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5034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04
第170章 中樞與地方(下)

    ~瑞賞識徐樹錚,是因為兩人脾氣相投,一個才氣四從諫如流,可謂“主明臣賢”,但這並不代表北洋中人都看好這個半路從軍的徐秀才,北洋,從來都是一個論資排輩的地方,南方軍政府里那種二十多歲的都督、司令絕不會出現在北洋。

    見徐樹錚站出來說話,袁世凱眉頭微微一皺,冷冷說道︰“鄂省民軍號稱二十萬人,兵精械足,不可輕辱,至于那趙北,布衣出身,卻能趁勢而起,實力不可小覷,到了如今,已坐鎮一方,麾下精兵數萬,觀其發跡歷程,首義安慶、兵變黃泥港、九江易幟、光復湖北,無一不是赫赫戰功,此人可謂有勇有謀,豈是易與之輩?又錚,你閱歷太淺,有些事情不是用拳頭就可以解決的,若是北洋軍與共和軍兩虎相爭,豈不是便宜了別人?若是中樞勝了還好,但若敗了,豈不更是威風掃地?”

    對于徐樹錚這個人,袁世凱有些看不慣,在他看來,此人雖有些才干,但性格剛愎,恃才傲物,和趙北倒是半斤八兩,不可重用,北洋最需要的不是諍臣,而是忠臣。

    “大總統鈞鑒!”徐樹錚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如今共和已立,戰亂未息,天下人心思安,大勢所趨,中樞號令一出,誰敢不從?若是共和軍膽敢與中樞武力對抗,那就是叛軍!屆時休說北方,便是南方革命黨人也不會答應。但若中樞優柔寡斷,不能壓服地方實力派,只怕從此之後,中樞權威日衰,號令不出國門,地方勢力尾大不掉,恐釀五代軍閥混戰之禍。”

    “又錚,你只想到了一面,另一面卻未想到,如今共和軍正西征四川,是為共和而戰,若是中樞貿然以武力威逼其就範,只怕人心不服啊,況且此次共和軍是打著‘保衛桑梓’的旗號和日本作對,民心、民意都在他們那邊,就算他們膽敢對抗中樞,只怕百姓中卻是叫好地居多。列強壓中國壓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強硬些地實力人物,百姓出了口惡氣,此時,實不宜逆民意而行。”

    楊度打斷了徐樹錚的話。作為袁世凱的幕僚,這段日子來他可算是跑斷了腿,制憲會議開始之後,本打算留在上海協助北方代表,但袁世凱一紙調令,就將他調回天津,做了總統府參議,國會籌辦委員,一時之間倒也是風光得很。

    听出楊度話里有話,袁世凱臉一拉,問道︰“?子,你是怨我沒發通電抗議日本嗎?”前幾天朱爾典阻止袁世凱發通電譴責日本的時候,楊度就很不以為然,認為這是示弱,而且對袁世凱的威信很不利,但無奈英國公使態度強硬,而且當時尚無一國與共和政府建交,袁世凱就沒有采納楊度意見。

    “不敢。”

    楊度搖著頭,說道︰“不過,共和軍的通電發得很妙,區區幾片紙就將民心拉了過去,現在全國一片喊打之聲,中央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啊。”

    “哼!橫挑強鄰地事情義和拳早做過。結果怎樣大家都看見了。現在中國實力弱小。怎能與列強對抗?輕啟戰端。到時瓜分之禍又現。誰能擔待得起?這個趙北張一張嘴。就喊‘保衛國權’。他怎麼就不算算中國每年造多少步槍、大炮。日本每年又造多少步槍、大炮?日本連俄國都打敗了。就憑咱們中國這點兵馬。怎麼跟日本打?現在洋債借不到。連北洋軍都快發不出餉了。拿什麼跟日本打?日本人要是真地打過來。還不是先打北洋軍?到時候難道真把他趙總司令地隊伍調到京津?他要真來了。到底是打我還是打日本?”

    袁世凱這話說得誅心。當下人人皺眉。暗自搖頭。

    人家共和軍可沒說要來打袁大總統。而且那通電里好象也沒怎麼提中日開戰地事麼。

    楊度說道︰“度也深感詫異。當初趙北在九江拍發反英通電。做得雖有些過火。但卻還算克制。此次反日通電。卻是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地架勢。倒是令人費解。不知他是哪里來地底氣?莫非。是有強國給他撐腰?”

    “強國?哪國?”袁世凱聞言一凜。

    “這只是度地揣測。到底趙北打得什麼主意。度也不明白。”

    楊度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對于列強這個話題,袁世凱很敏感,萬一因此而導致北洋軍南下作戰,卻無論如何不是楊度願意看見地,中國,已經不能再打內戰了,袁世凱的威望也不能再遭到削弱了,這個時代地中國需要一位強人領導,袁世凱就是楊度心目中的那個強人,力挽狂瀾的強人,他的帝王之術只能在這個人身上實現,所以,袁世凱不能倒。

    “難道是德國?”

    不管楊度顧慮什麼,袁世凱卻轉起了心思。

    德國是後起的列強,在華勢力最弱,但對華投資卻僅次于英國,為了爭奪中國的原料、市場,兩國地競爭是全方位的,德國早就看英國不順眼了,現在地三國同盟和三國協約

    是想大干一場,所以,不排除德國有意扶持共和軍與的企圖,日本是英國地盟國,長江流域又是英國勢力範圍,利用共和軍為德國火中取栗,倒是惠而不費的買賣。

    袁世凱地顧慮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就在最近幾天,作為共和軍的喉舌,《先鋒日報》正在大篇大篇的歌德意志帝國的崛起歷史,歌頌德意志民族的國家意識,吹捧德國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只怕就連德國報紙也沒這麼無恥的自吹自擂過,這似乎可以看做趙北向德國靠攏的跡象。

    實際上,英國公使朱爾典也有相同的擔心,湖北、四川向來被英國政府視為“遠東戰略地軟肋”,這里山高皇帝遠,強大地英國海軍無法將主力戰艦派遣到這里,而陸軍又因為各國的掣肘和歐洲的緊張局勢也不能大批抽調到這里,可是偏偏湖北、四川是華中的腹心,控制了這里就等于控制了中國的西南半壁,如果這里出現一支強大的反英力量,無論如何都不是英國自己的力量可以解決的,如果放在以前,英國可以聯合其它列強實施聯合干涉,但是現在,卻因為歐洲兩個對立軍事集團的存在而變得不具有可操作性。

    誰能保證共和軍反英立場的背後沒有德國地影子?

    如果共和軍取得了德國的支持,將對北洋勢力造成嚴重威脅,對此,袁世凱不得不提高警惕,狐假虎威,仗著列強支持而上位,這就是他袁某人的官場秘訣,可不能叫別人學去。

    但是要想靠攏德國,就必須疏遠英國,這確實很難抉擇,腳踩兩只船似乎是不行的,魚與熊掌,兼得是妄想。

    美國和德國與民國政府建交之後地第一件外交大事就是關于粵漢鐵路和川漢鐵路的貸款權與修築權,袁世凱已派專人與兩國外交官進行了多次秘密會談,但始終拿不定主意,畢竟英國才是在華勢力最強地列強,而且日本是英國的盟國,距離中國之近,可以說夕發朝至,有這兩個國家看著,其它列強想跟袁世凱做幕後交易,其難度可想而知。

    偏偏英國政府也隨機應變,宣布正式對民國予以外交承認,這讓袁世凱更不好下決心投入美國和德國懷抱。

    趙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實力派,他完全可以不顧大局,但是袁世凱是堂堂的大總統,佔據著中樞的位置,就必須考慮到“大局”,要在列強之間玩平衡,這個難度也是可想而知,弄不好就成了風箱里的耗子。

    如果美國和德國立場鮮明地支持袁大總統解除趙北的職務倒也好了,可偏偏這兩國態度曖昧,顯然也打算做一回漁翁,看看在這場中樞與地方地斗爭中哪一方更值得投資,在得到袁大總統給的實際好處之前,這兩個被協約國集團孤立地國家恐怕不會全力支持袁大總統打壓地方實力派。

    但是給這兩個國家好處就意味著得罪協約國集團,得罪英國,英國當初可以扶持他袁某人上位,那麼也可以在今後趕他下台,北洋集團固然是他袁某人的家天下,可是這個集團也絕非鐵板一塊,這個集團里地能人太多,利益糾葛也太復雜,袁大總統固然是他們現在的共主,但是如果這個集團的利益因為袁大總統一意孤行而遭到威脅,他們未必就不會另外推舉一位值得信賴的共主。

    官場如戲場,要想在這個戲場上唱好戲,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袁世凱胡思亂想的時候,薩鎮冰投帖求見。

    自從離開艦隊之後,薩鎮冰就跑到了北方,袁世凱委了他一個總統府參議,叫他重建北洋水師學堂,但沒撥一個銅子的經費,純粹就是養閑人,薩鎮冰是滿腹怨言,整天往總統府跑,向袁世凱要經費,讓袁大總統很是頭疼。

    “鼎銘,若你還是來要經費的,就免開尊口了,現在日本人叫嚷著要開戰,中樞哪里有錢給你辦學堂?為了擴編北洋軍,我還在四處搜羅經費呢。”袁世凱一見薩鎮冰,搶先訴苦。

    但薩鎮冰卻不是來要經費的,鐵青著臉走到袁世凱跟前,用顫抖的手將一張電報紙遞了過去,說道︰“剛才一名舊屬拍來電報,駐泊高昌廟的海軍江防艦隊鼓噪,借口日本欺人太甚,水兵們叫嚷著要西進湖北,策應共和軍,保衛桑梓,湯鄉茗彈壓不住,已率艦隊起~西行了。”

    “什麼?”

    不惟袁世凱愣住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上海高昌廟駐泊的可是中國的主力艦隊之一,除了幾艘大艦之外,幾乎所有新式炮艦都在那支艦隊里,湯鄉茗接替薩鎮冰任海軍提督,只是一個過渡人物,袁世凱打算派親信劉冠雄統率那支艦隊,收為己用,但還沒等劉冠雄動身南下,艦隊竟然不辭而別了。

    艦隊不報總統批準就私自啟航,難道是想叛變不成?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05
第171章 內外交困

    人鴉雀無聲,都屏息凝神,等著袁世凱發火。/首.發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袁世凱沒有發火,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後,淡淡的問了一句︰“消息屬實否?”

    薩鎮冰點了點頭,說道︰“拍來電報的不止一人,還有幾封同樣內容的電報,海軍江防艦隊確實已離開了高昌廟,正沿著黃浦江航行,只怕現在已到長江口了。”

    話音剛落,門外匆匆奔進一人,正是總統府內務長趙秉鈞,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手里還捏著一張電報紙,跨進門後掃了眾人一眼,這才放慢腳步,一聲不吭的走到袁世凱身旁,耳語幾句,將電報紙呈了過去。

    袁世凱將電報掃了一眼,不由苦笑道︰“皙子,還是你說得對,趙北的通電果然是迷惑了一大幫人,湯鄉茗當真領著艦隊走了。智庵,你給大家講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秉鈞點了點頭,直起腰說道︰“這封電報是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拍來的,據英國駐滬領事報告,今日上午八時左右,駐泊上海高昌廟的江防艦隊擅自起錨,駛離黃浦江,打算由長江逆流而上,前往湖北,在走之前,湯鄉茗還發了個公告,宣稱此次西進是響應共和軍,保衛桑梓,走的時候還拉走了一幫子人,不少都是頭腦發熱的學生和工人,一路高喊口號,不僅要打倒日本,還要收回外國租界。此事鬧得沸沸揚揚,英國公使擔心,此舉可能引發中日之間的全面戰爭,屆時,英國就不好從中斡旋了,現在英國人好不容易勸說日本派遣艦隊暫時撤退到九江待命,江防艦隊前往湖北必然會經過九江,如果跟駐泊九江地日本艦隊打起來,局面就更不好收拾了。”

    眾人恍然,好在有薩鎮冰地電報墊底,倒也不算驚訝,只是覺得此事如果繼續發展下去,只怕中日之間真要大打一場了。

    “怎麼辦?怎麼辦?”

    楊度急得團團轉,走到薩鎮冰跟前,一稽到地,說道︰“薩提督,只有勞您大駕跑一趟,坐火車到湖北,再換馬,日夜兼程,一定要趕在湯提督抵達九江之前攔下艦隊,無論如何,要避免中日開戰。”

    薩鎮冰兩手一攤,說道︰“那支艦隊我指揮不動,不然,我又怎會離開?我只是覺得此事蹊蹺,湯鄉茗不是莽夫,跟隨我也有些日子,為人處事很是穩妥,此次艦隊擅自開拔,卻連一封請示的電報都沒有,頗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趙秉鈞皺著眉頭。沉吟片刻。問道︰“湯鄉茗是湖北人吧?他有個兄長。叫湯化龍。是共和軍推舉地南方和談代表。沒錯吧?”

    “沒錯。”薩鎮冰有些摸不準趙秉鈞地用意。“不過兩人政見不同。性格也不甚相合。”

    趙秉鈞說道︰“前幾日傳來消息。共和軍攻克重慶之後。就在重慶組建省議院。趙北推舉湯化龍做四川省長。此事。諸位可都還記得?”

    眾人揣摩著趙秉鈞話里地意思。這個號稱“天下第一人”地趙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這故弄玄虛地愛好讓人有些無法忍受。

    楊度問道︰“智庵是說。這是湯氏兄弟投桃報李之舉?”

    眾人這才醒悟。細細思量。這個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趙北推舉湯化龍做四川省長。湯化龍叫他弟弟湯鄉茗率領艦隊趕去湖北支援作戰。倒是有些順理成章地味道。只是。事情當真是如此直白簡單麼?

    “這只是我的猜測,到底湯化龍打得什麼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們那幫南方人啊,花花腸子多著呢,現在又趕上亂糟糟一片,不趁機多給自己撈些好處,那真是對不起自己了。”趙秉鈞不陰不陽的說道。

    “智庵,別說那些沒用的。湯鄉茗已經領著艦隊跑了,要真跟日本人打起來,惹火了日本人,咱們一成勝算都沒有,若因戰事影響了長江沿岸地通商利益,惹起列強干涉,就是瓜分之禍,咱們都要做亡國奴了。”

    袁世凱嘆了口氣,事已至此,他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僅是北方局勢就夠讓他操心地了,又趕上這當子事,確實有些分身乏術。

    “大總統勿慮,依秉鈞之見,此事起因全在那趙北身上,若是大總統下令,立即解除他的軍職,或許可以與日本談判,日本人就是想要漢冶萍,這是商業事務,可以好好談,而且趙北一撤,有了台階下,英國人也好出面斡旋。現在英國人擔心的是,這個趙北很可能挑起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重現當年庚子之變。”趙秉鈞不緊不慢的說道。

    “若趙北不肯交出兵權呢?大總統顏面何在?況且,此時中日沖突未息,天下群情洶洶,這個時候解除趙北兵權,只會授人以柄,給趙北反客為主之機。”楊度第一個反對。

    “共和軍自成一體,絕非北洋可以指揮,趙北又是首義英雄,革命先鋒,天下景仰,不可輕黜。”薩鎮冰也持反對意見。

    徐錚卻附和趙秉鈞,說道︰“政令不統一,談何大總統顏面?況且趙北雄據一方,跋扈非常,不早除去,必成中樞大患。既然共和已立,就要有個共和的樣子,大總統令一下,趙北若是不去職,便是抗拒中樞,到時千夫所指,自無他容身之地,‘首義英雄’又怎麼樣?還能與天下人相抗不成?若趙北有自知之明,不如趁此機會通電下野,調到北方任個閑職,中樞也不追究他輕啟外釁之過。至于中日沖突,還是和平解決為好,咱們地軍隊比起日本差得遠,大炮連人家的一個零頭都沒有,海軍就是擺設,憑什麼打?”

    “不妥不妥。”楊度連連搖頭。

    “趙北飛揚跋扈,雄據一方,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但此時卻實在不是拉他下馬地好時機,日本軍隊是在中國開槍,死得都是中國人,現在共和軍聲言保衛桑梓鄉親,在情在理,民心、民意,如今都在共和軍一邊,此時拉他下馬,那是長日本人威風,滅中國人士氣,會被天下人罵地,萬萬使不得。現在南北雙方雖然在制定憲法,但誰也不能保證南方革命黨人打得什麼心思,若是將趙北逼急了,另搞一套,推舉革命黨人做大總統,在南方另立中樞,那就是外患未息,內患又起了。”

    “南方?就憑那些連步槍都配不齊地民軍?”徐樹錚冷笑。

    “北洋軍現已擴充十個師,等英國的軍火再一運到,可在一年之內擴充至二十個師,到時大軍卷席南下,何人擋得?就憑那些民軍會黨麼?”

    “又錚!有些事情不是靠軍隊就能解決地!”楊度駁斥道。

    “那趙北縱有千般不是,但有一點卻是對的,此次中日之爭,就是國權之爭、民氣之爭!不先把這事壓下去,咱們就動不了總司令!至少,也要等到交涉談判開始,等英國、美國願意出面斡旋之後,咱們才能解決共和軍問題。如今共和國體初立,大總統視事未久,正是

    望之時,豈可因小失大,白白便宜了別人?”

    “好了,都不必吵了。”

    袁世凱抬起手,制止了眾人的爭論。楊度的那幾句話很有殺傷力,如果將趙北逼急了,他未必不會另外推舉別人做總統,同盟會的孫文、光復會地陶成章都是現成的大總統人選,趙北本人又是光復會出身,革命黨一系,與北洋尿不到一個壺里,當初之所以推舉袁世凱做總統,只怕也是謀略,而非誠心誠意,現在北洋無力掌控全國局面,不得不仰仗革命派維持南方,對付那些滿清遺老武裝,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與革命派撕破臉。

    袁世凱沉吟片刻,說道︰“我意已決,此次中日之爭,實乃日本欺人太甚,中樞不能坐視不理。

    電告制憲會議,由外務部出面,向日本政府提出交涉,再派駐日臨時代辦拜會日本外相,說明臨時政府的難處,請日本政府盡快調艦隊離開,至于共和軍方面,還是拍發電報,告訴他們,國事不振,此時應以克制為上,既然日本艦隊已撤往九江,就不必窮追猛打了吧,江防艦隊也要拍電報過去,告誡他們不得妄動,否則,以叛亂論處!”

    “那東北的北洋第三鎮怎麼辦?曹地急電上說,日本關東都督大島義昌通過日本駐奉天領事發出最後通牒,借口中東路中立區安全問題,勒令北洋第三鎮立即解除武裝,或退出奉天城,該地防務交由巡防營或警察部隊負責,一切事宜照天津非武裝區辦理,俄國領事也支持日本,並勒令北洋軍退出長春,防務照奉天城辦理。”

    一直沒敢說話的段芝貴壯著膽子問了一句,由于在天津“勸駕”有功,現在地段芝貴已是袁世凱身邊的大紅人,兼領著一個鎮的新編陸軍。

    “撤!撤到山海關。”袁世凱頹然的揮了揮手,內心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更強烈了,或許,這種局面根本就不是他應付得了的。

    “北洋軍撤了之後,調哪支巡防營駐守奉天省?”趙秉鈞問道。

    袁世凱沉吟片刻,說道︰“我有兩個人選,一個是前路巡防營統領張作霖,駐洮南,一個是後路巡防營統領吳俊升,駐通遼。你們以為誰更合適?”

    “張作霖離得近,派前路巡防營似乎更快一些。”

    趙秉鈞說道,頓了頓,又提醒了一句︰“其實,還有一個人也很合適,馮德麟。”

    “不妥!張作霖土匪出身,威望不夠,而且日俄戰爭時期與日本過從甚密,調他去駐守省垣不合適,可以調他去長春。”

    薩鎮冰搖了搖頭,給出建議︰“倒是吳俊升出身行伍,在軍界有些威望,而且兵力也比張作霖多,依我之見,還是派吳俊升駐守奉天穩妥一些。至于馮德麟,他地隊伍還不如張作霖的,那整個就是穿了號褂地土匪隊伍,更不能調到奉天,也不能調到長春,就叫他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地方。”

    “那就派吳俊升去奉天吧,拍電報給徐菊人,具體事宜叫他安排。”袁世凱拿定主意。

    話音剛落,外交秘書陸徵祥匆匆走進會議室,將一封電報呈給了袁世凱。

    袁世凱只掃了電報一眼,臉色立刻變得更加難看,冷哼一聲,怒道︰“越來越不象話了!得了便宜還賣乖!跋扈,跋扈!”

    眾人見袁世凱動了怒,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楊度向陸徵祥打听。

    陸徵祥嘆了口氣,說道︰“剛才湖北地共和軍拍發通電,借口湖北局勢緊張、日本艦隊隨時可能入侵湖北,共和軍不得不加緊備戰為由,宣布暫停向中樞撥付川鄂兩省稅款,這些稅款一律截留用做軍需。”

    “哼!說得好听!自從革命軍興以來,他趙某人何時向中樞撥付過一個大洋的稅款?現在倒好,干脆就明目張膽地拍發通電了,理由冠冕堂皇,他這是想干什麼?割據一方麼?”

    袁世凱怒極冷笑,會議室里的所有人也都面面相覷,隱隱感到南方的革命勢力已經有些尾大不掉了,軍權已經被他們分了一部分過去,現在,他們又開始抓財權了。

    財政是立國之本,如果各省實力派都有樣學樣,不再向中樞撥付稅款,這北洋的局面還能撐得幾天?

    洋債借不到,稅款收不起,難道要逼著北洋去喝西北風麼?

    什麼叫內外交困?這就是!

    陸徵祥見沒人敢接過話茬,于是壯著膽子說道︰“以卑職看來,關鍵還是對日交涉問題,如果這個問題能夠盡快解決,共和軍就沒了截留稅款的借口。事不宜遲,這個對日交涉必須立即著手進行,不然各省實力派也是這般目中無人,大總統權威何在?中樞權威何在?”

    袁世凱遲疑了片刻,說道︰“這個對日交涉就由你去辦理,交涉條款要仔細議一議,既要讓日本人下得了台,也不能失了中樞的顏面。至于共和軍那邊,先不去管它,一切等國體確立再說。”

    說到底,這“總統制”是第一要緊,不能因小失大,川鄂兩省的稅款截留就截留吧,反正袁大總統也沒指望著從趙總司令牙縫里摳出肉沫,到時候國體一立,這借洋款不就變得容易了?有了洋款撐腰,再加上英國、日本提供的新式軍火,莫說是共和軍,便是整個南方的革命軍都得俯首稱臣!

    “是不是電告英國、美國公使,請他們通過外交渠道向日本施加壓力?”

    陸徵祥提醒道,雖然現在袁世凱還留在天津,但美國公使和德國公使已在建交條約簽訂後回到了北京公使館,英國和法國雖然還沒有正式與袁世凱政府簽署建交條約,但是也緊隨美德兩國公使的腳步搬回了北京,因為那里有東交民巷,國中之國,多年的外交特權已使他們對那里戀戀不舍,這也是他們當初強烈反對遷都的重要原因。

    “不必電告了,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順便去看看選好的那幾處公府,天津,終究沒有王者氣象啊。”

    袁世凱站了起來,掃了眼眾人,長嘆口氣︰“刺頭是趙北,可替他擦屁股的人卻是我啊,這個總統當得也真是沒意思,誰願做誰做,我是不稀罕的了。”

    眾人閉緊了嘴巴,連大氣也不敢出。這個總統不好做,確實是實話,但若說袁世凱不想做這個總統,卻不是真話,若不想做總統,當初卻為何巴巴的派趙秉鈞一干親信日夜逼宮,唱了紅臉唱白臉,強迫清室讓國退位?

    楊度不似別人那般顧忌,淡淡說了句︰“總統確實不好做,因為權利分得太散,不似古代的皇帝那般大權獨攬,本來一個人就可以乾綱獨斷的事情偏偏叫一群人來琢磨,能把事情辦好才叫奇怪了。”

    袁世凱意味深長的看了楊度一眼,但卻什麼話也沒說。(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09
第172章 磁鐵與熔爐(召喚月票)

    春時節,萬物復甦,街道兩邊一片新綠,那是軍政道樹,從武漢附近的山野中移栽到市區的,松樹、桐樹、山楂、柑橘,都是中國樹種,沿著街邊夾道而立,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也為這個嶄新的時代增添了一絲淡淡的靚麗色彩。

    這里是漢口華界,江漢關碼頭,和對面的英國租界僅隔著一條馬路。

    碼頭上全是人,黑壓壓的,左一群右一堆,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既有苦力打扮,也有紳士打扮,至于學生打扮的人,就更多了。

    以這些人群為基點,幾個演講台在人群的包圍下顯得格外惹眼,幾名青年站在台上,對著听眾慷慨陳辭,聲情並貌之下,將現場的氣氛渲染的很是熱烈,人群中不時爆發出陣陣掌聲和喝彩聲,偶爾還能喊上幾聲口號。

    在靠近貨棧的一處演講點,一名身穿棉布長袍的青年正在發表他的見解,放在腳邊的那只藤箱表明,他很可能也是剛剛乘船從外地趕到武漢的,一下船看見這麼多演講點,于是便情不自禁的走上演講台,向民眾喊出自己的心聲。

    像這種情況很普遍,這兩天來,在江漢關碼頭上發表演講的人中十個倒有七個是從外地趕來的學生,雖然他們南腔北調,方言難懂,但並不妨礙听眾的漏*點,以致于影響到了碼頭的卸貨,所有的貨輪不得不把卸貨地點改到上游的四官殿碼頭和招商局碼頭。

    當然,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江漢關碼頭上的這場“演講賽”並不是民眾自發舉辦的,而是有人刻意煽動的,幕後的策劃者是共和軍總司令部轄下地“心理戰作戰科”,具體執行者是時政宣講委員會,而其總後台正是共和軍總司令趙北。

    作為演講賽的總策劃,趙北現在也在現場,而且就站在貨棧的棧房下,身穿普通士兵的軍服,頭戴船形帽,肩挎“漢陽造”,腿上打著綁腿,腳穿千層底地蛤蟆鞋,臉上貼了兩塊狗皮膏藥,無論遠看近看,都活脫脫是個大頭兵的形象,讓人很難將他與威名赫赫的共和軍總司令聯系起來。

    不過,這個“大頭兵”到底還是有些特殊待遇的,警衛營營長田勁夫帶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衛兵就守在他的身邊,當然,眾人也都是士兵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剛剛結束訓練、利用閑暇時光來旁听演講的普通士兵一樣。

    “同胞們,同胞們﹀結起來,勇往直前!用我們的熱血和生命,捍衛中國的尊嚴,捍衛國民地尊嚴!長夢千年何日醒?我們已在皇權的淫威下沉睡了千年,再不醒來,就是亡國滅種了!西洋人想榨干我們的血汗,東洋人不僅想榨干我們的血汗,更想奴役我們的種族,它比滿清還要可惡,比西洋列強還要握!團結起來,與東洋鬼子戰斗到底!民族的尊嚴只有大炮可以維護,自尊者必為他人所尊!”

    穿著棉制長袍地青年大聲喊了幾句。然後蹲下去。將那只放在腳邊地藤箱打開。從里頭拿出大把地紙片。站了起來。雙臂揮起:力向外一撒。滿天地傳單迎風飛舞。飄飄揚揚。引得听眾一陣爭搶。

    趙北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張傳單。匆匆掃了一眼。嘆道︰“這個青年倒是有備而來。空口無憑∪印傳單。只怕這一路之上他已散發了許多這種傳單了。”

    田勁夫接過傳單。看了看。笑道︰“書生之見而已。若是僅憑一腔熱血就可以救國救民地話。還要我們革命軍人做什麼?我倒是好奇。不知他那箱子里裝了幾件衣服。听他口音是廣東人 在雖然白天暖和。可晚上凍得厲害。要是箱子里只裝傳單沒裝棉衣。那可真夠他受地了。”

    趙北也興笑◎那正在向民眾散發傳單地青年指了指。說道︰“義仁⊙那青年學生請過來。我有話問他。”

    田勁夫不敢怠慢。急忙沖了上去。不由分說。將那青年連人帶箱子拉了過來。將箱子打開亮了亮。苦笑道︰“果然。也是個雛兒。就帶了兩套單衣。”

    這兩天從南邊、東邊過來的革命青年很多,多數都沒準備足夠的棉衣,共和軍不得不充當了一回善堂的角色,從被服廠調來軍衣,為這些千里投軍的革命青年御寒。

    趙北在~州地反日通電一發,激動的可不僅僅只是湖北百姓,全國各地熱血青年無不精神振奮,頭腦一熱卷起鋪蓋就朝武漢趕的人可不是少數,這些人紛紛投軍,對于共和軍整體文化素質地提高非承效,現在的共和軍可說是中國文化人最多地軍隊了,這些青年中有些人太過年輕,不能從軍,為了不耽誤他們的訓,也是為了培養人才,趙北已經開始謀劃一所聯合大學了,校名都想好了,就叫“共和大學”,至于大學的師資量,似乎也不是什麼問題,愛國可不僅僅只是青年們的專利,這段日子以來,軍政府收留的大學教授、老師已可以編成一個加強連了。

    趙北伸出手,說道︰“這位革命同志,不知該如何稱呼?”

    那青年愣了愣,與總司令握了握手,盯著趙北臉上的那兩塊狗皮膏藥,說道︰“在下姓孟,單名一個‘飛’字,字霄漢,廣東香山人氏。”

    “廣東香山?那豈不是同盟會的孫先生的老鄉?”趙北笑著問道。

    青年很是驚訝,仔細打量這個“大頭兵”幾眼,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和孫先生是老鄉。”

    “為何不去追隨同盟會,卻跑到武漢?听你口音,似乎在北方也呆過不短的日子。你這傳單寫得不錯,文筆好,有漏*點。”趙北將傳單提起來,晃了晃。

    “兄台謬贊了。”孟飛謙遜一番。

    “

    瞞,早年我在京師大學堂讀過兩年,後來鄉親募資,留學,還沒讀滿一個學期,革命就爆發了,我隨同盟會歸國,打算參加革命,不想大病一場,等病好了,同盟會的革命軍已經南征廣西了,本打算追去,卻踫上日本人制造蘄州慘案,義憤填膺之下,就到武漢來了,打算投軍,和日本斗到底!”

    “原來如此。這麼說,你也打算參加共和軍?”

    “正是。請問何處報名?”孟飛急忙問道。

    “投軍得去漢陽城。不過孟兄文采飛揚,去做個大頭兵未免有些屈才,若不嫌我羅嗦,我倒是建議你去武昌城,那里有時政宣講委員會的招募處,你搞宣傳鼓動更合適。”趙北點醒道。

    “多謝。不過,筆桿子我已拿夠了,還是槍桿子好些,莫說‘書生造反十年不成’,新時代的革命軍人,當然要有勇有謀,中**隊最可氣之處,便是書生意氣太少,暮氣沉沉。”孟飛淡淡的說了幾句,向趙北問明漢陽方向,便提起藤箱,與幾名學生打扮的青年結伴而行,匆匆離開。

    看著孟飛遠去地背影,再看看手里那張漏*點澎湃的傳單,趙北嘆道︰“如此人才,豈能做個大頭兵?”向田勁夫要了鉛筆,在那傳單上寫下孟飛的名字和籍貫。

    田勁夫瞥了眼趙北寫的那行歪歪扭扭地字,撇了撇嘴角,咕噥道︰“這是司令送到軍官速成學校的第幾個後門生了?不經過考試就入校,這要是叫那幫老老實實準備入學考試的學生和軍官知道了,非要大鬧考場不可。”

    “所以啊,你要把嘴巴閉緊,此事你知我知,不必叫別人再知道了,當然,學校的那幾位副校長也是知道的,不過他們嘴嚴,我放心。”

    “我嘴不嚴?不嚴的話,還叫我做你的衛隊長?得,司令您老人家高抬貴手,這就把我貶到戰斗部隊里好了,前幾天和小日本罵得熱鬧,我早就手癢了,嘴皮子工夫算什麼,要是日本真敢把軍隊派過來,我就跟他們打到底,這國戰就是比內戰打得舒坦啊。”田勁夫小聲抗議。

    “想走?沒問題,先把警衛營給我擴編成警衛團再說,否則,你就老老實實的給我當保鏢吧。”趙北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算是給了田勁夫一個承諾。

    這時,一名衛兵騎馬匆匆奔來,跳下馬跑到跟前,將一封電報遞給總司令,敬禮退下。

    趙北將電報掃了一眼,搓成一團,裝進口袋,向碼頭上那些黑壓壓地人群看了看,輕輕的嘆了口氣。

    “走吧,這里的革命青年用不著咱們再引導了,慣性會繼續把他們推到咱們這邊的。今後的武漢,就是革命聖地了,共和軍就是磁鐵,要不斷的把那些愛國人士吸引過來,咱們要把這些零零散散地‘鐵釘’、‘鐵屑’都放進這個革命熔爐里,聚成一把堅硬的‘鐵斧’,用這鐵斧捍衛咱們國家的利益!”

    田勁夫雖然很好奇那電報上的內容,但終究是忍住了沒問,跟隨趙北這麼長時間,他自認把握住了這位總司令的稟性,只要他不肯說的事情,就是怎麼問也問不出個名堂。

    但這一次,趙北卻不打算將電報上地內容保密,將步槍扔給田勁夫後,扯下臉上的狗皮膏藥,咬著牙說道︰“日本人欺人太甚,已開出了交涉條件,如果不盡快將漢冶萍完全交給日本商人的話,日本就要采取單方面‘強力行動’。照日本人的條件,不惟漢陽鋼鐵唱完全由日本控制,大冶鐵礦更是要全部轉讓給日本經營,這是擺明了要把中國僅有的一點鋼鐵工業給扼殺在搖籃里啊。”

    “怎麼辦?干脆,把漢口日租界拿下來。”田勁夫眨了眨眼。

    “日本租界?”趙北笑得有些詭異。

    “一個日本租界算個什麼?誰都知道,沒有英國人點頭,日本人哪里有這麼大地膽子在長江里胡作非為?沒有英國人撐腰,日本敢獅子大開口?交涉交涉,英國人和日本人既然要跟北洋方面談判出賣咱們南方革命軍的利益,那麼咱們也不能擅罷甘休。要干就干大地,干得轟轟烈烈!老子不僅要兵圍日租界,還要發動革命群眾圍困英租界!要把這把火燒得更旺!別人說我是冒險主義,沒錯,我就是冒險主義!洋人說我是狂人,沒錯,老子就是狂人!對我來說,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活!中國人已經忍了很久,既然現在已是忍無可忍,那麼,就無需再忍!開玩笑,老子辛辛苦苦從四川趕回湖北,可不是來看熱鬧的,老子就是來抗日反英地!”

    ……

    當天下午,由共和軍時政宣講委員會欠,武漢工商學農兵各界代表齊聚武昌城省議院,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群眾集會,強烈聲討日本政府地對華政策,向袁世凱北洋政府遞交請願萬民書,種政府在對日交涉中采取強硬立場,絕不妥協。

    與此同時,共和軍總司令趙北拍發通電,以共和軍全體將士的名義宣布,如果中日果真因為蘄州慘案開戰,共和軍將立即開赴前線,投入對日作戰第一線。

    消息傳出,舉世嘩然,國內報界爭吵不休,種者與反對者戰成一片。

    次日,美國駐華代理公使弗萊徹到天津拜會民國大總統袁世凱,宣布美國政府願意為中日蘄州事件的交涉進行調停,稍後,德國政府也表示願意介入調停,兩國的外交部門均表示,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任何國家對中國采取單方面軍事行動。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0
第173章 光輝征程

    元909年的春天,是一個讓人眼輝亂的季節。

    在歐洲,因奧斯曼帝國的革命而引發的巴爾干危機在持續了半年多之後,終于暫時得到緩解,在德國的調吐,虛弱不堪的奧斯曼帝國以二百五十萬英鎊的代價放棄了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主權,這兩個巴爾干小國由奧匈帝國正式吞並,由于德國的“善意”提醒,再加上英國的軟弱立場,一向以“斯拉夫人保護者”自居的沙皇俄國對此保持了緘默,一邊舔噬著日俄戰爭留下的傷口,一邊環顧左右,繼續著羅曼諾夫家族的冒險事業。

    在亞洲,因中國的“戌申革命”而引發的連鎖反應持續發酵,中國的革命黨人在革命中表現出來的勇氣與斗志鼓舞著東南亞各國的民族主義者,他們將目光從日本的“明治維新”轉向中國的“戌申革命”。

    如何打碎西方殖民者強加在亞洲各國脖子上的殖民枷鎖?這已成為了一個流行話題,從白雪皚皚的朝想島,到烈日炎炎的馬來亞和菲律賓,走在時代前列的人都開始了思考,指望殖民者發善心是不現實的,唯一的選擇似乎只事革命,但革命的暴力所帶來的卻不僅僅只是一時的動蕩,革命所造成的混亂也可能給其它國家制造插手內政的機會,中國與日本之間的那場“蘄州事變”已經表明,任何對列強殖民利益地威脅都將引來列強的武力干涉,而且,作為一個差點成為西方殖民地的國家,日本在擺脫了不利局面之後也立即走上了對外擴張和殖民之路,這表明日本對于亞洲各國而言並不是一個救星,各國的留日學生都開始調整日本在心目中的地位。

    這個時代的後進國家,其悲哀之處就在于,它不可能依靠自己的量單獨抗衡整個列強殖民經濟體系,中國地革命者們能不能找到一條嶄新的道路呢?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楮,屏息凝神的將目光投向了中國,投向了湖北,投向了共和軍的那位總司令。

    日本政府之所以抓住“蘄州事變”做文章,其目的是很明確地,除了進一步向滿洲方向擴張之外,奪取漢冶萍煤鐵聯合企業也是日本的目標,通過這種方式扼殺中國發展重工業的一切企圖,並壯大日本地鋼鐵企業,為日本戰略家制定的大陸政策服務,如果他們達到目的,整個遠東地區,日本的鋼鐵工業將處于絕對地、不可動搖的霸主地位,即使是英國、美國的遠東鋼鐵銷售業也將受到威脅,對于這一點,任何一個稍微有常識、有理智的政治家都不會熟視無睹。

    更何況,如果日本借此取得了對中國大陸地區的主導權,將嚴重威脅列強的遠東利益,在國際關系上,“只有永恆地利益,沒有永恆的朋友”,這是所有外交家地座右銘,不然的話,日本與俄國也不會在日俄戰爭結束僅幾年之後就締結協約了。

    所以,不消日本人得逞地不止是中國的愛國者,美國、德國、法國,甚至是日本地盟國英國也不願意看到日本獨霸中國,中國並不是在孤軍奮戰,雖然列強們的目的具有強烈的自私性,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中國的革命者們能夠很好的利用這一點,借力打力的對抗日本並不是一個遙遠的夢。

    這叫“以夷制夷”,是滿清朝廷的慣用外交伎倆,對于弱國來說,能夠在列強的夾縫中艱難的延殘喘,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現在滿清朝廷已經讓國,共和中華創立,依靠革命起家的人們將如何延續“以夷制夷”的外交手段?或者,他們不屑于使用這種手段?至少現在為止,沒人能夠準確回答,因為歷史籠罩在迷霧之中,看不清前進的方向,除非這個人能夠預見到未來的歷史發展趨勢。

    世界需要變局,遠東需要變局,因為只有在變局中後進國家才能得到發展的機會。

    3月25日。中華革命共和軍總司令趙北再次拍發反日通電。隨後派遣警戒部隊在長江北岸地小池口一帶密切監視駐泊九江地日本長江派遣艦隊動向。共和軍地炮兵則加緊在~州城外修築堅固工事。如果日艦再次西進地話。等待它們地就不是一座只能挨打地城市了。

    暴如雷地日本新聞界立即發出威脅。叫囂要大舉增兵華南。除非中國立即將漢冶萍轉讓給日本商人經營。否則。中日再來一場“甲午戰爭”並不是不可能地事▲這一次。日本軍方就不僅僅是要謀求“直隸決戰”了。它們想要地是“中原合戰”。

    雖然這只是日本新聞界地叫囂。但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日本政府和軍部放出地探空氣球。

    列強迅速做出了反應。美國和德國先後表示。絕不會允許任何國家對中國采取單方面地軍事行動。兩國艦隊隨即在黃海進行了聯合軍事演習▲日本地盟友英國則出人意料地保持了緘默。稍後。美國、德國、英國、法國地外交部門進行了多次電報磋商。但目前為止尚無任何消息傳達給新聞界。

    在這種奇怪地國際政治環境下。盡管日本報紙上竄下跳。盡管袁世凱政府一封又一封地加急電報拍到武漢。但作為共和軍行動風向標地《先鋒日報》仍然口氣強硬。拒

    本做出任何讓步▲且不斷制造輿論。煽動革命軍盡口日本租界。並驅逐所有在鄂日本人。廢除前清時代與日本簽訂地一切不平等條約和商約。止供應日本大冶鐵礦石。止向日本支付一切賠款。

    明眼人都知道,看這副架勢,共和軍總司令趙北似乎是鐵了心要與日本硬抗到底了,報紙鼓吹了兩天之後,趙總司令立即派兵驅逐了駐在大冶鐵礦地日本監督和衛隊,而且還包圍了漢口日租界,在洋商跑馬場邊架起大炮,揚言要收回漢口日租界。不僅如此,共和軍甚至還派兵把守住了漢口英國租界的出入口,不論洋人華人,進出一律要接受士兵的監視,與此相配合,數萬革命群眾每日都在英租界外舉行大規模的抗議示威活動,繼續激怒這頭歐洲蠻牛。

    日本與英國在前年剛剛續簽同盟條約,共和軍如此做法,實在是讓人大跌眼鏡,這叫“橫挑強鄰”,自討沒趣,就連以前的共和軍種者也紛紛提醒總司令,不要招惹英國人。

    但共和軍一意孤行,面對英國公使的抗議、袁世凱的責問、革命勢力地質,依然我行我素,絲毫也不把日不落帝國放在眼里,就好象英國已經衰落了似的,這讓英國朝野上上下下暴跳如雷,英國報紙連篇累牘的報道著漢口英國租界的“悲慘世界”,激發起了英國國民的強烈憤慨,叫嚷著要派兵“教訓那個中國無賴”,輿論壓廉下,英國首相不得不發表公開講話,宣稱,如果共和軍繼續采取敵視英國的立場,英國政府就將拒絕參與中日沖突地調停,甚至威脅要派遣主力艦隊來華,進行武力威懾。

    “夠了!夠了!趙總司令,你就高抬貴手,讓中國人喘口氣吧。”某些革命派控制的報紙發出了悲鳴,一轉前幾日的強硬立場,開始尋求單方面與日本談判。

    “趙北,何許人也?會黨頭目而已!戌申兵亂,沐猴而冠,跳梁賣乖,先挑日本,再惹英國,其真以為列強無人乎?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望袁大總統速定決心,解我中華之危難,解我黎民之倒懸。”這是君憲派報紙地哀號。

    當然,這些反對總司令的聲音很快被更多種總司令的聲音淹沒,~州“春分通電”雖是打得嘴仗,但卻是中國近些年未有過的強硬姿態,對于壓抑了許久地國人來說,不啻久旱逢甘霖一般,精神之振奮,絕非區區報紙上的跳梁小丑可以掩蓋。

    “日軍一日不撤,共和軍便一日不可懈怠!中華脊梁,唯共和軍而已!唯趙振華而已!”

    “百年國恥,一朝盡雪!列強尤可欺,國人當自強!”

    ……

    頌揚聲中不免夾雜著一些阿諛奉承之辭,對此,趙北只是一忻之,大筆一揮,在《先鋒日報》上寫下一篇未署名的文章,以一名隨軍記者的身份,將共和軍西征四川的艱苦情形向公眾揭示,特意點明,此時與共和軍做對的,除了少數不明情況地守舊人士之外,其他的多數都是收了日本政府黑錢地走狗文人,對于這些人,應該堅決的打倒。

    文章一出,更是熱鬧,在某些“有心人”地指點下,一些熱血青年涌上街頭,將那些鼓吹解散共和軍、趙北下野赴日本道歉的報館一一搗毀,主筆不是被打就是被掛上“漢奸”地牌子游街,雖然各地軍政府很快將這種亂相彈壓下去,但整個社會如同快要爆炸的火藥桶,隨時都會再來一次革命。

    二次革命?

    冷靜下來的人們將目光投向湖北,投向那位總司令。

    總司令也不負眾望,趁熱打鐵又寫了幾篇文章,仔細分析了日本的優勢和劣勢,明確提出“以空間換時間”的對日作戰戰略,指出,一旦中日現在開戰,就是一場持久戰,中國只能采取“拖”字訣,把日本拖死!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決絕,迫使日本知難而退。

    為了鼓舞士氣,他還連篇累牘的吹捧德國的崛起歷史,號召國民向德國學習,用民族和國家主義拯救這個古老的民族。這些文章都是他用真名發表,末尾都無一例外的寫了一句很煽情的話︰

    “男兒投筆應從軍,當兵就當共和軍!”

    口號一喊,群情洶洶。

    “當兵去!投共和軍去!”

    “鐵血中華,需要鐵血男兒!中華的脊梁,就是共和軍!”

    在口號的激勵下,天南罕的青年紛紛打點行裝,踏上征程,他們唱著軍歌,揮舞紅旗,目的地只有一個︰武漢。這些人中,不少都是學富五車的知識分子,更有來自遙遠異國的華僑、華人,他們的加入,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為共和軍注入了一股最具戰斗力的新鮮血液,雖然他們不可能全都走上戰場,但誰也不能否認,他們的學識不會沒有用武之。

    “長夢千年何日醒,睡鄉誰造警鐘鳴?……”

    亮的軍歌聲中,共和軍的精神已經傳遍中華大地,這種精神將引導這個民族走向新的征程!

    這段征程必然灑滿鮮血,也必然光輝無比!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2
第174章 黃州陰謀

氣愈礬和起來,前些日子的幾場春雨一淋,江堤上新綠,點綴在那深褐色的泥土中,隨著微風輕輕搖擺。

    經過前段時間的努力,長江堤防已得到很好的加固,雖然未必能擋得住同治五年那樣的洪水,但抵擋一下全流域的春汛還是可以勝任的,現在春汛尚未結束,守在堤上的勞工們還不敢下堤,住在草棚里,吃著軍政府撥下的干糧,干著自己的本職工作,一旦發生潰堤險情,他們必須在第一時間敲響銅鑼,用這種原始方式指揮鄉親們撤往高處,往年這個差使是各地各行其事,由各地方頭面人物主持,而現在,則是統一由軍政府轄下的防汛委員會統籌全局,借助有線電報網,上游的春汛情況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放上防汛委員會的案頭。

    防汛委員會就設在黃州城里,之所以如此安排,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就是防汛委員會的委員長,現在他正指揮部隊準備迎擊日本長江派遣艦隊,所以就近將防汛委員會設在共和軍前敵指揮部的旁邊,用他那超越時代的戰略眼光指導著委員會的工作【來,總司令是想把指揮部設在更靠東的蘄州城的,但考慮到他的安全,參謀部全體成員一致反對,于是只好駐蹕黃州,順便將防汛委員會也設在了這里。

    不過現在,這位共和軍的靈魂人物卻不在防汛委員會指導工作,也沒在指揮部統籌全局,而是領著一幫參謀軍官在江堤上視察。

    與留守在江堤上的民夫親切交談,噓寒問暖,從後世電視上學來的經驗都用在了這上頭,效果還是不錯的,把幾個老農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到底,是沒見識過這種場面。

    跟隨在總司令的還有十幾個青年學生,他們都是前幾天剛從武漢的干部培訓學校調過來的,由于眼楮高度近視,當不了兵,只能從事民政工作,現在都是防汛委員會的“委員”,將來還要送他們去外國深造,學習水利,為共和中華的未來工業建設出謀劃策。

    從工棚里出來,趙北順手一把靠在工棚邊的鐵杴提了起來,看了看那鐵鏟,然後交給身邊的那群青年,說道︰“看看,這就是中國的現狀,連鐵上都刻著洋文,好歹咱們中國也有幾千年歷史,煉鐵的灌鋼法、炒鋼法咱們早就在應用,洋人還在用銅鍋的時候咱們就已經用上鐵鍋了,可是現在卻連農具也要從外國進口,工業之落後,由此可見一斑。”

    說到這里,話一轉,又道︰“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在詆毀外國技術,相比咱們古代的技術,洋人的技術現在確實先進,這洋鐵杴之所以能夠取代中國的鐵匠鋪,就是因為價格便宜,質量過硬,農民們都願意使用,為什麼洋貨比土貨便宜呢?就是因為工業化。等將來送你們出國深造,消你們記住這句話︰科學技術永遠是第一強國量!”

    青年們用力點著頭,默默的傳看那把鐵,心里有種沉甸甸的味道,仿佛那不是一把農具,而是一顆赤誠的報國之心。

    見這些青年已經上道。趙欲繼續往下說。卻听見身後傳來馬蹄聲。扭頭一望。看見吳振漢領著一群軍官騎馬趕來。

    吳漢在堤下翻身下馬。走上土堤。將一封電報遞給總司令。說道︰“湯鄉茗地通電】促日本政府盡快撤走艦隊。他地艦隊走到江西湖口就沒再走了。和九江游弋地日本艦隊隔著鄱陽湖口對峙。不過也沒開炮。雙方都很克制。”

    “鄉茗到底想干什麼?”

    趙北接過電報。掃了兩眼。揣測著湯鄉茗地真實用意。前幾天得知了湯鄉茗麾下江防艦隊西進地消息。當時總司令還很是高興了一番。以為又可以擴充一下共和軍地海軍實了。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不是他想地那麼簡單。

    “發報給小池口。囑他們密切留意湯部動向。如果湯部與日本艦隊交火。共和軍炮兵部隊也立即予以支援 要時可直接前往江西作戰。再給閻錫山、李烈鈞拍電報。叫他們調遣部隊沿江擺開 要時與我部協同作戰。”

    趙北向一名參謀口述了命令 在這種時候。他確實沒有太多心思去琢磨湯鄉茗地心思。湯部艦隊投奔共和軍最好。即使投奔不成。他也不會太過遺憾∠竟。養海軍是一件奢侈地事。僅僅是“海琛”號地維護費用就讓總司令頭疼不已。更別說是一支艦隊了。

    “百山啊,這電報你派個人送來不就行了,怎麼親自跑一趟?”

    見總司令發問,吳振漢無奈的嘆了口氣,從口袋里又摸出張電報,說道︰“看了這封電報,你就明白了。”

    趙北接過電報,掃了幾眼,隨即淡淡一笑,說道︰“不就是同盟會的通電麼?他們跟咱們劃清界限,那最好不過。”

    這是一封通電,同盟會拍發,在通電里同盟會聲明共和軍之行動並不能代表南方革命派,同盟會也不會為共和軍單方面行動所造成的任何後果承擔責任,對于蘄州事變,同盟會主張采取和平談判的方式解決,同時提醒國民不要抵制日貨,以免招致外國武力報復。

    吳振漢遲著說道︰“職部擔心啊,如果同盟會與總司令決裂,咱們軍隊里那些同盟會的干部是否會受到影響?”

    吳振漢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這兩天來,從全國各地趕來的革命者逐漸從武昌轉移到了黃州和蘄州,叫嚷著要與日本決戰,可要真的全面開打,中國的贏面只怕連一成都不到,那些熱血青年或許可以說是閱歷欠缺、不懂軍事,可是這位總司令卻也為何顯得如此鹵莽?安慶首義、兵變黃泥港、九江易幟、湖北光復,革命路上的每一步,總司令走得都是那樣的正確,可卻在對日本的態度上是如此的讓人無法理解,難道他真有把握日本不會擴大事態嗎?

    為此,吳振漢不止一次的委婉勸告總司令,消他能見好就收,不要徹底激怒日本人和英國人,就連遠在四川的蔣方震、藍天蔚也拍來電報勸說,但遺憾的是,他們的進言沒有起到效果,趙北依然我行我素,所做的唯一讓步只是解除了對漢口

    界的“武裝監視”,以免將英國人徹底推到日本一下屬們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部隊里的反日情緒持續發酵,看著越來越多的反日報紙在湖北境內公開發行,誰也不知道這場由日本人自己挑起的反日運動會走向何處,更猜不到總司令的真實意圖是什麼,如果說是為了喚醒民眾的話,未免太過冒險了些。

    雖然高級將領中的部分人並不贊同這種喚醒民眾的方式,但總司令的威信是不可質疑的,畢竟,這是軍隊,不是茶館,下級服從上級是鐵律,這是共和軍的信條,也是戰斗力的保證,沒人膽敢向鐵律發起挑戰,更何況,基層官兵堅定的站在總司令一邊,誓與侵略者血戰到底,甚至還自行發起了“對日作戰請願”活動——————這當然是時政宣講員的功勞。

    對“蘄州慘案”的強硬應對措施不僅進一步鞏固了總司令的權威,也進一步提升了總司令在激進革命勢列的威望,或許,這是一個整頓部隊的好機會,那些高級軍官必須認真考慮一下何去何從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基層軍官里已經沒有同盟會的人,高級軍官中雖然有一些,但是此時此刻,他們也不會屁股決定腦袋。再說了,在~州問題上,我是有分寸的,洋人說我是狂人,只是看到了表面,並沒有看到我的實質。”

    趙北將那電報紙撕了,將手一揚,紙片隨風飛舞。

    望著那些隨風揚的紙片,吳振漢仔細品味著總司令的話。

    沒等那些紙片完全落地,名參謀騎馬趕來,到了堤下翻身下馬,又拿來一封電報。

    趙北嘴角帶微笑,將電報轉交吳振漢,說道︰“又是一封同盟會的通電,不過這一次卻是在種咱們共和軍,跟上一封電報完全是兩個立場。”

    吳振漢皺著眉頭,沉吟道︰“如此看,同盟會不是鐵板一塊。不過,兩則通電都沒有具體的署名,卻也不知是否是他人假冒同盟會的名義。”

    “同盟會就是一個革命大燴,以前滿清沒倒的時候還可以團結起來,現在滿清一倒,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各派勢力分化,所以出現不同的立場和聲音並不奇怪,既然沒有署名,就當它是假冒的好了。”

    趙然一笑,向遠方望去,看見一隊人馬正朝這邊過來,舉起望遠鏡一看,頓時有些惱火起來。

    是一隊共和軍的官兵,前頭的是兩個背著步槍的騎兵,後面跟著一頂滑竿,抬滑竿的也是共和軍的士兵,那支隊伍人數不多,就是一個排的樣子。

    共和軍里官兵關系融洽,雖然紀律很嚴,但士兵地位高,趙北絕不會允許有軍官如此欺壓士兵,此時看到那滑竿,頗感詫異,不知哪個軍官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讓士兵抬著自己。

    待那支隊伍走近了些,總司令才看清,那頂滑竿上坐著的並不是軍官,而是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而那走在滑竿邊的洋裝男子正是漢陽兵工廠總辦沈鳳銘。

    趙北雖覺奇怪,但也沒有挪步,就站在江堤上,與青年下屬們一邊討論中國工業建設問題,一邊等著那隊士兵過來。

    等他們靠近江堤,趙北才帶著手下迎了上去,向沈鳳銘問道︰“儀亭,你怎麼跑到黃州來了?是不是兵工出事了?”

    前段日子,因為趕工,漢陽兵工廠差點發生爆炸事故,好在督辦劉慶恩疵妥當,這才沒有耽擱武器生產。

    “沒……沒出事。”

    沈鳳銘抹了把額頭的汗,解開上衣領口,指了指滑竿上的那個洋人,說道︰“我是領著他來的,他有一封信要呈給總司令。”

    “他是……”趙北扭頭望去,見那洋人正用一口蹩腳的中國話吩咐士兵把滑竿放下。

    “這位是柯爾夫先生,德國技工,兵工廠下屬鋼藥廠的洋匠,革命軍殺到武漢的時候,他避到租界去了,前天才回到廠里,面見劉督辦,說有一封極重要的信要呈給總司令,劉督辦不敢怠慢,就命我領著他乘船到黃州來了。”沈鳳銘說道。

    趙北心念一動,伸出手去,說道︰“柯爾夫先生,你好,我是共和軍總司令,請問有何貴干?”

    柯爾夫面無表情的與總司令握了握手,用那口蹩腳的中國話說道︰“我是信使,給將軍閣下送一封信。”說完,從口袋里摸出封蓋了火漆的信,交給趙北。

    趙北拆開信一看,雖然信封上寫著德文,可信瓤里卻寫著很工整的中文,都是些客套話,倒是那落款讓人眼前一亮,原來,這封信竟是德國商聯合會寫來的,由漢口領事轉交,而眼前的這個柯爾夫正是德國領事派來的信使。

    “哈!老子苦心策劃的陽謀到底是起作用了!這幾個‘投名狀’一上,德國人就跑過來了。這就叫‘工夫不負有心人’。”

    抱住德國的大腿,這是趙北做夢都在想的事,九江反英通電就是他上的第一個“投名狀”,反了英國再反日本,這是第二個投名狀,再加上委托鄒廷弼轉交給德國領事的那封親筆信,一連串的組合拳打過去,終于引起了德國人的注意。

    功夫不負有心人啊,終于引起德國人注意了。雖然不是官方聯系,但至少已經邁出了中德“友誼”的第一步。

    柯爾夫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燙金的帖子,雙手呈給趙北,說道︰“德國僑商聯合會邀請將軍閣下參加晚宴,這是請柬,請將軍閣下務必賞臉。”

    趙北收下請柬,滿口答應,然後抬起手向黃州城一指,對柯爾夫說道︰“柯爾夫先生,對于您的盛情邀請,我深表榮幸。作為共和軍的最高指揮官,也作為本地的最高行政長官,我熱情的邀請您到鄙人司令部一敘。德意志民族是個偉大的民族,中國是個古老的國家,雖然我們相隔遙遠,但作為世界舊秩序的受害者,我們都有建晾界新秩序的強烈願望,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共同語言。”

    在歷史上留下諸多迷團的“黃州陰謀”就這樣開始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3
第175章 赴宴

日的余輝消失在天邊,黑暗開始籠罩大地,喧鬧了于安靜下來,伴著夜空星光而起的,是那租界街道上的路燈,作為開埠口岸,漢口租界早已普及了電燈,英國人、法國人、俄國人、日本人紛紛在租界里開設電廠,將這種嶄新的能源帶到了中國內地。

    相比租界里的光明,漢口華界如同另一個世界,不要說路燈,便是油燈也沒幾盞,天一黑下來,多數人家已上床安歇,少數未熄燈的人家都能听見織機“  ”聲,不過如今土布價格賤得厲害,能夠堅持織布糊口的人家已不多了,而且用的棉線也是從紗廠購來的洋紗。

    在一片漆黑中,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從那座連接漢口與漢陽的浮橋上走了過來,人人手持火把,警惕的目光掃來掃去,馬蹄“的的”中緩緩前行。片刻之後,又有一隊騎兵從浮橋上過來,打頭一人身穿軍裝,腳蹬馬靴,頭戴一頂樸素的大檐軍帽,腰間的武裝帶上掛著一柄銀光閃閃的軍刀,不是別人,正是共和軍總司令、湖北都督趙北。

    此次夜過漢江,不是為了視察軍隊,而是為了赴宴。

    晚宴是由德國僑商聯合會舉辦的,赴宴的除了德國在華商人之外,那些為武漢地區洋行服務的華人買辦也來了一些,此外,武漢華人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也請了不少,當然,在這所有的客人當中,趙北是華人中地位最高的,作為貴賓,為了準時赴宴,他昨天就從黃州趕回武漢,今日八點整的晚宴,他七點鐘就離開了總司令部,帶領衛隊趕去漢口。

    雖說是去赴宴,是打仗,但總司令出巡,底下的人也不敢大意,此次跟隨總司令一起行動的除了衛隊營之外,還有獨立騎兵旅轄下的一個騎兵團,在總司令過江之前,騎兵團就已在漢口戒備了,各個路口也都有共和軍士兵持槍把守,為了防止出現突發情況,就連那些組織起來圍困日本租界的民眾隊伍也暫時消停了下來。

    只有極少數高級軍官知,今晚的漢口沒有軍事演習,只有一場豪華的宴會。

    小心無大錯,竟總司令身系一軍之前途,何況,從漢口警界的那幾個眼線傳回的情報來看,日本人最近正在瘋狂搜集關于總司令的情報,所以,必須提高警惕。

    了總司令的安全,就連晚宴的舉辦地點都設在華界,而不是德國租界,這固然是考慮到共和軍部隊無法開進租界,但同時也是德國人主動提出的建議,因為目前德國政府還不想與共和軍方面建立正式的官方聯系,袁世凱雖然正在向英國人靠攏,但似乎還可以拉攏一下,至于共和軍這邊,通過商會聯絡似乎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至少可以堵住英國人的嘴。

    這“兩頭下注”,德國人雖然刻板,但並不傻,畢竟袁世凱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中樞權威,而共和軍僅僅只是一個地方實力派。

    晚宴舉辦地點在漢口華界循禮門外劉家花園。緊挨著後湖 東邊地英租界、俄租界只隔著一條鐵路地路基。位置偏僻了點。但幽靜得很。沒有鬧市地那種喧囂。

    在衛隊和騎地護衛下。趙北很快越過路基。已遠遠望見那燈火通明地劉家花園。那里早就從法國租界牽了電線▲且建築式樣很西化。夜幕中格外惹眼。

    “石人。這路基是京漢路未完工地路基。等將來局勢穩定了。咱們就把這路基修完。讓火車能直通漢口華界。如果再架座鐵路橋。這火車還能直接通到漢陽呢。”

    跨過路基後。趙北勒住韁繩。放慢速度◎緊跟在身後地張激揚推銷他地築路計劃。

    張激揚也勒住韁繩 趙北並轡而行。說道︰“光有鐵路還不行。咱們還得修馬路。修電車道。咱們要把這武漢三鎮變成另一個上海:實際行動回應那幫滿清遺老!好叫他們知道。咱們革命軍人不光會破壞。還會建設!而且∪他們那幫立憲派干得更好。”

    兩人正欲深入探討革命之後地建設問題。一名前導騎兵從前方馳回◎兩人敬禮。說道︰“總司令。劉家花園地主人親自帶人在前頭迎接。”說完。將一張名剌呈給總司令。

    趙北接過名剌,衛隊長田勁夫急忙提著馬燈靠上前。

    就著馬燈看了眼名剌,趙北說道︰“這個劉人祥倒是有些意思,做著洋行的買辦,用得名片卻是中國式的。”

    張激揚說道︰“這個人可不簡單,昨天我特意叫人查了查他的底細,此人出身貧寒,祖、父兩輩人都是洋教徒,他本人也是教徒,早年靠著教會的關系在英商太古洋行做了練習生、寫字兼跑街,後來又是靠著教會介紹進入法國洋行做買辦,攢下些銀子後投資芝麻生意,發了財,這之後就開始經營地皮投機,張之洞督鄂時他巴結得很勤,再加上很有眼光,買賣做得更紅火,現在他已是漢口的地產大王,連洋人都自愧不如,租界修馬路也要找他幫忙,現在英租界與華界交界處的那條‘~生路’就是以此人的表字命名的。”

    “不容易啊,一個中國百姓混到這一步,也算不錯了。”

    趙北由衷感慨

    ,這年頭連做買賣都要靠洋人幫襯,更別說是干革命又說回來,利用洋人的勢力和賣身投靠洋人是兩個概念,消那位劉生能夠認識到這一點。

    趙北與張激揚並轡而行,前行一里不到,就望見一群人迎面走來,提著的也不是洋燈,而是傳統的中國燈籠,燈籠上很中國的寫著“劉”字,跟在人群後面的還有一輛四輪西洋馬車,馬車旁邊則是一頂八人抬的轎子。

    “鄙人劉人祥,拜見大都督。

    前些時候在上海租界,未能及時拜會大都督,失禮得很。”為首那人三十多歲,來到馬前,唱了個諾,袖子一拍,就要行下大禮。

    趙北急忙翻身下馬,趕上幾步將那人雙臂一托,笑道︰“劉先生不必多禮,如今共和已成,這跪拜的禮數不講究了,咱們還是握握手吧。”

    拉著那人握了手,趙北又道︰“勞劉先生大駕,這麼遠來迎我。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又給洋人做了多年買辦,這洋場上的規矩比我懂得多,一會兒跟洋人共進晚宴,若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望劉先生及時提醒。”

    這話說得客氣了些,其實來之前,趙北就專門找來幾位洋人傳教士,教他宴會禮節,這個時代的宴會不像後世自助餐那般隨意,尤其是這種有各國商界名流參加的宴會,更是規矩多多,就連下請柬也有講究,畢竟是第一次跟洋人商會打交道,趙北也不敢大意。

    劉人祥陪笑︰“都督客氣了,客隨主便,今日宴會在鄙人府上舉行,就咱們中國人的規矩來辦!若是都督覺得洋人那套繁文縟節太麻煩的話,只要一聲令下,西洋大餐也可變成滿漢全席。”

    “?這麼說劉先生倒是考慮得周詳。”趙北頗感意外,看了眼那輛馬車和那頂轎子,似乎有些明白對方用意了。

    劉祥說道︰“鄙人那座花園就是專為招待中西貴客而建的,常年備著兩個伙夫班,一班專做中餐,一班專做洋餐,隨傳隨做,不耽誤工夫,而且餐具和下人打扮也都是兩套,一中一洋。”

    “還是做洋餐吧,我自從回國之後,就沒過洋餐了。”趙北想起自己的“海歸”身份,而且考慮到以後與洋人少不了打交道,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練練。

    劉人祥吩咐家先趕回花園準備,趙北也命田勁夫帶人先行一步布置警戒。

    “都督乘馬車還是乘轎?”

    “這轎子不合適,這是舊時代的象征,現在共和了,這轎子也該退出歷史了。”

    趙北倒沒多客氣,與張激揚上了那輛馬車,劉人祥不敢僭越,本打算乘轎同行,但總司令一聲令下,他也不得不上了馬車,在總司令對面坐下。

    馬車緩緩啟動,在衛隊的護衛下向劉家花園行去。

    “劉先生現在是替法國人做事?”

    見總司令發問,劉人祥略一遲,點著頭道︰“頂著洋人買辦的帽子,辦起事來方便得多。”

    “听說你也兼著法國東方匯理銀行漢口分行的買辦?還開了家阜通錢莊?”趙北又問≡于這個劉人祥的情況,不僅張激揚查過,他也派人秘密查過,雖說不上了如指掌,但至少也不是兩眼一抹黑。

    “是。”劉人祥不清楚總司令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好盡量少說話。

    趙北強烈的反英立場導致他與英國關系很冷淡,再加上京漢鐵路糾紛,比利時人和法國人也都不喜歡這個趙司令,並曾告誡過屬下的華人買辦,不準他們與共和軍方面私下建立聯系,作為法國洋行的買辦,劉人祥當然也接到過類似的告誡,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向共和軍這邊靠攏,這一方面是出于投機心理,畢竟他的產業多在華界,不能不與共和軍方面建立良好關系,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則在于德國人的示好,德華銀行已經向他表示過誠意,願意聘請他為德國銀行買辦,即使法國人靠不住,至少還可以投靠德國。

    不過,劉人祥還是很謹慎的,向德國靠攏不是不可以,但也同時與法國繼續保持聯系,畢竟,現在局勢不明,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法國人靠得住還是德國人靠得住,所以,這一次的晚宴雖是在劉家花園舉行,但晚宴的主持人卻是一個德國人,劉家花園被那個德國人租了下來。

    那個德國人叫漢納根,曾在德國陸軍服役,是中國海關前稅務司德璀琳的女婿,靠著這層關系,漢納根退役後被清廷駐柏林公使聘請,在中國充當軍事教官,曾做過李鴻章的軍事顧問,負責督造旅順、威海等要塞炮台,並以陸軍軍官的身份參加過中日甲午戰爭的海戰,官至提督餃,戰後曾向清廷提出訓練新式陸軍的條陳,但因所需經費太過驚人而未被清廷采納,之後他留在中國繼續充任軍事教習,前幾年退出軍界,投身實業,如今在井|經營煤礦,因為在華多年,對中國官場很有了解,因此被德國在華商人推舉為德國在華僑商聯合會會長,向趙北下的那封請柬就是以他的名義發出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4
第176章 宴會(上)

為穿越者,同時也作為一個偽軍事迷,趙北當然知什麼人物,接到請柬的時候他還曾以為是同名,但後來派人一查,這才明白這位漢納根先生就是那位主持修建旅順和威海衛炮台的德國陸軍大尉。

    說起旅順和威海衛的炮台,研究中日甲午戰爭史的中國人肯定會痛心疾首,原因很簡單,因為那些炮台有個致命的缺陷︰所有炮台朝向陸地的一面都沒有防御工事。

    這些炮台就是漢納根大尉監督施工的。

    所以,當炮台淪陷、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後,有人曾追究漢納根的責任,不過對此指責,這個德國陸軍大尉堅決予以否認,而將責任全推給了主持炮台修建的那些北洋官僚,因為當時正是這幫官僚堅持認為軍港的後陸絕對安全,由大清國戰功赫赫的淮軍把守,軍港的後路絕對不會遭到陸上攻擊,所以完全沒有必要修建防御工事,與其修建沒用的工事,還不如把銀子省下來去為大清國的皇太後修建園子呢。

    當然,至于這些省下的銀子最後到底是否用來修園子了,漢納根大尉也說不清楚,畢竟,官場里的水太深,千里做官只為財,三年清知府還有十萬雪花銀呢,洋人顧問也不能擋了別人的財路啊。

    既然漢納根大已經將矛頭對準了大清國的皇太後,那麼這炮台的劣質工程確實不宜再往下追究責任了,于是漢納根大尉的名譽保全了,北洋官僚們也繼續著他們的仕途,結局是皆大歡喜有的當事人很快就把那些炮台忘得一干二淨了。

    從炮台這件事上也可以出漢納根的性格,刻板而不失變通,或許,這也是他能在中國混得風生水起的重要原因之一,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已融入了中國的官場文化,看清了那些仁義道德背後的伎倆。

    不過話又回來在炮台的設計缺陷責任上,漢納根確實不能撇清自己的責任,畢竟他是工程監督圖紙也由他提供。

    本來,總司令對漢納根這個德**官感興趣,但是當劉人祥出現之後,總司令的興趣立刻轉到了此人身上,因為這是一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才。

    見劉人祥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趙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但還是把自己的意思合盤托出道︰“既然劉先生從事銀行業多年,想必對于銀行經營不算陌生吧?”

    “略知二。”劉人祥點了點頭。心念電轉。揣測著總司令地用意。

    “不知劉先生有無趣出面替共和軍政府辦一家銀行?”趙北干脆開門見山。

    銀行地事情趙北早就在籌辦。上次無錫商人鄒廷弼拜會總司令時雙方就談論過這個問題。雖然鄒廷弼一口答應。但直到目前為止。銀行地事情還是沒有什麼進展趙北不得不廣泛撒網。看看能不能就近找個懂行地人才。其實銀行只是一方面。證券交易所才是總司令目前最關心地問題︵了這個交易所。就可以通過金融手段對漢冶萍、紗布麻絲四局等一批清廷官辦企業進行資本重組大限度地榨取利潤。將這些資產套現。

    現在地中國尚無一家證券交易所開業。商人們交易手里地股票基本上都是在茶館里進行上杭沒有這種金融機構。趙北地構想是將漢口建設成中國地金融中心過金融手段控制這個國家地經濟命脈。一手握著兵權。一手握著財權。這天下就逃不出總司令地掌握。

    當然。這只是一個構想。能不能實現卻不能保證∠竟∴比漢口。上海地優勢更明顯。那里不僅控制著沿海和長江流域地整個貿易線▲且洋商勢力也最強盛~南地區地華商財團也都以上海為首選金融樞紐。

    但是目前。總司令控制不了上海。那麼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漢口作為金融戰地指揮部。

    听到總司令關于組建銀行的建議,劉人祥沉吟良久,說道︰“銀行不是說開便開得了的,一則資金要雄厚,二則經理人才不可或缺,三則信譽良好,四則時局太平∩人雖然經營錢莊,又兼著法國銀行買辦,可實際上並未主持過銀行事務,所做的不過是以低息從法國銀行套款,然後以高息出貸,從中賺取差額,這買賣離銀行業還差得遠。”

    “原來如此。”趙北恍然。

    這是金融客,實際上就是經營高利貸,手段確實高明,不過風險也大,若沒有一定膽量和資本擔,確實無法從事這種投機生意,由此也可看出,這個劉人祥的投機性比那鄒廷弼還要強得多。

    劉人祥雖然沒有一口答應替總司令組建銀行,可心思卻活絡起來。他現在的生意不僅局限在地產業上,皮草、榨油、煤礦、銅礦,這些行業他都有所涉獵,“戌申革命”後因為局勢動蕩,漢口一帶地皮價格暴跌,正是地產大鱷大口吃進的大好時機,可偏偏這個時候劉人祥流動資金匱乏,錢莊遭遇擠兌潮,法國銀行也暫時停止向華

    ,結果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地皮落進他人掌握,後宣布要建設新漢口,規劃圖一公布,漢口的地價立刻回升,那些低價吃進土地的商人都狠狠的發了一筆橫財,這讓劉人祥眼紅不已。

    當然,劉人祥並不知道,那些從漢口地價上漲中獲利的商人並不是真實存在的,在共和軍情報部門里,他們的代號都是“草人”,那些漢口戰役後被大量吃進的土地從來就沒有落在普通商人手里,那些土地僅僅只是換了一個人名而已,當地價再次上漲之後,這些實際上掌握在共和軍手里的土地才再次回到真實的商人手里,而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正是他面前的這位總司令。

    那些土地交易讓總司令狠撈了一筆,不然的話和軍的短期財政收支不會這麼快就平衡起來,作為一直躲在上海租界的局外人,劉人祥當然不清楚這個內幕,他只是將投機失敗的原因歸咎為手里缺拂動資金。

    如果能夠掌握一家大型商業銀行,這困擾劉人祥的資金問題就能迎刃而解,現在總司令已經提出邀請,如果這家銀行得以組建的話這銀行的經理除了他劉某人之外還能是誰?不過,這僅僅只是一個構想而已,此時的劉人祥一時也拿不定主意竟,法國人的態度很重要,而法國人又一向跟英國人走得近,共和軍的反英立場確實影響了法國人的情緒。

    還沒等劉人祥拿定主意,馬車已停了下來。

    “立正!敬禮!”

    田勁夫扯著嗓車邊叫喊。

    趙北向窗外一瞧,除了衛;之外,劉家花園外站了不下百人中能來的人都已站在門外迎接,賓客中也有不少人正在恭候總司令大駕,甚至還有十幾個洋人,為首的正是那位送請柬給總司令的德國技師柯爾夫。

    護衛馬車衛兵們迅速下馬,按照口令分列四周,加強了警戒哨,衛隊長田勁夫親自替總司令拉開車門。

    趙北走下馬車,還來不及露出個職業的微笑德國技師柯爾夫已走到面前,微微鞠躬,說道︰“作為領事館兼職商務參贊,我謹代表德國商業界與工業界人士歡迎將軍閣下。”

    “客氣,客氣。能與貴國工商界攜手促進遠東商業繁榮,鄙人深感榮幸。”

    趙北氣幾句並鞠躬回禮,正琢磨著漢納根什麼時候露面時听見另一個生硬的洋腔︰“願意與總司令攜手、共同促進遠東貿易繁榮的美國商界也歡迎總司令的到來。”

    趙北抬頭一看,那話之人是另一個洋人站在柯爾夫身邊。

    “這位是美國德士古石油公司的業務推廣人,JV~梅瑞先生,現在負責開拓華中市場,正在與德國洋行磋商代理權問題。”柯爾夫介紹道。

    “業務推廣人?”

    那不就是業務員嘍?同行啊。總司令不由多看了那美國人幾眼,在一幫德國商人里能夠看見一位美國商人,確實讓總司令有些奇怪。

    “幸會,幸會。”總司令與梅瑞寒暄,並立即就石油行業前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美國商人與德國商人聯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佔領華中洋油市場,若是你們不反對,鄙人倒也樂意參股,這個石油可是好東西啊,點燈還是小用處,汽車、飛機才是石油的大用戶,將來的世界,肯定會因為石油而瘋狂。”

    見總司令興致盎然,梅瑞眯著眼說道︰“總司令如果想參股,鄙人可以提供方便【來鄙公司是打算與日本洋行聯手經營石油制品的,但由于貴軍封鎖了日本租界,所以轉而與德國洋行尋求合作。”

    “日本洋行?日本人是靠不住的,幸虧你沒有跟日本人聯手。”總司令一本正經的落井下石。

    “日本人最擅長的就是盜竊。”

    柯爾夫立即附和,絲毫也不掩飾他對日本人的厭惡,抬起手做了個手勢,說道︰“當他們學會你的技術之後,他們會反過來搶走你的工作。”

    對于柯爾夫的心思,趙北能夠猜出一些,前幾年清廷要以日本為師,于是漢陽兵工廠和鋼鐵廠解雇了大批德國技師,而代之以日本技師,此舉固然贏得日本好感,但同時也讓德國人很是不滿。

    柯爾夫雖然沒被解雇,但是也已被告知,合同期滿之後將不再續約,與德國技術人員遭遇相同的還有德國的軍事顧問,許多已在華服務多年的新軍德國教官也紛紛實,有些人因為平時沒有積蓄,實之後~倒租界,前些日子趙北已通過那些派出的軍事采購員聘請了一些落魄的德**官,現在他們正在陸續趕到武漢。

    不僅如此,“蘄州慘案”之後,趙北已將兵工廠日本技師全部解雇,打算再將德國技師請回來,這也是他參加此次晚宴的其中一個目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5
第177章 宴會(下)

請德國技術人員固然是因為中德“友誼”,但另一方于安全考慮,把兵工廠的技術部門交給日本人管理,說句實話,這是自己挖坑自己埋∴比之下,還是德國技術人員靠得住些,至少他們中很少有人能夠看懂漢字文件,而且現在德國租界正有不少實的德國技術人員和軍事人員,他們需要工作,上次柯爾夫在黃州與總司令會談時就曾替自己的同行打抱平。

    當然,趙北也不會當面揭穿柯爾夫的心思,而且他的注意力已被一個正由花園拱門走出來的洋人所吸引,那洋人看上去五十多歲,打扮很奇特,沒有穿燕尾服,而是像他一樣穿了身軍裝,只是式樣比較古老。

    “歡迎總司令,您沒帶舞伴麼?我叫漢納根,此次晚宴就是我提議舉辦的【來應該在門口迎接您的,但是因為听說你穿著軍裝,我不得不臨時改變裝束,所以來晚了,失禮之處,還望總司令海涵。”

    那個穿著軍裝的洋人走到總司令跟前,一個標準的德國式立正,向趙北微微鞠躬,一口混雜著山東、直隸口音的中國話。

    “閣下就是那位參加過甲午戰爭的漢納根先生?”趙北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

    “正是鄙人。軍人然是有共同語言的!對了,在北洋水師的時候,我的軍餃一開始是上校,您可以稱我‘漢納根上校’。”洋人有些興奮。

    “大東溝海戰的時候,貴國海軍提督丁大人就站在我的身邊,而我,作為一個陸軍軍官,有幸參加了人類歷史上的首次蒸汽機鋼殼戰艦的艦隊決戰!當年的戰爭景象至今仍留在我的記憶深處,大口徑節的轟響時刻回蕩在我的耳邊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如果總司令想听听當年的戰況,我可以詳細的講給你听。”

    “謝謝閣下美意,這個話題或許可以成為晚宴上的主題們可以好好的討論一下,為什麼北洋艦隊會敗得那麼慘。”

    趙北微笑著點頭,雖然他甲午戰爭已很熟悉,但听一听戰爭親歷者的講述,似乎也沒什麼害處,說不定還能發現些歷史真相呢。

    “關于這個話題,我們可以慢慢探討,且我有一些當時的照片,可以拿出來與總司令分享 在允許我先為總司令介紹幾位德國朋友。”

    在漢納根地見下。總司令與十幾位德國工商界人士以及他們帶來地女伴說上了話。那些華商、買辦也紛紛趁此良機與這位“湖北王”混了個臉兒熟。

    包括漢納根在內。這些洋人並沒有什麼顯赫地大人物。不過其中有幾位軍火客。這些人與德國克虜伯軍火集團、艾哈德軍火集團均有利害關系那兩家重工業集團對德國政界有很強地影響力。趙北相信。只要讓這些人堅信共和軍是一個很好地投資對象地話。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真正抱住德國政府地大腿。

    “老爺宴已備下以開宴了。”管家走到劉人祥身後。小聲說了一句。

    “都督。是否現在就開宴?按照漢納根上校地意思。這是一次德式盛宴。”

    見劉人祥笑咪咪地模樣。總司令也微笑著頷首。

    “諸位日與諸位共進晚宴∩人不勝榮幸。剛才大家都很客氣很熱情。我想家或許還有許多話要說。不過現在我們先品嘗一下劉府地德式大餐。酒足飯之後。咱們再來認真探討一下中國未來地工業、商業前景。”

    ……

    漢口那邊,共和軍總司令與德國、美國的工商業界人士把酒言歡,數千里之外的北京,共和中華的臨時大總統袁世凱卻對著一桌豐盛的晚宴無法下箸。

    這場晚宴在東交民巷六國飯店舉行,做東的是英、法、日、俄四國公使,作陪的是十一國駐華使節,宴請袁世凱的名義是恭賀總統府選定,以及袁世凱將總統行轅由天津正式遷回北京。

    法國大廚做的正宗法式大餐,地道的法國佐餐酒,時尚味道十足的法國音樂,就連端菜的侍者也是一副法國古典宮廷裝扮,此情此景,讓來賓沉浸在對“光明之城”巴黎的幻想中,就連刻板的德國人也有些迷醉的表情。

    但作為這場宴會的主賓,袁世凱卻不言笑,看著那歐式長桌上銀光閃閃的餐具發呆。

    袁世凱沒有胃口,次要原因是法國大餐不合他的口味,而主要原因則是宴會開始前的那場小小。

    :發生在英國公使和俄國公使之間,俄國公使埋怨英國對巴爾干弱小民族的歧視,而英國公使則反唇相譏,指責俄國皇帝的手伸得太遠。

    後來還是法國公

    調解,這才平息了爭論。

    袁世凱向手下人打听,這才明白兩國公使發生:的原因竟是前不久剛剛結束的“波斯尼亞危機”,由于英國不種俄國在此次巴爾干沖突中的強硬立場,導致巴爾干的兩個斯拉夫人小國被奧匈帝國吞並,這使俄國人的自尊心大受打擊,並影響了俄國的國際形象,巴爾干的另外幾個小國也對俄國很有意見,這讓俄國幾乎下不了台,危機結束之後,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立即下令增撥軍費,可以想象,如果再有一次巴爾干危機的話,俄國人肯定會采取更強硬的立場。

    但是現在,俄國人確實非常惱火,對于英國政府對德立場的軟化,俄國人很有意見。

    英國和俄國都是協約國集團的一分子,為什麼也會發生?為什麼英國不種俄國的立場?難道英國又開始與德國謀求和解了?

    袁世凱有些猶豫,他又想起了前些時候德國和美國向他拋去的橄欖枝,可是他也知道,美國和德國拋出橄欖枝不是沒有目的的,他們想要鐵路貸款權,他們想控制中國的幾條鐵路干線。

    是不是應該與國走得更近一些呢?袁世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這正是他食不甘味的根本原因。

    袁世凱的躑躅不是沒有理,剛才他的外交秘書陸徵祥已經向他簡單介紹了歐洲最近的局勢。雖然歐洲的兩大軍事集團已經正式建立,但自從波斯尼亞危機平息之後,歐洲的整體局勢正趨向穩定國拒絕種俄國挑起巴爾干戰火,也拒絕種俄國在黑海問題上的立場,這種溫和的對德態度讓德國人很滿意,德國皇帝甚至想與英國簽定一項條約,以便德國在與歐洲大陸上的某國作戰時英國能夠保持中立立場,雖然這一明顯針對法國的提議被英國外交大臣愛德華雷爵士一口拒絕,甚至還將這個消息捅給了新聞界,但一個無可爭辯的表象是,現在的英國似乎並不非常敵視德國國未必沒有走到一起的可能。

    但這僅僅只是表象而已。

    國際局勢變化無常,今天敵人明天或許就會坐在一起共進晚餐,對著餐桌上的那些弱小國家指指點點,挑肥揀瘦,用弱小國家的犧牲來換取他們的暫時和平。

    如果英國與德國修好,未必不能同取得這兩個國家的種樣一來,袁世凱就不必擔心遭到來自南方實力派的挑戰了。

    可是,英國和國真的會捐棄前嫌麼?

    “諸位先生。”

    英國公使朱爾典站起身,拿勺敲了敲手里的那只瓖金高腳杯,然後將杯子舉起,望著呆坐主賓席上的袁世凱笑著說道︰“讓我們共同舉杯,祝賀總統閣下正式定都北京。作為一個國家的國都,北京已有數百年歷史,我相信,袁大總統一定會使這座古老的東方城市煥發出新的光彩。”

    樂隊適時演奏起典雅的宮廷音樂樂聲中各國駐華使節紛紛舉杯起立,向袁世凱致敬。

    袁世凱起身答禮道︰“此次全賴諸位公使先生盯種,遷都之爭方告平息。袁某必定兢兢業業為華洋各國之友好關系盡微薄之力,即使他日選舉失敗下野袁某依然是各位的朋友。”

    其實在遷都問題上,袁大總統真正應該感謝的是趙總司令,對于同盟會和光復會遷都福州、杭州的建議,總司令和大總統的立場是一致的,他們都強烈的反對將國都遷往南方沿海,雖然在戰略上的著眼點完全不同,但到底還是在這個問題上做到了“同仇敵愾”,正是總司令的種,大總統才勝了一局,不過在國都正式確定之後,總司令又給大總統拍了封電報,消大總統委任光復會的領袖陶成章為“東南路政督辦”,總管東南數省的鐵路建設。

    總司令的小算盤打得精啊,這個電報一方面是討好光復會同志,另一方面也是上次那個“西南路政督辦”計劃的延續,所不同的是,上次總司令是想自己來坐這個位置,而這一次則是在為陶成章謀求這個位置,一個西南,一個東南,方向不一樣,但目的卻完全一樣,都是想將一部分鐵路大權掌握在南方革命黨手里,增加與列強討價還價時的籌碼。

    這個要求太“過分”了,袁大總統不大可能一口答應,可是如果不給些好處,“總統制”又無法被寫進憲法,左右為難啊。

    由此也可看出,袁大總統心煩的事情不止是外交,這內政方面更讓他頭疼,這也是他胃口不佳的原因之一。

    看出袁世凱有些意興闌珊,朱爾典說道︰“總統閣下完全不必擔心總統選舉的事情,據我所知,貴國此次總

    由各省代表共同組成的‘選舉委員會’投票,作資深政治家,沒有人比袁大人更適合總統的位置,目前除了少數幾個省之外,多數省的實權是由貴國立憲派掌握,我相信,他們一定不願看到那些一直躲在外國遙控革命的人做總統,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滿嘴大話的政客,而是一位實干家。”

    袁世凱苦笑道︰“怕就怕到時候有人蠻不講禮,如果南方某些野心家想以武力奪取總統之位,為了國家前途,百姓福~,我也只好讓賢了。”

    “總統閣下不必擔心州事變之後,英國政府決心加強對貴國中樞的種力度,現在,英國的兩艘軍火船已經抵達香港過幾天就能到天津,屆時,貴國的政府軍將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有這支軍隊在,我相信貴國的中樞權力絕對不會被野心家削弱。”

    朱爾典信心十足的說道,然後話鋒一轉。

    “不過,僅有先進的武器是不夠的,現代戰爭打得是後勤和進軍速度,如果~漢鐵路、津浦鐵路和川漢鐵路能夠盡快修建完成的話國的政府軍可以在最短時間里調到任何一個地方,而且可以南北對進,足以震懾住所有反叛勢力。”

    朱爾典話里有,而且說得很露骨,袁世凱听出來了,各國使節也都听出來了。

    德國公使雷克斯放下酒了袁世凱一眼,說道︰“英國公使先生看得很遠,鐵路確實是貴國目前最急需的,作為歐洲築路技術最先進的國家,德國願意在修建鐵路的問題上與貴國合作,如果大總統不反對國願意加入國際銀行團,為鐵路建設提供借款和技術種。”

    桌上所有都將目光投向朱爾典,以及坐在他身邊的法國、日本公使,德國能不能加入國際銀行團,關鍵不在袁世凱而在英國和法國,甚至日本的態度也很重要。

    朱爾典優雅的坐了下去頭看著袁世凱,笑著問道︰“德國公使很熱情也很好奇,不知道總統閣下是否同意德國加入國際銀行團與英法俄三國共同向閣下提供貸款?”

    看著朱爾典的微笑,再看看俄國公那通紅的雙眼,以及法國公使那張陰沉著的臉,袁世凱遲了片刻,慢吞吞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話︰“此事關系重大,待我與閣員好好商議一下。況且,共和軍方面發過通電,拒絕承認單方面的外國借款,所以,此事也不是我一人做得了主的,至少還要告知制憲會議。”

    “現在的共和由一個瘋子掌握,對于中英、中日的外交關系來講是很不利的。我個人認為,總統閣下應該盡快解除那個瘋子的職務。”日本公使很嚴肅的說道。

    “公使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和軍的事情是中國內政,似乎輪不到閣下指手畫腳 在我們討論的是國際問題,而不是中國的內政。”

    說話的是奧匈帝國公使,他坐在德國公使的身邊,而德國公使的另一邊則坐著意大利公使,兩人都對日本公使痹鄙視的目光。

    “日本公使是以個人的名義提出的建議。”朱爾典冷冷說道。

    “可是日本公使先生代表的是日本帝國,而且,閣下也代表著大英帝國♀交無小事,作為外交官,我們都應該隨時注意自己的言行。”德國公使插了一句。

    听到這些話,再看看隔著長桌分坐兩邊的協約國、同盟國公使,以及那些神態各異的“無關國家”、“中立國家”駐華外交官,袁世凱頓覺靈台一片清靈,一個原本想不明白的問題頓時想明白了。

    波斯尼亞危機之所以得以和平解決,不是英國人愛好和平,而是英國還沒有做好對抗德國的軍事準備,而德國之所以謀求與英國和解,也是相同的原因,兩國都在摩拳擦掌,就像拳擊台上準備較量的拳擊手,在正式開始比賽之前,必要的拘謹是不可或缺的,因為先動手暴露全部實力的一方很可能也先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給對手,拳擊手對打時總是先試探,當看出對手的弱點後,才會使出致命的拳法,迅速將對手擊倒。

    協約國與同盟國的矛盾是全方位的,幾乎是不可調和的,而起主導作用的就是英國和德國,在這兩個國家之間玩平衡是非常握的。

    要麼跟英國站在一起,要麼跟德國站在一起,袁世凱沒有更多的選擇。

    到底該和哪個國家堅定的站在一起呢?到底該把鐵路貸款權交給哪個國家呢?

    袁世凱陷入了沉思。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6
第178章 遠東狂人

上三竿,街上變得暖和起來。

    莫理循拉開窗簾,將那扇緊閉的窗戶輕輕推開,站在窗後深深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用那雙因熬夜而變得通紅的眼楮在旅館對面的那條街道上掃來掃去。

    那條街道叫做“生路”,是漢口華界與英國租界的交界線,街道的南邊是華界,北邊就是英國租界,漢口的國中之國,在這里,中國的法律不起任何作用,這里是英國人的地盤,一切都由英國人說了算。

    作為澳大利亞人,擁有英國國籍的莫理循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英租界作為自己的落腳點,這座不起眼的小旅館就是他此次武漢之行的安樂窩,不論華界發生什麼事情,至少這里是安全的,而且由于緊挨著華界,所以他能在第一時間看見華界發生的變化。

    現在的生路和以前比起來有很大的變化,首先,路的租界這邊布滿了荷槍實彈的英國士兵,陸軍、水兵甚至是巡捕,沿著街道一溜兒排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挑在槍尖上的刺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其次,路的華界那邊擠著一群一群的中國人,他們手舉橫幅、標語,沿著這條並不寬闊的馬路緩緩行進,一路走一路高喊口號,顯得群情激憤,而且還不時與路邊警戒的英國士兵發生肢體沖突,一些中國士兵則站在路邊,戴著“鐵血共和”的臂章,扛著同樣上了刺刀的步槍,警惕的子著街對面那些英國士兵,一副隨時都會沖過去支援同胞的架勢場的氣氛可以說相當緊張。

    之所以會出現種景象,對峙雙方各持一辭,英國租界當局認為是共和軍挑釁在先,英**隊只是為了自衛,而共和軍方面則堅持認為是英國人挑起了這一切,對于中英兩國關系的緊張狀態,英國政府必須負責因為正是英國政府引起了中**民的憤怒,如果不是英國首相威脅要啟動英日同盟條約中的“義務”的話,事態不會變得如此不可收。

    “打倒英國佬!”

    “英國殖民者滾出中國!”

    “還我主權!還我國土!”

    “團結起來|爭國權,內懲!”

    ……

    街上地中人發出憤怒地吶喊。雖然他們來自于不同地社會階層。平時未必看得起對方。但現在這個時刻。至少他們心中有一個共同地目標︰為中華崛起而吶喊!

    莫理循走回書桌邊。打開橡木煙盒面挑了一根正宗地古巴雪茄。順手又從壁爐上拿了盒火柴。然後走回窗邊。一邊點著火。一邊繼續觀察著街上那些憤怒地中國人。

    在他看來。中國人地憤怒是完全有由地。因為就在前幾天、國首相阿斯奎斯在英國上院公然叫囂聲稱︰如果中華民國政府不能很好地平息因中日~州沖突而導致地長江流域亂局地話。那麼英國政府將啟動英日同盟條約中地軍事義務。出動軍隊和軍艦。協助日本軍隊“維持”中國局勢。如有必要地話國甚至還會重新審視清室讓國退位問題。考慮重新扶持清室統治中國。

    可以;見番毫無顧忌地沙文主義講話被報界添油加醋地宣揚出來之後會造成什麼樣地影響了∪其對于中華革命共和軍治下地湖北軍民來說持清室復位就等于是與共和為敵。不要說共和軍地將領們不答憂那些吃過“共和饅頭”地百姓也絕不會同意。所以。一場更大規模地反英運動就這麼挑起來了。

    前幾天在英租界示威地人不過一兩萬人▲現在已經增加到了四五萬人▲且有越來越多地趨勢 天還是客氣地。一到晚上。各商店地伙計下了工。就與碼頭苦力一同加入示威人群。吶喊助威。順便也喝上一碗“熱心人士”免費提供地熱粥。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中國人並沒有在英國租界出入口設立軍事監視哨,雖然抗議的中國人越來越多,但至少租界的商業秩序沒有被打亂,顯然,中國人的斗爭藝術又提高了一個台階,在許多外國記者看來,中國人反對的是英國政府,而不是英國商人。

    莫理循優雅的吐了個煙圈,居高臨下俯視著街上的那些中國百姓,雖然他不能肯定這些人是否真如那傳聞中一樣每天可以在軍政府領取微薄的報酬,但作為大英帝國最大的一個自治領的臣民,他卻知道英國首相的那番講話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自從南非的英布戰爭結束之後,大英帝國的擴張實際上已經到了頂點,國力已不能允許約翰牛的軍隊再肆無忌憚的在遠東橫行了,德國的威脅以及歐洲局勢的日趨緊張,迫使這個日不落帝國必須收攏量,全力應付來自中歐大陸的挑戰,不然的話,又怎麼會允許澳大利亞實現自治?又怎麼能夠容忍南非布爾人進入政府?英國甚至還允許澳大利亞擁有自己的海軍量,這在以前是簡直不可想象的,唯一的解釋就是,英國確實已走到了強盛的頂點,再往後就是下坡路了。

    句古語,“物極必反,盛極必衰”,用來形容現在的再也合適不過,在這樣一個大工業時代,衡量國力的重要標志就是工廠的數量,在這上面,英國不僅比不過美國,甚至也比不過德國,如果不是仗著殖民地眾多的緣故,恐怕這個帝國早就峙不下去了。

    在國外,來自德國的挑戰越來越明顯,英國不得不將假想敵從美國更換為德國,全力以赴建設海軍量,與德國皇帝的海軍軍備競賽幾乎耗干了英國的國力;在國內,新崛起的工黨勢力已開始影響政府的決策,雖然目前仍是保守黨與自由黨輪流坐莊,但誰都知道一個選票決定一切的時代,誰掌握了工人,誰就掌握了選票,誰就有可能掌握政府,工黨的上台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他們吸引選票的重要手段就是不斷的許諾改善工人待遇,這不僅會引起企業主的不滿成資本外逃,也會進一步掏空英國的國庫。內因與外因雙管齊下的必然結果就是,現在的英國已無法單獨抗衡整個世界不得不改變過去那種孤立主義傾向,全力拉攏歐洲的同盟伙伴,並將主要的軍事量集中在歐洲和近東,以應付隨時可能爆發的歐洲沖突。

    這一切就決定了這樣一個基本事實︰至少在近期內,英國絕不可能出兵遠東,英國賴以生存的海軍量也絕不可能為了日本利益而派往中國。

    所以,英國首相在上院所講的那番話僅僅只是一次恫嚇圖也很簡單,那就是通過恫嚇迫使中國人屈服,就像在以前對清朝政府做的那樣,不戰而屈人之兵。

    英國首相的恫嚇似乎起了一點作用,那番講話一傳回中國,立刻將北方的袁世凱政府嚇得雞飛狗跳,沒有什麼威脅能比英國政府的威脅更嚇人的了,在這個時代果英國政府自認自己是世界第二,那麼就沒人敢說自己的國家是世界第一,除非是瘋子,所以,幾乎所有的在華外國記者都一致認為中國人肯定會屈服,就連莫理循也不例外。

    但讓他們大跌的是雖然袁世凱臨時政府和南方的制憲會議先後表示出“和解”的誠意,但是湖北軍政府依然是一副不進油鹽的架勢,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更是在報紙上公開宣稱︰如果英國佬想打仗麼,就打吧,你要戰,便作戰!就連這場戰爭的名義他都想好了,叫做“新鴉片戰爭”。

    危言聳听。

    用中國的民諺來形容,這“茅坑里的石頭”,又叫“王八吃秤~”,誰也不知道那位總司令是怎麼想的,在洋人們看來,他要麼是一個狂熱的愛國者,要麼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狂人,不可理喻。

    趙北也因得了一個綽號︰遠東狂人。

    在這個時代,膽敢橫挑大英帝國的人是狂人又是什麼?

    為了弄清楚這位遠東狂人到底有麼瘋狂,外國記者紛紛購買火車票、船票,從四面八方趕到武漢,想認真的探究一下這位共和軍的總司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是否真如傳聞中的那樣,是一個土匪頭子般的革命首領?

    不必疑,英國首相先生的那番沙文主義的演講不僅沒有嚇住這位總司令,反而進一步提高了他的知名度,他的風頭已經蓋過了北方的袁世凱大總統。

    根據估計,現在的華外國記者中,至少有一大半人都在武漢,或者正在趕往武漢的路上,各大報紙也都連篇累牘的對蘄州事變進行跟蹤報道,種英國立場的報紙努力尋找著對共和軍不利的證據,反對英國立場的報紙則努力尋找著對英國不利的證據,但不管哪一方的報紙,它們的報道總是離不開共和軍的那位靈魂人物。

    “總司令”這個詞已成了整個中國乃至遠東新聞的焦點,中英之間的紛爭是第二焦點,至于挑起蘄州事變的日本人,反而成了陪襯,只有美國報紙仍在拿日本人的野蠻做文章。

    作為《泰晤士報》的駐京記者,莫理循也在第一時間動身南下,乘火車來到武漢,住進了這家小旅館,以一個普通記者的身份觀察著這里的一舉一動,試圖找出共和軍對英強硬態度的來源。

    經過兩天的仔細觀察,莫理循很快得出結論︰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絕不是一個瘋子,他治理下的湖北雖然還看不到經濟的繁榮景象,但是,他所制定的那些新政措施已很好的說明了一切,從地方自治到清理厘金,從修理堤防到整頓社會秩序,這些措施不是一個瘋子可以想得到的,而且,那些活動于鄉村的“武裝工作隊”和活躍在軍隊、社會上的“時政宣講員”更是神來之筆,莫理循對此佩服得五體投地。

    作為一個在中國生活了近五年的外國人,莫理循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曾經認真審視過這個國家的幽暗角落,他發現這個國家的落後根源于鄉村的落後,那種落後是全方位的拯救這個國家,就必須先拯救它的鄉村,但遺憾的是,除了趙北之外,幾乎沒有人認識到這

    無論是北方的袁世凱還是南方的革命派,他們都一~紳們投身實業和洋務能拯救自己的祖國,只要取得洋人種,就能使這個國家走向富強以,他們注定要仰人鼻息,當洋人翻的時候,也是他們跪下求饒的時候,想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找到了共和軍強硬態度的原因。

    或許這就是那位“遠東狂人”膽敢橫挑英國的信心所在,因為他並不仰仗洋人許他需要洋人的幫助,但這並不代表他會跪在洋人面前乞討,他的信念只有一個︰量來自國民,自信來自自尊!

    但僅靠自尊和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真能使這個垂危的國家重新振作嗎?對此,莫理循持謹慎悲觀態度,畢竟,這個國家已經落後得太遠了非發生奇跡,否則,它將繼續落後下去,直到世界舊秩序重新洗牌的那一天,或許會有人來拯救它的。

    “可憐的人們願你們真能拿到那些微薄的報酬,至少可以使你們看上去不那麼面黃肌瘦。”

    站在窗前理循以白人的高傲俯視著那些示威的中國人,將手里的那支雪茄摁滅在窗台上然後走回書桌,坐在椅子上續著那篇修改了一夜的新聞稿。

    “……作為一個缺肺眼光的首相,阿斯奎斯先生顯然在不恰當的時候發表了一通不恰當的演講,它使大英帝國的光輝形象蒙受了一點灰塵,雖然這點灰塵對大英帝國來講不值一提,但誰能保證阿斯奎斯先生能將那點灰塵清掃出去呢?畢竟,作為一個中產階級出身的前任財政大臣,他所擅長的只是財政問題,他甚至不了解《英日同盟》條約的適用範圍,他之所以當上首相,只不過是因為班納曼首相的不幸去世,而並不是因為他得到了臣民的信任,作為自由黨中的著名溫和派,阿斯奎斯先生這一次的強硬表演顯然是不合時宜的,或許,他的本意只是為了向黨內的激進派表明自己的立場,以便穩住首相的位子,而並不是真的打算派兵到遠東干涉革命,否則的話,很難解釋他為什麼要突然轉變溫和的立場。

    作為一個中國通,我可以肯定的說,現在的中國革命絕不是一次傳統的改朝換代,而是一場狂飆突進的新式革命,它與奧斯曼帝國爆發的革命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它們均由外國的蠻橫引起,而且都是由軍人主導的。

    值得注意是,主持這次革命的靈魂人物既不是前滿清大臣袁世凱先生,也不是南方革命的精神領袖孫中山博士,而是湖北都督趙北將軍,從革命一開始,這位‘遠東狂人’就以他那超越同時代國人的眼光指導著革命的方向,他不僅看到了袁世凱先生的政治雄心,同時也看出了大英帝國的外強中干,更看清了國際政治的激烈爭斗……

    在這位自封為總司令的軍事強人的導下,中國很有可能走上一條獨特的強國之路,這條道路或許不是我們可以推想出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外國政府的施壓不會對這位趙總司令產生任何影響,反而會使他抓住一切機會,用他那獨特的宣傳手段和謀略,將中國最激進的青年人和知識分子團結到他的身邊去,他們或許會使用任何手段、抓住任何機會帶領中國走向富強,這需要多少年的努力呢?十年,二十年,還是五十年?沒人能夠回答,畢竟這個時代是強權的時代,游戲規則由列強制定,弱國只能在這個規則之內行動,任何越界的行為在列強看來都是不可容忍的,這場東方式的革命隨時都可能遭到外來干涉,此次中日之爭就是一個明證,顯然,日本比英國更不願看到中國的崛起。

    雖然所有的列強都不消看到這古老的東方國家再次崛起于強國之林,但不可否認的是,由于列強之間的和斗爭,他們對這個東方國家的聯合控制已經失靈,此時此刻,或許只有‘瓜分’才能滿足列強們的控制欲,但問題是,前不久的巴爾干危機表明,在‘瓜分’一事上列強們顯然各有打算,如果有任何利益上的分配不均,都可能引起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但是爭帶來的巨大破壞也使各國的政治家們不得不慎重對待國際糾紛,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場戰爭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進行,是美國內戰式的持久戰還是普法戰爭式的速決戰?沒人能夠回答。所以,現在的歐洲是和平的,但這和平能持續多久?誰也不知道。協約國和同盟國的各自建立就是歐洲強國對現在的歐洲和平最好的詮釋,歐洲強國試圖用這種威懾的方式維持歐洲脆弱的和平,維持對敵人的信心。

    微妙的歐洲形勢,尬的歐洲和平。

    總司令看清了歐洲強國的尷尬處境,所以他果斷的出手了,在這位遠東狂人的領導下,中國能夠走向革命者們所消的道路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3:18
第179章 統一思想

利亞記者莫理循先生在質共和軍的對英策略,共同樣對這一問題莫衷一是,爭論不休,為了統一思想、統一認識,趙北不得不在總司令部召開高級軍官會議,向眾人闡述自己的立場,以便將這場反英表演進行下去,為此目的,甚至拍了電報,將正在四川的蔣方震、藍天蔚等人也召回了武漢,順便也是討論一下四川戰事。

    自從返回湖北之後,共和軍的總司令部就一直在巡洋艦“海琛”號與黃州前敵指揮部之間變換,由于湯鄉茗的江防艦隊已經在江西湖口巡弋,牽制著日本長江派遣艦隊,蘄州下游的軍事壓力頓時減輕,于是趙北于前幾日命令“海琛”號返回武漢,下令軍艦靠近漢口江漢關碼頭下錨,階沖著租界區,兩門主炮抬起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租界,殺氣騰騰的模樣讓附近的列強炮艦好一陣雞飛狗跳,考慮到共和軍的強硬反英立場,為了以防萬一,由英國、法國、俄國組成的一支小型聯合艦隊就在長江南岸往來游弋,也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就像一群小癟三在向一名彪形壯漢揮舞拳頭,與當初“海琛”號剛加入共和軍時的情形有幾分相似,所不同的是,艦隊里少了幾個國家的軍艦。

    由于英國政府的反對,在漢口擁有租界的日本並未將軍繳到這里參加這支國際艦隊,而同樣在漢口擁有租界的德國明確表示拒絕參與共同軍事行動國漢口領事甚至一反常態,強烈反對英國干涉中國革命,至于美國,由于國內的經濟疲軟,不得不向國外開拓市場,中國的危局顯然不利于美國商品的出口,所以,美國附和德國意見,反對干涉中國革命,兩國甚至開始討論重新審視“列強對華一致原則”打算單方面加強與湖北軍政府的商貿關系。

    庚子之後列強之間形成的“對華行動一致”的默契在武漢出現了裂痕,沒有德國和美國的參與,列強不可能有進一步的行動,而這,也正是共和軍方面有恃無恐的重要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是,德國已經與總司令建立了非官方聯系方在黃州達成了幾項秘密約定,雖然還不能稱之為“秘密條約”,但不可否認的是,德國政府中的某些人很欣賞共和軍對英國人采取的立場,這種強硬的反英立場反饋到德國皇帝那里,就成了一張對抗遠東英國勢力的“王牌”。

    說“王牌”確實有過譽了,畢竟共和軍的勢力還很弱小,如果真與英國發生正面武裝沖突,共和軍的贏面連一成都沒有。不過政治就是冒險,尤其是對于中國這樣孱弱的國家來說一條惡狼做朋友,總是好過被一群惡狼分吃掉,何況,這條惡狼還與其它幾條惡狼有矛盾,這個矛盾很深,幾乎無法化解,趁著它們互相撕咬之前從惡狼嘴里討來幾塊肥肉,于國于民都有好處,至于因此而得罪另外幾條惡狼,卻也是暫時顧不上了且就算不得罪它們,它們也不會收斂野心。

    這個年頭,不是朋友就是人,國際上通行的準則就是叢林法則,根本沒有道理可講靠英國是行不通的,因為英國早已選中日本作為自己的遠東看門狗中國只是作為喂養這只看門狗的骨頭,沒有了這塊骨頭日本就不會再為英國效力,這一點是肯定的以,投靠德國幾乎是共和軍方面唯一的選擇,當然,如果能再抱住美國大腿,就更穩妥了。

    作為穿越者,北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力排眾議,選擇了與德國靠攏,在黃州城里以最隆重的禮節與德國領事的特使柯爾夫先生舉行了秘密談判,並參加了一場由德國僑商聯合會舉辦的晚宴,進一步取得了德國人的好感,同時為了表明自己反英的“堅強決心”,他在參加晚宴會之後的第二天就策劃了一場大規模的反英反日運動。

    而這,也正是《晤士報》記者莫理循先生在旅館窗後看見的那場游行,用總司令的話來說,這就叫“投名狀”,沒了這個投名狀,就不可能取得德國人的信任,做不到這一點,又該向誰打秋風呢?

    共和軍的反英立場讓國人很滿意,德國僑商聯合會甚至已公開在報紙上鼓吹幫助軍政府組建銀行的事情,至于粵漢、川漢鐵路的建設,似乎也離不開這位“湖北王”的噸,而且就在宴會上,德國商業界一致認為,有必要向蘄州慘案的受害者伸出援手,如果官方的國際調查團無法組建的話,那麼就應該由各國正義人士組建一個民間調查團,這對于國際捐助事宜的籌備很有幫助。

    這表面上只是德國商界地民間提議。但實際上是德國政府背後撐腰▲且還隱隱看得到美國政府地影子。

    雖然德國政府將主要注意力放在袁世凱政府那邊。但是雞蛋不能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適當地扶持一下南方實力派。不僅可以預留後路▲且還可以借此向袁世凱政府施加壓力。證德國商人能夠從英國人嘴里虎口奪食。

    美國雖然沒有表現地像德國人那樣露骨。但只要懂得些國際事務。就可以明白美國地立場。美國商人需要地是市場。如果共和軍能夠將日本商品驅逐出中國市場地話。這個空出來地市場份額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地餡餅。美國商人和企業家做夢都會笑醒地。

    一邊站著德國。一邊站著美國。總司令地膽氣更足

    這反英、反日地表演就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直到總合適地時候為止。

    當然。日本作為中國最握地敵人司令一反到底是完全可以理解地。但是、國不是日本。它地實力很強▲且戰略重點不在遠東。強硬地反英立場過于冒險。並不是所有中國人都贊同總司令地反英立場。所以。這思想就必須進一步統一起來。

    “諸位同志,德國與英國矛盾很深論是在殖民地問題上還是在巴爾干問題上,它們之間的矛盾都是不可調和的,這種矛盾絕不會用和平談判的方式解決,只能通過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戰爭來解決,‘同盟國’與‘協約國’的組建不是用來狂歡的,它們就是用來打仗的!在這里可以很肯定的說,最多只需要幾年時間,歐洲肯定要大打出手,那也一定是一場持久的、艱苦的戰爭,屆時,歐洲人自顧不暇,我們就可以喘一口氣了,唯一需要提防的敵人只有日本。”

    說到這里,趙北吐演說,掃了眼會議桌邊這些正襟危坐的軍官話鋒一轉,又闡述了一遍自己的立場。

    “所以,我們要趁著現在與德國搞好關系,有了德國的種,我們可以在最短時間里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基礎工業體系,如果說現在的世界第一工業強國是美國的話,那麼,這第二的位置非德國莫屬,如果我們能夠取得德國政府尤其是德國皇帝的種,那麼等于是與世界第二工業強國建立了良好的關系,投資、工廠是一方面,技術人員的培養才是重中之重,現在德國的職業技術教育是世界第一,美國也比不上。

    沒錯國人絕不會很慷慨,畢竟他們也是來中國掙銀子的于德國商人來說,與其在中國建工廠就地制造工業品不如將德國的工業制成品運到中國銷售,這樣就能保證德國的工業高利潤維持高就業率,所以,我們必須要全力以赴的反英,不顧一切的反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證明我們的立場,贏得德國皇帝的青睞,那麼,一切就好說了。不要忘了,德國不比美國,也不是英國,德國就是一個君主權利膨脹的君憲國家,只要皇帝點了頭,就是議會、政客也不得不考慮皇帝的意見,據我所知,德國的這位威廉皇帝非常討厭英國,他的個人喜好必然會影響到德國政府的最高決策,只要我們抓住這一點,我們就能取得德國皇帝本人的種,這對我們的革命事業是很有幫助的,而且現在德國國內的國家至上主義情緒高漲,如果我們能夠很好的利用這一點,我們就能取得德國上層人士的種,狂熱的底層民眾最容易被煽動,只要我們利用好德國的民間情緒,我們就能取得德國平民的種。

    革命,不僅是斗勇,還必須是斗智,這一點,相信諸位能夠理解,理解了這一點,也就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或許有人覺得現在的反日、反英運動有些過火,是在冒險,我也承認這一點,不過需要提醒諸位的是,現在我們的兵工廠連機關槍都不能造,如果沒有德國的幫助,我們共和軍的裝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更新換代?沒有好的武器裝備,我們的革命意志再堅決,又有什麼用呢?別忘了,袁世凱的北洋軍可是由英國和日本武裝起來的,袁世凱既然能找英國人做靠山,為什麼我們就不能找德國人做靠山呢?作為革命者,我們的敵人不僅是那些國內的頑固勢力,還有那些對中國揮耽耽的外國勢力,尤其是日本!此次‘蘄州慘案’表明,日本作為中國最握的敵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它妄圖利用中國革命時期的混亂狀態為它的財閥和軍閥攫取利益,對此,我們必須提高警惕,隨時準備投入與日本的全面對抗!現在的日本還只是一個小列強,一條小狼,作為它的假想敵,我們中**人絕不能坐視日本的強大,趁著現在它還不是很強大,我們就應該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與它對抗,迫使它知難而退,我們革命軍人絕不能讓日本舒舒服服的發展壯大,絕不能讓它變成一條野心膨脹的惡狼!

    中國的發展需要和平的環境,但是日本不會給我們這個和平的環境,這個和平環境只能由我們革命軍人自己去爭取!必要時,我們要做好與日本進行一場衛國戰爭的準備,我們必須用我們軍人的犧牲去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贏得一個光明的未來!

    說了這麼多,其實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堅決把反英運動進行到底!現在諸位必須拋開一切雜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反英運動中去!上級說什麼,你們就做什麼,任何命令,無論理解不理解,都要堅決執行!軍隊不是茶館,下級服從上級就是鐵律!從現在開始,你們必須約束好部下,尤其是那些曾經留學日本、英國的軍官,無論他們對這兩個國家有多少好感,從現在起就必須全部拋棄這種好感,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對祖國的忠誠!畢竟,我們是中國人,中國才是我們的祖國!”

    趙北掃了眼在座眾人,又加了一句話︰“另外,今天我在這里講過的所有話,每一個字都是軍事機密,任何人都不得外傳,違令者,以泄露軍事機密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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