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易鼎 作者:荊柯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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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11-5-21 13:47: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876822
V123210 發表於 2012-4-4 08:24
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陷縣(上)



  百姓可不比胡兵,沒有任何衣甲,也不知道規避,這一排過去,頓時上百個被打翻在地,滾在地上大聲慘叫著。

  “射!”呂肅海怒吼著,長長的聲音劃破了天空。

  “啪啪啪啪!”鳴響與煙霧不斷冒起,又是一片的慘叫聲,摔到在地。

  “黎木大人?”

  看見百姓死的太快,比弓箭射殺快幾倍,轉眼之間就是三四百被射殺,上萬漢人只怕一天就打光了,有人就問著。

  黎木看到這一幕,卻面不改色:“無需擔心,殿下英明,正中了殿下的計謀!火器總有盡時,讓這些百姓耗費他們的火器,又有什麼不值?”

  “死了一萬漢人百姓,再抓一萬就是,反正死的漢人,有什麼可惜,本將要看看,他們有多少火器,要死多少漢人!”

  “無論消耗一萬二萬,或者八萬十萬,都是漢人,都有利汗國,這真是只賺不虧的買賣,哈哈!”說著,黎木仰天大笑,甚是歡欣。

  呂肅海這時,不再親自指揮,親兵見他眼睛發紅,青筋直透,聲音嘶啞,連忙把他拉下,鄭平原回頭看了一眼,露出了憐憫之色。

  二十歲的年輕大將,和平時才成年呢,受此刺激太早了些,不過這念頭一轉就過,鄭平原立在高臺上,親兵分立身後,開始指揮。

  牆下空地上,一撥又一撥漢人百姓,帶著泥土和磚塊沖過來,為了阻止他們沖上來,火銃不斷轟鳴。

  地面上鋪著數不清的死屍,空氣中更是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

  死的人實在太多,有些觸目驚心。

  但在這等時候,卻是半點心軟不得。

  看著那些持著石塊,哭喊著奔過來,卻不敢反抗的百姓鄭平原緊繃著臉,心情也很是複雜。

  胡兵要是沒有火銃抵禦,很難阻擋不住。

  “去問問還有多少火藥!”鄭平原突然之間一驚,想到這個問題,吩咐去後面問並且向著後面站著,已經開始平靜的呂肅海走去。

  “鄭大都督,情況如何?”呂肅海果是平靜了。

  “有著火銃隊輪番射擊輔以弓弩手,不讓他們近到牆前。只是只怕再這樣下去,火藥已是不多了。”鄭平原說出了心底的擔憂。

  呂肅海一驚,頓時完全清醒下來。

  二支艦隊所帶的火藥甚多,但這樣消耗下去,實在不能堅持多少時間。

  一天二天還不會有事,可打個五天十天胡人靠著這法子,那儲備就不夠用了。

  這時,過來彙報結果的士兵:“大都督,我們火藥已是不多了,這樣打下去的話,只夠堅特三日……”,

  “火藥用光了,只能是撤退了只靠著水師是無法與騎兵對抗。”呂肅海沉吟片刻,說著:“撤退不行,後方補給兩日內無法抵達,看來只能是從別的方面來想法子了,要是沒有火器,怕是連半日也難堅持。”

  “此話不假,胡人驍勇善騎射,又是地面作戰,我軍是水師,直攻當會受挫唯有多用火器才可獲勝,不過火器耗費火藥甚多,雖有後方補給此時卻無法送達,首尾不接進不得進,退又不得退,只得從近處來尋補給了。”鄭平原說著。

  呂肅海其實也是這想,鄭平原所說,是與自己不謀而合了。

  呂肅海說:“鄭大都督是和我想到一塊,既是如此,向金陵運輸是來不及了,派人速在兗州己降地區收集火藥,你看如何?”

  “甚好。”

  江高縣

  江高縣處於白馬港口三十里之遙,正在接受著胡人激烈的圍攻。

  城前,密密麻麻的遍佈著旌旗招展軍隊,縣裡有些巨石儲備,砸了下去,頓時“轟”的一聲,倒了一片。

  而滾滾人潮,依舊洶湧而上,飛射一波箭雨,拼命爬了上去。

  餘燼嫋嫋煙火,迎來了傍晚的夕陽,城上的守軍耗盡了最後一點力量,已經有多處崩裂開來,胡人不斷爬了上去,在城上和守軍交戰,絞纏的鮮血和屍體,迅速在城上堆疊起來。

  “殺啊!”縣尉張洞庭,是附近有名的武者,善使長刀,他手下所帶的兵卒,與爬上來的胡人,生死相搏。

  不過就算徵集民兵,縣裡不過千人,而胡人卻是上萬天軍,戰到這時,已經大勢已去。

  “殺!”張洞庭瞪著一片暗紅的視野,鼓起餘氣,帶著手下人再一次衝殺過去。

  此時想撤退,也是沒辦法,胡人已沖上城牆,將隊伍團團圍住了。

  兩隊再一次狠狠的撞擊在一起,頓時掀起血花。

  在這時,這拼殺的關頭,揮舞著武器的士兵,幾乎竭盡全力,劈砍刺挑,讓他們手中的刀矛磨的鈍掉,就算是有著盔甲,還是不時被刀刺掛著,飛濺出鮮血。

  張洞庭素有勇力,在這時還是銳不可擋。所到之處,刀光一片,頓時掃倒一片,眼前的一圈胡人,已是被他連同他的親兵,接三連二的殺掉。

  震撼於他的驍勇,撲上來的胡人的包圍,讓他們突出一個缺口。

  直到眼前現出一片空曠,張洞庭眼前壓力一空,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

  環顧四周,只見自己所帶的一千人,已損失大半,被分割包圍著,不時有著慘叫聲,而自己親兵,只有幾十人還跟隨著自己。

  看到這一幕,張洞庭心下憤恨,嘶聲說著:“兒郎們,殺吧!”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陣騷亂,一個胡人百夫長,帶領著一批人追了上來。

  此人同樣手持長刀,身材高大,穿著一身精甲,年三十左右,眸子尖銳。

  這將上下打量著他,用著蹩口的漢話說:“你是個勇士!很有些本事,我們汗國需要你這樣的勇士,你可願歸降於我?”

  “歸降於你?”張洞庭滿身是血,持刀冷笑。

  “不錯,我是烏木,是大汗和殿下帳下的千戶!我很欽佩你這樣的勇士,你若是歸降於我,我會重用於你!給你美女!給你財寶!給你富貴!再說,你現在已經沒有皇帝,為誰效死呢?”

  聽到這個名字,張洞庭回想了下,攻城前喊陣的胡將,就叫著這個名字,聽了這話,更是慘笑:“胡狗,我就算沒有皇帝,也是漢人,去死吧!”

  張洞庭慘笑中,撲了上去。

  一絲風聲傳來,張洞庭手中的刀,斜砍而出,只聽“噗”的一聲,立刻將一個胡兵殺了,但幾乎同時,身形一側,就感到一陣劇痛。

  “不降嗎?”烏木盯著張洞庭,有些失望,轉眼之間,眼神中露出一種狂熱,只聽一聲大吼,合身撲上。

  兩人的刀鋒交錯,頓時迸發火花。

  張洞庭是有名武者,血氣和武藝強大,但是此時一震,手就在抖動。

  張洞庭猛的浮現出了悲哀,要是在全盛時,單打獨鬥,必可殺了此人,但現在身負多處傷口,力氣已盡了。

  這時,喊殺聲繼續,胡兵已經撲向了自己親兵,抬眼看去,一個個親兵被殺死。

  “嘿,那就同歸於盡吧!”露出一聲慘笑,這時一個胡兵舉刀砍過,但是他只是向前一步,刀鋒錯身一劃,頓時就將這兵殺了。

  就在這時,烏木狼一樣撲上,一刀紮入,張洞庭全身一震,勉力抬起頭,口中噴出了鮮血。

  烏木抽出刀來,表情中帶點惋惜,鮮血飛濺,張洞庭手動了動,試圖將刀提起,但一股寒冷和麻木迅速充滿著身體,他緩緩跌下,癱軟在地,眼神逐漸暗淡,凝固不動。

  “可惜了。”看著倒與馬下的那具屍身,烏木歎了口氣。

  “千戶?”

  “此人是個勇士,可惜不能為我們所用,也罷,將其它的人皆殺掉吧!這些人怕是不會歸降於我。”

  “諾。”

  片刻後,殺聲漸停,只見縣城上,橫七豎八的屍身到處可見,流動的血彙聚成溪,自城牆上流了下來。

  戰場殘煙嫋嫋,血腥飄在空中,大批胡人不斷湧入,不斷有著追捕和哭喊聲,以及補刀的慘叫。

  顯然經過殺戮的胡兵,對縣城裡的女人進行正法,不時可以看見胡兵,在一片怪笑聲中,追著女人,撲倒在地。

  而又有著大批兵員,一家家砸開,在惡狠狠的鞭子和長刀下,一個個百姓被驅趕出家,蹣跚而過,眼中盡是木然和絕望。

  忽爾博對這樣的情景,自是司空見慣了,只是吩咐:“休息一個時辰,這縣裡也有幾萬百姓,全部驅趕而出,到白馬港軍營彙集。”

  說完,不再觀看,甚至不令清理戰場,直接帶著親兵,向著白馬港前的大本營行去。

  一路行來,見到漢人百姓少的可憐。

  就在這時,白馬港中,戰鬥已經平息,城內城外休戰,一天時間,一萬漢人雖沒有死光,但卻死了一半。

  這時已經五月,屍體多了容易產生疫病,因此就不得不派出人員,集體挖坑掩埋。

  對這種情況,胡人也不阻攔,因為胡人攻城後,也會在黃昏時派人收斂自己將士屍體,那時守城軍也不會射殺。

  而在水面,十幾艘戰艦拋錨準備起航了。

  呂肅海已和鄭平原商量過,決定派人從水路到已歸降大成朝的兗州境內,從那裡收集火藥。

  陸地走是不可能短期往返的,水路卻可以。

  在夕陽中,十幾艘戰艦緩緩起航,向著遠方行去。

  碼頭上還有著戰艦留在這裡,這是為著水師的退路著想,要是補給和求援趕不及,他們一旦火藥用光,只能撤退了。

  訓練出一支水師可不容易,哪怕是陛下,也不會樂意見到一支水師,與陸地上和騎兵火拼,白白犧牲。



V123210 發表於 2012-4-4 08:25
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陷縣(下)



  山陽郡

  山陽郡面積在兗州並不算大,卻相對安定。郡城外百里處,有著一處隱蔽山谷。

  此時,雖是春時,夜裡依舊有些涼。

  天上一輪月高高掛起,月色不顯,只有昏暗餘輝灑落下來。

  這裡因著地勢偏僻,非要地,非鄰官道,平日少有人來,哪怕是進山的獵戶,也不會來到這偏僻的地點。誰也不知的是,在這一處山谷內,有著大成朝駐紮於此的一個機構。順著山谷的一處隱蔽入口進入山壁,會穿過長長的山道,四通八達,無人引路,極易迷路。

  在所通向的山洞裡,藏著上百人。

  他們在山谷內駐紮,吃用有著秘密補給,在山洞裡更是有著一批火藥、火器、糧食。

  這些補給,是應急之用。

  可以說,派到山陽郡的大成軍,一部分補給,藏在了此處。

  昔日山陽郡,連同著東平、泰山、任城、濟北四郡,迫於形式,整郡歸順大成朝。

  因此王弘毅除了將軍隊整編接管,原有官員只是做了少許官位調整,絕大部分原官,都保留下來,王弘毅在兗州尚未平定前,不會進行大調動。不過,不會對他們太過信任,其實,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是政治的必須,對新降的郡縣,特別是這時,除了明面上派出的官員和情報人員,在此五郡的境內,更有著隱藏於暗處的十三司百戶,這些早就潛伏在此,這時並沒有讓他們顯在明處。

  要是郡內起了異動,這些人說不定能起到關鍵作用。

  這處山洞,堆砌著簡易棚窩,雖說是棚窩,很是簡陋但封塗了縫隙,很能保暖,後面還有些倉庫、水池用土牆分成眾多區域,有詳細的規劃,要是有亂這裡可容納上千精兵。

  中間一個天間,就是百戶所在,百戶正坐於一書案前就著油燈之光,翻閱著山陽郡內的情報。

  這裡雖然地處偏僻,可消息卻並不閉塞。

  遞送情報的總旗剛剛出去,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肉香,這是剛剛被人端來給他的晚膳。

  一小盆肉湯,一小碟醬肉,一小碟蔬菜幾樣乾糧,都是才熱過,正冒著熱氣。

  將手中的文書看過後,百戶就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這時,洞穴出入口那裡的門,被人推開,又有人走進來。

  “又有情報送來?”看見才離開的總旗百戶問著,有些驚訝。

  這個總旗手上有著一份急件,走過來,遞到官員書案前:“大人,這是郡城本司的飛鴿傳書!”

  “哦?”百戶拿到手中,將急信拆開,匆匆看過,看完頓時站起身來,不再用飯。

  “大人,可是出了大事?”總旗管三十個人也算是官員,可以問問。

  “不是大事,不過事情倉促還是要抓緊辦妥才能安心。傳令下去,讓他們都到議事之穴去。”

  “諾。”議事之穴是洞穴內,一個面積很開闊的大洞。這裡的洞穴非人工開闢,是尋到的天然山洞,只略做修整,可作為基地。

  洞穴內,地面被修整的很是平坦,眾人聞令趕到時,百戶立這裡等候著了。

  “聽著,我收到來自郡城飛鴿傳書,白馬港水師正在和胡人作戰,急需火藥,艦隊戰艦已在郡內的風駐港停靠等候。”

  “這重要的是抽調各郡火藥,甚至臨時調配,但是我們要將洞裡儲備之火藥,在天亮前運過去,即刻動起來,馬隊少刻便到!”

  “諾!”眾人一起應著。

  泰山郡

  泰山郡的治所是一處繁榮的城池,人口眾多,城池中向來是住來之人,絡繹不絕。現在高高城牆上飄舞的大旗,換成了大成朝的旗幟。

  因兗州正經歷著戰火,為防細作出入,在城門裡盤查的很嚴。

  雖未高懸吊橋、緊閉城門,但整個城池都透著一股凝重,遠遠望過去,城上守備士兵眾多,這些士兵身上換上了大成兵將的服飾,並且發下了第一批的餉銀。

  因衣服和餉銀發下,並且沒有克扣,士兵精神抖擻,對所歸降的大成漸漸有了好感。

  治所的鎮遠將軍府,一間書房內,坐著一個中年人,此人相貌平凡,身材高大,此時穿著便服,從坐姿氣度來看,能看出此人是個軍人。

  此人是大成朝派至泰山郡的守將。姓王,是王弘毅的族親。

  昔日王遵之擁有著一處藩鎮,治理得當,族人多有習武者,此人是其中之一,通文墨,又有著武藝,雖不是什麼大將之才,卻因著王氏出身而謹言慎行,有著守城之能,待人溫和,又不結黨,此人目前是正五品官職,派到此地,是接管兵權。

  泰山郡境內勢力最大世家是馬家,一至泰山郡,馬家支特他的接手。

  這裡的軍務,因著泰山第一世家馬家的支特全面接手。

  比之別的四郡所遇阻礙,要少許多。

  在閒暇之時,這位王將軍,還能在書房內讀上一卷書,不用憂心郡內的大小事宜。

  不過很顯然,他這一夜,怕是難以看的安生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之間從外面傳來…

  片刻後,一個聲音已在書房外面響起:“大人!剛剛接到急報,請大人閱看!”

  “急報?哪裡來的急報?”王大人臉色微微一變,頓了一頓,又說:“進來說話!”

  “諾!”外面的人這才進入書房,將手裡剛剛收到的急報,遞送過去:“港口,第一艦隊的艦船已經投靠,派人送來這公文。”

  “第一艦隊水師的公文……。”在公文上往往有著一些標記和格式,一般外人無法模仿,還有著印記,王大人是熟悉這些,一眼掃去,知道內容了。

  “令軍需官,速到我這裡來一趟。”放下手中公文,王大人立刻吩咐的說著。

  親兵一聽立刻出去傳令。

  王大人坐回自己座位,又將放於桌面上的公文,再次拿起來,又看了一遍。

  “……,火藥和彈丸?”

  公文上所說,是現在水師在白馬港激戰,需要大量火藥和彈丸,請求守軍連夜準備,在天亮前,將火藥彈丸準備完畢。

  雖說這事不是上級公文,水師管不了陸軍,可在這事上,誰也不敢怠慢,這位王大人深知王弘毅的性格,要是明明收到求援信,卻不給予援助,事後被陛下知道,就立刻是大禍端。

  過了一會,隨軍來到泰山郡軍需官來到書房外,王大人令其入內,二人在書房內,密談了少刻。

  這個軍需官再次出去,已神情略顯凝重,步伐比來時更快了幾分。

  任城

  一夜雨,天亮時就停了,早晨風還帶著涼意,不算熱。

  轎子在郡守衙門前落下,李惠出來,覺得身上一爽,他原本是同知,名義上是太守副手,實際上一點權也沒有,還不如縣令。

  不過三天一次的會議,還是必須趕到,現在已經是新朝了,只要保留這身份,遲早能在別處升官,所以心情很不錯。

  順路望去,只見晨光中,衙門來了寥寥二三個官員,李惠不禁松了一口氣。

  這時可不能給太守抓到把柄發落。

  想著,放慢了腳步,進了去,就見得了太守張度,忙趕上去見禮,說:“大人早!”

  行禮後,又見得了一個陌生的軍人,看衣冠是五品武將,面帶不快,心中詫異。

  張度笑了笑:“本來要找你,這是第一艦隊的人,說是要火藥和彈丸,我這裡哪有,再說,沒有兵部或者戶部調令,我怎麼能調動倉庫中的火藥和彈丸?”

  說著,皮笑肉不笑。

  李惠睜天眼睛盯了一下這軍人。

  這武將聽了,冷冷說:“白馬港兩位大都督在抵禦胡人,急需用火藥和彈丸,你卻這樣推辭?而且我還帶來了大都督銀箭權杖,按制,你必須聽從調遣。”

  銀箭權杖是賜下的權杖,這是大成天子賜給武將的特殊符節。

  銀箭權杖,地方五品官員聽從調遣,不過這種情況,就和王命旗牌和尚方寶劍一樣,都是傷人傷己的大殺器。

  如果用王命旗牌和尚方寶劍來隨意干涉和殺人,那下場必很慘。

  不過這時,白馬港軍情緊急,自是顧不得嫌疑了。

  這話一出,張度臉色一變,不過由於這將口氣太硬,轉念之間,張度冷笑。

  “我是太守,管的是民政,這倉庫就是不能開,不送!”張度更是一拱手,反身就要進了裡面。

  “慢著!”這將大怒,獰笑:“你竟敢抗命,那我豈能留你?”

  說著,這人滿臉獰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拔出長刀,對著張度就是一刀。

  軍中格殺,自是又又准又狠,只聽“噗”的一聲,這刀一下子就從張度的背後紮了進去,又從前面透了出來。

  張度全身一震,長刀抽出後,滿是鮮血,他被抽力轉了圈,眼神中充滿不可思議,指著這武將:“你敢……”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倒了下去,立刻氣絕身亡。

  在場的人頓時驚呆了,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將手按刀柄,惡狠狠說著:“我殺太守,自是種禍不淺,但軍情緊急,顧不得了。”

  說著,就指著李惠:“你是同知?現在你就按制代理知府,立刻督辦這事。”

  李惠怔了許久,應著:“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2-4-4 08:25
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東郡(上)



  東郡,郡城

  夜靜如水,月照千里,城外連綿十數里軍營,巡禁森嚴。

  一支巡邏小隊,有著五十人,正在穿行著。雖人數不多,個個是精銳,身上穿著皮甲,有著戰馬,斥候裝備很是精良。

  隊正望了一眼,看看遠方,輕聲說:“我隊巡查範圍,你們還牢記著吧?”

  “隊正,我們都牢記在心。”

  “這就好,我們這次出來是探查大成軍規模,遠遠觀察一下就是,切記不可妄動,分成五隊,各有區域,以天亮為限,天亮後歸城,立即回郡城報信!”

  “諾!”

  “接下來,各隊小心為上。”

  這個隊正,帶著十人,朝著一方向策馬而去,而別的火長,喚了人,一蹬馬肚子,亦是離去。

  隊正所帶的小隊,順著一個方向不快不慢的行著,因沒有點著火把,借是月色,只能看到隱隱的四周。

  不過這樣做的好處是,別人不能輕易發現他們的蹤跡。

  斥候都選夜視,在夜裡,也能看的比別人真切些,這樣的月夜,沒有讓這些斥候受到阻礙。

  野林,昏暗深幽,大片樹木錯落,身穿牛皮甲的隊正行了幾步,突然之間停下,目光冷峻地盯著前面。

  “不知你們可有感覺,大成軍布下了防禦圈。”隊正的聲音不高,緊隨著十人,已是聽清了,立刻變色,抽出了長刀。

  “別抽刀,有月光。”隊正皺眉說著:“前面不能去了。”

  “不過,城裡的大人命令……”火長有些擔憂的搭話說著:“而且別的火長怕不會這樣想著。”

  隊正面沉似水:“所以我們才分火前進,你們跟著我多年了,說實話,這仗我不看好,情報我也能估計到了天亮我們就退回去。”

  “是!”在場的人都應著,再也沒有深入的想法。

  大成軍營,主帳

  “報!”

  “何事?”

  “大將軍,營地外發現敵軍斥候,總計射殺十一人,還有些逃脫了。”

  “可派人去追了?”

  “大將軍,斥候營已經跟了下去。”

  “我已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諾。”

  中軍帳內,大將軍盧高,讓親兵下去自己在營帳內思索,這事本是小事,思考的自然是別的大事。

  片刻,掀開帳篷布簾,對著外面的親兵吩咐:“郡城的內應來了消息的話,立即通知於我。”

  得到肯定回應後,盧高放下布簾,走回帳篷。

  東郡郡城內駐紮著的是洛陽軍的精銳有著五千人,個個能戰,再加上城內召集的廂軍也有一萬餘。

  直接硬攻進入,怕是會給己方帶來很大損失。

  盧高幽州帶來的舊部只有萬人,別的軍隊是新軍,對上這五千精銳,損失定會不小。

  沒有法子,硬攻也就罷了。

  但城中大族已經派人前來和他聯繫,說是可以在城中做著內應,為了取信於他,更是將嫡子暗中送出城去,以保他們的安全。

  在看過城中大成細作傳來的情報後,盧高確認這些人可信,於是有了這期待。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間,就是一個時辰過去。

  天色越發深沉了,終於有城裡放來的飛鴿在前,來人身影一人一馬在後。

  “大將軍,城裡的人安排妥當了。”十三司的番子翻身下馬,將自己探得情況說出:“東郡戒備森嚴,幾家都無法直接奪城,但大將軍攻城激烈,守軍安排上去後,可使廂軍兵變。到時可裡應外合,響應我軍。”

  盧高沉思片刻,這很合理,東郡臨黃河一旦奪下,就割斷了洛陽和別的二郡聯繫,到時就等於大勝了因此這郡內安排精銳,防禦得當也是有道理。

  “既是這樣你回去報信,說我已知曉。”盧高點頭,下達命令:“令大軍明晨飽餐,開始攻城。”

  “諾!”周圍人應著,立刻準備。

  春去夏來,田野裡一片蔥郁,只是大地震動打破了這寧靜,漫長上百里的隊伍,綿延在道路上,無數人馬行伍,有如一條巨大的龍,魚貫而出。

  就算在行軍,還能保持一定的整齊,無數腳步,使大地隱隱震動。

  這時近於黃昏了,稍許後,騎兵快速而過,不斷高喊著:“皇上有旨,紮營了。”

  喊完,又迅速揚塵而去。

  所到之處,各衛各都各府中的長官,麻利吩咐命令,一小時後,營地紮了起來。

  就算是新的帳篷,紮多了也沾染上了不少泥土,中軍周圍的營帳,爐子燒了起來,營帳以十人為一單位,或躺或立或堆坐著一些士兵。

  片刻,火長進來,嗅了幾口,問:“今天有什麼好東西?”

  “我們是禁軍,下面弄到了一隻豬,獻了上來,我們弄到了半條腿。”

  “還不錯,有罐頭嗎?”

  所謂的罐頭,就是陶罐,陶罐現在都製成方塊狀,理由是可以堆積,但由於易碎,攜帶還是不方便,就算是禁軍,也不多。

  “還有一個。”有人搬出個小罐,開了封。

  “不錯,是魚味濃湯!”

  為了攜帶方便,漸漸固體化,就是把各種各樣食物,熬成湯,然後曬乾成固塊,放到陶罐裡保持。

  這不但保存的時間長,而且方便,到了用時只要挖一塊丟到鍋內就行,裡面雖然非常雜燴,但營養豐富,很受士兵歡迎。

  這辦法不是王弘毅想出來,是下面一個小吏,結果王弘毅大喜,連升三級,現在是正九品官了。

  當然由於原材料的局限,現在大部分固塊是來源於海洋。

  魚肉、海帶、白菜、粉絲之類,一起雜燴煮爛了曬乾,還有鹽在內,真正不錯。

  有士兵將煮水的行軍壺拿開,通了通火,丟到鍋子內,香氣散了出來。

  不過就在這時,聽得招集的號角……頓時連忙丟下,把火熄滅,奔了出去,火長不由暗暗咒駡:“該死,又是抽查。”

  皇帳內,王弘毅卻不知道這事,此刻是黃昏了,巨大的營帳內上了幾十支蠟燭,外面一隊隊甲軍,在帳前不斷的走過。

  裡面人來人往,不斷有官員和將領處理事情。

  王弘毅此刻端坐在後面,臉色凝重,在王弘毅面前的案几上,放著幾封已被開啟過的密信。

  王弘毅的目光垂落在這些密信上,嘴角牽動,流露出一絲冷笑來:“你怎麼看?”

  對面的是張攸之,隨軍的大學生,內閣宰相之一。

  三十多歲就當上了宰相,養氣養體,現在碩身玉立,體態瀟灑,一雙眼睛漆黑幽深,大有氣度,已經看不見當年書生的影子了。

  張攸之沉吟片刻,說著:“臣惶恐,不過按照情報,鄭國公坐不住了。”

  王弘毅沒有言聲,微微點頭,又看一眼一份奏摺。

  “白馬港,水師堵的妙,一下子切斷了胡人南下的途徑,而攻打東郡,就割斷了洛陽和別的二郡聯繫,盧高選擇的物件也妙,都是大將之才啊,難怪鄭國公坐不住了。”

  說到這裡,王弘毅有些得意,這都是他提拔出來,是慧眼識人才,當然,這是依氣運而論。

  有氣運未必個個有才,但比例還是很高。

  王弘毅笑後,又—哂說:“鄭國公坐不住,可又遲疑在虎牢關不敢出關,這真是前進無膽,死守不甘,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樣得了這片基業。”

  “皇上,天下大亂,虎狼蛇蛟四起,為真主開道,鄭國公因此自有些氣運,臣觀其過程,還是有點才器,只是依靠陰謀太重,遇到皇上堂皇正師,自然就無計可施了。”

  王弘毅凝神聽著,起身緩緩踱步:“那長安呢?”

  “皇上,根子還是落在皇上的評價上,前進無膽,死守不甘,洛陽和長安信息不斷,但真要下決心引秦軍入關,卻又不敢,根據情報,反而在涵谷關加增了兵力,這種鼠首兩端行為,實是為天下笑。”

  “只是話說這樣,還是要打下東郡,取了官渡港,這樣水師就可從容進退,那時餘下袞州二郡必可速速平定,袞州一平,洛陽何支?”

  “臣認為,皇上大軍不能快,快者生變,也不能慢,慢也生變,就是直向虎牢軍行軍,使鄭國公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說話說的很明白,鄭國公現在還有時間,王弘毅如果直接快速行軍,攻到虎牢,而袞州還沒有平,就受到牽制,不能專心用兵,被逼的走投無路的鄭國公還有時間,自然會狗急跳牆,或者降胡,或者開關。

  如果慢了,等東郡一落,袞州一平,那時如果還沒有趕上,鄭國公同樣有著時間來個狗急跳牆

  但現在鎖住了目標,大軍不快不慢,就讓劉滿進不得,退不得。

  出了虎牢關支援袞州,就可能被王弘毅包圍殲滅,退了死守,又不甘心。

  而時間就在這樣流失,等東郡一落,王弘毅大軍就已經插到虎牢關,這時,就沒有多少時間,給鄭國公狗急跳牆的機會了。

  王弘毅的腳步在皇帳內槖槖有聲,許久,王弘毅才開口稱讚:“你說的不錯,果然有火候。”

  陰謀詭計在這個層次是上不了檯面,唯有這種才算進入軍國層次。

  不過,這還要盧高配合,因此王弘毅頓了一頓,說著:“現在就看東郡,何時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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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六章 東郡(下)



  東郡

  戰火一旦打響,立刻激烈無比。

  郡城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轟隆聲響如驚雷,這聲音就算數里外都可以聽見。

  在雷霆車的轟擊下,一記又一記的悶雷聲震人耳膜。

  東郡堅固的城牆,在巨石的反復砸落下,已現出裂痕來。

  “放!”又是令旗一揮,一撥又一撥的雷霆車攻擊,仿佛沒有窮盡,有的巨石直接轟過城頭,落到裡面,砸出一片血肉紛飛。

  站在郡城的城上向外看去,整個城外密密麻麻的遍佈著旌旗招展的軍隊,遠在護城河之外的敵軍,在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座城池。

  在三百步前的敵軍,擺弄著的大車,一記又一記的將巨石轟擊在這座城池的城牆上。

  站在城上,一下下地面晃動,仿佛大震一樣。

  和城上的焦慮慌亂不同,外面大成軍井然有序,前面喧囂著,修補的修補,搬運的搬運,而後面大軍巍然不動,所成佇列整齊之極,透出一種沉靜幽深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攻城的將領,治兵有方。

  此時,郡城內已是亂成一團,因有著不少巨石轟落到城上,傷兵正在被人救治著。

  不時有人死去,呻吟聲、慘叫聲,在城樓上,不絕於耳。

  死去的士兵,被拖下去進行焚燒,現在天氣已暖,夏季將至,城中又沒有地方掩埋,任由屍體堆積腐爛,不但會打擊士氣,更會帶來瘟疫。

  郡城的守將許文道,在城頭巡視一番後,面色陰沉到了下面的臨時指揮所休息。

  一回到那裡,直接將身體放到一張座椅上。

  雷霆車的力量早就聽聞,但實際遇到還是第一次,眼見著五百斤以上的巨石被高高拋起落在城牆上,他都不由臉色蒼白。

  這種攻擊極迅猛,並且因大成軍只用著巨石轟城,並無傷亡,而城上的兵卒卻是折損數百人。

  別小看這數百人,如是戰鬥折了數百,一點事都沒有,但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就折損了數百,頓時就使全軍士氣跌了許多。

  並且再這樣下去,城牆定會被外面的大成軍轟出缺口來。

  有了雷霆車,這樣堅固的城池,都不能成為屏障了?

  一瞬間,許文道有了些恐懼,不過轉眼之間,被他強行抹去了。

  巨石將城池砸開又如何,他城內五千精銳是鄭國公最精銳士兵,只要有地利,還可一戰,而且還有主公。

  “不知道主公有何對策?”想到鄭國公,許文道的心情平靜了一些,端起放置的杯盞,仰頭便飲,其中茶水早便涼掉,此時誰還顧得這許多?

  咕嚕嚕將一盞茶喝下去,有些躁亂的心情真的平復了。

  不管怎麼說,他已早早派人去向主公求援……就是不知道主公什麼時候來援,或者來不來……

  後面的念頭,剛一閃過,被他掐死。

  而這時,一人匆忙闖入其中:“將軍,南門有一面城牆,已有坍塌的跡象,還請將軍速速決斷。”

  許文道一驚,連忙起身,口中卻說著:“無需慌張,待本將去看看。”

  聽到這話,前來傳信的將校也臉色稍緩。

  只是再次上去,發覺情況嚴重。

  一處城段,冒起數十股濃煙,隱見烈焰。

  才上前,就見得有人撲了過來,說著:“將軍,大成軍用了油彈,現在這處城段被焚燒著,接著又是重點轟擊。”

  許文道看了上去,面色凝重,只見一處城段焚燒,並且城外的平地上,又推出了五輛雷霆車,集中用巨石轟擊這段城牆。

  大成軍的霹靂車,轟擊的到處皆是石渣,大旗更是支離破碎。

  許文道厲聲喝著:“令廂軍立刻以巨石堆之,你不是要轟開城牆嘛,我就讓巨石封城!”

  “諾!”下面有人,匆忙應著,傳下命令。

  遠處一處宅子,大門緊閉,一處樓上,卻有人透著窗口向外看去,見此,鬆了一口氣,一個中年人,中等身材,兩鬢已經染霜,這時說著:“終於調了廂軍去了南門了。”

  一個年輕人也舒了口氣,說著:“按照和大成王師的協議,這戰要打到入夜,一旦入夜了,就好辦了,現在四處開花,打的鄭軍四處分散,等入夜了,我們的人就可一起開城迎接王師了。”

  說到這裡,在場的幾人都是應是。

  雖和大成軍說了內應,可是廂軍行動很受控制,這些內應也難以發動,再說這種事,成者富貴,不成者族誅,這段時間真是度日如年。

  雖說這幾個人,都是久經歷練,在外面還撐得住,還沉的住,不過心中油煎火燒一樣的滋味,畢竟不好受,現在終於可以放鬆一些。

  “這時聯繫,怕露形跡,事先都說好了嘛?”中年人不放心,還是問著。

  “放心,都說好了,一旦移到南門附近,夜裡就兵變,打開城門很容易的事,一刻時間就能完成。”

  “這就好,希望上天保佑了。”中年人已經幾天沒有睡好覺,這時覺得疲倦,讓人又上了一次參湯,坐在椅上支頤假寐,餘下的幾人,都也這樣。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突然之間,一人猛的上來,喊著:“老爺,開城了!”

  中年人驚顫一下,猛的醒了過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撲到了視窗,遲疑了一下,才推開觀看。

  一看下去,只見南門殺聲震天,火光燃燒,的確城門開了,而在城門外,一支騎兵持著火把,猛的迅速沖來,已經堪堪到門前五百米處了。

  這時,房間裡的人,都擠到了窗前,觀看著,只見大成軍,在越來越急促的鼓聲中,沖入了城門,在沖入城門的一刹那,中年人呼吸一頓,向天祈著:“上天庇佑,祖宗庇佑!”

  這時,城中的鄭軍也反應過來,拚死頑抗,阻擋從城門處潮水一樣湧入的敵人,但是這已經無濟於事。

  只見廂兵中,有人連聲高喊著,都是本城的大戶子弟,素有控制和威信,這時呼喊,由本城人組成的廂兵,頓時大亂。

  一部分立刻反戈了,還有一部分崩解了,兩不相幫,只有少數人還在戰鬥。

  而在城外廣闊的平原,大成軍旌旗似海,火把連天,敲響了戰鼓。

  一種規律的鼓音,一下接一下,直敲進入許文道的心中,這是大成軍的號令,潮水一樣的大軍,向著城內推進。

  許文道登上高臺,一下子看了明白,噴出一口血:“我恨啊,當初沒有把這些家族都趕盡殺絕!”

  “放!”前面的大鄭守軍,還有軍官試圖阻止敵軍湧入城池,隨著一聲號令,一片矢雨落下,並且還有著大小不一的石塊,猛的在人群中砸下,飛濺出血色的浪花。

  可更多的人群,在鼓聲中前赴後繼的衝擊。

  “將軍?”親兵問著。

  “殺!”許文道舉刀喝著,決意抵抗到底。

  將軍有了決意,五千精兵還是能執行,頓時,兩軍在城中,就產生激烈戰鬥,在街道中反復拼戰格殺起來。

  畢竟是鄭國公的精銳,一旦反應過來,抵抗還是相當激烈,甚至超過了大成軍的預料,一時間竟相持不下,片刻就製造了大量交錯狼籍的屍體。

  “殺,真是瘋了,想不到這裡也有這種精兵!”吳興宗親自斬殺了一個敵人,看著前面交錯狼藉的戰場,不由皺起眉頭。

  對方的抵抗很激烈啊!

  就在這時,後面有人歡呼:“鐵皮車上來了!”

  回身一看,只見街道中,幾輛車進來了,這是土坦克的進化版本,下有滾輪,上覆鐵皮,一旦進入城中,就無敵了。

  只見這鐵皮車左右,還有著擋箭板,裡面有著火銃手。

  火銃射不遠,但是有著鐵皮車,就發揮著巨大威力,只聽敵軍怒吼著,用弓箭射擊,卻被鐵皮和擋箭板阻擋,叮噹之聲不絕,彈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個印子。

  而在這時,只聽一聲號令,躲在裡面的火銃手,頓時就架在擋箭板上開火了。

  “啪啪啪啪!”火銃齊鳴,噴射出了彈丸與煙霧。

  只見抵抗的敵軍,頓時慘叫一片,在地上翻滾著。

  不僅僅這樣,鐵皮車轟隆有聲,撞在敵方在街道上臨時壘牆上,頓時就撞出了一個缺口,大成軍頓是歡呼雀躍起來。

  “殺!”吳興宗大喝一聲,騎兵奔馳著撲進缺口,對著崩亂的敵軍就進行踐踏,並且揮刀直斬……

  “再射!”

  “啪啪啪啪!”火銃齊鳴,噴射出了彈丸與煙霧,又一片敵軍倒下。

  “城中敵軍大勢已去!”

  南門上,不知何時,盧高已登上了,正用一隻千里鏡,看著前方激烈攻戰。

  雖敵軍圍繞缺口奮力拼殺,讓人觸目心驚,但是的確已經大勢已去。

  果然,堅持了半個時辰後,外面傳來山呼海嘯的聲音

  “隊正死了!”

  “營正陣亡了!”

  “將軍……在哪裡?”

  “啊……”

  鄭軍終於崩潰了,而大成軍頓時士氣大振,瘋虎一樣撲向敵人,追殺著。

  看見了這一些,盧高收回了千里鏡,對著一個文官說著:“事情已經定了,就此寫向皇上的捷報吧!”

  “諾!”這文官應命說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2-4-4 08:26
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七章 震怖(上)



  翼州得到河內郡的消息。

  翼州本就處於幽並二州夾攻之中,本就是惶恐不安,但汗國開始建官立制,由殺戮轉向了安撫,這使許多人存著觀望的心思。

  而現在傳回來的消息卻讓這些人感到恐慌。

  胡人的殘忍,遠遠超過他們的想像,為了攻城,還是大把驅趕百姓上陣,消耗守城者的士氣和物資。

  這事,如果是一面傾倒的戰爭,沒有選擇的局面上,比如類似地球時滿清,已經佔領大半中國,而且四顧而望,沒有成功的抵抗力量,那類似揚州七日的屠殺,驅趕百姓的行為,反而會獲得威懾,成為打垮漢人抵抗的脊樑最後一記重擊。

  但在有著強大抵抗力量的時候,這樣的屠殺,只會導致著離心。

  人心與氣運,就這樣清晰簡單,屠殺未必不能獲得大勢,而仁慈也未必能夠收心,這裡面有一個選擇權的問題。

  有選擇,殘暴只會導致分崩離析。

  沒有選擇,殘暴只會塑造穩固的皇權,形成滔天大勢。

  可是現在,南方崛起大成朝,又佔領中原大部,這樣的屠殺,分外使人恐懼和仇恨。

  這些胡人本就是異族,現在行為更讓人心下不安。

  這消息一傳開,準備出奔逃難比比都是,可一時得不到准信,他們一時不舍離去。

  普通百姓幾輩人的基業,都在房舍和田地上,要是就這樣走了,真的是一貧如洗,無養家的來源了。

  翼州市井之中的種種傳聞,更不斷加大著對胡人可怕的描述。

  而在青州,同樣的苗頭漸漸的起來了。

  “胡人無道,青州震怖啊!”

  青州有平原郡、濟南郡、樂安郡、臨菑郡、北海郡、東萊郡六郡,其中三郡已經被何志統一。

  此時,在平原郡的大帥府,何志信步而行,只穿一件石青色的長袍,心中想著。

  沿道雜役和侍衛,個個行禮,而這是後院中,花園燦爛,草木蔥郁。

  何志原本是平原郡太守之子,年少時更是附近有名的風流才子,不過轉眼十幾年,佔有三郡的何志,早就脫去了昔日文雅之氣。

  隨著時間推移,虛而不實的美名對他來說已經不值一提。

  才學和風度,終是點綴,昔日公子,人過中年,成為一地諸侯。

  隨著河內郡的白馬港和胡人交戰的消息傳過來,這位諸侯臉色越加陰沉下來。

  何志很清楚,任憑這股流言在境內傳播開來,將會給青州帶來多少麻煩。

  可人言可禁,人心難管。

  自己勢不如人,很難給治下百姓帶來安定之感。

  想到這些事情,這兩日來,何志焦心不已,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可是當境內也開始出現這股流言後,他反倒冷靜了下來。

  “這些事,還需再次打探清楚……”何志眯起眼睛,心下歎口氣,轉身對著一個跟隨的文官說著。

  在想著對策前,還是要先探清事情真假才是。

  “請大帥放心,一有確切消息傳來,下官定會及時報于大帥知曉。”跟隨的官員,見大帥表情稍有緩和,不敢遲疑,連忙應下。

  何志點點頭,揮手讓對方退下,自己踏上了臺階,返回著書房。

  在這個文官忙不迭的走出去時,正好與進來的親衛軍統領臉對臉,看著這個文官忙不迭走人的模樣,何長興心裡不由打了突。

  “長興,你來了?”何志這時已是聽到了門口的聲音,說著。

  “大帥,這是剛從前方送回的情報。”何長興走進來,關上門後說。

  “你來念。”何志微閉著雙眸,靠在椅背上說著。

  何長興應了聲諾,念讀著文書上的內容。

  卻是個好消息,念罷後,何長興眉開眼笑:“大帥,這可是個好消息!我軍又接連拿下兩座縣城,只需半年光景,就能再奪一郡了!”

  “又奪了兩個縣城?”何志抬頭看看面前的侄子。

  何志最大的遺憾就是無子,到現在年四十,只有二個女兒,長女已經嫁人,次女今年才十四,尚未嫁人,這侄子實際上就是培養物件,年十七,就已經給他親兵兵權了,許多事就不隱瞞他。

  聽侄子說話,點點頭:“這確是個好消息,讓他們回頭將有功之士名冊都報上來,本帥會給他們記一功。”

  話是這麼說,何志整臉色沉鬱,心情不樂。

  何長興將文書置於案几之上,忍不住問:“大帥為何悶悶不樂?”

  何志微微歎口氣:“現在攻城掠地,並沒有作用了,命令軍隊退下來修整吧,不必再出兵了。”

  何長興大驚,勸說著:“大帥何有此念?現在大帥已有著三郡,不出兩年光景,這青州怕要盡歸大帥所有,大帥又為何休兵?”

  何志聽了,苦笑下:“你是這麼看?”

  “叔父,小侄是這個想法,還請叔父指點迷津。”何長興說著。

  何志手指敲擊著案几,表情複雜:“你年輕,還不懂,的確,再給我二年時間,肯定可以統一青州,可胡人也好,大成也好,誰都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何長興臉色有些難看:“叔父,可是胡人和成國皇帝對峙作戰,也許有著機會。”

  “無論是胡人,還是成國,都根基已成,胡人不僅僅有幽並二州,還有大草原,而成國現在有七州之地,就算一時失敗,也不會允許我們生存發展。”

  “我現在只有三郡,投靠一方必可為重臣,又不會受到猜忌,要是我統一全州,就算降了,也只怕禍端不遠,無法善終,所以休兵為上。”

  見何長興神情凝重,又有些不甘,何志笑了笑:“罷了,這事,你不要理會了…”

  就不提此事,何長興見此,也不敢多問,退了出去。

  事情卻並未結束,第三日,何長興剛走到門外,就聽見裡面嘩啦啦了的一聲。

  這一下,何長興和值班親兵都是嚇了一跳。

  何長興連忙快走幾步,叩了叩門:“大帥?出了何事?”

  “……我沒事。”片刻後,裡面傳來何志的聲音。

  聽到確實是大帥的聲音,何長興松了口氣,不過,這樣看來,大帥此時的心情,想來不是很好啊!

  外面的人互相看了看,既何志不喚進去,這時也不敢貿然進去。

  何長興卻是機靈,奪了一個侍女的盤子,恭敬說:“大帥,您要的湯我給您端來了。”

  “進來吧。”隨著這聲,何長興端著剛剛送過來的小盅,從外面走進來,目光在裡面一掃而過。

  此時地面上有著一些散著的文書,何志靠坐在書案後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叔父,您又動怒了,保重身子要緊。”

  “長興,哎,雖早有預料,也有風聲,但具體調查後,胡人實在殘暴啊!”何志也不瞞著他,見他問起,一指地上的文書,說著。

  何長興走過去,地上撿起文書,將幾份文書于案几上放好,將手裡拿著的這一份從上到下的掃了一遍。

  看過後,何長興的眉深皺。

  “實是想不到,傳言是真的!”何長興喃喃出聲,憤怒的說著。

  “哼,原本今年汗國建官立制,還發令禁止胡人隨意殺戮百姓,又請得幽並二州世家紛紛出官,本以為的確有些大道,還曾使我都有些動心。”何志冷笑的說著:“現在看來,這只是權宜之計,一有事就撕破了面皮,這些胡人,怕是將這中土當成自己的牧場,將百姓當做了所養的牛羊了!”

  說著,何志疲倦的苦笑:“長興,你這出去一趟,替我將徐軍師請來。”

  “……哎!”見大帥神情凝重,何長興不敢耽擱,忙應了一聲向外急去。

  何長興走出去將門複又關上,何志重新將目光落在這份傳來的情報上,已染上霜月之色的臉頰上,還隱隱能看出一絲少年時的儒雅風流之態。

  何志從小敬讀聖賢書,雖後來繼承了父親的基業,心中還是有著一絲讀書人的執拗。

  這個世界幾次胡人入主中原,已經把一些讀書人的漢夷之別打碎了。

  雖還有著胡漢之別,但只要胡人按照這些讀書人心目裡“修治天下生民生業的大道”執行,就可得到認可。

  對於胡人的暴行,他的第一反應是憤怒,第二反應是可惜。

  在何志看來,胡人建官立制是對的,禁止胡人隨意殺戮百姓,又請得幽並二州世家紛紛出官,這更是王者之道。

  但在稍遇挫折後,就立刻撕破了禁令,大舉驅民攻城,這無論是什麼原因,都說明胡人難以凝聚漢家氣運,並且直接威脅著許多人的利益。

  要知道,驅民之中,實際上有許多縣郡的世家大族都在其中。

  要是胡人能打亂了王弘毅攻略袞州和洛陽,只怕大汗下一個目標,就是就是青、翼二州了吧?

  以胡人目前情況,這時青州百姓和自己世家,還能有個好麼?

  亂世之時,本就人命卑賤,心裡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這已經觸犯了他心目裡的道路和大義,以及利益了。

  正在想著,外面響起了不急不徐的腳步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2-4-4 08:26
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七章 震怖(下)



  徐茂的宅第不遠,顯是人來了。

  “大帥,徐大人到了。”外面響起何長興的聲音。

  “你可來了,快入內。”何志將門打開,親自迎了徐茂進來。又對何長興吩咐:“守住這裡,不許閒雜人靠近。”

  何長興應了諾,何志將門關好。

  “不知大帥找徐某來,有何事情?”徐茂先是行禮,又開門見山的問著,穿著綢子大袍,戴著一頂紗冠,有些清瘦。

  何志先沒言聲,抿了抿嘴,把文件給了徐茂。

  徐茂謝了,接著看了,一字一句一頁,都非常仔細,三頁的檔,足足看了一刻時間,才放了下來。

  “先生有何想法?實不相瞞,我見此難決,要與你相商。”

  “胡人只怕王氣不足了。”徐茂歎了口氣,直接說著,這話說的直接,讓何志不由眉宇一跳。

  “王氣者,根在深厚,用之如鐵,顯之祥和,胡人本來有著草原,這根基也算有,但入侵漢地來,屢次受挫,現在朝令夕改,反復無常,陰毒難測,這是蛟蛇之相,卻不是堂皇真龍之相。”

  何志聽了,歎了口氣,眉頭深皺:“的確,實在想不到,胡人這樣行事。”

  “前些時日,你我談過這天下之事,你說過,眼下天下大局已初定下來,我只有著三郡之地,怕是難有爭奪大位機會了,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

  要真如先生所言,接下來我要如何做,方能保得一地的平安?保得我何家上下以及部屬的平安?”

  “胡人龍氣搖擺不定,這樣兇殘,就算現在優待降將,可一旦有變,只怕和這百姓一樣,視之豬狗,再說為一己之私,害了這三郡的百姓,我于心不安,你看……”

  “此事,眼下還急不得。”徐茂搖搖頭,說著。

  “怎麼講?”

  徐茂說著:“胡人的確氣衰了,但還沒有絕望,這氣運之道變幻莫測,在這個節骨眼上,不宜投靠。”

  “怎能看出二者氣數?”

  “龍氣消長就在眼下這一刻,兩軍集于黃河,只看看洛陽和兗州局面,就能斷定接下來二十年的氣數了。”

  “要是王弘毅能奪洛陽和兗州,青州自是難以抵抗,一旦得了袞、青、洛陽,最後一點真龍氣數就此而定了。”

  “要是不能,胡人還有奪取天下氣數,看情況再決定。”

  “先生的意思是一旦大成平定了兗州,立刻向大成歸降?”何志思索著,覺得這事在理。

  這算是兩軍第一次,又是關鍵一次交鋒,誰能占了上風,自能看出誰更有優勢了。

  “那,就依先生所言。”何志歎息了一聲,說著。

  東郡臨平縣

  這時入夜,城中城外寧靜,天空有月,月色不顯,城中一片黑暗,只有幾個人家還亮著燈火,過了片刻又相繼熄滅了。

  不遠處的大成軍營,火光升騰,映成了一片耀眼的紅,這是敵人連綿數里的大軍。

  看情況,這股大成軍是明日就要攻城了。

  縣令李繡站在城上,望著這一切,心中蒼涼。

  兩日前,大成軍打下了東郡,本以為打下郡城,東郡就平定,不想還是有著愚蠢的人跳了出來。

  東郡本就不是大一統的局面,以前不過是迫于鄭國公之勢,暗地裡幾股勢力一直相互牽制著,鬥的厲害。

  此時少了郡城那裡的牽制,本土勢力先後而起,雖有著人願意歸降大成,可也有人效仿成勢的諸侯,趁亂揭杆而起,準備爭取到迎接胡人的時候。

  李繡冷笑著,心中卻越發悲涼。

  李繡雖是鄭國公官員,卻本是東郡人,東郡有些名望的李氏一族,就是他的宗族,只不過,李繡是旁支,早些年時,父母接連早喪,因著家裡留有幾百畝良田被人眼紅,他被幾個叔父一同誣陷趕出了宗族。

  那段時日對他來說最是淒涼。

  後來機緣之下當了官,一步步走到今日,可以說是衣錦還鄉。

  對於東郡這處故里,李繡是既有恨又有著留念,東郡這些年來的變動,卻讓他很有些心涼。

  這裡世家不比其他地方少,可真能成勢的諸侯,卻少之又少。

  早在郡城被大成軍攻破時,有宗族的長輩前來找他,意思再明白不過,兗州已是一團亂麻,鄭國公現在自身難保,希望他能借機起勢投奔了胡人。

  當時李繡冷著一張臉,將人給趕了出去。

  結果當夜城中便起了騷亂,派兵鎮壓一夜,得以平定,其中要說沒有包括李家在內的幾個世家的影子,李繡不會相信。

  當然,也有人勸他歸降大成朝。

  李繡一直猶豫著,眼下看著外面連綿的大軍,李繡卻沉默了。

  自己有著家族的支持,並非家族的唯一選擇,一旦再無退路,只怕家族撤的會比別人更快些,歸降胡人,在李繡看來是斷不能接受。

  而外面的大成軍,裝備精良,井然有序,的確有著王師之氣。

  兩日來,他派人鎮壓騷亂,又給士兵發了一次餉,總算把不穩軍心壓了下去。

  可大成軍一到,李繡立刻感覺到這城中人心又不穩了。

  此時轉過身向著下面走去,行過就有著不少手持武器的士兵,面帶著茫然之色。

  這些士兵見到他走過來,低下頭去,不敢發出聲音。

  不去看那些士兵的表情,李繡陰沉著面孔,順臺階下去,來至到下面臨時房舍,自從大成軍到來後,他就搬到了這裡。

  他剛在椅上坐下,還未喝上一口水,就有人來至門外。

  “大人,趙縣尉求見。”親兵在外面稟報的說著。

  趙縣尉所指的自是李繡副將趙俞。

  李繡聽說是他到來,就說:“讓他進來吧。

  “是,大人。”

  不一會,門一開,一個身著盔甲的將領,從外面走入,此人身材高大,比起李繡來高了一頭,進來後,趙俞先是朝坐上的李繡恭敬的行了一禮,一臉憂色的說:“大人,城現在已被大軍困住,城中之前的騷亂雖被平定,眼下卻又有著騷亂將起的徵兆,再這樣下去,恐怕軍心大亂,大人還請您早做定奪才好。”

  “是啊,現在局勢,的確堪憂啊。”李繡歎了口氣,抬起頭,盯住下座的趙俞,淡淡的問著:“依你所言,如何才能擺脫此局?”

  李繡的目光,讓趙俞有些壓力。

  不過,想到現在城中局勢,趙俞沉吟片刻,說:“大人,想必之前有人勸說過大人,讓大人歸降胡人……不過下官卻不認同此事。”

  “遠水不解近渴,下官覺得,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胡人都是比不過大成朝。真是要選一方,擇大成朝而降,對大人您更加有利。”

  “這一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了。眼下洛陽軍節節敗退,鄭國公自身難保,哪裡還能派出援軍來?本縣在大成軍的包圍下,怕是也守不得幾日。”

  “前無糧草供給,後無大軍支援,怎麼能撐下去?大人,請您三思啊……”

  “你的意思,是勸說我歸降大成朝?”李繡也沒說同意還是不同意,只是目光冷冷的盯著。

  趙俞不由滲出冷汗,說著:“大人,這不僅是下官的想法,也是城中許多人的想法,非是我們貪生怕死,只不過眼下與其白白送死,與大成軍殘殺,便宜了胡人,還不如歸降大成朝,抗擊胡人!”

  李繡坐在椅中,面色複雜的看著他,過會說著:“與我一同到城頭上一觀吧。”

  說著,李繡站起身,向外走去。

  見縣令沒有懲罰自己,或是喚人將自己拖出去,趙俞知道這件事差不多成了,這時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恭敬的跟在李繡的身後,向城頭走去。

  當他們來到城頭,望著下面黑壓壓的連營時,李繡看了一會,終忍不住暗歎一口氣。

  對於現在城中眾人的不安,他心中明白,事已至此,正如趙俞所言,自己終究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故鄉,生靈塗炭。

  “趙俞。”片刻後,李繡出聲喚的說著。

  “下官在。”

  “你說的話,不無道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你且去準備下,一會出城,將我的一封書信帶給他們,你可願意?”李繡看向趙俞,問著。

  “下官願往!”趙俞一聽這話,心下大喜,卻強忍著,恭敬說著。

  李繡點點頭,臉色複雜:“我這就下去寫信,你且隨我一同回去。”

  “諾!”

  城外連綿大營,望上去十分壯觀。

  此時,夜幕漸深,各個營內油燈熄滅,唯有主營帳內,燈火通明,盧高坐於案几前,正簡單觀看著文件。

  紮下營寨不久,讓大軍休整的同時,又令人前去勸降,要是不降,天亮時,大軍就要攻城了,不過是縣城,一鼓就能下。

  這時,有人稟報:“縣尉趙俞,帶著信求見。

  盧高坐回高座,親兵進來分左右站立,趙俞進來,叩拜行禮,說著:“下官受縣令之命,向大將軍請降。”

  說著,舉起了一封信。

  “哦?”盧高也不叫起來,先取了信觀看,果然用詞謙卑,卻是請降了,這時才露出一絲微笑:“起來吧!”

  “謝大將軍。”趙俞起事。

  “貴縣既棄暗投明,那就不屬於本將所管,等候朝廷旨意吧。”再說了幾句,盧高說著,揮手讓這位信使回去。

  見這信使離開,盧高浮現出一絲微笑,這城一降,東郡全郡已平,下面就是還有二個郡了。

  “傳令下去,派人給別的二郡,下到縣令,上到郡守,送去勸降信,勒令他們在大軍到來之時,即刻歸降!”



V123210 發表於 2012-4-4 08:27
第九卷 白氣照長河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兆(上)



  白馬港

  “啪啪啪啪!”

  火銃齊鳴,噴射出了彈丸與煙霧。

  火銃轟鳴中,前面一排百姓都被打翻在地,滾在地上大聲慘叫著。

  前一排火銃兵迅速退下,退到最後一排,取出油包內的紙筒彈藥,裝填起來,第二排已經就位,將黑幽幽的槍口對準了下面。

  “再射!”

  第二排火銃噴射出火光,慘叫聲又是一片傳來

  “射擊!”第三排而上,這時第一排差不多已經裝填完畢了。

  連綿的槍聲一排接一排,這種連珠射擊,是弓箭手怎麼樣比都比不上的速度,連射數輪後,整個城上都是濃密白煙。

  軍官下令停火,一方面是讓硝煙散去,一方面是讓火銃冷卻。

  幾輪射擊下來,三排火銃都已發燙,必須進行冷卻,否則非常危險。

  硝煙散去,城下範疇內,一片血肉模糊的屍體,已經積累了一層,白馬港的城牆不算太高,壕溝圈套也不是很深,但是在火銃射程幾十步,就逾越不了,就算再怎麼樣驅使,遠處漢人百姓還是退了下去,胡人連連殺戮都止不住。

  日頭高高掛在空中,豔麗的陽光,直射下來

  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不少士兵在休息時,已打起了赤膊,就算這樣,火力正旺的他們依舊是流著汗水。

  眼見時候不早,軍官下達命令開飯。

  米飯,肉湯,魚!

  雖下面血流成河,但士兵聞到肉香時,還是喜笑顏開的沖過去,讓人挖一大碗肉,大口的吃著。

  開始時,有人嘔吐吃不下飯,但現在,都視如無睹。

  大成軍士兵伙食向來非常不錯,由此而提升出不少士氣,而且接二連三的勝利帶給他們的強大後盾,更讓這些跟隨著盧高來的舊部,爆發出比往日更多的勇氣。

  兩軍對陣勇者勝,士氣對戰事結果,往往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濟陽郡余章縣

  “轟,轟,轟!”震天轟擊之聲,連綿響著,連大地都在悄然顫抖。

  頃刻後,一面城牆,“轟”的倒塌,這座縣城的城門雖是未破,但已經出現了一個豁口,盧高在一處高臺上見了,悄然一笑,令著:“令左都進軍。”

  “諾!”立刻傳達命令,這時,一個都的兵力,登時從豁口蜂擁而入。

  一個縣的守軍罷了,城一破,就兵敗如山倒,節節敗退。

  因先前拒絕歸降,此時守著此城的縣令,帶著一股親兵,誓死抵抗。

  不過半個時辰都不到,沒過多久,在亂軍之中被人取了首級。

  縣令一死,守軍軍心完全崩潰。

  吃糧當兵,吃糧當兵,連主將都死了,還給誰去賣命?

  士兵都跪地投降。

  “縣令死了,死的好,不死也要正法,還有令督軍隊進入檢查軍紀,迅速恢復治安,受傷士兵就地治療。”盧高命令的說著。

  盧高所說的正法,指的是官員,普通降兵,下了武器,臨時關押起來,開始整頓城中秩序。

  之前亂軍中,有的守軍趁機逃竄到民戶趁亂打劫或是燒殺搶掠,這樣的人,都被盧高下令就地正法。

  不過盧高並沒有進城,想了想,吩咐的說著:“繼續派人前去勸降,不降者誅。”

  東郡一破,濟陽就岌岌可危,濟陽有十一縣,立刻就有三縣投降,直到這縣才遭到抵抗,但隨著東郡而破,受到的降兵匯集,這時已經超過四萬。

  四萬大軍,只是用雷霆車,一天就轟破此縣,已經有著大威懾,想到這裡,盧高命令繼續勸降各縣。

  想必餘下的七縣,至少有一半迎風而降。

  戰爭就是這樣,第一個郡最難打,打下後,有了威風,有了大勢,就雪滾球一樣,紛紛而降。

  霹靂車在戰役中顯威,功不可沒。

  而濟陽的情報,也和著戰報一起,以著最快的速度,傳送到不少人手裡。

  白馬港河川之地,佈滿了密密層層的胡營。

  這些日子中,營地擴大不少,又有一萬胡兵和一萬新附軍到達,總計三萬五千。

  稠密營帳連綿十數里,中軍大營,更是精兵部陣。

  大營帳中,忽爾博正在閱讀著情報,看到呈送上來的情報,臉色有些難看。

  大成軍奪取東郡,撲向濟陽,氣勢如虹,在他看來,目標很簡單。

  當取下濟陽後,不斷緩慢行軍的大成皇帝大軍,正好會合于陳留,而面對兩面大軍,陳留斷無抵抗之力,下面就是卷著統一兗州之勢,直撲虎牢關了。

  按照估計,半月內,濟陽必落,而兩軍會師。

  半個月,能取下白馬港嗎?

  取下白馬港還不是目的,還要渡河而抵達官渡,踏上中原之地。

  還有這雷霆車的事。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忽爾博想到這裡,手猛地握緊,將整張牛皮紙都握成一團:“到現在還沒有拿到雷霆車機密,真是一群廢物!”

  見忽爾博有些不悅,下面有人說著:“殿下,雷霆車的衛禁森嚴,前所未見,軍令森嚴之極,專有騎射格殺刺探者,奉命秘查的人死傷狼藉……新附軍刺探密營,折損很多,潛隱的多斷了聲息……還需再派人前去竊取?是不是代價太大了些?”

  “此物非常重要,大成軍豈有不防備的道理?不過哪怕犧牲再多的人,也要獲得,只需獲得此物,我草原大軍就可所向無敵,漢人再也抵抗不住。”忽爾博將手裡的牛皮紙扔到一旁,淡淡的說著。

  忽爾博可沒有漢官對待技術的輕視,不覺得這是小技,對草原民族來說,只有實用。

  對於這些武器,忽爾博非常在意,以至屠城和驅民之前,都要把工匠挑選出來。

  在他眼中,工匠的價值,遠高於漢官。

  忽爾博哼了一聲:“傳令下去,不必顧及財帛和官位,凡心向汗國者,要花費的就要花費,要授的官就大膽授官,務必拉攏漢人,刺探機密,關鍵時起事內應。”

  “是!”下面有人就把命令寫下,準備發出。

  忽爾博走了幾步,令著:“喚黎木過來。”

  “是!”

  頃刻後,一身甲衣的黎木過來了,行禮:“殿下有何事?”

  “白馬港又有火藥補充,目前格局,攻打越來越失去意義。”忽爾博簡短的說著:“我已經上奏父汗,請求父汗立刻出兵攻打翼州,父汗英明,必會出兵。

  時局的變化,使忽爾博越來越清醒認識到,原本狠狠打擊王弘毅的打算基本上落空,他立刻認識到,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打擊王弘毅,而是乘著這時機,奪取翼州,使黃河以北全部拿下。

  匯兵十萬,才能真正對王弘毅實行致命一擊。

  頓了一頓,又說著:“白馬港只能守城,你率五千繼續在此營督戰,一萬新附軍也受你節制,能打下最好,不能,也不要心急。”

  “是,殿下,那您呢?”

  “此路不通的話,我就走解孫港,間接度河而下,撲向孟津港,直撲洛陽,逼降劉滿,引王弘毅入關,殺之於關內。”說到這裡,忽爾博帶著絲絲殺氣。

  鄭國公劉滿的優柔寡斷,使忽爾博深感失望,但是同時看穿了他外強中乾的本性,忽爾博因而覺得,只需自己走解孫港,間接度河而下,經孟津港直撲洛陽,兵臨城下,雷霆一擊,劉滿這人必會驚惶失措,降之。

  降了後,甚至能夠聯繫著漢人秦王,在洛陽布下天羅地網,給王弘毅致命一擊,甚至殺王弘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忽爾博冷冷一笑,顯露了深深的殺機。

  這一念之間,隱隱的黑龍,在頃刻之間,漂浮上去,只聽天空“轟”的一聲,撼得大地都悄然顫抖。

  忽爾博而起,挑簾,站在帳篷口而望,只見本來晴朗的天空,一線濃雲如墨湧動著而來,看著緩慢,實非常快,隱隱間甚至傳來雷聲。

  忽爾博皺眉,吩咐:“雨中再攻一次。”

  不過並沒有太放在心上,是的,火銃怕雨,可這不是野地,城牆上遮擋雨水的亭子,現在又建了大批臨時木架,鋪上油布,就是為了下雨時,不受雨淋,也能夠開槍。

  吩咐完畢,說罷轉身回帳,此時滿天都是濃雲,只聽“唰”的一聲,雨點就打了下來,頃刻後大雨如注,帳內變得昏暗。

  這時,一個閃電,照亮了帳內,緊接著就是爆竹一樣連綿雷聲,嚇的帳內所有人,心裡都是一抖。

  忽爾博很重視這現象,心中疑惑,不知這是凶是吉。

  這時,洛陽一處房舍一個道士正收回扎針,才收回,躺著一個中年人眼睛一亮,突然之間推枕而起,恍惚之間穿了拖鞋,立了起來。

  這中年人只覺得通身的不適消失得乾乾淨淨,登時驚喜呆了,頃刻後,才說著:“道長果是仙人,果是仙人啊!”

  “大人,本門有一百八十卷經,小道僅是修《上真經》略明一些,不敢稱仙人。”這道士淡淡的說著,毫無自矜之容。

  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外面雷霆大作,頃刻,劈啪的雨落下,天色登時就昏暗下來。

  這道人登時一驚,凝看天色,喃喃自語:“天變?”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5 23:10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天兆(下)


    天白山

    一處陵地,只見地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屍體,血匯集成溪流,滲入地下。

    一個和尚視如無睹,只是看著,後面是兩個和尚。

    這和尚心中一跳,皺了皺眉,向上看了過去,只見天空露出星斗,北方星斗數十,圍繞著兩顆星辰,光華熾烈。

    再見南方星空,冲起一團紫光,有一顆大星射出紫光,耀眼生輝!

    兩個星群,相互直射,猛烈碰撞,雖聽不見聲音,但嘯殺之感卻非常明顯。

    就在此時,北星變暗,而南星光華暴熾,這樣一進一退,南星光華越發璀璨,北星卻越發黯淡,甚至光華隱晦,閃爍不定!

    二個和尚猛吃一驚,說著:“師傅?”

    這情況,就是意味著北方受克,要知道氣運之事,就在消長,一方被克,就步步落後,氣運被奪。

    這大和尚不語,低頭看著地面,突見墓中冒出絲絲紫氣,這紫氣正在凝聚,漸而濃烈起來,久久凝聚,並不散去,隨著這紫氣的凝聚,突然之間,“轟”的一聲。

    頓時,一道紫光沖天,連接到北星上,北星光華暴熾,壓制著南星,步步緊逼,宛然剛才的翻版。

    兩個和尚又驚又喜,喊著:“師傅,成功了?”

    大和尚七竅流血,臉上卻浮現出微笑:“天白山本是北龍所在,我們擇了吉時,把大汗和四王子的先人遺骸葬於此地。”

    “這龍穴威力強大,本可支持稱王稱帝,飛龍在天,自此一發不可收拾,不但可以統一草原,還可入主中原,並且至少有百年之數。”

    “只是天機變化,南龍已成龍氣相剋,難以有此效果,現在我以千人血祭之術激發龍脈,只需七日,龍氣就能大盛。”

    “這樣的話會不會對龍脈有所妨礙?”和尚問著。

    大和尚雖七竅流血,卻法相威嚴,伸手一指說著:“當然本有百年以上氣運,就算爭奪中原失敗,也可退居草原稱汗。經此一催,就宛然天魔解體,迴光返照,不成就死,失敗了連草原之主都不可得不過天下爭龍,本是如此,只要能統一天下,盡奪了氣運,大可再尋龍脈。”

    “我為梵門和大汗,已盡力矣,天下之事就看這一搏了。”大和尚說著,端坐其前,寂然不動,卻是圓寂了。

    二個和尚不由跪下叩拜。

    這時,又一天黃昏

    因是在山腳下紮的營,山引連同著連綿的大營,都籠罩在昏沉的光線下。

    天空中,團團的烏雲,漸漸匯聚一處,在天色越發深沉時一聲炸雷,猛地響起,片刻後大滴的雨水啪啪的落下來。

    不消多時,豆大的雨點連成了串隨著涼風飄落,本還帶著一點熱氣,被這水氣一沖,眾人頓時覺得清涼了起來。

    軍隊營地已紮成,中軍有瞭望塔,一切安排妥當,巡邏的巡邏,安歇的安歇,在雨中,也不顯得慌亂。

    連綿的菩帳,連綿十數里,比盧高所率的大軍,還要多上幾倍。

    負責今夜警戒的人,個個淋著雨,在營地裡警惕著巡查著。

    雖傾盆大雨,回去後自有薑湯,還有著燉肉和麵點,不會耽誤了用飯。

    “東郡已平,濟陽不遠了。”王帳內,放下手中的軍報,王弘毅微微靠後坐著,自言自語說著。

    此時大軍駐紮,距離陳留不遠,離虎牢也不遠,這時濟陽尚未平定下來,不必直接逼近過去。

    大軍行軍因此不必著急,以養軍力。

    因下雨的緣故,王弘毅還未進膳,這時,有親兵將飯菜送進來,在桌案前簡單擺好,只是幾樣精美飯菜,雖不至於奢侈,但卻也和一般士兵分別。

    對王弘毅來說,刻意和士兵用的一樣,這並沒​​有益處,必須潛移默化劃分出君臣區別,因此在行軍時,王弘毅的吃用,都有製度。

    吃過飯後,自有著親兵進來收拾,王弘毅拿起一卷書在燈下看著。

    這時,帳篷的布簾一盪,一陣涼風吹進來,將他的髮絲吹的向後蕩去,外面起了風,披上一件外衣時,王弘毅問:“外面雨下的怎麼樣?”

    “陛下,雨有些大了。”

    這時,一陣涼風在營帳縫隙裡掠過,與此同時,雨點轉大,打在了營帳上劈啪作響,接著,外面猛的亮了幾下,隨後傳來滾滾的驚雷之聲。

    在這一明一暗之中,王弘毅一怔掀開布簾,向外望去:“起風響雷了?”

    營帳還有著一些阻擋之物,不會被雨直接淋著。

    現在是初夏,天氣本​​就泛熱,有著一場雨下著也不錯。

    王弘毅向外一些,站在看著外面的雨。

    天上層層濃重黑雲,這時打了一個閃電,把營地照得雪亮,稍後,爆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雷,震得帳篷都一動,旋之,又陷入一片黑暗。

    只有傾盆大雨直瀉而下,風呼嘯中吹動著帳篷,王弘毅皺眉,透過半空的雨水,看向遠方的昏沉天空。

    雨天天空本就昏沉,時不時的會有著雷電閃過,望向北方,王弘毅的眉,還是微微的一皺。

    北方天空,看起來昏暗,這沒什麼,可以王弘毅的眼睛來看,北方天空之上,升騰起來一片黑紅色,只見天際間,這股黑紅色的雲氣直撲上來。

    這時,又是一聲雷霆,天地成了雨的世界,雨打在了帳篷上,濺起一層白濛濛的霧,幾乎同時,北方突有一道強烈電光,從天上疾射而下,劃破天際,貫穿天空打過來。

    “轟!”一陣眩暈感,王弘毅的鼎被這電光一擊,搖擺不定。

    王弘毅頓時色變,這是第二次了,上次就是魏越水戰時,有此之危相,現在又是這相,頓時大驚。

    沉默了片刻,王弘毅返身入內,凝看著自己的鼎器。

    只見鼎還相當牢目,潮水一樣的氣運不斷湧入其中,而被鼎所轉化,但幾乎同時,鼎上朦朧著一層黑紅色的氣。

    這氣中隱隱帶著嘯聲,如虎吼,似龍吟,鼎內被這光一擊,就猛的轟鳴,頂上傘蓋,鼎中氣運,就隨之紊亂起來,大量向四周散亂,不過就在這時,一層白色帝氣,轟鳴著鎮壓,將此平穩下來。

    王弘毅見此這情況,不但不喜,臉色陰沉起來。

    帝氣鎮壓,這是好事,可是還有絲絲氣運混淆流失,這意味著草原氣運暴熾,而自己的氣運,隱隱受到壓制。

    王弘毅皺眉:“胡人氣運,怎麼如此鼎盛?不對啊!”

    天下氣運不可能憑空多出來,現在王弘毅已經佔有天下大半,步步領先,斷無反過來被胡人壓制的道理。

    按照王弘毅的推側,有著帝氣的自己,已佔天下氣運五成,而胡人只有四成,餘一成在於秦王。

    因此是自己克滅胡人才對,怎麼反了過來?

    沉思了一會,有隨軍的十三司之人,被喚​​到營帳之內,沒人知道陛下和他們交代了些什麼,直到他們離開後,立刻向北方而去。

    王弘毅卻沒有休息,沉思著,接著就閱讀著下一份奏章。

    這就是第一艦隊的五品武將吳石,擅斬太守張度的事,看了這個,王弘毅皺眉,說著:“喚張攸之過來。”

    片刻後,張攸之過來了,行禮後,王弘毅就把這奏章給了他看。

    張攸之看了,沉吟片刻,說著:“這是一個權字和常字。”

    頓了一頓,說著:“並方戰線,作戰需要,白馬港阻擊胡人事關重大,不以常法論,有此權變也無不可。”

    “只是這樣的事,終是破格,大成律三千條,應遵是綱常、法度、天規地矩,這江山才能治理得當,因此不可不懲。”

    “以臣而見,吳石是五品,張度也是五品,吳石還帶有銀箭令牌,這犯上之罪是沒有,但擅斬之罪不可不論,要知國法在於上下有序,要是不論罪,以後國家何以治之,宜下旨懲戒。

    王弘毅聽了,平靜的說著:“你說的有理,那具體怎麼樣處置呢?”

    張攸之說著:“雷霆雨露都是天恩,處置自有製度,這權在於皇上,臣安敢妄論?還請皇上聖裁。”

    王弘毅聽了,沉思著,半晌才開口說話:“國家設制度,為的就是秩序,雖此人殺之有情可諒,但不可不處罰,傳旨下去,吳石連降三級,貶為從六品,具體職司由大都督任命。”

    這話就說的很清楚了,張攸之起事行禮,表示領旨。

    王弘毅卻用手止著他退下,說著:“大局一切按照計劃進行,這是國家景運,但軍國大事,不可不慎,務必要搏雞用全力!”

    張攸之不知皇帝說的是什麼事,怔恨的聽著。

    “本來樊流海平定徐州,勞苦功高,朕有不忍,因此讓他休息一段時間,但現在為了國家之事,還是必須用他。”

    “傳旨下去,讓樊流海領三萬兵,跟隨而來,以護帝座。”

    說到這裡,王弘毅心中少許一鬆,感覺好了一些。

    “是!”張攸之沒想到頃刻間,面前天子想過了許多事,應聲答著:“皇上親征本是犯險,有後路接應護駕,這當然大善。”

    王弘毅點了點頭,說著:“要是無事,就潤色旨意,發了出去吧!”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5 23:11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旨意(上)


    宏武元年,五月二十八

    金陵

    繁華街道上人流穿梭,男男女女盛裝出行,車馬不斷,行人不息,商舖處處有著進出客人,讓人一眼望去,就會覺得一副繁華盛景!

    小橋流水,有著閱看美景的公子和文人,此時袞州的戰火,似乎絲毫不影響這裡。

    雖有著不少動員、出征,但經過數年和平,特別是南方平定後,各省的力量,都向作為首都金陵流動,導致越來越繁華。

    連著身著盔甲、馬前掛著長刀的巡城軍,和往日一樣,馬兒不急不緩,順街而過,目光審視著這座城,面上不帶一絲焦慮不安。

    春色已濃這時,道路垂柳依依,哪怕是這些面容嚴峻的巡城軍,往往也能收穫著不少姑娘的秋波。

    順著道路繼續行過,時不時的,還會有著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從高空掠過,抬眼望去,只會看到一群殘影,結群而過。

    金陵綠植甚多,有著溫暖氣候,鳥類眾多,這時節更是常常可見著五顏六色的鳥兒,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混於其中的某鳥,卻是讓人少不得忽略了。

    一隻鴿子,扇動著翅膀,從著遠方飛來,掠過金陵外城的上空,絲毫不引注意,一直飛到了外城的一處深宅大院內。

    “咕咕,咕咕。”鴿子飛落到後院的一個花藤上,咕咕的叫起來。

    它的叫聲,很快引起院落主人的注意,一個看起來很和氣的青年人,聞聲從屋內走出來,一見到這只鴿子,頓時上前。

    “你這次歸來,可是帶了什麼重要消息?”撫摸著鴿子,青年人自言自語著,因著所辦事情的緣故,他常和鴿子打著交道,對著它比對著人還要親上幾分。

    鴿子自是不會回答,笑了笑後,他動作熟練地從鴿子身上摸出一隻信筒來,地將信筒裡的信箋取出,展開看了一會,本來還笑瞇瞇的模樣,頓時有所收斂。

    青年人表情嚴肅的自言自語:“連百戶都不能觀的密信?”

    信件來往,自是有著等級和印記,分總旗、百戶、千戶三級,這級就是目前最高級別的信箋。

    這青年人將信重新塞回信筒,拍拍信鴿,轉身進了屋,再出來時,換上了一身官袍,帶好腰牌,向外走去。

    坐著青油馬車,在街道上飛馳行過,未用太長時間,馬車停了下來,前方有著巡查的騎兵,再往前是皇城的地界,非是有著身份,是無法繼續通行。

    青年人從馬車裡探出頭,將腰牌在這些人的面前一晾,板著臉騎兵立刻行禮放了行。

    又行了一段路,青年人所乘馬車,在十三司的總司衙門前停下來。

    青年與門前番子都是熟識,打過招呼後,快步走進衙門,在總司衙門負責的千戶裡,正好在的,是張千戶。

    他正在自己所處的單獨小院內練著拳,就听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將拳勢慢慢收起,定睛看去,來的人他認識。

    “你怎的來了?”來的青年人,正是這段時日負責情報收集的百戶之一,姓王,和這個張千戶是個老相識,見面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將自己得到的情報,遞了過去。

    “這是……”本來還算平靜的表情,在看到這份情報上的印記,微微起了些變化,凝重下來。

    揮了揮手,王百戶就自動退出五步左右,垂手立著。

    十三司的情報,由著秘線傳遞,不僅僅是印記標記,還有語言的分別。

    最低級的是可以明文,百戶以上就必須用暗語,只有番子才能看的明白,最重要的情報,只有幾個千戶和指揮使才​​能看的明白。

    這份情報一看,就是用著最高級別的暗語所寫,這是說明重要性了。

    皇城中,為了禁止罅漏機密,甚至洩露宮廷情況,是禁止鴿子出入,只要發覺,即刻會被射落。

    這些用著鴿子傳遞的情報,都是會送到外城,再由著專人送抵皇城的總司衙門。

    “是這樣……”取來一份文稿,一一對應,把情報翻譯出來,仔細閱看過這份情報,張千戶的神情凝重。

    站在不遠處的王百戶自不敢多問,垂手而立,眼光都低著,十三司的規矩,自己不能知道的事,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王百戶,這情報送的很及時。”張千戶笑的說著。

    “不敢,這是下官應有之份,豈敢大人誇獎。”王百戶說著,起身告辭:“現在情報送到,下官告退。”

    將青年人送走後,張千戶微笑表情漸漸收起,手指輕輕一彈紙捲,神情凝重的走進廳內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沒有想到,這樊將軍又入了陛下的龍眼。”

    情報上的內容說並不多,但足以讓他明白了,幾日內,將有旨意到達金陵,令樊流海出兵。

    這樣的情報,自不會只用著信鴿傳遞,為了保險,往往是用著一空一陸來傳。

    旨意是由著專人送入金陵,沿路有著保護特使的職責。

    而信鴿卻是提前讓內閣準備,因此十三司接到這樣情報後,要保證使者安全抵達前,就與內閣和秘書閣通上氣,先作準備,才將旨意頒下。

    想到要做的準備事宜,張千戶思索片刻後,站起身,走到廳門口:“你們幾個過來!”

    被喚到的幾個總旗和小旗連忙小跑著過來,行禮:“千戶大人有何吩咐?”

    張千戶說著:“你們幾個出去一趟,去外城樊流海府邸附近,去查查樊流海最近在做些什麼,報於我知,還有不要讓他們察覺,聽到沒有?”

    “請千戶大人放心,我們幾個定會辦好這差事!”一聽是這差事,對於這幾個總旗和小旗來說,自尋常事了,連忙應了。

    張千戶擺手讓他們退下,他這裡也沒閒著,立刻乘了馬車前往皇宮。

    張千戶派出去的幾個總旗和小旗,一同乘著向外城行來。

    此時快六月了,太陽當照,蟬鳴樹靜,街道上雖人來人往,不過有不少人已在乘涼歇晌,喝茶解暑。

    這幾人是十三司的人,對二品大員自然認識。

    為首的總旗帶著小旗下了馬車,沿著一條街而行,遠遠就看見了一家府邸。

    這家府邸有著門牌,上面寫著:“御賜樊府”

    這是五楹樓門,連綿的圍牆,爬滿了長青藤,蔥鬱連綿,大門經常緊閉,偶然來客都是五品以上官員揖讓出入。

    東側小門就隨意了,按照制度,這時有四個帶刀家兵,垂手侍立在門前石獅子,又有著一些門客,顯的氣象崢嶸。

    打量了下,這些人沒有直接上去,轉過到了一家店鋪,這家是一個藥店,三間門面,前有一株柳樹,櫃檯內坐著一個中年人,穿一身洗得雪白袍子,正在記帳,見了幾人進來,不由一怔。

    十三司的人,大部分時候都穿著普通,只用腰牌顯示身份,這時也不怕有人知道,略顯了下,這藥師就明白了。

    “樊大將軍的情況怎麼樣?”

    “大人,都在這裡呢!”這藥師回去從櫃子裡取出一份記錄,遞了上去,總旗一看,雖寫的簡單,但基本上每個出入的人都記載,心中滿意。

    按照大成軍制,三品總兵就是掌握實權的最高一級,上面四級就不掌兵權,住在都城聽候調遣,打仗時憑旨意和軍符出征,或者在樞密院作事。

    樊流海現在就已經是這範圍了,並且受到了十三司密切關注。

    正在翻閱的時候,就見街上,有著幾輛大車,不急不緩的行過去,這幾輛車有些不同,上面有著標記。

    才注意這幾輛車,就听見藥師低聲嘆著:“這是樊府的劉主事又出去採買,看看裝了這幾大車,不知要花費幾何呢!不過樊府的主事不欺人,雖是大將軍,行事有著章法,還真是難得。”

    總旗冷笑了一聲:“不止樊府的人,金陵官宦人家,哪個真的敢肆無忌憚?真的有人過線了,陛下又豈會饒得他們?”

    有個小旗說著:“不過大將軍有的是賞賜,有的是錢,也無需多弄手腳。”

    樊流海按照現在的功績,就可封侯了,按制,這是七千畝,蔭二百戶,家兵四火的待遇,現在雖不封,但王弘毅一口氣就賜下紋銀一萬兩,這筆錢拿來開銷綽綽有餘。

    話說地球上明朝朱元璋很吝嗇,賞賜通常不超過千兩,但對王弘毅來說,有著海關和海洋貿易,再加上心性不一樣,因此軍功賞賜極厚,這是所有人都知道,並且羨慕。

    這小旗說了,頓時人人都不語,只是望著。

    這些人不知道千戶大人派他們調查一下樊府是什麼意思,不過既被委派了差事,自是要辦得妥當。

    樊流海位於金陵外城的這座宅第,在這一片地域都算是豪門大戶。

    佔地頗廣的大宅是陛下所賜,二品武將俸祿豐厚

    月俸200兩,歲賜綾10匹、絹20匹、冬棉100兩,祿米100石,細米六鬥,粳米二​​十五升,面六鬥,酒四斗,羊肉四十斤,醬、醋、鹽、豉、蔥、姜、葵、韭之類各有定數。

    再加上連年戰爭賞賜所得,整個樊府經濟條件非常不錯。

    不過做武將,有時反倒喜歡向文雅靠一些,在這樊府裡,雕樑畫柱,小亭假山,花園小樓,更是應有盡有。

    有著不少奴僕侍從的府邸內,光是管家有著二人。

    此時此刻,樊府的二管家,正忙著明日傍晚的宴會準備。

    看看天色,快到晌午了,二管家不禁有些急了,對一人說著:“你去外面一趟,怎麼老劉采買個東西,還不回來?”

    正說著,已有人進來禀報,說是採買貨物的劉主事回來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4-8 09:05
第二百九十九章 旨意(下)


    “宴會要用,都採買齊全了?”見著大車陸續趕進來,二管家問著走過來的劉主事。

    劉主事拱手說著:“管家您放心,採買齊全了。”

    二管家又看看幾輛車,點點頭:“齊全了就好,明日宴會都是大將軍友人,出了批漏丟了大將軍的臉面,我們都少不得一番責罵。”

    “省的,就請管家放心吧。”劉主事忙說著。

    聽到這裡,二管家的臉上柔和些,不再說什麼了,不過除了這事,舉辦宴會要操心的事情,還有不少。

    請帖發出,早著一些就送出去,就是這樣,在二管家的一番察看下,卻意外的發現,所送的請帖裡少了兩人。

    “你們幾個蠢貨,這樣明晃晃的帖子,還能遺漏在這裡?幸是我又看了一番,要是不看,到時將軍賓客少了二人,追究下來,是你們這幾個貨惹出來的事,就是將軍仁厚,也怕容不得你們這樣蠢貨!還怔著幹什麼?還不快將這兩份送了出去?”

    “……小小的這就去送!”幾人被他一罵,頓時醒過神來,忙拿著遺漏的帖子,跑去送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二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嘆了口氣。

    千戶衙門

    “明日傍晚,樊府要舉辦宴會?”千戶若有所思的問著。

    按照大成軍制,武將不設正一品,實職最高是從一品樞密使,散職最高是鎮國大將軍。

    正二品實職是樞密院事,散職是輔國大將軍。

    從二品實職是同知樞密院事,散職是定國大將軍,左右大將軍。

    樊流海其實從二品開始,才真正有著大將軍的稱號,現在樊流海的官職,就是定國大將軍。

    “大人,此事千真萬確。”雖不知上面突讓他們關注起樊府不過回來禀報的總旗,還是將自己得來消息照實說了,還有著這個月的記錄。

    “既這樣繼續盯著吧。”淡淡說著,張千戶揮手讓他們退下,他剛從內閣歸來旨意即將抵達金陵的事,已和內閣官員、樞密院都說了。

    陸路的快馬疾馳速度,明日要到金陵了。

    “陛下急令樊將軍領兵出征莫非是大軍在袞州遇了麻煩?”千戶暗想著,但這事,就不是區區千戶能去非議,想了想,就笑了。

    次日樊流海的府邸很是熱鬧。

    樊流海屢立功勞,得了豐厚賞賜,高居二品府邸深深,豪門大戶,富貴非常。

    平日里府邸前,有著不少往來進出。

    不過來的重臣不多,部將也不多,都是為了避嫌。

    來的是和樊流海有些來往的客人,樊流海雖武將不過很喜文雅,幾日一次的閒情小宴,半月一次的遊園大宴,時常有之。

    這次小宴舉行地,是樊府新建的一座院落內。

    此院佈置文雅,有著假山樓閣,帶著典雅,這時五月底,不遠處園子,陣陣花香盪出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傍晚時分,賓客已來的齊了,早早有著侍女身著飄逸服飾翩翩走來,將著附近一連串的琉璃燈一一點亮。

    本來還有些昏暗的院落立刻明亮起來。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在這些琉璃燈的映照下,本就有著些姿色的少女,更嬌俏了幾分,穿行著酒席之中,酒不醉人而人自醉,這使宴會一開始,氣氛就有些熱烈。

    這些琉璃燈,有著風雲燈、觀音燈、西施燈、又上了流水席,隨吃隨換,桌上上了八隻菜,雖不多卻很是精美。

    “諸位,今日來此赴宴要盡興才是,來,諸位請飲酒!”身著便服的樊流海,當眾舉起杯盞,喝了一盞。

    眾人應諾,紛紛舉杯,說笑起來,一起推杯換盞。

    這時,順著城門的一條街道上,一隊甲兵騎馬護送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

    在路上有著幾撥人先後迎著,馬車最後行入黑暗中,略顯昏暗的月夜裡,並沒有多少閒雜人見到這個景象。

    片刻後,這馬車又掉轉了方向,向著樊府而去。

    這時,樊流海微帶笑容,與來客說著話。

    剛才的舞姬雖漂亮,但不過是中等顏色,眼見著宴會漸久,大家情緒都有了,樊流海拍掌示意,一群舞姬翩翩入場。

    總計十二位少女,年紀十六七歲之間,明眸皓齒,身著衣裙,綽綽約約,都是上品顏色,映在燈光下,極是動人,在場的人,都不禁精神大爽,一時之間,不少人都看的有些怔神了。

    心中更艷羨樊將軍的富貴享樂,氣氛推向一個高冇潮,有足夠身冇份和交情的人,就笑碩大將軍​​:“你是選得了美人了。”

    樊流海笑而不語。

    這時,管家上前,笑嘻嘻行禮:“各位客人,這些資質都是不錯,只是習練不久,恐怕難入各位法眼,現在就給大家喝酒取樂就是了……”

    說完,十二少女翩然而舞,一時間,歡聲笑語,在樊府的後院當中隱隱傳出。

    正在這時,剛剛出去指揮著僕人去抬美酒的管家,忽急急忙忙的從外面跑進來。

    “出了何事,這慌張?”樊流海看了過去。

    管家急忙走到他身旁,俯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樊流海的神色大變:“果真?”

    “大將軍,千真萬確,人到了大門!小的已讓人去備了香案,大將軍快去接旨吧!”

    在場的人,沒有聽清這主僕二人所說何事,可凝重氣氛,都感覺到了,頓時,眾人目光從院中舞姬身上,轉投到樊流海的身上。

    “停,停!”樊流海這時從席上站起,喝止了樂師和舞姬,同時對在場的人一拱手:“諸位,有聖旨到,今日宴會這就散了吧,還請一起迎接,樊某來日定當賠罪。”

    說著,轉身向著外急走而去。

    眾人這時聽了,互相看了看,都起身,聖旨到了,就算不是這裡的人,也要跪接,以示禮儀。

    到了中堂大院,迎面而來的情況,讓他們也有些不安。

    只見院中已有香案,一行人已經站定,於是連忙上前。

    幾個親衛簇擁著一個白面無須男子向著裡面行來,而樊流海神情凝重迎了上去,再引到了香案前。

    看白面無須男子的穿著,分明是高品階的內侍,手裡棒著的必是聖旨。

    在這時,出征在外的陛下派了人下聖旨給樊將軍,會有何事?

    是福是禍?

    這些人看了,不禁心下打鼓。

    不過,旨意宣讀,這些人不等發令,都跪了下去。

    這些人怎麼樣想姑且不說,只說樊流海心下有些忐忑不安。

    樊流海生性聰慧,立下大功後,就安於金陵,只讓自己當一個富貴閒人,每日會友遊園選的無官名士】只取風雅之意,其中未嘗不是在向大成皇帝表態。

    卻不想,在這時,有旨意突然下來!

    樊流海再迎了兩步,轉回身面北,長跪在地。

    來的內侍面無表情,在香案後南面而立,大聲道:“樊流海聽旨!”

    “臣樊流海!”樊流海叩頭有聲:“恭聆聖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國大將軍樊流海勤勞王事,功績甚有,深合朕心,今令兵部和樞密院撥兵三萬,前赴前線,聽候朕之差譴,欽此!”

    “謝恩!”

    這是命樊流海在接旨後,即刻率領大軍出征,與之前大軍會合。

    樊流海聽了旨意,心情複雜,謝恩領旨。

    “我說定國大將軍,奴婢這次趕回來,可是急趕慢趕,陛下等的急,你要快些領兵過去才是。”內侍將聖旨交到他手上,同時說著。

    樊流海連忙說:“謝公公提醒,樊某這就去準備出征之事。”

    又從管家手裡,取過荷包,塞了過去,內侍拿在手裡一捏,笑說著:“樊大將軍實是太客氣了。”

    寒暄之後,內侍忙著趕回去直接走了。

    但滿場的人,連同賓客,才起身,還沒有來得及議論,就見一官又進來,持著令箭說著:“樞密院和內閣有令,明日上午就持此令到內閣交割令符文書,到樞密院交割兵權,明日中午前出城三十里。”

    大軍出征本非小事,不過在王弘毅離開金陵前,就做了多個部署,並且現在提前二天知道內情,自然準備完了。

    樊流海得了旨意,又得了命令,自是要帶支軍隊前往前線了。

    當下先是送著客人!個個出府,等完成後,就召集了家人和奴僕。

    “你們聽著,我不在家的這段時日,家裡一律閉門謝客,享樂之事都停了下來,還有不許鋪張浪費,以免有人物議,你們聽到否?要是有違令者,一律家法從事!”在臨行前,樊流海掃看眾人,讓樊府之人低調行事。

    “是,老爺!”下面人人回應。

    樊流海又吩咐著一個家將:“你是我的舊部,府內你盯著規矩,主家你沒有權,看著告訴我,管家以下,都盯著,要是和外人勾結,壞了我的家法,連官府也不用送,就地就處!”

    這個面容剛毅,應著:“是!”

    這話聽的周圍的人都是一寒,知道這人原本軍人出身,說一不二,壞了事絕對會當面處決。

    樊流海聽了,正容說著:“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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