【東方玄幻】異世為僧 作者:蕭舒 (已完成)

 
falconeye 2011-2-18 02:07: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41 1805612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26
第50章 護衛

    小圓與李慕禪並肩而行,面帶愁容:「湛然,你這次可懸啦!」

    李慕禪笑了笑:「大小姐很生氣?」

    「可不是!」小圓用力點頭,哼道:「小姐從沒這麼生氣過!」

    李慕禪笑問:「可是因為張感玄張師兄?」

    小圓白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

    兩人腳下甚快,轉眼穿過觀荷亭,來到憩園,進了梅花遍佈的小院,宮輕雲正在練功。

    白衣飄飄,劍光森寒,照徹小院。

    二人進來,宮輕雲似是不覺,招式依舊,劍光罩體,毫不理會。

    小圓瞧了瞧她,又瞥一眼李慕禪,低聲道:「宮姐姐也替你求情了呢!」

    李慕禪看一眼宮輕雲,微笑道:「咱們快去見大小姐吧。」

    「好,走吧。」小圓點頭,朝小院飄去。

    劍光驀的一斂,宮輕雲執劍怔怔看著兩人消失方向,明眸閃爍。

    片刻後,她長劍歸鞘,轉身上了假山。

    到小亭中坐下,斟一盞茶捧在手心,白氣繚繞,如一層白紗罩著她精緻的臉龐,朦朧模糊,神情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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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進小院,梅若蘭一襲紫衣背對他們,負手站在花囧旁,低頭觀看一朵百合花,神情專注。

    夕陽斜映她後背,如披一件霞前。

    「小姐……」小圓輕聲喚道。

    李慕禪合什一禮,微笑道:「大小姐。」

    「小圓,你去吧。」梅若蘭沒回頭,擺擺手淡淡吩咐。

    「……是。」小圓遲疑一下,不情願的答應,擔憂的望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微笑,示意她安心。

    小圓退出小院,到了練武場,一躍上了假山小亭中,沒精打采坐下,也無心說話。

    宮輕雲正捧著茶盞,默默遠眺明湖,看她來了,轉身道:「還好吧?」

    小圓搖頭:「小姐把我趕出來了,想必是一番**!」

    宮輕雲慢慢放下茶盞。

    小圓嘆了口氣:「宮姐姐,湛然看著隨和,卻驕傲得緊,我怕他會與小姐吵起來,那就麻煩啦!」

    宮輕雲黛眉蹙了蹙,搖搖頭:「不會的,他很狡猾。」

    小圓無奈嘆氣:「但願如此吧……」

    宮輕雲放下茶盞,忽然抿嘴一笑:「你對他這麼關心?」

    小圓臉一紅,忙道:「宮姐姐莫亂說!……他雖挑剔一些,人卻很好的,被逐出府太可惜!」

    宮輕雲笑了笑,沒再多說,轉頭遠眺明湖,神思漸漸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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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若蘭低頭看花,神情專注,一動不動,清風徐來,紫衣飄動,小院格外的安靜。

    片刻後,李慕禪微笑道:「大小姐,很失望吧?」

    梅若蘭轉身過來,紅霞映紅她的臉,明眸流光溢彩,迷離變幻,更加令人沉醉難以自拔。

    她凝視李慕禪,目光冷冽。

    李慕禪微笑對視,雙眼清亮,如兩道清泉注入她眸子中。

    梅若蘭皺眉,慢慢轉開目光,望向漫天紅霞。

    看著夕陽,片刻後,她淡淡道:「湛然,你確實立威了。」

    李慕禪也轉頭望夕陽,微笑道:「恕我孤陋寡聞,才知他是最年輕的銅甲護衛之一。」

    大小姐能猜到自己用心,果然不凡。

    兩人肩並著肩,面朝夕陽,清風徐徐,紫衣與僧袍齊飄。

    梅若蘭扭頭,看他一眼:「即便事先知道了,你會如何?」

    李慕禪笑了笑:「……也會如此罷。」

    「不愧出家人,不打誑語!」梅若蘭嘴角一撇,冷笑著斜睨。

    李慕禪合什一禮,神情莊嚴神聖。

    梅若蘭扭回頭,夕陽之下,她面如紅玉,冷豔而嫵媚,李慕禪怦然心動,忽生擁其入懷之衝動。

    自心珠凝成兩顆,他**更強,如龍蟠心田,但定力也更強,外物難侵,很難動其心。

    他微闔雙眼,制伏心田之龍,很快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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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他微笑道:「這次如何處置?」

    梅若蘭默然不語,仰頭觀看漫天彩霞。

    李慕禪微笑:「是要廢了武功,逐出府去?」

    梅若蘭轉身,冷冷盯著他:「你是高僧,我卻沒見著你的慈悲心,反而心狠手辣,毫無悲憫心!」

    李慕禪笑了笑,不置可否。

    梅若蘭面罩寒霜:「不屑跟我解釋?!」

    李慕禪微笑不語,淡淡看著她。

    梅若蘭咬著下唇,目光冷冽。

    她一口氣憋在心口,恨不得拔劍便刺,閤府上下,無不對自己恭恭敬敬,唯這個李慕禪例外!

    即便冷冷看人,明眸仍迷離變幻,蕩人心神,李慕禪望著她迷離眸子,暗自讚嘆造化之神奇,有如此美眸。

    先前時候,李慕禪不敢直視她眼眸,迷離變幻,一不小心會迷失,如今心神堅凝如鐵,方可坦然對視,欣賞其美妙。

    兩人凝視對方,看似一對深情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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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過後,梅若蘭慢慢轉開目光,神情恢復平靜,從容而清冷。

    她淡淡吩咐:「湛然,明天起,你是我的隨身護衛,具體如何做,小圓會告訴你!」

    李慕禪一挑眉毛,隨即笑道:「大小姐是怕我再闖禍吧?」

    「你知道就好!」梅若蘭神情冷淡。

    「那這次……」李慕禪笑問。

    梅若蘭淡淡道:「沒能教好你,是我的罪過!」

    李慕禪笑容一凝,皺了皺眉。

    「你且去吧。」梅若蘭一擺手,扭身進了屋子。

    李慕禪深深看她一眼,隱隱猜得,合什一禮,轉身飄然而去。

    他乍出小院,便聽小圓嬌喚:「湛然!湛然!」

    抬頭一瞧,小圓正在假山小亭中招手。

    宮輕雲側面對他,輕抿茶茗,神情專注,似不知他出現,筆直坐著,優雅而驕傲。

    李慕禪沖小圓擺擺手,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小圓手臂凝在半空,恨恨甩下來,哼道:「這個湛然,真是的!」

    宮輕雲放下茶盞,淡淡道:「可能受了處罰,心情不好吧。」

    「看來罰得不輕呢,我去問小姐!」小圓坐不住了,掠出小亭,輕飄飄墜下,閃身進了小院。

    片刻後,她興沖沖躍上小亭,落到宮輕雲身邊:「宮姐姐,好消息!」

    「怎麼處罰的?」宮輕雲忙問,茶盞稍歪,茶水濕一塊兒衣袖。

    小圓道:「小姐替他受罰,做三次護鏢任務!」

    宮輕雲長吁一口氣,渾身放鬆下來。

    半晌後,她嘆息道:「大小姐很久不做任務了吧?」

    「是呀,四年前就不做啦!」小圓點頭。

    宮輕雲搖頭嘆道:「唉……,大小姐可謂用心良苦!」

    「小姐是愛才心切!」小圓道,輕笑一聲:「湛然練金剛不壞神功,已經練到第四層了,前所未有!」

    「嗯——?」宮輕雲黛眉一揚。

    小圓興奮道:「小姐說,湛然有望練成金剛不壞神功的!」

    「他竟練金剛不壞神功?」宮輕雲驚異。

    小圓驕傲的道:「是呀,這面壁的一年半,他一直修煉金剛不壞神功,一下煉到了第四層!」

    「沒想到……」宮輕雲搖頭。

    金剛不壞神功,名氣極大,前朝慧果神僧修成之後,活了兩百餘年,脫化而去後,據說**存於大雷音寺中,至今不壞。

    金剛不壞神功修煉之艱難,人們也知道,要受千刀萬剮之苦,即便毅力驚人,身體卻受不住,硬生生痛暈,無法繼續。

    據說,慧果神僧修煉之法,是每天練至痛昏,第二天接著練,以愚公移山之精神,每天堅持,一直堅持八十年,終於入門。

    這種苦功夫,笨功夫,也有人嘗試,無一人練成,每天捱一次千刀萬剮之苦,足以讓人崩潰。

    小圓起身道:「我去找他啦,小姐讓他做隨身護衛!」

    「嗯……」宮輕雲魂遊天外,仍在想著金剛不壞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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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回天樞院時,眾人正坐在迴廊裡說話,招手讓他過去。

    尉遲明急問:「五師弟,怎麼罰你?」

    李慕禪搖頭苦笑:「我也不知,……大小姐讓我做她隨身護衛。」

    尉遲明瞪大眼睛,怪叫一聲:「喲!……這哪是受罰,是美差呀!」

    眾人都熱切望來。

    能在大小姐身邊當差,可謂無上光榮,而且能一直看到大小姐風姿,也是絕頂享受。

    眾人羨慕不已,嘖嘖讚歎他的好運氣。

    這時小圓進來,背著雙手,胸前顫巍,驚心動魄。

    她卻不自覺,驕傲的橫眾人一眼,嬌聲道:「湛然,明天開始,你要到憩園守值!」

    「好。」李慕禪笑著點頭。

    小圓嬌嗔:「哼,這次呀,大小姐替你扛下了,要不然,你要倒霉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尉遲明忙問。

    小圓白他一眼,轉向李慕禪:「大小姐做三次護鏢任務,算是替你恕罪。」

    李慕禪有些不明白,轉向趙雨真。

    「待會兒再說。」趙雨真道,搖頭感嘆:「你要好好報答大小姐。」

    「明天早早過來,莫忘啦!」小圓一扭細腰,轉身離開了天樞院。

    尉遲明瞪大眼睛,搖頭不已:「五師弟,你何德何能,讓大小姐替你受苦!」

    「大師兄……?」李慕禪苦笑。

    趙雨真嘆道:「咱們梅府做的是絲綢生意,貨要送到大西北,護鏢最辛苦,……短則三兩月,多則一年半載,一路風餐露宿,又危險叢生,運氣不好就要損兵折將!」

    趙雨真接著道:「大小姐性子要強,十六歲開始做護鏢任務,一共做了十次,最後一次重傷,差點兒喪命,才停下了。」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48
第51章 還劍

    趙雨真搖頭嘆道:「五師弟,你真是何德何能啊!」

    李慕禪笑道:「確實慚愧!」

    他心下暗讚,大小姐手腕確實厲害,如此一來,給自己套上緊箍咒,這般氣魄,即便男人也做不到。

    大小姐如此袒護,不關其他,金剛不壞神功罷了。

    至於男女之情,他想也沒想,在她眼中,自己是下屬,刻意栽培,不涉男女之情。

    她性格冷靜,智慧不俗,可洞察人心,如此人物,動情難之又難,除非是卓絕的英雄人物,她崇敬佩服,方有可能。

    自己別無長處,唯有一身力氣罷了,心態然,並不算什麼優點。

    趙雨真站起來,笑道:「天色不早,咱們出吧,好好慶賀一下五師弟出關!」

    尉遲明騰的站起,滿臉興奮:「好啊!說好了,今晚我來點菜,定要上水晶肘子的!」

    「四師弟,你就是一吃貨!」程曉風淡淡道。

    尉遲明眼睛瞪大,嘿嘿笑道:「人活著不就是為一張嘴嘛,三師兄你難道不吃飯?!」

    程曉風扭頭不理,對李慕禪道:「五師弟,今晚不醉不休!」

    「好啊!」李慕禪笑道。

    李慕禪拔劍出鞘,笑道:「諸位師兄,瞧瞧我這劍。」

    「好大的勁兒!」尉遲明湊過去,伸手奪來,冴細打量,不停嘖嘖讚歎:「這可是程大師親手所鑄,怎麼弄斷的?」

    眾人好奇望來。

    賀南山道:「程大師的手藝絕對一流,你這雖是青鋒劍,堅韌卻不輸大師兄的梅花劍!」

    上一次做任務,趙雨真立了功,得賜梅花劍,遠勝弟子們通用的青鋒劍。

    李慕禪道:「這次回家,與二姐較量時,一不小心……」

    「原來是李姑娘!」尉遲明恍然大悟,點頭不已:「怪不得呢!」

    李慕禪搖頭道:「我閉關一年半,力氣又增,青鋒劍輕易能折斷。」

    金剛不壞神功,一層練五臟六腑,二層練骨,三層練皮,四層練肉,練骨之時,他力氣又增,翻了一倍。

    「你力氣又變大啦?」尉遲明眼睛瞪大,嘆道:「真是怪物啊!」

    眾人都笑,賀南山道:「還沒與五師弟切磋一下。」

    趙雨真笑道:「看來這劍不成了,……先拿我的劍吧,等明天你上任,跟大小姐說一聲。」

    說著,他解下腰間的長劍,遞給李慕禪。

    李慕禪忙擺手:「不用,明天跟大小姐說就是,不差這一晚。」

    「大意不得!」趙雨真把劍塞到他手上,沉聲道:「武林中人,劍不離手,絕不可大意!」

    李慕禪笑了笑,也不推辭,接過了掛到腰間。

    大師兄所言正是,世事無常,遠比人們想像的離奇,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到劍,時刻小心為妙。

    墨綠劍鞘,與自己的差不多,多一些梅花圖案,若不細看,容易忽略了。

    趙雨真回屋,又取了一柄劍,是原本的青鋒劍,然後眾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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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然回來時,已經是半夜,月上正天,皎皎如銀盤,清輝灑下,天地一片清涼。

    他們喝紅了臉,尉遲明嘴巴大了,嘟嘟囔囔說個不停,四人也不理他。

    回到天樞院,他們正要回屋休息,李慕禪忽然道:「四位師兄要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說罷!」尉遲明拍著胸脯,漫不經心。

    月光之下,李慕禪面如冠玉,他一指迴廊,笑道:「把這些劍物歸原主!」

    他手指方向,堆著兩捆長劍。

    「物……物歸原主?」尉遲明打了個酒嗝。

    李慕禪笑道:「留著也沒用,不如還回去。」

    「還回去做甚!」尉遲明一擺手,嘿嘿笑道:「明天,把他們掛上樹枝,嘿嘿,讓這些傢伙知道,咱們天樞院是惹不得的!」

    李慕禪呵呵笑道:「太過了,還是算了吧。」

    「五師弟,你心忒軟了,像個娘門兒!」尉遲明不滿道。

    李慕禪搖頭微笑,看了看趙雨真三人。

    賀南山撫髯微笑:「五師弟,怎麼個還法?」

    李慕禪呵呵一笑,道:「還得神不知鬼不覺,能做到吧?」

    賀南山哈哈大笑,撫掌嘆息:「高!這主意高!」

    「什麼高?」尉遲明疑惑的問。

    「神不知鬼不覺,哈哈,妙啊!」賀南山哈哈大笑。

    「二師兄!」尉遲明沒好氣的道,轉眼望趙雨真與程曉風,二人若有所思,面露微笑。

    他哈哈一笑:「嗯,不錯,就這麼辦!」

    趙雨真微笑道:「那咱們就行動!」

    他進了迴廊,袖子一揮,長劍飛向李慕禪四人,每人接了六七柄。

    他也拿了十柄,道:「走!」

    說罷,飄飄出了天樞院,往西而去。

    乘著夜風,他腳不沾地,飄飄而行,如御風而行,動作嫻雅,頗有幾分濁世佳公子氣質。

    賀南山,程曉風,尉遲明三人皆如此,身形飄飄如御風,無聲無息,與夜色融為一體。

    看四位師兄如此,李慕禪暗讚,果然不愧是天樞院弟子,名不虛傳,這份輕功著實不凡。

    自己修浮光掠影,他們修雲龍九現,度更勝,輕靈不如。

    乘著夜色,銀輝徐徐中,五人進了開陽院,無聲無息,潛入他們屋子,將長劍放到每個人床頭。

    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李慕禪臨離開之際,扭頭看一眼月光下的開陽院。

    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一雙眼,但冴細默察,毫無所得。

    他堅信自己感覺,顯然,此人武功遠勝自己,應是開陽院的守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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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慕禪早早起床,在天樞院練鎮岳八劍,劍光如匹練,一道一道纏繞,如瀑布倒懸。

    「五師弟,我來啦!」尉遲明忽然鑽出屋子,拔劍衝上來,長劍挾風,奇快無比。

    他知道,五師弟出劍奇快,想要勝之,唯有更快。

    好在,他的劍光也重度,宛如狂風席捲而至。

    「叮……」長劍一碰上銀色匹練,頓時脫手,翻滾著騰空。

    尉遲明疾退一丈,伸手穩穩接住落劍,吸一口冷氣,上下打量著李慕禪:「好大的力氣!」

    劍光一斂,李慕禪收劍而立,笑道:「四師兄,見笑了!」

    尉遲明搖頭感嘆:「你這一身力氣,還練什麼內功!」

    李慕禪把劍歸鞘,呵呵笑道:「不練內功,我沒這麼大力氣。」

    「哦,這倒也是,看來金剛不壞神功果然厲害!」尉遲明點點頭,他打量一眼自己長劍,忽然一怔:「咦!」

    「怎麼啦?」程曉風一襲寶藍勁裝,英俊而瀟灑,邁步出屋。

    「我的劍……」尉遲明道。

    程曉風一掠,倏至他身邊,低頭一瞧,笑道:「你也學五師弟,想換把劍?」

    尉遲明沒好氣道:「去去,三師兄你別湊熱鬧!……我剛才跟五師弟對了一招,劍就這樣了!」

    「哦——?!」程曉風吃驚望一眼李慕禪。

    劍上有了個缺口,米粒大小,雖然不大,看著卻彆扭。

    李慕禪拔劍出鞘,左手捏劍訣,兩指平平撫過劍身,打量一眼,見無異樣,呵呵笑道:「梅花劍果然厲害!」

    趙雨真與賀南山也出來。

    趙雨真道:「梅花劍如何啦?」

    李慕禪解下劍鞘,把劍歸鞘,雙手送上:「大師兄,劍!」

    趙雨真接過了,掛到腰間,笑道:「四師弟,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尉遲明大聲道:「大師兄,你忒冤枉人了,你要賠我劍!」

    把劍一遞,給眾人看劍上缺口。

    李慕禪搖頭笑道:「怪我,不想梅花劍如此鋒利!」

    賀南山呵呵笑道:「五師弟,這點兒銀子他哪放眼裡?!」

    進府時,免費一柄青鋒劍,壞了,要自己掏錢鑄劍,五十兩一柄,比外面便宜一些。

    「能買多少水晶肘子啊!」尉遲明忙道。

    程曉風搖頭嘆道:「你就是一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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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離開天樞院,沿著湖邊,穿過湖邊婆娑柳枝,來到憩園。

    練武場上寒光閃爍,宮輕雲一襲白衣,劍光如水,映亮她精緻瓜子臉,清清冷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李慕禪停步,站一旁觀看。

    劍光驀的一劍,宮輕雲收劍歸鞘,扭身而去,飄飄出了練武場,消失在月亮門內。

    她目不斜視,一眼沒瞧李慕禪,彷彿不知他來。

    李慕禪搖頭苦笑,暗自嘆息,隱隱泛起惆悵,自己揮劍斬情絲,看來效果不差,功成之日不遠了。

    他轉身來到月亮門,來至梅若蘭的小院。

    乍一踏進小院,百合花香氣撲鼻,小圓挑門簾出了正屋,迎上來,甜美微笑:「湛然,你來啦,小姐在裡面!」

    她梨窩淺淺,興沖沖看著李慕禪。

    李慕禪頜微笑,沒說話,挑簾進了正屋。

    梅若蘭正南而坐,淡淡看著他進來,伸手道:「坐吧。」

    「大小姐。」李慕禪合什一笑,坐到東邊椅子上,平靜看著她。

    小圓端著托盤飄身進來,輕盈端上茶盞,衝他一笑,然後站到梅若蘭身邊。

    「收劍還劍,湛然你做得不錯。」梅若蘭輕頜,微微含笑,心情甚好。

    李慕禪一怔,隨即恍然,自己感覺果然不錯,確實暗中有人。

    他笑了笑:「我是出家人,能不開殺戒最好。」

    梅若蘭微笑:「還記著我昨天的話?」

    「不敢。」李慕禪合什微笑。

    梅若蘭收斂微笑,淡淡道:「嗯,那好,以後就拜託你了,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即可。」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48
第52章 進境

    李慕禪解下劍鞘,雙手托上前。

    梅若蘭伸手接過,拔劍出鞘,只有一截劍身。

    她低頭瞧一眼,又看一眼李慕禪,點點頭:「你力氣大,青鋒劍是不成了。」

    她淡淡吩咐道:「小圓,請程大師來。」

    「是,小姐。」小圓看一眼李慕禪,飄身出去了。

    梅若蘭打量著殘劍,黛眉輕蹙:「青鋒劍雖算不上寶劍,卻也堅固結實,……你跟誰動手了?」

    「我二姐。」李慕禪道。

    梅若蘭緩緩點頭:「怪不得……,雪印神尼高徒,果然不俗!」

    她白筍般食指扣起,輕輕一彈,「叮」一聲脆響,劍身碎成一塊一塊,簌簌落地,只餘光禿禿劍鍔。

    李慕禪微笑,大小姐雖冷靜,畢竟年輕,仍有爭強鬥勝之心。

    不過,他也好奇,二姐與她,兩人武功孰高孰低,無論如何,兩人都遠勝於自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不如女人!

    腳步聲響起,小圓揚聲道:「小姐,程大師來啦!」

    石墩般的程大師匆匆進來,朗聲大笑:「哈哈,大小姐叫老程來,有何吩咐?」

    梅若蘭微笑起身:「程伯,湛然的劍斷了,請你幫他再鑄一把吧!」

    「哦——?」程大師走到湛然跟前。

    湛然合什一禮,微笑道:「程大師。」

    「這麼快就斷了?」程大師一身短褐衣,赤著膀子,活似農夫。

    他上下打量李慕禪:「嗯,小夥子真是塊好材料,不鑄劍可惜了!」

    梅若蘭微笑道:「程伯,他力氣大,材質太脆,受不住他力量。」

    程大師點點頭,伸出雙臂,蒲扇般大手一招:「小和尚,來來,咱們看誰力氣大!」

    李慕禪不客氣,伸臂,雙手與他手掌相抵。

    程大師眼睛瞪大,喝道:「預備,走!」

    兩人腳下同時一沉,身子如釘進一截,手臂緊繃如弓。

    「嗯……!」程大師眼睛瞪大,眼睜睜被李慕禪平推出一丈遠。

    他兩腿如拖把,拖出兩道一丈長的深痕。

    李慕禪慢慢鬆開手,合什一禮,笑道:「程大師,承讓了!」

    「好大的力氣!」程大師收起驚愕,讚歎不已:「小和尚,別打打殺殺了,太危險,還是隨我鑄劍吧!」

    李慕禪微笑不語。

    程大師忙道:「莫瞧不起鑄劍!……我有獨門心法,鑄劍就是修煉!」

    李慕禪微笑,不說話。

    「唉……,算啦算啦,年輕人總喜歡打打殺殺,總有一天會厭倦的,隨時來找我!」程大師擺擺手,意興闌珊,扭頭道:「大小姐,得等兩天,我要好好給他弄!」

    「有勞程伯了!」梅若蘭微笑。

    「小事而已,走啦!」程大師一擺手,噔噔噔離開了。

    小圓看著李慕禪,明眸瞪大:「湛然,你竟推得動程大師,了不得呀!」

    梅府有兩個神力士,一是金開泰,二是程大師,金開泰雖力大,比起程大師來,還差了幾分。

    李慕禪竟勝了程大師,小圓雖知他力氣大,卻沒想到這般厲害。

    「傻力氣而已。」李慕禪不以為然笑了笑。

    梅若蘭道:「嗯,你招式還差得遠,需得好好用心。」

    小圓嘟了嘟嘴,不說話了。

    **********************************

    兩天後,程大師派人送來一柄劍,還有劍鞘。

    劍身銀灰,沒有花紋,沒有印記,樸實無華,與銀灰劍鞘渾然一體,皆黯淡無光。

    李慕禪剛接過來時,瞧來瞧去,覺得彆扭。

    看顏色,像後世的鋁,拿在手上,沉重如隕石,足有青鋒劍五六倍沉。

    這般沉重,手感極佳,他才舒服一些。

    憩園中,他分了一座小院,位於梅若蘭院北,與之相鄰,揚聲一喚能聽到。

    梅若蘭隨身護衛共兩人,除了他,還有宮輕雲,李慕禪暗自苦笑,天公不做美,斬斷情絲,卻仍糾纏在一起。

    宮輕雲也有一小院,位於梅若蘭院西,也是相鄰。

    烈日炎炎,陽光毒辣,照在身上,足以曬破皮。

    他跏趺坐在小院石桌上,石頭清涼,從腿上傳入身體,毛孔皆張,熱量排出,毫不覺炎熱。

    內力練到一定層次,寒暑不侵,他已然得證。

    丹田內力流轉,循金剛經上第四幅圖,渾身肌肉頓時一縮,削瘦幾分,彷彿換了一個人。

    隨後,又一漲,胖了一圈,又像另一個人。

    內力流轉,他肌肉一縮一漲,不停變化,像是皮球打氣撒氣,帶著獨特韻律,如潮水漲落。

    這是金剛不壞神功第四層:練肉。

    肌肉變化同時,皮膚隱隱變化,越來越白,越來越溫潤,到了後來,瑩白如玉,人如玉雕。

    這是金剛不壞神功第三層:練膚。

    心珠凝成兩顆後,他可以一心二用,兩種心法同練。

    金剛不壞神功共有九圖,需循序漸進,第一圖小成,才能練第二圖,沒有捷徑,無法取巧。

    但金剛不壞神功純粹是功夫,並無止境,如第三層練膚,小成後皮膚堅韌如鐵,可擋刀劍,但碰上神兵利器,或是內力強橫,便擋不住。

    修煉越久,皮膚越堅韌,每用一分功夫,皮膚堅韌一分,沒有止境,自然,越到後來,進境越慢。

    練到後來,足以擋住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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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剛不壞神功進境極快,完全利益於心珠,兩顆心珠之後,精神越強橫,如龍踞心田。

    心神驅動內力,度越,效率劇增,加之一心二用,修煉一個時辰,抵得上別人五六個時辰。

    內力修煉極耗神,旁人修煉兩個時辰,精神疲憊,難以為繼,他精神旺盛,從不知疲倦,不眠不休。

    先前,心珠未凝時,他也會疲倦,打坐一個時辰馬上恢復如恢,如今心珠兩顆,打坐也不必了。

    他面壁時候,一天修煉十個時辰金剛不壞與六部真經,其餘兩個時辰練鎮岳八劍。

    常人如此,足以瘋狂,這時,他禪定功夫威,心靜如水,波瀾不驚。

    況且,金剛不壞神功的修煉很有趣。

    第一層練五臟六腑,是千刀萬剮,第二層練骨,萬蟻噬骨,第三層練膚,如火灼,第四層練肉,如撒裂。

    如此變化,根本不覺枯燥,心完全內斂,不管窗外之事。

    正因如此苦修,他方能如此進境,論及資質,他實算不上好,但付出比常人更多,鎮岳八劍已經純熟,化為本能。

    六部真經與金剛不壞神功相得益彰,突飛猛進,這一年半修下來,抵別人三十年苦修。

    人體奧妙無窮,有自我修復之性,如傷口結疤,癒合。

    這本是好事,但對修煉武功而言卻非幸事,修練一旦停下,身體無時不在恢復,將修煉效果消除。

    修煉兩個時辰,累了修息,休息即恢復也,精神在恢復,身體也在恢復,第二天再修煉時,效果十不剩一。

    李慕禪修煉不間斷,不容身體恢復,效果毫無折扣,進境自然不同,說來驚世駭俗。

    況且,他天元吐納術大成,內力若是水,丹田則是湖,常人湖大水少,他相反,湖小水多。

    擴湖易,蓄水難,他丹田一擴,內力水漲船高,進境更快。

    如此種種,綜合一身,造就了他驚世駭俗的內力進境。

    ******************************************************************

    烈日炎火,小圓飄飄進來,腳下無聲。

    她穿著淡綠羅衫,圓臀傲峰盡顯,進來後不說話,只看著李慕禪,梨窩淺淺,笑容甜美。

    面壁結束,本是喜事,小圓卻有幾分失落,已經習慣了每天給李慕禪送飯,每天看到他。

    不想,柳暗花明,梅若蘭讓李慕禪做隨身護衛,又能隨時看到他,小圓歡喜不勝,一看到李慕禪,心裡不由高興。

    李慕禪睜開眼,微笑道:「小圓,有什麼喜事,說來聽聽。」

    小圓抿嘴笑。

    「有心上人了?」李慕禪笑問。

    梅府之中,與他最熟的不是四位師兄,而是小圓,一年半時間,每天相見。

    與小圓說笑,也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

    小圓明眸一瞪:「胡說什麼呀!……小姐要出去!」

    「原來如此。」李慕禪笑道,解座下了石桌,往外走去:「是出府?」

    小圓搖頭:「不出府,是到東邊的松梅居。」

    「松梅居?」李慕禪腳下不停,笑道:「莫不是三姑娘?」

    「正是!……你們叫三姑娘,我叫三姑***!」小圓點頭,腳下飄飄,與他並肩而行,陣陣幽香傳到他鼻間。

    二人轉眼到了梅若蘭小院。

    梅若蘭剛踏出院門,一襲淡紫羅衫,對他輕一頜,腳下不停。

    宮輕雲跟她身後,瓜子臉依舊精緻,卻無表情,冷冷看他一眼。

    李慕禪來到梅若蘭身後,與宮輕雲並肩,臉一沉,神情變,沉靜莊嚴,頓如換了一個人。

    行走間他左手撥佛珠,從容自若,僧袍飄飄,一派高僧風範,小圓看得暗笑,這個湛然,裝!真會裝!

    出了憩園,徑直往東,一直到了最東頭,周圍不見了柳樹,青松鬱鬱,地勢起伏,形成一座山林,青松掩映一幢閣樓。

    隱約傳來琮琮琴聲,清幽如泉。

    琴聲漸大,四人慢慢靠近,這座三層小樓精緻華美,畫梁雕棟,飛簷吊角,房頂的吸水獸憨厚可掬。

    小樓前圍了一個籬笆,是數片花囧,花囧中間兩坐小亭,東邊小亭,輕紗飄蕩中,隱約一女子側對四人,輕捻慢撫,琴聲幽幽。

    「這是三姑娘?!」李慕禪低問小圓。

    小圓點頭:「是呀。」

    隨即笑了,壓低聲音:「是不是吃驚?……以為三姑娘年紀很大?」

    李慕禪點頭,他雖知梅松婉年輕,卻沒想年輕如此。

    雖有輕紗隔著,他卻能看清,僅看容貌,只比梅若蘭大一兩歲罷了。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49
第53章 講經

    梅若蘭輕輕一擺手,慢慢推開籬笆,穿過花徑,進了小亭。

    輕紗飄蕩,如夢如幻。

    琴聲戛然而止,梅松婉雙手離琴,轉身微微一笑:「若蘭,你來了。」

    「姑姑。」梅若蘭微笑一禮,坐到她對面。

    兩人坐下低聲說話,李慕禪收斂功力,沒去偷聽,目光穿過白紗,仔細打量梅松婉。

    一襲湖綠羅衫,身形苗條,肌膚雪白,細膩如凝脂,相貌算不得絕美,比梅若蘭遜一籌。

    臉龐如玉,皎潔無瑕,雙眸如星,鼻樑秀挺,溫婉端淑,令人一看即生好感。

    如此女子,但凡男人,都有擁其入懷的慾望。

    李慕禪轉身道:「真沒想到,三姑娘如此年輕。」

    「三姑娘比小姐大四歲。」小圓抿嘴笑道。

    覺得三姑娘更好聽,她跟著李慕禪一樣稱呼,不再叫三姑奶奶。

    宮輕雲冷冷瞥他一眼,緊抿嘴,一言不。

    小圓低聲道:「咱們府中,小姐只佩服一人,就是三姑娘!」

    「為何?」李慕禪微笑問。

    「三姑娘雖然不喜歡練功,但冰雪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小圓讚歎道。

    李慕禪笑道:「原來是才女!」

    對於才女,他是佩服的,卻敬而遠之,恃才傲物,有才華人的通病,放在男人身上,還不覺什麼,換成女人,就討厭了。

    「湛然,你雖聰明,依我看吶,也比不過三姑娘的!」小圓笑眯眯道。

    李慕禪微笑:「我笨得緊,哪裡聰明了!」

    「哼,虛偽!」宮輕雲忽然冷笑。

    李慕禪笑眯眯的看她一眼,搖頭微笑。

    先前,他不想與宮輕雲有糾葛,免得傷她太深,可如今改了主意,天意不可違,既然湊到一起,還是以和為貴。

    做不成情人,當朋友也好的,兩者可以轉化,他堅信這一點。

    「咯咯,就是,湛然你好虛偽!」小圓捂嘴笑,搖頭道:「你若不聰明,天下沒聰明人啦!」

    她見識過李慕禪的過目不忘。

    李慕禪笑道:「我這是一點小聰明罷了,不是什麼好事!」

    宮輕雲斜他一眼,無聲冷笑,小圓也白他一眼。

    三人說得正歡,耳邊傳來梅若蘭聲音:「湛然,過來一下。」

    李慕禪對二人一笑,推開籬笆進了花囧。

    甫一踏入,濃郁香氣撲鼻而來,與籬笆外兩番天地。

    百花競相開放,爭奇鬥豔,各種花香揉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香味,繚繞在鼻端,沁人心脾。

    他周身毛孔頓開,身體輕盈欲飄。

    暗讚一聲,這花香宜人,顯然是梅松婉故意為之,細微處見功夫,果然是匠心獨具的才女。

    ***********************

    穿過花囧,來到小亭前,抬頭便見三個大字:得月亭。

    溫婉清麗,圓潤柔和。

    清風徐來,帶著花香,撩起了輕紗。

    小亭垂下四塊兒輕紗,應是遮蚊蟲,但看這模樣,遮不住蚊蟲,這是白天,晚上會綁住。

    他踏上台階,進了小亭,合什一禮,微笑道:「湛然見過三姑娘。」

    「你就是湛然師父?久仰大名了!」梅松婉起身微笑道。

    她聲音柔和,夾雜一絲沙啞,聽著極舒服。

    李慕禪抬頭直視,微笑道:「慚愧,惡名罷了。」

    近處看,她肌膚如緞,光滑細膩,溫婉端淑氣質撲面而來,令人怦然心動。

    梅松婉溫和看著他,眸如寶石,熠熠閃光,似在打量他。

    她平靜寧和,微笑道:「聽若蘭說,湛然師父你得法性大師衣缽,又得雪印神尼看重。」

    李慕禪笑了笑:「先師法性,至於雪印神尼,提挈後進罷了,感激不盡。」

    對於雪印神尼,他確實感激,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二姐。

    梅松婉道:「我也信佛,平常多誦金剛經,但金剛經玄奧莫測,一直不得其門,湛然師父能否為我解經?」

    「喚我湛然即可。」李慕禪道,微笑道:「一點兒淺見,恐污姑娘耳。」

    梅若蘭皺眉:「湛然……」

    梅松婉一擺手,截住她話,微笑道:「湛然師父,有勞了!」

    李慕禪看她神情真誠,毫不做偽,暗自讚嘆,且不說真假,僅這份氣度,遠非尋常女子可及。

    他笑了笑,慢慢坐上一個繡墩:「欲說此經,需備下法壇,若無法壇,也需焚香沐浴!」

    梅若蘭剜他一眼,姑姑性情高潔,男人見了,莫不小心翼翼,哪有如此放肆的?!

    李慕禪左手撥動佛珠,微笑看著梅松婉,從容沉靜,又莊嚴肅重,一派佛家威儀。

    梅松婉點頭:「好,就依湛然師父之言,若蘭,隨我去吧!」

    「姑姑……」梅若蘭忙道。

    「走吧!」梅松婉拉起她,裊裊出了小亭,沿著花囧進了樓閣。

    小圓與宮輕雲得梅若蘭手勢,跟著進去了。

    看著她們裊裊進了樓閣,李慕禪搖頭微笑。

    這三姑娘究竟存了什麼心,是真心信佛,想聽自己講金剛經,還是試探一下自己深淺?

    她氣質溫婉,儀容端淑,不似心詭之人,但人不可貌相。

    左右看了看,亭中央有一石桌,桌上擺一張琴,色澤暗褐,瀰漫滄桑氣息,想來不是凡物。

    琴前擺一方棋盤、兩隻棋盒,棋盤上有一方碧玉紙鎮,鎮下壓一卷薄書,紙質泛黃,文字古怪,李慕禪竟不認得。

    ********************************************

    李慕禪微闔雙眼,運轉內力,六部真經一一練過一遍,過了半個時辰,她們才姍姍出現,個個都換了一襲月白羅衫,素潔淡雅。

    她們四人俱是美女,站在一起,容光相疊,壓過周圍盛開的百花。

    裊裊娜娜來到小亭中,梅若蘭道:「湛然,還有什麼要做的?」

    小圓手捧獸爐,放到南邊。

    清風徐徐,獸爐輕煙裊裊,若有若無,小亭裡頓時檀香繚繞,聞之心靜神怡。

    李慕禪微笑道:「還缺四個蒲團。」

    「我去拿!」小圓道,飛身掠出小亭,衝出白紗遮擋,幾個起落進了樓閣,很快回來。

    四個黃色蒲團放到石桌前,李慕禪伸手一示意,她們坐下去,梅松婉與梅若蘭坐在前,小圓與宮輕雲坐後排。

    李慕禪大袖一拂,桌上之物飛起,輕飄飄落到亭北角。

    看琴棋書安然落地,梅若蘭輕籲一口氣,皺眉看他,露出薄嗔。

    小圓吐吐舌頭,叫道:「湛然,你小心呀,那琴可是太古春雷!」

    李慕禪不知太古春雷,顯然是名琴,能令大小姐變色,便知其貴重,不過,梅松婉卻平靜如昔。

    他不懂琴,先前聽其琴聲美妙,心曠神怡,顯然三姑娘是撫琴高手,必是愛琴的,卻能面不改色,其修養深矣。

    梅松婉微笑:「湛然師父內力精純,佩服!」

    內力運用,迅猛易,輕柔難,內力精純,控制才能精妙,武林中人,年輕者內力少有精純。

    年輕時內力進境快,自然不夠精純,隨著年紀增長,進境慢下來,只能追求精純,再者,運用多了,內力自然變得精純。

    李慕禪飄起,跏趺坐上石桌,微笑道:「今天我便講金剛經。」

    他雙手忽然結印,變幻數個手印,最終結觸地印,按於石桌上,微闔雙眼,嘴裡喃喃自語。

    聲音圓潤柔和,字字如玉如珠。

    她們聽得清,卻聽不懂,可聲音傳入耳中,心緒頓時一沉,頭腦清明如鏡,所有雜念一下沉下去,如渾水變清。

    再抬眼,桌上的李慕禪莊嚴肅穆,面露微笑,慈悲威儀,儼然寺中金身佛像,令人肅然起敬。

    ******************

    他聲音平和,緩緩而道:「金剛經,全名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何謂金剛?無物不破,無物可破,摧毀一切,無物可摧,謂之金剛……」

    他聲音和緩,從容,帶著獨特韻律,圓潤柔和,悅耳之極,直接鑽進心中,不必用心便記住。

    宮輕雲不信佛,開始時,一臉冷笑,斜睨著他,隨著他說話,她神情漸漸變化,冷笑不屑盡褪,莊嚴肅穆,心神沉浸其中。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過去。

    李慕禪住口,微笑道:「這便是金剛般若波羅蜜,乃通達彼岸第一法寶,若能領會,天地感應,頓可開悟。」

    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他只是講了這幾個字而已,四女聽得如痴如醉,怔怔看著他。

    梅松婉回過神,合什一禮,嘆息道:「聽君一席化,勝讀十年書,我誦讀金剛經數年,本以為已精通,今日方知自己淺薄!」

    她只覺字字璣珠,智慧淵深,自己便是想破腦袋,也無法領悟這般精妙之理。

    李慕禪合什微笑:「三姑娘謬讚,我是登山才能望遠罷了,不足掛齒!」

    梅松婉扭頭道:「若蘭,我想請湛然師父住一陣子,如何?」

    「姑姑……」梅若蘭遲疑,道:「湛然他要練功,忙得很。」

    梅松婉輕嗔,白她一眼:「好呀,小若蘭,跟姑姑耍心眼呢!」

    梅若蘭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要問他願不願了。」

    李慕禪知道梅若蘭心思,是怕男女有別,有什麼閒話,這座樓只有梅松婉一人,沒有旁的侍女。

    梅松婉轉向他,笑道:「湛然師父,如何?」

    李慕禪裝作沒看到梅若蘭的眼色,點頭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辭爾!」

    梅松婉微笑:「湛然師父若有閒暇,過來坐坐,品茗休息,……不必特意過來!」

    「是。」李慕禪點頭。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49
第54章 增力

    梅松婉一瞥梅若蘭:「若蘭,你別搗蛋!」

    梅若蘭笑道:「姑姑,你想岔啦!」

    「我還不知道你——!」梅松婉抿嘴笑道。

    兩女說說笑笑,梅若蘭一改往日沉靜清冷,活潑許多,更像一個尋常少女,不再高高在上。

    這般反差,很奇妙,好像天仙打落凡間,可以親近了。

    梅松婉雖在說笑,卻不失淑雅端莊,風度極佳。

    她相貌不算很美,但相處下來,其一舉一動,一顧一盼,一抬手,一蹙眉,無不帶著迷人風韻。

    如此風韻,即便身為女子的小圓與宮輕雲,也為其所迷,目光須臾不離。

    坐在四女當中,李慕禪臉帶微笑,神情沉靜,不顯侷促。

    說笑了一陣,梅若蘭告辭。

    四人離開梅松婉樓閣,梅若蘭走在最前,李慕禪三人跟她身後。

    她忽然停下,轉頭吩咐:「小圓,輕雲,你們先回去,我與湛然有話說。」

    兩人應一聲,看一眼李慕禪,裊裊去了。

    *************************************************

    梅若蘭沿湖邊踱步,默默不語,李慕禪並肩而行,也看著澄靜湖面,心中清澈,無思無慮。

    清風掠過湖面,拂動柳枝,柳枝婆婆,如霧如煙。

    梅若蘭停步,輕掠鬢邊落,扭頭望過來:「湛然,你佛法精深,在我身邊,實是委屈了。」

    李慕禪微微一笑:「知恩圖報,理所應當,……小姐授我金剛不壞神功,我豈能一走了之?」

    梅若蘭嘴角微抿,看了看他:「你果有脫離之念!」

    李慕禪只是微笑,沒有反駁。

    當初殺方少華,事後受罰,他若想走,直接離開就是,有雪印神尼在,梅府也不敢為難。

    梅若蘭手腕高明,罰他面壁,當初又痛快傳他金剛不壞神功,以恩情為繩索,捆住了他。

    他對梅若蘭讚歎有加,正因為此,既有手腕,又有心胸,如此人物,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梅若蘭道:「你想何時離開,知會我一聲即可,我絕不勉強。」

    「多謝小姐。」李慕禪合什一禮。

    這算是大禮了,即便他心靜如水,也只能感激,士為知己者死,常人受這幾招,早就死心塌地。

    他心下暗嘆,明知是她手段,卻不能拒絕,只能回報了,這正是她厲害之處,所謂陽謀也。

    「姑姑她……」梅若蘭嘆息一聲。

    李慕禪笑道:「沒想到三姑娘如此年輕。」

    梅若蘭抬頭遠眺明湖,嘆息說道:「姑姑本與蓬萊王家結親,但六年前,那人卻去世了,姑娘就成瞭望門寡。」

    李慕禪點頭,他曾聽大哥說過,不過,因為梅松婉平常低調,不理俗務,即便梅府的人,也很少見到她,大哥語焉不詳,只是寥寥提了幾句。

    梅若蘭道:「咱們梅府能屹立不倒,你知為何?」

    李慕禪搖頭。

    「因為蓬萊王家!」梅若蘭嘴角一撇,似是冷笑。

    「蓬萊王家?」李慕禪若有所思,點點頭。

    金陽城中,梅府雖然是數一數二的世家,但金陽城尋常一座小城而已。

    梅若蘭冷冷道:「世間一切,皆弱肉強食,沒有蓬萊王家庇護,梅府早被吞得乾淨!」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概莫能外。」李慕禪點頭。

    梅若蘭道:「這一切,都因為姑姑,沒有姑姑,沒有蓬萊王家,梅府就失去庇護,覆滅只在彈指間!」

    李慕禪肅然點頭,世間自有其法則,殘酷無情。

    梅若蘭道:「為了梅家,姑姑這一世注定孤獨,一生不能再嫁人。」

    李慕禪嘆了口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卻要孤獨一世,委實殘酷,他隱隱不舒服,憐意大生。

    梅若蘭忽然扭頭,凝視著他:「我希望,湛然你能好好開解姑姑,但願佛法無量,能讓姑姑好過一些。」

    「盡我所力!」李慕禪緩緩點頭。

    梅若蘭道:「你雖是男人,但是出家人,倒不必避諱男女之別。」

    李慕禪皺眉,明白她言外之意,道:「小姐多慮了,我會恪守本份!」

    梅若蘭抿嘴微笑,看了看他,面露嘉許。

    「十天後,我護鏢去鳳鳴城,這一趟凶險,你做好準備!」她說罷,裊裊而去,轉眼不見。

    看著她消失,李慕禪搖頭嘆息,縱使貌美如花又如何,冰雪聰明,聰明如冰雪,能滅人熱情啊!

    ***********************

    傍晚時分,李慕禪離開憩園,來到天璣院。

    天璣院位於一片柳林中,大門兩旁石獅威猛,氣派非常,還有兩個護衛,如標槍般站立,精氣神內斂。

    李慕禪一看即知,他們正修煉一種樁功,也是一種內力心法,效果雖不如打坐,比不練強。

    他直接進去,兩人抬頭看一眼,沒阻攔。

    一進去,便是一個寬闊的練武場,青磚鋪地,乾淨卻不平整,刀劍,腳印,處處留下武功痕跡。

    夕陽之下,一群人圍在一起,喝彩聲不絕。

    李慕禪掃一眼,約四五十人,整個天璣院差不多全在,不見李健身影。

    他邁步往裡走,雙手輕撥,擋在前面的被一一撥開,個個惱怒回頭望,看到是他,噤若寒蟬,不敢多說。

    一直走到圈內,三丈左右的場內,李健正與一個削瘦青年動手。

    兩人都一襲黑緞勁裝,手腕腳腕束起,精神昂揚,正瞪著對方,緩緩繞圈,各執一柄木劍。

    這木劍乃練習專用,避免切磋時受傷。

    天樞院卻沒木劍,他們切磋時,都是真刀真槍,不用木劍。

    李健一雙小細眼炯炯,凝重盯著對方,削瘦青年瓜子臉,略顯蒼白,彷彿失血過多,狹長雙眼微眯著,臉上掛著不屑。

    他輕笑一聲:「能接我三招,李師弟,大有進步哇!」

    李健腳步緩緩繞圈,沉聲道:「熊師兄謬讚!」

    削瘦青年笑眯眯的道:「你與天樞湛然是好友,資質卻天差地遠,可惜了!可惜了!」

    李健面無表情,不為所動,雙眼炯炯,腳下不停。

    削瘦青年哈哈笑道:「李師弟,打敗了你,天樞湛然不會找我麻煩吧,哈哈!」

    「哈哈……」周圍們皆大笑。

    人們皆同情弱者,李慕禪如彗星般崛起,橫掃七院,又廢了張感玄,他們隱隱生出敵意。

    「放心,不會找你麻煩!」李慕禪緩緩說道。

    他聲音如春風,徐徐飄蕩,悠悠傳入諸人耳中。

    人們「嗡」的一聲,紛紛轉頭望。

    李慕禪一襲灰色僧袍,站在眾人中,如鶴立雞群。

    他身邊諸人忙不迭後退,如避蛇蠍,眨眼功夫,他周圍一丈內無人。

    「天樞湛然!」削瘦青年一個字一個字吐出,臉沉如水。

    李慕禪合什對眾人一笑:「我是湛然。」

    「你要做甚?!」削瘦青年冷冷道,嘿嘿冷笑:「莫不是又來我天璣院抖威風,教訓什麼人?」

    李慕禪微笑道:「我來看朋友,不礙劉師兄事吧?」

    「湛然師兄,請進屋吧!」一個長臉青年站出來,抱拳笑道。

    「趙師弟,不必了,我找李健說幾句話。」李慕禪微笑頜,道:「李健,隨我來。」

    「這……」李健看了看對面削瘦青年。

    李慕禪微笑道:「劉師兄會答應的吧?」

    削瘦青年繃著臉,眯著眼,目光冰冷,死死看著李慕禪。

    李慕禪笑眯眯打量他。

    半晌過後,削瘦青年冷笑一聲,一揮手:「去吧!」

    說罷,扭身便走,人群迅分開,他轉眼離開練武場。

    ******************************************************************

    兩人沿著湖邊漫步。

    明湖如鏡,柳枝依依。

    李慕禪折下一段兒柳枝,輕輕揮動,苦笑道:「李健,我連累你了!」

    「說反了,是你護著我呢!」李健搖頭,笑道:「新進來的弟子,都要受欺負的,老規矩了!」

    「原來如此!」李慕禪失笑。

    他新進天樞院時,趙雨真四人對他極好,不但不欺負,反而極關照,呵護如手足兄弟一般。

    這並不正常,天樞院本就怪,像天璣院這般才正常。

    「沒你罩著,會更慘!」李健搖頭道。

    李慕禪笑道:「說到底,還是自己武功最重要。」

    「是啊,說到底,拳頭就是道理,就看誰武功高!」李健深以為然。

    李慕禪道:「雖說如此,根基打牢最關鍵,不可急於學招式!」

    李健苦笑搖頭:「可這梅花十二劍太粗淺,只能挨打!」

    李慕禪笑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面壁前只學了兩套劍法,一套梅花十二劍,一套無影劍。」

    李健點頭:「我聽說了,……大夥都很好奇,想弄清你為何如此厲害,……你力大無窮,出劍奇快,旁人學不來的。」

    「……你隨我來。」李慕禪稍一沉吟,改變了方向。

    兩人到了天樞院。

    趙雨真正抱著劍,盤膝坐在槐樹下,一動不動。

    見他們進來,他睜眼點點頭。

    李慕禪合什道:「大師兄,二師兄他們回來,莫打擾我。」

    「嗯。」趙雨真點頭。

    李慕禪讓李健進屋,指了指床榻:「坐上去!」

    「慕禪,你要做甚?」李健一頭霧水,脫鞋上榻,盤膝坐下。

    李慕禪脫鞋上榻,坐他身後,雙掌抵上他背心:「我有一個法子,可讓你力氣大增。」

    「真的?!」李健忙問。

    對李慕禪的神力,他極羨慕。

    「也不知能不能成,試試看吧。」李慕禪道,慢慢閉上眼:「難受忍住,不要亂動。」

    「來吧!」李健用力點頭。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49
第55章 修為

    李慕禪微笑,內力從掌心吐出,進入李健經脈。

    他頓時皺眉,好像從江河進入小溪,忙又收回一半內力。

    想到李健的經脈不粗壯,但沒想到,竟孱弱至此,與當初的自己差不多,可他已經練一年內功了啊!

    暗自搖頭,自己資質不佳,四肢與腦袋的協調很差,但經脈卻強,李健經脈弱,卻是更要命。

    如此資質,內力想勝過別人,練功要更拚命。

    可梅府七院弟子個個刻苦,他即便拚命,也比不過人家。

    想出人頭地,唯有試走別的路,他心意更決,內力沿一條獨特經脈緩緩前進,有無形阻力,如陷泥沼中。

    李慕禪知道,這是人身所含力量,無形無質,不同於內力,卻真實存在,人體之奧妙,實在莫測。

    「好癢!好癢!」李健忽然叫道,身子顫抖。

    他竭力想忍住,但身體本能無法拒絕,像數隻螞蟻啃自己骨頭,一波一波的奇癢襲來。

    「咬牙忍住,別動!」李慕禪哼道,左手搭他肩膀。

    李健只覺身子一沉,像一座山壓下來,眼前一陣陣黑,忙叫道:「輕點兒!壓死我啦!」

    「閉嘴!」李慕禪左手一抬,駢指如劍,在他身上點幾下。

    李健嘴巴開合,卻沒聲音,啞穴被封。

    他身子不停顫動,臉龐扭曲,又哭又笑,極是怪異。

    李慕禪閉著眼,置若罔聞,只是催動內力,所經經脈,恰是金剛不壞神功第二層心法。

    「呵呵……」李健喉嚨出怪響,身子打擺子。

    李慕禪一心二用,左手按他肩頭,內力透出,封住數處穴道,讓他動彈不得,右手按背心,內力在他體內循行金剛不壞神功。

    *******************************************************

    不知不覺,一刻鐘過去。

    李慕禪緩緩收回兩手,李健頓時倒下,軟綿綿如爛泥,渾身骨頭被抽去一般,呻吟不已。

    此時的他,汗水淋漓,在榻上畫了個圓圈,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的。

    李慕禪下榻,微笑道:「滋味如何?」

    李健頭輕微一動,微不可察。

    「太熊了,這片刻功夫就受不住了?」李慕禪站在榻前,低頭打量,笑眯眯的嘲笑。

    李健緩緩轉頭,像是生了鏽,滿頭大漢,臉龐通紅,聲音微弱道:「李慕禪,是不是我得罪你啦!」

    李慕禪呵呵一笑:「不錯,你武功低微,丟我的人啦!」

    「這怪不了我啊!」李健無奈道。

    「現在有個機會,就看你有沒有心啦!」李慕禪笑眯眯道。

    李健看了看他,搖頭嘆道:「你一有這表情,準沒好事!」

    李慕禪哈哈大笑:「真是不識好人心!」

    兩人從小玩到大,最熟悉他的,除了家人,就是李健了。

    李慕禪笑道:「也就是你,換了旁人,我可不肯賣這力氣!」

    「怎麼弄?」李健問。

    李慕禪道:「我學了一門神功,其中一層心法,專門壯骨的。」

    「就是剛才那個?」李健呲著牙問,心有餘悸。

    骨頭像被無數螞蟻啃咬,奇癢無比,簡直是生不如死,一想起來,骨頭又癢了,不寒而粟。

    李慕禪點頭:「正是,我幫你催動這門心法,看看效果如何。」

    「這罪真不是人受的!」李健苦笑。

    李慕禪搖頭道:「我這一年半專練這套心法,你這才十個周天而已,唉……,你忍耐太差,就是嬌小姐!」

    兩人在一起說話很隨便,他全然沒有沉靜氣度。

    「真的很要命!」李健嘆道。

    「少廢話,換了旁人,求我也不答應的!」李慕禪一擺手。

    李健忙搖頭:「還是不要了吧……」

    他這回恢復了一些力氣,慢慢坐起來,雙手撐著,挪了挪,身下被汗水打濕,坐著難受。

    李慕禪起身,雙手按在茶壺上,片刻後,茶壺冒出白氣。

    「好厲害的內力!」李健瞪大眼。

    在他看來,如此深厚內力,委實驚人。

    李慕禪得意一笑,斟一盞茶遞給他:「喝點茶,補充一下體力,再來一次試試看!」

    看李健大汗淋漓,李慕禪才停下,怕他出汗太多,脫水。

    「還來?!」李健剛接過水,一聽頓時瞪眼,忙搖頭不迭:「不成不成!」

    李慕禪沒好氣道:「快喝吧!」

    李健也渴了,瞪他一眼,揭開盞蓋,咕嘟咕嘟一飲而盡,舒服的嘆息一聲,把茶盞遞過去。

    李慕禪笑眯眯伸手,忽然疾點兩指。

    李健頓時一僵,手停在半空,茶盞下落,李慕禪抄手接過,甚是得意。

    李健忙道:「慕禪,你要做甚?!」

    他身上穴道被封,動彈不得。

    **************************************

    「稍等片刻!」李慕禪轉身出去了,很快回來,手上一張墨藍床單,三兩下把李健纏起來,像包粽子。

    包好之後,他點了兩指,解開李健穴道,笑道:「封穴影響效果,這樣最好不過!」

    李健忙道:「慕禪,別胡來!……我真受不住,還是算了,想想別的法子,好吧?」

    「這法子最好!」李慕禪笑道,搖搖頭:「既想實力大增,又想舒舒服服,天底下沒這等好事!」

    「慕禪!」李健一沉臉。

    「呵呵……」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搖頭道:「為了不被人欺負,吃點兒苦頭是應該的,甭這麼嬌氣!」

    他上榻坐到李健身後,左手按肩,右手抵背心,開始運功。

    李健被纏成粽子,渾身若一,李慕禪左手一按,不必內力封穴,輕易定其身,右掌開始渡內力,運轉金剛不壞神功第二層。

    李健掙扎兩下,沒用,忙求饒。

    他好話說遍,許諾無數,到然樓請客,到讓兒子拜李慕禪做乾爹,將來給他養老送終,披麻帶孝。

    李慕禪閉上眼,充耳不聞,只是運功。

    很快,李健呻吟起來:「癢……癢……」

    李慕禪閉著眼,淡淡道:「他癢任他癢,清風拂山崗,都是做爹的人了,拿出點兒氣魄來,莫丟人現眼!……外面是我大師兄呢!」

    李健嘆氣:「真的太癢了,慕禪,還是算了吧!」

    「甭廢話,我的脾氣你不知道?!」李慕禪哼道。

    李健苦笑,嘆息不已:「交友不慎啊……,我的命好苦啊……」

    李慕禪沒好氣哼道:「閉嘴吧!別煩我,一個不好,運岔了氣,你武功全廢,有性命之憂!」

    李健哀嘆一聲,無奈閉上嘴,身子顫動,奇癢如潮水襲來,不可抗拒。

    **********************************************************************************

    忽然腳步聲傳來,外面傳來金開泰的聲音:「雨真,湛然呢?」

    趙雨真道:「統領,五師弟正在屋裡用功,有什麼事,要我轉告?」

    金開泰粗聲道:「不用,我來看看他練得怎樣,等等吧!」

    李慕禪慢慢收回內力,放開手,揚聲道:「統領,請進吧!」

    金開泰很快推門進來,看到床上情形,一怔,笑道:「這唱得哪一出,受傷了?」

    李健臉紅耳赤,瞪了李慕禪一眼,忙躬身:「弟子李健見過統領!」

    金開泰呵呵笑道:「你是天璣院的李健?」

    李慕禪下榻,斟一盞茶給他,笑道:「李健是我同村好友,從小玩到大的。」

    金開泰大馬金刀坐下,接盞啜一口茶,笑著點頭:「還有這層淵源,怪不得……」

    又問:「這是做甚?」

    「胡鬧著玩罷了……」李慕禪笑道。

    說著話,解開了床單,李健悻悻瞪他一眼,告辭離開。

    看他離開了,金開泰沉下臉,冴細打量李慕禪,點頭道:「你瑩光內斂,內力登堂入室了,……果然因禍得福!」

    「全憑統領苦心!」李慕禪合什笑道。

    金開泰放下茶盞,招招手:「來,我看看你內力如何了,推一掌看!」

    「這……」李慕禪遲疑一下。

    對自己的進境,他已瞭解,天樞院中,已然第一,遠過大師兄。

    金開泰失笑,招招手:「來吧,難不成,你還能勝我?」

    李慕禪緩緩點頭:「那統領小心!」

    說罷,倏一掌拍出,無聲無息,度奇快,剎那達金開泰身前。

    金開泰笑道:「很好!」

    這一掌度極快,湛然雖沒學掌法,卻無師自通,將無影劍心法融入掌法中,方有如此迅。

    如此資質,不能不激賞。

    「砰!」他蒲扇般大手迎上,兩掌相撞。

    「喀嚓!」椅子散開,他一個屁股墩坐下去。

    他忙一按左掌,掌先著地,隨即騰一下躍起,重新站直了。

    他低頭看一眼散架的椅子,轉過頭,直勾勾盯著李慕禪,上下打量。

    「統領……」李慕禪不好意思,呵呵笑了一聲,這一掌有偷襲之嫌,是他故意為之。

    金開泰撫掌,讚歎不已:「好!好!果然不愧是湛然!」

    到了後來,他哈哈大笑起來。

    湛然的內力深厚之極,竟蓋過了自己,如此進境,簡直駭人聽聞,卻親眼見到了!

    「統領這是……?」趙雨真進來。

    金開泰收斂笑容,搖頭道:「雨真,咱們梅府終可揚眉吐氣啦!」

    「五師弟,怎麼了?」趙雨真也看到了異狀,椅子散落,像是動了手,偏偏金開泰一個勁兒笑。

    金開泰笑道:「雨真,你這五師弟厲害呀,咱們要跟著沾光啦!」

    趙雨真點點頭,露出笑容:「五師弟確實天縱其才,不過,沒有統領教導,哪能有今天!」

    他知道李慕禪的深淺,但覺得他年輕,雖是高僧,怕心性不定,聽了太多好話,飄飄然,反而有礙。

    「哈哈……,好!好!」金開泰又是一通大笑。

    三人正說笑,粉紅影子一閃,小圓一陣風出現,挾著一陣幽香,甫一現身,忙道:「湛然,不好啦,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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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失蹤

    李慕禪笑道:「喘口氣,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小圓深吸一口氣,高聳胸脯起伏,驚心動魄,臉紅撲撲的如蘋果,明豔動人。

    她急急道:「尉遲明跟程曉風被人打啦!」

    李慕禪騰的站起,臉色一沉:「要不要緊?!」

    趙雨真臉色一沉,皺眉問:「怎麼回事?!」

    小圓搖頭:「他們兩個在城裡遇到白家的人,就打起來了,……寡不敵眾,受了重傷!」

    「在哪裡?」李慕禪忙問。

    小圓道:「正在回春堂救治呢!」

    「走!」李慕禪邁步往外走。

    跨出一步後忽然醒悟,停步看金開泰與趙雨真,兩人神色陰沉,嘆了口氣。

    「統領,大師兄?」李慕禪露出疑問。

    「一邊走一邊說罷。」金開泰道,龍行虎步往外走,趙雨真搖搖頭:「又是白家!」

    李慕禪問:「老對手?」

    趙雨真一邊走,一邊點頭:「金陽城中,三大世家鼎立,咱們梅府,柳家,還有白家!……柳家還好,與咱們關係不錯,白家,則是對頭!」

    「多深的仇?」李慕禪問。

    「仇深似海!」趙雨真搖頭嘆道:「四年前,白家三少爺被殺,是咱們三少爺干的!」

    李慕禪吸了口氣,殺子之仇,如淵如海,不共戴天!

    至於三少爺,他也知道,乃梅家二房長子——梅若海。

    據說,這位三少爺是練武的天才,武功極高,僅遜梅若蘭一籌,且行事豪邁大氣,頗得梅府上下擁戴。

    人們暗自揣摩,梅府下一代家主,應該就是他了!

    梅府當今家主梅松仁,乃二房長子,梅若海之父,上一任家主梅松平,乃大房長子,英年早逝,梅松仁接任。

    如此一來,下一代家主,究竟是還於大房,還是由二房接任,誰也說不清,只在梅松仁一念之間。

    梅若蘭地位然,固然是她行事公正,冷靜多智,更多緣自其父梅松平,他仁慈而悲憫,閤府上下,無不愛戴。

    人們愛屋及烏,對梅若蘭也禮讓三分,況且,她又是大房長女,地位自不同。

    李慕禪入府以來,一直在天樞院與憩園活動,很少離開,沒見過梅若海,也沒大聽過他。

    **************************************************************************************

    眾人往南走,西南角松林中有一片建築,正是回春堂。

    門口四個大漢按劍而立,精氣神飽滿,雙眼炯炯,眼神銳利,見他們來,只是微一頜,神情不動。

    四人邁步進去,頓時藥味撲面而來,大院空蕩蕩,青磚上鋪滿各種藥材,正在陽光下曝曬,散濃郁藥香。

    藥材鋪滿空地,只留五條小徑,通往北邊五個月亮門。

    小圓在前帶路,領著三人進中間的門,來到一個四合院,院中擺著兩張床榻,旁邊站兩人。

    榻上躺著尉遲明與程曉風,二人臉色蒼白,微闔雙眼,一動不動昏睡。

    梅若蘭一襲紫衣,負手而立,她黛眉緊蹙,神情清冷。

    另有一青年,身著墨綠長衫,中等身材,相貌算不上英俊,卻英武不凡,斜眉入鬢,雙眼開闔間棱光閃爍,英氣逼人。

    他在榻前負手踱步,走來走去,咬牙切齒,一臉的怒氣。

    霍的停下,他瞪著梅若蘭,沉聲道:「大姐,這一回,要跟白家算一算總帳!」

    梅若蘭淡淡看一眼他,搖搖頭。

    「大——姐——!」青年哼道,神情不滿,大聲道:「難不成,就任他們欺上門來,做縮頭烏龜?!」

    「再等等。」梅若蘭淡淡道。

    她慢慢轉身,望向李慕禪他們。

    「大小姐!三少爺!」金開泰抱拳行禮,沉聲道。

    趙雨真跟著抱拳,李慕禪則是合什。

    梅若蘭淡淡點頭:「嗯,你們來了。」

    趙雨真臉色陰沉,彷彿滴下水來,緩緩道:「大小姐,三師弟跟四師弟傷得如何?」

    「命算保住了。」梅若蘭淡淡道。

    李慕禪氣定神閒,平靜無波,慢慢走上前,探手按上兩人手腕。

    他不通醫術,但心珠凝成雙顆,已能清晰內視,內力如絲遊走,所行之處,如親眼所見,將兩人五臟六腑看得清清楚楚。

    輕輕放下手,李慕禪搖搖頭。

    「五師弟,如何?」趙雨真忙問。

    李慕禪嘆道:「五臟六腑移位,右手折斷!」

    趙雨真咬牙怒哼:「好狠毒的白家!……這是白青石干的!」

    「就是這個混蛋!」梅若海附和。

    李慕禪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雖不知白青石是誰,卻沒多問。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問:「二師兄呢?」

    趙雨真臉色一變,忙望向梅若蘭:「大小姐,二師弟沒跟他們在一起?」

    「……還沒找到。」梅若蘭遲疑一下,搖搖頭。

    趙雨真的臉頓時煞白,他們三人在一塊兒的,怎麼偏偏不見了二師兄?!難不成,凶多吉少?!

    李慕禪問:「大小姐,怎麼找到的三師兄四師兄?」

    「他們在然樓前昏倒。」梅若蘭道,淡淡道:「……已經派人出去了,這會兒應該找遍了金陽城。」

    梅若海一跺腳,戟指南方:「南山有個好歹,我滅白家滿門!」

    梅若蘭瞥他一眼,淡淡道:「大話少說,再派一些人去吧!」

    「好,我親自出馬!」梅若海惡狠狠點頭,大踏步而去。

    趙雨真對梅若蘭一禮:「大小姐,我想親自去!」

    「嗯,去吧!」梅若蘭點頭。

    「五師弟,照顧好三師兄與四師弟!」趙雨真沉聲道。

    「大師兄放心。」李慕禪緩緩點頭。

    **********************************************************************************

    看著兩人離開,李慕禪轉頭道:「小姐,三師兄四師兄一直沒醒?」

    梅若蘭搖頭:「曉風醒過一次,說了幾句話,南山讓他們先走,自己阻敵。」

    李慕禪問:「白家真敢殺人?」

    「白家與咱們仇深似海,有什麼不敢的?」梅若蘭淡淡道。

    李慕禪嘆息一聲,眉頭皺起。

    他不再多說,低頭看兩人傷勢,他們身體有一股莫名力量,緩緩流轉。

    李慕禪猜得,這是藥力,於是搬運一絲內力,催動這股力量,讓他們流轉更快一些。

    梅若蘭淡淡道:「小心,他們傷得太重,急不得。」

    李慕禪點頭,卻沒停下,他內力精純,操縱精微細密,極具信心。

    一會兒功夫,他們面臉色紅潤,藥力已經揮。

    看這般模樣,梅若蘭不再多說,負手踱步,黛眉緊蹙,明眸閃爍,越迷離動人,顯然正是思索。

    腳步聲響起,一個青年飄然進來,抱拳一禮:「大小姐!」

    「可找到了?」梅若蘭忙問。

    青年相貌平常,卻英姿勃勃,雙眼炯炯,搖頭肅然道:「已搜遍金陽城,沒見到賀師弟!」

    「都找遍了?」梅若蘭皺眉。

    青年點頭:「是,大街小巷,挨家挨戶都問過,……沒人見到賀師兄。」

    梅若蘭沉吟道:「那是在城外了!」

    青年問:「是否擴大到城外?」

    梅若蘭點頭:「嗯,十人一組,一有不妥,馬上信號,不得逞強!」

    「是!」青年抱拳,轉身大踏步而去。

    李慕禪強抑焦燥,心水澄平。

    金陽城雖大,但畢竟有限,梅府是地頭蛇,搜遍了不難,但城外廣闊,即使人再多,也不管事。

    他轉頭道:「小圓,幫我去天樞院,拿二師兄常穿的衣裳來。」

    小圓一直乖乖站在一旁,一言不,啞巴一般。

    聞聽李慕禪之言,頓時一怔:「湛然,這是做甚?」

    梅若蘭也望過來。

    李慕禪嘆道:「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我試著感應一下。」

    梅若蘭頓時蹙眉,看了看他,不置可否。

    事到如今,無論什麼法子,多麼不靠譜,都要試試的,況且,佛法常有不可思議之力,佛法精深之人,據說能有神通。

    小圓「哦」了一聲,飄身去了,轉眼間便回來,她天賦極佳,輕功上乘,即使趙雨真他們也不及。

    *******************

    李慕禪上了程曉風的榻,跏趺坐下,寶藍長衫放在膝下,然後雙手結印,微闔雙眼,臉帶詳和微笑。

    轉眼功夫,他進入定境,眼前光明大放,一團明光懸於身前,圓陀陀,明晃晃,皎皎如月。

    隨著心神集中,這圓月越來越亮,變成太陽一般,眼前被光明充滿,心神融入這漫天光明中。

    雙手一動,他結觸地印,輕輕放在寶藍長衫上。

    梅若蘭與小圓緊盯他,看他結印觸到長衫,眼睛不眨一下看他臉龐。

    但他神情詳和,寧靜微笑,毫無異相。

    小圓低聲道:「小姐,他這是用佛法吧,真能行嗎?」

    「看看再說。」梅若蘭望著李慕禪,慢慢搖頭。

    *************************************

    時間飛逝,一柱香時間過去,他慢慢睜開眼。

    小圓湊過去,忙不迭問:「湛然,怎麼樣了?」

    李慕禪目光遙望天空,緊皺眉若有所思。

    小圓不敢打擾,心癢如貓撓,眼巴巴看著他,梅若蘭也凝視。

    片刻後,李慕禪解座下榻,嘆了口氣:「只能試著找一找了,……小姐,我去了!」

    「在哪裡?」梅若蘭問。

    小圓忙道:「湛然,你這是什麼神通呀,真能找到嗎?」

    「不是神通。」李慕禪搖頭,道:「我修了多年禪定功夫,直覺比常人靈敏一些罷了。」

    「哦,原來是直覺呀……」小圓有些失望。

    梅若蘭道:「拿上訊號箭,萬一遇敵,馬上求援!」

    「不必了!」李慕禪搖頭,拿起寶藍長衫,轉身便走,嘴裡說道:「不能再耽擱,我去了!」

    話音落下時,他已經出了門。

    「小圓,跟上他!」梅若蘭忙一指。

    「好嘞!」小圓忙應一聲,「嗖」一下射出去,急急追趕李慕禪。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50
第57章 悍勇

    小圓出門時,李慕禪身影不見,忙嬌喚道:「湛然,等等我呀!」

    灰影一閃,李慕禪出現,皺眉道:「小圓,你湊什麼熱鬧!」

    「小姐不放心呢,帶我去吧!」小圓忙道。

    李慕禪搖頭嘆了口氣:「好吧!」

    他伸出袖子:「拉住了!」

    小圓笑眯眯的伸出小手,扯住他袖角,道:「其實我能跟上的!」

    李慕禪斜眼一瞧她,此時無心調笑,沉聲道:「抓緊了!」

    說罷,身形化為一道灰影射出,小圓手中一緊,只覺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的飛起來,如風箏般。

    眼前景物飛倒退,勁風擊打臉龐,吹亂了秀,這感覺很刺激,她從未體會過,忍不住咯咯笑。

    李慕禪回頭一瞪,她忙止住笑:「對不住啦,……我不說話啦!」

    李慕禪這才罷休,扭頭專心趕路,真如光影掠過。

    轉眼功夫,兩人出了金陽城,一直往東,進了一座樹林。

    樹林多是松樹,夾著楊樹,槐樹,鬱鬱蔥蔥,地上亂草叢生,綠藤縱橫纏繞,盤根錯節,無法前進。

    李慕禪索性一躍而起,踏著樹梢而行,僧袍飄飄。

    「湛然,我自己來吧!」小圓放開他袖角,腳尖輕點樹梢,輕盈飄逸,靈動非常,緊跟他身後。

    李慕禪掠著樹梢疾行,身如蒼鷹,小圓也掠著樹梢,卻如乳燕,多了幾分優美動人。

    很快到盡頭,眼前是一條大河,河水平緩,徐徐流淌,兩邊衝出一片沙灘。

    小圓衣袂飄蕩,揚聲道:「湛然,還有多遠吶?」

    樹林與河之間是河灘,是一個平坦斜坡,此時,水邊躺著一個人,腰以下浸在水裡,上身做攀登姿勢。

    他背面朝上,寶藍衣裳。

    「快看!快看!」小圓指著那邊叫道。

    李慕禪點頭:「過去!」

    他一眼看出,這正是二師兄賀南山。

    兩人在空中一折,朝那邊斜斜墜下。

    「嗤——!」點點寒芒驀現,如魚網罩向二人。

    李慕禪舒臂一攬,摟小圓入懷,腰間劃過一道銀色匹練,劍光如瀑布倒懸身前。

    「叮叮叮叮……」一連串脆響,迸出點點火星。

    長劍揮動中,他身體下沉,斜斜落到河邊,腳下疾行,不顧暗器,直衝向賀南山。

    暗器源源不絕,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小圓趴在他懷裡,臉頰酡紅,星眼朦朧,宛如醉酒。

    又往前衝了數丈,離賀南山三丈遠停下,不敢太靠近,生怕暗器誤傷。

    他放開小圓,低聲道:「去看看我二師兄,……小心點兒!」

    小圓一下醒過來,忙從懷裡掏出一支翠綠竹管,手掌長短,大拇指粗,一側邊有一線頭。

    小圓把竹管對著天空,一扯線頭,一聲尖厲的嘯聲驀響,隨之一團火光衝天而起,「砰」一聲在空中炸響。

    「砰!」又一響,炸開一團黑霧,裊裊如烏雲。

    「砰!」接著又是一響,黑霧更濃,凝而不散,如撐起一把黑傘。

    *****************************************************************************

    樹林中忽然傳出低喝:「哎喲,是自己人!」

    隨即三個人衝過來,身著黑衫,身法奇快,眨眼到了近前。

    李慕禪一掃,當先一老者,相貌清癯,面色紅潤,頜下三縷清髯,宛如神仙中人,觀之可親。

    他身後是兩中年,相貌平常,在人群中不惹人注意,兩人雙眼精芒隱隱,太陽穴高鼓,都是高手。

    轉眼功夫,三人到了李慕禪跟前。

    「呵呵……」老者撫髯而笑,神情親切,道:「小兄弟是哪一院的?」

    李慕禪鬆了口氣,長劍歸鞘,雙手合什一禮:「天樞湛然,不知前輩尊姓大名,隸屬哪一堂?」

    小圓瞪大明眸,驚叫:「湛然,他們不是……」

    話音未落,李慕禪腰間閃過一道寒光,如白虹貫日,直貫一中年人胸膛。

    「呃……」中年人驚愕的看著他。

    李慕禪這蓄力一擊,石破天驚。

    「嗤——!」李慕禪抽劍後退,一道血箭射來,卻追不上他。

    中年人胸口噴血,緩緩後仰倒下,「砰」一聲重重落上沙灘。

    「好禿驢!」另一中年人怒喝,劍光如電,直劈過來,李慕禪揮劍迎上,「叮」一聲脆響,濺出火花。

    老者臉色陰沉,撫髯的手一頓,倏一閃,到了小圓身前,探掌一拍,輕飄飄如柳絮落下。

    小圓嬌哼一聲,小手迎上。

    「啵!」一聲輕響,兩掌相交,小圓衣衫飄蕩,飛了出去,粉背撞上一株松樹。

    「砰」松針簌簌下落,小圓軟綿綿滑下去,如被抽去了骨頭。

    她躺在樹下,俏臉蒼白,吐角帶血,神情痛苦。

    李慕禪劍光一漲,疾退至小圓身前,背對著她:「要不要緊?」

    「死……死不了!」小圓吃力的哼道。

    李慕禪屈膝蹲下,淡淡道:「上來吧!」

    他心下暗嘆,人算終有窮盡,沒有小圓,自己如今已經救走了二師兄,事到如今,陷入被動!

    小圓咬牙切齒,艱難爬上他後背,雙手攏他脖子,嬌喘吁吁,俏臉越蒼白,沒有一點兒血色。

    李慕禪穩如泰山,任由她爬上,長劍一絲不顫,淡淡看著老者與中年人。

    兩人好整以暇,冷冷看著他,任由小圓爬上他後面,沒出手阻攔,嘴角微翹,嘲諷之態畢露。

    中年人冷笑一聲:「你們這對同命鴛鴦,就一塊兒上路吧!」

    轉頭道:「青石長老,咱們一起上吧,……援兵很快要來,這禿驢本事不小,一時半刻拿不下!」

    老者搖頭,笑眯眯看著李慕禪,一指河灘邊的賀南山:「一命抵一命,留下這個人足矣,……小師父,你們可以走啦!」

    李慕禪沉靜自若,淡淡道:「你是白青石吧?」

    「正是老夫。」老者撫髯微笑,成竹在胸。

    中年人獰笑:「嘿嘿,青石長老高明,我先宰了那小子!」

    他縱身飛向賀南山,身在空中,長劍高舉,直直刺下,其勢要將賀南山劈成兩瓣兒。

    灰影一閃,李慕禪疾衝,沉喝:「住手!」

    「呵呵,老夫領教一下高招!」老者身形一晃,擋住他前路,右掌當頭拍下。

    李慕禪身形驀的加快,避過胸口,左肩迎上他手掌。

    「砰!」左肩結結實實挨一掌。

    他臉色不變,借助這一掌力,身法再快幾分,化為一陣風出現在中年人身後,劍光如虹,直貫而去。

    中年人乍落地,見劍光襲來,怪叫一聲,向空中一撩,撩向李慕禪手腕,逼他換招。

    李慕禪身後,白青石冷笑著追趕。

    自己掌力開碑裂石,受這一掌,不死也要脫層皮,他竟敢硬扛,這般拚命三郎,定要早早除去!

    小圓摟著李慕禪,睜大眼睛,惡狠狠瞪著老者。

    ****************************************************

    李慕禪劍勢不變,直貫中年人心窩,玉石俱焚。

    中年人獰笑,暗罵:這小禿驢若不變招,手腕要被削斷,看怎麼刺中自己。

    李慕禪臉色沉靜,任由長劍斬中胳膊,濺開血花。

    手臂中劍,長劍脫手下落。

    中年人嘿嘿冷笑,這小和尚竟不閃不避,送上門來,顯然是受了青石長老一掌,內傷太重,手腳不聽使喚了。

    長劍往下落,半空忽然出現一隻手,抄住長劍,往前輕輕一送。

    「呃……」中年人瞪大眼睛,握住心口長劍,難以置信瞪著李慕禪。

    他嘴裡呵呵作響,想要說話,鮮血上湧,堵住他的嘴。

    李慕禪左手抽劍,霍的轉身,靜靜看著白青石。

    當初右手受傷,他苦練左手,此時派上用場,為了二師兄安危,此人無論如何要殺掉。

    小圓這才回神,忙鬆手下地,用牙撕開一片白袖,要幫他裹傷口。

    李慕禪搖頭,淡淡道:「先看看二師兄!」

    小圓看他一眼,無奈點頭,從懷裡掏出瓷瓶,倒出一枚兩枚丹藥,吞了一枚,另一枚遞給他。

    李慕禪右手接過,扔到嘴裡。

    小圓到賀南山身邊蹲下,將他翻過身。

    白青石飄飄落地,無聲無息。

    他眉頭緊鎖,緊盯著李慕禪,搖頭道:「沒想到,梅府竟有你這般人物……,天樞湛然,好!好!」

    李慕禪左手持劍,擺出一個起手式,淡淡道:「請指教!」

    白青石朝樹林看一眼,淡淡道:「今天饒你一命!」

    說罷,轉身抄起兩人屍,一躍進入樹林,消失不見。

    李慕禪身形晃一下,忙長劍拄地,臉色煞白。

    ****************************************************

    「湛然!」一道墨綠人影出現,眨眼至李慕禪跟前,挾著一陣風,拂動他灰色僧袍。

    李慕禪微笑:「三公子……」

    梅若海上前扶住他,道:「剛才那是白青石罷!」

    「是。」李慕禪點頭,轉身走向小圓。

    梅若海扶他右胳膊,疾點兩下,止住血,跟著一塊兒走。

    「咦,真是白青石?!」梅若海猛的抬頭,大笑一聲,猛一拍他肩膀:「好——!……能讓白青石吃癟,大快人心,……天樞湛然,果然名不虛傳!」

    李慕禪一咧嘴,梅若海拍的是左肩,這一下疼痛入骨。

    小圓忙叫道:「三公子,湛然受傷啦!」

    「是,我看到了。」梅若海點頭,笑道:「看來是皮肉之傷,不打緊的,好好將養一陣便是!」

    小圓白他一眼,急道:「他左肩也中了白青石一掌!」

    梅若海忙撤掌,忙不迭道:「對不住,對不住!……不要緊吧,湛然?」

    他看到李慕禪左肩染血,但見持劍穩當有力,以為是別人的血。

    「沒什麼,……小圓,二師兄如何了?」李慕禪搖頭,練過金剛不壞神功,這點兒小疼不算什麼。

    金剛不壞神功果然不凡,左臂中了一掌,只是肌肉撕裂,骨頭卻無礙,所以能一劍斃命。

    白青石內力雄渾,一掌下去,掌力洶湧而入,可李慕禪內力也深,不遜於對方,堪堪擋住,況且五臟六腑經金剛不壞淬煉,堅固異常,並無大礙。

    他走過去,蹲下查看賀南山。

    小圓已將他翻過來,他衣衫盡濕,仰面朝天躺著,昏迷不醒,臉色白中泛著青,又隱隱有一層灰色。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50
第58章 添油

    李慕禪搭上手腕一探,頓時皺眉,另一手按上他羶中。

    梅若海也蹲下,抓起賀南山另隻手腕查探,臉色刷一下陰沉無比,抬頭看向李慕禪:「娘的!來晚了!」

    「……我試試看罷!」李慕禪拿開手,盤膝坐到沙灘上,閉上眼,兩手在胸前結金剛印。

    他頓時氣質一變,身體與周圍融為一體,如一塊兒巨石,巍然不動。

    「他這是……?」梅若海皺眉望向小圓。

    小圓白他一眼:「當然是運功啦!」

    她還在生氣,這三少爺也忒莽撞啦,明明湛然左肩受了傷,他還火上澆油,拍了一巴掌。

    梅若海摸摸鼻子,自不會與小圓計較。

    小圓是大姐的侍女,從小在身邊,名是侍女,無異妹妹。

    腳步聲響起,一群人從樹林中湧來,腳步匆匆,還有幾個沿著河邊疾馳而來,兩幫人加一起,約有五六十人。

    「三少爺……」人們停在兩丈外,紛紛見禮。

    梅若海一擺手,沉聲道:「閉嘴!……湛然在運功,莫要打擾,……你們先回府,跟大姐稟報一聲!」

    「是……」眾人低聲應道,轉頭而去,四個中年人沒動。

    這四人身著墨綠長衫,顏色與梅若海相似,身材中等,相貌各異。

    他們反而走上前,來到梅若海身邊,低聲道:「少爺……」

    「噓——,……別說話!」梅若海一擺手,盯著李慕禪。

    小圓看四人一眼,不再理會,轉頭去看李慕禪。

    ********************************************************

    李慕禪衣衫飄動,獵獵如勁風吹,一縷縷白氣從頭頂鑽出,細如絲,悠悠飄上空中,聚在上空一米處,凝而不散。

    乍看去,似一朵白雲遮頭頂。

    他緩緩睜眼,目光清亮,如明湖水蕩漾,解手印,撮手指如鶴嘴,在賀南山胸口輕啄數下。

    這幾下輕巧如蜻蜓點水,收手後,雙手再次結印,眼睛閉上,頭頂白氣蒸騰滾動,僧袍已被汗水打濕。

    白氣越來越濃郁,他臉龐隱在霧中,若隱若現,瑩白如玉。

    梅若海低聲叫道:「控鶴添油術!」

    他轉頭望向四人,四人緩緩點頭,神色肯定。

    「他怎會映月庵奇術?」梅若海不解。

    一個中年人低聲道:「他與映月庵定是關係不淺,……此術乃映月庵獨門奇術,絕不外傳的!」

    「嗯,有意思,映月庵可沒男弟子!」梅若海輕笑。

    小圓瞪大眼睛,盯著李慕禪看,隨著時間流逝,白霧散去,僧袍也幹了,他睜開眼,目光清亮逼人。

    她露出笑容,忙問:「湛然,你不要緊吧?」

    李慕禪微笑搖頭,伸手按上賀南山羶中,片刻後鬆了口氣,點點頭。

    梅若海一探賀南山手腕,撫掌笑道:「控鶴添油術果然神妙,起死回生!」

    李慕禪笑了笑,搖頭道:「三公子,這可不是控鶴添油術。」

    「哦——,不是?」梅若海一怔。

    控鶴添油術乃世間延命第一奇術,雪印神尼獨門奇學,他雖沒見過,卻聽說過,與李慕禪所施一般模樣。

    李慕禪肅然,沉聲道:「控鶴添油術乃映月庵獨門之術,我二姐雖是映月庵弟子,卻不敢私傳的!」

    「呵呵……」梅若海一怔,隨即呵呵笑了起來,點頭不已:「對對,我看錯了!看錯了!呵呵……」

    李慕禪也笑了起來,目露讚許。

    這三公子是聰明人,雖差大小姐一籌,常人也不及。

    小圓看了看他們,莫名其妙,忙道:「湛然,你身上還有傷吶,趕緊上藥吧!」

    「不急,」李慕禪擺擺手,道:「小圓,我看看你的傷。」

    不等小圓說話,他探手按上小圓皓腕,點點頭:「還好。」

    小圓輕哼,皺皺鼻子:「我也不是吃素的!」

    李慕禪輕笑一聲:「是呀,你是吃葷的!」

    小圓看著嬌弱,但內力頗深,更勝趙雨真他們數籌,強將手下無弱兵,想來是從小跟梅若蘭修煉。

    *******************************

    李慕禪背著賀南山,眾人穿出樹林往回走。

    賀南山雖仍昏迷,但氣息均勻,臉色紅潤,體內生機大盛,性命已無礙,只需好好休養。

    乍一進金陽城,梅若蘭帶人迎來,趙雨真與宮輕雲。

    趙雨真神色激動,上前查看賀南山傷勢,李慕禪順勢讓給他,他背起賀南山,宮輕雲只看了李慕禪兩眼,一言不。

    眾人沿著大街一塊兒走,梅若蘭問起經過,小圓撇撇嘴,不屑的道:「小姐,那白青石真不要臉!」

    梅若蘭一蹙眉:「遇到白青石了?」

    小圓點頭:「是呀!……他們用賀南山為餌,伏擊咱們,用暗器招呼,被湛然識破了,我忙了訊號,他們又大叫是自己人,一邊說著誤會一邊靠近,我真以為弄錯了呢,……湛然聰明,裝成自己人模樣往前湊,忽然殺過去,宰了一個傢伙!……聰明反被聰明誤,嘻嘻,真解恨!」

    「傷不要緊吧?」梅若蘭轉頭問李慕禪。

    李慕禪搖頭:「皮外傷,沒什麼。」

    小圓又道:「還剩兩個傢伙,卑鄙得很,一個人對付湛然,白青石對付我,一下把我打傷了,虧得湛然擋住!」

    「你也受傷了?」梅若蘭蹙黛眉,瞪她一眼。

    小圓嘻嘻笑道:「小傷!……白青石沒想殺我,要活擒我呢!」

    「然後呢?!」梅若海忙催促。

    小圓笑道:「湛然搶過來,讓我爬到他背上……」

    說到這裡,她臉頰緋紅,聲音弱了許多,顯然是害羞了。

    眾人心下暗笑,裝作不知,宮輕雲深深看了一眼,扭過頭。

    ***********************************************************************

    「然後呢?」梅若海又催促,哼道:「小圓,別大喘氣,急死人,一口氣說完嘛!」

    小圓暗籲一口氣,忙道:「白青石很卑鄙!……他讓那人殺賀南山,湛然搶過去,他就攔截,湛然只能硬接他一掌,然後又拼著挨那人一劍,把那傢伙殺了!……還好,這時候三少爺你來啦!」

    李慕禪笑道:「虧得三公子出現,不然,我怕敵不住白青石,我一人事小,救不了二師兄,罪過大了!」

    梅若蘭皺眉:「白青石乃白府三大高手之一,內力深厚,掌力霸道,你不要緊吧?」

    李慕禪搖頭笑了笑:「多謝小姐掛心,不要緊。」

    「小姐,那白青石也沒什麼嘛!」小圓笑盈盈道。

    梅若蘭橫她一眼,一沉臉色,冷冷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你這麼想,就是自求死!」

    「是……,小姐。」小圓忙低頭道。

    梅若海點頭道:「小圓,莫怪大姐急,咱們兩個銀甲護衛,就栽在白青**上,不能大意!」

    小圓吐了吐舌頭,自己武功雖強,堪比銀甲護衛罷了,碰上白青石,確實凶多吉少。

    周圍行人看到他們,紛紛讓路,很快經過然樓,回到梅府,徑直到了天樞院,院裡大樹下並排兩張床榻。

    程曉風與尉遲明躺著說話,聲音微弱,清風徐徐,小院頗是安謐。

    他們來到天樞院時,小圓已經拉著安長老過來,李慕禪又搬出一張榻,放賀南山躺下。

    安長老搭一下賀南山手腕,笑道:「小傢伙真是造化大,受了這麼重的傷,卻生機勃勃,好好將養罷!」

    「他不要緊?」趙雨真忙問。

    「嗯,養上兩三個月,就差不多啦!」安長老點頭。

    小圓想說話,卻吞了下去。

    梅若蘭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李慕禪,也沒說話。

    趙雨真長吁一口氣,雙手合什,念了句阿彌陀佛。

    程曉風與尉遲明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一聽這話,頓時鬆一口氣,軟了下來,臉頰潮紅。

    ******************

    李慕禪回家時,暮靄沉沉,天地變暗,小村裡華燈初上,空氣中飄蕩著柴薪燃燒的氣息。

    他一聞到這氣息,渾身一下放鬆,白天的拚殺頓時遙不可及,彷彿是另一世界的事,一下變得虛幻。

    二姐李玉蓉沒回來,大哥也沒回,燈火通明的院內,父親李柱子正給花澆水,母親秦氏與大嫂趙依依坐桌邊摘韭菜,一邊說話。

    見他回來,趙依依抿嘴微笑,起身進屋。

    秦氏笑道:「三兒,今天李健媳婦過來了,那小傢伙,真是秀氣,長大了不知要禍害多少女人!」

    李柱子抬頭掃他一眼,接著忙自己的。

    李慕禪笑道:「李健說了,我做乾爹。」

    「這感情好!」秦氏歡喜道。

    趙依依端著茶裊裊過來,遞給他。

    他接過,輕啜一口,笑道:「娘,這幾天我就不回來了,有點兒事。」

    「什麼事呀?」秦氏問。

    「我要閉關練功。」李慕禪笑道。

    秦氏一瞪眼:「又要閉關!」

    李慕禪呵呵笑,伸手幫忙摘韭菜,趙依依坐下,笑道:「娘,好好練功,總是好事,武功高了,不讓別人欺負了。」

    「好吧……」秦氏頗不願意。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51
第59章 壯骨

    李慕禪又說了一陣話,幫忙摘完了韭菜,去洗了手。

    秦氏收拾好,往屋裡走,道:「三兒,你先歇一歇,一會兒就好!」

    「嗯,我回屋修煉一會兒,飯好了招呼我。」李慕禪笑眯眯點頭,起身離開。

    他回了屋,直接脫鞋上榻,跏趺而坐,幾次呼吸功夫,已晉入定境,入神照圖,顯出相身來。

    心神迅鑽入兩顆心珠中,落入蓮花上的相身中。

    心珠化為第三目,兩目相疊,威儀頓生。

    頭頂天幕懸一隻玉輪,緩緩流轉,散清輝,清輝凝為一條光柱,垂落於他相身上,其狀如玉柱。

    隨著月輝灑落,他相身越來越凝實,血肉漸豐,彷彿欲成真人。

    忽然,他心神一動,心珠倏的飛出,懸到相身頭頂,然後心神鑽出心珠,回歸本體,醒過神來。

    腳步聲中,趙依依裊裊進來,倚在門旁看他。

    李慕禪緩緩睜眼,周身酥麻,格外的舒服,好像喝酒微醺,渾身暢美難言,內傷已然痊癒。

    運功於肩頭,感受血肉,已經癒合大半兒,果然神效非凡。

    他悍勇非常,不畏受傷,正是恃仗觀天人神照經。

    「小叔,該吃飯了。」趙依依看他睜眼,低聲喚道。

    李慕禪抬頭,笑道:「好,這就來!」

    趙依依抿嘴笑道:「小叔,這回真要閉關麼?」

    李慕禪一怔,點頭道:「是啊,這一陣練功甚緊,……對了大嫂,吐納術練得如何?」

    他冴細看一眼趙依依,難不成,她知道什麼?大哥提前說了?

    趙依依笑容滿面:「挺好的!練著很舒服,……我一有功夫就練著玩兒,很有趣!」

    李慕禪微笑,點頭不已:「好,這般最好不過,你就當成一件趣事罷。」

    「練了之後,我身體確實好了許多!」趙依依道。

    李慕禪點頭:「縱使練不成高手,起碼能強身健體。」

    他招招手:「大嫂,你過來坐下,我看看你進境。」

    趙依依忙道:「還是等等,吃過飯吧,爹娘正等著呢!」

    李慕禪點頭笑道:「也好,吃飯!」

    李慕禪起身,下榻穿上鞋,趙依依皺眉:「小叔,你的鞋又完了!」

    李慕禪低頭瞧了瞧,呵呵笑了起來,灰布僧鞋已經裂一道口子,是今天與人動手所致。

    趙依依道:「還好,我又做了一雙!」

    「有勞大嫂了。」李慕禪笑道。

    「客氣個甚!」趙依依白他一眼,扭身出去了。

    *********************************************************

    吃過了餃子,眾人坐在花邊閒聊,燈火通明,宛如白晝,卻多了幾分溫馨。

    李慕禪手指搭上趙依依皓腕,閉眼探查,稍後放手,點頭不已:「嗯,不錯,很有進境!」

    秦氏哼道:「三兒,裝神弄鬼,做什麼?!」

    「娘,我教大嫂練吐納術,很有效,你們也學罷!」李慕禪道。

    秦氏搖頭:「我年紀一大把,學那東西做甚!」

    「強身健體,吐納術確實有奇效!」李慕禪笑道,望向李柱子:「爹,吐納術與導引功夫相得益彰,效果更佳,還是學吧!」

    李柱子放下茶盞,皺眉問:「真的?」

    「我哪敢騙你老人家?!」李慕禪笑道。

    李柱子瞪他一眼:「既然如此,就學罷!」

    「我可不學!」秦氏搖頭。

    「不行,得學!」李柱子瞪大眼,重重道:「你甭想死在我前面!」

    秦氏白他一眼:「死老頭子,早死早生,省得整天侍候你,還橫挑鼻子豎挑眼!」

    李慕禪笑道:「讓大嫂教你們吧。」

    趙依依點頭,笑道:「娘,很容易學的,練著也很舒服!……我現在精神也足了,身體也輕快了。」

    「嗯,那倒是,你氣色確實大好,我還以為……」秦氏點頭。

    李慕禪道:「大嫂,你基礎打好了,現在學招式吧!」

    「招式?」趙依依一怔,驚冴道:「我真的要學武功?」

    「嗯,藝不壓身,關鍵時候,不受人欺負。」李慕禪點點頭。

    「好呀!」趙依依興奮的點頭。

    雖有金甲護衛,李慕禪仍不放心,即便金甲護衛,只要是人,都會犯錯,況且一個人,縱使再強,也是有限。

    關鍵時候,一個調虎離山就要命了。

    最重要的,還是增強自身,他教大嫂趙依依學武,即便成不了高手,只要能擋一擋,容金甲護衛來援,他也知足了。

    「你不必多學,只要一招。」李慕禪笑著起身,拔劍出鞘,緩緩朝前一刺,然後收勢,轉頭看她。

    趙依依點頭,笑道:「這麼簡單?」

    「看著簡單,想要練好,需下苦功夫。」李慕禪笑道,把劍遞給她,指點她練習。

    趙依依很聰明,學招式比他還快,一下就模仿個七七八八,兩遍後,已經準確無誤。

    然後,他又按上她背心,內力進入丹田,隨後出來,沿著一條經脈向前,直達掌心,路線頗複雜。

    三遍之後,他讓趙依依自己搬運內力,他注入一股內力,隨時糾正,不讓她內力偏離。

    到了半夜時分,趙依依終於學會。

    兩老已經眼皮打架,卻強撐著不走,李慕禪見狀暗笑,知道他們擔心什麼,也不點破。

    李慕禪站起身,笑著催促:「好了,快回去睡吧,大嫂抓緊時間練,……但別讓旁人看到!」

    「為什麼?」趙依依問。

    李慕禪搖頭微笑:「私傳武功,罪過啊。」

    趙依依臉色微變,忙點頭:「好,我絕不讓人看到!」

    她想起來,丈夫隱隱提過,不要跟三兒學武,免得他犯錯,私傳武功是大忌,會毀了他。

    這時候她想起來,卻晚了,只能不讓旁人看到。

    李慕禪見她色變,也不多說,出奇不意最好,憑她武功,被人知道了,提前防備,很難揮作用。

    ******************************

    第二天,他到天樞院時,賀南山三人都醒了,坐在湖邊迴廊上說話。

    三人都坐在椅上,後背墊著靠枕,懶洋洋看著湖面,見他進來,轉頭打了個招呼。

    三人中,賀南山受傷最重,氣色最好。

    他臉色紅潤,笑眯眯道:「五師弟,聽大師兄說,虧得有你,不然我已經見著佛祖了!」

    李慕禪笑上前,坐到三人對面:「是二師兄命硬,造化大,我能找到二師兄,僥倖得很,吉人自有天相吧!」

    賀南山哈哈大笑:「五師弟這般說,可是愧不敢當啊!」

    李慕禪伸手探他脈相,放心的點頭。

    尉遲明甕聲哼道:「二師兄,你定吃了靈丹妙藥,你的傷可比咱們重!」

    「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我有個主意!」李慕禪道。

    賀南山笑問:「什麼主意?」

    李慕禪道:「我練了金剛不壞神功,第二層心法壯骨,增力,四位師兄修煉,或有裨益!」

    賀南山搖頭,苦笑道:「金剛不壞,咱們修不來的!」

    李慕禪笑道:「二師兄,我找到一個省事的法子。」

    「哦——?」賀南山來了興趣,程曉風與尉遲明也好奇。

    李慕禪道:「由我催運內力,在你們經脈內運轉,我想,效果差不多!」

    「哎——,這怎麼成!」賀南山搖頭,擺擺手:「五師弟,算啦,別說啦!」

    程曉風點頭:「五師弟,此法不通,還是算啦。」

    李慕禪忙搖頭,道:「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先前我對上白青石,若非三公子及時來援,怕是性命不保!」

    賀南山點頭:「嗯,白青石此人,人品不怎麼樣,武功卻強,這次,我就折在他手上!」

    李慕禪問:「下一次遇到,若是沒三公子支援,會如何?」

    賀南山搖頭嘆了口氣,不說話。

    這一次走運,下一次,怕是凶多吉少。

    李慕禪誠懇的道:「二師兄,當務之急是增強自身,咱們是一家人,彼此性命相托,這點兒辛苦又算什麼!……何必跟我見外!」

    尉遲明哼道:「二師兄,五師弟說得有理!」

    賀南山看了看李慕禪,又看看另兩人,沉吟不語。

    「二師兄,就依五師弟吧!」程曉風嘆了口氣。

    「唉……,好吧!」賀南山緩緩點頭。

    李慕禪喜出望外,於是開始。

    先從賀南山開始,找了三塊兒床單,把他纏成粽子,纏了三層,然後開始運功,隨即大笑聲響起。

    大笑之後成了嘶啞,慘叫,最後聲息全無,沒有力氣叫了。

    ***************************************

    兩顆心珠凝成,如龍踞心,他精神健旺之極,先替每人運功半個時辰,輪了兩輪,共花了三個時辰。

    結束之後,他仍精神旺盛,毫無疲態。

    另三人卻蔫頭耷腦,如被霜打了的茄子。

    練骨之時,奇癢無比,他們受這番折騰,傷又沒好,可謂雪上加霜。

    李慕禪卻顧不得,他很快要離開,隨大小姐護鏢,想在臨走之前,儘量增強他們實力。

    傍晚時分,趙雨真回來,李慕禪又說服了他,幫他運功,修煉金剛不壞神功第二層壯骨。

    第二天,他把李健也拖來。

    他一心二用,在替他們運功時,自己也在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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