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限制級末日症候 作者:全部成為F (連載中)

 
mk2257 2011-3-5 18:15:5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83 357149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26
2219 再一次

    魔法少女曉美無法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記憶中沒有具體的線索。她抬頭盯著那不斷旋轉的執行工程組件分支構造,決定先去完成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確認不知何時依然失去音信的學姐的下落。在這個龐大又異常的戰爭中,人員死傷失蹤不足為奇,反而,至今為止都完好無損的情況才是最奇怪的。

    按道理來說,學姐雖然也是最初的三個魔法少女之一,無論經驗還是能力在整個魔法少女十字軍都是首屈一指,魔法少女曉美在許多時候都覺得,學姐在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上比自己更加成熟,而就戰鬥力和頭腦而言,也絕對不比自己差這些理由都可以說明學姐即便死亡失蹤也不應該如此悄無聲息,魔法少女曉美試探過其它的神秘專家,然而,大多數人對此隻是表示驚訝,事先並沒有察覺,而在詢問過後也不太上心。

    這些神秘專家的反應很奇怪,有悖於戰場上磨練出來的交情,其中更有幾個和學姐的關係很好,可謂是達到親友的程度,即便如此,學姐的失蹤在他們的腦海裏就像是無所謂的事情,哪怕知道了轉眼就會丟在腦後。

    在所有的幸存者中,隻有魔法少女曉美自己還在意,正是這種與眾不同的在意,讓她意識到了學姐的失蹤絕非是尋常的狀況。學姐確實有種種理由可以比其它神秘專家活的更久,但相對的,這些理由在這個殘酷的戰場上是不成立的。魔法少女曉美已經見到了許多被人認為“不會這麼早就死掉”的人輕易就死掉了,然而,她仍舊覺得,學姐的狀況和那些已經死掉的神秘專家不一樣。學姐是生是死還無法證明,魔法少女曉美無論如何都想要知道個中究竟。

    沒有線索,沒有情報,能夠搜索的區域也很小,在登上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後,更是被限製在其中的一艘船艦裏。但是,有沒有可能,其實學姐也在這艘船艦上,在這支宇宙聯合實驗艦隊裏呢?有沒有可能,在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存在某種奇妙的可能性,讓自己找到不知身在何處的學姐呢?帶著這樣的想法,魔法少女曉美很快就注意到了執行工程組件,這個在眾多幸存者的傳言中是“萬能工具一般”的奇異之事物魔法少女曉美在此之前從未親自使用過執行工程組件,也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東西:是一個明確的物件?還是一種神秘的現象?是更偏向於概念,還是更偏向於物質?

    她僅僅是從其他據說已經使用過執行工程組件的幸存者口中尋找情報,並認識到,執行工程組件雖然就在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但卻沒有一個人可以鎖定它的具體位置。它仿佛是隨機的,亦或者是按照某種複雜的規律,展現在眾多神秘專家麵前。誰都沒有真正見過它的本體,但卻有不少人見到過它位於船艦內分支構造每一艘船艦內部都存在這種分支構造,就如同是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整合,就是通過這種分支構造和執行工程組件主體的聯係來完成的。

    即便是分支構造也不會輕易就出現在每一個人麵前,它就在船艦內部,然而,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每一艘船艦,其內部規模就相當於一個小鎮子,而分支構造並不存在於一個固定的位置,也無法被船艦內部的監控係統捕捉到在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再次啟航後,依托於艦隊本身的神秘,神秘專家們就像是終於得到了暫時可以安心的庇護所,所以,魔法少女曉美才能夠拚湊閑暇的時間去尋找,卻也沒能遍曆這艘船艦的每一個角落。

    現在,她盯著眼前這個不斷旋轉的分支構造,隻覺得自己如今可以站在這處廳室裏,本身就是十分不可思議的情況。自己其實完全沒有找到確切的相關線索,而是一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腦海裏有一個聲音指引著自己,意外地發現了這個地方其他找到分支構造的神秘專家是否也是這樣的體驗呢?結合自己的遭遇,魔法少女曉美反倒更加理解,為什麼那些同伴在提及執行工程組件的時候,都是那麼諱莫如深的樣子了。

    即便如此,現在自己確實抵達了目的地,魔法少女曉美從其他神秘專家的口中知曉自己此時應該怎麼做隻需要單純地去接觸就行了,隻要自己的腦海中對某種想法擁有一個強烈的想法,執行工程組件就會順應這種想法給出一個結果。這個結果往往不是直接實現願望,而是給出能夠讓自己達成想法的某種具體的物件或工具。

    基本上,隻要對自己的想法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執行工程組件就能在一定範圍內,用某種曲線救國的方式去給出一個結果,而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會和自己的想法有關。如果是自己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那麼,執行工程組件就會直接且符合需求者標準的方式,直接完成這個願望。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那麼,至少也會得出一個具有可行性和指向性的提示。

    魔法少女曉美知道自己的想法屬於哪一類。她是完全對學姐的狀況一無所知的境況下來到這裏求助的,她根本就沒有一個確切的可行性的步驟去完成這個想法,而僅僅是在碰運氣而已。所以,她並不奢望直接從分支構造那裏得知學姐的下落,而僅僅是希望得到一些線索罷了。

    魔法少女曉美越是靠近分支構造,那不斷回旋的環狀物就越是給她一種既視感,可是,她無法理解這種既視感。恍惚中,仿佛整個大廳的空間都在扭曲,可是,那也隻不過是一個恍惚的事情,實際上,根本無法看到任何扭曲的東西分支構造所在的這個空間,完全就隻是一個位置隱秘,但內在卻很樸實的廳室,沒有任何異常現象的發生。

    魔法少女曉美越是觀察這個不斷旋轉的分支構造,就越是會感受到執行工程組件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她可以感受到,這種吸引力並不源於其本身實現願望的能力和作為萬能工具的魅力,但到底源於何種特異,卻也說不上來。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觸碰到分支構造上不斷旋轉的其中一個環狀物。隻是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觸碰到了平靜的湖麵,似乎可以感受到漣漪圍繞自己的指尖在湖麵上泛起,擴散,讓原本平靜的湖麵蕩漾起來,似乎還能聽到一種奇妙的蕩漾的聲音。

    這聲音從她的腦海中產生,在她的腦海中塑造出更加具體的畫麵。

    魔法少女曉美在這宛如幻覺般的畫麵中,看到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其中有一方是自己,但也有點像是學姐,看不清具體的形象,但肯定是魔法少女沒錯。魔法少女曉美不由得想到,肯定是學姐吧。這場戰鬥很可能是魔法少女學姐意外失蹤前的最後一次戰鬥,也是其失蹤的原因,然而,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楚,與這名疑似學姐的魔法少女戰鬥的另一方到底是什麼人,亦或者說,是什麼怪物。

    戰鬥很激烈,太過劇烈的現象反而難以直接確認到底都發生了哪些事情。但是,魔法少女曉美很快就在這個畫麵中找到了看起來很像是學姐自身特質能力的幾次反擊,可是,所有的反擊都失敗了。她越是去揣摩這場戰鬥,就越是可以感覺到,魔法少女本身所擁有的神秘,很可能根本就無法對這個敵人起效。

    學姐的每一次攻擊都很淩厲,沒有讓敵人占到什麼便宜,但每一次失敗的攻擊,都如同蜘蛛網一樣將她纏得越來越深,直到最後,都毫無勝利的希望。而學姐也無法逃掉,盡管不清楚這場戰鬥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但魔法少女曉美可以直接感受到,那是一個封閉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

    這場戰鬥就如同她感受到的那樣,盡管糾纏多時,但最終還是以學姐的失敗告終之後,在她腦海中浮現的這些宛如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麵消失了,就像是才一晃神的工夫,她已經重新回到廳室中,眼前仍舊是那個不斷旋轉著的分支構造,而她不知何時,早已經縮回了手指。

    這就是分支構造給出的結果嗎?

    魔法少女曉美不太滿意,隻覺得這種結果根本就對不上這個執行工程組件被自己同伴們吹噓得神乎其神的傳聞。如果僅僅是這樣的結果,又談何能夠對自己的想法有直接間接的幫助呢?但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獲。

    如果這個在頭腦中浮現的畫麵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麼,學姐曾經戰鬥的地方,是一片水光水色的平麵,就如同站在一片大湖中……但是,這種水色水光的平麵不可能存在於宇宙聯合試驗艦隊內部的物理構造中。

    如果是在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之外的戰場上,是在這廣闊無邊的統治局遺址的某個角落,那就沒法可想。但是,假設分支構造給出的結果,可能有更進一步的暗示,那麼,是否可以首先認定,水色水光的平麵戰場就在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呢?以這個前提為出發點,去思考宇宙聯合實驗艦隊裏到底有沒有可能存在這樣的地方。那麼,最有可能的結果反而很明顯:

    如果沒有反應過來,那就如同燈下黑一樣。

    “就在執行工程組件的內部嗎?”魔法少女曉美自言自語,她隨後再次接觸了不斷轉換的執行工程組件分支構造,對它說:“讓我進入內部。”

    其實,她這麼說的時候,根本不抱太大的希望。其他見過執行工程組件分支構造的神秘專家都有提出過申請,乃至於類似她此時的申請也不是沒可能,甚至可以說,一定有人這麼申請過,但卻從來都沒有聽說有誰真的被許可了執行工程組件並不是任人予取予求的東西,它隻按照自己的標準進行工作,而其神秘性遠超宇宙聯合試驗艦隊中的每一個神秘專家,所以,想要控製它根本是不可能的。

    魔法少女曉美已經做好了自己的申請被駁回的心理準備,隻是,不嚐試一下就不甘心。如果可以走捷徑的話,她也不願意再來回折騰,而且,和現在一樣可以擠出空閑做其他事情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接下來的對手,就是這支艦隊被打造出來時就已經確認的最終敵人:納粹總部。

    下一次踏入戰場,必然是絕體絕命的死戰,她和其他幸存者一樣,早就做好了無法生還的心理準備。而且,也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想過,這支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和這裏邊的幸存者,有誰可以在最後的戰鬥中活下來。

    哪怕從幾率上來說,也是毫無可能的事情。

    從這個角度來說,哪怕找回了學姐,也不過是一同赴死而已。魔法少女曉美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確認學姐的下落和狀況,更多是因為,除了這件事之外,已經再沒有什麼是必須要在死亡之前,自己覺得應該去做的事情了。

    自己、小圓和學姐是最初的三個魔法少女,現在,自己在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向著最後的戰場進發。小圓則停留在倫敦中繼器中,那裏也必然有她的責任。在自己最後的戰鬥中,如果學姐不在了,還是會讓她感到寂寞。

    所以,自己想要找到學姐,或許隻是因為自己想要一個相對完美的結局而已,哪怕,這個結局是死亡的結局。

    魔法少女曉美這麼想著,想要找到學姐的心情就更加強烈了。她幾乎是命令般,對執行工程組件分支構造說:“打開,讓我進去!”

    仿佛聽從了她的願望,仿佛受理了她的申請,仿佛執行了她的命令,無論是什麼原因,執行工程組件的分支構造都開始轉變姿態。那複雜運動中的環狀物一層層分解,再由碎片重組,最終構成了一扇圓形的大門。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27
2220 如流星般

    圓形的大門就像是將門框鑲嵌在空間裏,而門框中間的入口有一種奇特的膨脹感,就宛如那裏的空間一直向內部凹陷,這種“凹陷”指的不是形狀,而是一種動態。魔法少女曉美看不見門後的東西,那裏像是什麼都有,但仔細一看,又仿佛有許許多多的東西,隻是太過於模糊罷了。

    無論在門後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副景象,對魔法少女曉美本人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走了進去。

    首先是一條線,然後由線延展成一個平麵,水色水光的平麵迅速在她的視野中放大成型。當她眨了眨眼,自己就已經站在這片水色水光的平麵上了。這個奇異的空間似乎無限向四麵八方延伸,沒有盡頭,而色調是緩和的,充滿了一種讓人不禁想要駐足歇息的溫暖。同時,這個水色水光的平麵也讓人第一眼看到就不禁聯想起平靜的湖麵當然,眼睛裏看到的東西,和第一知覺的認知,絕對不會將這個水色水光的平麵誤認為是湖麵,但卻不會妨礙人們這麼去聯想。

    魔法少女曉美再次感受到一種若有若無的既視感,就仿佛自己在某個時候,也曾經這樣站在這裏可是,她完全沒有這方麵的記憶。無論如何,當她身處於這奇妙的空間裏,並被這平緩溫和的色彩、氣氛和那無處不在的既視感吞沒時,她就越發相信,學姐就在這個地方。

    可是,這個水色水光的平麵是如此之廣闊,隨便看向任何一個方向,也無法在這個平麵上找到任何獨特的起伏。它就真如同“鏡麵”一樣平整,有一種強烈的純淨感排斥任何不屬於這個地方的物事。偶爾有幾個瞬間,魔法少女曉美也覺得自己宛如患上了潔癖,覺得自己就是這片水色水光的平麵上唯一的“髒東西”,莫名其妙會想要將“自己”驅除出去。

    幸好,她還記得自己是為何來到這裏的。

    魔法少女曉美一邊警惕這個水色水光的平麵持續產生的影響力,一邊向某一個方向走去。這裏根本不辨東西南北,也沒有任何位置上的參照,無論是憑借感覺還是視覺,都無法確定自己走的到底是直線還是弧線。

    魔法少女曉美心中也沒有任何清晰的想法,她到了這裏,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找到學姐了。那些一直引導自己的直覺和心聲,無論那是什麼,總之,在這個地方都消失了。她一想要去尋找什麼,一想要更具體地想點辦法,腦海裏就完全是一片空白,就連自己都讀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或許,自己真的一點都沒有想。

    隻是,這種“自己一點都沒有想”的念頭,不也是一個清晰的念頭嗎?魔法少女曉美意識到了這一點,她開始覺得,這個奇異的空間對人的影響力還是有限製的,或許它隻是限製了某個範圍的念頭?

    魔法少女曉美這麼思考著,摸索著,行走著,漸漸忘記了自己來到這個奇異空間的目的,當她意識到自己忘記了什麼的時候,卻又並不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當然,也沒有去想這個“為什麼”,而是“自己身處於此地”是極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好似自己本應該就在這裏,沒必要去追究什麼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她看自己的腳下,隻見到許許多多的景象一直在變幻,她覺得這些景象很熟悉,卻又不願意去想它們到底都是些什麼。她隻覺得對這一切都沒有興趣,那麼,到底有什麼才是自己感興趣的呢?就連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也沒有興趣去解答了。她就這麼一直徘徊在想和不想之間,拖著腳步在水色水光的平麵上前行,仿佛隻剩下前進,才是自己唯一會去做的事情,如果自己不前進,那就會徹底停止下來在這溫暖、平靜、柔和、美麗的世界裏停止。

    魔法少女曉美停止了,就如同一個“表現出行走姿態”的雕像,她臉上的表情溫柔而平靜,明明停頓著,卻充滿了動感,讓人覺得她一直都在前進一般。

    在她駐足的地方,水色水光的平麵有了新的倒影。那是一個與她反向,但立足點、姿態和神情都近乎一致的魔法少女。兩個魔法少女以水色水光平麵為分界線,就如同彼此是彼此的倒影。

    有漣漪從兩個魔法少女相交的鞋底泛起,迅速向水色水光平麵的無限遠處擴散。水色水光的平麵分割了空間,魔法少女曉美所在的那一半空間,以及與之相對的另一個魔法少女所在的另一半空間,同時出現了許多奇妙的景象,有時讓人認不出到底是在表現什麼,但有時卻又是十分清晰的影像:既有地球上的事情,也有明顯是在宇宙中發生的事情,當然也有統治局裏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並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但其展現的情景確實包括了魔法少女們親身經曆過的那些時光。

    這些不知道是按照何種方式排列展現的景象,無論是發生過的事實,還是無法確定到底是怎樣一種意義的奇妙景象,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捏起來,揉搓著,就仿佛這些景象是實質的東西。最終形成的,是以水色水光平麵為中心,上半空間和下半空間裏的景象為交織的繩索,串聯成某種螺旋伸展的意象並不是具體的形象,隻是想要去描述其形狀的話,從人的語言裏是找不出合適詞彙的,但是,隻要有人看到,就會直接在腦海中會過意來,產生一種直接而強烈的印象。

    那就是“螺旋伸展”的印象。

    這個本就十分奇妙的空間似乎一下子就活了過來。那平靜而溫暖的色彩開始改變,變成一種更具動感的絢麗,所有停頓的,不活躍的,遲緩而讓人昏昏欲睡的東西無論是什麼東西都在呈現出越來越強烈的動感。

    “螺旋伸展”不再是一種停止的意象,而是一種切實的活動。沒有人可以確認這個奇妙的空間究竟在哪個位置,最多隻能形容為“這是執行工程組件的內部”,然而,當這個奇妙的空間開始活躍起來的時候,它就開始向某個“前方”旋轉、伸展、拉長,如同迫不及待地和遠方的某一個位置的什麼東西進行對接。

    最終,這仿佛向著無限遠處進行螺旋伸展運動的東西終於接觸到了那個東西,亦或者是,它受到了某種感召和指引,終於去到了它該去的地方。兩種並非具體某個事物形態的存在小心翼翼的觸碰彼此,從最小的部分接觸,纏繞,進入彼此,最終成為一體。

    隻是一個瞬間,宇宙聯合實驗艦隊裏的幸存者們就看到了,倫敦中繼器那龐大的軀體毫無征兆地,陡然間就出現在艦隊的側旁。眨眼之前還沒有,眨眼之後就存在了,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到底是已經發生的事情,還是自己的幻覺?在許多人的印象裏,倫敦中繼器也好,三仙島也好,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本身也好,這類龐然大物一旦出現,就必然會產生種種更有實質感的衝擊和現象。然而,當更多的幸存者查看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掃描數據時,卻駭然發現,那真的是倫敦中繼器。

    倫敦中繼器莫名其妙地,讓人感到突然的,就和他們彙合了。

    幸存者們很快就收到了來自倫敦中繼器的聯絡信號,這讓他們歡欣鼓舞,在和納粹的大決戰即將來臨的時刻,自己這邊最強有利的殺手鐧能夠及時趕到,無疑是對所有人最大的激勵。他們很快就發現,倫敦中繼器的到來,直接撕裂了這個戰場上莫名其妙的不計其數的神秘對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的影響,種種之前無法觀測到的數據,如今都能夠觀察到了。乃至於,那個“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需要三光年才能抵達納粹中心”的陷阱,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瓦解。

    仿佛一切都變得正常起來,所有情況的發展都符合自己等人的期待了。這是一種自從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重新升空以來,從未有過的順暢感,讓人想要就這麼一直持續下去。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況對我們有利,就這樣一鼓作氣地衝過去!”有激動的幸存者這麼興奮地喊道。

    “倫敦中繼器那邊怎麼說?”也有人不失理智地問到。

    “那邊說,會跟著我們,提議我們就這樣衝過去。”很快,就有負責聯絡的人回答到:“倫敦中繼器會做我們的僚機,那邊希望我們就這麼直接撞到納粹的中繼器上。”

    “直接撞擊?”有神秘專家愕然問道。

    “有什麼不好?如果不這麼做,也幾乎沒辦法接觸到那個中繼器吧,那可是中繼器!”也有人表示可以理解,甚至於,本來就想要這麼做。

    “倫敦中繼器那邊是要讓我們做敢死隊嗎?”有人皺著眉頭問到,“雖然我不反對,但是,被這麼明確地指示,感覺很不舒服。”

    “不,那邊隻是提議。他們說,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就由他們去做。”負責聯絡的人解釋到:“似乎必須通過這種直接衝撞的方式要不是我們,要不是他們。”

    “必須以這種方式嗎?”更多的人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了,要解釋為什麼“必須這麼做”,每個人都能找出數十種理由,“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事隻有我們去做,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就讓倫敦中繼器那邊看看我們的氣魄吧,告訴他們,我們先走一步!”

    負責聯絡的人聳聳肩,將最後的幸存者們一致做出的決定發送出去。與此同時,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開始新一輪的點火,不斷加速,之前所有在阻擋這支艦隊加速的阻礙無論是可見的還是不可見的都仿佛被消除了,所有人都認為,這就是倫敦中繼器的到來所產生的效果。倫敦中繼器的神秘正在壓製這個充斥著各種各樣神秘的戰場,而這本來就是中繼器誕生的意義。

    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在倫敦中繼器的護航下,就如同墜入大氣層的流星般,關閉了所有無法和質量產生直接關係的位移方式,而選擇了最中規中舉的,最貼近質能定律的行進方式。但是,促成它加速,並讓它實質加速到這種超常狀態的因素,卻又是神秘的,不符合質能定律的。宇宙聯合實驗艦隊裏,到底是科學的東西比較多,還是不科學的東西更多?已經沒有人去理會這樣的問題了,對艦隊裏的幸存者而言,他們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碰撞。

    他們想象著,要把自己變成流星,砸進敵人的老巢裏,進行最激烈的,也是最直接的交鋒。戰爭已經打到這個份上,讓人身心俱疲,他們覺得,再繼續和敵人周旋下去,首先會被消磨殆盡的,隻會是自己這些人,而不是那些非人的納粹們。

    那麼,就來一場最直接,最粗暴的較量吧。狹路相逢,看到底是怪物獲勝,還是勇者獲勝。

    沒有人可以說清,這樣的想法之中,到底有沒有自暴自棄的成份,亦或者說,到底有多少。但是,每個人都確信,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最後的戰爭。

    在幾乎遍布整個統治局遺址的戰場上,如同火流星一樣劃破天空的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從外部觀測,卻又並不是沿著一條線性軌跡前進的,因為,在戰場的每一個位置,都多少可以看到這支艦隊加速前進的景象。隻是,大多數正在戰場上廝殺,扭曲或被扭曲的東西,都不會對這個氣勢洶洶的主體感興趣。

    奇異的風在某個區域裏鼓蕩起來,和火流星一樣的宇宙聯合實驗艦隊背道而馳。當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消失在遠方盡頭,這風才從四麵八方彙聚起來,形成一個人形的輪廓以及另一個更具實體的女孩。兩個輪廓注視著宇宙聯合實驗艦隊前往的方向,默然無語。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28
2221 聖徒席森

    桃樂絲站在翹起的扭曲的懸崖上。這個懸崖仍舊殘留著一些痕跡,表明它曾經是一座塔形的建築。如今這個高達數百米的塔形建築已經和它周遭的階梯、平台以及其它同樣輪廓扭曲的建築被怪異的力量擰成一團,砸扁,焚燒,撕裂,最終一端翹起,宛如從懸崖頂上向外延伸的斷橋。在桃樂絲的腳下,斷層的地麵下滑了上千米,留下一個巨大而猙獰的裂縫,若往下看,下方還仿佛燃燒著火焰種種神秘的力量在下方輻射,彙聚成隱約可見的半透明的漩渦,火焰就在漩渦中流淌。

    桃樂絲清晰聽到了在這個深淵的底部,戰爭也未曾停止,包括廝殺和破壞在內的種種聲音,混沌得讓人難以理解下方的戰爭到底是何種模樣。但在這個戰場上,戰爭的主體仍舊是安全衛士和納粹們。這些曾經被“莎”調整過的安全衛士,以及被“莎”恢複的那部分安全網絡,直到現在仍舊在發揮作用,讓瘋狂的納粹們無法在短時間內結束這場戰爭。

    桃樂絲可以想象,納粹也好,素體生命也好,全都在尋找曾經由“莎”控製的這部分安全網絡和安全衛士生產線的所在,意圖對其進行侵蝕或脆弱,從根本上解決這支一直在對抗它們的敵人。桃樂絲也同樣可以想象,素體生命仍舊不願意全力投入這場戰爭,它們所追求的東西,既不同於自己這些統治局的外來者,也不同於納粹和末日真理教它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目標,然而,放在這個不斷被末日節奏推動的世界裏,它們並沒有意識到,獨善其身的想法和行動,終究也要如同柴薪一樣燃盡。

    不解決納粹和末日真理教背後的陰影,不解決整個末日幻境的實質根源,哪怕從更表麵的情況來說,不去認知到末日真理教準備的那些儀式和眼下持續的戰爭對儀式的推動作用。素體生命再強大,再有想法,也不足以對抗那滾滾而來的大勢末日,就是這個末日幻境的大勢,眼下任何糟糕的局麵,都不過是這種大勢的一種表象而已。

    桃樂絲曾經想過,利用素體生命這一支同樣十分奇怪的力量,去遏製末日的另一種表象:末日真理教的儀式,然而,無論怎麼想,從素體生命的角度來說,能夠更加實質性地,更加明確地為它們帶來種族繁榮的末日真理教和納粹們更有聯盟的價值。哪怕對它們說,這種種族繁榮是暫時的,目光短淺的,但是,它們又怎麼會相信呢?

    哪怕在末日幻境裏,談論“未來”,談論“世界”,也仍舊是一個巨大的命題。無法從更實質的第三者的角度去觀測“末日幻境”,無法接受“末日幻境”的那悲劇性的存在意義,自然就無法跳出“末日幻境”這個主觀認知的角度,去考慮那些更長遠的事情。

    況且,素體生命這樣一群奇怪的生命,理論上在病院現實的角度裏也能找到源頭一種扭曲的精神和生理上的源頭但是,它們在“末日幻境”中已經被獨立出來了,已經不剩下多少“人”的要素,這意味著,哪怕它們想要脫離“末日幻境”,在“病院現實”中找到一個存在的基點,也比其他那些尚且還有點人形人性的人們更加困難。

    安德醫生在病院現實中提倡的“人類補完計劃”,在理論上可以反向讓“末日幻境”中屬於人的一切,重新回到病院現實的病人體內,成為病人自身的精神、人格乃至於物質構成的一部分信息。如果是人格足夠強烈穩固的話,甚至於,維持這個人格,在病院現實中製造出一個軀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這種可能性和素體生命基本無緣。從這個角度來說,它們也隻能存在於“末日幻境”裏,“病院現實”是無法容納它們這種存在的。

    既然素體生命隻能存在於“末日幻境”中,隻能看到“末日幻境”展現出來的一切,隻能將“末日幻境”當作是自己唯一的世界去生存,甚至於,在“末日幻境”裏,它們也同樣擁有巨大的種族缺陷,並且被牢牢封閉在“統治局遺址”這個區域裏,它們在思想和行為上的局限性也就可以理解了在它們看來,它們的所作所為既正義又正確,但從末日幻境的未來而言,它們的所作所為卻又可悲地正在讓自己失去未來。

    “……不,失去未來這一點,其實,無論素體生命還是我們,都是一樣的。”桃樂絲深深歎息著,撂起耳邊的發絲,對席卷自己的狂風說:“席森神父,以你現在的存在方式,所能看到的世界,又是否和我們相同呢?”

    “我並不知道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所以,你的問題毫無意義。”狂風中,空氣震動著,從四麵八方傳來席森神父的聲音,“而且,我隻是一個注視者,一個末日真理教的信徒。如果你是為了末日的到來才感到哀愁,那對我而言,這種哀愁也毫無意義末日之所以是真理,就在於它必定發生。無論你們的打算如何,這個世界的毀滅也已經被注定,不過就是方式和形式上的問題而已。”

    “這個世界的毀滅將會是末日的直接體現之一,但也僅僅是之一而已。席森神父,你仍舊無法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世界嗎?那個更加真實的世界,決定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在一定程度上,這個世界的末日真理,也是由這個世界之外的世界決定的,是由之外的那個世界的病人自身,以及產生病人的源頭所決定的。”桃樂絲再一次勸說到:“你所信奉的末日真理隻是這個幻境般的世界的真理,隻要我們從更加本質的源頭進行改變,這個末日幻境的世界就不會存在,哪怕存在,也將不會再是這麼瘋狂絕望的末日世界。”

    “……末日幻境?這就是從你的高度俯瞰這個世界的時候,對這個世界的稱呼嗎?很合適的名字。”席森神父說:“你要將這裏視為幻境,將回到那個你認為的更本質更源頭的世界稱為覺悟,也是你的事情正如神秘學中往往都會有抵達彼岸,超脫而生的說法,說的正是從這個世界去到另一個高度的世界,所有人都相信,在那個高度的世界裏,能讓人徹底從這個世界所存在的一切苦難中解脫,然而,事實又怎樣呢?桃樂絲,如果你自稱的一切都是真實,那麼,你下降到這個如同幻境一樣的世界裏,又是為了什麼呢?不就是因為,在那個高度的世界裏,你所感到和看到的,仍舊是苦難,而不得不再次從這個幻境一樣的世界裏尋找一個答案,尋找一個途徑,去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嗎?”

    桃樂絲皺著眉頭,她知道席森神父看待世界的角度,仍舊和她有所不同,但是,席森神父所說的這些,卻又讓她無法反駁。

    “你說,在我們這個叫做末日幻境的世界裏,末日才是真理,那麼,我很想問問你,在你那個高度的世界裏,末日就真的不是真理嗎?你在那裏所麵對的問題?真的不是末日嗎?桃樂絲,不要欺騙自己了,你也不可能欺騙我。”席森神父如此說到:“我之所以不懷疑你所說的那個高度本質本源的世界,正是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你一直在掩飾的一切,都在表明,末日也一定在那裏上演。末日貫穿了我所能看到的這個世界,以及你可以去往的那個可能更本質更本源的世界,如此,末日真理被完美地證明了。我大概隻能看到這個世界的末日真理的體現吧,隻有這一點讓我感到遺憾。”

    “可是,你仍舊在幫助我,不是嗎?”桃樂絲不甘心地強調到。

    “這隻是形式上的幫助,無法改變末日真理的展現,哪怕是我如今的形態,在真理麵前也是如此的渺小。我所有對你的幫助,都將會成為末日的一環。你看,這就像是所有的神秘專家都曾經在對抗末日真理教的時候所感受到的一種無可奈何的推動力,正在催發末日的腳步。”席森神父化身的狂風似乎在發出陣陣嘲笑和自得,“我越是幫助你們,就越是可以親身體驗到末日真理是如何展現的。我是末日真理的觀測者,我是末日真理的信徒,我就是另一個末日真理教,從過去到現在,都不曾有所改變。”

    “也就是說,你仍舊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對嗎?”桃樂絲隻能退而求其次地問到,“就如同網絡球和你合作的時候,你也仍舊是末日真理教的信徒一樣。”

    “對,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並不是瑪爾瓊斯家的末日真理教才是正確的,它們也不是唯一的。如今末日真理教隻不過是瑪爾瓊斯家,他們隻能代表他們的末日真理,但是,末日真理是如此的巨大而深邃,每個人,每個信徒,所能看到的末日真理,其實都不過是末日真理的渺小的一部分而已。但是,每一個末日真理的信徒都在踐行自己的信仰,你看,不僅僅是瑪爾瓊斯家,還有納粹,他們前身的死海使徒,以及我,都在以自身的存在證明自己所理解到的末日真理的強大。隻有看起來已經率先回到末日真理之中的世紀福音,從結果上來說,他們對末日真理的理解和踐行都是最弱的他們對末日在這個世界的展現沒有足夠積極的推動作用,所以他們率先離場了。哪怕它們的首領,女巫vv,在某種角度看來,比現在的我更加強大,其存在方式也更加的異常。”席森神父從他自己的角度去解讀著每一個死亡的人們和勢力,在他的眼中,這一切死亡都有一個根本的順序,並從這個順序上體現出了他們對末日的貢獻和價值。這個順序是如此的深嚴,就如同劇本中排列出來的角色重要程度一樣。

    “……你的想法真的始終貫徹了末日真理呢,席森神父。”桃樂絲隻能心中苦笑,她十分清楚,要改變席森神父的思想是多麼困難,類似的對話,在網絡球的時候就已經發生過許多次了。但是,席森神父最終仍舊是一個虔誠的末日真理信徒,隻是在貫徹信仰的行為上,和其它的末日真理教信徒有差異,但其思想核心本質仍舊是一樣的。

    “桃樂絲,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需要擔心我會做什麼,我不會破壞自己的承諾,因為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哪怕站在你們這邊,去做那些所謂對抗末日的事情,也仍舊是在推動末日的到來,其行為本身,仍舊是末日真理的展現。我的一言一行,看似反對末日,但卻事實上遵循了末日真理的教義和信仰。”席森神父用一種大徹大悟的聲音說著,他的聲音融化在風中,就如同他的身體一樣,仿佛隨時都會變成或許已經變成了這個瘋狂而絕望的世界環境的一部分。

    桃樂絲知道他是如何看待自己這種變化的,在神秘學中已經有過種種注解:在東方,這就是更廣義上的天人合一;而在西方,這就是聖靈升天之前。僅僅從神秘學的角度去看待如今的席森神父,他就是“聖人”,亦或者,正在成為“聖人”。哪怕他信奉的,是對人類極度不友好的“末日真理”。

    聖人席森嗎?不,應該還沒到那個程度,暫時還隻是聖徒席森吧?

    桃樂絲揉了揉太陽穴,盡管這個身體不會在生理上頭疼,但精神上的重壓讓她總是可以感覺到虛幻的痛感。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去做什麼,在脫離倫敦中繼器的時候,目的地就已經決定了。“莎”如今的情況,以及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存在的東西,她不是完全不了解,隻是,她並不確定,近江到底在公示的計劃之外,還私下裏做了什麼。不過,哪怕考慮到近江的深謀遠慮和鬼神莫測的才能,桃樂絲也仍舊覺得,自己必須要拿到“莎”留下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遺蛻即便近江真的很厲害,但她和係色也不是吃素的,能夠從更高的角度去觀測和幹涉這個末日幻境的世界,自然也有近江無法模仿的優勢。

    不管近江在“莎”的遺蛻中留下了怎樣的手腳,桃樂絲都相信,自己和係色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可以從病院現實的高度,自上而下,清理掉那些手腳。況且,從眼下的形勢變化來看,近江還不一定會阻止自己這邊取得“莎”的遺蛻。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29
2222 強大與弱小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目送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遠去,不管兩人究竟有怎樣的想法和情感,亦或者,到底有沒有想法和情感,但是,當他們停下來,注視這支艦隊的遠去時,無論兩者的差異有多麼大,必然有某些共通的東西存在於兩者之間吧。桃樂絲是這樣認為的,但也會覺得,這不過是自己的幻覺而已,自己和席森神父的不同之處是如此巨大,在這巨大的不同麵前,相同的東西顯得是那麼的渺小。而她也不打算去揣測席森神父在想些什麼。

    之後,兩人向著與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相反的方向前進。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戰區,目睹如同煙花一樣不斷綻放,又轉瞬即逝的鬥爭和死亡。戰爭和神秘的漩渦無法停止他們的腳步,在席森神父掀起的奇異的風麵前,那些看似強硬又強大的納粹和安全衛士就如同紙片一樣脆弱輕微。在如今的這個巨大得無法形容的戰場上,破壞和扭曲是如此的普遍而強烈,地球上從未出現過的場麵比比皆是,然而,也是如此的讓人麻木從來都沒有人會去從“人類”的角度去看待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而隻把它們當成是純粹的異類,是機械性的戰爭工具。

    工具相互激鬥而損壞了,又關“人”什麼事情呢?隻是,在偶爾的時候,桃樂絲也會不禁想到高川,如果是高川的話,他腦子裏的想法和觀測這一切的角度又會有所不同吧。在某種角度上,高川的確有點像是末日真理教的人用事實來說話,末日真理教不正是在利用這個充斥著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以彼此雙方為主體的戰場來進行獻祭儀式嗎?

    末日真理教試圖召喚出“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卻用的是非人的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這不是很奇怪嗎?隻能說,或許在末日真理教的眼中,或許從其思想的高度上,仍舊把這些納粹和安全衛士看作是“人”的一種體現這種思想的高度,幾乎隻能從“病院現實”這個高度的視角才能理解,高川正是因為能夠進入病院現實,所以才能夠將末日幻境中的一切,理所當然地視為病人精神的體現。

    末日真理教的“高度”無人可知,但是,其行為背後隱約展現的思想,確實和高川很接近。桃樂絲再次確認了這一點。

    隨著戰場的擴大,戰爭的白熱化,末日真理教的獻祭儀式也越來越趨近完成,這個節奏的緊迫感,在知情者的感受中是那麼清晰。誰也無法肯定,末日真理教的獻祭儀式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完成,也無法從細節上評估其進度,但是,時間越來越少,這是肯定的。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抵達“莎”的遺蛻時,這個曾經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區域已經破爛不堪了,但卻又在其他區域大片大片被扭曲的時候,仍舊保留著原本原住民基地的形狀。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也是從這裏出發的,不過是從其內部直接跳躍到其他的區域中,或許宇宙聯合實驗艦隊裏的幸存者們也沒能親眼看到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殘骸的外在形象吧。

    要說這個殘骸和正常的基地,和正常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究竟有什麼不同,其實也很難從外表上去描述。瓦爾普吉斯之夜作為特殊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和正常事物相比,不同的地方在於其內部,而不在其外部。如今這個殘骸的外表,和過去站在高處,俯瞰這個原住民基地時所看到的景象沒有太大的不同。

    然而,也正因為它太普通了,太正常了,所以,在這個受到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影響,不斷被扭曲的戰場上,才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對扭曲的巨大抗性從那仍舊正常的形狀和構造上直接得到體現,既然連外表都還在維持正常,那麼,其內部自然不可能有太大的變化。哪怕在“莎”離開後,這個原住民基地仍舊在運作,如今正在和納粹士兵僵持不下的安全衛士,就是在這裏生產,並投入到戰場上的這是一個沒有主人,失去控製,卻又仍舊按照既有機製運作的戰爭兵器流水線。

    納粹也好,素體生命也好,理所當然都在打這個基地的主意,可是,兩方無一成功,這才導致正麵戰場上,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的戰鬥還在繼續。

    一進入這個區域,桃樂絲就感到身體一鬆,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擁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正在將其他區域中彌漫的扭曲的力量一點點清理掉。但是,在她的麵前出現的,不僅僅隻是瓦爾普吉斯之夜和從中轉移出來的安全衛士,還有素體生命可以看到的,加上可以感受到的,足足超過二十個,還不知道有多少隱藏起來,亦或者,已經進入了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內。

    素體生命的數量稀少,哪怕是在統治局遺址裏也甚少會碰到。早期探索統治局的時候,不少神秘專家都因為碰到素體生命而喪命,雙方根本就沒有溝通的可能性,因為,素體生命並不樂意和他們這些異類和外來者進行溝通。素體生命是統治局遺址裏最凶狠的戰士和殺手,是多數神秘專家無法力敵的強大神秘,至今為止,仍舊沒有什麼人知道,它們的總部到底在什麼地方。見到它們的大多數時間裏,它們就好似漫無目的地在統治局各個區域內流浪,碰到了隻能算是自己的運氣不好,而能夠從它們手中逃出一命,就算是運氣驚人了。

    素體生命可不是安全衛士這種更近似於戰鬥工具的機械,它們不僅僅擁有強大的武力,而且也能夠思考,能夠進行規劃,執行計劃,它們的行動在很多時候都看似漫無目的,但卻往往會有一個隱晦的目標所在隻是,沒有人可以從人的角度去對它們的計劃進行猜測,雙方的不同之處比雙方都具備的人形輪廓之相似更加嚴重。

    哪怕對方也是人形的,也不會有多少神秘專家將它們當成人類去看待。

    關於素體生命,還有許許多多的謎團,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解釋。而桃樂絲和席森神父也不是來調查考研的,對素體生命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有怎樣的意義,沒有絲毫的興趣。可是,素體生命既然已經來到這裏,雙方就必然會發生衝突。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一靠近,就被素體生命知道了,雙方確認彼此的存在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對敵我的劃分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如同之前所說,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也沒有想要用語言交流的想法,雙方都視對方為“危險的必須立刻清理的敵對因素”。

    幾乎是在素體生命紛紛轉頭看向桃樂絲和席森神父的時候,風就已經從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殘骸表麵上刮起來。席森神父比眼前可以觀測到的所有素體生命的反應都要快,在過去,他也不是沒和這些奇異的存在打過交道,早在還是正常的魔紋使者的時候,就已經和這些素體生命正麵對抗過。憑借戰鬥智慧,有占據上風的時候,但如果能力被針對,也會落入下風,不過完全的不利和徹底的失利不曾有過。

    如今的席森神父已經和過去的他不一樣了,無論是存在方式上,還是純粹的戰鬥能力上。十多個素體生命在風卷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對有形體的桃樂絲發動攻擊,或許是覺得,桃樂絲才是主體吧,但這個誤判立刻就讓它們陷入泥沼中。

    桃樂絲沒有移動,也沒有抵抗。哪怕素體生命發動的攻擊,在強度上總是很接近臨界兵器,也確實擊中了桃樂絲,卻沒能讓桃樂絲瓦解,甚至於連打得後退的情況都沒有出現。桃樂絲就這麼直挺挺地承受了所有的攻擊這些攻擊無法摧毀她,就如同在倫敦中繼器裏,近江最終也沒能摧毀她一樣,而所有無法一次性摧毀她的攻擊,都將成為她的糧食,成為她的基準,成為她的適應性的一部分。

    這一次,它們沒能殺死桃樂絲,那麼,下一次還是同等強度的攻擊的話,想要傷害桃樂絲都無法做到了。

    桃樂絲的適應性和其他出現過的最終兵器都不太一樣,並不表現為能力素質上的全麵提升,而是一種承受傷害的上限的提高就仿佛將所有的傷害都量化統一了,擁有一個明確的強度指標,凡是沒能超過這個強度的攻擊,對她都無法帶來傷害,而這個強度指標也是不斷上升的。

    隻要滿足合適的條件,桃樂絲在理論上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成長為真正的金剛不壞暫且不提她的攻擊力,她的強度完全可以超過既有的任何一種神秘。

    素體生命的那些近似於臨界兵器強度的攻擊,對桃樂絲而言不過是提升自己的糧食而已。然而,她也清楚,即便這麼一直提高自身的防禦強度,也不可能戰勝其它堪稱是怪物的東西,甚至於,無法被破壞也並不意味著自己不會被殺死。在神秘之中,死亡從來都不是隻有一種方式,也不是一種單純的現象,對於任何可以思考的生命而言,“死亡”總是很深奧的,而在那深奧的死亡中,桃樂絲同樣可以設想出好幾種代表自己已經死亡的狀態。

    不過,眼前的素體生命在第一擊沒能殺死桃樂絲,它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在桃樂絲的視野中,由席森神父造成的奇異之風已經包圍了所有暴露了自己的素體生命所有攻擊桃樂絲的素體生命都必將暴露這些風正隱隱約約呈現出形狀,鑽進這些素體生命堅硬的身體中。

    素體生命那堅硬的身體對這種奇異的風沒有任何抵擋的能力,它們在防禦能力上的神秘性,在席森神父的“風”麵前消失了,變得和其他物質沒什麼不同。一樣的脆弱,一樣的滿是空隙。隻是轉眼間,這些素體生命便被抽飛,或者說,被扯著飛起,硬生生砸在周邊的牆壁上。它們外表沒什麼創傷,但是,或許其內部出了問題,這些素體生命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從地上爬起來。

    無法從素體生命那張宛如套著麵具一樣的臉上看到任何表情,也無法知道它們到底是否有痛苦,那張麵具一樣的臉總是刻板的,無機質的,冰冷的,哪怕在死亡到來的時候也不會有半點變化。桃樂絲看到了,有好幾個素體生命的麵具一般的臉出現了龜裂的跡象,這些龜裂看起來就像是象征著某種重創,不過,這也隻是感覺而已,並沒有實際的證據。

    所有爬起身的素體生命都在狂奔,試圖聚集在一起,抵抗突如其來的可怕襲擊,然而,盡管席森神父的攻擊節奏較慢,但是,奇異之風仍舊在它們聚集起來之前,再一次出現在它們的身邊。這一次,它們反應過來了,也能到觀測到這股“風”的流動,其行進之中,有些動作就像是在閃避。可是,風的流動是無形的,其範圍也是巨大的,它們根本就不可能逃掉。

    在它們聚集在一起前,席森神父幫了它們一把,那奇異的風卷起它們的身體,就如同扔硬幣一樣,以一種隨便的感覺,將它們扔在同一個位置上。率先摔倒的素體生命試圖站起來的時候,第二個素體生命就從天而降,壓在了它的身體上,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二十多個被奇異之風搜索到的素體生命就這麼被疊放成一個小山包。其形象上的狼狽,把它們曾經帶給其他人的恐懼給衝淡了,倘若還有人目睹到這一幕,也一定不敢相信,一度強橫的素體生命在席森神父麵前,竟然會變得如此的軟弱無力。

    桃樂絲一眼就確認了,雙方的差距有些大。也許席森神父想要徹底破壞這些素體生命,結束它們的生命,還需要花上一番功夫,但僅僅是捕捉它們,束縛它們,卻是輕而易舉。

    “我已經找到入口了。”席森神父的聲音再次從桃樂絲的身邊響起,不過他的形狀沒有浮現,“現在就進去嗎?”

    “對,現在就進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30
2223 整合芯片

    桃樂絲覺得自己被風扯著,隨著風流動,自己的身體也不是堅硬的,而是仿佛變成了水流一樣去適應各式各樣的形狀。自己也如同就在一個看不見的管道中穿梭,這個管道將物質層麵上,在眼睛看來完全無法通行的地方串聯起來。所有可以看見的障礙都不是障礙,所有直覺得無法通行的地方都能夠通行,而且速度很快。在這種行進中,桃樂絲對周遭事物的觀測、感知和判斷都不斷產生這樣那樣的問題,她隻能猜測剛剛掠過身邊的到底是哪種事物,但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就是自己所想的那種事物。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被席森神父的奇異之風帶動時,穿行的路線也絕對不是直線,可是,卻也無法判斷具體的方向調整。她覺得隻要自己有足夠的時間適應,還是能夠完全適應當前的狀態,但是,在戰鬥的時候,承受傷害的高速適應性似乎在這種非攻擊性的狀態下,失去了那種同步而迅速的效果。

    所有的觀測和感受都隻能得到變形的資訊,而在桃樂絲能夠重新排列、複原和認知這些資訊,重新獲得一個自身認知中的輪廓前,風已經停下來了。

    桃樂絲的眼前就好似有一張帷幕被拉起,雜亂的散光的充滿斑點的扭曲的形狀被某種力量從左右撕開這種奇異的視覺現象讓桃樂絲有點難受,但很快,稍微正常一些的風景就映入她的眼簾中。

    擺在她麵前的,並不是什麼熟悉的東西,她在之前也從來都沒有見過,即便如此,她仍舊清楚,自己已經進入了“莎”留下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殘餘的內部。這裏仍舊是一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並且,明顯經過侵略和抗爭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曾經停留在“莎”內部的神秘專家和入侵到這裏的敵人發生了鬥爭,亦或者僅僅是入侵到這裏的敵人,彼此之間也發生了鬥爭。總而言之,這個殘骸一樣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內部也談不上完好,到處都是毀損的痕跡,被毀壞的程度最大的部分,甚至讓人懷疑,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是不是隨時都會崩潰。

    那看起來並不是表麵上的損傷,而是基礎構造上的崩潰。

    到處都是馬賽克般的空間錯位現象,稍有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就被切割成好幾份。

    “莎”在成為新生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後,無論是它的內部還是它的外部,看起來都像是一間間廠房拚接而成。如今留下的殘骸,也仍舊保留著相應的結構。桃樂絲隻覺得自己就像是爬進了格子方陣中的螞蟻,無論是損毀的地方,還是保留尚且完好的地方,從構造上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沒有特別之處,也就意味著,無法僅僅從表麵上的東西去判斷自己所在區域的重要性,如果不通過特別的手段,也很難察覺到真正的“核心”。

    “應該不隻有我們在這裏吧?”桃樂絲仿佛自言自語般說著,走到距離自己不遠的看似終端的機器上擺弄了一番,又將接線插入自己的後頸,“讓我看看,到底都有誰還留在這裏。”

    正如她所想,“莎”的殘骸早已經被敵人入侵過,如同血管神經一樣的安全網絡裏出現了許許多多的雜質那是敵人在入侵這個殘骸的過程中,為了避開或破壞安全網絡而特地留下的東西,它們原本是入侵手段的一部分,但現在隻是自然而然地漂浮在安全網絡中,如同泥沙一樣阻塞安全網絡的運轉,致使殘骸內部的自我運轉效率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這也意味著,如今在戰場上和納粹士兵想庭抗禮的安全衛士,其所擁有的戰鬥效率連最大上限的百分之五十都不到,即便如此,仍舊和納粹打得有聲有色,有來有往,不見頹勢。

    不過,隻要沒能清理幹淨敵人留下的,專門為了妨礙安全網絡運作的東西,這些東西就會自行增殖到最終讓安全網絡停擺的程度。“莎”在將自身轉移到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的時候,應該無法直接將安全網絡的“根”也帶入到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中。從這個角度來說,它留下的這個殘骸裏的安全網絡,就是它過去的修複並掌握的安全網絡的最核心部分了正因如此,所以,這個安全網絡才有能力在失去“莎”的直接控製的時候,哪怕被敵人入侵,也仍舊可以保持百分之五十的運作效率。

    入侵的敵人,無論是末日真理教還是素體生命,都具備改造安全網絡的能力,而在它們的攻勢下,這個殘骸中的安全網絡仍舊沒有徹底淪陷,其自身具備的調節能力和防禦能力也可見一斑。

    桃樂絲擁有的權限是“莎”直接賦予的,是過去雙方合作密切的證明。在當前情況下,桃樂絲所具備的權限也是目前正規途徑下的最高權限。比起敵人非法取得的權限,桃樂絲以自己所擁有的權限進行的運作,擁有更高更快的響應。

    在“莎”設置的安全機製下,想要通過非法途徑找出殘骸的核心所在,無疑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這不是什麼理論,而是已經被敵人證明的事實。如果敵人已經破解了殘骸,那它們也不需要在這個地方逗留,也不會任由安全網絡自行發揮,將所有的資源都用在對抗納粹上。

    桃樂絲進入安全網絡的三十秒內,就已經大致掌握了敵人在這個殘骸中的基本狀況。當然,想要將所有的敵人都挖掘出來,不下點功夫是不成的,但至少可以知道它們做了什麼,沒能做到什麼,並從中推導它們到底想做什麼進入核心是來到這個殘骸的每一方都想做到的事情,可在“莎”設置的種種陷阱下,那些先到一步的敵人的進度可謂緩慢,從這個結果來說,桃樂絲也不得不欽佩“莎”的技術和預想。

    不愧是可以和近江進行技術交流的人才。不,既然近江都可以被稱為怪物了,那麼,能夠與之交流的家夥,同樣稱之為怪物也未嚐不可。

    這樣的能力如果不是出現在末日幻境裏,而是出現在病院現實中,說不定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吧。

    但轉念間,桃樂絲就嘲笑起自己的這個想法之單純來。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的差異還是很大的,在末日幻境裏可以做到的事情,可以達到的高度,不意味著在病院現實中也能做到。就像是高川那樣在末日幻境裏大顯身手的人,放在病院現實裏也不過是個垂死的病人罷了,若非如此,也不會有超級高川的計劃存在。隻有超級高川,才是在預想中,可以在病院現實裏也擁有超凡的行動能力的存在。

    超級高川可以做到超級桃樂絲和超級係色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不能達到這個要求,那麼,超級高川也就沒有出現的必要。這是一個十分殘酷又誠實的道理。

    桃樂絲開始梳理安全網絡中所有已經為自己打開的路線,並對敵人在網絡中留下的雜質和障礙進行清理。如果沒有一定程度的權限,這種事情很難做到,反而有被安全網絡視為敵人的風險,但是,桃樂絲的權限足夠她去做這些事情。

    一分鍾後,桃樂絲便把五十多個潛伏在殘骸中,不斷向殘骸核心進發的敵人標注出來,並通過權限為它們設下更多的障礙,就如同它們曾經對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所作的那些事情一樣。敵人前往核心的路線原本就十分曲折,現在,它們如果不能找到更好的方法,那就如同落入了一個精心設計,並被人隨時監控的迷宮中。

    現在,桃樂絲已經不怕這些敵人做出怎樣的選擇了無論是前進還是掉頭,它們的動作都絕對不會有自己這邊快。它們就如同籠中鳥一般,被活生生囚禁在這個巨大的殘骸內部。隻要桃樂絲進入核心,完成基礎層麵的調整,這些隱藏在殘骸內的敵人就毫無還手之力。

    五分鍾後,桃樂絲得出了前往殘骸核心的最短路線,似乎“莎”在進入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之前,就已經預想到了這個情況,專門為自己的盟友留下了這麼一條捷徑。能夠接觸這條捷徑的前提,就是獲得和桃樂絲或近江相同等級的權限,而這個權限的安全判定是如此的嚴格,幾乎隻要有一點嫌疑,都會被安全網絡視為最大威脅,集中殘骸內部的防禦力量進行打擊。

    敵人已經犯過錯誤,從係統日記的數據來看,它們幾乎無可奈何,最終還是放棄了用非法手段獲取這個權限和捷徑的方法。

    桃樂絲拔掉後頸的接線,接下來的路線對她而言,已經一目了然。

    “走吧,席森神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們了。”桃樂絲這麼說著,席森神父的奇異之風也在她的身邊鼓蕩起來。

    下一瞬間,桃樂絲的身影已經在風中稀釋,迅速消失不見。

    盡管已經有了捷徑,並盡可能將這條路線的妨礙打通了。但是,桃樂絲和席森神父抵達殘骸核心也仍舊用掉了十五分鍾,由此可見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有多麼巨大,其隱藏的許多詭異神秘之處,是連其內部如同神經血管一樣的安全網絡也無法徹底撤銷或避開的。幸好,雖然說是詭異神秘,但卻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危險。

    殘骸的核心是和別處沒什麼不同的廠房結構,從整體來看,同樣是單調的放方正正的“盒子”,隻是它的位置並不固定在殘骸的某一處,而始終處於複雜的流動的狀態。複雜到了讓人覺得是一種“隨機”,但其實仍舊是有規律的,並且,這種規律十分敏感,讓核心隨時都在遠離那些被安全網絡標注為非法和危險的地方。

    敵人兜兜轉轉,始終沒能捕捉到核心的正確位置,其實也是因為,這個“正確位置”一直在躲避它們。

    和殘骸內部不斷工作的其它廠房相比,核心所在的“廠房”就隻是一個空蕩蕩的方正空間而已,沒有特別的設施,也沒有特別的裝飾,從地麵到牆壁到天花板全是灰白色,看起來應該也是構造體材質的,但卻又比目前所見過的所有構造體材質更加光滑,更加近似有機物。進入這個空間後,就可以感受到無處不在的奇怪的活力,那就像是走進了某個生物正常跳動的心髒中。

    這裏擁有的神秘,讓席森神父的奇異之風也無法維持那無形無狀的姿態。席森神父第一次在化身九九九變相後,呈現出其原本的樣子,以一個固實的個體的人類外表,站在桃樂絲的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有點新鮮感。”桃樂絲的語氣輕鬆了一些。

    “隻是區區一具皮囊而已。”席森神父的身上就連衣物都被重組出來了,他看起來也沒什麼不自在的樣子。

    桃樂絲對他的回答隻是笑了笑,不予置評,她仍舊覺得如今的席森神父和過去的他有了很大的變化。不過,連存在方式都發生了變化,其內在不發生半點變化也是不可能的吧。世事艱難,如今也沒什麼精力去探求這些變化背後的意義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哪怕她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呼吸仿佛要將一直淤積在體內的緊迫感和壓迫感全都吐出來一樣。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枚芯片。

    “這就是你重啟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準備?”席森神父似乎也有些詫異,因為,桃樂絲拿出來的東西,無論他如何去觀測,都隻是一枚簡簡單單的芯片而已他覺得自己似乎在什麼地方,也曾經見過這般奇異的樣式。

    芯片上有絲絲縷縷的線路,但隻從一個角度盯著看,這些線路就會一閃而逝,仿佛隻是一個錯覺。

    雖然直接觀測其外表,無法感受到其奇異之處,但是,這枚芯片本身就是奇異神秘之物。

    “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的整合芯片。”桃樂絲這麼解釋到,“你真的以為女巫vv死了嗎?不,她就在這裏。”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31
2224 僅剩的手牌

    新世紀福音,曾經與“末日真理”和“死海使徒”構成末日真理教的三巨頭之一,在三巨頭分道揚鑣後沉默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桑海滄田,“末日真理”改組為如今的“末日真理教”,而“死海使徒”則假托“納粹”之名義,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遷移到了月球,最終與“納粹”不分彼此。隻有新世紀福音的動向無人知曉,在女巫vv再一次踏上舞台前,沒有人知道這個巨頭是如何維持自身機構,又是如何運作這個結構的它們下潛得太深太深,但其成員卻完美地潛伏到了其他的組織中。

    在女巫vv召喚成員之前,沒有人知道這些成員,而當這些成員應召而來,這才察覺到,這些新世紀福音的成員竟然都是自己認知的身邊之人。

    新世紀福音在世人們展現出來的神秘又曖昧的模樣,很大程度上與這個神秘組織的首領女巫vv對待末日真理的態度密切相關誰能夠想到呢?在過去,一次偶然的聚會中,身為過去末日真理教的發起者之一,當時還不曾叫做“女巫vv”的神秘女性,竟然根本不是末日真理的信徒。

    即便是如今,女巫vv並不信仰末日真理,也並不追尋末日真理這一點,也鮮有人知。不過,無論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大都已經死於戰爭中了,就連女巫vv本人也沒有幸免。

    事實上,新世紀福音重新登上戰爭舞台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人會想過,第一個出局的大型神秘組織竟然會是他們,第一個倒塌的末日真理教三巨頭,竟然會是他們。

    新世紀福音強不強?答案幾乎不需要思考,當然很強大。女巫vv強不強?這也是同樣的回答,僅僅從神秘性上,在人類中根本找不到能夠與之並肩者,哪怕算上在戰場上出現的怪物們,僅以個體而論,女巫vv也是站在最頂端的怪物之一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怪物,竟然突然間就出局了。

    沒什麼人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幾個人親眼看到女巫vv被殺死的那一幕,隻是,綜合實力屈指可數的新世紀福音在某個時間段就已經銷聲匿跡了,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從戰爭的故事中,悄然擦去了他們的戲份一樣。

    到底是誰打敗了女巫vv和她座下的強大信使們?又是用怎樣的手段將綜合實力強大的新世紀福音整個兒從戰場上抹去?當幸存的神秘專家和神秘組織回過神來的時候,留給諸多人的,幾乎都是一些難解的謎團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些秘密。

    網絡球裏有人知道,桃樂絲知道,席森神父也知道。然而,即便知道了其中的內幕,對於女巫vv和她的信使們竟然會如此輕易地就被幹掉,席森神父仍舊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反過來想想,既然女巫vv已經是最頂尖的怪物之一了,再加上她身邊的那些同樣堪稱怪物的信使,能夠一口氣就吞掉了她們的那個怪物究竟會有多強?

    那是席森神父也感到恐怖,不敢輕易去評估的上限麵對那個被稱之為“江”,是叫做“真江”還是別的什麼名字,都無所謂的怪物,新世紀福音一點機會都沒有。差距太大了,女巫vv和她的信使們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也正因為雙方在“怪物”和“神秘”的程度上,有著天壤之別,所以,那場戰鬥甚至根本就談不上戰鬥,隻能看作是女巫vv等人被單方麵戲耍虐殺而已。

    直到現在,改變了存在方式,得以從另一個自認更逼近末日真理的角度觀測事物的席森神父,也不敢放言“如今的自己已經超越了曾經的女巫vv”,根本就不願去想,倘若自己遇到了殺死女巫vv的那個怪物,自己能夠有多少掙紮的餘地當然,肯定不可能束手待斃,但是,那個怪物的神秘到底是怎樣的神秘?對方的強度到底在哪才是極限?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在席森神父的心中仍舊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席森神父調查並思考過那個怪物留下的痕跡,有許多細節似乎都在將那個怪物的真實身份和末日真理教的“最終兵器”,以及倫敦中繼器裏的另一個怪物“近江”聯係起來仔細想想這樣的聯係,簡直讓人透心涼。

    “江”、“最終兵器”、“近江”這個看似人類的怪物,三者之間到底有怎樣的聯係,席森神父如今還是很難判斷,但他已經可以肯定了,她們的存在絕對不是偶然的,也絕對不是彼此孤立的個體,或許在某個更加巨大的視角中,三者之間的關係比自己如今所預想的還要緊密。

    其實,這三者那隱晦而緊密的關係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席森神父知道最接近這種關係的另一組人士正是高川本人。

    高川的來曆清晰,身份確鑿,但是,在這明明白白的履曆背後,卻隱藏著許多難明的疑點,至今都沒有人能夠給出準確的答案,那便是:享譽世界的英雄,以“義體”為最核心的招牌,在各個神秘勢力之間遊走不定,卻又往往以個人的名義進行活動的“高川”,和那個突然從網絡球的實驗室中誕生的“高川”,到底有什麼不同?

    盡管網絡球一直都沒有做出解釋,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青年模樣的“義體高川”和少年模樣的“少年高川”之間,存在一種極其複雜而緊密的關係,但這種關係卻又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同一個人”的關係。

    義體高川和少年高川是不同的個體,無論是存在形態、物理構成、思想意識乃至於人格心理層麵,所有構成“個體”因素,都沒有太大的相同點。僅僅從這些“數據上的不同”來說話,他們完全可以視為不同的兩個人不,甚至於,比起人和人之間的不同,或許更像是怪物和怪物之間的不同。

    然而,之所以有那麼多人可以清晰察覺到兩個不同的高川之間的聯係,本就證明了,在那些常理上的不同背後,存在某些非常識性的一致和相似。

    他們不是一個人的不同階段,不是過去的高川來到現在,也不僅僅是高川自己的人格精神分裂,不是“時間”上的線性關係,也不是克隆關係。存在某些更細碎的,更本質的,難以觀察到的東西,讓兩個高川之間看似“基本之處的不同”變成了“相對表麵化的不同”。

    是的,在他們那隱晦的相同點的對比下,所有曾經認為是高川本質的東西,都相對變成了表麵化的東西。

    高川和高川的不同與聯係,“江”、“最終兵器”和“近江”之間的不同與聯係,兩者之間是如此的相似,以至於讓席森神父下意識認為,其實這兩者之間,也同樣存在某種比至今為止所覺察到的聯係還要深入的某種關係。

    她們之間,他們之間,她們和他們之間,無論看作是人和人的關係,還是看作是怪物和怪物的關係,都絕對隱藏有一個大秘密。

    席森神父猜想過,或許這個大秘密能夠為末日進程帶來一些變化,有時卻也不禁會想,這些關係上的隱晦和展現,同樣也是末日進程的逐步展現。知道這個秘密,不會給末日進程帶來巨大的變化,而是反過來,正因為末日真理的存在,所以,這些秘密才會存在,他們和她們也才會是這樣隱晦而深刻的關係。

    如今,這些充滿了秘密的存在都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怪物”席森神父親眼見證了這一切,並再一次讓他感受到末日真理的存在感。如今還在抵抗的倫敦中繼器,需要麵對的敵人不僅僅是末日真理教,不僅僅是納粹。原本勢力龐大的nog,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已經隻剩下倫敦中繼器和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了。

    麵對兩個變成怪物的高川,深潛於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末日真理教,龐大的納粹軍勢,被蠱惑的素體生命們隻有一台倫敦中繼器和一支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根本就無法施展,無論是與敵人兌子,還是施展謀略,底牌不夠厚實的話,就隻是紙上談兵而已。

    更何況,如今倫敦中繼器內部發生內部衝突,而宇宙聯合實驗艦隊更是失去了作為核心的三仙島。席森神父根本不覺得,這些反抗末日真理的人真的有半點希望。

    希望隻在這些人的臆想中,事實總會比他們能夠看到的黑暗還要讓人絕望。

    桃樂絲拿出了芯片,說這就是“女巫vv”。好吧,席森神父相信她,但即便女巫vv依托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重新複活,又能怎樣呢?女巫vv加上瓦爾普吉斯之夜,聽起來確實很強大,可是,這種強大又能達到何種強度呢?麵對怪化的兩個高川,麵對那緊密相連的“江”和“最終兵器”,大概也最多隻能擋住其中之一罷了。

    席森神父是這麼認為的,但沒有將自己的這個想法說出來。時至如今,如果桃樂絲還是如此堅定,那就讓他期待一下吧讓他看看這個仿造最終兵器,或許也和那個怪物的“江”有些聯係的人造人,到底會怎樣借助“女巫vv”的力量,將這一切不利的局麵扭轉過來。

    在席森神父眼中,逃離倫敦中繼器和近江的桃樂絲,她的手牌幾乎就隻剩下這枚芯片了。

    “會改變的,一切都會改變的……”桃樂絲喃喃自語,將緊緊攥在手心的芯片向前方半空扔去,“改變給你看!”

    在席森神父的眼中,桃樂絲的動作是如此的隨意,也帶著一種莫測的緊張。他當然無法預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看出來了,桃樂絲並不是懷著孤注一擲的情感,才賭博般進行這些行為的有某種計劃支撐著她,隻是,這個計劃或許在前不久才成形,並不是什麼長遠的計劃,而是一種在突如其來的變化中,才最終抓住的那一道靈感。

    如果不是識破了近江的陰謀,與之分道揚鑣,同時讓自己陷入絕境中,恐怕桃樂絲自己也無法想到這個計劃吧。可在另一方麵,桃樂絲又是如此的相信自己臨時想到的這個計劃,並毫不猶豫地去執行席森神父不知道,她到底是帶著怎樣的想法和最終目的,去執行這個計劃的。

    過去的桃樂絲看起來還帶有立誌於打倒末日真理教的純粹,可看著眼前的桃樂絲,席森神父已經感覺不到那種純粹了硬要說的話,他總覺得,在“打倒末日真理教和納粹,於末日之中力挽天傾”的背後,桃樂絲似乎還有某種與這個目標有衝突的想法,有一種行為和目的無法完全統合起來的參差感,發著細細碎碎的不協調雜音。

    不過,無論桃樂絲想做什麼,對席森神父本人而言都無所謂,因為,他十分確信,末日真理是無法阻擋的。站在對立麵的人們,無論是想要阻止什麼,還是要促進什麼,最終都隻會成為末日真理的一部分而已這在過去已經得到太多太多事實上的驗證,如今的桃樂絲也好,近江也好,也同樣不可能改變。

    就連高川都已經怪化的現在,席森神父不認為其他人還能夠做什麼要對抗末日真理,可不是單純看戰鬥力的高下就行的,而單純以戰鬥能力和意誌力來說,高川已經可以算做是反抗者們的一個極限式的標準了。

    飛舞在半空的芯片開始發光,在桃樂絲和席森神父的眼前,砰然粉碎,濺射出絲絲縷縷的流光,看上去就仿佛芯片上的那些複雜回路,正在以“光”的狀態向四麵八方擴散。

    隻是呼吸之間,數不清的光狀回路就在地麵、牆壁和天花板上顯現,桃樂絲和席森神父接觸到的地方,這些光狀回路正敏感地綻放出更多複雜的圖形樣式。整個方方正正的空間染上了一股未來科幻的味道,仿佛自身就化作一個計算核心,不斷在計算著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32
2225 女巫的複蘇

    女巫vv就如同從漫長的時光中醒來,她有一種錯覺,就像是自己被分解成了無數份,又被重新拚裝起來,然而,她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自己本來就是由無數的碎片構成的隻是,在分解和重構的過程中,自己到底又發生了怎樣的變化?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到底在最細微的地方有了什麼不同?她感覺不到,隻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自己,仍舊是過去的那個自己的延續,而不是變成了某種嶄新的東西。

    就像是人的成長一樣,包括肉體和思想,乃至於人格,隨著時間不斷有一部分發生更替和轉變,以十年來計算,覺得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截然不同,但又是從過去的自己成長而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發生變化的,沒有發生變化的,全在那最細微的層麵一點點地,巨大量地發生,但在一個整體的角度來看,沒有太大的變化。

    於是,隻能用“蘇醒”來描述。

    女巫vv蘇醒了,距離上一次沉睡,亦或者說“死亡”的時間其實並不太長。她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被殺死的,隻是,她仍舊無法確定,殺死了自己的那個東西,那個叫做“江”,外表就像是一個成年人類女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

    被殺死的恐懼,被殺死之前的恐懼,也伴隨著她的蘇醒,在她的內心深處蘇醒。有一段時間,實際很短暫的,但對她而言十分漫長的時間,她都在這種恐懼中掙紮。她感到,如果自己不掙紮,自己就會再一次死去,而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也沒有想過這種感覺的真實性。隻要有這樣的感覺,她就會不斷試圖擺脫這種感覺。

    直到她真正感覺到“自己完全已經清醒”的時候,就如同從深海的最下方,憋著一口氣,終於浮出水麵。直到這之後,她才能從這種完全內在的感受中,將自己的感知擴散到外在。霎時間,一個巨大的容器、身體亦或者說,裝在“自我認知”的外殼,就在她的感知中呈現出來說是巨大一點也不為過,過去的她從來都沒有這種“巨大”的感覺,她擴散自我感知的過程更讓她能夠清晰感受到這種巨大就如同一個病人終於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樣,或許是慢的,或許是快的,或許是一瞬間,或許需要幾個月乃至於幾年的時間,可是,那些沒有感覺到的部分基本上就是“沒有感覺”吧。

    可女巫vv確實有感覺的,一種“空蕩蕩”的,那種內在的自己沒能填充到外在軀殼的每一個角落的感覺。

    自我已經蘇醒,自我感受不斷膨脹,速度很快,但對比起身體的“巨大”,這種速度就不足為道。究竟花了多長的時間,才讓自己有一種“自己的靈魂和肉體再度合為一體”的感覺?女巫vv無法計算,她感覺到的時間很漫長,但是,身體反饋回來的一種如同機械工業般精確而直接的數據,卻顯示隻是一個極其短暫的時間。

    這種由身體反饋回來的精準而直接的計數是她在過去的身體上從未感受過的,這讓她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如今的身體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身體。過去自己的身體到底算不算是“人類的身體”,她並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但如果換成是“多接近常識中的人類身體”的說法,毫無疑問,如今的身體比過去的身體,距離這個人類的標準更遠已經遠到了或許根本就是不同的東西的程度。

    和人類不同的身體,帶來了和人類身體時不同的感受與視角。女巫vv很難描述自己感知和觀測外在一切的時候,這種感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它太複雜了。倘若說人類用六感,乃至於神秘學中的七八九十感去體驗世界,所有對世界的認知,都是從這種複合型的感知中得來。那麼,如今女巫vv的身軀帶給她的觀測體驗,簡直就是從七八九十感提升到了千億兆感知的程度,其交錯複雜的綜合性運作,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即便如此,她也仍舊可以使用,不存在任何“不理解就無法使用”亦或者“用起來磕磕絆絆”的困難。

    她隻覺得自己可以從一個整體的綜合的角度,下意識地去使用這種觀測、感知和所有基於這個身體的每一種功能和力量,其中不存在任何磨合上的問題。就如同人類誕生後,一下子就跳過了嬰兒階段對身體的掌握和學習,如同年輕人一樣靈活自如地操縱肢體去完成人體本就該可以做到的那些運動。

    人的身體受限於基礎構成因素和構架,看似可以做出許多複雜的動作,但實際上的束縛也是存在的。而女巫vv的新身體則讓她感到了一種遠超人類身體限製的自由和開放,人體可以做到的,這具身體同樣可以做到,人體做不到的,這具身體也可以做到,人類需要換個方式去做的事情,這具身體直接就可以做到。至今為止,女巫vv所知道的,人類必須利用工具才能完成的事情,已經徹底被這具身體的功能性徹底覆蓋,並且,還可以不斷地拓展人類還需要針對一些工作去發明工具,而這具身體幾乎萬能到了,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該製造什麼,如何製造,隻要意識到“這是有需求的”,身體就會自然而然地將之創造出來。

    是的,僅僅隻需要一個意識反過來說,如果連自己需要什麼都無法意識到,那麼,這個身體同樣什麼都不會做。不,也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這種內在而本能的自我進化更新在無意識主導的時候,是十分緩慢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卻也和人類的身體有不少相似之處。

    正因為這具新的身體和過去的身體相差太大了,所以,女巫vv一時間,根本就無法找出這個身體的上限這個身體的未來似乎是無限寬廣的,至少,暫時是這樣。

    以“自我”為基礎的內在,身體的表麵與內部,正變得水乳交融,女巫vv看到了“位於自己身體內部的種種異物”。她很快就認出了他們,素體生命,末日真理教的巫師們,以及非敵非友,既合作又鬥爭的nog人員有許多連一麵都沒見過的家夥,但也有堪稱是“老朋友”的家夥。

    “桃樂絲,還有……席森神父?”女巫vv一眼就認出了桃樂絲,但是,席森神父和過去的他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新身體帶來的嶄新而龐大的視角和觀測手段,幾乎不可能在這個家夥的身上找到過去的席森神父的影子現在,她可以認出席森神父,正是因為,在他人難以觀測到的角度和層麵,席森神父一直特有的,讓他就是他的某些東西,並沒有發生太過劇烈的變化。

    不過,也很難說,要說完全沒有變化也是不可能的,隻是變化相對其存在形態而言,尚沒有安全改變。

    女巫vv也在同一時間確認了自己在什麼地方仍舊是在統治局的遺址中。那穿透性的視野一直向外擴散,但仍舊無法抵達統治局遺址的“邊緣”,正因為如今的自己看得比過去的自己更加遙遠,所以,過去就已經存在的“統治局遺址可能沒有邊界”的想法也愈加沉重。她所見到的一切,無論是正在發生的,還是已經發生了的事物,都在給她帶來一種超乎想象的重量感。

    這已經不能用“荒蕪、扭曲和廢墟”來形容了,這是一個巨大的戰場,仿佛隻要統治局遺址是無垠的,這個戰場就是無垠的比“扭曲”的意義更加扭曲,比“激烈”的意義還要激烈,這種無法用語言去表達的震撼和強度,仿佛隻是為了證明:如今這裏就是地獄。

    這其中有熟悉的沒有變化的東西這些東西始終沒有變得更好更緩和的跡象。同時也有不熟悉的,發生了劇烈變化的東西這些東西始終象征著末日的接近,現在,末日已經很近很近了。

    而女巫vv也再一次確認了,自己沒能如預期那樣超脫這個地獄般的“末日幻境”,去往更上層的美好而真實的“新世界”。不,毋寧說,本來已經做好了“上天堂”的準備,為此不惜去死,然而,一覺醒來,從死亡中複蘇,卻隻看到,自己仍舊在地獄之中,仿佛過去的種種準備和為之付出的承諾和代價,都變成了一場玩笑。

    充滿了惡意的玩笑。

    一種巨大的憤怒頓時從女巫vv的心中冒出,她從來都沒有這麼憤怒過,也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會有這樣的一種情緒,並且,這種情緒竟然可以劇烈到這種程度,就連那精密謹慎的思維也似乎停頓了幾秒鍾的時間,就連新的身體也受到這種憤怒的影響,而發出某種耳朵無法聽到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確實,自己似乎變得比之前還要強大了,可是,仍舊呆在地獄裏的話,這種強大又有什麼意義呢?無論多麼強大,隻要無法逃脫地獄,無法逃脫末日,任何自我感受到的“強大”都不過是一種幻覺。現在,自己仍舊無法逃離這個幻覺嗎?

    “係色!桃樂絲!”女巫vv的聲音在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在身體之外的巨大戰場上,憤怒地爆發出來了,“你們沒有遵守諾言!”

    此時此刻,女巫vv隻覺得自己又在瓦解了,構成自己的每一個碎片,就如同一片片殘渣般的人格,無法如過去那樣完整地捏合成“女巫vv”這一個體的認知,但是,卻也不是分崩離析。這些構成如今的“自我”這一整體的碎片,就像是被巨大的震動抖了出來,彼此之間僅僅用複雜的絲線連接著。但也正因為它們的存在變得更加獨立化,變得更加醒目,更有存在感,所以,女巫vv在模糊之中,仿佛可以聽到它們每一個所發出的聲音:這個聲音,和她的聲音是一致的。

    充滿了回憶、期待、向往以及破滅後的憤怒和悲傷。

    不僅僅是一個整體的“自我”知道自己的失敗,這一個個構成自我整體的碎片也統統都知道自己的失敗。這種失敗感,以及伴隨失敗而來的種種情感,讓女巫vv覺得自己再次被洶湧的海水淹沒了,被那巨大的浪潮卷入海底,沉重而窒息。

    女巫vv又開始了新的掙紮,在掙紮的過程中,大部分躲藏在身體內部的“雜質”都被清空了,拋離了,滅殺了,隻留下她下意識中最想要留下的東西:桃樂絲和席森神父,因為,這兩人是最有可能你回答她的問題的存在。

    她已經近乎失去理智,但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從“莎”的殘害中獲得新生的女巫vv,從過去的瓦爾普吉斯之夜中誕生的新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正在發生暴動,巨大的數據對衝導致已經足夠扭曲的周邊再一次發生扭曲這股衝擊是如此之強,就連波及整個統治局的偏差儀式所造成的扭曲,都不足以對抗這種強度的扭曲。

    新生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就在這種內部和外在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和衝擊的過程中,讓自身的體量再度擴大,轉眼之間,就吞噬了自身原有體量的近十倍的空間,幾乎將其所在的統治局分區徹底轉化為它的一部分。

    迅速增大的體量,同樣帶來了一定的壓力,正是這種壓力,將女巫vv從憤怒到崩潰的邊緣拖拽回來。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窒息到了極限,終於鑽出海麵的輕鬆感。她覺得自己暫時又能繼續思考問題了。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在這憤怒的衝擊中沒有失去自己的位置,無論是哪一個,都有著快速適應當前環境變化的能力。即便如此,呆在一個憤怒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內部,而且,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更是基於過去自己所知曉的“強者”誕生的,仍舊會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麵對理論上更強,並且,不知道強大到何種程度的女巫vv,無論是桃樂絲還是席森神父,都已經做好了逃離的準備。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33
2226 交換數據

    女巫vv的憤怒引起的現象十分恐怖,巨大的數據對衝就像是海嘯一樣從身旁席卷而過,仿佛有意識地避開了桃樂絲和席森神父兩人,然而,即便沒有正麵的衝擊,僅僅是側麵影響的擴散,也足以讓兩人體會到那深邃又劇烈的威脅。如果沒有必要,沒有誰會想要正麵與之衝撞,就算有保全自身的自信,也能料想到實際發生時那棘手的情況。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席森神父那看似人類的身體已經再度瓦解了,以風的形狀和聲音問到:“她看起來很憤怒,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我可不想和這位老前輩開戰,以目前的程度來看,根本是不可能贏過她的。”

    “隻是做了一場交易而已。”桃樂絲的臉色也有些緊繃,她當然知道女巫vv為什麼憤怒,自己和係色對她許下的承諾,在一次又一次的偏差中,沒能完成,也已經沒有去完成的必要了。對方的憤怒是理所當然的,自己這邊也有苦衷,但是,要讓對方理解這種苦衷,到底是困難還是輕鬆?原本她覺得是後者,現在稍稍有些偏向前者。

    在如今的事態下,女巫vv已經無法前往“病院現實”,也沒有上去的必要了,而“末日幻境”才是最需要她的力量的地方。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說服對方。

    桃樂絲這麼想著,但計劃中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被女巫vv重構的瓦爾普吉斯之夜核心正在轉換,桃樂絲和席森神父都沒有在這個過程中做點什麼的想法,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周遭的景象宛如被刷新了一樣產生奇異的變化。最終,看起來還想是停留在原地,但是,整個區域的基礎結構,乃至於在瓦爾普吉斯之夜內部的位置都已經發生轉變。那些回路般顯現在地麵、牆壁和天花板上的光線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宛如螢火蟲的光點。

    這些光點輕緩地起伏,一個蕩起,另一個就被牽動,形成宛如波浪一般的整體的動態,尤為壯觀美麗,然而,桃樂絲和席森神父卻森然感受到了其中的危險,自己的四麵八方都被這些看起來無害的光點包圍了,對兩者而言,更像是女巫vv故意將自己兩人囚禁起來。

    盡管帶有一定的惡意,但是,桃樂絲和席森神父仍舊沒有主動去做什麼,他們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強迫對方去做什麼。當桃樂絲將女巫vv釋放出來,和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結合時,兩人都能夠預想到,一旦和對方動武,將會是多麼的麻煩。

    桃樂絲曾經在這個“莎”的殘骸中擁有的權限都已經被封閉,她現在已經無法正常進入當地的安全網絡之中了。不過,好消息是,她被女巫vv從這個貫穿了整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係統中驅逐的時候,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權限被徹底消除。

    女巫vv至少還留有一點餘地,從這個角度來看,桃樂絲覺得自己雙方還是可以進行對話的。女巫vv的一係列動作就像是在發泄,那瘋狂爆發出來的力量意外的有針對性。桃樂絲已經無法縱覽全局了,但她仍舊可以設想到,或許如今還在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中的人,就隻剩下自己和席森神父了。

    不久,那些漂浮在半空,如同波浪般波動,卻又更加輕柔的光點開始大尺度地漂移,旋轉,沿著不同的軌跡收縮,最終彙聚成了女巫vv的新人形:出現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微小的軀殼替代品罷了,真正的女巫vv就是這一片重新構造和拓展的數據對衝空間,又一個新生的瓦爾普吉斯之夜。

    這個新人形仍舊是女性的外表,但卻和過去她不太一樣,並沒有什麼獨特的氣質,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與眾不同,也不會給人的感官和精神帶來奇妙的影像。她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東西,甚至於,讓人覺得隻是一個“會動的逼真的人形玩偶”,而不是“一個人”,或是“像是人的某種異物”。

    但正是這種樸實的,沒有什麼威脅感的姿態,讓桃樂絲和席森神父定下心來。

    “不錯的代理構造體。”桃樂絲說,“看來你已經冷靜下來了。”

    “真是意外啊,女巫大人,沒想到竟然還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席森神父的人形也微微露出笑容。

    “我們有多長時間不見了呢?席森神父。”女巫vv向席森神父打了一個友善的招呼,就有些不太友善地看向桃樂絲:“桃樂絲,我覺得你應該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當然,用說的太過繁瑣。”桃樂絲撩開後頸的頭發,露出數據借口,“我們來直連吧。”

    女巫vv的代理構造體露出無可無不可的表情,這種生動的表情,讓這個軀體一下子從“玩偶”更加向“人”靠近了。

    桃樂絲腳下的一片地板開始分解,那些比沙粒還要微小的碎片重組成數據線,如同靈活的觸手,猛然紮入桃樂絲後頸的數據借口中。席森神父平靜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兩人,隻等了大約三四秒的時間,數據線就從桃樂絲的接口中拔出來了。這個時候,女巫vv的代理構造體露出了更加生動的釋然的表情。

    似乎微微有些苦惱,也有些疑惑,大量的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人不由得去想,女巫vv到底從桃樂絲那裏得到了怎樣的情報?

    席森神父沒有問,桃樂絲對他說過許多事情,包括病院現實的一些情況,當然,他料想桃樂絲隱瞞的更多。但是,無論是病院現實還是末日幻境,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觀測角度的轉換並沒有改變末日真理,當末日平等地降臨時,他作為一個末日真理的信徒,已經相當於被“神明”直接擁抱在懷中。無論在哪,無論自己的所知和事實有多大的出入,隻要末日還存在,就無所謂這個過程中的其它變化無論有多少變化,都不過是末日的一個步驟罷了。

    他隻是靜靜站在一旁,從自己身邊的事物中,去一遍遍地感受著末日真理的必然和浩大。無論桃樂絲和女巫vv怎麼想,怎麼掙紮,乃至於放棄掙紮,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對末日真理的襯托罷了。換句話來說,如果沒有桃樂絲和女巫vv這些人,沒有末日真理教和納粹等存在造成的扭曲,沒有在這些可見的運動中表現出來的恒定的末日結局,那麼,他又如何去感受末日真理呢?

    他隻能從可見的運動中窺見真理之貌,這是哪怕他已經轉變了生存形態,也無法改變的局限性。比起真理,自身越是改變,就越是可以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反過來說,正因為自己是渺小的,所以,真理才顯得偉大,才值得讓人去注視,去追逐。

    “……我不明白,我沒有在你的信息中,看到那個所謂的病院現實中的敵人。”女巫vv說:“如果你給出的情報是完全的,那麼,那或許不是和末日真理教,亦或者是和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那般擁有可觀測的形體的東西,甚至於,很可能也無法在精神意識層麵勾勒出一個整體的形狀。那樣的東西,根本就是無法戰勝的,你們真的相信,在你們視為精神世界的這個世界裏,能夠定位它的位置,約束它的形狀嗎?”

    “我們必須嚐試一下。”桃樂絲這麼回答到,“哪怕是變成如同你這樣,如同席森神父這樣,所謂無形無狀的某種介質也好。我們必須觀測到一個具體的東西,對它是什麼擁有一個具體的印象,才能對它做點什麼,不是嗎?”

    “所以,你認為那個‘江’就是那東西的具現化?一種更加明確的載體?”女巫vv這麼問到。

    “沒錯,‘江’就是‘病毒’,至少也是‘病毒’的一部分。它的出現不是偶然,‘病毒’想要做點什麼。”桃樂絲說,“雖然我們都不知道它打算做什麼,但是,我們一定可以利用‘江’去對它做點什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但是,你們下了重注的高川看起來不太妙。”女巫vv說,“而且,看起來‘江’也分成了許多種……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所有的‘江’重新聚集起來嗎?”

    “讓‘江’隻有一個,讓‘高川’隻有一個。這是為了確認對方,進而戰勝對方而做的減法。”桃樂絲點點頭,說:“江不是單獨出現的,也不隻一個人形,一種體現方式,正因為她太多了,所以,反而讓人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反過來說,如果她是唯一的,那也意味著,那個唯一的她同時也是‘病毒’唯一的體現。隻要抓住這個唯一,我們就抓住了‘病毒’,亦或者,是觀測‘病毒’的唯一基準點。”

    “你們覺得高川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女巫vv露出懷疑的表情,“我可看不出來。我承認,高川很強,但是……”

    “不是覺得,而是希望。高川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他的體內有‘江’,所以,必須讓他體內的‘江’出來,才能讓‘江’成為唯一。而且,他和‘江’之間的聯係,比任何人都強……如果要說有什麼可以影響‘江’,那大概就隻有‘高川’可以做到吧。”桃樂絲這麼說到:“但是,我們也不會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依靠高川和江的關係不過是最後的不得已的方法,在那之前,隻要‘江’成為唯一的東西,那我們就會嚐試對其進行幹涉和打擊。”

    “如果‘江’就是‘病毒’,我覺得你們這麼做隻是適得其反。就如同一個病人刻意讓病毒增殖到足以觀測到的程度在解決病毒之前,人很可能就已經病入膏盲,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了。”女巫vv理解了桃樂絲和係色的做法,但在她看來,這就像是在找死一樣。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如果你有好的想法,不妨說說,因為,這根本就不應該隻是我、係色和高川的問題,而是我們所有人的問題,也包括你,女巫vv。”桃樂絲的說法很尖銳,但是,女巫vv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如果從病院現實的視角去觀測所有事物,那麼,在這個末日幻境的世界裏,無論是人還是非人,都不過是‘病毒’對病人的影響,以及病情病變的一種體現方式而已。

    在這種居高臨下的觀測角度裏,女巫vv自身也不過是那不斷惡化的病情的一種體現。

    沉默了半晌,女巫vv問到:“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將高川的人格穩定下來。”桃樂絲十分肯定地說:“你有這樣的能力,因為,你如今的存在,就是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共同作用的結果。你的複蘇證明了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的結合有怎樣的效果,如果我還留在倫敦中繼器裏,就根本不需要你去做這些事情。可是,現在隻能拜托你了。隻有你清楚該怎麼做,也隻有你擁有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我不知道那個近江會怎麼做,我不能將希望放在她的想法上。”

    “也就是說,你灰溜溜地逃出來,手頭上除了讓我複蘇的東西,什麼都沒有了?”女巫vv的神態緩和下來。

    “沒錯,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這枚由近江完成的試作型芯片,什麼都沒能從倫敦中繼器裏帶出來。”桃樂絲平靜地承認到,“你,就是我最後的底牌。”

    “你就不怕近江在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中動了手腳?”女巫vv問到,“現在,我開始覺得,近江也是‘江’的一部分了。”

    “不,近江是對‘江’設下的陷阱,你覺得她是‘江’的一部分,正好是對這個陷阱之成功的證明。”桃樂絲談起近江,並沒有因為近期內才剛剛吃下的大虧而感到憤怒,反而,她現在對早已經預定好的“近江陷阱”更加期待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34
2227 決意

    女巫vv不怎麼相信桃樂絲的話,無論是關於“近江與江的關係”,還是關於“病院現實的近況”,她都無法對這些目標進行觀測,自然是桃樂絲說什麼就算是什麼,然而,無論有怎樣的理由,桃樂絲和係色沒有履行約定,反而希望她做更多的事情,這是不爭的事實。然而,就算否定“病毒”的存在,而僅僅把目光聚焦在“江”身上,對方的詭異和神秘也是顯而易見的。

    “病毒”或許不存在,但是,“江”肯定存在。她曾經被“江”殺死,對這一點再確信不過。

    如果敵人是“江”,如果是針對這個敵人,自己就必須去做一些事情,那麼,桃樂絲提出來的要求也並不離譜。如果可以喚醒高川,當然對所有人都有利。

    女巫vv已經在和桃樂絲的對接中獲得了相當多的情報,多少可以想象,高川的近況究竟意味著什麼。她至今都沒有想出該如何對付“江”,哪怕此時以新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姿態重生,在想象對上“江”的一刻,也同樣沒什麼安全感。

    “江”是什麼?“江”在這個末日裏意味著什麼?這些問題哪怕是她自己都無法真正回答出來,可是,被“江”殺死的印象還殘留在她的記憶中,接觸“江”時產生的那種獨特而強烈的恐懼也沒有消失,如今的自己是否已經可以和“江”分庭抗禮,進而戰勝之?當這麼去思考的時候,女巫vv感覺不到任何勝算。

    強大,詭異,神秘……甚至讓她不由得聯想到末日真理教預訂要在計劃中召喚的“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怪物”。身為曾經的末日真理三巨頭,女巫vv知道“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的部分情報,然而,同樣無法完全勾勒出這個怪物的全貌,也無法提前知曉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怪物那些用來描述“人類集體潛意識的怪物”的詞彙,似乎在它真正出現之前,都是不準確的。

    進一步說,其實也真沒人見過這個“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女巫vv相信,哪怕是如今正在執行計劃的末日真理教瑪爾瓊斯家族也同樣不知曉具體的情況,哪怕這個計劃,以及“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這個概念,就是他們率先確立並擴散出來的。

    有一段時間,女巫vv還猜測過,“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是否原本並不存在,而是瑪爾瓊斯家引導的末日真理教通過種種手段塑造了這麼一個怪物,通過末日對人們的壓迫,讓它從人類集體潛意識中誕生出來。

    具體的秘密,隻有瑪爾瓊斯家才知道,可是,要從如今的末日真理教手中奪取這個秘密的真相,已經不切實際了。

    倘若把“江”和“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放在一起對比,就女巫vv的親身體驗而言,她更加確信,“江”並不是“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兩者的差別很巨大,在形容“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時,盡管人們會否認那是“人類集體潛意識”的產物,但卻不能否認,既然它就存在於人類的集體潛意識中,那麼,其本身必然帶有一些人類意識的特性。換句話來說,盡管它確實在影響人類集體潛意識,進而影響到人類個體意識,但它和人類集體潛意識絕對不是格格不入的。

    與這種微妙的兼容性相比,“江”和人類的區別更大,無論是從存在形態還是其表現出來的意識形態上,都能夠讓女巫vv感受到其形態之後的本質的異常那真的是和“人類”格格不入的東西,其表現出來的人形,就真的僅僅是浮於表麵的偽裝,甚至可以說,隻是觀測它的人自身產生的錯覺而已。

    “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比“江”更有存在的實感,反過來說,女巫vv也從不覺得“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是完全無法對付的東西。可“江”是。

    明明首先見到的是“江”,而不是“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但女巫vv卻由衷覺得,自己可以對付“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卻完全拿“江”沒有辦法從這個末日幻境的角度來說,她認為“江”的神秘性要比“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和“中繼器”都要高上至少一個等級。

    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末日已經如此接近,女巫vv看不到任何阻止末日的可能性,以她的存在方式而言,哪怕世界又一次毀滅,並一如既往重啟,不會對她造成太大的影響。過去,她就是這麼存在於世界的一次次重啟中,並從中感受到了“病院現實”這個似乎更加上層且本質的存在,她一直都認為,那就是傳說中的“天堂”,是真正的“真實的世界”。

    可如今,前往“天堂”的預訂被打斷,甚至還聽到了“真實的世界也已經陷入末日進程中,這個末日幻境不過是真實世界的末日變化的一種映射”這樣的話。女巫vv就不得不再次以末日幻境為基礎,對自己的未來進行考慮是的,末日幻境的輪回對自己毫無影響,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也應該對自己毫無影響,可是,“江”出現了,它確實會對自己產生影響。

    女巫vv不在意末日真理教,不在意末日幻境裏的末日,不在意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可必須在意“江”。

    麵對這麼一個已經被自己確認的敵人,自己卻毫無抵抗的能力,近江和“江”太過於接近,有太多讓人質疑的地方,這種情況下,女巫vv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高川的可能性。

    盡管,女巫vv也不知道,高川憑什麼可以阻止“江”,可以戰勝那樣詭異神秘的東西。

    高川確實很強,無論是義體的高川,還是少年形態的高川,都各有優勢,而無論哪一方在如今的異化狀態下,所展現出來的強大更是讓人心驚膽顫,可是,女巫vv仍舊不覺得這兩個高川加起來可以更勝於“江”。

    即便如此,女巫vv也隻能暫時將希望放在高川身上,希望在最危險的時候,一個正常的高川多少可以牽製一下那些可怕的敵人的行動。

    “我隻能說,可以嚐試一下。”女巫vv謹慎地回答到,“雖然你認為我可以喚醒高川,但究竟能不能做到,仍舊隻是理論上的可能性。你也看到了,高川,無論是哪一個高川,都已經來到一個十分危險的邊緣,他們隨時都可能不再是自己不,現在也無法斷定,他們此時的變化到底是暫時性的,還是已經深入其存在的本質當中。我要與之進行接觸,同樣需要冒上極大的危險。”

    “可以理解。但你應該明白,這不是什麼覺得困難就可以不做的事情。”桃樂絲沉著地回答到:“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袖手旁觀了,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一次世界末日很可能就是最終的世界末日這個世界已經不會再次重置了。”

    “因為你們在病院現實動了手腳?”

    “不,因為病院現實即將毀滅。”桃樂絲說:“我們的劇本也已經即將抵達終點,而結局不是可以事先譜寫的缺少你,缺少我,缺少他,迎來的結局必然就是一場悲劇。我可以說,幸存至今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或缺的。隻有團結每一份力量,才有可能讓我們的生命延續下去,讓我們的生活重新開始。”

    “……知道嗎?雖然你說了很多,但我一個字都不信。”女巫vv說:“但是,我仍舊會去接觸高川,嚐試讓他清醒過來。”

    “這就夠了。”桃樂絲平靜地回答到:“無論你是為了什麼才幫助我們,我都很高興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女巫vv這麼問到。

    “不,已經沒有了。”桃樂絲回答到,“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高川的事就拜托你了。”

    她的話音才落下,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席森神父的人形已經化作旋風將她的身體卷起來,眨眼間就消失在女巫vv的觀測中。席森神父從瓦爾普吉斯之夜內部脫離的手段很高明,女巫vv再次捕捉到他們的蹤跡時,桃樂絲已經出現在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外圍。就算是女巫vv已經是瓦爾普吉斯之夜,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進行捕捉。

    在狂風的包圍下,桃樂絲以眨眼不及的速度,徹底脫離了女巫vv的觀測範圍。

    女巫vv的形象開始解體,下一刻,整個瓦爾普吉斯之夜開始移動,巨大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在一個意識的指揮下,迎著扭曲的世界逆流而上。它經過的地方,就如同將那些扭曲的現象吞噬一般。整個瓦爾普吉斯之夜不存在一個可以描述的具體輪廓,能夠看到的,隻有波及一大片區域的詭異現象,將已經扭曲的空間進行二度扭曲亦或者說,修正為一個稍稍沒那麼扭曲,似乎可以看清事物原本模樣的樣子。

    然而,在這片繁複又波及甚廣的現象消失後,那強力又怪異的扭曲就再次恢複了,就仿佛海麵掀起的波瀾雖然不會平息,但大海仍舊是大海,不會因為波瀾的狀態而改變其自身的本質。

    女巫vv已經認知到了,由“偏差儀式”造成的巨大扭曲,正逐漸變成統治局遺址裏最本質的現象之一。她也為火炬之光最終製造出來的超乎預想的“偏差”感到驚異,在她對末日幻境反複觀測的時間裏,這樣的情況也是第一次見到。

    而火炬之光和它的“偏差”神秘,也是第一次在末日幻境裏出現,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簡直聞所未聞。

    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到底召來了什麼?沒有人可以確認,當時位於現場的人,除了少年高川之外全都已經確認死亡。但是,又有誰可以從少年高川的口中得知當時的秘密呢?

    這一次的末日幻境實在太特殊了,有太多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東西,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神秘,這一切嶄新而強效的變化,都在證明這一次末日幻境的特殊女巫vv不由得再次想到桃樂絲的話:或許這次末日幻境就是最後一次了。無論從哪一個角度去觀測,這一次的末日,就是徹底的末日。

    從來都沒有移動過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在最後的時刻來臨前,試圖挽回點什麼,向著目的地飛馳而去。

    在它的前方難以確認具體距離的遙遠之處所有常識中的尺度衡量都已經在這蠕動的風景中失效巨大的蠕動之物同樣在扭曲已經被偏差儀式扭曲的區域,它饑不擇食,來者不拒,所有可見的物質都在成為其巨大又無可名狀的體積的一部分,所有可以從物質角度進行觀察和測量的事物一旦被卷入其中,就會失去其原有的本質,但也沒有人能夠明白,這種變化的本質到底成為了什麼。

    這個蠕動著的龐然大物原本被人們稱為“三仙島”,但現在,它已經完全沒有原本的模樣了。唯一可以確認的形狀隻有其中的一個不太顯眼的腦袋看起來像是人的腦袋如今也隻剩下一個輪廓而已。它隻是一個象征,而非一個重要的實體,不過,正因為這個象征已久存在,所以,才能讓桃樂絲等人判斷,義體高川仍舊有挽救的可能性。

    義體高川確實沒有完全崩潰,能夠從那巨大的蠕動卻無實際形狀的外表上觀測到的“腦袋”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他的腦袋。

    根據義體高川自行觀測到的數值來計算,將一個基礎時間單位分割成一百等份,自己原本有一半時間清醒著,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比例正在降低。如今,他可以對自身進行觀測和自檢的時間,隻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了。

    他覺得自己的人格在崩潰,可是,自己能夠認知到這一點,卻似乎又證明,身為“高川”的人格似乎仍舊沒有崩潰就如同始終處於一個詭異的臨界點上,差一點就要越線,卻偏偏可以拉回來一點,但是,又無法徹底讓自己脫離這種狀態。

    當讓三仙島徹底接管義體的時候,他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之前從未做過,所有的結果都隻是理論上的預測,實際發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進行處理。失去義體之後,自身的人格和精神無法對三仙島這樣的龐然大物進行影響,也無法對被三仙島這個龐然大物接管的義體進行影響倘若隻有義體,就完全沒有問題。

    所有的應急準備,在三仙島那超乎預計的擴張和變質下,總會慢上一步。

    到了現在,義體高川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外援,自己就要完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3-7 06:35
2228 炮擊

    哪怕存在形態的異常已經深刻影響到自己的精神狀態,但義體高川始終強迫自己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這是十分辛苦又痛苦的事情,就如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烏鴉撕扯啄食。甚至,還要更加嚴重一些。

    義體高川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他讀過的那些:中的主角往往會在經受了非人的折磨後得到成長。例如靈魂撕裂,肉體崩潰什麼的,總而言之,裏描述的狀況似乎要比自己正在承受的要嚴重一些。隻是,閱讀的時候無法深刻體會到那種痛苦,而現在他可以清晰體會到。他必須想象自己就是中的主角,否則,他覺得自己的意誌可能會在一瞬間崩潰。

    他安慰自己,現在的狀態還不算差,因為自己還可以去想象,還可以去寬慰自己,還可以保持一陣子的清醒。哪怕覺得自己早已經四分五裂,但畢竟還沒有真的被粉碎他知道,現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都在證明自己還有希望。

    真正沒有希望,是在這一切思考和想象都無法去進行的時候。

    三仙島這個巨大的怪異貪婪地吞噬著自己前進路上的每一種事物,無論那是多麼扭曲的事物,一旦被它納入囊中,就會變成它的一部分。義體高川可以觀測到的所有物質都無法抵抗三仙島的吞噬,所有可以觀測到的數據都在變成一個新的序列。他意識到,三仙島如今這龐大的怪異的不斷變換的形態,仍舊不是絕對意義上的無序和混亂。

    然而,三仙島要去往何處,它到底要變成什麼,亦或者說,到底有什麼在吸引三仙島,還是三仙島正在憑借某種如同本能一樣的機製活動?義體高川無法得到任何結論。他看到的是,如今被三仙島吞噬的事物中,大多是統治局遺址的構造,以及在這個仿佛沒有盡頭的廣闊區域中交戰的納粹和安全衛士。沒有任何己方的同伴擋在這條路上。

    目前為止,損失的都隻是敵人。從這點來說,倒是可以給義體高川些許寬慰。但最讓他感到擔心的是,他徹底失去了異化的少年高川的行蹤。他無法如同過去那樣,從一種冥冥的直覺中,感受另一個自己的狀況。異常的自己,和異常的另一個自己之間,已經存在一堵無形的壁障。這讓義體高川擔心原來的計劃會否因此難以實施,現在的自己和現在的少年高川,真的可以完成統合嗎?

    更讓他擔心的是,另一個自己,少年的高川,會不會已經徹底被“病毒”吞噬掉了,已經成為了一個沒有內在的玩偶?當這個問題浮現腦海的時候,就被他自己強行打斷了,他必須相信少年高川,乃至於相信讓少年高川“活著”的“江”不會做那種事情。

    在桃樂絲和係色的眼中,“江”和“病毒”是一回事,無論少年高川的異化是由“江”引起的,還是由“病毒”引起的,結果都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一旦真的這麼去思考,那“超級高川”就已經徹底淪為無稽之談。

    想要讓“高川”重新成為一個,必須基於“高川”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個體的前提。否則,最終成為的“超級高川”也隻會是“病毒”的成功,而不是自己等人的成功。

    義體高川的意識清醒了一點,但又開始有些模糊混亂,清醒和混亂就如同示波器裏的波浪線一樣,起初很激烈,但漸漸的,波峰和波穀都在衰減,頻率也變的遲緩,波浪線正在向一條平滑的直線過渡而這種變化似乎是無法阻止的。

    如果,僅僅是如果。能夠有一個重新接入三仙島的基點就好了,隻要能夠重新對三仙島進行幹涉,他就可以啟動備用方案,通過三仙島內部充當柴薪的數千人,將暴走的三仙島重新控製住。在三仙島被建造出來的時候,中央公國就假定了種種極端而危險的情況,但所有針對性的保險,都必須基於“至少可以對三仙島做點什麼”的前提下,才能運轉起來。

    過去了多長時間?義體高川無法讀數,他隻知道自己在清醒和混亂中反複,已經有一千八萬萬三十六次。他沒有足夠的參照去確定,這個次數代表的時間有多麼漫長。

    直到三仙島的前進突然停頓下來,就如同流水被大壩攔截,有一部分正在繞過大壩從兩側淌開。義體高川無法感受到明顯的撞擊感,那是一種奇妙又微小的感覺,更像是自己的錯覺。然而,正式這種微妙的感覺再一次讓他清醒過來。

    他仍舊無法實際看到任何東西,義體被三仙島控製,成為三仙島的一個核心部件,他所有可以感覺到的,都僅僅是這個義體在運轉時的微妙變化,並直接由這種微妙變化產生一個形象的認知。正如之前他覺得三仙島正在吞噬一路上的事物,他完全無法證明這種感覺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僅僅是由於,如果他不給自己找點事做,不去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感受和想象,那自我就無法支撐下去。

    現在,似乎那種強行去感受和想象的情況,有了一個稍微明顯一些的反饋。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阻止三仙島,但是,他相信,三仙島一定被暫時攔截下來了。他有些興奮,覺得這是一個好的征兆或許是倫敦中繼器終於做了一些反應,他隻希望,如果阻止三仙島的是同伴,那麼,最好這個同伴給力一些。

    要阻止現在這個暴走的三仙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事情,神秘性和能力特性上,稍微有一點點差距,這個差距就會在短時間內被放大,因為,三仙島每時每刻都在吞噬,每時每刻都在成長。它的體量和性能原本就巨大而強力,在這個基數上,每一秒的強化,都會讓人瞠目結舌。

    事實確實如此,異化的三仙島早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物質層麵上的龐然大物,被它吞噬掉的統治局遺址區域全都累加在它的質量上。當新生的瓦爾普吉斯之夜“女巫vv”來到它所在的邊緣時,早就觀測到了,統治局遺址的結構正在崩潰數據對衝現象在她的眼中,就像是雪崩一樣,不算混亂,甚至可以說,充滿了一種宏觀上的一致性,所有可以觀測到的數據都在規律地疊加,遠比統治局遺址還沒有被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扭曲時的構造還要簡單。

    如果說,偏差儀式帶來的影響是複雜化,那麼,異化的三仙島帶來的影響就是簡單化。三仙島本身的複雜是這種簡單化的基礎,然而,這種簡單化正在挖掘統治局遺址的根基。支撐統治局遺址這個巨大數據對衝空間的一切因素,正在變成單純的因素就如同房子的地基液化了,從而導致房子構造產生傾斜,並在傾斜中損毀。

    異化的三仙島給統治局遺址的壓力遠比地基液化給房子帶來的壓力還要強烈不知多少倍。如果有選擇,女巫vv真不想麵對這樣的三仙島。從她可以觀測到的情況來說,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真的可以擋住這個異化的三仙島,也不覺得桃樂絲之前聲稱的那些理由,真的可以讓三仙島脫離眼下這種暴走的狀態。

    三仙島實在變得太過於巨大了。

    無論從物質還是信息的角度去觀測,女巫vv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棟大樓擋在百米高的海嘯麵前。哪怕自己變成了瓦爾普吉斯之夜,在如今這個不定形地蠕動著的龐然大物麵前,仍舊顯得十分渺小。她根本就無法測定,如今的三仙島到底有多龐大,在其有序的運動狀態下,微觀上的變化又有多麼複雜劇烈。

    她已經不是人形的模樣了,但還是覺得,自己是在“仰視”這個龐然大物。好在,瓦爾普吉斯之夜本身就是特殊的數據對衝空間,通過數據對衝,進行事物存在方式的底層構造的幹涉時,天然具備一定的優勢。所以,才能夠在短時間內,確保自己不被這個異化的三仙島吞噬掉。

    但是,女巫vv也十分清楚,自己可以擋在三仙島麵前的時間極其有限。如果自己在這個時限內,無法喚醒三仙島內部的義體高川,自己說不定也會被三仙島吞噬。

    三仙島就如同無法泛濫的水災,正麵被女巫vv擋下來,也沒有停滯流動,它從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周遭淌過,隻是短短的幾秒鍾,女巫vv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異化的三仙島包圍了就如同一座孤立在沼澤中的小島,而這個小島還正在被上漲的水淹沒。

    義體高川到底在這個巨大的三仙島的哪一個位置?女巫vv完全無法分辨和測定,越是被包圍,就越是可以感受到三仙島的深度和廣度,它的體量已經完全超過自己可以感應和測量的規模了。

    隻能祈禱這玩意有用了。

    女巫vv在驚訝之餘,也沒有任何猶豫。在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內部,那枚由“精神統合裝置”和“人格保存裝置”整合而成的芯片,始終保持在一個穩定的激發狀態。桃樂絲用這東西成功地讓女巫vv和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結合在一起,她必須相信,這東西同樣可以讓義體高川抓住一線契機,重新奪回對三仙島的主控權。

    “精神統合裝置”是這一次末日幻境中,用來製造中繼器的必需物品。而“人格保存裝置”也是這一次末日幻境中,能夠保存並穩定人格的最佳物品。女巫vv有想過,通過拆散這枚芯片,還原出其本來麵目,在保持自身人格穩定的同時,將瓦爾普吉斯之夜改造為新的中繼器。在最好的結果中,自己會成為前所未有的,擁有自我人格和意識的中繼器現存的中繼器,無論是哪一方的,和那時的她相比,都要相形見拙。

    可是,放在末日幻境這個背景裏,放在桃樂絲述說的那樣的“現實”裏,這種強大又有什麼意義呢?就算成為前所未有的中繼器,也不可能擺脫末日,女巫vv對這個結論持肯定的態度。她對末日真理教的了解是那麼的深刻,哪怕意識形態不同,也自信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末日進程的了解不會弱於瑪爾瓊斯家領導下的末日真理教。

    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任何一種強大能夠抵擋末日的必然。沒有任何一種神秘,可以企及末日到來的神秘。

    成為前所未有的中繼器,也很可能仍舊是在推動末日到來罷了。

    女巫vv十分確定,自己沒有任何希望,在確認無法上升到“現實”或“天堂”時,她無比悲觀和絕望。但是,桃樂絲相信義體高川能夠成為轉機,所以,她決定去相信義體高川。

    絕望的人,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還沒有絕望的人身上女巫vv在過去一直都覺得自己才是可以承載人們的絕望的那一個,可現在,她自嘲地看到,自己竟然也成為了絕望的那一個。

    “真是太差勁了……”女巫vv對自己說到。

    瓦爾普吉斯之夜內部,巨大的變化已經開始,一個完全不同於現今所有“炮膛”的炮膛正在產生。這個炮膛沒有可以觀測到的物質,沒有具體的現象,隻有可以直觀觀測數據對衝的存在,例如瓦爾普吉斯之夜,例如借助中繼器的力量,才能觀測到一個模糊的長條狀的形狀。

    女巫vv要用這門大炮,直接將希望的芯片射入如同深海一樣的三仙島內部正因為無法確定,也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確定義體高川到底在什麼位置,所以,才選擇如此粗暴的做法。

    “沒有選擇。”女巫vv的思緒,回響在瓦爾普吉斯之夜中。

    下一刻,巨大而混亂的翻攪現象撕開了三仙島的表麵,露出其一成不變的扭曲的內部,並進一步撕開更深的缺口。三仙島就如同受傷的野獸一樣,發出一種模糊又沉悶的聲音,那不是真正的聲音,更像是一種感覺,隻有依靠敏銳的想象力才能把這種感覺轉換成聲音。

    芯片一路下落,直達瓦爾普吉斯之夜也無法觀測到的三仙島內部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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