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易鼎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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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11-5-21 13:47: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876820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6-3 12:35
第三百二十九章 來使(上)


     洛陽帝宮,大殿

    殿中四面圍著屏風,金磚光可鑑影,殿宇深邃,內閣大臣有著座位,別的官員都肅立在御座前。

    王弘毅默默看著攤在案几上地圖。

    整個天下,除草原和幽州,都歸於自己手中。

    草原面積極大,並非富庶之地,在數十年前,只能勉強溫飽,遊族只能在邊境時不時的劫掠,十分困苦,直至那位號稱汗國之主的男人橫空出世,在他所率領的騎兵殺伐之下,游牧部落漸漸合攏,草原漸漸安穩下來。

    這讓草原上的部落,擴展到了能入侵中原程度。

    其實從草原的角度,大汗也是有功於草原,凝聚出黑龍,可眼下這條黑龍,元氣已經大大折損。

    在中原損失巨大,前後超過五萬人,在內部更由於各種各樣原因,產生了內戰,又有五萬男丁折損。

    這對汗國來說,就是一場浩劫,就算這浩劫結束,留下的結果也很讓人絕望。

    對大成朝來說,甚至要希望這內戰持續到更長時間,當然這不可能,那目前要做的,就是扶植巴魯,和汗國對抗。    人選上并州的樊流海,還是讓王弘毅很放心。

    樊流海深沉剛毅,沉著應變,經過多年曆練,是第一流大將,掌握了七萬大軍,不少是多次上過戰場的老兵,雖目前補充了一些新兵,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也不會差著,總體實力甚是可觀。

    有著他,就算是大汗親率前來,也未必能討得好。

    巴魯喘過氣後。是不是反戈對付大成朝,王弘毅考慮過這個問題,但這可能性很低,而且眼下這些都不是主要,先將汗國分崩離析、摧毀,才是王弘毅的首要目標。

    至於巴魯,論謀略和魄力,巴魯趕不上大汗。當然最主要是實力和大勢,到了日後,即便此人有了反心也無濟於事。

    “皇上親率十萬大軍坐鎮洛陽,并州又有定國大將軍座鎮,擁兵七萬。輔以火器,以胡人現在情況,莫非還敢向我朝挑釁?”見皇上沉思,鄭平原低語的說著。

    “大都督您有所不知,胡人雖勢微,只佔著幽州一地,但他們自恃有著草​​原,我朝大軍不能深入其境。有恃無恐,哪怕落敗,也不肯就此罷休,還有著捲土重來之心。”見皇上沒有說話,張攸之低聲說著:“收復幽州不是很難,但只怕以後還要和前朝一樣,派遣數十萬邊軍駐紮,以防入侵。”

    不止鄭平原聽了皺眉。連沒有開口的幾個大將大臣,都皺了眉。

    因他們明白,張攸之說的並不假。

    從古至今,多少朝多少代,草原一直就沒有消停過,朝廷數十次派兵來剿,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原因還是草原萬里,大軍到了這裡,一旦深入草原,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和困難。

    到最後被熟悉地形又生活在這裡的草原人擊敗,不得不狼狽撤回去。

    這樣一處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人。眼裡只能放牧的窮鄉僻壤,實在是不值得用著大把士兵和財政平定,可草原上又是歷代大禍端,這又是事實。

    想到這些時,眾人將目光投向了張攸之。

    張攸之是每逢皇上親征都要隨軍的內閣大臣,這樣的事,想必知道些內情,皇上準備怎麼樣處理呢?

    張攸之目光一閃,卻沒有再說,事實上對於胡人的政策,是遠征,還是以胡制胡,又或是直接放棄草原,也是在不斷的琢磨著。

    以前讀書,大多是內治文事,對邊疆所說不多,有提到都是寥寥一兩句直接帶過了,再深究些,也不過是一句蠻夷之地,讀書人都會抱有一定的輕視。

    但是當上了官,大官,官府和朝廷資料中,一份份關於草原和邊疆的文書積累起來宛然小山。

    六個朝代,幾十個皇帝,上千年,無數明君賢臣勇武將士,都在企圖解決這個問題,但是都證明只能一時緩解,無法根治。

    張攸之暗暗嘆一口氣,以八旗制來約束胡人,不知道這方法執行下去,會不會有什麼紕漏。

    胡人所帶來的戰亂,實在是令人駭然,再讓得以喘息,以後怕是對大成朝不利。

    王弘毅抬起頭時,看到的是這些官員將領沉思著模樣。

    “張卿,你說的確有道理,的確,胡人雖敗給了我朝大軍,但回到草原,就同龍歸大海,倚仗著草原可進可退,自是不會向我朝輕易低頭!”王弘毅輕輕敲了敲桌面,看向張攸之,說著:“而且胡汗也是一方豪傑,性情剛毅,只怕更不會認輸。”

    心中更是暗暗,何止一方豪傑?在前世,這是汗國的開國太祖,一條貨真價實的黑龍!

    張攸之起身深深一躬,說:“皇上,臣還是覺得,胡人斷不可信。”

    “張卿之所想,朕都知曉,只是草原之大,其族真能斬盡麼?”

    汗國屠殺異己時,尚有著不少部落逃遁,成朝想屠殺,這些部落只會遠遠遷移。

    並且從可能性上說,這是不可能,草原數千里,不止有著騎兵,更有著普通牧民,真是將他們全部斬殺,那要殺多少人?    而且成朝大軍深入草原,不提會遇到多少麻煩和困難,就是真將草原控制住了,又要耗費著多少精力?

    草原地域遼闊,又無法轉化成農田,對漢人來說,除非進化到機械時代,不然直接征服這塊地,難如登天。

    最可怕的是,就算和漢武帝一樣,拼上國運,消耗龍氣,掃蕩草原成功,但遠遠北方又有新的游牧民族進入,上百年後又是禍端。

    “殺不盡,養不熟,只能先試著八旗制了!”王弘毅心裡有底。卻嘆著說著:“眼下還要整軍備戰,以備不測!”

    在場的眾人起身應諾,行禮。

    并州.大將軍府

    “胡汗特使來了?”樊流海聽著沉吟不語,眾將雲集跟隨,襯托​​著大將軍的威儀,吳興宗跟隨在後,突有點氣餒,自己是三品大將。但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都遠不如大將軍,只有垂手聽令。

    吳興宗透了一口氣,倔強抬起頭,跟隨著。

    “巴魯的情況怎麼樣?”

    “以山間八旗為製,每三百人為一牛錄。每五個牛錄為一甲喇,五個甲喇一旗,這有七千人,目前已經按照新制整編結束,看樣子恢復些元氣了!”一將回答的說著。

    “婦女小孩都安排了住所,是在城南區,周圍都有精兵,控制起來沒有問題。”也許說這話有些隱秘。這將略一頓放低了聲音。

    樊流海心氣已平,說著:“既都準備好了,那還就命令巴魯候戰,並且我們接見這個使者吧!”

    說著,就上了去,進了廳堂。

    “你家大汗希望本將軍交出巴魯?”十分鐘後,樊流海端坐在廳堂正中,面無表情地望著站在中間的使者。

    在樊流海的兩側。分別站著部將。

    吳興宗坐在左位,看著這個使者說話,心裡暗暗冷笑。

    不光是吳興宗,部將都不以為然,現在還是當初?大成朝鼎立已成,集兵百萬,還敢威脅成國?

    使者卻看不到眾人表情一樣。繼續說著:“巴魯是汗國叛逆,對汗國造成很大損失,是我汗國罪人!成國大將軍包庇他,就是與我汗國為敵。”

    “大汗來時說的明白,要是大將軍肯交出巴魯。並且賠償財幣,那成國和汗國還能兩國交好,要是不然,我大汗率軍二十萬鐵騎,必親來索要!”

    樊流海聞聽,怒極而笑。

    是,前朝,甚至前前朝,都有著打勝了還交割歲幣給胡人的事,但是這在大成朝根本不可能!

    跟隨了快十年,樊流海對皇帝的脾氣知道的很清楚。

    這使者又說著:“我奉大汗命令,前來交涉,你我之前雖有戰事,但現在戰事已息,要能交好,對大家來說都應是一件好事。”

    “我國雖在前面戰事中,由於叛亂而有些損失,但有著草原,有著數十萬鐵騎,誰能輕視?”說到這裡,這使者凜然掃視,冷笑一聲。

    “貴國初立,想必有許多事要處理,這時需要休養生息,難道不是麼?為了一個巴魯,再次挑起戰爭,置百姓於不顧,一旦兵敗,到時中原地大物博人才更多,再出幾個趁勢而起的英雄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是粗人,雖懂漢話,不會說著冠冕堂皇,只會講著道理,大將軍能聽進去,就是雙方之福了。”

    說著,向上一拱手,不再說話,只等著樊流海的回復了。

    不得不說,這位說著漢話還有著發硬的使者,一番話說下來還是頗有些煽動性和道路,這明顯是有漢人教導,不然不會這樣說。

    如果在上面坐著的人不是樊流海,也沒有接到皇上的旨意,說不定被這一番話說的有些心動了。

    不過深知底細,又知道皇帝意思的樊流海,自不會輕易所動。

    不過汗國大軍十萬人,連續抵達城下,要求交出巴魯,直接拒絕就可能大軍攻城,這就有可能有著擅開國戰的罪名,不如先拖延時間,派兵去向著朝廷送信。

    這樣的大事,必須由皇上親自來決定,不得不說,樊流海雖武將,在這時非常清醒,上陣殺敵不怕,這事還必須朝廷決定。

    這樣想著,樊流海淡淡的說:“使者的話,本將聽明白了,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本將不可能立馬回复你們,你且先回去,告訴你們大汗,容本將想幾天再做回复。”

    “那我回去禀報我家大汗。”得到這樣的結果,來使已經有些滿意,不再逗留,立刻返回城外,向著大汗回報此事。

    “大將軍,真要答應他們的要求不成?”見到這一幕的部將,有些明白樊流海之意,可也有脾氣直忍不住,立刻跳起來問著。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6-3 12:39
第三百二十九章 來使(下)


    看了看面前一個有些憤慨,面帶不平之意的大將,樊流海不怒反笑,說著:“你們把本將當成什麼人了?這事,本將豈能答應?”

    “那大將軍您……”被訓斥的人叫高傑,身材不高,黑紅臉,隱隱有著橫肉綻起,幾處刀傷隱隱放著紅光。

    其實這人本是粗人,屬於有話就說,能打善戰的猛將,資歷又老,在老上司面前,不滿了就嚷嚷,雖少了些規矩,可樊流海還沒有為此怪罪。

    只不過眼下的反應,樊流海有些感嘆,薄怒的說著:“本將就讓你幾人多讀些書,你們偏偏不聽,看看你們說的什麼話!胡人兵臨城下,先拖延幾日有何不好?莫非你們想讓本將直斥了來使,立即開戰不成?城中雖早有著準備,可這事先禀明了皇上,由皇上做決斷才是正經!”

    “呃,大將軍訓斥的是……”高傑一想,是這個理,雖汗國大軍還沒有徹底抵達城下,但有十萬之眾,這是探明了。

    城中現在有兵七萬,雖說巴魯帶人來投,並且整編出第一旗七千,但終是兵力稍少。

    一時室內靜了下來,幾個將軍站成一排,更聰明些的人,卻想到的一層意思。

    這件事關係著中原穩定,雖說大成與胡人一直以來都是勢同水火,可現在大成剛剛穩定下來,朝廷有不少關係天下安定的大事需要處理,一些地方上的隱患尚未清除,雖說接受巴魯,是皇上的旨意,但現在大汗親率大軍前來。性質又不一樣了。

    誰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樣想,萬一皇上有意固守,不願這時和汗國決戰呢,要是這樣,擅自引起國戰,必會讓皇上和朝廷重臣不快。    這件事怎麼樣解決,還是要看皇上的決定。

    “大將軍,眼下最要緊的是將消息送到皇上手中。金陵離著并州著實不近……”一個將軍鄭子龍是樊流海的老部下,這時說著。

    樊流海沉默了一下,徐徐起身,走了幾步說著:“不用那樣遠,就可送到皇上手中。皇上已經到了洛陽了。”

    皇上已經到了洛陽了,吳興宗微微皺眉,心下不禁暗嘆,看來剛剛平靜下來的天下,又要掀起一輪戰事,皇上還真是剛毅果決啊!

    “此事這樣決定,城外的胡人讓他們雲集,城牆要時刻防備。胡人素來狡詐,暗中有什麼舉措都有可能。”

    “還有,對巴魯部,要嚴加監督,對他們不能不防……輪流替換巡視,有任何舉動都不能漏下,凡有變動,立即通報於我知。”樊流海吩咐的說著。

    樊流海又叮囑:“當然嚴密監督。不是故意挑釁,負責城中的胡人的人,要謹慎小心,盡量以禮待之……”

    眾人轟然應諾行禮,由於個個身披甲胄,行禮時,一時間碰撞聲不絕入耳。宛若戰場一般,頓時就帶出一股殺氣。

    并州.大營

    旌旗招展,十萬大軍陸續趕到,營地連綿十里。

    金帳內,一場胡人的會議。正在召開著。

    大帳首位,坐著當然是大汗,是唯一的一個不穿盔甲的人,這時微微咳嗽著,左右都是身著精良盔甲的大將。

    “大汗,漢人素來狡詐,說考慮幾日,只是拖延時間,大汗趁著他們還未緩過神來,立刻攻城吧!”在大帳內,一員身形彪悍的胡人大將,正大聲的提議著。

    在場有十幾個胡人大將,聽他這一說,有幾人就紛紛附和著,帳內頓時喧嘩了起來。

    不過除了這幾人,汗帳軍紀還是森嚴,二批親兵只是靜靜而立,沒有一絲喧嘩。

    一個中年大將京祿咳嗽一聲,出言說著:“城內雖戒備森嚴,但是我們還是打聽些消息,據分析,裡面足有六七萬人!”

    “本來漢人戰備鬆懈,鬥志不高,很快就會城破潰逃,十萬也可以打了,但現在不一樣,大成軍我們都打過,很難和以前漢軍相提並論。”

    說到這裡,又沉吟說著:“而且現在漢人都堅壁清野,我們已經抓不到漢人俘虜攻城,全靠勇士的話,傷亡太大啊!”

    聽京祿這一說,帳內有人就覺得有理。

    帳內都是沉默了下來,這城不好打,大成軍更不好打。

    京祿是大汗心腹,萬戶,這時更是要代替大汗說一些不好說的話:“當然,要是成軍出城與我們搏戰。我汗國勇士野戰無敵,定會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只是看情況,成軍未必肯出城野戰。”

    聽了這話,帳內各將都深以為然,這時京祿又問著:“我們草原上能打的勇士,還有多少?這其中又有多少勇士是忠心大汗?”

    這一問,在場的眾將都是面面相覷,立刻有人回應。

    “大汗!我特魯永遠忠心於您!”

    “大汗!我對您的忠誠,永遠不變!”

    “大汗!我對您永不會背叛!”

    在場的人,紛紛向著大汗說著自己的忠誠。

    大汗這時才點點頭,說著:“我知道,你們都是我草原上的雄鷹,都是我草原上勇士,都是長生天最感榮光的子民!”

    “你們都是跟隨我幾十年的大將,我相信你們!”大汗的眼睛又暗下來:“只是現在不同往日,不少部落都起了異心,而且又損失很大,我們損失不起啊!”

    “只要漢人交出巴魯,給予賠償,我們就可維護權威,並且有著財貨發下去修養,度過今年的寒冬。”

    “大汗,要是漢人執意不放人,不予賠償呢?”

    不是沒有這可能,雖說成國還未穩定下來,可草原上同樣局勢不穩,誰知漢人是否會再次與他們開戰。

    大汗冷笑的說著:“成國真要包庇巴魯,那就只能是魚死網破了!”

    眾將都是應著,心中清楚,要是別人率了萬人投靠大成,大汗未必會在這時死追不放,誓而殺之。

    可是巴魯是大汗親子,又趁機掌握過草原,雖敗了,但他在草原上還有著聲望和盟友,如果他被漢人所用,並且漢人扶植這人對付草原,假以時日,草原上必再次內戰,這對汗國來說,就是大災難,必須在巴魯尚未成氣候之前將其扼殺。

    尚未得到漢人扶植的巴魯部,就將草原攪的內亂,尚未獲得巴魯部的大成朝,就給草原巨大的威脅,要是再結合起來,大汗的權威就搖搖欲墜了。

    聽大汗如此一說,帳內的氣氛頓時肅殺起來。

    大汗說的不假,他們是外強內乾,表現強硬無非是想趁此威脅,獲得利益。

    但如果大成朝堅決不交出巴魯,與其等巴魯日後反攻草原帶路掃蕩,還不如趁現在主力還在誓死一戰!

    “傳令下去,再多添崗哨巡邏,以防漢人偷營!”大汗吩咐的說著,不僅并州城內防備著胡人,這胡人隊伍也在防備著城裡的人。

    就在并州城內外互相防備,氣氛詭異時,時間一天天過去,數日後,十三司已將樊流海的書信遞送到了御案前。

    洛陽,行宮。

    洛陽早在去年就因著大興土木而大變了模樣,重要是劃分街坊,並且建立下水道,而且皇宮格局按照著正式皇宮來建,裡面風水按著咒禁司的人指點,而進行了修復,古老的宮殿漸漸恢復,整個宮殿的更盛往日。

    此時王弘毅來到洛陽,住進了這座宮殿。

    消息傳來時,天色露了晨曦,臨時行朝要來的官員,來了幾十個人,都候在門外。

    十三司千戶張衛徑直穿過門,沿著甬道向北,遠遠看見一處宮殿上下燈火輝煌,十八個帶刀侍衛筆直站在丹墀上。

    又有著內侍垂手恭侍在左右,千戶張衛上去求見皇上,有人進去禀報。

    王弘毅才起身洗過臉,內侍進來一會,見王弘毅穿衣洗臉,跪在地上不敢驚動,片刻,見王弘毅放下毛巾,轉身過來,叩頭說著:“十三司千戶張衛求見。”

    “哦,傳!”王弘毅說著。

    內侍向來只是傳遞消息,這時更不敢多問一句,應著:“是!”

    沒有多少時間,千戶張衛進來,行過禮,就取出一封折子,說:“皇上,這是定國大將軍的特急折子!”

    王弘毅接過折子沒有說話,就打開了看看,片刻後露出冷笑:“交出巴魯,歲幣一百萬?”

    王弘毅一恍惚,想起了當年地球上宋朝的事,又仔細看了兩遍,這相信了這胡人所提要求,正和宋朝時金國一樣。

    “真是荒謬絕倫!”王弘毅冷笑:“胡人提出這要求,看來還是欺我大成拿它沒有辦法了!”

    樊流海折子上筆墨用了頗多,將使者言行盡皆描述,王弘毅幾乎能想到當時情形。

    不過冷笑後,王弘毅又冷靜了下來,盤算了龍氣和戰局演化,頓覺得這折子沉甸甸,這就是二國開戰的關鍵時,在書房內來回走動了幾番,終有決意。

    一指侍立著的內侍,令他過來研墨:“你過來研墨。”

    這人應諾,立刻上前,至於下面跪著的千戶張衛,鑑於此時的凝重氣氛,大氣不敢吭上一聲。

    王弘毅也不去理他,墨研磨好後立刻寫了兩份聖旨,對著跪在下面千戶張衛說:“這兩份旨意,十萬火急立即遞送!”
douglas500r 發表於 2012-6-9 09:30
第三百三十章 插入幽州(上)
   

    碧海藍天,水天一色。

    平靜大海上暗藏著波浪,翻滾不休,魚兒在水中游養,時不時冒出頭一躍又下,水面上十數隻水鳥,鳴叫著,交叉飛著,在水面跳躍著春之舞。

    哪怕此時五月末,隨著一陣陣風吹過還是有些微涼。

    「捕魚的好時節。」有人看到這番景象,忍不住感慨著。

    一艘艘戰艦從水上行過,波浪翻滾,旌旗飄蕩,旗艦的望樓上,呂肅海正站著,手持著單筒鏡,面色平靜。

    年幼時家境貧寒,常在河中捕魚貼補家用,水性過人,能在水中閉氣一刻時間,因著這一手常被附近的人稱讚。

    後來有先生看中他聰明好學,授以書,一晃十數年過去,現在的他再不用做這營生,雖說白馬港辦砸了差事,貶成代理大都督,但實際上聖眷未衰,位權穩固,明眼人都知道,不消多少時間,又會恢復原職。

    「大都督,船上的午點都已備好了……」

    「讓他們先吃吧,我一會再下丟。」呂肅海看了一眼:「你也先下去吧,這裡風大,你前些時練兵負過傷,現在初癒,吹多了風對傷有礙。」

    在他的身後站著的是手下的一個副將,姓劉,人稱快刀劉。

    前段時日在訓練新兵時,有火銃意外走火,傷子肩膀,雖傷勢初癒,還是隱隱作痛,不能多吹風。

    不過劉副將卻沒有立刻下去,小心翼翼的看了大都督一眼,欲言又止。

    呂肅海不禁轉頭看他,微皺眉頭問:「你有事?」

    劉副將遲疑了下,說著:「下官沒有事,只是」…大都督,此番我們奉命趕赴幽州,這一路上大都督是有著心事?末將雖不才,可眼見著大都督有心事,還是想為大都督分化……」

    他算是呂肅海的親信,因此這話說的誠懇。

    「心事算不上。」呂肅海聽了這話,心中一暖,依舊手持著單筒鏡望著遠方,碧海藍天讓他心情憋悶漸散開來,嘆著:「只不過這大概是最後一場戰役了,有些感慨罷了。」

    「最後一場戰役?」劉副將有些不解。「末將、末將不明白大都督的意思。」

    呂肅海收起單筒鏡,朗星般的眸子望向他,淡淡的說著:「意思就是,這可能是我們水師所打的最後一場戰役。以後再有戰事,用到水師的時候,只怕少之又少了。」

    打下幽州後,與草原胡人糾纏,也不過是騎兵深入,和水師沒有什麼干係了。

    「這、這怎麼會……」雖這樣反駁著,可劉副將心下明白,事情的確如此,水師本就有著侷限性,要是不再有著水戰,又何必再用到水師?

    五年,十年,一百年,陸軍和騎兵自會延續下去,可天下大定,水師這些人又何去何從?

    只怕唯有卸甲歸田了。

    呂肅海面上表情不變,只是有些感慨的說:「水師,顧名思義,是在水上行軍作戰之師,幽州打下,天下平定了,哪裡還需要水上戰役?就是留些人也不過是負責著海關巡視罷了。而海關本就有著船隻水卒,無須再增派許多人手了。」

    雖說天下定時,本就卸甲歸田,可他才二十幾歲,以前歲月都獻給了水軍,一旦寄託不再,心情難免會患得患失。

    「大都督說的也是,戰役結束,水師也就沒了用武之地。」劉副將想了想,隨即又笑了蕪

    「不過,我們水師所經歷的戰事已是不少,大的戰事,手指掐算,一隻手掌算起來,也不夠用,日後皇上論功行賞,大都督必有爵封,我們也可以沾點光彩,皇上對爵封慷慨大方,和前朝虛爵不同,能世襲子孫,真到了那一日,也不枉參軍一場。

    「老了時,還能享受富貴笑對兒孫,與他們講一講沙場的威風,豈不是美事?而且大丈夫參軍所為何事?還不是為了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川」是啊,天下太平了,也不枉死了這樣多弟兄!」

    「是啊,這些年死了這樣多人」天下平定下來,別說是我們水師,就是樊大將軍,也只能是封侯賜爵,享著榮華了。」

    「末將沒陞官發財之心,只要能一家老幼,在金陵有一座宅第,能孝養爹娘,能教養子孫,能讓祖先在地下受到蒙蔭,就心滿意足了。」

    「呵,你這樣的心願,定是能實現。」聽著副將說這些,呂肅海笑了。

    身為水師大都督,呂肅海想過天下平定後,自己會怎麼樣。

    想來想去,他只會訓練和指揮水師,對別的並不擅長,要是無仗可打,朝廷不會久養水師吃餉,呂肅海有些憂心,水師解散,自己只是守著賞賜虛度年華不成?

    此時被劉副將的話一帶,他想起了自己昔日參軍時所想,那時參軍,還不就是為的天下太平,為的戰亂不起,為的自己一家老幼能團聚平安?

    真能如願,就是卸甲歸田了,也是美事一樁,唯一可惜的是,白馬港的事,給他的軍功造成了影響,怕是爵位要低一級了。

    不過這次幽州打的漂亮的話,還可彌補上,至於副將的願望並不高,朝廷必可滿足。

    「報!」這時,下面有親兵前來稟報。

    呂肅海不說話,劉副將問道:「出了何事?」

    「劉將軍,第二艦隊已與我艦隊取得聯繫。」下面親兵喊著。

    「哦?他們來的迅速,看來攻打幽州,大家都想爭奪功勞啊!」呂肅海也聽到了,不禁笑了。

    吩咐:「第二艦隊想必也接到了旨意,派人與他們聯繫一下,看看鄭大都督有什麼具體計劃。」

    大計劃朝廷自有旨意,但具體的計劃,自是大都督的決策。

    「諾!」

    同樣是在海面上,第二艦隊的船距離著第一艦隊,此時漸漸靠近了,只見第二艦隊的船隻上,同樣是旗幟飄蕩,隨風嘩嘩作響。

    一色紅甲的水兵站在船上,威風凜凜,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在將兵的簇擁下,一人正在眺望著遠處。

    「大都督,與第一艦隊取得聯繫!」這時一個親兵在此人面前跪倒,朗聲稟報的說著。

    大都督淡淡的說著:「繼續關注第一艦隊情況,隨時與他們聯繫!」

    「諾!」

    「大都督,此次水阜出動可謂是聲勢浩大,看來這一仗很是壯觀!」

    鄭平原此時身著大都督服,威風凜凜,不怒自威,聽著聽了部將的話,說著:「幽州是尚未平定的最後一處地方,此次戰役結束,大概水師就無用武之地了。」

    同樣是身為水師大都督,鄭平原也在這一戰想到了這個問題。

    「大都督說的哪裡話,天下平定下來,水師也斷不會解教……」有人勸的說著。

    是啊,也許不會解散,只不過,那時再無這些人的用武之地了,不過,即便是有著那樣一天,他們也要打好最後一戰。

    在通往幽州的一條大道,一支綿長數里軍隊在行軍之中,有三萬。

    在前面開道的是騎兵,這時控制了涼州,馬匹獲得了很大補充,因此有著三千騎兵,個個穿著盔甲。

    在騎兵後面緊隨著,有著各種各樣的陸軍,運著霹靂車的補給後勤部隊,在隊伍中間被保護著。

    中軍處,一匹棗紅馬有一個大將,在此人身旁,跟隨著的是有品級的將領,呈保護之勢排開。

    馬蹄聲敲響在每一人的心中,他們沒有說話,心裡卻彷彿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軍隊中同樣挑著數桿成朝的軍旗,可這些人卻與往常趕赴戰場的士兵不同,不少將士的臉上都浮現出懷念的神情。

    不是趕赴戰場,有著重返故里的模樣,事實上這些人也的確是重返故里。

    盧高,幽州盧氏一族當代家主,未被胡人侵佔前的幽州大帥,被胡人逼迫背井離鄉,現在,終於帶著他的軍隊歸來了!

    「大將軍,過了前面兩座城池,再行一段路就到了幽州邊境了。」有人提醒的說著,聲音裡亦是隱隱帶著顫抖。

    「水師可有什麼消息?」盧高強壓下激動心情,故作鎮定的問著。

    「大將軍,尚無水師消息。」

    「暫不去管水師的動向,傳我命令,大軍急行軍,兩日內抵達依口郡。」就算是現在這三萬軍,盧高也有信心衝入幽州。

    原因很簡單,幽州雖被胡人佔領,可是由於內戰,又抽調大軍去了并州,現在幽州胡軍已經不多,也就是三五萬數字。

    何況還有二支水師六萬人的支援,水師將會直接在安平港,甚至北平登陸,和尖刀一樣插入幽州,三路大軍分割圍攻,斷無不勝之理。

    「諾!」

    近鄉情怯就是他此時的心情,盧高神情複雜的坐在馬上遙想當年。

    「不知幽州現在是何景象。」想到昔日離開之時,幽州的景象,盧高有些失神。

    昔日離開時,幽州正是最危急時,胡人步步緊逼,為著不使全軍覆沒,不得不帶著殘兵敗將,隨著成國的人一同離開故里。

    那時他甚至覺得,自己再無回來一天了。

    幽州,盧氏一族數百年的基業都在此地,盧氏數百年之心血亦在此地,卻毀在他這個不肖子孫手中,要是不一血前恥,報了當日之仇,有朝一日到了下面,他還有何面目去見盧氏的列祖列宗?

    現在終於有機會了!(未完待續)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0 09:01
易鼎第三百三十章插入幽州(下)



“終于回來了。”

依口郡,盧高望著遠處久別的家鄉,不由淚流滿面。

眼前的景色,和金陵不同,連綿的山脈,莽蒼的大地,平原上隱隱可見的城堡,一眼望去,帶來一種蒼涼廣袤,這就是幽州了。

這時,日已西落,暮色漸濃,三萬大軍陸續進城,連綿大軍,看上去無邊無際,而副將和太守,都揮汗如雨,指揮著安排宿營。

就算早有準備,安排三萬大軍,也是極吃力。

最近的幽州郡城,萬戶胡將呼和坐在郡衙大廳內,有著四十歲左右,臉上有幾道疤痕,雖非甲胄在身卻帶著殺氣。

左右,坐著幾個千戶,還有二個翻譯語言的漢人通事,戰戰兢兢立著。

就在這時,大廳傳來腳步聲,進來一人,這人也是千戶,名字是伊勒德,一進來,就大聲說著:“萬戶,外面情況查明了,陸續進城的,正是漢人的軍隊,成國是派兵來取幽州,而且這人我們都認識,是盧高。”

盧高當年率軍抵抗,雖大汗親征也難以迅速拔下,抵抗了大半年,這使胡人上下都知道他的名字,這一說,頓時千戶都是皺眉。

“萬戶,我們只有七千人,人數不多,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派人向背后,甚至向大汗求援吧!”伊勒德說著。

呼和嘆了口氣,將放在桌上的一封信給伊勒德看。

伊勒德猶疑的接過書信,展開一看,不由臉色一變:“大汗追擊巴魯,已經和并州漢人對峙?”

將內容全部看完,臉上更是浮現出憂慮來:“這樣說,大汗不會發兵來援了?”

“雖三殿下必格受命總督幽州,但是三殿下沒有經驗,此戰只有盡量先拖著了。大汗援兵一時半刻無法抵達,只有爭取時間了!”

長子巴魯反了,次子夭折,四子忽爾博戰死,三子必格受封萬戶,通領幽州。

可是必格以前只受封千戶,實際上掌握的軍隊也只有這些,他出身更有問題,就是他的母親是一個俘虜的漢人女子,相貌上和阿休達并不相像,隨母親更多一些,略顯文弱,更不被大汗所喜,也被胡將輕視,這時通領幽州,只怕無法駕御。

伊勒德聽了,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下來,卻沒有多說什么,其實自從大汗帶人撤回草原,伊勒德就感覺到了大勢已去。

在中原縱橫無敵的時候,已一去不復返了。

四王子身死,讓大汗失去一條臂膀,更讓他們這些人失去了一位最合適的追隨者,其實巴魯反了,還有三個兒子,但除了必格,二個兒子都不滿五歲,至少在十年內根本無法期望。

后繼無人,在中原打了敗仗,草原亂成一團……幽州還守的住么?

此時大廳內一時黯然,伊勒德緊鎖眉頭,片刻后又問著:“萬戶,別的幾郡可是聯系過了?”

“哼,幽州情況你又不是不知,自四王子身死后,不少人就陽奉陰違,表面忠于大汗,背地里小動作不斷,恨不得早早鏟除了我們,就是聯系了你覺得他們會伸出援手,會聽三殿下的命令嗎?”呼和冷笑的說著。

“眼下情況緊急,我們這里失守,漢人會長驅直入,他們也不會守住!”伊勒德憤怒的說著。

“你以為他們不知道這結果?哼,只是幽州是否失守,是否被漢人奪回,許多人根本就不在意!在他們心中,大不了回去草原!”呼哈說著:“哎,幽州都被洗過幾次,再也沒有多少油水了。”

伊勒德想了想,不得不承認自己主將呼和說的很有道理,幽州洗過多次,戰爭激烈,因此現在人口只有戰前四成了,可以說一貧如洗,這對許多胡人來說,就失去了價值。

呼和這時想通了,冷笑一聲:“不去管他們的想法,大汗委派我在這郡守著,那欲從我手中拿下此郡,就要讓漢人付出血的代價!”

呼和說完,掃看著眾將“……昔日,四殿下率我們沖鋒陷陣,說過勇士才配稱長生天的子民。”

“四殿下雖回歸長生天,只剩下我們在這里堅守,但要是讓漢人輕易將城奪去,來日我們有何面目見四殿下?”

這些人都是四王子的黨羽,是呼哈的親信,在呼和這番話說出后,都有著難以描述的感慨味道,起身轟然應諾:“是,我們愿和漢人一戰。”

呼和哈哈大笑,眼神里卻沒有笑意。

胡將出名的桀驁難制,只怕在座都已生出異心,這時以四王子之名說話,看來還是取得一定的敬畏和服從。

就在這時,外面匆忙奔進一個親兵,對呼和耳語幾句,呼和面色頓時一變,見眾人都看了過來,他沉重的說著:“諸位,漢人大軍已經出現在三十里內,很快兵于城下,你們立刻聽本大人號令,準備守城!”

聞此,眾人臉色都變,停止了議論,聽著呼和的分派。

在安排過后,呼和對伊勒德說:“你隨我去城頭。”

伊勒德點了點頭,知道先去看個虛實,因此帶著一批親兵,一同來到城門處,登高樓向外面一望。

宏武二年六月初五

郡城到河川之間的平地,不斷有著大軍涌冇入,大陣滾滾而來。

站在望樓上眺望,三萬人列了一個個大陣,不斷抵達平地,隊伍和旗幟都望不到邊際,并且非常有章法,到了一衛一都,都豎起大旗,讓將士歸隊,因此沒有多少時間,一片片立著筆直的大成軍,排列著。

看著這種威儀,連久經戰事的胡將,都發出粗重的喘息之聲。

雖早有著心理準備,可看到連綿大軍,在城門喊話的人,呼和還是皺起眉來。

這時,戰鼓之聲連綿,可即便是這樣的鼓聲,也不能阻擋住下面喊話的聲音,并且精通著胡語,雖說的并不利索,可城上的人還是聽的十分清楚。

這些漢人在勸降!

真是該死,這些漢人居在勸降他,呼和的臉上,不禁浮現出猙獰的表情來。

“這是侮辱,對我的侮辱!”

“萬戶,漢人至少有三萬人以上,而城中只有七千人,要是他們還有著援軍……”后面的話伊勒德沒有說,但說的很明白了。

漢人再有著幾萬援軍,哪怕是困,也能將這些人困死。

現在已不是昔日了,大成軍源源不斷,據說有百萬眾,而胡人除了幽州,這片土地上再沒有胡人了。

幽州別郡胡人守將,是各個部落的人,故意留在幽州,只怕都難以抵抗。

這樣的情況下,要拿什么阻擋漢人的進攻呢?

呼和臉色鐵青,凝看著下面。

呼和出身于草原一個大的部落,少年時就跟著大汗,雖因草原上勇士頗多并沒能成為汗國的重臣。

可四王子賞識卻讓他步步高升,這樣的知遇之恩,在呼和看來是可以拿生命來報答!

這時,就是報答之時了。

陰暮沉沉,雖才下午,卻和黃昏差不多了,城上向下看去,只見大成軍軍容鼎盛,以一個個衛都排列著。

靜立不久,陣中傳出一陣鼓聲。

在鼓聲中,三千騎兵中軍緩緩前行,中間一將,穿著明甲,在密集精銳的親兵護擁下,來到軍陣前面,身后還伴隨著眾多有威儀的大將。

風吹得旗幟獵獵聲響,高豎著一桿大旗,旗幟上書寫著一個大大的“盧”字。

“萬勝!萬勝!”看著主將的身影,衛旗和都旗都拍打著兵器,高聲喊著,一時間,整個聲音沖上了云宵。

見此情況,呼和面色凝重,眼中露出震怖,不過這神情一閃而過:“盧高,你又回來了?故土重回么?”

“萬戶,真是此人歸來,只怕……”

“大不了,與此城同滅,怕什么?”呼和震怒的說著,語氣冰冷:“難道你想投降?”

不管是誰來,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

是,幽州有數萬軍隊,卻已失了主心骨,內斗不休,還能指望團結抗擊?

但大汗和四王子殿下賦予的責任,使他下了決心,誓死守衛。

“大將軍,看來是不打算歸降了!”來到大將軍盧高的身后,一將冷笑著說著。

盧高抬頭望著城,有可能,他還真的不希望破壞了故鄉的城,但胡人不肯歸降,只有硬攻了。

“扎營,命令霹靂車迅速組裝,明天一早必須能使用!”

“諾!”

幽州.安平港

第一艦隊逐漸接近,天上初夏太陽廣照,海水閃著陽光,金光流動著,而百艘戰船上,水兵都在忙碌著檢查著武器和帆桿,準備作戰。

高臺上,呂肅海眸子明亮,看著寥寥幾只巡防船驚慌轉著,哈哈一笑說著:“胡人果是胡人,不但不擅水戰,還沒有戰略,竟不知在這里防備水師。”

其實這并非多少愚蠢,話說地球上,一直到清朝,都沒有得力海防。

“大都督,各艦已經準備完畢,請求命令!”這時,有人上前報告。

“消滅敵船,進入港口,將各路口封冇鎖!”

“諾!”

一聲命令,立時火銃齊發,向著進入射程的小艇射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0 09:02
第三百三十一章逃亡(上)



“誅殺蠻夷,驅逐胡虜!”

潮水一樣的大成軍,剎那間奔流到了碼頭區,喘息、嘶鳴、慘叫。

滾卷彌漫的塵土中,兩支軍彼此廝殺著。

連綿的火銃聲,連連栽翻,戰馬痛嘶翻滾,而余下的胡人嘶吼著,揮著馬刀繼續上前。

“前進!”有人號令著。

兩軍對陣,大軍齊聲吶喊,震天動地,高喊后士氣大振,作為主帥的呂肅海也感到熱血沸騰。

在對面,是二千胡兵,這些胡兵人數雖少,卻并不投降,所謂“勸降”最終破裂,只有通過戰爭和血來平息。

呂肅海看向左右,跟隨自己的軍官,無論年長,還是略帶稚氣的軍人,都是躍躍欲試。

其中出身演武堂的年輕校尉,在幾次戰斗鍛煉下,已褪去稚嫩,變的穩重起來,身上更多的是一股蓬勃的銳氣,這種年輕軍官常有的銳氣讓呂肅海感慨,雖說他本身實際上也是不折不扣的年輕人。

進港作戰有一萬人,別的軍隊都固守在船只,以這些軍隊來迎戰胡人,呂肅海首先是覺得一萬人打二千已經綽綽有余,其次就是歷練一下自己剛剛編入的火銃新軍和演武堂的新軍官。

以后還有多少這樣歷練新兵的機會,呂肅海也說不準,不過演武堂設立水師課程,讓他多少有些安慰,看來朝廷至少不會撤消水師。

“前進!”

火銃齊鳴,射出子彈與煙霧,在煙霧中,一排胡人被打翻在地。滾在地上大聲慘叫。

火銃出現了幾年了。工部和少府在巨額賞金下,已經多次改良技術,現在火銃精良,射程高大六十步,開始趕上弓箭了。

火銃兵的人數只有二千,其中有五百老兵,一千五百名新兵。

所謂新兵其實射殺本事都算合格,只是沒有上戰場。少了一些東西,這次就是讓他們在戰場上成熟。

就在這時,有一騎向著搭起的高臺飛馳而來,此人手里搖著一桿小旗,是陣中傳達著消息的旗號官。

隨著此人的到來,高臺上的親兵,看出了旗語內容,立刻有人來到呂肅海的近前,下跪說:“大都督,城中一支胡軍。人數三千左右,已沖向大陣南面!”

高臺上的呂肅海觀看著周圍不斷變化的方陣,露出一絲笑意,下一刻笑容轉淡。說:“我已知曉。”

有著火銃隊在手,讓他給胡人一記厲害瞧瞧吧!

和呂肅海一同站在高臺上觀陣還有隨軍大將,他們對大都督都是充滿信心,雖說敵人多是騎兵,但以火銃陣來御敵,加上船只上的許多火器。因此并不擔心。

唯一擔心,也許就是能否達到預期效果,將胡人一舉擊潰了。

高臺上的旗手,不斷揮舞著手中的小旗,旗幟顏色不同,各有著用法,不斷變化著。這是傳達著軍令,軍陣也隨時因著小旗的變化而變化。

每一個方隊都有著傳達著消息的旗手,這時傳達命令,還是可以辦到,很快南面軍陣看見胡兵的消息傳了過來。

呂肅海吩咐:“令南面火銃手和弓箭手立刻行動,就地自行迎敵!”

“諾!”立刻有旗手應諾,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向著南面傳達著消息。

遠方地平線冒起濃密煙塵,一片悶雷一樣馬蹄聲,黑壓壓的騎兵自南面沖入,到了一定距離,反而減速,隊伍漸漸嚴整,片刻,又猛的加速,催動馬匹,風卷殘云一樣,猛撲了上去。

“預備!”火銃兵取出油包內的定裝紙筒彈藥,快速裝填起來。

“瞄準!”發令的人聲音都有些變,看著前面胡軍涌來,馬頭攢動,蹄聲如雷,不少士兵都露出驚恐的神情。

“射擊!”

一排火銃噴射出了大量火光煙霧,慘叫聲一片傳來,但是根據著演武堂的訓練,所有人根本不看前面,前排立刻左右閃開,而后排迅速踏前三步。

“射擊!”

“射擊!”

槍聲一排接一排,三輪射擊連綿不斷,按照要求,時間隔三十秒射擊一次,一片濃密的白煙覆蓋著前面。

軍官沒有下令停火,繼續發出命令,直到連排三次,總計九次,才停火靜待硝煙散后察看戰果。

這是根據實驗得出的結果,在這種射速下,火銃連射九次,就要讓冒煙的火銃冷卻,否則在高溫下,有炸開的危險。

九次連射,硝煙散去,只見二十步到六十步的范圍內,密密麻麻全部是翻滾慘叫胡兵,一些人當場打死,一些人血肉模糊慘叫著。

看著眼前可怕的場景,遠處胡兵迅出驚恐的神色,有些人甚至聲嘶力竭大叫起來。

看著這戰果,呂肅海吃驚不小,喃喃說著:“火銃越來越厲害了,只怕以后不但水戰和守城,連野戰都可。”

騎兵在原地打轉,一時間,這些胡人騎兵不敢上前。

“千戶,漢人火器厲害!”有人說著。

為首千戶有些暴躁的勒住座騎,環顧四周:“可有什么辦法沖過去?”

千戶還真沒遇到過這情況,空氣中彌漫起濃重的火藥味以及血腥氣息,只是片刻,就有三百個騎兵被打死。

一分鐘就死了十分之一,這種傷亡實在承受不起。

“千戶!您拿個主意吧!”派出去試探敵人虛實的先鋒,基本上都沒有回來,這樣的情況不太妙。

“去問巡查的人,可看到什么?”千戶壓抑著怒吼,沉默了一下說著。

“諾!”立刻有人望去。

前面一里,港口前曠野,列著嚴整的軍陣。

中軍是步兵,后面是一支三百人左右騎兵,這還罷了,前面三排火銃兵靜靜列陣,黑幽幽的槍口已經排出,這使所有胡人都心中一寒。

千戶看到這個情形暗暗心寒,喝著:“快速整隊!”

胡軍迅速整陣,這時,只聽見港內殺聲漸漸平息,并且鼓聲響起,又有上千火銃兵持著火銃,自港口而出。

見此,千戶沉默了,如果說初入中原時,都趾高氣揚,昂首挺胸,是天下間最強的軍隊,最強悍的勇士,沒有人可以阻擋前進的腳步。

那時的話,斷無異心和退意,哪怕戰死沙場。

但是現在氣運已去,氣運一去,就是士氣低落,異心四起,這千戶也一樣。

眼見著漢人軍隊宛然軍海,怕有數萬以上,并且越打越多,自己帶著這三千人,不能在這里無意義消耗。

幽州反正守不住了,不如回草原去,回去就把能帶走的東西帶上,立刻起程,想到這里,他說著:“收兵,回城!”

胡人大軍,來的快,撤的也快,很快撤離了戰場。

頓時,戰場上就立刻發出歡呼聲。

“大都督,我們奪了這港了。”

“大都督,城中胡軍不過數千,我們能打下,建一大功。”周圍的大將紛紛說著,讓呂肅海不由浮現出微笑。

呂肅海很快傳下命令:“晚上賞全軍肉食。”

又命令的說著:“立刻修復港口,軍隊扎營,還有,派騎兵立刻去查看胡人的動向,保持警惕!”

雖說水師,實際上也有幾百騎兵,這是保持聯系,以及最后保護大將所用。

命令一下,船上的水兵源源不斷上來,將燃燒的火撲滅,將尸體一一打掃干凈,并且有著軍官劃分著營區,又將傷兵安置。

這套完成后,頓時后方補給源源不斷的送過來,在空地上,煮起肉湯,燉烤肉食,除了巡邏警戒的士兵,各營各區分清楚了營地后,都找了合適的位置坐下等著開飯。

由于有著船只承載著食物,沒有多少時間,一筐筐鮮肉就被送了上來,而密封罐頭也被送來。

干肉干蔬等物都被用來煮了湯,鮮肉被用來烤來吃,不一會,整個營地內,都彌漫著濃濃的肉香。

大口大口吃著肉食,喝著肉湯,士兵都很是安靜,食完了就開始休息。

但是就在這時,騎兵猛的趕了回來了。

呂肅海正在用飯,港口打下來了,下面一城也是郡城,這要仔細策劃,才想著,就見外面親兵帶著一個軍官進來。

呂肅海笑著:“你這就回來了,有什么事?”

“大都督!”這隊正卻立刻說著:“城中不對,胡軍正在連夜撤退,火把很多,人聲喧嘩!”

呂肅海猛的一驚,起身逼視:“真的?”

這隊正立刻說著:“是,我們幾個弟兄還靠了看,的確是這樣,胡人要逃了……”

呂肅海臉色頓時轉青:“來人!”

幾個親兵應聲而入,答:“在!”

“傳令下去,立刻令眾將集會,令騎兵隊立刻整軍聽候命令。”

“諾!”親兵立刻出去,傳達著命令。

呂肅海見親兵出去,在營中轉了幾下,心中許多想法浮現,片刻,露出了一絲苦笑。

胡人也是人,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也會逃亡,分崩離析,原本準備的苦戰,可能就用不著了。

不過就算這樣,也要防備著胡人假出城,真突襲,畢竟敵人是騎兵。

當然,只要作準備,也沒有太大問題,敵人只有三千,自己有三萬,只要處處小心,斷無大礙。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0 09:04
易鼎第三百三十一章逃亡(下)



此刻夜色,風還微微帶著熏熱。

從平地上而望,天上繁星點點,黑黝黝城墻清晰可見,一條火把組成的光陣向北而去,軍容整齊……

在巨大的旗幟下,呂肅海靜立不動,身后各將神色復雜,看著一時都沒有說話。

水師有兵三萬,但只有騎兵五百,從各船上抽調火銃兵,不過三千,三千五百人對抗敵騎三千,正面防守可以,但出擊遠遠不行。

不過見到胡兵遠去,呂肅海還是皺眉不己。

“大都督!”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喊著。

呂肅海在暗中自失一笑,不管怎么樣,胡人撤出,就可以占領襄平郡了,這當然是一件大好事。

眼見著胡人陸續出城,眼前視野遼闊,呂肅海命令的說著:“入城!”

頓時,軍隊高喊:“萬勝!”

緩緩啟動,逼了上去,火銃兵排列成軍陣,左右是騎兵護衛,滾滾向著城中而去,在行軍鼓點中,整齊踏步聲響起,陣列嚴整。

大成已經開國,百戰之師,氣運和士氣逼人,士兵都帶著鼎盛軍心,大步前進,銳氣逼人勢不可擋。

遠處,幾百騎隱藏在黑暗中,千戶觀看著,臉沉如水,本還想撐著夜色襲擊,但見此情況,知道不可。

終于,千戶冷哼一聲:“我們撤退!”

傳令下去,立時有此起彼落的喝令聲,幾百騎撤去,這才是真撤了。

幽州.易川郡城“轟,轟,轟!”城內冒起濃煙,一記記巨石落到了城墻上,打的巨石飛濺,盧高身披大將盔甲和披風,腰上配著皇帝親賜的長劍。面色凝重看著遠處。

盧高之前就直接下令:“用霹靂車,先給我轟城!”

投石在繼續,后面大軍整齊,望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城,幽州本土士兵都眼圈微紅看著。

這就是回家之路。

隨著巨石不斷轟擊著,城墻不斷震動,城上胡人吶喊著,在左右奔跑著,并且驅使著漢人百姓修城,但在巨石之下。死傷慘重。

胡人不是不知道雷霆機的消息,可在沒有真正看見前,總低估了這威力,現在卻不得不硬是頂上。

“吩咐下去,營地埋鍋造飯,等待著大軍返回。”眼見著中午了,盧高吩咐的說著,看了一眼連綿的營地。

安營扎寨有著諸多講究。但盧高下面都是跟隨許久的將領,自不用擔心會出了紕漏。

此時快到午時,一聲吩咐下去,只是片刻,就有著煙氣上升。

盧高正想著下達命令回軍,突然之間,“轟”一聲巨響。只見一片墻突然之間倒塌。伴隨著數十具胡人尸體。

塵土四起,一時連視線都擋住了。

盧高先是一驚,又是大喜,令著:“騎兵衛,出擊,把缺口打開。”

“列隊出擊!”有騎將在馬上立刻指揮著,片刻,一千騎兵猛的沖鋒出去。

“殺!”號角之下,不單是騎兵。受到指揮的步兵,吶喊一聲,向著呈現出一處缺口的城墻撲了上去。

此時陽光猛烈,視野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密集的騎兵直向缺口沖去,他們都穿著紅甲。火紅一片,馬蹄聲隱隱如雷,殺到缺口處,就是一片山呼海嘯的聲音,是騎兵在呼喊:“萬勝!”

高喊著口號。殺了進去,一時間。殺聲四起。

“軍門,缺口和附近城門攻下,我軍已經抵達城內,與敵戰斗,請軍門指示下一步命令。”片刻,在盧高的面前,跪著一個將軍,飛快稟報著此次戰果,并且請求著對敵的命令。

盧高抿著c魂,沉默了好一會,有些殺紅眼的盧高,根本就不去想勸降了,面無表情的聽完匯報,幾乎不假思索,立刻下了命令:“傳我命令,對胡人不受降,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這個命令一下,他猛的浮現出一些快意,就算這命令有些暴虐,甚至可能被朝廷某些官員攻擊,但他覺得值得。

胡人殺人無數,豈能沒有報應?

“射!”

一聲號令,一片聲響,五十支噴出大股硝煙與火光。

頓時,五十步內抵抗的胡人,頓時一大片,身上出現了巨大血洞。

一個個胡人慘叫著掉下馬,在地上的胡人,更是血肉模糊在地上翻滾,有的當場死亡,尸體還一時沒死,抽動著。

“射!”命令的聲音接著響起,又是一排對著胡人扣動板機,一大片煙騰起,大批人瞬間淹沒在彈火中。

“火銃越來越厲害了!”聞著濃濃的硝煙味與血腥,有一將嘆的說著。

這是一處街壘,一片尸橫遍野后,有兵進去檢查,片刻出來高叫:“大人,是傷兵營,還有女人。”

這將過去一看,只見里面狼狽不堪,里面床上橫七豎八躺著不少傷兵,看樣子是之前受傷的,還有幾個女人伺候著,這時不由全身顫抖。

這將冷冷的說著:“將俘虜全部押上來!”

立刻有人領命而去,很快的大批的傷兵押了上來,大部分都傷痕累累,精神萎靡,不過不少人還是不屈,一路上掙扎,不時用著胡語吼叫著。

這些胡兵被押解到墻前,大成兵并不出聲,這無聲沉默使胡兵都感覺不妙,有幾個全身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這將冷笑一聲,取下一只裝了彈藥的手銃,慢慢的走到了一處女人身前,這是一個胡女,帶著一個小孩。

這將淡淡說著:“想不到你們也會生子。”

言罷,將手銃對準了小孩頭顱,就在胡女猛的嘶叫的同時,扣動了板機,“啪”的一聲,這小孩頭被轟開,腦漿鮮血亂濺。

小孩尸身一頭載到,重垂落在地上。

胡兵同時驚叫,個個捶胸憤怒,而這胡女更是嘶叫著,撲了上去。

這將從容又拿起一把手銃,對著沖上來的女人嘶叫的面孔,扣動了板機,“啪”的一聲,子彈準確的自她的吶喊的口中射入,在腦后穿出,同樣腦漿鮮血亂濺,尸體掙扎幾步,轟的跌下。

這將表情從容自在,見嚇的目瞪口呆的胡兵,搖頭嘆息:“一起行刑。”

“準備!”一排的火銃瞄準了前面的大批胡人傷兵,面對黑黝黝的槍口,這些胡人傷兵終于明白什么事,吶喊著,撲了上來。

有的甚至斷了腿,這時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扎著撲了上去。

“射!”冷酷聲音發出命令,連綿的聲音響起,一股股的煙霧騰起,并沒有檢查,有著命令:“再射!”

“啪啪啪啪!”連綿的槍聲,煙霧騰起。

“三射!”

煙霧看不清,過了片刻,只見一片橫七豎八,都倒在地上了,就聽到前方口令:“查驗行刑結果!”

步兵上前,一個個察看這些胡兵有沒有打死,稍有些動彈,就抽出長刀猛的插入。

硝煙稀薄一些,卻變得更沉重,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這處雖并不寂靜,卻比寂靜還要令人難受。

長靴在地上的腳步聲走過,在地上低聲shēn吟的聲音就斷絕,悶聲是補刀的聲音。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這將看見了一個緩緩蠕動的人體,這是一個瀕死的胡人,看上去很是年輕,眼中帶著絕望和恐懼,還有著求生的本能。

這將看見了,吩咐親兵:“你去把他殺了。”

這親兵有些躊躇,他是演武堂士官出身,才十七歲,上了前線才二個月,這時深吸了一口氣,哆嗦了一下,拔出了長刀。

猛的呼吸下,長刀斬出,砍下咽喉時,發出一聲悶響,還有一聲嘶鳴,這頭顱就滾了下去,鮮血飛濺,甚至濺到了這士官身上。

見士官有些僵硬的身體,這將哈哈大笑,拍了拍:“武藝不錯,不愧是演武堂出來的人,第一次殺人?習慣就好,這是戰場,不是學堂!”

說著,又高聲命令:“軍門命令,凡是胡人全部殺了,凡是懷了胡種的女人,連女人一起殺了。”

“諾!”周圍士兵大聲應著。

火光滾滾,殺聲漸平,有親兵上前報告:“軍門,城中平了,凡是胡人,還有和胡人有直接關系的人,都殺了。”

盧高臉色平靜,一點也不為所動:“大概殺了多少?”

“二萬!”

“殺的好,我會向朝廷上折說明這事。”盧高看著天色,浮現出一絲冷笑。

就在此時,西面十里之處山上,有幾個人正在查看,就見得一股血光沖天而起。

一人看得呆了,深知血光沖天,必有殺戮,正驚疑之間,耳朵聽見師叔嘆息:“哎,冤冤相報,殺戮極盛啊!”

這人有些不忍的說著:“師叔,胡人肆虐,殺戮極盛,但現在大成軍也效法這樣,豈不是沒有區別,與王師不符。”

“你癡了,王者一怒,伏尸百萬,世俗的龍氣,說到底,先有殺戮后有太平。”這師叔雖這樣說著,但還是說著:“罷了,我們就不參與這混水,免的殺孽纏身。”

心中卻是明白了,為什么參與天下爭龍,非成就死,這殺戮不過是一處小場地,展之天下,又有多少殺戮呢?

這重重糾纏,要是能勝還可,敗了就真的難以抵抗。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0 09:04
第三百三十二章崩解(上)




張攸之為皇帝上茶,茶水清香爽口,呷一口就覺滿口留香。

王弘毅喝了一口,聽著國內一些情況匯報。

“你說不少人想要修養生息?”

“是!”

王弘毅聽了一笑,起身踱步,望著外面若有所思。

宮闕中龍氣氤氳,這是得了天下而擁有的黃氣,這黃氣已經證明現在大成繁榮和鼎盛了,只是還有一絲絲紅色,沒有化盡。

歷代得天下,儒者都上書要修養生息,不動搖國本。

“孔子說中庸之道為至德。這話朕反復嚼過,又想起了,漢家自有道王霸雜之這句話了,這治國之理,怎么樣才算休養生息。”

張攸之知道這是極重要的話,隱含著皇帝的治理概念,立刻豎起耳朵靜聽。

王弘毅見此又一笑,說著:“醫者治人,也不是一味靜臥,還要導引行走,用以五禽戲而壯之。”

“國家也是這道理,不動搖國本是對的,但什么才算是國本?”

“國家有百萬兵,五萬以下用兵就算不上動搖國本,更何況還有大把利益,如果學那些腐儒,一味清靜安寧,朕養上十幾年,就將不知勇官不知恥……連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都不懂,真是犬儒見識!”

說到這里,王弘毅目光火花一閃,張攸之聽了,心中一緊。

實際上內閣大部分人,包括自己,都有著這心思,還沒有來得及轉念,就聽著王弘毅又說著:“自古用兵,都不懂君子之庖廚。”

張攸之突然之間聽這話,不由一怔:“君子之庖廚?”

“是啊,歷代朝廷要嘛直接征服,比如說安南,前朝可算成功典例,先是派大軍二十萬討伐,討伐成功后,又強行遷徙了百萬漢人進行軍屯,還立了曹家世代鎮守,但是就算這樣,財政不能自理,需要朝廷財政大筆補貼,再加上軍費,可以說耗費數千萬兩銀子,十代人才算同化,這代價太高了,因此許多人認為遠征夷地,耗費國本。”

王弘毅看了看,問著:“你是不是也這樣想著?”

張攸之沉思有頃,說:“臣為官也有七八年了,見得了朝廷錢糧的緊張,自問私心里,的確是這樣想著,這些邊遠之地,開墾一塊,百年內都是朝廷負擔,并且還有反復,寬裕時還不要緊,不寬余時,就非常為難了。”

頓了一頓又說著:“前朝開辟疆土,仗反復打幾年,官軍十萬軍不得不駐扎在邊疆,耗費數百萬兩銀子,前人為了開辟一處新疆,不知要耗多長時間,多少錢糧……而且這不僅僅錢糧,也有著邊疆大將尾大不掉的問題,圣主在世自然無人敢動彈,但子孫安能世代如此?這本不是臣子能說的話,但這是臣真實想法,不敢韜晦欺君。”

王弘毅聽了這長篇,不由苦笑:“所以幾次教訓后,你們就寧可拘束,不敢輕言開墾新疆了,這兩面走極端,就算按照儒家之言,又豈是中庸之道?”

張攸之站起身來,行禮,說:“還請皇上指點。”

“君子之庖廚,有宰殺,拔毛去臟,烹而調之三步,哪有君子吃生肉的?”王弘毅笑笑說著:“比如草原,朕要勞師動眾,清掃草原納入統治,就要派遣三十萬大軍,十年都未必能平凈,以后又要派數十萬軍駐扎,年年軍費要五百萬兩銀子以上……這的確是不能承受。”

“但又何必一步到位呢?朕首先要的只是分化,八旗制你都聽說了,朕以后每旗都有著汗,并且彼此劃分區域,不許跨越一步,違者共擊之,你說這步,朕能不能辦到?”

張攸之一怔,這時幽州戰報已經傳了過來,出現在王弘毅和內閣案前,并且并州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幽州被水師和盧高三處進攻,已經潰不成軍,留守的萬戶必格受困孤城,眼見著就可以擒拿下來了,可以說,幽州基本平定,所有漢疆都已經收復。

而在并州,十萬胡軍圍困邊關,大汗終發覺了緩兵之計,進行攻城,卻在樊流海的抵抗下難以寸進。

其實汗國的衰敗,忽爾博兵敗身死時就開始,忽爾博占著四成黑龍之氣,他的死,直接導致黑龍勢微,如果忽爾博不死,不說別的,至少許多部落就不會反叛。

在某種意義上,后繼無人的確令人容易生出別的心思來。

“這就是所謂的大勢已去?”張攸之想著,卻應著:“皇上英明,當可辦到。”

“對,現在是八旗,以后可以分十八旗,后來增為二十八旗,八十旗,當然這不是一天之內辦到。”

王弘毅見張攸之眼睛一亮,似是明白,又說著:“這還罷了,關鍵還是宗教,嘿,梵門這點上,還是有價值。”

《蒙古與漢族結合共伸討滿復仇大義之宣言書》:“滿洲分割我蒙古部落,建汗封王,以相牽制,使勢力消散。除此之外,置將軍,都統,辦事大臣于各地方。以握我實權,制我死命。而設喇嘛教一端,設計之毒,以滅我蒙古種族。”

這三策,王弘毅都準備用上,不過王弘毅出于自己智慧,又說著:“內地牛馬昂貴,特別是耕牛昂貴,三戶難有一牛,朕分設八旗后,當要八旗為我牧耕牛,每年易市,可用耕牛換取茶葉、絲綢、瓷器。”

滿清的制蒙術,不過是削弱,但本身還需要年年安撫,而王弘毅卻是學習到英美殖民地的王道,知道只有不斷掠奪才是王道。

八旗養牧耕年,幾百萬耕牛出賣,內地就可戶戶有耕年,這樣耕田開墾何止五倍?

而茶葉絲綢瓷器,又可年年傾銷,一來一去,利潤就在五百萬兩左右,這實際上把草原當成了殖民地。

在龍氣角度,等于年年抽得草原氣運而給予大成,有著草原和海關二大抽血池,單是這項,就可延國壽百年。

張攸之又眼睛一亮:“草原養耕牛,真是前所未有的大政,可是草原人會愿意嗎?”

頓了一頓,又說著:“這樣的話,是不是直接占領,官府養牛更方便,又何必交易給胡人呢?”

張攸之到底不是純儒,利益巨大的話,就忘記了自己初衷了。

“嘿,要是自己占領,就養不成耕牛了……張卿,你再餓,能砍自己手足充饑嗎?”王弘毅見他還不領悟,點破了天機:“草原養耕牛,只要有利可圖,大把胡人貴族會驅使牧民,而里面的血腥和鎮壓,和本朝無關,不花費一兵一將一文一米。”

“而交易后,大量絲綢茶葉玩物涌入,上層胡人可享富貴,而牧民日益貧困,只要稍加引導,就沖突不斷,使胡人始終內部殘殺,折損根基。”

“本朝在其中,就可從容左右逢源,將胡人由八旗分成八十旗,如此,親我大成者必眾,久久不求漢化而自漢化矣!”

張攸之猛的一震,頓時發聾振聵心目一開,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如果占領草原,草原就是自己的骨肉,不但不能獲得利益,而且還要大把支出。

但是如果是外藩,年年要進貢不說,還可以任意剝削,挑動矛盾和內亂,將最后一分血汗榨取出來。

不僅僅這樣,還可以從容左右逢源,所有惡業都由胡人貴族自己承擔,大成始終以光明宏大的面目出現。

皇帝這計,不可謂不毒,如此行事,胡人絕矣!

張攸之心悅誠服,但還一疑問:“那日后親我大成者大多數呢?”

“要是親我大成者大半以上,就是漢化成功,這時,可挑撥胡人進行一次大規模內亂,又指使親我派出面向大成請求徹底歸附,這時朝廷可許之。”

這實際上是英美的殖民地國策,卻被王弘毅吃透了,用的爐火純青。

張攸之聽了,拜了下去,叩拜說著:“皇上這宏論,真正是得了中庸之道,又得君子遠庖廚之真意,皇上真是圣明獨照,臣萬分佩服。”

王弘毅笑了笑,說著:“起來吧!”

又拿起幽州剛剛送來的捷報,展開仔細看了一遍。

盧高下達命令將俘虜處斬,在王弘毅的預料之中,和別人不同,盧高是幽州之前的掌權者,是被胡人逼迫得走投無路才歸順。

對胡人,不僅僅是敵對,更有著國破家亡之仇,如果肯收降胡人俘虜,王弘毅反會覺得不正常了。

這樣很不錯,雖說他的宗旨是八旗分化,再把草原變成殖民地,但這些胡人滔天罪孽,不可不還,而且八旗吸納哪個部落的胡人,根本沒有區別。

而現在,幽州被漢軍攻下的消息,應傳到并州了吧,就不知道這情報傳回去,大汗帶的十萬軍,又能保持幾分斗志?

“傳旨下去,幽州行大成律法,三年內免賦稅,愿遷幽州者報知官府分予田地……”不過冷笑過后,王弘毅又發布命令。

幽州因胡亂,人口銳減,土地荒蕪,王弘毅必須以各種優惠來鼓勵其他地方的百姓遷移此地。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0 23:27
第十卷 定鼎江山大 第三百三十三章 崩解(下)



  並州,關城

  “啪啪啪啪!”一齊射擊,噴射出了火光與煙霧。

  不過胡兵也不是赤裸上陣,奪取了幽州後,雷霆車沒有學到,但普通的盾撞車都學到了,這時前部與上都有厚實的木板遮護,木板上還鋪著厚厚的皮革棉被,舜鄉堡的新式火銃雖然彈丸飛濺,被打死的卻不多。

  一將見此,喝著:“滾石!”

  城上石塊拋下,命中著敵車,幾乎同時,胡人彎弓射箭,直射而上。

  城上城下,都傳來一片慘叫,石塊砸下,有人就被砸死,而胡人射的又狠又毒,牆上也有人中箭而死。

  “預備,射!”車子開到了城下,這時由於角度問題,胡人就暴露了。

  “啪啪啪啪!”一齊射擊,噴射出了火光與煙霧,大批胡人慘叫著,在地上打著滾,空氣中的血腥味,又濃了不少。

  城上城下不時傳來慘叫聲,戰鬥還算非常激烈,卻同樣製造出大批死亡。

  “勇士傷亡很大!”一個千戶穿著重甲,左右有著親兵護衛下,看著戰鬥,在失去了大量漢蟻(就是百姓)和漢附軍後,攻城的損失就落在了胡人自己身上,只是幾天,自己一個千人隊,就折了二百多人,其中精銳就死了八十餘人,並且還有多個十夫長,一個百夫長陣亡,損失慘重,這可都是部落的種子啊!

  就在這時,收兵的號角響起,頓時這千戶連忙發出命令,令軍隊撤了下來。

  看著胡軍撤退,城上一片歡呼,又打退了胡人一次進攻。

  大軍進退自有法度,折損也不算很多,這當然無妨,但是就在胡兵退回營地時,一人臉色蒼白,憤憤將急報扔在地上,喃喃的說著:“事不可為矣!”

  這人是千戶塞巴,是胡人中少有文武全才,精通漢文,能詩善畫,擅長山水畫在本來歷史中,他是將草原汗制轉化成帝制的關鍵人物。

  但是這時,冷汗滲出,在帳內呆立許久,被他掀開的帳門,被風吹著響,夾雜著遠處血腥味。

  此時山暮斜陽,這人呆立很久,終還是把急報拿起來,向著大汗金帳而去。

  進了帳內,只見帳內有人,只是暗著,一時瞧不清楚,定一定神適應了光線,見大汗躺在了鋪的床上,瘦的和乾柴一樣。

  原本英武的大汗,在四子陣亡,長子叛離,大業無望的打擊下,變成了這樣,不由隱含著痛苦叫一聲:“大汗……。”

  喊了一聲,熱淚奪眶而出,撲一聲跪了下去,一條漢子竟然號陶大哭。

  大汗這時清醒,笑著:“你怎麼了?你怎麼會這樣……,起來吧!”

  塞巴聽了,心裡更痛苦,兩手發抖將急報送上,叩拜說著:“大汗,幽州失守,伊勒德戰死,角卡和古泰非奉命令,就自行撤退回草原。”

  大汗聽了,腦就“轟”一聲,原本半躺在床上,突半坐起來,問著:“必格呢?”

  大汗現在有五個兒子,可是成年的兒子只有三個,長子巴魯反了,四子忽爾博戰死,三子必格受封萬戶,通領幽州。

  雖說必格出身漢人女子,略顯文弱,不被大汗所喜,但是現在他是唯一的成年兒子,意義非常重大一一草原總不會捧著只有四五歲的小孩登基!

  大汗說了這句,氣喘難奈,頹然倒在床上,塞巴跪在大汗臥榻前,痛苦的說著:“大汗,角卡和古泰擅自撤退回草原,導致必格殿下被圍,被漢人俘虜了,聽說要押向漢人的洛陽。”

  聽了這話,獲知這消息大汗,胸口猛一陣發悶。

  “幽州……,必格…。”手顫抖著,五指忽收攏,將急報緊緊抓於掌心,與此同時胸口的憋悶,讓他身子一晃,直接歪倒在座椅上。

  “大汗!”

  “大汗!”

  “快叫醫師!”

  頓時大帳內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陷入了恐慌,在這種時候,大汗出了問題,他們這些人豈不是砧板上的魚肉?

  見這情況,塞巴喝著:“慌什麼?來人,從現在起,將金帳封了,侍衛禁錮這裡人,大汗沒有醒來,不准出入,還有,立刻派人去請醫師。”

  有人決斷,頓時整個帳內就安定了下來,立刻封鎖了大帳附近,沒有讓大汗昏迷的消息立刻傳出去。

  片刻後,一個醫師進來,見這情況,就覺得心中猛一顫,連忙上前診斷,診斷之後,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大汗情況怎麼樣?”圍聚過來的人紛紛問著,在這時,哪怕是大將大臣,也和普通人無異了。

  這位在汗國醫術高明的醫師猶豫了一下。

  “哎呀,你說啊!大汗情況如何?”

  “大汗這一年來身體十分虛弱,本來靜養兩年能恢復過來,可現在……,大汗不知因為何事,突然發病,現在情況不太好呢!”說到這裡,這位醫師聲音有些顫抖。

  他本是胡人,只不過曾學過漢人的醫術,又在草原上拜過巫醫為師,可以說在草原上名聲極盛,後來被大汗看重,當了大汗的專屬醫師。

  這個差事,在別人看來是極光鮮,事實上隨著大汗年紀一日大過一日,看著大汗身體漸漸虛弱,他其實是心中害怕。

  漢人有句話,伴君如伴虎,這暫且不說,大汗有個三長兩短,脾氣暴躁的大人豈會放過他?

  自雖也算是草原貴族出身,可未必能保住自己,就算不殺,被他們貶為奴隸,那真是生不如死。

  所幸的是此時大汗雖昏迷,但還能蘇醒過來

  而自己作為大汗的醫師也不會立刻被人處罰,就算這樣,面對著一個個面帶殺氣的千戶萬戶,他還是雙腿發軟。

  “廢話!快說大汗何時能醒!大汗出了事,你和你的全家都要被處以極刑!”有人不耐煩的喝的說著。

  被這一吼,醫師不禁打了個寒戰,忙不迭的說:“我已給大汗服下一顆神丹,大汗這是舊疾復發,只能先等著大汗醒來再作處理!”

  所謂的神丹,不是醫師所制,是投奔了大汗的中原薩滿(道士)所制。

  當日大汗因四王子忽爾博之死而昏迷,身體垮掉了,就是那時,大汗用了昔日中原薩滿獻上來的救命丹藥,結果還真是讓身體恢復了一些。

  只是,後來回到草原,這些中原薩滿就漸漸散盡不見,這讓大汗很是懊惱了一陣。

  時隔至今,為了救命,醫師又給大汗用了丹藥。

  帳內的眾人也都或多或少聽說過中原薩滿獻藥的事,對於那些人他們一直都不是十分信任。

  “這丹不會對大汗身體有礙吧?”

  醫師忙說著:“諸位大人,大汗用過幾次,不會有事。”

  “大汗何時才能醒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恕小的無能,大汗雖無大礙,可何時醒來,卻要等待天神的決定了。”

  知道這樣的結果,大帳內的眾將,都有些發愁,有大汗在,至少知道下一步,可大汗眼下昏迷,他們都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床上突一動,大汗醒來了。

  昏迷不過半個時辰,但是對大汗來說,卻是漫長的時間。

  昏迷中,少年的英武,中年的戰爭,老年的入侵,幾十年的過程,種種畫片紛遝而來,在眼前晃動不休。

  無數戰死在戰場上的勇士,一個個滿臉鮮血,身上帶著刀槍箭矢,圍了過來。

  正拔刀戒備著,突只見一將穿著金甲奔出,攔截在眾人的面前,不許它們靠近,口中又喝著:“父汗,你不能來,快回去。”

  仔細一看,是四子忽爾博,才驚疑中,“啊”的一聲,醒了過來。

  才醒來,就喃喃語著:“是忽爾博,快,來人,我要帶兵救他!”

  就要霍然起身,塞巴忙上前攙扶,說著:“大汗莫急,大汗,您躺著。”

  大汗一怔,才發覺自己在帳內,怔怔著看著四周。

  塞巴感覺大汗身子越來越沉重,連忙扶著又倒下去躺著,心中暗歎,湊上前去,安慰的說著:“大汗,您別急,先休息一下再說。”

  轉過身,塞巴臉色冷峻:“大汗發病的事,誰也不許亂傳!”

  眾將面面相覷,應著:“是!”

  不過雖這樣,大汗發病昏迷的影響,在第二天慢慢傳播開來。

  雖有封鎖,猜不到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可軍營裡的種種異常,還是被將士察覺到了。

  不安的情緒,在胡營內慢慢彌漫開來。

  這不是一次兩次失敗帶來的迷茫,而是根基上的崩潰。

  自四王子身死,大軍撤回草原,再到草原上內鬥不斷,不斷的累積,將胡人心裡防線給沖得搖搖欲墜,士氣和鬥志漸漸低迷。

  夜色蒼茫,黑龍之氣漸漸轉淡,與夜色模糊在一起,再也不能分辨。

  城上,樊流海手特著單筒鏡,向胡營觀看著,這時有親兵稟報,說吳興宗要見他。

  “讓他過來吧。”樊流海說著。

  不一會,一個三品大將走上來,在樊流海的面前跪倒行禮,樊流海在他行到一半時,將他扶住了。

  “可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口氣溫和,對眼前的這將,樊流海還是非常欣賞,雖非自己的親信,此人有勇有謀,立有奇功,前途不可限量,樊流海不是疾賢妒能之人,自沒理由看對方不順眼。

  “大將軍,末將想請令出戰!”吳興宗站起來,就說著,這時,頂上紫氣彌漫,刺激著青氣沸騰著。

  “哦?”樊流海微微一挑眉,剛才觀看胡人有些軍心不穩時,就起了心思,只不過,沒有吩咐下去就有人找上門來了,這讓他很意外。

  不得不說,吳興宗很有對戰事的敏感,以及運力。

  “你想趁勢進攻胡營?”

  吳興宗沒有猶豫,直接承認:“大將軍,末將正有此意,請大將軍應允!”

  “你再晚一步,我要召集眾將來商議此事,既先找了我,那我允了你。”樊流海一笑,說著:“帶上巴魯,沖一下營,要是敵營不亂,立刻撤回。”

  “是!”吳興宗立刻行禮,謝過樊流海,大聲應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3 22:07
第三百三十四章隕落(上)



隱隱喊殺聲潮水一樣傳來,火光照耀著,在火光中不時有著手火雷丟下。

“轟!轟!”火光中,看見緊張而嫻熟的騎兵,將手火雷丟下。

嚴格的說,手火雷的威力不大,但炸開后,血肉肢冇體飛出又跌下,而且巨大的聲響,到處的煙火,頓時就使洶涌澎湃的人潮卷起慘烈的喧囂聲,第一次遇到漢人夜襲,又是巨大的聲雷,使他們驚慌失措。

劈啪的煙火繚繞著燃冇燒起來,混合著汗水、燒臭尸體味道,充斥戰場上。

“殺!”隱隱可見大將左右擁簇著鼓舞指揮,親率撕殺。

“轟轟轟!”不時有手火雷炸開,煙氣氤籬,營地一片慘呼狼藉,混亂出來。

城墻上,樊流海目瞪口呆,持著千里鏡望著,喃喃的說:“真讓他給辦到了,大破敵軍十萬,真福將也!”

吳興宗的心思,樊流海當然知道。

眼見天下平定,只剩下胡人可以剿殺,不趁著最后時機搏上一番,一切都塵埃落定,再想找機遇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這是個立功的機會!

而樊流海也愿意把這機會給他,不過預料胡營有著防備,吳興宗最多是趁機騷擾一下,殺個幾百就算勝利了。

不想一路破營,先沖破防線,隨后又卷席全營,胡兵反應很是遲鈍混亂,簡直是軍心渙散的樣子,在大軍進攻的同時,放火、造謠,胡營頓時亂成了一團。

目瞪口呆之余,樊流海大聲命令著:“來人,快,立刻起兵,共擊之!”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樊流海立刻發出號令。

頓時號角聲起還沒有睡覺的軍隊都立刻起拔,宛然一條鐵流沖了上去,繼續擴大戰果,而預備役都起營。

海潮一樣的軍隊撲了上去后,夜色徹底混亂了,殺聲四起。

一個時辰后,胡營狼藉不堪。

“胡人大汗下落不明,吳將軍帶人去追擊他們了?”殘破的營地里有著火苗竄動著,而縷縷的黑煙隨風輕輕的搖曳。

樊流海身著明甲,巡視了一圈已成廢墟的營地四周,面容嚴肅的問著眼前稟報的人。

吳興宗專門留下來講述此事的一將,忙拱手回著:“大將軍,事情正是如此!吳將軍已親率兵馬前去追擊汗王,因需有人向大將軍稟明此事,特派我在這里等候大將軍!”

樊流海聽完,點了點頭又望向四周,頗有些感慨。

大軍趕到時,胡人亂成了一團見城中大軍趕來,胡人都四散逃開,讓樊流海也不得不感慨,昔日頗有鐵騎之師的胡人,竟如此不堪一擊。

“真是想不到,胡人潰敗如斯……”張玉、李亭你二人帶人清掃戰場,徐友諒,你帶人將俘虜看管起來,登記入冊,這俘虜,我自有用處,對他們……要嚴加看管,務必不能讓有品級的胡人蒙混過關。”樊流海吩咐的說著。

這次襲擊,殺傷不過萬人,俘虜也不過一萬六千原本應該至少有九萬人,這樣折損至少也要有六萬,卻四下策馬逃亡了。

在身后立刻出來三員領,齊齊拱手。

“末將明白!”得到命令的三人應著,對大將軍的命令,他們沒什么反對。

皇上旨意有意建胡人八旗制,收編胡人以胡制胡。

而后,在并州城的時候,大將軍就已吩咐,捉到胡人俘虜愿意歸順的編入八旗,不必斬殺。

這一萬六千俘虜都是放下兵器投降,要是編入八旗就是第二旗第三旗了,他們雖對胡人很有些成見卻依舊遵從了大將軍的命令。

樊流海又看向了面前向自己稟報諸事的一將,吩咐:“張京,既吳將軍吩咐你留下來,你在此配合他們三人,不得有誤!”

“末將明白!”這將立刻應著。

樊流海簡單交代了幾句后,立刻親率著軍隊,順著胡人潰敗的方向,追了下去。

“大汗,您喝些水吧!”距離著關城一百里一處地方,地處偏僻,離著官道不近,附近樹林甚多,哪怕平時白天從這里經過,也會令人毛骨悚然,這邊少有人來。

而保護著大汗狂奔了不知多久的胡軍,這時不得不在這處偏僻處歇息了下來。

被人保護著的大汗,此時剛剛清醒過來,臉色潮紅,和面色蒼白比起來,這時的面色更讓人擔心了。

千戶塞巴忙將手里的水囊遞了過去。

此時的大汗沒穿著盔甲,因是在半昏迷狀態下被忠心的手下塞巴抱上馬背,同騎一匹馬逃了出來,到現在身體也還是虛弱著,穿著寬松的袍子散著發,很是狼狽。

因藥效發揮的原因,在兵敗后的逃亡路上大汗清醒過來一次,可在知道大營被破后,頓時一口血吐出來。

這時再一次醒來,說話都費力,半躺在毯子上,對著塞巴遞過來的水囊只是勉強喝了兩口,搖搖頭不再喝了。

低聲問著:“塞巳,我們還有多少人?”

“大汗,還有二萬!”

大營崩潰,九萬大軍頓時分崩離析,跟著的人,只剩下兩萬人了。

“二萬!”大汗激烈喘息著,一時一口氣喘不上來。

氣氛一時壓抑,哪們是塞巴都不知道說些什么來安慰大汗。

這樣狼狽的逃亡實在是太難看了。

大汗昏睡過去,狼狽的大將,才沉默的圍坐在一起,商量著。

臨時在此地歇息,周圍的士兵都匆忙的吃著隨身帶的干糧,喝著水,喂著戰馬,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們還要繼續趕路,都盡量抓緊時間來休息。

此地不可久留,還是回到勢力范圍內,再做打算。

“諸位大人,接下來,我們怎樣做,有無機會挽回局勢?”塞巴作為千戶里最有威信的一人,身冇份比喻萬戶,率先打破僵局,問著。

“塞巴大人,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能保護著大汗平安回到草原,已是長生天庇佑了,難道還有機會將漢人打退么?”

接過塞巴話茬的也是一位千戶,年齡比塞巴還大上一些,因一直以來并不是最受大汗器重,并不如塞巴有著威信。但他也是千戶,說出的話讓眾人都沉默下來。

氣”你說的不錯,現在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的將大汗護送回草原,如果大汗……”塞巴掃看眾人,眸子浮現出一絲失望,打消了反撲的想法,沉默一會,嘆了口氣說著。

這些人都是大汗嫡系,但實際上背景反而小,保護大汗不利的話,不僅自己難逃一死,連家人也逃脫不了被充做奴冇隸的命運。

“報!”就在沉默著時,一匹快馬突然從遠處急馳而來。

“是剛才派出去的崗哨,莫非有追兵趕到了?”看到那人的穿戴和急馳而來,塞巴猛地站起身來。

眾將見狀,也微微站起身,手都扶到了腰刀刀柄之上。

“出了何事?”大汗昏睡,負責諸多事宜的自然就是這些大將了,而塞巴作為代表,是他出口詢問,并且這士兵還是他派出去巡邏的士兵。

“啟稟千戶!南面發現漢人軍隊,向這里飛快行來,都是騎兵,估計有七千人以上!”士兵從馬上跳下來,跪倒在幾人面前飛快稟報。

“七千人……”塞巴沉默了下,問周圍的幾將:“他們人數少于我們……”

意思是詢問著被發現行蹤,是否迎戰。

往日時,莫說只是七千漢軍,便是七萬,這些胡將也是不懼,可眼下,眾將面面相覷,卻都是遲疑。

“塞巴大人,我是不懼與漢人再次交鋒,可大命……”

“是啊,塞巴大人,漢人可以以后打,大汗身體卻撐不住了,再出了什么事,我們就是有幾條命也不能償還啊!”

“塞巴大人,還是撤吧!”

塞巴不算英俊的臉上,扭曲了一下,眸子深深失望,卻不得不吩咐說:“吩咐下去,立刻起拔!”

兩萬人就這樣倉促離開,繼續逃亡。

這樣不戰而退,直接導致胡人的士氣越發的低落下去。

大汗的身體,時好時壞,在逃亡時,有時會醒過來,但有時又會昏睡過去,這讓塞巴的心情也是十分惡劣。

塞巴知道,大汗在半路醒來時,聽說自己放棄了一個反攻機會,對自己很不滿意。

但這支隊伍,有一個萬戶,十來個千戶,這些人有著大半萌生了退意,要是大汗還能主事,那自是能壓住這些人,在恰當的時候給予漢人回擊,但眼下大汗身體明顯是撐不住了,哪怕是為了大汗著想,也要盡快的趕回部落。

“大將軍,剛剛接到吳將軍傳來的軍報,追上了尾巴,殺敵一千五百,又俘虜胡人五百人!”

樊流海正率領著大軍追殺著潰敗的胡人,吳興宗派回了士兵回報了前面的消息。

“五百俘虜?”樊流海聞聽,很是高興。

前面俘虜的一萬六千胡人,押了回去,處理得當,編入第三旗是正好。

而且沿路有俘虜,說明胡人已經崩潰。

樊流海立刻吩咐一個校尉:“你去看管這些胡人俘虜,其中有不愿意歸順的,立刻就地斬殺。”

這校尉立刻應著。

樊流海看了一眼后面三千軍,吩咐:“追,追上去,抓著那個大汗!”

“諾!”后面大將大聲喊著,這可是不世大功。
V123210 發表於 2012-6-13 22:08
易鼎第三百三十四章隕落(下)




上萬人走得十分艱難,周圍沒有看見水,黑云自北處擁過來,遮了半個天,突然之間,遠處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發出巨響。

接著,噼哩啪啦落下冰雹。

“怎么回事,這時還有冰雹?”

“快,拉住馬!”話音未落,有馬被冰雹砸得嘶一聲,要掙脫人的控制,不過這些人雖然又餓又疲倦,但終是草原健兒,控制的住,沒有造成大騷冇亂。

冰雹下了一陣,又下著雨,雖是夏rì,被風一吹,透心刺骨冷。

塞巴凍得嘴唇烏青,卻見得大汗被數十親兵遮著,一時還打不進去。

“塞巴大人,下雨了怎么辦?”

“塞巴大人,咱們淋雨也便淋了,大汗身子虛弱,可萬不能再受了寒!”

“說這些有什么用,搜索一下帳篷!”

雖說出來的時非常倉促,但上萬人中,總有人帶上帳篷,塞巴怒著:“還不給大汗搭上帳篷?還有,這里尋不到避雨之處,也要停止行軍,要下大雨了,不能再冒雨行軍了。”

眼下十萬大軍四散奔逃,沿路上到處都是,這樣情況下,這股軍隊漢人一時也不會尋到,誰能想到昔rì英勇無畏的汗國騎兵會潰敗如此呢?

帳篷還是能找到,雖舊了一點,但是誰也不會在這時計較,帳篷搭建完畢,讓大汗躺了進去。

“大汗可醒來過?”身材魁梧千戶艾彥這時走過來,沙啞著聲音問。

塞巴臉色沉郁:“半rì前又昏過去,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都怪我……”

“塞巴大人,你不必自責,不戰而退是我們一同決定,不是你一人的事,要是大汗怪罪下來,我們一起承擔!”艾彥安慰的說著。

塞巴苦笑的說著:“現在不是這事,現在情況,要大汗好起來才行,要是大汗能好起來,別說是怪我膽小怯弱,就是讓我付出性命,我也甘愿!”

“會的……”艾彥說著,抬頭看了看天,皺眉說著:“塞巴,要下大雨了!”

不用艾彥說,塞巴也知道下大雨了,雨點轉大,大滴的雨噼里啪啦的砸落下來,形成著一個雨水的世界。

“我去看看大汗,你去督查全軍!”塞巴說著。

艾彥點了點頭:“你放心吧!”

塞巴向大汗歇息的帳篷而去,舊式的帳篷,原本屬于一個百夫長,現在是大汗的居所,里面有兩條長毯子搭在上面,大汗橫躺著,身下也鋪著一條hòuhòu的毯子。,,。

有幾十個親兵或站或坐,見塞巴走過來都站著行禮。

“塞巴大人……”

搖手止住了他們,塞巴走到大汗前面,查看了一下,只見大汗仰躺著,這時臉色和蠟一樣難看,呼吸也不勻稱。

塞巴見此,心中一緊,一種不祥預感浮現。

隨后他站起身,招呼其中一人,離的不算近,不會打擾了大汗休息,他問:“大汗可醒來過?”

“塞巴大人,大汗一路上都沒有醒來過。”這親兵垂手回答著。

得到這樣的回答,塞巴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自中途大汗醒來,聽說他們幾次失去戰機不戰而逃,又昏迷過去,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過,這讓塞巴十分愧疚。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在那種情況,不退的話,就會被漢軍包了餃子,塞巴還是覺得,要不是自己當時只顧著逃亡,大汗不會這樣氣憤。

“大汗……”走到大汗前,塞巴的臉上露出悲切表情。

這時風吹響,吹的人面頰生疼,外面夾雜著小塊冰雹的大雨,馬都受了驚嘶鳴不止。

塞巴坐在大汗前的一張臨時的板凳上,沉思著。

三年前草原集數十萬騎,如rì中天,無堅不摧,現在卻兵敗如山倒,這其中變化的太快了,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唔……”一絲虛弱的聲音響起,雖非常微弱,但塞巴驚醒看向大汗,果昏迷著的大汗,這時勉強睜開眼來。

大汗睜一眼睛,眼猜緩慢的搜尋著四周,見到塞巴時閃了一下,枯瘦胳膊一動,塞巴連忙上前。

“大汗!你醒了!”

“大汗!”艾彥見狀急走過來。

大汗喘息著,看著他們,好一會才勉強開口,不過,聲音太過小了,塞巴和艾彥都沒能聽的清楚。

“大汗,您說什么?”塞巴見他翕動嘴唇,立刻彎下腰,把耳朵附過去傾聽著,又吩咐說著:“把老參取來,讓大汗含著。”

片刻,塞巴直起身,臉色蒼白。

“大汗說了什么?”艾彥看看躺著的大汗,又看看塞巴,問著。

塞巴沉默了一下:“大汗要見諸將,讓百戶以上的人都到這里來。”

大汗要安排后事?

這是艾彥第一反應,不過眼下不容他多想,艾彥說著:“你在這里守著大汗,我去找他們。”

塞巴點點頭,艾彥走了出去,發出了命令,不過由于千戶百戶,都在附近避雨,因此沒有多少時間,艾彥帶著上百人冒雨老進來。

百戶都留在外面,而千戶都進去。

“大汗醒了?”領著一人,走進來就問,目光投向塞巴,顯是在問他,這人就是現在唯一的萬戶蘇赫巴魯。

“是,大汗吩咐我叫你們過來,大汗有話對你們講。”

塞巴給他們讓開位置,讓他們可以看到躺著的大汗,親兵這時扶起大汗,靠坐著面向眾將,也許是由于老參,大汗此時臉上泛起潮紅,顯的精神多了。

“你們……來了……”大汗說著,剛才幾乎聽不到的聲音相比,此時聲音清晰洪亮。

熟悉內情的塞巴和艾彥,都不禁皺了下眉,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不過別的大將見狀,卻是十分欣喜。

“大汗!你總算是醒了!我們一直擔心著你的身子,你可感覺好些了?”萬戶蘇赫巴魯這時緊走兩步說著:“大汗,我們現在還要你領著我們殺回去呢!”

“蘇赫巴魯……”大汗喘息了一會,說:“塞己…還有……艾彥……你們都聽著川

被點名的三人認真等著大汗說下去。

“要是……我回歸長生天,…懷辦…送我回……草原……”

“大汗!”蘇赫巴魯忍不住叫出聲。

“你們……”大汗卻沒有理會他,掃過各個千戶:“…忽爾博sǐ了,巴魯反了,必格不行,你們回去就擁立德臺吉為汗,守著草原,恢復實力……不要現在和漢人爭戰。”

這時各個千戶,都是大汗嫡系,聽了這話,立刻忍著淚叩拜:“是!”

德臺吉是現在最年長的兒子,才六歲,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見眾千戶奉命,大汗露出一絲微笑,雖損失慘重,但是只要本部嫡系主力不滅,還能勉強保持著汗位,別的事,就只有等著德臺吉長大后再說了。

說到這里,大汗眼中黯淡下來。

臉色漸漸轉色變得灰白,手和腳在輕輕抽搐顫抖,大汗卻也不理會,露出回憶神色:“要是能回到……卡多河有多好”…草原……雄鷹在飛翔……悠揚的歌聲……你們聽……他們在唱著……雄鷹亦…翱翔于空……翱翔……于……空……”

兩鬢皆白的大汗,靠在親兵身上,兩眼微微睜著,仿佛是在望著遠處的蔚藍天空,仿佛真的聽到了草原歌謠……

“大汗……大汗!”漸漸響起來的哭聲,在帳篷內響成一片。

塞巴悲切走上去,輕輕將大汗微睜的雙眸合上,隨后退后幾步,跪倒在大汗尸體前,痛哭起來。

仿佛是天在這一刻塌了口樣,所有大將都迷茫了。

接下來,他們怎么辦?

是繼續回到草原,還是返回作戰。

“你們有什么打算?是否跟隨我去向漢人復仇!”不等塞巴說什么,萬戶蘇赫巴魯站起身向著眾人說著。

目光掃過蘇赫巴魯,塞巴冷笑,現在就要奪權了?

蘇赫巴魯雖是萬戶,但實際上并沒有控制多少兵權,這里可是大汗的嫡系軍隊,是維持汗位的根本。

塞巴站出來,說:“我要送大汗回草原。”

“你呢,艾彥?你們都千戶,總不能個個怕sǐ吧?”蘇赫巴魯紅了眼,咄咄逼人的問著,這一下,不僅塞巴臉色一變,連艾彥也陰沉下臉來。

塞巴冷冷的說著:“大汗剛剛歸去,你就要違背大汗的命令?”

“大汗是想讓我們活著回去,這是大汗的仁慈,可我們難道真的如此貪生怕sǐ?塞巴,你送大汗回去,這事我不反對,但別的人,要是也要逃回去,我可看不起!”

“我們忍辱負重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保護大汗回到草原?現在大汗魂歸長生天,會在天上繼續庇佑我們,既這樣,我們還逃什么?難道真如漢人所說,被他們打破了膽,連一戰皆不敢了?”蘇赫巴魯站在帳內,對著帳內千戶,和帳外百戶高聲喊著,頓時就引起一陣騷動。

塞巴突然之間獰笑一聲,猛的拔出刀,不由分說,就自后面猛的一刺,只聽“噗”一聲,長刀早直透進去,自前面露出血淋淋的刀尖……

蘇赫巴魯慘叫一聲,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本想趁著大汗去了,自己在場官位最高,控制上萬鐵騎,不想塞巴立刻在帳內下毒手,當著眾多千戶百戶的面殺人。

塞巴猛的拔出,鮮血飛濺,蘇赫巴魯再慘叫一聲,頓時氣絕。

“大汗靈前,還有不奉令么?”塞巴獰笑著持刀而立,問著,良久見千戶百戶都無人答應,漸漸氣平,說著:“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回軍擁戴著德臺吉登上汗位,再整頓部落和軍隊,只要德臺吉長大了,我們還能和漢人爭戰!”

這時,千戶百戶,一時拜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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