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5032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4:10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17 編輯

第200章 群情洶洶

然天剛放亮,但這街道上已略微有些熱了起來,在的頭一批客人已將茶喝白,準備會帳走人了,還沒等他們邁出門去,第二批客人已踱進茶館,在那伙計們殷勤的招呼聲中落座了。

    成都城里大小街道五百余條,全城茶館卻有四百多間,平均每條街道都有一間茶館,這成都百姓對茶的痴迷由此就可見一斑了。

    成都的茶館與北京城里的茶館還是略微有些不同的,成都的茶館多半沒有書場,純靠賣茶贏利,至于少數設有書場的茶館,則多半是因為經營不善,光靠賣茶無以維持,故而請來說書先生照顧場子,如此一來,成都茶館要麼沒有說書先生,要是有說書先生,則必定是有絕活的,能讓茶客甘心情願多掏一份書錢爽耳朵的“俏嘴兒”。

    靠近山西會館的“廣香閣”就是家有書場的茶館,請的說書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秦二麻子”,秦先生最擅長的就是竹琴說唱,扣弦準,嗓音清,在這成都方圓百里之內也算是一絕,再加上茶館泡茶所用的水是赫赫有名的望江樓薛公井提上來的,所以這廣香閣每日總是顧客盈門,由于茶錢不菲,到這里喝茶的客人基本上都是縉紳,而且這街上頗有幾家票號、錢莊,這廣香閣實際上也充當了成都錢業公會議事所的角色,平時錢業公會的掌櫃聚首,也多半首選此地。

    不過今日的廣香閣卻沒有書場,秦二麻子雖然就在茶館里喝茶,可是卻沒演奏竹琴,而是像其他茶客們一樣,也在議論路款虧空的事情。

    當初錫良督川時候,號召百姓認購川漢鐵路公司的股份,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是“官督商辦”,百姓不買帳來修改公司章程,改為完全商辦,這才從民間募集了一千多萬兩白銀的股金,川督將這些銀子存到了官錢局,說等到鐵路勘探完畢之後就用這筆銀子修建一條從成都直達武漢的鐵路,今後的四川土貨就能很方便的運到漢口銷售了。

    當然,這些股金里並不都白銀,有很大一部分是隨田賦附征的“租股”言之,就是提高田賦,不過這部分田賦不是白征,將來等鐵路修好,還是要連本帶利還給川民的。

    多少百姓都著這條鐵路呢紳指望著在鐵路上尋覓一個財源,農夫指望著“租股”返還,而且鐵路修好之後隨田附征的租股也可以吐來了,這田賦也能降下去了。

    可是就在前天,從成都軍政府里出消息,存在官錢局的這一千萬兩銀子的民股只事了不到六百萬兩另外的那些銀子下落不明!

    什麼叫“下落不明”?那不是虧空麼?這錢不是叫貪官吏中飽了私囊,就是叫鐵路公司的那些總辦、幫辦、會辦、委員給挪用到別的地方去了!當年前任川督錫良辦銅元局、銀圓局,用得就是川漢路款的銀子!

    銀子自己沒長翅膀。還能自飛了不成?

    銀子沒長翅膀。可是這虧空案地息卻長了翅膀。不過短短兩天工夫本上大半個四川都知道了這個消息【來還琢磨著這個消杴真是假。可是成都總商會和重慶總商會地通電一出息就被證實了。結果川民群情洶洶叫嚷嚴懲偽清川督地。叫嚷共和政府拿四川田賦抵償川民損失地……大有挖地三尺、將銀子找回來地勢頭。

    用不著刻意煽動。這川民地“民氣”就爆發出來了。這路款虧空地事情可不比帝制、共和。這關系著百姓碗里地飯、身上地衣。不是幾封通電就能解決地。這件事若是擺不平地話。這共和政府地臨時大總統就是個廢物!

    堂堂民國大總統。任命那個貪墨了幾百萬兩銀子民脂民膏地趙爾巽做什麼“川西都督府參議”。他袁世凱袁大總統打得是什麼主意?往輕了說。他這叫有眼無珠※重了說。他這叫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何況。那個趙爾巽還是屠殺川民地“趙屠”。請問大總統到底是何居心?是想將川民趕盡殺絕麼?

    不行!這路款虧空案必須一查到底。查它個水落石出!趙爾巽要殺。那些虧空地銀子也必須一分不少地追回來!

    這兩天來,成都大大小小的茶館里最熱鬧的話題就是這川漢路款虧空案,官方說法與民間傳聞交織在一起,讓人無所適從,沒入路股的茶客也就是湊個熱鬧喊兩嗓子,那些入了路股的人卻是破口大罵,揮拳振臂揚言要“四罷”的人也不少。

    所謂“四罷”,就是罷耕、罷—課、罷市、罷—工,共和政府一天不給個說法,四川百姓便一天不給這個共和政府交納賦稅、承擔徭役!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人們都在談論這“四罷”,可是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說清楚這句口號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百姓當然不會想那麼深遠,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既然“四罷”喊,那麼他們也就跟著喊。

    這廣香閣的說書先生秦二麻子就是叫嚷“四罷”最凶的人物,原因也很簡單,當初募股的時候,他可是買了二百兩銀子的股票的,這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正好是他秦二麻子的棺材本,這可是他省吃簡用半輩子攢下的,為了買路股,當初灌縣的那幾十畝上好的水田他硬是沒買,這要是顛個個兒,如今他也不必在這茶館里撥弦弄琴看人臉色了!

    “悔呀,悔呀!這眼目下要是有人賣悔藥的,多少銀子我也買下了!”

    秦二麻子邊說邊抹眼淚,邊上站著的那個小徒弟也跟著掉眼淚,師徒倆那眼泡都是通紅,這可不是作假,他們是真的心疼啊。

    “當初若不是信了姓施的那龜兒子的話,我咋會鬼迷了心竅?二百兩銀子買了幾張紙,說好了鐵路修成每年至少拿二十兩銀子的利息,而今想想,這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喲!這便宜都叫當官的賺去嘍!”

    見秦二麻子說得淒慘客們也是搖頭嘆息,還有一些人感慨秦二麻子出手大方,若沒有這路款虧空案,誰能想到,一個茶館里的說唱先生竟能拿出二百兩銀子去買股票?別看這秦二麻子平時穿的樸素、吃的簡單,可是這真人不露相啊,這棺材本都夠蓋座大茶館的了。

    秦二麻子抹了抹眼淚,拿那滿是淚水的手往茶桌上拍了幾下沖著正在算帳的茶館掌櫃喊了兩嗓子。

    “慘吶,慘吶。掌櫃的,人家都在喊罷市,你咋就不罷市呢?”

    “你那也叫慘?”

    不等茶館掌櫃抬起頭,卻從角落里傳來聲冷笑客們扭頭望去,見一個長衫的中年漢子正端著茶盞苦笑。茶客們相互打听,這才得知那中年漢子是山西票號“義誠號”的二櫃,姓蔣。

    “蔣先生有

    說?”

    一個機靈的茶伙計急忙提著開水壺走了過去,為蔣先生續了開水,一眾茶客也都屏息凝神看蔣先生又能說出什麼消息來。

    “知道為什麼今日義誠號關門歇業麼?”

    蔣先生端起茶盞,吹了吹那滾燙的茶水,向眾人瞄去。

    “難不成也在這路款上倒了帳?”

    茶掌櫃急忙著碟炒香豆走了過去,將碟子往桌上一擱,說道︰“我還在義誠號存了十幾兩松江銀呢,可不能倒了啊。”

    听眾頓時精神一振有些急的人甚至圍了過去,追問義誠號的事情。

    當年川督募路款民股誓旦旦的保證鐵路一定賺錢,再加上朝廷的上諭少商人都認購了路股,作為金融業頂梁柱莊、票號自然也會放過這個投資機會,他們的入股可就不是幾百兩、幾千兩銀子的事了,幾萬兩‘幾萬兩買些鐵路股票,就是指望著能利滾利,將來鐵路一通還能成為一言九鼎的大股東,如此一來,成都錢業公會也坐不住了,以公會的名義也認購了二萬兩銀子的路股。

    現在川漢鐵路未修建一寸,可是款已虧空了近一半,消息傳出,整個成都金融業如同地震一般,錢業公會也吵翻了天,在錢莊、票號存著款項的儲戶听到消息,立刻趕去提款,引發了擠兌狂潮,不少資金周轉不靈的錢莊、票號已不得不關門歇業,如此一來,引發了更大的恐慌和擠兌狂潮,如果不是共和軍政府緊急頒布了宵禁令,采兵在街口站崗,恐怕這城里已是亂了套。

    “義誠號倒不倒我不清,我只知道,義誠號的大掌櫃已被軍政府拿了,現在就在牢里蹲著呢,不然,我怎會有閑心在這里喝茶?”

    蔣先生這話一出口,頓時引一陣騷動。

    “這……這是怎麼回事?”茶館掌櫃急紅。“張掌櫃昨天不是還說要去向總號拍電報調款麼?怎麼也被軍政府拿了?”

    “哼!姓張的那混帳昨天偷了我的章,提走了庫里最後一筆銀子,這做賊帶栽贓,軍政府不拿他拿誰?若不是今日軍政府派人告之,我還蒙在鼓里呢!姓張的那混帳黑心黑肝,當初從山西過來奪我的權,我就看出這是個混帳東西!現在義誠號倒帳,虧空厲害,那姓張的混帳腳底抹油想開溜,走之前帶筆銀子,他這是不打算回山西啊,只怕也是想去租界里逍遙呢。幸虧軍政府禁止帶大筆銀子出城,不然的話,姓張的那混帳已經逃遠了,可是總號追問下來,卻只能追問到我的頭上,你們倒是說說,那姓張的是不是混帳?”

    眾人面面相覷,這兩天里,成都城里城外的銀號掌櫃確實被共和軍抓了不少,這些掌櫃都是虧空了櫃上的銀子打算開溜的,不過這樣的小人畢竟是少數,多數銀號還是講信用的,雖然櫃上沒有資金周轉,可是掌櫃的沒有跑路,而是自覺的響應軍政府號召,到軍政府登記銀號資產,維護金融業的信譽。

    “哎喲,我的銀子。”茶館掌櫃慘哼一聲,兩眼一翻,向後便倒。

    兩個伙計急忙將掌櫃扶住,又掐人中,又灌熱茶,好一陣忙活。

    秦二麻子走了過去,在茶館掌櫃前胸後背推拿了幾下,這才緩過勁來。

    “十幾兩松江銀就把你心疼成這樣,你要是也買了鐵路股票,還不得拿頭去撞牆啊?”秦二麻子哼了哼。

    茶掌櫃哀號道︰“松江銀是只有那麼十幾兩,可是墨西哥鷹洋卻存了一百塊,你的那些路股最多只沒了一半,可我這銀子是全沒了啊。”

    這時掌櫃的婆娘也趕了過來,兩人是抱頭痛哭。

    “不行!不能叫奸商昧了咱們的銀子。大伙去拆了義誠號!我就不信,義成號的地窖里連一兩銀子也沒了。”

    一個袍哥打扮的人站在茶館外頭,把頭探進窗戶吼了一聲,吐沫星子剿蔣先生一臉。

    “放屁!”蔣先生拿起茶盞,一揚,茶水澆了那袍哥一頭。

    不待那袍哥發作,茶客們已是嚷成一片。

    “拆個屁呀!現在義誠號跟別的銀號一樣,鋪子外頭都站著槍兵,拿軍政府的話來講,這叫‘維護金融秩序’!有本事你就去拆拆看,看那共和軍手里的漢陽造到底是不是用來燒火的!”

    “要拆,也該去拆了鐵路公司的衙門!那衙門修的氣派,鐵路連一寸都沒修好,那幫鐵路公司的會辦、幫辦倒是先把自己的門臉修得漂漂亮亮的。”

    “這路款都叫他們這幫吏貪墨了!咱們去拆了他們的狗窩!”

    “光拆了他們的狗窩不夠,還得把他們拉出來游街!”

    ……

    “別光說不練!咱們先去拆了鐵路公司的賊窩!”

    秦二麻子拿起茶盞,往地上用力一摔,呵斥一聲,茶館里頓時安靜了片刻。

    “同去!同去!”

    “抄家伙!抄家伙!”

    ……

    茶客們愣了一下,茶館外已沖進來幾個袍哥打扮的人,抄起條凳,站在店里吆喝了幾聲,眾人被這麼一挑唆,頭腦一熱,也跟著抄起條凳,沖出茶館。

    局面一時有些混亂,縉紳們尚可矜持一些,可是那些從店外沖進來的袍哥可就沒那麼文明了,這順手牽羊的人也不少,等人大半離開,茶館已目全非,就連那幾個銅制開水壺也被人提走了。

    “師父,師父!等等我,等等我。”

    秦二麻子的徒弟尋了根掃帚,最後一個沖出茶館,茶館里又安靜下來。

    “蔣先生,這……這可怎麼是好?”茶館掌櫃向同樣一臉愕然的蔣先生望去。

    “掌櫃的,趕緊關門。我呀,也個機會回北方,現在川民群情洶洶,瞧這架勢,若是疵不好,那就是民變啊。我算是瞧明白了,這路款虧空案,是有人在做局,想把水攪渾啊,這年頭,想渾水摸魚的人可不少,剛才那幾位就是,不過他們也就是提個開水壺、順幾包茶葉什麼的,比起那些指點江山的大人物來,剛才那幾位就是小把戲里的小把戲。”

    蔣先生說完,放了塊大洋在桌上,然後一撩長袍下擺,便匆匆離開了茶館。

    “還愣著做什麼?快上門板!”

    茶掌櫃將最後一位顧客送出門去,忙不迭的下令伙計上門板,還沒等最後一塊門板上好,從街上又走過一隊人馬,也是氣勢洶洶,喊打喊殺,不少人手里還舉著川漢鐵路公司的股票,顯然,他們也是路款虧空案的直接受害者。

    “群情洶洶”,茶館掌櫃又想起了蔣先生剛才說過的話。(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4:37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18 編輯

第201章 民心可用

  漢鐵路公司的總部就設在成都岳府街,離四川總督就隔著幾條街。

    當年錫良籌集鐵路民股,為了給民眾信心,特意將這鐵路公司總部修得氣派堂皇,不過終究是擺脫不了官府氣息,若是將那門前的牌子取下,跟一座官府的衙門沒什麼區別,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畢竟,自古以來民怕官,凡事只要跟“官”字沾邊,百姓通臣會先敬畏一番,在跟官府對抗之前,也必須三思而後行。

    不過現在,這鐵路公司總部已成了眾矢之的,如果不是被共和軍的部隊保護著,恐怕早就被憤怒的百姓拆個精光了。

    自從路款虧空案爆光之後,共和軍的總司令部就從四川將軍衙門搬到了這川漢鐵路公司總部,總司令趙北也住在這座公司不像公司、衙門不像衙門的建築里,親自坐鎮,安撫百姓。

    雖說這“路款虧空案”是由總司令一手挑起的,但是此事關系重大,局勢如何發展?他並無十足的把握,畢竟,“民氣”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有的時候能夠控制住,有的時候卻未必控制得住。

    這也是一步險,總司令不得不小心翼翼,既要利用好這個民氣,也要防止被這個民氣誤傷 在四川還沒有完全落入總司令的掌握,萬一因路款虧空案而導致四川局勢動蕩的話,也是不符合總司令利益的。

    所以,這兩日來趙北是一也不敢放松警惕,除了親自坐鎮鐵路公司之外,時政宣講隊也正在想辦法安撫民眾,因虧空案而引發的金融秩序的混亂也必須在第一時間平息下去,宵禁令暫時也不能取消,各個街口的警戒哨必須加強,必要時實施禁街令。

    陪同總司令鐵路公司總部坐鎮的了參謀長藍天蔚等高級參謀之外有幾位鐵路公司的高級職員,經理曾培、董事會主席彭蘭芬、副主席都永和等,這些人前幾天也曾被共和軍短暫拘押並審訊,鐵路公司帳目清查完畢之後些人被證明了清白,這才被開釋,不過沒有回家而是暫時居住在鐵路公司總部,為總司令提供咨詢,並協助總司令安撫憤怒的民眾。

    經過初步調查,川漢鐵路公司總虧空股銀五百一十余萬兩庫平銀些銀子里頭,趙爾巽挪用的佔了大約七成,另外三成也不全是錫良挪用的,一些鐵路公司的職員也在這虧空里分潤,這些人中的大部分已被拘押,或許可以彌補一部分虧空是絕大部分虧空已成了爛帳,無論如何也追不回來了個責任只能也必須由趙爾巽來承擔。

    其實川漢路募集的這千余萬兩股銀中,真正拿銀子購買股票的股東只佔一小部分部分股銀實際上是來自于隨田征收的“租股”,所以路款虧空案上,真正受損失的股民數量有限,僅靠這些人掀不起大的風浪。

    但在偏偏在路款虧空案上掀起了一場風浪。這是許多人始料未及地。只有總司令絲毫不覺得奇怪。

    說到底。是百姓郁積了多年地憤怒情緒地發泄。滿清官場之黑暗。朝廷官吏之貪橫腐朽。小民生活之艱辛。劣紳土豪之橫行鄉里……種種不公讓人倍感壓抑。好不容易等到共和軍入川Σ翻了滿清統治。可是換來地卻是一個一堂和氣地‘議院’。里頭地那些議員中不乏昔日地清廷官吏和土豪劣紳≠姓若是心理能平衡才叫怪了。

    雖然這是軍政府為了迅速穩定四川局勢而不得不做出地姿態。是團結立憲派地策略。可是百姓不管這一套。他們只看見那些昔日作威作福地老爺依舊高高在上。他們只覺得自己地怨憤無處發泄。

    亂就要有個亂世地樣子。不能吃大戶。不能搶錢搶娘們。這還叫個什麼亂世?有錢地照樣有錢。窮光蛋照樣吃了上頓沒下頓。這能叫新朝氣象?放眼看看史書。漢末、唐末、元末、明末。凡是改朝換代。前朝地那些權勢者哪一次不是被殺得元氣大傷?那些亂世里。草莽英雄做出番事業地也不乏其人啊。唐末地朱溫。元末地朱元璋。這些豪杰之士哪一位不是吃大戶、拉肥豬混出個人樣地?沒听說過有哪一位開國天子是靠這一堂和氣地“議院”給議出來地。這天下說到底。就是尸山血海殺出來地!

    掀翻旗人地滿清。這亂世也就到了。不知多少草莽之士把眼楮盯上了那些縉紳、耆老呢。他們府里囤積地糧食、屋里養著地小妾。哪一樣不是讓人流口水?可偏偏軍政府不許吃大戶。不許拉肥豬!草莽們心里地怨憤有多重。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在四川。草莽地代表就是袍哥。袍哥地影響遍布四川。他們地情緒自然也會影響到百姓地情緒。

    川西不比川東,川東早些日子就已光復,軍政府+免錢糧的政策已安撫了百姓的情緒,可是川西剛剛光復沒幾天,這百姓的情緒還處于臨界點,高壓之下只要找到一個缺口,就會立刻洶涌激蕩。

    現在,川漢路款虧空案爆光出來,川西百姓的情緒終于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革命了,共和了,好歹這官場也得變一變了!共和軍入川之後,還沒殺過一個封疆大吏呢,好歹借著這當口殺殺那幫官老爺的威風!

    這就叫“民氣”。

    這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可以迅速贏得川民的信任,用得不好,總司令會把自己的手也割傷。

    明白了這一點,也理解了總司令現在的心情。

    這兩天里,袁世凱袁大總統寢食不安,趙北趙總司令也是輾轉反側。

    作為一個穿越者,趙北很清楚歷史上的“保路運動”,他本以為自己將反清革命提前了兩年,這“保路運動”就不會爆發了,但是現在看來,歷史的車輪慣性太強,這四川的“保路運動”似乎已有些爆發的苗頭了,只不過與歷史上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引爆點不是路權問題是路款問題。

    其實本質上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利益,官吏有官吏的利益,百姓也有百姓的利益論社會的地位如何,只要是活著在喘氣,人總是有自己的利益的。

    當年為了籌建這條川漢鐵路川的田賦、路捐一增再增,百姓便是不想建這條鐵路,也不得不被動入股,這條川漢鐵路已不是一條商業鐵路那麼簡單了關系著每一個川民的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百姓懂的,總司令也懂的,那些被強行征收“租股”的地主夫更是刻骨銘心!

    本來北是不打算這麼快就公布川漢鐵路資金虧空事實的,畢竟川南還未光復是袁世凱卻逼著總司令行了一招險棋,“川西都督”的任命是總司令絕不能容忍的用路款虧空案

    趙爾巽、趙爾豐打壓下去,同時也能順帶著削弱一下威望司令的冒險也是可以理解的。

    局勢的發展讓總司令很滿意,川民的民氣爆發出來了,現在,是該考慮一下如何善後了。

    剛才眾人已議了小半天,對于總司令提出的善後辦法多數人都表示贊成,只是在對趙爾巽的處理意見上有些分歧,總司令的意見是公審,並為趙爾巽請一位精通法律的辯護律師,一切都走正規的法律程序,但是藍天蔚等人則認為沒有必要這麼正規,直接交給軍事法庭審判就行了,畢竟,趙爾巽最大的罪名不是虧空路款,而是指揮反動軍隊對抗革命,這完全可以給他安個“戰爭罪”的罪名,而且軍事法庭審判迅速,只要定了罪,可以立即處決,有利于迅速平息川民的憤怒,平下態。

    “眼光要放得長遠一些麼,不能只看著眼前,走正規法律程序,一則可以將‘法治’的理念深入人心,一則可以用法律懲前後,震懾宵小!以後若是誰再膽敢對抗革命ˇ剝草民,這法律就是懸在他們頭上的利劍,要讓那些野心家們都知道,對抗革命、對抗歷史大勢的人都將被國民公審!只有放下僥幸之心,順從革命大勢才是他們的唯一出路。”

    趙北侃侃而談,正欲一錘定音,卻听窗外傳來喧囂,不等他站起身查看,會議室的門已被一名值班參謀推開。

    “報告!外頭來了批百姓,叫嚷著要討還公道,還要拆了鐵路公司。”參謀立正敬禮。

    “有勞諸位。”趙北向坐在角的那幾位鐵路公司高級職員笑著點了點頭。

    那幾人急忙起,跟著那參謀走出會議室。

    這兩天來,在這鐵路公司門前哭的百姓來了一批又一批,都是幾十人、上百人的小隊伍,這些人多半都是持有鐵路公司股票的底層百姓,純粹的因為激憤,被人一挑唆,便拉上親戚趕來哭大街,這些人沒有什麼大的能量,也是在鐵路公司總部門口哭一哭,喊一喊,面對著衛隊手里上了刺刀的步槍,被鐵路公司的職員一勸也就散了,這些人沒有什麼破壞力,至于那些有能量的大股東,也沒有必要采取這種哭大街的方式來討公道,他們可以直接通過商會、公會與總司令取得聯系,捍衛自己的正當權益。

    但也不可因此而掉以心,民眾的量分殺微不足道,可是一旦被有心人團結起來,這量可就能摧枯拉朽了。

    其總司令的善後辦法早就制訂出來了,之所以遲遲沒有公布,一則是需要征求一下各方意見,一則是為了使民氣持續發酵,做給世人看,看看你袁世凱任命的官吏都是些什麼貨色。

    那幾位:去勸解百姓的鐵路公司職員離開會議室後,會議繼續進行,但沒等總司令講上幾句,窗外突然傳來幾聲清脆的槍響。

    “啪!啪!”

    會議室里的所有軍官幾乎在听到槍聲的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幾名參謀迅速走到窗邊,向外張望,衛隊長田勁夫則將趙北推到了屋角,並拔出了兩只盒子炮。

    會議室的門被一名參謀推開,那參謀氣急敗壞的喊道︰“民變了!民變了!”

    “咋呼啥?”趙北走了過去。“誰命令開槍的?忘記我的軍令了?”

    “再不開槍就沖進來了!那幾個鐵路公司的人也被打了。總司令的軍令沒人敢違抗,咱們沒朝人開槍,只是朝天鳴槍示警。總司令,今天過來的這些百姓不僅人數多,而且不像是來哭街的,隊伍里混雜了不少袍哥江湖人物,人人手持棍棒,職部擔心,這是有人刻意挑唆。”

    不等參謀說完,趙北將他一把推到一邊,大步走出會議室,田勁夫等人不敢怠慢,急忙拿著總司令的軍帽跟了出去,一行人匆匆走到鐵路公司正門後的天井,見那大門緊閉,幾個受傷的鐵路公司職員坐在一邊罵罵咧咧,公司的牆頭上每隔十幾米就騎著一個士兵,端著步槍指著院牆外頭瞄準,一名連長正站在門房的屋頂上,揮舞著手槍,用安徽腔大聲吆喝著,不時有磚頭瓦片從院牆外頭飛到天井里,站在天井就能听見外頭的人聲鼎沸。

    “開門!把槍都收起來。”

    趙北接過田勁夫遞過去的軍帽,戴在頭上,命令士兵將那緊閉的朱漆大門打開。

    在衛隊的簇擁下,總司令走出了鐵路公司。

    “總司令到!”

    一名警衛營的四川新兵攀上門房屋頂,站在那名連長身邊,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

    “呼啦——————”

    原本還亂哄哄的人群頓時靜了片刻,然後站在最前頭的人跪了下去,接著後頭的所有人也都跪了下去,拿在手里的條凳、棍棒也扔了一地,便是那些上躥下跳的袍哥也老老實實的跪在了這座官衙不像官衙、公司不像公司的建築前。

    放眼望去,街口黑壓壓一片,遠處,更多的百姓仍在涌來。

    “總司令給百姓做主啊!”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中頓時哭聲一片,人們紛紛沖著那名站在鐵路公司大門上的軍官磕頭,一些人還雙手高舉,亮出了那些花花綠綠的鐵路公司股票,一時哀鴻滿街,怨氣沖天。

    “父老鄉親們!街坊鄰居們!大家都起來!共和了,平等了,沒有什麼大人、小人了,大家都是國家的公民,這跪拜禮、磕頭禮都已廢除了。我知道,大家都對川漢路款虧空案很是憤怒,恨不能將那些貪墨國ˇ剝草民的吏都抓出來,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說句實話,我也很憤怒!但是,我們再如何憤怒,再如何不平,也不能亂打亂殺啊,現在是共和了,凡事講究一個‘議’字,不然的話,為什麼要開議院?有話好好說,你們馬上推舉二十個代表,我親自接見他們,咱們好好商議一下這川漢路款虧空案的善後辦法。”

    總司令的話迅速傳遍全場,一些百姓站了出來,自願充當民意代表,與總司令在鐵路公司總部面對面的說上幾句心里話。

    見百姓已冷靜下來,趙北懸著的心這才算完全放了下來,剛才他擔心槍聲會導致局面不可收,會重演辛亥革命前“保路運動”時川督衙門前的那一幕,那樣一來的話,他這辛苦培養起來的革命先鋒的光輝形象就算是毀于一旦了,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但是現在看來,在百姓心目中,他這個總司令的形象還是高大的,還是有威望的,百姓對總司令還是寄托了全部消的。

    民心可用!(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5:46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19 編輯

第202章 民意

外艷陽高照,屋里桌椅干淨,秦二麻子心頭的陰霾也,拉著小徒弟的手,左瞄瞄,右瞧瞧,兩人都好奇的打量著這間明窗淨幾的簽押房。

    這里是川漢鐵路公司總部的一間簽押房,作為川漢鐵路的小股東,秦二麻子還是第一次走進這里,無論是那牆上的外國牆紙,還是地板上鋪的波斯地毯,都讓秦二麻子新奇萬分,他確實沒想到,這座官衙一般的建築,內部的陳設卻是如此的具有異國情調。

    “師父,這地上的毯子可真軟啊,若是做鋪蓋,肯定是又暖和又舒坦。”

    小徒弟蹲在地上,拿手摁了摁地毯,站起身後又去摸那金絲楠木的茶幾,最後將目光停留在幾只銅制痰盂上。

    “那痰盂擦得比茶館里的茶壺都亮。”

    听到小徒弟的嘆,秦二麻子一把捂住了小徒弟的嘴,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辱沒師門的話,畢竟,現在這間簽押房里可不是只有他們師徒兩人,那些百姓推舉的代表們也還罷了,可是那些有頭有臉的縉紳都是見慣了世面的,小徒弟的話在他們耳朵里,那就是茶余飯後的談資。

    那些縉紳們和秦二麻子們一樣,也是“民意代表”,所不同的是,秦二麻子他們是底層百姓推舉出的民意代表,而那幫縉紳則是成都總商會和錢業公會推舉的民意代表,屬于社會上流人物,平時見了秦二麻子這種草民,那眼楮也是放在頭頂上的,正眼也不會看他們一眼。

    不過現在,兩同階層的人士卻因為同一件事而坐到了一起們趕到這里,都是為了商議川漢路款虧空案的善後辦法的司令說了,鐵路公司的股東不分尊卑,只要手里持有股票,那就享有股東的一切正當權益,在事關鐵路公司生死存亡的事情上論是大股東還是小股東都有相同的發言權。

    這就叫“民權”,國民之權,草民之權去滿清朝廷輕視民權,結果完蛋了,現在革命了,共和了政府重視民權了,所以,這秦二麻子就帶著小徒弟一起來參加這“川漢鐵路善後會議”了。

    秦二麻子是民意代表。地小徒弟可不是。之所以能走進這間簽押房。這要多謝政宣委地那位張干事長因為他覺得秦師傅地小徒弟很聰明 將他拉進宣傳隊以同意讓秦師傅帶著小徒弟到公司總部里轉轉。開開眼界。

    不過秦二麻子有舍不得竟這小徒弟已跟著他十多年了∴少有些感情加上秦二麻子無後。這一身地說唱本事將來就指望著這個小徒弟傳承下去。如果加入宣傳隊地話。將來少不了要跟著隊伍開拔。那就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再見面了。

    在這間頗為寬敝地簽押房里轉悠片刻。秦二麻子拉著小徒弟走回東邊。在那金絲楠木地靠椅上坐下。瞄了眼坐在西邊地那群縉紳、財主。迅速低下頭去。沒辦法。雖然總司令說一視同仁。可是這尊卑也是有別地。要不然。雙方怎會一個坐西邊一個坐東邊?

    自古縉紳代天子統御草民。這規矩流傳了上千年。真會隨著共和時代地到來而改變?至少秦二麻子不相信這種改變。他只相信自己手里地銀子。

    “這洋鬼子地椅子坐著就是舒坦。”小徒弟又嘆了一聲。

    秦二麻子也跟著嘆了一聲。這人就是不能多見世面啊。見多了世面。這心就野了。若是跟著共和軍東征西討。那見地世面只會更多。這小徒弟將來還不知道心有多野呢。

    “小蓋啊,給師父倒杯熱茶。”秦二麻子指了指面前茶幾上的那只茶杯。

    小徒弟鈾一聲,端著茶杯就去了角落,那里放著幾個洋暖瓶,可比茶館里的銅壺方便得多,那瓶里的開水放上一整天都不會冷,但泡出的茶卻未必比得上銅壺地道,至少秦二麻子喝不慣,好歹他也在廣香閣呆了十多年,嘴早就刁了。

    沒等那小徒弟將熱茶捧到師父面前,簽押房門口人影一晃,一名參謀官走了進來,先沖著民意代表們笑著點了點頭,待眾人站起回禮,這才說道︰“會場已布置妥當,請諸位隨我來。”

    秦二麻子急忙將小徒弟召喚到身邊,跟著參謀官走出了簽押房,沿著回廊向後花園走去,在花園門口老遠就望見了那位張干事長,他正站在那里,與那些參加善後會議的民意代表們一一握手寒暄。

    秦二麻子不知道張干事長的名字,只知道別的軍官叫他“石人”,也不知是否是表字,據說此人權力很大,雖然並不直接指揮部隊作戰,但是卻管著共和軍全體將士領賞封孤宜,街面上那些宣傳隊也歸他調遣。

    等秦二麻子拉著小徒弟走了過去,張干事長笑著指指秦二麻子的小徒弟,說道︰“這小鬼就不必進去了,我叫個副官帶他去別處玩,等善後會議結束,再把他交到秦師傅手上。秦師傅放心,我不會把他拐走的,咱們共和軍不興拐帶人口的。”

    秦二麻子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小聲叮囑小徒弟幾句,眼睜睜望著一個軍官過來,將眉開眼笑的小徒弟帶走,心里嘆了口氣。

    “這徒弟大了也不中留啊。”

    跟著前頭的民意代表走進後

    到了個小院,秦二麻子見那小院里擺滿了長凳,靠架了個高台,倒是與廣香閣茶館的布局略微有些相似,只是卻沒有端茶送水的伙計,只有幾個士兵在向民意代表們散發紙張。

    秦二麻子也領了兩張紙,他是識字的,見那紙的抬頭上寫著醒目的標題︰《川漢鐵路虧空案善後辦法》,急忙匆匆掃了幾眼,但還沒等看出個道道,肩膀被人從後一拍。

    扭頭望去,還是那位張干事長。

    “拿著。秦師傅以後就是四川省議院的議員了該叫你秦議員才是。”張干事長笑著將一張委任狀遞了過去。

    “啥?”

    秦二麻子一愣,過委任狀一看點沒樂昏過去,還真是一張總司令簽發的議員委任狀,白紙黑字,不怕他反悔。

    “今天來召開善後會議的五十多位民意代表都已被總司令推舉為四川省議員,剛才設在重慶的臨時省議院已批準了這批議員名單現在起,你秦先生就是四川的省議員了。”

    “我……我也當官”

    秦二麻子只覺渾身骨頭輕了幾,有些飄飄然起來當時自願站出來充當民意代表時,他可沒想過別的,只是巴望著將自己那二百兩的股銀討回來。

    “議員不能算官,不過每月也是有津貼的二十塊大洋。”

    張干事長的話讓二麻子幾乎快興奮得昏過去了,正盤算著這二十大洋的津貼相當于前清時候什麼官吏的待遇時,張干事長又說了幾句話。

    “不過,現在總統府打算把四川劃分川東、川西兩個行政區,若是如此辦理,以後秦議員若是到省議院開會的話得去重慶了,本來司令是打算將成都做省會的,可是現在看來旦川東分區,省會就只能放在重慶了且議員的數量也必須削減一半。”

    “啥?”

    秦二麻子一時有些回不過味來,琢磨著張干事長的話。

    議員,這個新鮮玩意是用來做什麼的,秦二麻子也是略微知道一些的,前兩年立憲派呼吁清廷君主立憲的時候,“議員”這個字眼在茶館里出現的頻率僅次于“憲法”,廣香閣又是高級茶館,茶客們不是縉紳就是官吏,正是四川立憲派勢力最強的那一群人,他們平時沒少議論這個“議員”,作為茶館里的頂梁柱,秦二麻子沒少听過關于“議員”的討論和爭執,在他的理解里,這個所謂的“議員”權力很大,可以制訂官律,用立憲派的話來講,這叫“立法權”,只要掌握了這個權力,就等于掌握了官府的權力,畢竟,就連縣令判案也離不開《大清律》,如果想讓縣令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辦事,那麼,掌握這立法權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本來,“議員”這玩意離秦二麻子這種跑江湖賣藝的太遠,秦二麻子也從來沒有奢望自己去做什麼議員,能一天掙些許碎銀,喝兩盅小酒,這就是秦二麻子的志向了,至于憲法、議員,還是叫那幫縉紳老爺們去玩兒吧,草民就別攙和了。

    但是現在,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就擺在秦二麻子面前,能不能抓住機會烏雞變鳳凰,能不能從一個說唱先生變成共和時代的縉紳,就靠秦二麻子自己了。

    “四川就是四川,何曾分過川東、川西麼?若是分了川東川西,哪里還有我的議員位置喲,哪里去領那二十大洋的津貼麼。”

    拿著議員委任狀,秦二麻子如同在考棚號房里丟了筆墨的應考秀才,急惶惶六神無主,但是他的見識畢竟有限,一時卻也想不出應對之策。

    與秦二麻子一般神情的人不少,準確的講,當前來參加善後會議的這五十幾位民意代表得知他們已被省議院批準為川西地區的第一批議員之後,每一個人都變得急惶惶起來。

    對于底層出身的議員來講,當不了議員,那每月二十大洋的津貼就拿不到了,這是實實在在的利益,能不著急麼?而對于那些縉紳出身的議員來講,那二十大洋的津貼拿不拿是小事,反正他們不缺這點小錢,但是,議員的權力擺在哪里,那個立法權就不必說了,僅是那個“司法豁免權”就足以讓人眼紅。

    什麼是“司法豁免權”?按照湖北軍政府制訂的相關法律,簡單來講,沒有總司令或議長的批準,誰也不能逮捕議員!僅這一條,就足以保證跟方官府打交道的時候不會落在下風!

    所以啊,在場的五十多位新任議員人人眉頭緊鎖,已將川漢路善後會議忘得一干二淨,都在一門心思的琢磨如何保住自己議員的身份了。

    “這個‘川西都督府’不能建!四川不能分!”

    一位胡須花白的縉紳一語道破玄機。

    “對,四川不能分!”

    眾人頓時如醍醐灌頂,靈台一個激靈,一條金光大道展現在眾人眼前。

    望著眾人的表情,張激揚站在一邊,嘴角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民意,有的時候也是需要引導一下的。總司令說得好,上下同欲者勝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5:48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21 編輯

第203章 國事與社團

意是個好東西,用得好了,可以事半功倍,所謂“+勝”,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鐵路公司後花園那邊,政宣委的張激揚干事長在聆听民意,鐵路公司的經理室這邊,總司令趙北也在接見民意代表,所不同的是,干事長聆听的是川西民意,而總司令接見的則是來自川東的代表。

    川漢鐵路公司不僅關系著川西百姓的利益,也關系著川東百姓的利益,甚至連湖北的百姓,也與這條鐵路有著利益關聯,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自從路款虧空案的消息傳出,不惟川西民情洶洶,就連川東百姓也對這虧空案議論紛紛,作為川東百姓的利益代表,設于重慶的臨時省議院在第一時間響迂慶總商會的民意,拍發通電,敦促各方面謹慎疵,務必保障川民權益,並同時派出以議長朱之洪為首的議員代表團,趕往川西會晤總司令。

    由于總司令電令沿途駐軍給予方便,並命令重慶派輪船護送,川東的這幾位議員代表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趕到了成都,風塵僕僕的進了城,未來得及喝口熱茶,便匆匆投帖拜會總司令。

    代表團的團長朱之洪不僅是省議院的議長,同時也是重慶總商會的委員,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同盟會的會員,光復之後,他立即公開了自己的革命黨身份,在議院中頗孚眾望,所以,他不僅僅代表著川東商界,他的態度也代表著同盟會的態度。

    實際上,朱之洪才交給總司令的那兩封信中,有一封就是同盟會的領袖孫先生的密電,在電報里,孫先生不僅對路款虧空案表示了極大的憤慨同時也明確指出,所謂“川西都督”的任命就是袁世凱削弱南方革命黨勢力的陰謀,對此,革命黨人必須保持高度警惕要時應予堅決的反擊,不排除使用武力。

    在密電里孫先生也對總令很是褒獎了一番,認為總司令在此次“戊申革命”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是“革命之偉人”。

    “不會是糖炮彈吧?”

    將那封密電放進口袋,趙|是警惕了一下,因為“蘄州事變”的事,同盟會對他的狂熱反英態度表示了不滿,認為他橫挑列強,實屬不智是現在,這封密電似乎又顯示出了同盟會方面急于與他修復關系的願望,或許是同盟會還需要漢陽造,或許是同盟會決定趁這個機會削弱一下袁世凱的威望,但是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至少封密電表明,同盟會在川漢路款虧空案上是和總司令站在一條戰壕里的。

    雖然同盟會現在的實力不強,但是南方革命黨里的影響還是很強的,只要同盟會明確表態,南方革命勢力就能擰成一股繩,袁世凱也將更加孤立。

    “朱先生遠道來一路辛苦了。你們地來意我完全明白。其實。如果諸位沒在這里地話。我現在已經在主持一場關于這路款虧空案地善後會議了。在路款虧空案地問題上。我完全站在國民利益一邊不過此事頗為復雜。不是短期就能妥善解決地在川南還未完全光復。共和軍即將大舉南征路款虧空案地審理也需要一個籌備過程。前日我已向制憲會議拍發電報建議他們立即組建一個特別法庭。主審路款虧空案。制憲會議昨日回了電報。建議就在成都設立這個特別法庭。至于主審法官。制憲會議推舉了蒲殿俊先生和顧維鈞先生。”

    總司令地話讓幾位議員代放下心來。

    朱之洪問道︰“蒲殿俊蒲伯英我們倒是曉得。這顧維鈞是何許人也?”

    趙北說道︰“他是江甦人氏。前幾年去美國留學。在哥倫比亞大學攻讀法律和外交。革命爆發後。他就回了國∪在福建軍政府充任法務顧問和外交顧問。後在上海參加制憲會議。此次出任特別法庭主審法官是出于同盟會和光復會地推薦。至于蒲殿俊先生。則是袁世凱袁大總統推薦地。他也是學法律地。不過是留學日本。”

    “這個顧先生多大歲數?”一名議員問道。

    “二十一歲。正是年輕有為。”

    “這個,是否閱歷欠缺了些?”

    朱之洪沒敢抬眼看趙北,畢竟總司令也才二十多歲,不過這審理路款虧空案不比打仗,不是年輕有為有沖勁就可以的,在議員們看來,審理路款虧空案的人應該老成持重。

    “朱先生所慮甚是,袁大總統也是這麼看,所以啊,我就給制憲會議一個折中意見,制憲會議另外推舉一位主審法官,至于顧先生,則不出任法官,改任辯護律師,組建一個律師團,為路款虧空案的相關案犯提供辯護 在共和了,一切要**律,人犯也是有辯護權力的,咱們革命黨人應該為共和時代的法律建設開一個好頭。”

    “總司令如此安排較為妥當,只是不知制憲會議推舉的另一位主審法官是誰?”

    “這個主審法官實際上是我提名推舉的,叫張振武,是湖北人氏,現已年屆不惑,前些年留學日本,攻讀法律、政治,並在東京加入了同盟會,革命軍興後,他回國參加革命,投入共和軍,先後擔任過革命衛隊大隊長、暫編師長等職,雖然他很勝任這些工作,但是考慮到共和時代的中國更需要法律和政治人才,因此我不得不將他從軍隊調出來,讓他言致用。說起來,張振武先生和蒲殿俊先生在東京的時候還有過一面之緣呢。”

    趙北虛虛實實的介紹了一番,卻把他將張振武調離軍隊的真正原因輕輕揭過,其實張振武之所以離開了革命衛隊,根本原因還是他的性格,總司令不

    讓他在革命衛隊的那個暫編師里搞小組織,于是借著案這件事名正言順的將他調離了軍隊,這也算是雙贏,總司令放了心振武也沒有怨言,畢竟,這可是特別法庭的法官,若是路款虧空案審理得好將來這民國的司法部總長、次長的位置也算是近在眼前的,就算做不了官員,至少一個高等法院終身法官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一位北方推舉的法官,一位南方推舉的法官,一位是立憲派,一位是革命派,如此安排,最好不過,南北和衷共濟時艱,將來也是一段佳話。”一名議員滿意的點了點頭。

    現在議員們最擔心的就是路款虧空案可能引發民變,導致四川局勢持續動蕩,但現在看來,南北的實力派似乎已在這件事上迅速達成了一致意見,川民可以放心了。

    但是朱之洪卻不這樣看竟他是同盟會員,知道的內幕比其他人多一些。

    雖然共和政府已經成立,憲法也即將公布,表面上看國體之爭已近尾聲,但是,南方革命勢力與北方北洋勢力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藏在川漢路款虧空案後面的其實就是一場權廉爭,這場權廉爭早就開始了,北方與南方爭,南方內部也互相爭,如今的中國戰略上看那就是五代十國的局面,僅靠議院和憲法是不能將這個國家的政令統一起來的。

    這場斗爭肯定非常激烈既是斗智,更是斗力永遠屬于最有量的人。

    “國事多艱啊。”朱之洪嘆了氣。

    沒等朱之這口氣嘆完,經理室門口人影一晃個一身短打的壯漢站在門口探頭探腦,讓經理室里的這幾位議員頗感驚訝,要知道,現在這里可是坐著共和軍的總司令,屬于軍事禁地,可這壯漢沒穿軍裝,顯然不是衛隊的軍官,怎麼也可以隨隨便便的闖入這軍事禁地呢?

    更讓幾位議員驚訝的事還在後頭,總司令望見那探頭探腦的壯漢,立即站了起來,向幾位議員說了聲“幾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便扭頭走出了經理室,與那壯漢勾肩搭背的去了。

    總司令的便衣隊?偵緝隊?

    幾位議員面面相覷,以前清廷沒倒時候,官府的差役也經常身著便衣到茶館、酒樓里去閑坐,目的倒不是抓賊,而是抓亂黨,若是誰胡言亂語,這些差役就拿出鎖鏈拿人,這種差役有個名堂,就叫做“偵緝隊”,北洋那邊叫做“便衣隊”,和那明代的東廠番子是一個性質,都是上位者如臂使指的爪牙。

    正當幾位議混思亂想時,總司令已匆匆走回,手里還攥著幾張紙,進門之後才塞進軍裝口袋,瞧那神情似乎是有些鬼鬼貳br />
    至于那壯漢,壓根就沒進經室,只听門外腳步輕響,人已去得遠了。

    幾位議員正襟危坐,這軍事上的機密最好還是別問,不管那位是便衣隊還是偵緝隊,都與自己無關。

    只有那位朱之洪老先生,仗著自己是議長,又是同盟會員,壯著膽子問了一句。

    “請問總司令,方才那漢子一身平民服色,卻能走進這里,不知是何身份?”

    听見朱之洪發問,趙北淡淡一笑,說道︰“他是我的下屬,姓金,雖然不是軍人,不過這工作倒是與軍事沾邊。幾位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們,其實他就是我的探子頭目,專門刺探這江湖上的情報。

    幾位剛來成都,或許還不知道,就在今日上午,為了川漢路款虧空案這事,幾巧都百姓將我這總司令部圍了起來,如果不是疵妥當的話,那就是一場民變啊,這件事很是蹊蹺,我不得不派人去探察探察,剛才那金頭目送來情報,果不出我所料,上午那事就是這江湖人物挑起來的,袍哥、哥老會都有份,至于他們有什麼目的,還需繼續探察探察。”

    朱之洪眉頭一擰,說道︰“如此說來,總司令還需謹慎為上,這四川不比湖北,這里的江湖會黨勢力很盛,方方面面的關系盤根錯節,比湖南的會黨組織更嚴密,現在光復未久,人心不靖,正是會黨發展勢廉時。”

    趙北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朱先生提醒。其實那位金頭目本人就是安徽的會黨首領,江湖人盯江湖事,自然比我們這些純粹的軍人方便得多,他辦事穩妥,這會黨的事情交他去辦最合適。其實會黨這種組織有利也有弊,此次革命軍興,會黨也是出過力的,但是將來局勢穩定了之後,這會黨的弊端就顯現出來了,如何處理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依我之見,莫過于制訂相關法律,將這個組織納入法律管轄之下。”

    朱之洪略一遲疑,說道︰“將會黨納入法律管轄之下,總司令的這個想法倒是與同盟會的那位‘白譚’不謀而合,譚先生最近正在草擬一份議案,就是關于規範會黨組織的法律,好象是叫《社團組織法》,前幾天還給我拍了封電報,叫我給參謀參謀,我瞧著他的意思,是想把各地的會黨都組織成政黨。”

    “白譚?可是那位人稱‘托塔天王’的譚石屏譚老先生?听說他本人也是會黨出身,對這會黨的事情自然是最清楚不過了。”

    趙北興笑,說道︰“把會黨改組成政黨,這倒是個有趣的建議,將來國會選舉,說不定這‘袍哥黨’、‘哥老黨’也能爭得些席位呢,若是他們與其它的會黨社團聯合起來,在國會里佔據多數席位卻也不一定就是痴人說夢。”(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5:56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22 編輯

第204章 旗營

日的余輝下,成都籠罩在一片昏黃的光芒中。

    由于共和軍的宵禁令尚未解除,天一黑下來後,城門關閉,城里城外的交通斷絕,街上也不許人隨便夜行,所以,這天還沒黑下來,進城趕集的小商小販就急著收攤往城外撤了,城里的大街小巷上是車水馬龍,行人來來往往,很是熱鬧。

    城里的大小茶館也在抓緊這天黑前的最後時間算帳、關門,一些住在遠處的伙計也提前放了工,急急忙忙往回趕。

    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酒鋪的小伙計提著簍酒行色匆匆,穿過僻靜的幾條小巷,走過成都將軍衙門後門,徑直進了旗營,在一間破破爛爛的瓦房前吐,敲開了房門。

    開門的是個旗人漢子,二十多歲模樣,後頭還有一人,也是旗人打扮,看見那伙計手里的酒簍,二話不說,一把搶過,順手遞了一串銅錢過去,然後又將那房門“砰”的關上。

    那伙計站在門,一邊數著銅錢,一邊側耳傾听屋里的動靜,但听了半天什麼也沒听見,于是啐了一口,扭頭去了。

    等伙計走遠了,站在門後兩個旗人漢子才提著酒簍一前一後進了里屋,將酒簍最上邊的一包油豆干拿出,再將底下的酒壇捧出,都放在了屋中間的一張方桌上。

    那桌邊早就著另外兩個旗人漢子,一見酒壇,那緊鎖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這兩個旗人都是頭戴涼帽,一頂珊瑚珠子,一頂是玳瑁珠子,這放在以前那就是旗營里的軍官,那兩個開門接酒壇的旗人打扮卻與他們不一樣,不僅沒戴帽子,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只有那腳上的快靴可以看出兩人以前的身份,他們都是戈什哈。

    四個旗人就在桌邊坐來四個粗瓷大碗,斟了酒,鋪了菜,這聚餐才算正式開始。

    酒是最劣地地瓜燒。菜也最普通地油豆干連筷子都沒有。不是用手抓菜。就是用旗人藏在袖子里地那種俗稱“插子”地匕首叼菜。

    辦法啊。成都光復之後。軍政府立即停發了旗餉苦旗人地生活頓時沒了著落°是那些稍富裕地旗人這幾日來也是愁眉苦臉。不知今後地生活出路在哪里。

    雖說自從庚子之後旗餉地發放就變得十分吝嗇廷行新政後。這旗餉更是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有一撥沒一撥地。可是這到底也是旗人地“鐵桿莊稼”。好歹那也是銀子、銅錢!如果沒有欠債著這些旗餉一天喝上兩碗稀粥還是勉強對付得過去地。若是有個別地開銷。那就得另想辦法了。

    擱在過去。旗人討外快地門路可不少。不說別地。那些個小茶館要想避免被袍哥、會黨勒索得向旗人上供︵旗人大爺罩著常痞子還真就不敢再去茶館里搗亂了▲且旗人大爺們下茶館也就不必自掏腰包了日子過得雖然比不上京城里地旗人。可在這成都城里人那也是高人一等地存在。

    可是現在不行了。自從光復之後。那些拜了旗人大爺做“干爹”、“干舅”地茶館掌櫃們立刻翻臉不認人了。不僅不再向旗營上供。就連這些旗人“干爹”、“干舅”再去茶館里喝茶。那也得一盞茶計一回帳了。就連帳也不許!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過去旗人領一次旗餉就要站在街上大罵朝廷一回。罵那漆黑地墊腳銀。罵那差不多能漂在茶面上地光緒小制錢。罵朝廷里地王爺。罵成都城里地駐防將軍……現在。就算是想罵也沒地方罵了。倒是一個個地思念起朝廷來。朝廷不倒。好歹那漆黑地墊腳銀也是銀子。拿到銀號里。旗人大爺吹吹胡子。櫃上地伙計、朝奉也不敢真照著市價兌換!

    “悔呀!悔呀!早知道朝廷的好,咱們旗人好歹也得爭口氣,當初革命軍開到城下的時候,咱們說什麼也得拼上一拼,便是死在城頭上,也比這不死不活的日子強得多!好歹咱以前也是個佐領!可看看如今,連那茶館里的伙計都敢給爺臉色瞧!趙爾巽那個窩囊廢,爺早看出他不是個東西,想跟革命軍勾搭,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這叫自作自受!革命黨也不是個東西!進城之後就卸了咱們的槍,現在旗營里的雞都被外頭的那些賊偷光了,誰給他們的膽?還不是革命黨麼?這革命黨,我看吶,那就是賊窩!”

    戴著珊瑚頂子涼帽的那個旗人端起面前那只粗瓷大碗,一口氣灌了半碗瓜燒,從喉嚨往下頓時如火燒一般,雖然趕緊吃了塊油豆干,可這心頭的火卻越燒越旺,于是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你個小小佐領算個屁!成都將軍府都叫革命軍給抄了,連丫鬟們手腕上的銀鐲子都沒放過!可憐馬亮戰死重慶,連個封賞都沒來得及討,這朝廷就倒了,現在將軍府被抄,一家老少一

    包裹卷也搬到了旗營,連住的地方也沒有,幾十口棚○人說咱們旗人不爭氣,你還別說,這話真沒說!馬亮好歹是為國捐軀,現在也沒見咱們旗營里有誰騰出間房子安置馬亮家眷的,咱們旗人自個兒都不待見自己人,你還指望誰幫你?”

    戴著>頂子的那個旗人也拍著桌子叫了兩聲,同樣也是一口氣干完半碗烈酒。

    那佐領白了這人一眼,哼道︰“馬亮活著的時候也沒見著照應著誰,現在家眷遭人白眼,卻也怨不了旁人,誰叫他當初跟趙爾巽一個鼻孔出氣呢?再說了,他帶去重慶的那五百旗兵全軍覆沒,那也是咱們成都旗營開出去的隊伍,現在那些戰死旗兵的家眷沒打上門去算帳,這已是看在馬亮也戰死的份上了。”

    “話不能這麼講,馬亮到底是成都將軍,哪里在乎一幫窮旗丁?您二位固然是佐領、巡檢,可跟成都將軍比起來,那就是小把戲,至于小的呢,就是小把戲里的小把戲。”

    陪坐著的一名戈什哈站了起來,捧起酒壇,給兩人斟了酒,又給自己和另一名戈什哈斟了酒,然後晃了晃酒壇,苦笑道︰“咱們都是好酒量,只這麼轉眼工夫,就干掉了半壇酒,以後二位大人若是想再來小的這里喝酒,小的只好當了那件熊皮坎肩了,那還是當年小的跟著趙爾豐在川邊打仗的時候獵到的呢,可惜是拿美國的鋁彈槍打的,半張皮上都是子彈窟窿眼,熊皮賣不出好價錢,不然也不會留到現在了。”

    那佐領冷哼道︰“小子甭跟爺哭窮。爺今天來不是來打秋風的,爺是來跟你說正經事情的,要不然也不會提前跟你小子打招呼,可你小子倒好,就拿地瓜燒和油豆干招待咱們,摳門也不能這麼摳啊,你小子當年去打川邊,可沒少搶好東西,雖說有個好賭的毛病,可也不至于就喝這地瓜燒啊。”

    說完,將腰間的竹花荷包下,提在耳邊晃了晃,然後往桌上一拍。

    “爺,您這是?”那哈有些不解。

    “這里是十五塊鷹洋,給你的。”佐領道。

    “喲!爺,您這是客氣什麼。

    剛才小的跟您開玩笑呢,酒錢我可不敢跟您要。再說了,這地瓜燒和油豆干也用不了這麼多鷹洋啊。”

    什哈雖是連連搖頭,但同時卻伸出手去,眉開眼笑的去摸那荷包。

    “慢著!額勒登布,這錢可不是跟你買酒的。”

    佐領摁住戈什哈的手,聲音放低了些,說道︰“這錢是買你那桿洋槍的。”

    “啥?沒……沒洋槍,爺您開什麼玩笑呢?共和軍抄槍的時候,我連那桿明火槍都交了上去,哪里還有什麼洋槍?”

    這個叫額勒登布的戈什哈急忙縮回了手,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見額勒登布矢口否認洋槍的事,佐領與那巡檢頓時將臉一拉。

    “少跟爺裝傻!你藏洋槍的事情,崇樸知道,延昌也知道,當初英國頭一批‘李恩飛’送進旗營的時候,你額勒登布當時就領了一桿,簽了花押,後來趙爾巽擴編衛隊,你空著手去,回來的時候又提了桿英國洋槍,這桿槍只怕沒簽花押,這麼算下來,你手里有兩桿‘李恩飛’,可是後來卸槍栓交給革命軍,你小子只交出去一根槍栓,後來革命軍進城繳槍,你也只交了一桿洋槍,事那桿洋槍哪里去了?”

    佐領說得一板一眼,這額勒登布頓時張口結舌。

    “這……這……那桿洋槍我從總督衙門領回來,只在炕上擱了一天工夫,第二天就拿回總督衙門了,崇樸和延昌是哪只眼楮看見我藏了洋槍的?”額勒登布反問。

    “要說別人的話我不信,可是這崇樸和延昌的話我不得不信,因為那倆人都是兩腳踢不出個屁來的老實人,他們為啥要構陷你?老實說,你把那桿洋槍藏到什麼地方了?”

    “好吧,那桿洋槍昨天我拿到東市賣給袍哥了。”額勒登布轉了轉眼珠子。

    “你甭跟咱們胡謅,這步槍不比短槍,便是拿出去賣現在也不是時候。老實說吧,你把那桿英國洋槍藏哪里了?”

    那個旗人巡檢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額勒登布的肩膀,站起身,將他摁在了椅子上。

    “二位爺,這是干嘛?你們這是想來硬的啊?”額勒登布索性將手一攤,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便是買洋槍,也得出個好價錢啊。這英國的‘李恩飛’可不比川局造的毛瑟單打一,那是正經洋槍,一氣放十響的外國貨,若是袍哥來開價,至少也是一百大洋起價啊,便是那川局的毛瑟單打一,這十五塊大洋也是買不著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5:57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23 編輯

第205章 托忒克氏

   額勒登布坐地起價,那巡檢翻手就是一嘴巴子,呵子別登鼻子上臉!跟你買槍是客氣的,十五塊大洋還不滿意?你想賣多少錢?二百還是五百?實話告訴你!老子們可以跟你好好商量,也可以轉頭就把你小子給賣了。這要是告到軍政府里,你小子這‘私藏軍械’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呸!尼克通阿,你小子也別跟爺裝什麼大頭蒜!爺是‘私藏軍械’,你小子就是‘私購軍械’!咋的,想跟爺一同到那軍政府的大牢里領號飯?走!你小子不跟爺去軍政府,你尼克通阿就是王八蛋!爺現在正愁呢,招待了你們這頓酒,爺就沒錢買米下鍋了!走,咱們都去吃軍政府的號飯去!”

    額勒登布抹了抹嘴角的血絲,冷笑幾聲,一把抓住那巡檢的衣領站起身,痞子樣做得十足,剛才對長官的敬畏已是完全看不見了。

    “別介,別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這時,坐著一直沒說話的另外那名戈什哈站了起來,走上幾步,抓住額勒登布的手腕,勸說了幾句︰“額勒登布,你也甭急,巡檢是跟你開玩笑呢。”

    “開玩笑?你小子人開玩笑的時候是互相甩嘴巴子的?來,哲森,爺也跟你開開玩笑,甩甩嘴巴子,看看你小子急是不急?”

    額勒登布亮了亮另一只,不過到底只是做做樣子,畢竟,這雙方的量對比他也是清楚的,痞子跟袍哥還是有些區別的。

    “夠了!額勒布鬧夠了沒?說正經事!這洋槍你藏哪里去了?別以為咱們跟你和氣說話,你就能跟咱們撩蹄子!”那佐領一拍桌子,呵斥一聲。

    “貴山,你小子少跟爺咋呼!瞧見沒,爺這:前的傷疤,當年跟人奪田,一槍打在這里一寸就挨著心了,躺了整半年才緩過勁來,爺今天這條命那就是撿來的所以活到現在,就是為了瞧瞧你貴山到底有沒有膽子來取了爺這條命!”

    額勒登布算是徹底豁出去了,一拉襟,亮出了左胸上的那個傷疤,胳膊一甩,手心里已攥著把插子,舉到眼前晃了晃那貴山說道︰“給,拿著這把插子,照著這個傷疤往左邊去一寸,只一插子,爺的這條命就交給你了,以後逢年過節,別忘了給爺多燒幾張紙,另外再供些豬頭、羊肺,燈草糕也別忘了供幾塊,但是千萬別供什麼油豆干,爺不愛吃!”

    這幾潑皮話一說。那氣勢確實不一般里頓時靜了片刻。

    “喲呵!你小子長勁。當初革命軍攻到城下地時候沒見著你小子在城頭露過面。咋地。以為咱們真是空手而來?”

    那巡檢也從袖子里摸出把插子那桌上一插。殺氣騰騰呵斥幾句︰“你那把插子太快我這把。這把插子已是半年沒磨過了 得很。這一插子下去。就算當場不死。也得落個鑌鐵風。躺炕上抽都能抽死你!”

    “夠了!尼克通阿。收起家伙。這事本來就是咱們做得不對。拿十五大洋買洋槍。確實寒磣了點。”

    那佐領一拉巡檢。並向一旁地那戈什哈使了個眼色。

    戈什哈心領神會。走上前將額勒登布拉到一邊。將那舉著插子地手摁了下去。說道︰“如今咱們旗營里是個什麼情形你也清楚。不惟旗莊、旗田被軍政府沒收了°是那些旗人經營地鋪面也叫袍哥們搶了去。哪里還湊得出銀子?就是這桌上地十五塊大洋。那也是東拼西湊好不容易尋來地☆勒登布。咱們旗人好歹現在是一根繩上地螞蚱。要是再不擰成一股繩。那就成了砧板上地魚肉了。”

    “那你們也不能聯起手來硬訛我的洋槍!”

    額勒登布抓起前襟,將腦後的辮子提起,往脖子上一甩,呵道︰“說吧,你們買洋槍做什麼?若是上山落草,算我一個!”

    “你甭管那麼多。這十五塊大洋你先收著,咱們忘不了你的好處,將來另有酬謝。”

    “不行!這話不說清楚,爺就不把洋槍給你們。”

    見額勒登布油鹽不進,佐領與那巡檢小聲嘀咕幾句,這才由那佐領說道︰“這事可是殺頭的買賣,說出來你就得入伙,不入伙的話,咱們寧肯不要那桿洋槍,也得滅了你的口!”

    “爺光棍一條,無牽無掛,你說吧,上刀山下火海,如今咱們旗人還有別的路走麼?”額勒登布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呵了幾句。

    “那好。我們先領著你去見一個人,見了那個人,他自會告訴你這是什麼買賣。”

    佐領說完,便出了里屋,從堂屋的板凳上提起那條褡褳,拉開緊閉的房門,走出了這間瓦房,其他人也急忙跟了出去。

    一行人在旗營里轉悠了幾圈,然後去那佐領家里提了個包裹,這才離開旗營,向成都南城方向行去。

    四人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從南門出了城,選了處僻靜樹林逗留,打開包裹,卻是幾套衣服,四人脫去旗裝,去了腰帶上的“小八件”,換上包裹里的衣服,做小販打扮,將換下的衣服裝進包裹,這才繼續前行。

    四人在城外

    ,從南城繞到東城,就在城門附近進了家客棧,此+宵禁號響了起來,成都各處城門同時關閉,幾隊騎兵策馬在城門附近巡邏,夜幕伴著那“的的”的馬蹄聲籠罩下來,野地里很快沉寂下來。

    客棧里卻是鬧哄哄的,正是晚飯鐘點,酒菜的香氣混合著客人們的勸酒聲,讓這四個走進客棧的旗人好一陣垂涎。

    吞了口饞涎,額勒登布跟著同伴上了客棧二樓,佐領走近一間客房,那守在門口的青年漢子只點了點頭轉身去敲門。

    屋里頭喊了一聲︰“誰啊。”卻是京腔十足。

    “掌櫃的,是我,阿貴。”佐領答道。

    那房門“吱呀”一從里拉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門後向外頭望了一眼,指了指跟在佐領身後的額勒登布,問道︰“他是?”

    “也是咱們這一行的。”

    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這放四人進了屋。

    到了屋里看勒登布這才發現屋里已坐滿了人,老老少少十幾口子,多數都是熟面孔他一樣,都是成都城里頭的旗人,眾人分坐幾條長凳,面朝東,東頭的一張太師椅上正端坐一人,錦衣繡袍,做商人打扮是個中年男子。

    “額勒登布?你小子也要做這買賣?”坐在凳上的一個旗人扭頭向額勒登布喊了一聲。

    那個坐在太師椅上的中年男子卻眉頭皺了皺,向那佐領說道︰“貴山,我是叫你去買洋槍,不是叫你拉人入伙。人多嘴雜,若是走漏了風聲,咱們誰都跑不了。”

    佐領著那人打了個千,說道︰“回大人,額勒登布說了跟他說清楚這買賣的底細,他就不把那洋槍賣給咱們。大人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額勒登布的脾氣,他若說不賣洋槍,便是將他打死也絕不會賣。若是跟他說去落草,他還打算入伙呢。怪只怪標下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然的話,哪里會出此下策?”

    “這也不怪你只怪隨身帶的銀子太少了。不過這也沒辦法,袁世凱跟爺不對付當了大總統之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了爺的府邸,爺能到這四川來舉事,這路費還是找別人借的呢。不過你們放心,借咱們銀子的人又匯了一筆款子過來,等成都銀號開了門,這筆款子就能提出來,到時候,二百塊大洋一桿洋槍,若是好槍,五百塊大洋爺也給得起。”

    那中年男子說完,向額勒登布打量幾眼,說道︰“額勒登布,咱們的買賣可是殺頭的買賣,你可得想好了。跟你說不打緊,可是你听了之後,就得寫下誓狀,摁下手印,若是走漏半點風聲,咱們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饒不了你,全天下的幾百萬旗人也饒不了你。”

    “爺您盡管開口,咱旗人的祖輩當年從遼東一路殺到中原,那不就是提著腦袋的買賣麼?折了本,不過人頭一顆獻上,賺了,那就是整個中原的花花世界。”

    “好,好!這才是咱八旗子弟!若是如今的旗人都跟你一般心思,咱們的大清國又怎會被一幫革命黨掀翻?富貴險中求,當年咱們八旗的祖輩就是想明白了這個道道,這才佔了中原花花世界,只可惜啊,這二百年的太平日子過慣了,現在的八旗子弟多是不成器的廢物。幸好還有咱們這樣的旗人,咱們大清國才復國有望。”

    那中年男子很是高興,感慨了一番,站了起來,說道︰“從現在起,你額勒登布就是咱們的人了,不過爺把話說在前頭,若是你小子也就是嘴皮子厲害,爺也輕饒不了你!來人,拿誓狀來,叫額勒登布簽下花押,他就是咱們的人了。”

    當下走來一人,捧著個硬皮帳薄,翻開幾頁,先在那上頭寫了幾筆,然後遞給額勒登布,叫他畫押。

    額勒登布略一遲疑,接過毛筆,被人指點著在自己的名字下簽了花押,然後又拿印泥涂了手指,摁下手印。

    這時又走來一人,薩滿打扮,拉著額勒登布進了客房里間,叫他在大行皇帝神位前跪下,用滿語起誓絕不背盟。

    額勒登布長這麼大,哪里認真學過滿語?最後只好改用漢話起誓,在里屋折騰了半天,才跟著人走回前屋。

    “額勒登布,你可記住了,以後要用心學咱們滿洲話,將來咱們滿洲復國了,這第一要務就是把滿洲話定為國語。說起來咱們旗人現在大幾百萬,可是會說滿洲話的連一成都不到,這成什麼話?你們摸摸自己腦後的辮子,再摸摸自己的胸口,憑良心說一句,你們對得起那些戰死疆場的八旗先輩麼?”

    那中年男子對著額勒登布很是訓斥一番,順帶著也訓斥了其他人幾句。

    額勒登布沖著這人打了個千,說道︰“大人的話小的記住了。不過小的現在還不知道大人的名諱呢。”

    那中年男子哼了哼,一字一句的說道︰“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滿洲正白旗、托忒克氏端錦就是爺!爺千里迢迢到這成都城來,就是來報仇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6:00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25 編輯

第206章 聯合拔刀隊

錦,就是滿清兩江總督、欽命校閱太湖秋操大臣端方袁世凱的兒女親家。

    當初趙北策動黃泥港兵變,這端錦與他老哥端方一同做了革命軍的俘虜,革命軍向西開拔之前,總司令趙北下令在軍前斬殺端方,端錦卻跟著革命軍一路開到了九江城,作為“滿清走狗”被編入了苦役隊,後來總司令欲行反間計,挑動清廷反袁勢力逼反袁世凱,于是命人演了出戲,讓端方與張彪逃出苦役隊,去了九江英國租界。

    端錦並不清楚他的成功出逃是總司令有意為之,只是堅持認為這是他老哥端方在天之靈庇,一想起端方的慘死,這端錦就五內俱焚,他想報仇。

    思來想去,端錦認為他的仇人有兩個,一個是袁世凱,另一個是趙北,于是他的復仇計劃隨即展開,先是聯合那些一起“逃”離虎口的旗人拍發電報,向清廷密告袁世凱“與革命黨勾結鴆殺大行皇帝”,拼著撕破兒女親家的臉也要讓袁世凱吃不了兜著走,他的做法直接導致了袁世凱的出走和謀反,所謂得不償失,袁世凱當上大總統後,在紫禁城里抄出了端錦的那封密電,當然不會跟端錦客氣,于是端錦在京津一帶的財產都被袁大總統兼兒女親家給“充公”了,就連端錦過繼給端方的那個女兒也被袁家一封休書趕出了袁府。

    端錦咽不下這口氣,但袁世凱身為民國大總統,深居簡出,很少離開總統府,端錦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旗人,沒有辦法接近袁大總統,倒是趙北經常在公眾場合露面時不時的召集中外記者做秀,這個目標可比袁世凱顯眼多了,于是,端錦決定先向趙總司令復仇。

    實際上,總司令在武漢坐鎮的時候,端錦就在謀劃刺殺總司令的行動了,為了刺殺總司令錦很是費了番腦筋,江湖人物沒少找,亡命之徒也網羅了一批過總司令防衛很嚴,下手的機會很難尋到,而且沒等他們動手總司令已率領大軍西征四川,端錦立即追隨總司令的腳步跟了上去,重慶光復之後,端錦從敗兵手里購買了一批長短槍械打算對總司令實施狙殺,但此時又爆發了“蘄州慘案”,總司令坐著炮艦直接就回了武漢,端錦的行動再次落空,只好帶著手下也趕回武漢,不料走到川東的那幫手下因為賭博發生爭執,由口角之爭發展到刀槍相向場內訌之後,沒死的人拖槍上山落了草端錦只能帶著幾個旗人親信倉皇逃出四川,由于擔心走漏風聲不得不在漢口日租界躲了一段日子。

    就是在日租界的那段日里,端錦與日本人搭上了線,某日他在茶館里與幾個日本浪人商議購械事宜時踫到了川島浪速,端錦前些年曾在肅王府與川島浪速有過一面之緣,川島浪速也記得他。

    雙方只攀談句之後就立刻意識到了對方的利用價值,于是一拍即合,決定聯手將總司令除去,端錦是為了復仇,川島浪速則是為了踢開大日本帝國前進道路上的一塊絆腳石。

    日本伸出援手,端錦志得意滿,決立即行動,于是趁著共和軍二次征川之際,再次入川,不過這一次,他不是自行其是了,一切行動都由日本顧問指揮。

    這個日本顧問就是政府派駐大冶鐵礦的監督西澤公雄,正是他將這個刺殺組織命名為“日清聯合拔刀隊”。

    這個日清聯合拔刀隊化裝成馬幫。:跟著共和軍主力部隊。從重慶一路往西。一直跟到了成都。並在成都光復地第二天就在城里城外分別潛伏下來。

    由于沿途盤查很嚴。槍械好隨身攜帶。因此這支拔刀隊沒有攜帶長槍。無法立即對總司令采取狙殺行動。只能等待機會。但沒等兩天。“川漢路款虧空案”爆光。西澤公雄很是興奮。覺得這是攪亂川西地好機會 是臨時改變計劃。決定煽動民變。

    端錦雖然覺得這可能會使總司令加強警戒。不利于刺殺行動。但是吃人家嘴軟。也不得不附和此議 是利用成都旗營作為聯絡點▲羅了一批江湖會黨、游棍。在城里城外四處煽風點火∩于川民群情洶洶。他們地行動取得了一點進展。今天上午地那場百姓哭街行動差點演變成民變。只是因為總司令地克制。事態才得以平息。

    此次行動功虧一簣。西澤公雄也是無可奈何▲且由于總司令加強了警戒和宵禁措施 刀隊潛伏在城里地那部分人也不得不撤到城外。這使端錦失去了城里地盯梢和耳目。讓他很是惱火。卻又不敢發作。

    眼看著總司令地警戒措施越來越嚴 錦心急如焚。決定挺而走險。就在當地搜羅槍支。立即著手布置刺殺行動 是便派出手下四處探听戰亂中流散在民間地那些槍支地下落。

    額勒登布手里有一桿英國步槍地消息很快反饋到端錦耳中 是他便派了貴山、尼

    等人去向額勒登布購買那桿步槍,但是額勒登布卻低,不肯出售,若非如此的話,這額勒登布也不會出現在這座充當聯絡站的客棧里。

    雖然端錦向額勒登布報了名號,可額勒登布畢竟只是一個旗丁,他可不清楚官場上那些大人物的名字。

    “原來是端大人,小的給大人請安。”

    見額勒登布一副淡然模樣,端錦有些生氣,于是只好將端方抬了出來,說道︰“爺的名字你可能沒听過,可爺的兄長的名字你不可能沒听過。前任兩江總督是誰,你總知道吧?”

    “前任兩江總督?”

    額勒登布抬起,看了看被端錦系在腰間的那條白色腰帶,猛然醒悟。

    “原來大人竟是忠臣之弟!的真是有眼無珠 大人為國盡忠的消息傳到四川後,川督還曾親率成都文武官員為端大人設祭,還特意在祭台前殺了批革命黨,用他們的腦袋告慰端大人在天之靈。”

    “川督?趙爾巽過是假仁假義,他是個什麼東西在咱們都看清楚了,那就是一個牆頭草,跟著風倒。不過這一次他可算是看走眼了,以為獻出成都城,那趙北就會留他一命,可笑這趙爾巽死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端錦本欲好好夸贊額勒登布幾,可是一想起那四川總督是趙爾巽心里就不是滋味,本來,當初他是打算來投奔趙爾巽的可是現在看來,幸虧當時沒選那條路,不然的話也得陷進這“川漢路款虧空案”里去。

    “額勒登布,你說吧,你那桿洋槍藏到哪里了?現在就起了出來,咱們舉事可離不開這洋槍啊。”

    見端錦終于言歸正傳勒登布陪笑,說道︰“爺,您還沒說要干嘛呢?總不會是想在這成都城里舉義吧?那可是拿雞蛋踫石頭啊。”

    端錦斜了他一眼,哼道︰“爺傻呢,就憑你們這十幾號人,就是去山里落草也嫌寒磣!爺就實話跟你說要去殺趙北,爺要用洋槍干掉這個革命黨的先鋒官!”

    “殺……殺趙北?”

    額勒登布這才明白這幫人到底想干什麼過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于是一拍胸口道︰“爺,您盡管發話麼時候要那桿洋槍,我什麼時候把它起出來。”

    “爺現在就想要那桿洋槍!英國槍打得準,雖然準頭比不上日本的大蓋槍,可比毛瑟單打一準。其實爺不是沒有洋槍,可沒有那麼好的洋槍。”

    說到這里,端錦向角落一指,又道︰“爺身邊有神槍手,百步穿楊,當年還在東三省跟俄國人打過仗,死在他手里的俄國兵沒有五百也有二百,只要給他一桿好槍,那趙北有本事別出門,只要他敢走出鐵路公司的大門,爺就敢打包票一槍爆了他的頭!”

    額勒登布順著端錦的手指望去,在屋子的角落看見一個人,那人坐在一張條凳上,雖然穿著馬幫伙計的衣服,可是那坐姿卻是一板一眼,腰桿筆挺,雙手搭在腿根上,臉上的神情也帶著一股傲慢。

    更重要的是,這人的兩只眼楮,一只眼楮大,一只眼楮小,即使在看人的時候,那左邊的眼皮也不自覺的微微下垂。

    這種眼楮額勒登布在川邊見過幾雙,那都是山里的老獵戶,由于長年用槍瞄準,兩只眼楮就顯得與眾不同,看人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在用眼楮瞄準。

    被那人陰的目光一掃,額勒登布一個激靈,目光挪到端錦那邊。

    “這不就是戲里唱的‘萬軍中取敵將首級’麼?這端錦還真是敢想敢干啊,不過光有神槍手沒有好洋槍,這不就是先攬了瓷器活再找金剛鑽麼?”

    “額勒登布,干脆點,你那桿英國的‘李恩飛’藏在什麼地方?”

    尼克通阿走了過去,一拍額勒登布的肩膀。

    額勒登布抬手向西一指,說道︰“埋在城里了,要想起出來,只能等明日天亮。不過,敢問大人,這洋槍起出來後,可怎麼弄出城呢?現在共和軍可是查得嚴呢。”

    端錦笑道︰“不用弄出城,咱們進城,起了洋槍後,就找機會埋伏在鐵路公司附近,他趙北不是自詡親民麼?咱們再找些人哭街,趁機鬧事,到時候民變又起,我就不信,他趙總司令不出來安撫!”

    “那他要是不出來呢?”額勒登布追問道。

    “不出來的話,我們就朝百姓開槍。”

    角落里站起一個中年男子,雖然也是馬幫的打扮,可是說話的腔調卻有些古怪。

    端錦連連點頭,說道︰“西澤先生說得不錯。趙北若不露面,咱們就朝哭街的百姓開槍,到時候肯定大亂,咱們逢人就說是共和軍開的槍。這下子,革命黨的這位趙北同志就臭大街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6:03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26 編輯

第207章 搶桃子

    號聲響了起來,緊閉的城門“嘎吱嘎吱”的緩緩拉開的紅旗與那冉冉升起的旭日交相輝映,成都城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天剛亮沒多久,熱氣還沒起來,但是出操的部隊已將城門附近的街道佔滿,城門打開之後,他們是第一個出城的,在官兵們粗豪的軍歌聲中,等候在城外的菜販、鄉農也排成一列縱隊,魚貫入城,他們的隨身物品必須接受守城士兵的嚴格檢查,就連鄉農們的糞桶也必須揭開蓋讓士兵瞄上兩眼。

    這是必要的防備措施,自從昨天鐵路公司門前的那場差點引起民變的哭街事件發生後,成都城的警戒級別就提高到了最高等級,不僅出入城門要接受檢查,就連在街上閑逛,也有可能遭到巡邏隊的盤問,袍哥打扮的人更是共和軍士兵的重點關注對象,所以,從昨天下午開始,這成都城里做袍哥打扮的人就幾乎看不見了。

    鑒于城里的氣氛有些緊張,今日進城賣菜的菜販和鄉農少了許多,這城里的菜價也就水漲船高,已比昨日漲了兩成,一些窮苦人家吃不起城里的菜,就趁著城門開放到城外去購菜,這出入城門的百姓頓時顯得比往日多了不少,讓守城的士兵有些目不暇接。

    迎著出城的百姓隊伍,過來一隊騎兵,扛著十八星紅旗,還扛著面五色旗,徑直開到城門前,被守城士兵攔下。

    “哪部分的?”守城官走上去問道。

    “沒瞧見咱們的十八星旗還問?”那領頭的騎兵大大咧咧的哼道。

    “我知道你們是共進會的革命聯軍,問的是你們的番號。”

    “你管老子的番號是啥?閃開!們是進城開會的!”

    見那隊騎兵要硬闖,守城軍官一抬手,身後的士兵們“嘩啦”一聲推彈上膛,上了刺刀的步槍齊齊指著這隊騎兵挺架在城頭上的機關槍也轉動著槍身,將槍口壓了下去,瞄準了騎兵們。

    這時。騎兵隊後頭過來一人。伸手遞給守城軍官一張紙條。說道︰“兄弟居正。是湖南軍政府地軍事委員日進城。是奉命來參加四川綏靖會議地。”

    “既然有路條。早拿出麼咋呼呼干啥?這條子上說你們各帶一桿步槍。沒說帶手槍。這位長官。委屈您將那支手槍下了。暫交咱們保管等你出城地時候再還給你。”

    那守城軍官仔細看了看路條。然後抬起手i了指對方腰帶上地那支左輪手槍。

    居正有些詫異。拍了拍腰帶上地手槍道︰“我是軍官。這手槍自然是防身用地。總不能也扛著桿步槍吧?”

    守城軍官說道︰“長官也是軍人自當明白軍令如山地道理。這總參謀部開地路條上可沒說許你們帶手槍進城弟我也是奉命行事。長官多多包涵。”

    居長只好取了手槍交那守城軍官保管。隨後一揮手。帶著這隊只有步槍地騎兵隊伍進了成都。

    這城里的氣氛有些緊張,到處都可以看見武裝巡邏隊,各處街口的崗哨也是林立,不少重要路口甚至還修起了街壘,架上了機關槍。

    見此情景,居正頗感詫異,雖然他昨日也听說了鐵路公司門前的哭街事件,但是他卻沒想到城里的共和軍竟如臨大敵,這可不像總司令的作風啊。

    帶著一絲疑慮,居正吩咐手下加快速度,趕去共和軍總參謀部。

    作為湖南共進會的特使,居正並不住在成都城里,而是將聯絡處設在了錦江邊的碼頭上,方便指揮轉運糧草,共和軍答纓援共進會的那些糧食雖已撥下,但居正一直為糧草的運輸事宜發愁,一是缺少船只,一是缺少挑夫,雖然總司令答應派隨軍行動的勞工大隊和農墾團協助,但目前尚無一個勞工派去碼頭,居正只能就近招募苦力,將那些堆積成小山的糧食運到木船上,再轉運去川東南,接濟共進會的部隊。

    昨天總司令派人送信,召革命同志到成都召開“四川綏靖會議”,事關重大,居正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今日天不亮便帶著衛隊趕去成都。

    會場選在共和軍的總參謀部,而總參謀部就設在四川將軍衙門。

    等趕到總參謀部時,居正遠遠望見那正門前站著幾個熟人,共和軍政宣委的干事長張激揚、河南奮進會的聯絡員鄧剛、共和軍副總參謀長蔣方震、共和軍第二師長季雨霖,基本上這成都一帶革命軍的頭面人物都在。

    匆匆趕了過去,跳下戰馬,居正迎上前向幾人打招呼。

    “怎麼不見總司令?”居正好奇的問道。

    “總司令昨晚盟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下,現在離開會還有半個小時,想必還沒起來呢。”蔣方震說道。

    “何事竟盟一晚上?”鄧剛隨口一問。

    “還不是為了這‘川漢路款虧空案’的事情,昨日百姓哭街,差點釀成民變,總司令為了這事可是接連召開了幾場會議,昨晚我們幾人也睡得很晚,總司令比我們睡得更晚。”

    蔣方震一邊說,一邊將幾人請進了總參謀部。

    “川民群情洶洶,畢竟這都是民脂民膏,激憤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鄧剛嘆了一聲。

    但季雨霖卻是冷笑,說道︰“這哪里是百姓激憤,這分明是有人刻意挑唆,對于這些人,共和軍絕不會手軟!”

    听出季雨霖話里有話,居正和鄧剛看了對方一眼,其實他們也覺得哭街事件有些蹊蹺,但是畢竟是局外人,對于共和軍將會采取什麼反擊措施,兩人都是好奇,不過季雨霖很有分寸,點到即止,沒有再說下去人也只好作罷。

    了會議室,居正這才發現會議室里已坐了不少人,多紳打扮,見了蔣方震、季雨霖等共和軍高官,那些縉紳紛紛起身打招呼,對于居正、鄧剛兩人雖也很有禮貌,但多半都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人。

    其實這次“四川綏靖會議”名義上是討論剿滅地方土匪、綏靖社會秩序是實際上卻是一次實力派之間的談判。

    成都被共和軍獨自拿下,不僅意味著趙北的聲望又漲了一步,同時也意味著共進會和奮進會如意算盤的全部落空進會失去了他們渴望已久的兵工廠,而一旦共和軍大舉南下,征討川南的話,那麼共進會也將失去他們的州府。

    偏偏這個時候他們還不能翻臉,誰敢和共和軍翻臉就是反對革命,誰就是在向革命同志揮舞屠刀以,現在的居正和鄧剛心中所想的主要事情過就是如何維持好已有的局面,共進會佔據川東南、奮進會佔據川北、共和軍佔據川中,小小四川上演了一幕現代版的三國演義和軍財大氣粗,又有兵工廠做後盾就是三國中的魏國,傲視天下進會坐擁湖南、貴州北部、四川東南部,雖無兵工廠,但湖南畢竟是魚米之鄉,也有少許礦業,好歹可以算個東吳,進取不足,但守成有余,最慘的就要數奮進會,河南只有豫西南可以控制,陝南和川北雖然也是自己的地盤,但偏偏窮山惡水,所以,奮進會就是三國里最弱的蜀國,誰也不敢惹,要想撐下去,只有盡快解決陝西的升允頑固派,將陝西收入囊中,然後再想辦法向西發展。

    革命只能依靠自己來完成,指望別人是不成的,指望北方那位袁世凱更是緣木求魚,這是三方勢力的共同心思,也是他們指導己方行動的主要理論依據,不是信不過革命同志,實在是沒人比自己更值得信任,共進會如此想,奮進會如此想,趙北當然也是如此想法。

    聯合?不是沒人張過,但誰來當頭?趙北?孫武?楊王鵬?他們都是英雄,是英雄就會甘居人下,更不會容忍別人踩著自己腦門爬上去,哪怕是革命同志也不行。

    既然聯合不成,那麼,還是干各的吧。

    當初成都光復之後,總司令第一時向四川省議院建議“川人治川”,建國戰爭中入川的外省軍隊都退出四川,讓四川人自己管理自己,但是這個建議毫無意外的遭到了共進會和奮進會的反對,他們借口川南尚未光復,繼續賴在四川不走,實際上也是想在四川分一杯羹。

    其實趙北也不想離開四川,麼建議只是做個姿態,給四川省議院看,所以,當共進會和奮進會強烈反對退出四川後,共和軍也就不再提撤退回湖北的事情,到時候若是有人想追究“吞並鄰省”的罪名,自有共進會的孫武和奮進會的楊王鵬擔待。

    現在的四川,基本上就剩川南一帶尚未光復,共和軍已經派第一師南下,如果不能采取和平方式光復的話,那麼只能依靠軍事量征服川南,尤其是瀘州府,那里的富順、自流井是川鹽的主要產地,也是鹽稅的主要來源,一定要盡快抓在自己手里,一手有槍,一手有鹽,再加上川中平原的糧食,這四川就算是平定了。

    川南是總司的重要目標,那里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別人手里,奮進會現在盤踞在川北,手不夠長,伸不到那里,只有盤踞川東南的共進會離得較近,要防止共進會下山摘桃子,總司令就必須借居正的口轉告共進會方面,讓他們明白,跟總司令搶桃子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讓共進會知難而退,以免傷了和氣。

    而這,也正是此次綏會議要談的主要內容,居正對此也是看得明白,他自知共進會沒有資格跟總司令搶桃子,川南這個桃子可以由總司令獨自吃下,但是,共進會也必須從總司令那里取得足夠的好處,至少,總司令要多賣些軍械到湖南,沒有槍桿子是坐不穩江山的,同樣,沒有槍桿子也是無法向雲南、廣西擴展勢力的。

    可憐這些參加綏靖會議的縉紳,自以為是總司令重視民意,卻不知,當他們在會議室里討論著四川光復後的實業發展前景的時候,幾個軍事集團已經將四川切成了幾塊,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居正看了看時間,離正式開會已不到十分鐘,但總司令卻遲遲沒有露面,這讓他有些奇怪,趙北遵守時間的名聲在外,尤其是這種有社會頭面人物參加的會議,他絕對不會遲到的。

    正奇怪時,會議室外匆匆奔來一人,正是總司令的衛隊長田勁夫。

    進了門田勁夫直奔蔣方震和張激揚,在兩人耳邊小聲嘀咕幾句,然後又匆匆離開會議室,隨後張激揚走上講台,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諸位,總司令剛才派人來通知,此次會議召開時間後推兩個小時。趁著這工夫,我帶領諸位參觀一下總參謀部,這里以前是偽清的四川將軍衙門,旗人的禁臠,想必諸位中還沒有幾位進來參觀過吧?現在,就讓咱們去瞧瞧這旗人的地方與總督衙門有什麼區別。”

    張激揚說完,眾人還沒站起身,就听外頭傳來幾聲槍響。

    “啪————————————”

    “砰!砰!”

    清脆的槍聲和沉悶的槍聲混雜在一起,雖然有些難以分辨是什麼槍,但是前段日子的成都戰役中,縉紳們已听慣了這種槍聲,並在第一時間判斷出槍聲來自將軍衙門後門方向,距離很近。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6:04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28 編輯

第208章 蟊賊

見近在咫尺的槍聲,會議室里頓時一陣騷動。

    “大家不要慌!”

    見眾人有些驚慌,張激揚揮起雙手,安撫眾人。

    “這槍聲是從旗營里傳出來的,現在總司令就在那里親自坐鎮,捉拿滿清頑固派的余孽。既然現在已經交火,就說明那些人被包圍在旗營了,他們沖不出來的,咱們這里是安全的。如果諸位不想離開會議室,可以在這里稍坐,我命人為諸位抬來桌子,你們可以就在這里搓幾圈麻將,或許不等搓上幾圈,這旗營里的戰斗就結束了。”

    等張激揚走下講台,居正和鄧剛急忙走上前詢問。

    “沒什麼,不過就幾個蟊賊,特戰營已出動。這幫蟊賊要麼被全部消滅,要麼束手就擒。這成都的天,他們翻不過來的。”

    張激揚說得輕松,但居正鄧剛卻不以為然,如果是“蟊賊”,哪里用得著總司令親自坐鎮?而且還出動了特戰營。

    殺雞用牛刀?然總司令一貫如此,但這槍聲卻有些密集,聯系到今日城里的緊張狀態,居正和鄧剛坐不住了。

    見兩人主動“請戰”,張激揚也不好了革命同志的面子,于是向蔣方震一指,說道︰“你們要想去參戰,就跟著蔣副參謀長去,我還得留在這里和這些民意代表搓麻將呢。其實啊,你們去開開眼界也不錯,瞧瞧咱們共和軍的‘光頭兵’是怎麼打仗的。”

    居正和鄧剛道了謝,著蔣方震離開會議室,在四川將軍衙門的後花園兜了半圈,直接從衙門後門走了出去。

    那街對面就是旗營正門。那正門前已架了路障。一個排地共和軍部隊守衛在那里圍牆上也搭了木梯。上頭站著士兵。正探頭探腦地朝左右張望時有槍聲從旗營里頭傳出。但和剛才地槍聲比起來。已是稀落了許多。

    蔣方震領著居正和鄧剛走到旗營門i著一名喊到身邊地副官。說道︰“你們跟著這位白副官走。他會帶你們進旗營地。”

    “蔣參謀長不去?”鄧剛問道。

    蔣方震笑道︰“區區幾個蟊賊︵總司令收就行了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剛才總司令讓衛隊長傳令。叫我去協助藍參謀長主持全局。我呀 在就得趕回總司令部。其實在我看來。總司令在這里坐鎮說是重視這伙蟊賊。倒不如說是拿這伙蟊賊出氣日地那場哭街事件。可是將總司令氣得夠戧槍易躲〉箭難防啊。”

    居正奇道︰“這麼說昨日地那場哭街事件就是這旗營里地人挑唆地?”

    “這個麼。你們去問總司令吧。”

    蔣方震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居正和鄧剛也不羅嗦,跟著那名白副官就往旗營里走。

    進了旗營,兩人這才發現滿營都是共和軍的士兵,或躲在牆後,或匍匐在屋頂上,將整個旗營看得是嚴嚴實實,那些旗營里的房屋全都房門緊閉,不時有士兵持槍走上去,挨個敲開房門,進屋搜查,屋主也都老老實實的配合軍人的行動。

    槍聲是從旗營的東北角傳出的,現在仍在響著,不過都是冷槍。

    居正和鄧剛跟著白副官摸到槍響處,繞過一棟民房,向前一看,這才發現那地方是個校場,地勢較為空曠,附近的房屋稀疏,這里的共和軍士兵都匍匐在房頂,面前都放著一兩個沙袋充當掩體,步槍架在沙袋上,槍口無一例外都指向校場北邊。

    那里有幾座大房子,看上去似乎像是火藥庫,非常堅固,窗徊很小,此刻,其中一座房子的窗戶上正不時閃動著光芒,然後就是槍聲,顯然,打冷槍的就是那座庫房里的人。

    居正和鄧剛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不用白副官吩咐,已各自找好了掩蔽處。

    白副官則上了房頂,觀望了片刻,又回到居正和鄧剛身邊。

    “總司令在哪里?”居正詢問。

    白副官向東一指,幾人舉目望去,卻見一伙士兵正在一座民房後拖帶一門山炮,旁邊站著一人,頭戴大檐帽,正是共和軍總司令趙北。

    幾人離開掩蔽處,原路返回,兜了個大圈,摸到總司令身邊。

    “你們怎麼過來了?白朗,誰叫你帶人過來的?”

    趙北一見居正和鄧剛,頗感詫異,于是責備那白副官幾句。

    不等白副官回話,居正說道︰“是我們自己請戰的,蔣副參謀長也點了頭。”

    “請戰?”

    趙北向身邊的這間瓦房一指,說道︰“是來瞧熱鬧的吧?不過你們既然過來了,也不能趕你們走,你們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我身邊,打仗的事自有特戰營。”

    居正和鄧剛倒沒什麼意見,不過兩人這時才注意到,那門山炮邊還站著一名平民打扮的漢子,一身短打,腦後沒有辮子,似乎不是這旗營里的旗人。

    趙北留意到兩人神情,于是向那漢子一指,說道︰“他叫金照坤,我的探子頭。”

    金照坤忙與兩人見禮,寒暄一番。

    “總司令是打算用山炮轟那房子?”居正指著山炮問道。

    “本來是打算抓活的,但是對方里頭有神槍手,槍槍爆頭,特戰營一個大意,就損失了半個班,現在已經停止進攻,調來大炮一則是威懾,一則是最後的手段。能抓活的就活的,死人嘴里是問不出什麼的。”

    趙北一邊說一邊捋起袖子,神情也是有些忿忿。

    昨日鐵路公司門前百姓哭街,要不是他冷靜處理,那就是一場民變,事後他越想越覺蹊蹺得很,于是派人深入調查,甚至動用了安徽會黨首領金照坤的人馬。

    金照坤跟著趙北入川之後,他就一直在按照總司令的意思籌備一個特殊的情報組織于他是江湖會黨出身,跟容易就跟四川哥老會搭上了線,並進一步與袍哥勢力接近僅本人加入了袍哥,用銀子買來一個“紅旗五哥”的位置,還將一大批四川袍哥收攏到麾下和軍發動成都戰役時,金照坤就帶著手下跟隨主力部隊行動,成都還沒光復時他的手下已滲透到了周遍的鄉村︵鎮當地的袍哥勢列取得了一席之,作為總司令的眼線密切關注著成都袍哥勢力的一舉一動。

    不過他們畢竟初來乍到,情報搜集的效率較低,因此直到哭街事件發生之後系到前一天成都袍哥的活動,這才意識到袍哥在此次事件中所起的作用,總司令令深入調查之後,更多的情報匯總過來,算是理清了這件事的脈絡,袍哥、哥老會都在哭街事件中起了煽動挑唆的作用他們並不是幕後主使,他們只是拿錢辦事。

    幕後主使在旗營里。

    金照坤將

    了旗營個眼線放出去,就在旗營附近盯梢出個眉目,總司令就派人傳話他加派人手,盯緊旗營,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立即向總司令報告。

    今日開城之後,在旗營盯梢的人向金照坤報告,說有幾伙人陸續進了旗營,行動鬼鬼祟祟,不等金照坤向總司令稟報,總司令卻已命人將旗營包圍,直到這時,金照坤才意識到總司令另有情報來源,他的組織只是總司令情報網絡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接下去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封營、搜查ˇ問、逮捕,由于共和軍入城之後就在第一時間收繳了旗營的全部軍火和槍械,旗人毫無反抗之力,至于那些有反抗之力的人,顯然就是共和軍要找的人。

    一場短暫的交火之後,那伙旗人可分子就被共和軍的搜捕部隊困在了旗營的火藥庫里,憑借著堅固的建築,這伙人打算頑抗到底,于是,總司令調來了一門山炮。

    “預備—————放!”

    隨著炮兵指揮一聲令下,那門滬造山炮毫不猶豫的開了炮,一顆炮彈帶著嘯叫出膛,準確的命中了火藥庫,轟然炸響,將那青磚砌的牆體轟開了一個大洞,接著又是一炮過去,打在了窗戶上,炮彈落到了屋里才炸,那桿一直響個不停的步槍終于啞巴了。

    庫房的窗戶里冒出黑煙,時,一幫光著腦袋的士兵從旗營的北牆一側跳下,迅速沖進那座火藥庫,片刻之後,就提溜著幾個半死不活的人走了出來,往地上一摜,雙臂反剪,用繩索浪個結實。

    等士兵們將藥庫清理一番之後,趙北帶著居正等人走了過去,指了指被捆起來的一個旗人,說道︰“朱大牛,這人放了,他是我的人。”

    听了這話,一名軍官將手一揮,士將那個混身是血的旗人從地上扶起,解了繩索。

    眼前一幕讓那幾個虜徹底崩潰,紛紛破口大罵。

    “尼克通阿!你小子吃里爬外!得好死!”

    “尼克通阿!你忘了你在大行皇帝神位前起過的誓麼?你忘了,可老子沒忘!老子就是做了鬼,也絕不放過你!”

    “尼克通阿,你什麼時候賣身投靠共和軍的?”

    “尼克通阿,你就讓爺死個明白,你是啥時候做旗奸的?”

    ……

    幾個旗人躺在地上破口大罵,全然不顧共和軍士兵的拳打腳踢。

    那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旗人卻是將脖子一梗,瞪著地上幾人,哼道︰“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當初貴山派爺到共和軍送槍栓的時候,爺就反正了!你們真以為這成都旗營里就爺一個是‘旗奸’?你們真以為共和軍進了城不派人看著旗營是犯傻?呸!這叫‘引蛇出洞’≡不住各位,咱旗人自己不爭氣,卻也怨不了旁人,跟著你們走,那是死路一條,跟著總司令走,便是做不了官,也能撈些銀子,可不比陪著你們這些榆木疙瘩上法場強得多?”

    “這話說得好,該賞!田勁夫,拿銀子!”

    趙北走上前,笑咪咪的拍了拍尼克通阿的肩膀,同時也對自己的先見之明很是佩服,說實話,當初尼克通阿表示願意做總司令的馬的時候,趙北還真沒想到過這人能派上用場,旗人做馬~不太合適,還是做“旗奸”穩妥。

    衛隊長田勁夫叫來一隊士兵,抬著幾筐銀圓走到總司令身邊,向那幾筐銀圓一指,對那尼克通阿說道︰“點清楚了,五千現大洋,這上頭還有一張隨到隨兌的美國花旗銀行的匯票,總共一萬鷹洋。”

    趙北說道︰“尼克通阿,昨天百姓哭街,差點民變,你可沒有及時送來情報,你這差事干得不好,本來只應該給你五千大洋的,可是看在你也掛了彩的份上,再賞你五千大洋。”

    “小的謝過總司令!民變的事情小的委實不清楚,這事不歸我管,而且前幾天被人盯得緊,也找不到機會知會總司令。不過總司令的這賞小的也能白領,小的給總司令上份禮。”

    尼克通阿向趙北打了個千,然後走到躺在地上的一個中年男人跟前,拿腳踏了一腳,指著那人說道︰“總司令,這人叫西澤,是個東洋鬼子【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直以為他是個啞巴,後來跟著貴山去訛額勒登布的洋槍,托這額勒登布的福,我這才知道這是個東洋鬼子,拿洋槍謀害您老人家的主意就是這個東洋鬼子出的,本來隊伍里還有一個東洋神槍手的,可是剛才已被炮炸死,現在就這一個東洋鬼子了。”

    “八嘎!”西澤公雄仰起頭罵了一句。

    “尼克通阿,用不著你介紹,我與西澤先生是老熟人了。”

    趙北又拍了拍尼克通阿的肩膀,走了過去,笑著對躺在地上那人說道︰“西澤先生,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啊,你把胡須一剃,再穿上旗人的裝束,我差點沒認出來。上次在漢陽鋼鐵廠咱們就交了回手,你被我的野戰炮轟了出來,這一次,你又被我的山炮給轟了出來,如此說來,你西澤先生與這大炮還真是有緣啊。你遠道而來,我也不能不招待招待,怎麼樣,咱們找個時間一塊米西米西,順便聊聊這遠東局勢?”

    西澤公雄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倒是他身邊躺著的那個旗人罵了幾句。

    “趙北,你小子命大,若不是這個旗奸告密,老子早一槍爆了你的頭!”

    “端錦,上次我放你一馬,你不知道感激,反而恩將仇報,現在你自己送上門找死,卻也怨不得別人,剛才那一炮居然沒有炸死你,你小子的命也挺硬啊,就是不知道子彈打不打得死你這個滿清遺老。看在咱們也是老熟人的份上,我也招待招待你。”

    說到這里,趙北扭頭看了衛隊長一眼。

    “田勁夫!叫人找兩個豬籠來,招待貴客。西澤先生從東京千里迢迢趕來,咱不能叫人家走路啊,咱用豬籠抬著他去大牢,那位端錦先生也可以享受同樣的待遇,躺豬籠里,至于那幾位成都旗營的爺們,就委屈他們一下,走著去大牢吧。”

    “是!”田勁夫轉身奔去。

    見居正和鄧剛都是一臉愕然,趙北嘆道︰“你們是不知道啊,他們幾個人不僅想刺殺我,而且還想向百姓開槍,然後向革命軍栽贓。陰險啊,狡詐啊,咱們干革命的,就是得隨時提防著這些明槍暗箭,誰敢向我施放明槍暗箭,誰敢阻擋中國前進的步伐,我趙某人就跟他斗到底!”

    總司令這是話里有話啊。

    居正和鄧剛面面相覷。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16:05
本帖最後由 pan0413 於 2011-4-3 17:30 編輯

第209章 跨國案件

    日當空,已是下午,初夏的成都已帶著幾分暑氣。

    四川總督衙門位于成都中心位置,與西南方向的成都將軍衙門隔著幾條街遙亦望,雖然氣派比不上將軍衙門,但是這地理位置極好,就在交叉路口,交通很是便利。

    成都光復之後,共和軍的總司令部曾選在這里,不過總司令一聲令下,總司令部就搬到了成都將軍衙門,後來又搬去了川漢鐵路公司,至于這四川總督衙門,先是作為總參謀部所在地,後來又讓給了時政宣講委員會。

    現在將軍衙門是共和軍總參謀部,總督衙門作為政宣委駐地,所謂“文治武功”,筆桿子和槍桿子都坐鎮城中,這成都城就是穩如磐石。

    四川總督衙門除了作為政宣委駐地之外,同時還是市政府的辦公地點,軍政府轄下的各民政部門都在這里辦公,由于干部不足,所以市政府的多數工作人員都是從成都附近招募的知識青年,少量前清時候的衙門辦事員也被軍政府雇佣,不過他們只是協助工作,至于以前衙門里的多數吏,都被總司令借著川漢路款虧空案將他們扔進了縣獄,好歹榨一榨他們的油水,補貼一下軍需,順便平平民憤。

    光復未久,諸般務繁忙,市政府的工作人員也是一天忙到晚,便是午飯也是軍政府統一配給的“光復餐”,葷素都有,倒也讓人滿意,吃過午飯後休息半個小時,就又必須投入到工作中去,前清時候的官場陋習可以說已是一掃而空。

    今日吃過午飯,像往常一政府的公務員們休息完畢,已趕回了各自的辦公區,準備上班,但不等開工鼓聲響起,卻听見外頭傳來喧囂,一些人急忙趕出去看個究竟見門前的街上涌來大批百姓,街邊的行人也紛紛駐足向一隊走向總督衙門的隊伍望去。

    那是一隊共軍的官兵,走在最前頭的是八個強壯的士兵,分成兩組,每組各自抬著一只很長的豬籠,喊著號子走向總督衙門。

    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忙上去打听才得知,那豬籠里裝著囚犯之所以抬到這總督衙門,是因為總司令打算在這里審問這些囚犯,這些囚犯可不是普通囚犯,他們是妄圖刺殺共和軍總司令的滿清頑固派,這些人還打算在城里制造混亂,屠殺百姓。

    公務這才恍然大悟午從旗營傳來的槍聲全成都的居民都听見了,後來又傳來了炮聲所有人都驚惶不已,以為是城里的駐軍發生了嘩變在共和軍彈壓及時,槍炮聲又很快沉寂下來里的恐慌情緒這才迅速平息下去。

    事後出消息︰總司令親自指揮。在旗營逮捕了一伙滿清頑固派。打死了十幾個。活捉了幾個【已關押在將軍衙門地地牢里∩于這些頑固派拒捕。所以在旗營發生戰斗。共和軍動用了大炮。一共只開了兩炮。那就是百姓們听見地炮聲。

    不過眾人也是奇怪。因為:參謀部就設有一座軍事法庭。目前統管一切軍民案件審理∩共和軍地總軍法官吳祿貞主持〈說這刺殺總司令地案子也應該歸他管。要審理也該去總參謀部所在地將軍衙門。為什麼把人犯押到這充當市政府地總督衙門?而且此次提審地只有兩個主犯。從犯一個也沒有提來。這也讓人覺得奇怪。

    沒等市政府地公務員們議論完畢。成都地代理市長季雨霖已進了總督衙門。指揮手下將衙門正堂清理一番。布置妥當。充當法庭。

    鑒于瞧熱鬧地百姓過多。季雨霖不得不加派警戒哨∥時隨意地挑選了一百名百姓。作為觀審地市民代表。讓他們進了總督衙門。

    市民代表進去之後 過來十幾位縉紳耆老。每人都在左臂帶了個臂章。上面寫著“陪審員”幾個字≠姓們瞧著好奇◎幾位維持秩序地參謀官和副官一打听。這才知道這些人都是所謂地陪審員 在共和了。過去地那一套刑訊辦法行不通了。以後審案。這陪審員就是法官地助手了』告有罪沒罪就靠他們一句話。

    還沒等百姓們回過味來。政宣委地干事長張長官已走了過來。陪同幾位金發碧眼地洋人也來到總督衙門正門前。滿嘴洋話地請那幾位洋人進了衙門。旁觀地百姓互相打听。這才得知。那些洋人都是美國人和德國人。其中還有兩位大人物。一位是德國駐成都領事韋斯。一位是他地助手兼翻譯費斯切爾。他們是應總司令相邀。前來旁听審訊地 在共和了。也得讓洋人們看看中國法律地進步。

    張激揚陪同洋人們進了衙門正堂,衛兵們搬來一些太師椅,先請陪審員們坐了,再請這幾位洋人在稍靠後的位置分列左右坐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有茶伺候著,考慮到洋人的口味,特意為他們準備了印度紅茶,洋人們捧著細瓷茶杯,好奇的在這總督衙門里四下打量。

    沒等洋人們給這座古老的東方建築一個客觀的評價,總司令已在衛隊的簇擁著趕到總督衙門,與洋人們握手寒暄後,就在衙門正堂上首落座,一拍驚堂木,呵令將人犯押上堂。

    兩個被五花大綁的被告跟著一隊士兵走上正堂,士兵們大聲吆喝著,勒令他們跪下。

    “爺寧死不跪反賊!”其中一人罵了幾句。

    “八嘎!”另一個人也是神情激憤,用洋腔也罵了幾句,不過沒幾個人听得懂。

    “瞧瞧,一個滿清恐怖分子,一個東洋恐怖分子,這倆人策劃實施對革命軍人的刺殺行動,這就是一個國際陰謀啊!”

    總司令又是一拍驚堂木,語出驚人,讓身邊的幾位部下又學了一個新鮮名詞。

    德國領事和一位美國商人同時站起,向總司令說了幾句洋話,德國領事的翻譯費斯切爾將他們的話翻譯成漢語。

    “未定罪之前疑犯也是有尊嚴的,消將軍閣下允許他們站著接受審訊▲且,听說上午士兵們曾用裝豬的繡籠裝著嫌犯游街示眾,我們認為確實有些過分了。”

    “幾位國際友人所言很有道理,我也是在外國呆過的,知道文明執法的意義所在天請幾位來旁听審訊,就是請幾位來監督審訊程序的:豬籠裝

    不是我的主意是士兵們太過氣憤,有些過激了,:他們注意這個問題的。過去的滿清王朝不懂什麼是文明,現在中國已經走向了共和時代,社會將會越來越文明的。”

    總司令擺了擺手示意士兵讓兩個人犯站著接受審訊,不過那捆著的繩索卻沒解開。

    “請諸位陪審員看看這兩個被告們一個是旗人,一個是日本人,就是他們策劃了對鄙人的刺殺,同時還妄圖在城里制造混亂。”

    總司令話音一落,陪審員們都目不轉楮盯著那兩個人犯,好奇的打量著。

    其實眾人進來之前就已听說了次逮捕的這伙“恐怖分子”中,有一個東洋人死的那十幾個“恐怖分子”中也有一個東洋人,眾人都覺得詫異很想知道總司令怎麼疵這個活捉的東洋人,畢竟“遠東狂人”與日本人不對付那是舉世皆知的,現在日本人專門趕到這成都刺殺總司令,也難怪總司令要命人將這個東洋恐怖分子裝在豬籠里游街。

    相比之下,那個端錦的旗人遺老就沒那麼惹眼了,旗人的江山被總司令一把推倒,旗人對總司令一向是恨之入骨的,想刺殺總司令的旗人多得很,端錦不是最後一個,也肯定不是第一個,只不過他敢想也敢干,甚至還拉上了東洋人,倒也算個旗人里的人物。

    “啪!啪!”

    總司令連拍兩下驚堂木,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被告,剛才對們的指控,你們可听清楚了?你們想不想對此做辯解?”總司令問道。

    兩個被告卻是冷哼,壓就沒把這場審訊放在眼里。

    “那就听清楚了。帶人證!”總司令呵道。

    “帶人!”衛隊長田勁夫跟著嚷了一聲。

    正堂走進一人,旗人打扮,:紳和市民代表中有人認得此人,正是原成都旗營的巡檢尼克通阿。

    “見過總司令!”

    尼克通阿進了正堂,麻利的沖著堂上打了個千,倒是懂的規矩,現在共和政府不興下跪磕頭,于是接著只是鞠了個躬。

    “將你所見所聞,所知所听都仔細講來。”

    或許是被這古典的衙門建築感染了情緒,趙北不知不覺用上了官腔,也是古典的。

    尼克通阿“喳”了一聲,便將他奉命“打入敵營”的前後經過繪聲繪色的講述一遍,這人或許平時也常去茶館听說書,這故事倒是講得有些水平,听眾很快進了角色,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趙北卻與眾人有些不同,對這故事提不起什麼興趣,畢竟這故事他上午已听過一遍,對于尼克通阿的吹牛雖然不反感,但是終究這個刺殺集團的落網是歪打正著,有些取巧的味道,如果當初沒有突發其想在旗營里埋下幾個“釘子”的話,或許這幫“恐怖分子”已經實施行動了,就算沒刺殺成功,也很可能在城里制造混亂,想起這一點,趙北就有些後怕。

    斗爭是殘酷而激烈的,這個道理趙北當然懂的,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將衛隊隨時帶在身邊了,但是現在看來,僅有衛隊是不行的,他還必須改變自己的行為習慣,減少在陌生場合公開露面的次數,這一次敵人打得意算盤是在他出面安撫哭街百姓的時候對他實施遠程狙殺,不是近身刺殺,雖然對方手里沒有專業狙擊步槍,可是從上午旗營里的戰斗來看,對方的那個狙擊手槍法相當厲害,如果尼克通阿不是在進城的時候想辦法在聯絡點留下一張紙條的話,恐怕那個日本狙擊手絕不會在旗營里展現他的槍法。

    “看來有必要給衛隊裝備專業狙擊步槍了,並對他們進行反狙擊訓練。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個時代是否已出現了帶瞄準鏡的狙擊步槍?”

    帶著這個念頭,趙北打了個哈欠,抬起手揉了揉通紅的眼圈,今日天不亮才睡下,天剛亮尼克通阿的紙條就傳到了總司令部,讓他不得不立即著手圍捕刺客,前後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再加上前兩天也沒怎麼睡好,這稜就很足,上午抓完了恐怖分子又忙著主持綏靖會議,中午倒是眯了片刻,但那不足以補償一天的勞累。

    向尼克通阿望去,見他仍在滔滔不絕的講故事,趙北向田勁夫耳語幾句,田勁夫急忙離開,片刻之後也給他端來一杯紅茶,這半杯紅茶下去,總算是將稜略微驅散。

    此時,那尼克通阿已講完了故事,正站在堂下垂手而立,至于那些陪審員,則正在交頭接耳,幾位旁听的洋人也在竊竊私語。

    這事可不一般啊,日本人也參與了密謀,這是國際刺殺事件,而且行動的目標直指一位聲名赫赫的遠東將軍,這是政治暗殺行動,這事如果發生在歐洲強國,那就是一場外交風波啊,如果發生在巴爾干地區的話……德國領事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總司令未雨綢繆,果斷行動,我等深感慶幸。此次敵酋陰謀屠戮百姓、栽贓革命軍,實在是陰險狡詐。”一個充當陪審員的縉紳站了起來,侃侃而談。

    趙北定楮一看,那人他認得,叫傅華封,是原偽清朝廷任命的鹽法道,川邊務大臣趙爾豐保舉上來的一個洋務派人物,據說很有些才干,而且趙爾巽的投降也正是此人力勸的結果,趙北本打算將他委以重任,但是後來趙爾巽的管家在總司令跟前進讒言,說這傅華封當時雖然勸說趙爾巽投降,可是卻同時獻了一個“降袁不降趙”的主意,結果總司令對此人的好感頓時全失,于是成都光復之後,這軍政府就沒給他安排位置,總司令一腳將此人踢到了成都總商會,做了一個委員。

    或許知道自己得罪了總司令,這傅委員倒也識趣,這幾日里老實老實的協助總商會處理川漢路款虧空案的善後事宜,也算得上勤勤懇懇,現在又第一個站出來頌揚總司令的英明睿智,這立場轉變得確實快。

    識時務者為俊杰麼,官場上混,就得學會見風使舵。

    “傅委員說得不錯!這幫恐怖分子陰險狡詐,差點毀了成都光復後的大好局面。”

    總司令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問道︰“那依傅委員之見,這兩人如何疵為妥?”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pan0413

LV:6 爵士

追蹤
  • 1

    主題

  • 856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