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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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552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35
第九十二章:一親芳澤


    蔡倫冷笑連連,將手中的紙扇一收,既然在周若面前討了個沒趣,那就在趙佶面前找回面子來。

    走到茶案前,吸了口氣,道:「既然相公要指教,那蔡某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捏起筆,也不去看牆壁上的書貼,沉吟片刻之後,便捋起一邊的袖子,露出小臂開始行書。

    他當然不會去仿作書貼中的字體,在他看來,世上也唯有他的祖父的書法才是當世最好的。

    其實他的祖父蔡京,確實是當代最厲害的書法家,時人談到蔡京的書法時,使用的詞彙經常是「冠絕一時」、「無人出其右者」,就連狂傲如書法家米芾都曾經表示,自己的書法不如蔡京。據說,有一次蔡京與米芾聊天,蔡京問米芾:「當今書法什麼人最好?」米芾回答說:「從唐朝晚期的柳公權之後,就得算你和你的弟弟蔡卞了。」蔡京問:「其次呢?」米芾說:「當然是我。」

    蔡倫耳濡目染,再加上自幼父祖的督促苦練,這一手行書竟也達到了名家之列;粗一下筆,便有不少人發出驚歎,這少年果然有狂傲的資本,單看佈局,就可以看出此人確實有幾分火候,非同凡響。

    蔡倫用的是蔡京體,下筆之後姿媚豪健、痛快沉著,寫出第一個字時,便有人忍不住放聲讚歎起來;一旁的趙佶也忍不住嘖嘖稱奇,望了蔡倫一眼,心裡想:「想不到這狂生真有幾分厲害,倒是和蔡太師的行書風格如出一致,莫非……」

    他頓時想起了那個致仕的蔡符長了,心中吁了口氣,符長致仕之後,已經沒有人再和他切磋行書,實在惋惜得很。

    沈傲卻還是笑吟吟的,當然這笑自然不是為蔡倫發起,蔡倫的字說到底也是仿作,只不過那陌生的相公仿的是自己的字體,而蔡倫仿得是蔡京而已,那相公是第一次模仿趙體,自然有些生疏,漏洞較多;而蔡倫自蹣跚學步起就以父祖為榜樣,仿蔡京的字體沒有上萬也有數千了,所以才如此熟稔,不管是佈局開始開筆、落筆都深得蔡京的風采,因此漏洞較少罷了。

    沈傲的笑,是因為身邊可愛的小表妹,這裡已圍了一圈人,小表妹站在自己身邊,又有潔癖,身邊幾個男人距離她也不過數寸,她是有潔癖的,眉頭一簇,便忍不住往沈傲這邊靠,沈傲很識趣,哈哈,和表妹心心相惜,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感受著她的呼吸,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這種機會實在不多,太爽了。

    「天可憐見,求求你再多來幾個臭男人吧!」沈傲望望房梁,默默祈求。

    周若蹙著眉,她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情況,四周都是人,又髒又臭,還有幾個相公、書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往她這邊擠,嚇得她花容失色,身子頓時差點軟了,只好尋求表哥的保護。

    她偷偷看了表哥一眼,有些害羞,不過沈傲的表情很莊重,那一雙眼睛全神貫注地望在蔡倫的下筆處,很正經的樣子,身體便忍不住又往沈傲身上挪了挪。

    她哪裡知道,沈傲是心裡樂開了花,之所以表露出一副被蔡倫的行書吸引的樣子,不過是為了驅除表妹的尷尬而已;周若要是知道沈傲的心思,只怕此刻已經無地自容了。

    蔡倫落下最後一筆,終於擱筆直腰;許多人注目一看,行書所用的筆意很有新意,體態健麗;用筆揮灑自然,而不放縱的高雅格調;結字方面,字字筆劃輕重不同,出自天然;起筆落筆呼應,創造出多樣統一的字體;分行布白方面,每字每行,無不經過精心安排,做到左顧右盼之中求得前後呼應,達到了氣韻生動的境地。

    「好字!」有人忍不住高呼。

    就連趙佶也忍不住欣賞起來,心裡想:「此人倒是頗得符長七分神韻,假以時日,只怕也是個行書大家。」

    蔡倫冷冽一笑,先看了周若一眼,隨即再去看趙佶,口裡道:「相公以為我的字如何?」

    「尚可,頗有蔡太師的風韻!」趙佶的回答倒是中肯,以他的眼力,當然也看出了蔡倫的錯漏處。

    蔡倫冷笑道:「雖是尚可,可是比起相公來,只怕要高明一些,相公回去再練一練,或許可以向我討教一二。」

    這話已是**裸的譏諷了,趙佶的臉色不好看了,原本對蔡倫生出些許的好感在一瞬間裡蕩然無存,冷聲道:「你太放肆了!」

    蔡倫呵呵一笑:「放肆又如何?莫非相公不服嗎?」

    這句話對於趙佶已十分嚴重了,趙佶臉色青白,身後的楊戩也頓時勃然大怒,只是這二人畢竟是微服,竟一時不能拿蔡倫怎麼樣,尤其是趙佶,哪裡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直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蔡倫不再去理趙佶,轉而瀟灑地旋身去看周若,周若幾乎與沈傲貼著,這兩個人一個英俊,一個清麗,看起來不禁讓人想起了天生一對。

    蔡倫心中冷哼了一聲,朝周若吟吟笑著道:「周小姐以為小生的行書如何?」

    周若冷著臉不去答他。

    蔡倫心裡更怒,身為蔡少爺,有誰敢弗他的面子,祈國公的嫡女又如何?當年蔡家盛極一時的時候,莫說是國公,就是當朝親王,也不敢這樣對他。

    他沉默了片刻,頗覺得尷尬,再看沈傲一眼,心裡更加惱怒了;呵呵一笑,便對沈傲道:「沈兄呢,依沈兄看,蔡某的行書可入得你的法眼嗎?」

    這一句話很客氣,可是話語中挑釁意味很濃,蔡倫這是吃了沈傲的醋,再加上從前的梁子,今日想一次性找回來。

    「這可是你送上門來的。」沈傲心裡說道,臉上泛出和諧的微笑,道:「蔡公子果然高明,這手行書不錯,只不過嘛……」他拉長了聲音,不徐不慢地道:「卻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既然這姓蔡的伸出臉來,沈傲不介意一巴掌煽下去,撞到了槍口上,沒有不踩死他的道理。

    沈傲負著手,倨傲地瞥了他一眼:「蔡兄這手字看上去倒是很有蔡京老賊的風格,可是牽強附會,差得卻是遠了。」

    這一聲蔡京老賊,不啻於是摁住蔡倫的臉,左右開弓,使命的煽打。

    蔡倫臉色一變,殺機騰騰,卻是強忍住火氣,抿嘴不語。

    沈傲倒是並不怕姓蔡的打擊報復,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與姓蔡反目成仇了;不要忘了,他可是拜了陳濟相公為師的,陳濟是誰?與蔡京是不共戴天,就算沈傲去討好姓蔡的,早晚有一日也要和姓蔡的反目。

    既然如此,沈傲並不介意叫一聲老賊,反正都已經得罪了,那就索性劃清界限,狠狠地打蔡倫的臉,這一刻沈傲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這一刻陳濟的靈魂已經附在了沈傲身上,沈傲的嘴臉,像足了陳濟。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36
第九十三章:打的就是你的臉


   蔡倫狂,沈傲更狂,書畫鑒賞,誰還能比沈傲更精通?

    沈傲做人的原則就是這樣,既然已經將人得罪了,那麼不妨將他得罪死;既然踩了別人一腳,沈傲不介意多踏上幾腳以示對敵人的尊重。

    沈傲收起紙扇,將紙扇兒收在腰間,輕狂地一笑後,用著輕蔑的眼色望了蔡倫一眼,才是朝周若道:「表妹,來,為我研磨,今日要讓蔡公子見見什麼才是真正的書法;吳三兒,為我再拿一支筆來。」

    說著,沈傲便捋起袖子,鋪平一張畫紙,左右張望了一眼,目光停在趙佶身上,微微一笑,對趙佶道:「相公的行書,沈某人佩服,能將這書貼模仿到這樣的地步,已算是非常難得了,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這叫統一戰線,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先拉這人入伙,壯大聲勢。

    趙佶也是微微一笑,道:「鄙人姓王,單名一個吉字。」

    沈傲頜首點頭,笑道:「我倒也認識一個和相公同名的,他叫王老吉。」

    汗,王老吉好久沒有喝過,沈傲倒是頗有些想念了。

    趙佶呵呵一笑,心裡在想:「此人倒是頗為有趣,只是姓蔡的行書功力不淺,此人與他斗書法,只怕非敗不可啊!」心裡歎了口氣,不知不覺間,為沈傲擔心了起來。

    周若在旁碾著墨,饒有興致地望著沈傲,心想:「他又不知在說什麼鬼話了,世上哪有人叫王老吉,要寫行書就快寫,真是囉嗦。」雖是有些埋怨,可是看到沈傲對蔡倫那種不屑又狂妄的姿態,倒有些解恨。

    吳三兒送了一支筆來,沈傲左右手各執一支筆,眾人一看,噢!明白了,這位沈公子只怕是要左右手同時行書;左手行書本就已是很難得的了,除非左撇子,一般人用左手總是不習慣。可是左右手同時行書,已是在挑戰人類極限了。

    須知一心不能兩用,就是再聰慧的人,只怕也難以做到這一點。

    沈傲微微一笑,左右手紛紛執筆探向宣白紙上,眾人的心也都吊了起來,此人太狂了,不過大家顯然很喜歡;當然,蔡倫是例外,他一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傲,手中的紙扇也忘了搖動,心裡卻是對沈傲故弄玄虛鄙夷不已,想道:「左右同時行書,哈哈,不知這姓沈是不是瘋了,據聞這個沈傲的行書不錯,還曾得到閱卷的尚書大人賞識,可惜沒有看到他的初試試卷;不過現在看來,此人也不過是譁眾取寵罷了。」

    沈傲落筆,左手筆下濃墨先在宣白紙上渲染開,隨即右手的毛筆在另一行開局,左手的筆下開始遊走,隨即,一個『舞』字漸漸顯形。

    這舞字用的很常見,眾人一看,是王羲之的行草寫法,可是字裡行間,竟是盡得王羲之的筆法精妙,有一股天質自然,豐神蓋代的風采,猶如王右軍復生,非但字體分毫不差,就是那筆意,那字風亦無差別。

    許多人倒吸了口涼氣,要知道,沈傲可是用左手寫出來的,這個『舞』字,雖有邯鄲學步之嫌,卻足以秒殺場中所有行書大家了;那蔡倫的行書與沈傲一比,頓時珠玉變為了糞土,黯然失色。

    沈傲的右手也動了,手腕一轉,便有一個『吟』字寫出來,這一看,卻又與方纔那舞字截然不同,這個吟字不知使用的是什麼字體,豐腴圓潤,字裡行間,有一種飄逸之感,其風韻竟不在王羲之行草之下。

    「好字!」趙佶忍不住讚歎一聲,他也是極推崇王羲之的,只看沈傲臨摹王羲之的行草,心中暗暗吃驚,他自信自己若是發揮最好的狀態,亦可以做到沈傲這樣的地步,畢竟王羲之的字體,他已不知練過多少次;可是沈傲用的卻是左手,一心兩用,單這份功力,其書法就已遠超自己了。

    再看右邊的『吟』字,忍不住咦了一聲,這種字體前所未見,但行書之中,卻彷彿吸收了歷代書法名家的風格。

    「這字體莫非是他創造的?」趙佶心中嘖嘖稱奇。

    沈傲左右手繼續舞動,在一片讚歎聲中,顯得很專注,左手的第二字,用的寫法與之前又有不同,眾人都認得出王羲之的字體,只不過行草變成了隸體,風格迥異;欣賞的人中,誰都曾模仿過王羲之的書法,這一看,便都覺得汗顏,同樣是臨摹,可是比之眼前這個少年,實在自愧不如。

    更令人新奇的是右手筆下的字體,第二個字與第一個字也是不同,非但不同,而且風格迥異,可是這種字體,卻也是從所未見,如果先前右手那字是飄逸的風格,那麼現在這種字體完全用的是縝密細膩的書風,觀其書,有一種極強的厚重感。

    世上哪裡有人的書法竟是風格迥異,而且是前所未見,難道這兩種字體竟全都是這個少年所創造出來的?這樣的衝擊力,幾乎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蔡倫此刻的臉色已是一片煞白,只從第一個開始,沈傲的行書就已遠勝自己,再看沈傲繼續寫下去,他先前的行書幾乎已是不值一提了;他的腦中頓時嗡嗡亂想,失魂落魄地想著:「他不過是祈國公的一個遠親,又算得了什麼,本公子名門世家,竟是輸給了他,這……這……」

    他不敢再想下去,幾乎是定住了,想立即轉身即走,可是看到那行書,卻又忍不住想繼續觀摩下去,這樣的好字,這樣的字體,當真是前無古人,蔡倫的腳竟是挪不開了。

    周若研著磨,她對行書也只是略懂,看了沈傲的字,只覺得很舒服;有的字豪放,有的字嚴密細膩,有的字飄逸輕盈,但覺得要比方才蔡倫要好看得多。心中就想:「這個傢伙真是怪極了,明明放蕩不羈的樣子,偏偏卻能寫出這麼多風格的字。」隨即又想:「他和蔡倫反目,莫不是因為……」想到這裡,周若的俏臉便紅了,好在四周的人都將注意力轉向沈傲的書法,誰也沒有發覺。

    看到這些人沉浸在沈傲的書法之中,一個個渾渾噩噩的樣子,周若似乎生出了些許的自豪感,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如她也被人注目一樣;心裡呸了一聲,惱怒著想:「我自豪個什麼,他寫他的字,和我有什麼干係,哼,誰稀罕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37
第九十四章:男人志在……(和諧)


   左右手行雲流水地書寫下去,轉瞬之間,身邊的人已經轉了無數個心思。

    等到沈傲收筆,眾人才如癡如醉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這兩行字分別寫著:「舞文弄墨蔡公子自恃清高,吟詩行書裝聖賢一錢不值。」

    這是打臉啊,**裸的打臉,許多人同情地去看蔡倫,蔡倫的臉已經從白轉黑了,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應對?

    若現在就走,只怕被人嘲笑;可是不走,那一個個帶同情、帶嘲弄的眼色,讓他無地自容。

    沈傲在心裡冷嘲一聲,這是他自找的,辱人必自辱。

    沈傲笑呵呵地揭起行書的紙張,吹著墨跡來到蔡倫的身前,笑得很真摯:「蔡兄,這幅行書,就送給你吧。」

    「沈傲!你記住今日。」蔡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麼風采,什麼矯揉造作都已忘了,面目顯得有些猙獰地冷笑一聲,道:「早晚有一日,我教你死無葬身。」說著,不去看那副沾染了墨跡的行書,旋身即走,連幾個隨他同來的監生也顧不得了。

    沈傲曬然一笑,記住?蔡公子還真是大少爺啊,欺負別人時趾高氣昂,被人欺了就這副嘴臉。

    沈傲最不怕的就是別人撂下這句話,他就是賊的祖宗,不怕賊惦記。

    人群中有人認出沈傲,口裡道:「這不是沈公子嗎?沈公子名如其人,果然厲害,據說他是陳濟陳相公的高徒,那蔡公子是蔡京蔡老賊的玄孫,陳濟罵蔡京,沈公子辱蔡倫,哈哈,有意思……」

    眾人一聽,原來這裡面竟還有八卦,也是議論紛紛起來;一些敬重陳濟的人紛紛過來對沈傲行禮親近,沈傲抱拳回禮。

    沈傲太會裝了,周若頗有些看不慣,將俏臉別過去,心裡想:「行書寫得好就好嗎?陳濟的高徒就一定是好人嗎?這些人真是瞎了眼,竟看不穿這個虛偽之徒。」她雖是這樣想,可是內心的深處,卻又覺得有些欣喜,可是這樣的欣喜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趙佶聽到陳濟兩個字,那笑容頓時有些凝滯,一開始,當看到蔡倫又羞又惱地撒手而去,他覺得很痛快,方才被蔡倫侮辱的不愉快頓時煙消雲散。

    只是有人提及陳濟,讓趙佶想起一些往事,歎了口氣,抿嘴看了沈傲一眼,心裡想:「他就是沈傲,此人真是天縱之才,如此年紀輕輕,其行書足以與王右之相媲美了。」

    之前沈傲出頭侮辱蔡倫時,趙佶便對他生出好感,再加上沈傲那一手行書,趙佶對他的好感更濃,等眾人紛紛散去,趙佶笑著對沈傲道:「沈公子大才,若是不棄,不妨我們到那邊坐一坐。」

    沈傲心情大好,嘿嘿笑道:「莫非是王相公請客嗎?」沈傲最大的心願,莫過於招攬自己的生意,喝別人的茶,爽。

    周若有些忍俊不禁了,果然狐狸尾巴露出來啦,她就知道沈傲裝不了多久。

    趙佶曬然一笑:「沈公子說笑了,自然是王某會賬的。」

    沈傲要去拉周若過去,周若手一縮,笑吟吟地道:「表哥,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心裡卻在想:「哼,他還想故伎重演,偏不能讓這個討厭的傢伙如願。」

    沈傲很尷尬,只好道:「表妹走好,要不要叫人送你。」

    周若搖頭。

    沈傲就道:「要不讓表哥送你吧,說不定還能增加我們表兄妹之間的感情,不是有首歌唱得好嗎……」沈傲四顧了一眼,汗,這首歌很想唱,偏偏這個地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合時宜,還是算了,將來有機會,天天在被窩裡給表妹唱。

    周若撇了撇嘴:「你就是這樣不正經,記住答應我的事,可要留心。」

    沈傲連忙道:「表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敢不留心嗎?」

    周若不再搭理沈傲,旋身便走了,她是坐馬車來的,安全問題不必擔心。

    見周若的身影漸行漸遠,沈傲吁了口氣,表妹的態度改變得有點快,不知是什麼緣由,莫非是因為自己的王八之氣?

    趙佶在一旁笑道:「沈公子倒是風流得很啊!」

    「見笑,見笑……」沈傲笑著應和了一聲,心裡卻在說:「風流?哥風流嗎?哥很純潔啊。」

    隨趙佶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茶點,沈傲自然是找最貴的要,照顧生意嘛!

    自己的生意不照顧,要天打雷劈的。

    他看向趙佶,開始認真打量起這個中年儒生,這人看起來就是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的,雖然只穿著一件尋常的儒衫,卻難掩富貴之氣,再看那紫檀木打造的紙扇上畫的扇畫,看來應當是古物,只這一分析,便可以得出王老……不,王吉兄的身份不一般。

    看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很灼熱,沈傲又分析出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傢伙是個基情四射的死玻璃,當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另外一種可能就是他另有所求。

    有所好就有所求,沈傲頓時明白了,這王相公是惦記上了方才自己的那幅行書。

    沈傲微微一笑,叫吳三兒將那行書取來,很是惋惜地道:「這幅行書本想贈給蔡公子的,誰知道蔡公子這個人……咳咳……他是我同窗,我本來是不願意說他壞話的,他太客氣了,竟是不收;那麼今日就贈給王相公吧,王相公不會也不收吧?若是你也不收,沈某人會很不高興的。」

    他看得出來,王吉出身豪門,自尊心一定極強,是絕不能開口向自己討要行書的,那麼自己就先開口,給他一個台階。

    趙佶大喜,連忙道:「沈公子如此說,我自是收下了。」

    趙佶喜滋滋地接過行書,左看右看,忍不住讚歎道:「這樣的行書,只怕天下少有了。」他心中突然想起一個倩影來,便是在心裡念道:「只是不知蓁蓁姑娘見了這行書,會不會喜歡?」想到這裡,情不自禁地起身道:「沈公子,我們一見如故,今日得了你的行書,來日當湧泉相報。」說著,有要走的意思。

    好現實啊,沈傲感覺自己上當了,這還是平生第一次上了別人的當啊!這個王相公看上去這麼實誠的人,收了自己的行書就走?

    喂,茶點還沒上呢,他是不是打算不付賬了。

    趙佶剛剛是有著要走的意思,還不等沈傲挽留,卻又突然坐下,帶著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不行,我已得罪蓁蓁姑娘了,現在去,只怕要招她奚落。」

    他堂堂九五之尊,被人奚落,自然是受不了的;很遲疑地沉吟了片刻,望了身後的楊戩一眼,隨即又是搖頭,心想:「楊戩也不行,他是內侍,蓁蓁姑娘最討厭內侍了,哎,真是為難。」

    沈傲人畜無害地看著他,抿嘴不語,這人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這副模樣了,莫非真遇到了什麼難處?

    哎,沈傲的心地很善良的,最看不得別人有難處的,通常別人有難處的時候,如果對方是男性的話,沈傲都會捶胸頓足的……在一邊搬凳子看戲。

    趙佶突然抬眸,目光很灼熱地望著沈傲,隨即笑了,笑得好詭異。

    沈傲心裡一涼,不是吧,太陰險了,可千萬別來求我,我已經送了一幅行書給他了,他還想要我做什麼?

    趙佶道:「沈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吳三兒親自遞了茶點過來,沈傲接了茶,慢吞吞地吹著茶沫,希望當作沒有聽見趙佶的話。

    趙佶繼續道:「能不能請沈公子替在下送一幅畫給蒔花館的蓁蓁姑娘如何?」

    蒔花館?沈傲一聽,便明白了,這是妓院啊,這個王相公太不純潔了,居然慫恿自己去妓院,蓁蓁姑娘是誰?莫不是他的老相好吧?

    這倒是奇了,你會老相好還教我去跑腿,太無恥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38
第九十五章:表哥要下猛藥了


   將自己的行書去送給王相公的相好,還是個妓女,蒔花館,這個名字似乎早有耳聞,據說那裡是汴京第一煙花之地,名妓如雲,俱都是最高檔的貨色。

    一直想去看看呢,可惜又要讀書,又有表妹、春兒什麼的要呵護,所以找不到機會成行。

    王相公既然要沈傲去送行書,沈傲沒有不去的道理,雖然他有些過分,可是這個艱巨的任務,沈傲卻之不恭。

    頜首點頭:「王相公放心,這幅行書一定送到,是蓁蓁姑娘嗎?好,保準不會教王相公失望。」心裡想:「蓁蓁姑娘長的是什麼樣呢?既是這人的老相好,想必姿色不差,嘖嘖,為什麼會有一種期待感,難道因為助人為樂,精神也得到了昇華?」

    趙佶微微一笑,便又將行書交還沈傲,臉色頗有些不捨。隨即便道:「沈公子是在國子監讀書嗎?」

    沈傲點頭,喝了口茶,道:「方纔我看你的行書,雖是臨摹之作,漏洞甚多,可是真跡的意境卻已初具火候了,想必王相公的行書根底很牢固,筆力也達到了很高的境界。」

    沈傲這一句倒不是故意誇他,蔡倫看不出趙佶的實力,沈傲卻看得出。畢竟他是依靠臨摹起家的,方纔那書貼上的趙字體極難臨摹,趙佶能到那種境界,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想當年沈傲臨摹趙字體,可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趙佶呵呵一笑,彷彿找到了知音,先是謙虛一句,隨即便將自己臨摹趙字體的感悟說出來。沈傲微微點頭,心想這人果然很有貨色,剛剛臨摹了一幅帖子,就能看出趙字體的精妙和下筆之處,這人實力應當不在名家大師之下。

    二人隨口談了幾句,都是事關行書的見解,趙佶說的高興,便又談及王羲之,趙佶對王羲之甚是推崇,沈傲卻只是笑吟吟的點頭,王羲之有書聖之稱,可是在沈傲心裡,對董其昌的推崇卻是多了一些,董其昌的人品太差,以至於後世對他的藝術評價偏低了一些,可是單論行書,董其昌的書法確實融匯了各代精粹。

    當然,王羲之的書法也是極好的,沈傲沒有狂妄到鄙夷王羲之的地步。

    天色漸晚,身後的楊戩不斷的朝趙佶使著眼色,趙佶這才依依不捨的站起身,道:「今日有幸能與沈公子暢談,倒是很有趣味,往後我還會來邃雅山房喝茶,只是不知那時候能否與沈公子再見。」

    沈傲道:「我平時都在國子監上學,只怕在旬休時才能偶爾來坐坐。」

    趙佶便笑起來:「那麼旬休日的時候我也來,若是能撞見沈公子,再與沈公子促膝長談。」他對沈傲已很有好感,一方面是沈傲教訓了蔡倫,另一方面是沈傲的行書,今日出宮一趟,竟是不虛此行。

    「邃雅山房確實是個好地方,朕這個字沒有白題。」趙佶笑了笑,心中想著,與沈傲告別,隨即又囑咐沈傲一定要將行書送到蒔花館的蓁蓁姑娘處。沈傲答應下來,才帶著楊戩回宮去了。

    沈傲看天色不早,也急著回國子監,剛走到門檻,卻又回去,找吳三兒拿點錢來用。去蒔花館錢還是要帶足的,雖然一時找不到時間,可是身上放些閒錢,總有用處。

    吳三兒大方的很,一次性拿出一沓錢引來,足足有三百貫,對沈傲道:「沈大哥,這點錢不必省著花,不夠還有,現在邃雅山房生意興隆,斷不會讓你缺錢用的。」

    沈傲大笑,匆匆的回國子監了。

    剛剛在國子監落腳,蔡倫與沈傲在邃雅山房的事就已傳開了,有人見了沈傲,便笑呵呵的去打聽細節,沈傲胡亂說幾句,正要回宿舍去,卻又被唐嚴叫去了。

    唐嚴對待沈傲的態度又好了幾分,問了他的起居和學習,便笑呵呵的道:「你若是有什麼難處,盡可來找我便是,不過有一樣你須謹記,往後太學若有人來尋你,你切莫去理會。」

    沈傲連聲說好,唐嚴滿意了,笑呵呵的撫慰一番,才放沈傲走。

    有什麼難處直接找祭酒?沈傲當然明白其中的曲折,看來自己在唐嚴心目中還真是一塊寶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又到了旬休日,沈傲與周恆回周府去,剛剛去給姨母問了安,卻沒見到春兒和表妹,心裡就有點兒空落落的。還是周恆這樣沒心沒肺的好,一溜煙跑去玩了。

    滿腹心事的往自己的起居處走,穿過一個月洞,邊上有聲音低聲招呼:「表哥……表哥……」

    沈傲側目,看到陸之章追了過來。原來是小章章啊,怎麼十天不見,他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消沉了很多,人也有點鬼鬼祟祟的。沈傲朝他打招呼:「小章章,怎麼了?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啊,跟表哥說,是誰欺負了你?」

    陸之章足足等了許多天,總算聽說沈傲回來了,這才過來堵他,此時見沈傲這副樣子,忍不住要哭了,口裡道:「表哥,你可算回來了。」

    沈傲去安慰他:「小章章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之章臉色蒼白的道:「表哥,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姨母這幾日對我態度很壞,昨天我去拜謁她,她竟是拒而不見。表哥,這到底是什麼緣由,我可是聽了你的吩咐,研讀了密宗佛經的啊。」

    沈傲決定好好給他上一課,為人排憂解難是沈傲不可推卸的責任,他怎麼能放棄?便找了一處假石下坐著,讓陸之章過來,道:「這倒是怪了,密宗佛經是一定沒有問題的,是不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你再想想看。」

    陸之章想了想,道:「我也記不起了,剛開始我給伯母念佛經時,她還笑來著。後來臉色就越來越差了,是不是我念得不對?」

    沈傲搖頭:「應當不是這個問題,小章章啊,不是表哥說你,你還年輕,許多事不懂,肯定是其他地方得罪了夫人,現在再深究這個也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你既得罪了姨母,下一步該怎麼辦。」

    陸之章連連點頭:「對,對,還是表哥想的遠,再追究也沒有意義了,要先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他心裡想:「表哥的心思太細膩了,我為什麼就沒有想到呢,這幾日老是為伯母的事惴惴不安,反倒亂了方寸。」

    他望著沈傲,等著沈傲給他出主意。

    沈傲沉吟著,顯得很為難,只好道:「看來姨母這邊是沒有指望了,既然如此,只能在姨父這邊做功夫。」

    陸之章道:「伯父?伯父待我還是很好的,應當不必下功夫吧。」

    沈傲歎了口氣,看著陸之章搖頭道:「哎,小章章啊,人心隔肚皮,你怎麼連這點事理都不懂?姨父為什麼待你好?是因為你令他滿意?不,你想錯了,是因為看在你們兩家的世交上,你是他的世侄,他能不和你客氣?」

    「可是嘛,說到嫁女兒給你,那就不同了,姨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他要挑女婿,當然要慎之又慎,總不成因為你是他的世侄,就把表妹嫁給你吧。」

    陸之章一聽,表哥說的太有道理了,可不是嗎?伯父待自己好,和嫁女兒沒有干係啊。

    表哥想得深,否則自己只怕又要錯失良機。很苦澀的想:「我真是太笨了,如果沒有表哥一直指點我,只怕在伯父那邊也一點希望都沒有。」

    於是急匆匆的道:「表哥,那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很想娶周小姐的,你一定要幫我。」

    沈傲笑得很真摯,拉住他的手,很動情的道:「傻孩子,表哥怎麼會不幫你呢,表哥和你一見如故,恨不得立即和你燒黃紙做兄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成你的美事。」

    陸之章感動的哭了,嗚咽道:「表……哥……,你待我太好了,自來了這汴京,我才知道世道艱難、人心險惡,許多人和事都不是從前想的那樣,只有表哥對我最好。」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39
第九十六章:勸君莫做老實人


   沈傲突然發現,自己確實太偉大了,微微一笑,道:「所以,就算是姨母再嫌棄你,小章章就去尋姨父,姨父對你的印象不錯,如果你能夠表現出那麼一點點能力,讓他刮目相看,我看你和表妹的事就成了。」

    陸之章連連點頭,表哥說得對,隨即又踟躕起來:「我該在姨父面前表現些什麼?我聽說姨父喜歡古玩,可是我對古玩,是一點也不精通啊。」

    沈傲心裡樂樂地笑了,卻是板著臉道:「你若是和姨父談古玩,就不對了;古玩只是愛好,不是本業,你看,姨父看你如癡如醉地埋頭於古玩上頭去,會怎樣想你?一定會說你這人不務正業;所以,你得從詩詞入手。」

    陸之章恍然大悟:「表哥說得沒有錯,會做詩詞,才是正業,有了文采,才能讓伯父看重。」

    「對。」沈傲鼓勵他:「所以你要從詩詞上做文章,要讓姨父知道,你陸公子不止是一個名門出身的少爺,更是一個才子,哈哈,叫洪州才子小章章如何?」

    陸之章臉都紅了,低聲道:「才子?表哥,我不是才子啊,我自小就不喜歡讀書,別說做詩詞了,看到文章詩詞就頭疼。」

    沈傲歎了口氣,道:「小章章難道一點優點都沒有嗎?」

    陸之章道:「表哥,這可怎麼辦?聽你這樣一說,我心裡更沒有底氣了。」

    沈傲道:「還有一個辦法,實在不行,我們就作假吧。」

    「作假?」陸之章一聽,就有些心虛了。

    沈傲道:「不作假不行啊,不如這樣,你去抄幾首詩來,再去見姨父,到時候脫口而出,姨父平時都在忙公務,要不就是在玩古玩,哪裡會猜忌這不是你的詩詞?」

    陸之章道:「這樣似乎不太好吧,若是被伯父看清了,只怕……只怕……」

    沈傲道:「不鋌而走險行嗎?小章章,實話和你說了吧,方纔我從姨母那邊過來,聽姨母的口氣,是不願意將表妹嫁給你的;你要是再不背水一戰,只怕唯有黯然回洪州了。」

    陸之章一聽,勇氣就來了,道:「我不能單獨回去,要回去,也要帶周小姐回去成親。」

    「這就對了,所以只能作假,讓姨父看重你,到時候你再向姨父提親,只要姨父答應,這件事就不容更改啦。」沈傲繼續帶著很和善的笑容道。

    陸之章覺得很有道理,便道:「可是到哪裡去尋詩詞啊。」

    太出名的詩詞不好,一眼就被人看穿,可是不出名的,大多質量又差,這倒是很讓陸之章為難了。

    沈傲微微一笑:「這個好說,你去買一本邃雅詩集,從裡頭挑出幾個詩詞來就是了;邃雅詩集裡收錄的詩都不錯,而且大多都是新品,保準姨父看不出來,小章章,你自己把握吧,表哥能教的都已經教給你了,其餘的,要看你自己了。」

    說著,沈傲便與陸之章道別。

    當天夜裡,沈傲把劉文叫了來。

    表少爺有請,劉文哪有不來的道理,笑容可掬地過來見沈傲,沈傲和他敘了舊情,從衣袖裡抽出一本詩集來,笑吟吟地道:「劉主事,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去辦一下。」

    劉主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表少爺不要這樣說,有什麼話,吩咐一聲即是。」

    沈傲道:「平時姨父在書房都是隨手撿書看嗎?」

    劉主事道:「平時都是下人們採買了書冊,便放到案頭上,國公隨手翻看的;有時候他也想起某本書來,也會叫人去取。」

    沈傲點頭:「那麼就有勞劉主事幫我把這本書冊放在姨父的案頭上吧。」

    劉文不明就裡,卻清楚不該問的便不問的道理,接過詩集,道:「表少爺,這件事一定辦好。」

    ………………………………

    陸之章當真是求訂了一本邃雅詩集來,認真苦讀,總算背下了幾首詩。

    過了幾日,國公遣人叫他去書房說話,陸之章有些忐忑不安,硬著頭皮過去。

    「陸公子,來,坐下吧。」周正微笑著道,鑒寶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他的心情近來都很好。

    陸之章連忙客氣一句,欠身坐下。

    周正望了陸之章一眼,心情很複雜,這個世侄,他還是喜歡的;可不知是怎麼的,夫人近來對他的印象卻是越來越差,他看出了陸公子的心思,世侄是想向自己提若兒的親事,兩家結成秦晉之好,可是現在這事兒卻出了紕漏。

    周正是滿心歡喜的,陸家是望族,陸公子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可是他向夫人提及此時,夫人起先還只是說緩緩再看,再到後來,連緩緩的餘地都沒有了,斷然拒絕。

    周正夾在兩頭頗有些為難。

    按例地先問了陸之章的食宿,陸之章道:「有伯父照料,小侄在這裡住得好極了,也沒什麼不習慣的。」

    周正便笑著捋鬚頜首,道:「那就再多住一些時日,反正洪州那邊也無恙,你好生住著。」

    陸之章頗有些遲疑,他太心急了,這樣住下去也不是辦法,周小姐那邊的事不解決,他這顆心總是懸停著放不下。

    周正又問:「據說世侄平時在府裡閉門不出,可是在讀書嗎?」

    他這樣問,陸之章便連忙道:「是,平時讀些書,打發些光陰。」

    周正就來了興致,晚生後輩,能靜下心去讀書那是極好的,千萬莫要像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一樣,便帶著興致地繼續問道:「都讀的是什麼書?想必陸公子的學問也不差吧!」

    陸之章額頭已滲出冷汗了,看伯父的意思,一定會追根問底的深究下去,這一問,早晚要露出馬腳的,要是讓伯父知道自己不學無術,那可就不妙;便道:「只是讀些唐詩罷了,讓伯父見笑了。」

    周正便道:「陸公子也酷愛詩詞嗎?好極了,這麼說陸公子一定作過詩了,不妨念出來給我聽聽。」

    來了,伯父要考究他了!

    陸之章手心裡捏了一把汗,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愁,一方面是因為終於有了施展的機會,另一方面又害怕被周正看破。

    陸之章沉吟了片刻,鼓起勇氣站起來,道:「那麼就請伯父指正了。」說著徐徐念道:「我現在念得這首詩,是在中秋佳節時妙手偶得的,伯父莫要見笑。」

    周正微笑著頜首,心裡想,想不到這個世侄竟還有作詩的本領,如此看來,從前是小瞧他了;他若是真的作出詩來,那就好極了,拿他的詩去和夫人說,夫人就算對他的印象再差,見他有學問,家世又好,提親的事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

    陸之章喃喃念道:「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羈人獨向隅。未必素娥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念完之後,忐忑不安地看著周正道:「伯父,這首詩說的是某個漂泊外鄉的旅客,已經過去了十年,卻沒有還鄉,在中秋佳節那日旅客獨自面向著牆角,心裡想著嫦娥未必就沒有惆悵怨恨……」

    周正撫掌道:「好,好詩……」

    陸之章鬆了口氣,看來這一關算是過了,這首詩是他抄襲邃雅詩集中曾歲安的作品的。

    周正繼續道:「陸公子是大才,好好讀書吧,將來會很有作為的。」

    陸之章心裡喜滋滋的,伯父難得誇他一句,太好了,表哥說得對極了,看來娶表妹還是有希望的。

    周正喝了口茶,那淡淡然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光芒,與陸之章隨口說了幾句話,陸之章便告辭出去。

    等陸之章走了,周正臉色逐漸變了,他一臉玩味地拾起桌上的一本詩冊,隨手翻了翻,在一面書頁上停住,喃喃念叨:「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羈人獨向隅……陸公子啊陸公子,你能欺人,卻能欺天嗎?」

    他放下詩冊,滿面愁容地歎了口氣,又喃喃道:「看來這個陸公子,只怕並不簡單,陸家這樣好的家教,莫非教出來的子弟就是這樣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40
第九十七章:坐著驢車去青樓


    這一日清晨曙光初露,國子監的朗朗讀書聲便傳出來,沈傲穿著簇新的儒衫,百寶袋裡夾帶著三百貫的錢引,好不容易熬到下了晚課,便一門心思的想去蒔花館了。

    答應了王吉相公去給他的相好送字畫,沈傲一諾千金,自然要把事情辦妥。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如今腰纏百貫,趁著這個機會,去一覽汴京城最優雅的風月場所也不錯。

    搖了扇子,謝絕了周恆叫他一起去用晚飯便直奔崇文閣。國子監的規矩很嚴的,平時監生不許外出,所以雖然放了學,走出國子監也需得到許可。

    沈傲是什麼人,找理由還不簡單,轉瞬之間,就已經有了七八個借口,什麼手脖子發酸需要看醫;又或者鄉下的姑母犯病;最複雜的是有朋友相邀,原本不想去,可是對方卻是太學生,欲與自己斗詩。為國子監榮譽,為唐祭酒的威儀,自己慨然應戰云云。

    門口的胥吏看到沈傲,並沒有攔他,沈傲進了崇文閣,唐嚴正在埋首寫字。沈傲慢吞吞的過去,靜靜的看了一會,唐祭酒的行書還是不錯的,很老道,佈局合理,字形細膩,美中不足的是缺少一些靈氣。

    自然,沈傲不會愚蠢到對唐校長的行書指手畫腳,笑吟吟的道:「大人的字不錯,很有大師風範。」

    唐嚴抬眸,握著的筆還懸在半空,隨即便呵呵一笑:「是沈傲啊,下學了嗎?我叫你抽空多來坐坐,左等右等,還是等不來,就差叫人去請你。今日總算來了,可是瞧你的樣子,只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老狐狸還是挺聰明的,沈傲連忙誠惶誠恐的道:「大人這樣說,學生真是罪該萬死,學生平時不是不願來,只是不敢罷了。這是大人的辦公場所,大人為了國子監日理萬機,學生哪裡敢來叨擾。」

    唐嚴擱下筆,大笑道:「你不必奉承老夫,過來,看看老夫的字可有什麼瑕疵。」他看過沈傲的試卷,知道沈傲的行書是極好的,在沈傲面前,他也不端架子,竟有請教的意思。

    沈傲連忙道:「大人的字哪裡有瑕疵,下筆老道沉著,有大家的風範,字體細膩,行間間隔細密,是極品佳作,沈傲不敢妄評。」

    唐嚴虎著臉道:「我待你如子侄,你連真話都不願意對老夫說嗎?」

    沈傲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道:「大人的字,唯一的遺憾便是缺了一股氣,就好像畫了龍,卻沒有點上眼睛,雖然行書優美,可是缺了它,總是少了一些什麼。」

    唐嚴歎息道:「我苦練了幾十年,還是差了一些,聽你這樣一說,倒是有些眉目了。」

    沈傲生怕他說個沒完,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急著去蒔花館嫖……不,代人送禮呢,連忙道:「學生此來,是要告假一晚的。」沈傲看了看唐嚴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什麼不愉快,正要繼續說出理由,卻看到唐嚴頜首點頭道:「既是一晚,倒沒有什麼,明日記得來上早課便是。」

    汗,不是吧,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同意了?不是聽別人說監生告假很難的嗎?不是還有人說有一次想告假出去採買些用具都被博士訓了足足一個時辰,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嗎?怎麼自己剛剛說明來意,唐祭酒就點頭了。

    沈傲心裡空落落的,很鬱悶,下午上課時,他為了找理由,他可是分析出了很久的,以至於連博士授課都沒有聽進去多少。可是想了這麼多完美的借口,結果話到嘴邊,唐祭酒卻是不給自己說出來。

    唐嚴笑道:「你既是外出,沿途要小心一些,汴京城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的。」

    沈傲只好很無趣的點頭,心裡總是覺得不是滋味,有時候目的太容易達到,原來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哎,白白糟蹋了半個下午。

    與唐祭酒說了幾句話,沈傲起身告辭,唐祭酒親自給他寫了一張開放門禁的條子。帶著條子順利出了國子監,路上雇了一輛驢車,沈傲向車伕道:「往蒔花館去。」

    那車伕倒是對汴京城熟稔得很,一聽蒔花館三個字,臉色頓時曖昧了,笑吟吟的坐在車轅上駕著驢,一邊道:「公子是個雅人啊,蒔花館的姑娘個個非同凡響,色藝雙絕啊。」

    沈傲來了興致,原來這老丈也是同道中人,話說大宋淫民真是多啊,上至公侯九卿,下至販夫走卒都好這一口。便問:「老丈莫非也曾去過?」

    車伕連連搖頭,滿是羨慕的道:「小人這樣的身份就是進去人家瞧得上嗎?公子就不同了,哈哈,風流倜儻,相貌不凡。瞧這身衣衫,置辦起來不下四五貫錢吧,要進去倒是容易。」

    沈傲便笑,這車伕很有趣,便和他閒扯,那車伕亦是個消息廣泛的,說起蒔花館吐沫滿天飛,沈傲就問他:「這蒔花館,哪個姑娘最當紅?」

    車伕道:「自然是二娘和七娘,這兩個姑娘一個彈琴彈得好,容貌自是傾國傾城。另一個最善辯寶,什麼樣的寶貝古玩,只要被她一看,就能猜出個**不離十來。據說她的舞技也是極好的,那身段兒,哈哈……」接著便是很曖昧的笑。

    果然是初哥看容貌,淫民看身段啊,哈哈,這老丈想必也是內中高手,只怕接觸的流鶯不少呢,沈傲深有體會的笑了起來,道:「二娘、七娘,好,本公子記住她們了,只是不知老丈知不知道蒔花館裡有個叫蓁蓁的姑娘?」

    車伕沉吟片刻:「蓁蓁?公子,看你這樣子,只怕是第一次去……嘿嘿……,蓁蓁即是七娘啊,這是她的小名兒,尋常人是不這樣叫的,我們都叫她七娘。」

    「噢。」原來如此,七娘是蓁蓁的化名或者藝名。隨即一想,心裡又泛起了酸醋,王相公太無恥了,原來他的相好就是七娘,這傢伙很性福啊。

    好,先去見了蓁蓁,看看的身段兒再說,不知盈盈一握是什麼感覺。

    「哇,我堂堂沈大監生,三觀正確,品行優良的文學小青年,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想法。我是去送行書的,去摸蓁蓁的腰不過是副業罷了,怎麼能捨本求末。

    不行,得先想著把行書送去,再偶爾去摸摸蓁蓁姑娘的細腰。不知道王相公知道了,會怎麼想?他這個人很好的,應當不會吃醋,這樣講義氣的人,自然是心懷著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衫的理念,他這件衣衫,我這個朋友先替他穿一穿再說。」

    沈傲想著,頓時悸動起來,對春兒、周若,他絕不會抱有太多的那種想法,她們是黃花閨女,沈傲那樣想太齷齪,雖然有佔有**,可畢竟想法還是很純潔的。

    可是對名妓不同,名妓本來就是用來滿足**的,再玩純潔,那就裝的有點大了。

    驢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蒔花館門前,沈傲下了車,摸出錢來和車伕會了帳,自然是多給了車伕幾文錢,車伕滿心歡喜謝道:「公子萬福……」隨即又很曖昧的笑:「公子今夜要小心了,莫要閃著了腰。」

    沈傲雙手一叉,豪氣干雲的道:「本公子金剛不壞,不勞老丈費心。」

    車伕趕著車歡天喜地的去了。沈傲旋身,第一次目睹汴京第一青樓,和想像中有些不同,這哪裡像是青樓,簡直就是翻版的邃雅山房啊。那招牌並不顯耀,可是卻閃現出古色古香的氣息。門面古樸,沒有大紅大綠,多餘的點綴也一個沒有。

    「看來,本公子的想法和蒔花館東家的思想不謀而合啊,這調調,本公子喜歡。」沈傲笑了笑,昂首闊步,搖著扇子擺出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便進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41
第九十八章:一夜百次娘


   萬歲山上,輕風拂過,捲得不遠處的園林叢木沙沙作響,天色漸晚,溪水的淙淙聲入耳,伴隨著陣陣鶴唳,那一盞盞的粉紅宮燈將山腰上的涼亭照的通亮。

    趙佶勾勒完最後一筆,提筆唏噓一番,認真去看他的剛剛完成的畫作,忍不住眉飛色舞地道:「好,好,此畫當能與那人一較雌雄,楊戩,來,把畫晾了,過兩日叫紫蘅送去。」

    一旁的楊戩恭敬地笑著道:「陛下,夜了,是不是該回寢宮了?」

    趙佶興致勃勃,微微一笑,道:「你個奴才急什麼,朕不願回宮去,看到那些奏疏就頭疼。」

    楊戩不再說話了,雖說官家在朝會上沒有表態,可是朝中的官員仍不罷休,事關沈傲的奏疏滿天飛,官家今日來萬歲山,就是來躲清閒的。

    可是官家不能不回宮,畢竟幾個娘娘都在乾等著呢!楊戩不把官家帶回去,只怕娘娘們不依。

    不過,楊戩只是站著,不再勸了,勸得多了,會討官家煩的。

    趙佶想起奏疏的事,便忍不住道:「那個沈傲倒是有趣,不知他現如今是不是已將那行書送給蓁蓁了。」

    楊戩就笑:「陛下,蓁蓁姑娘的性子,只怕沈傲吃不消吧。」

    趙佶莞爾一笑,道:「沈傲是個妙人兒,蓁蓁也是個妙人兒,朕就想看看,他二人撞在一起,又是什麼光景;蓁蓁為我討好師師,朕便為蓁蓁送個鑒寶的才子去。」

    楊戩恭謹地道:「陛下何以見得那沈傲會鑒寶之術?」

    趙佶便笑:「朕與他初次見面時,他不是去打量朕的模樣,而是一雙眼睛落在朕的扇子上,只這匆匆一眼,想必他已看出這扇子非同凡響了;這樣的人,定是對古玩精通熟稔的;楊戩,你想想看周正周愛卿,他與人會面,是不是和沈傲也是一般的模樣?」

    楊戩就笑:「陛下這樣一說,奴才倒是想起了一個笑話,周國公有一日去見個官員,第一眼看,便笑著說好;那官員頓時心花怒放,連忙說下官何德何能,哪裡配的上公爺一個好字;誰知周國公如癡如醉,卻又是連道了幾個好,那眼神兒竟是直勾勾地望著那官員,連眼睛都不眨一眼;那官員頓時發虛了,不知國公到底什麼意思;等他回過神,便看到國公一步步過來,那眼神兒,哈哈,官家,奴才也說不出來,用坊間的話就是姘頭見了相好,官員連連後退,心裡在想,公爺這個樣子,下官是不是該叫兩聲?好歹他是讀書人出身,就算是國公,也是不能受辱的;這官員正要叫,誰知國公已經欺身上去了,一隻手便去撩官員的衣襟,官員臉都嚇白了,心裡叫苦,誰知國公從他腰間扯下一塊玉兒來,輕撫著那玉,口裡不停的說:好,好極了,兄台,這只怕是先秦的古玉吧。」

    楊戩說到一半兒,趙佶就已笑噴了,等楊戩說完,趙佶撫掌道:「周愛卿品性是好的,就是太癡了,這也難為他了,為了收集古玩,真是什麼都不顧了,過幾日到庫裡去挑點兒寶貝賜給他吧。」

    ……………………………………

    沈傲進了蒔花館,只見裡頭很冷靜,扇子再也搖不下去了,哇,是不是走錯了?左右一看,哪裡有想像中出來迎客的美人兒,左一口相公,右一口官人地叫;別說粉黛,就連粉筆渣都沒有,四壁全部行書名畫,瓷瓶兒古玩。

    女人沒看到一個,樓下的男人倒是不少,一個個正正經經地坐著,不做聲。

    有這樣的青樓嗎?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沈傲收起扇子,目光落在一個公子哥身上,這公子哥也舉著一柄扇子,風流倜儻的舉扇輕搖,五官還不錯,就是臉頰上的豆子似乎多了點。

    沈傲過去,和善地笑著抱拳道:「公子,請問這是蒔花館嗎?」

    公子瞥了沈傲一眼,扇子一收,嘲弄地道:「這裡不是蒔花館,這汴京城還有哪裡是?」

    沈傲很尷尬,尋歡尋到被人鄙視,實在有點兒不好意思;他正要繼續問,那公子先看出了沈傲的心思,勾勾手指頭,道:「兄台莫非是第一次來?」

    「是啊,是啊……」沈傲堆著笑好掩飾著內心的尷尬,哈哈,第一次嘛,雖然有點兒丟人,可人不都由第一次過來的嗎?

    一回生,二回熟啊!

    公子咳嗽一聲,一副老江湖的樣子,端起架子道:「這就難怪了,這蒔花館和其他的青樓可是不同的;你先坐下,得排隊。」

    汗,原來還要排隊,這公子恰好是在末座,沈傲坐在他的下頭,問道:「看姑娘莫非也要排隊的嗎?」

    公子端著架子道:「也不儘是如此,若是你要見大娘、三娘、四娘什麼的,那自然不必;可若是你要見二娘、七娘,就要排隊了。」

    「哦。」原來如此,沈傲明白了!

    生意火爆啊!汗,這也太那個了,二娘和七娘不是很慘,每天都要接這麼多客,一個進去又來一個,這怎麼招架得住啊!

    看來這種姑娘若是出了名,也是很勞累的。

    沈傲舉目過去,坐在椅上等待的客人竟有十幾個之多,一次就算是十分鐘,連帶著穿衣脫衣,那也至少要等一個時辰。頓時就索然無味了,沈傲不是瞧不起這些名妓,人家好歹干的也是體力活,勞動光榮,又沒有違反律法。

    只不過一個個男人排隊進去,那鹹豬手汗漬和口水混雜的某種混合物摻雜在一俱誘人的**上,汗,沈傲心裡有點兒犯噁心,他的三觀太正了,接受不了這種太新潮的事物。

    公子這回卻看不出沈傲的心思了,臉上一副不無得意的樣子道:「兄台別看今日才十來個人,在往日,尤其是旬休那一日,來這裡排隊的,少說也有數百之多,幸運的能有個座位就已不錯,其餘的管你是王公還是閣員,都得老老實實站著,今日你來得巧,至少不必空等太久。」

    哇……沈傲驚呆了,一夜百次娘啊,這蓁蓁也太敬業了吧,母雞中的戰鬥雞,青樓勾欄裡的勞動模範啊。

    可以想像,那一個個心滿意足提著褲頭、哼著小曲兒的官人、公子從裡頭出來,蓁蓁姑娘渾身汗液,仍然孜孜不倦地戰鬥在第一線……

    沈傲突然打住了他的想像,轉念一想,王相公豈不是太冤枉了?這綠帽似乎多了那麼一點點,沒有個幾千頂,至少也有幾百了,看來王相公口味重,表面上斯斯文文,心裡頭還是很齷齪的,多半是個喜歡點蠟燭吊繩子的傢伙。

    原本沈傲還想借王相公的衣衫穿穿的,可是如今一看,這衣衫已經被人轉手了上千回,還是算了,不穿也罷,他沈傲不是個**的人。

    沈傲感覺自己一下子變成了柳下惠,直著身子,眼觀鼻鼻觀心,心裡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三更半夜,堤防花柳……」

    過不多時,從樓上走下一個人來,這人懊惱地搖著頭,歎了口氣,便匆匆地離開;接著最前排一個坐著的客人頓時露出喜色,連忙上樓去了。

    看來這些客人還是蠻有默契的,很規矩,果然是高級青樓,和尋常的不一樣。

    不過為什麼那下樓的客人這麼懊惱呢?莫非是鋌而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硬,硬而不久?

    汗,這個時代沒有老軍醫啊,這讓廣大淫民情何以堪。

    就這樣乾等著坐了許久,前面的客人一個個上去,可大多數懊惱地下來,沈傲心裡便樂了:「小樣,不行還跑來嫖X。」

    終於等到了先前的那個公子,那公子笑逐顏開地朝沈傲道:「兄台,本公子先上樓會七娘去了,你再等等,哈哈,一個時辰之後我再下來。」

    「一個時辰,你以為你是歐美型啊?」沈傲心裡大罵,臉上保持笑臉道:「公子真有本事,就是兩個時辰,我也心甘情願在這裡等著。」

    那公子得意一笑,搖著扇子上樓去了。

    結果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公子垂頭喪氣地走下來,沈傲迎過去,問道:「公子,怎麼這麼快?」

    公子歎著氣道:「七娘太厲害了,兄台,你可要小心,在下先走一步了。」說罷,便匆匆地走了。

    太厲害?沈傲吸了口氣,他很想知道,這七娘到底是怎麼個厲害法。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42
第九十九章:黑店


   興沖沖地登上樓梯,來到二樓,只見二樓是許多間隔開的廂房,在每間廂房門前都擺放著盆栽花卉,第一個廂房門前擺著的是一盆新鮮欲滴的牡丹,讓沈傲一看,便可以想像出包廂中的人兒一定是個豐腴的美女;至於第二個廂房的門前,卻是一盆臘梅,此刻寒冬還沒到,枝葉凋零,光禿禿的,有些蕭瑟;沈傲心裡想,莫非這第二個包廂中的美人兒是個性格孤僻的冷清美人?

    那麼七娘門前該擺什麼花呢?

    迎面一婢女盈盈過來,朝沈傲福了福,口裡問:「不知公子要找哪位姑娘?」

    沈傲搖著扇子,道:「找蓁蓁小姐。」

    那婢女一笑,便旋身道:「公子隨我來。」

    過了道走廊在一個廂房門前進去,沈傲留意了那門前擺著的是一盆菊花,心裡想:「菊花什麼意思?莫非是搞基?漫山菊花開,額……這個笑話有點噁心。」

    廂房裡很典雅,分裡間外間,之間用一幕珠簾隔開,桌上的紅燭搖曳,將那女婢的臉都映紅了。

    女婢旋身回頭,對沈傲道:「沈公子,要見蓁蓁姑娘可不簡單,得需通過兩個考驗才行。」

    這是**還是猜燈謎,居然還要考驗?

    沈傲虎著臉道:「有什麼考驗,你說便是。」

    婢女瞥了他一眼,說起來,沈傲的賣相還是不錯的,這裁剪合身的儒衫,再加上精緻的五官,自信的笑容,渾然一個美少年;那婢女被沈傲板著臉一說,便笑了,道:「第一個考驗倒是簡單,請公子自我介紹。」

    「自我介紹?我姓沈,單名一個傲字,這樣行不行?」

    這回輪到小婢板著臉了,道:「當然不成,公子得說出自己的優點,是會做詩詞呢,還是會作畫,至不濟,捉棋也是可以的。」

    沈傲抬頭望房梁,我的媽呀,原來**也得學門手藝,蒔花館到底是不是青樓?太可氣了,要把他們的東家拉出來痛毆一頓才能解恨。

    他沉吟片刻,佇立著搖扇道:「本公子英俊不凡,面如冠玉算不算優點?」

    換作別人,自然是展示他們最好的一面,謙虛自然是要的,畢竟大多數都是讀書人,就是長得再英俊,也不好拿長相出來說;道自己優點的時候,最多說一聲略略讀過一些書,懂一些詩詞之類;誰知沈傲的臉皮太厚,自我感覺太良好,一邊說,那胸脯都彷彿挺起了三分,作出一副玉樹臨風狀。

    那小婢女又笑了,故意瞪了沈傲一眼,道:「公子的臉皮真厚。」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不是本公子臉皮厚,是你不懂得欣賞。行啦!第一個考驗本公子算是通過了,第二個呢。」

    小婢女瞪著他:「誰說通過了的?這句話該我說才是。」她又笑起來,低聲道:「好吧,就算你是通過了;這第二個考驗吧,必須拿出一件古玩來,送給我家小姐欣賞。」

    「古玩?還欣賞?」沈傲想起來了,自己是來送行書的,不過這行書現在不能拿出來,要當面送給蓁蓁。

    有了,沈傲往百寶袋子裡一摸,拿出那枚從曹公公那裡買來的瑪瑙戒指,這枚戒指很值錢的啊,足足花了沈傲十文錢。

    沈傲很心痛,很不捨得地將瑪瑙戒指交到婢女手心上,趁機楷了一把油,不捨地:「蓁蓁小姐欣賞完了,一定要記得還給本公子啊,這是我的傳家寶,將來要留給我夫人,等我夫人給我生了兒子,還要留給我兒媳,再將來……」

    小婢女望著沈傲,大叫道:「公子你能不能少說些閒話,這是我家小姐的規矩,把古玩送過去,若是我家小姐猜出了它的來歷,這戒指就歸我家小姐所有了,公子呢,小姐也不會見;除非你這件古玩來歷極其特殊,我家小姐猜不出,這古玩才能物歸原主,我家小姐才肯見你。」

    沈傲聽得糊塗了,噢,自己把戒指給她家小姐,那小姐若是看出了戒指的來歷就收了戒指,還得把自己掃地出門!

    這是什麼規矩?黑店啊,光天化日……不,圓月高懸之下,有這麼黑的店嗎?

    這還是**嗎?明顯是被人嫖啊。

    不過,蓁蓁小姐也會鑒寶,恰好也激起了沈傲的好勝之心,這枚瑪瑙戒指的來歷也算是不一般的,就讓她猜猜看,若是猜出來了,沈傲願賭服輸。

    沈傲對著小婢女點點頭,笑道:「好吧,你拿去給你家小姐看。」

    小婢旋身捲開珠簾進了裡屋。

    沈傲這才明白,那些公子、相公們為什麼大多都懊惱地下樓,這些人也夠淒慘的,原以為他們只是不舉,合著他們多半連蓁蓁姑娘的面都沒見過,真淒涼!真悲劇!

    沈傲不顯得拘謹,在小廳中翹腿坐下,口裡哼著歌兒,:「丁香笑吐嬌無限,語軟聲低,道我何曾慣。**未諧,早被東風吹散。瘦煞人,天不管……」

    曲調是沈傲套用後世的霸王別姬,至於歌詞,則是套了別的,說的是在青樓裡,一個年輕漂亮的妓女吃吃地嬌笑著,伸出舌尖在自己耳邊低聲說道:我還是個未「開苞」的紅花女呢,等一會你不要那麼瘋狂,那樣我是消受不了的!好淫蕩,雖然不知是誰做的,可是沈傲很喜歡。

    等了許久,裡屋還不見人出來,沈傲坐不住了,站起來走到珠簾邊用扇骨去挑珠簾;冷不防那小婢走出來,看到沈傲這樣的動作,頓時虎著臉道:「你好大的膽,裡屋可不是你隨意能進的。」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本公子是來狎妓的,連屋子都不許進嗎?你們就是這樣打開門做生意的?」反問了一句,看小婢沒有把瑪瑙戒指帶出來,就又問:「我的戒指呢。」

    小婢道:「我家小姐已經猜出它的來歷了。」說著挑釁的望了沈傲一眼,道:「這枚戒指產自中唐時期,應當是大食商人帶來的,是不是?」

    小婢說得雖然簡陋,卻是一字不差,沈傲微微一愣,只好點頭道:「這倒沒有錯。」

    小婢便叉手道:「好啦,既然我家小姐已經猜出它的來歷,這戒指就歸我家小姐所有了,至於公子,請回吧。」她顯然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對沈傲很不客氣,變臉比翻書還快。

    好無恥,沈傲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皮太薄,做人太正直了,小婢方纔那般理直氣壯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拿了人家的寶貝還將人掃地出門,她是屬強盜的嗎?

    不行,戒指是小事,面子太重要了,不能認輸。

    沈傲便笑著道:「慢著,這樣不公平,要鑒寶,就應當兩個人一起鑒,你家小姐鑒了我的戒指,我也該鑒鑒你家小姐的寶物。」

    小婢便道:「我家小姐沒有這閒工夫,你快走,否則我叫人來趕人了。」

    沈傲頓時怒了:「趕人?你趕我試試看;不公平就是不公平,有本事叫你們家小姐出來,我和她比一比,她這三腳貓功夫就敢出來糊弄人,讓她見識見識真正的鑒寶專家的厲害。」

    小婢便道:「我家小姐沒功夫理你。」

    沈傲就大叫:「蓁蓁小姐,本鑒寶專家要和你一分高下,你這是耍詐,是無賴……」

    話說到一半,裡面有人吁了口氣,一句格外好聽的聲音傳出來:「環兒,教沈公子進來吧。」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還是小姐的脾氣好那麼一點點,至於這丫頭……

    沈傲瞪了她一眼:「聽見沒有,你家小姐叫我進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43
第一百章:和蓁蓁交手


   一直以來,沈傲認為自己的邃雅山房已經夠黑了,誰知今天遇到更黑的。

    李鬼遇到李逵,太悲催了。

    不過他是屬蟑螂的,臉皮厚,膽子大,非得連本帶利地把自己的戒指拿回來不可。

    聽到屋裡蓁蓁姑娘呼喚,沈傲瀟灑一笑,搖著扇子昂首闊步進去,就算蓁蓁真是李逵,他也要在老虎屁股上摸一把,宰客宰到他頭上,自然是絕不肯輕易罷休的。

    裡屋很朦朧,輕紗帷幔,四壁掛著的書畫琳琅滿目、房裡鋪陳雅潔精緻,靠窗的幾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牆上伸出個燈架子,擱著一盞油燈,火光搖曳,將靠裡面的一張三面欄桿的雕花繡榻都照亮了;紅羅幔帳向兩邊鉤起,薄衾竹簟中,一個美人兒依稀可見。

    沈傲目光一閃,肆無忌憚地在這美人兒身上看。

    話說對名妓,沈傲還是很好奇的;這一看,便有點兒把持不住的傾向;美人兒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

    見沈傲望向自己,不知她想到了什麼,對著沈傲微微一笑,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彷彿那靈韻也溢了出來;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霎時之間,整個人彷彿都散發出清雅靈秀的光芒。

    看來想像和現實還是頗有差距的,沈傲原料到蓁蓁一定是個妖嬈的女子,可是一看,竟比夫人還顯得矜持、高貴,這……還是母雞中的戰鬥雞?

    再往下看,美人兒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那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嶄露出微微一個角落……

    看不下去了,太誘人犯罪啦,上半身是貴婦,下半身是蕩婦啊。

    尋常的女子再美,沈傲也都能適應,畢竟沈傲也不是初哥,美女也見得多了,可是這女子的身材再配以周邊的環境,紅燭冉冉之下,一個美人兒坐在竹簟上,那半遮半掩的風情,讓沈傲頓時給迷住了。

    「公子請坐。」蓁蓁說話了,輕輕一笑,隨即站了起來,裊娜的走到桌上去斟茶。

    沈傲回過神來,頓時心裡大罵:「沈傲啊沈傲,你是個純潔的有為青年啊,要把持住,不能露出本心。」於是便笑,搖著扇子道:「小姐就是蓁蓁姑娘嗎?」

    「公子叫我蓁蓁就是。」蓁蓁嫣然一笑,繯首倒了茶,小心翼翼地端至沈傲身前。

    那雪白如玉的手兒剛要抽離,沈傲的手突然伸過來,一下子握住蓁蓁的手腕;蓁蓁頓時臉上飛紅,啟開櫻桃小嘴道:「公子要做什麼?」聲音中帶有羞怒。

    沈傲呵呵一笑,另一隻手在蓁蓁的玉腕上一捏,口裡道:「好大一隻飛蟲,看本公子用少林龍抓手掐死它。」

    蓁蓁一看,沈傲的手上還真掐著一隻飛蛾,只是另一隻手卻還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又是道:「你把手放開。」

    沈傲委屈極了,好心辦壞事,放開蓁蓁的手,沈傲的手心上還留有那淡香的餘溫。

    沈傲洩憤地把飛蛾拋在地上拿腳去踩,口裡還道:「踩死你,踩死你,你這只死賤蟲,蓁蓁姑娘天仙般的人物,你連做她綠葉都不配,居然還敢附在她身上,該死,真該死。」

    這樣一說,蓁蓁便掩嘴笑了,道:「它已經死了,公子還要為難它嗎?」

    沈傲收腿,很不解氣的樣子道:「我一直在告誡這些死賤蟲,做雄蟲要風流不要下流,它偏偏不聽話,死了活該。」說著,口乾舌燥地去喝茶,心裡想:「蓁蓁姑娘好啊,看來王相公的衣衫若有機會,沈某人還是借來穿一穿的好!哈哈,正好成全了王相公急公好義的美名,將來行走在江湖,大家一聽王相公這三個字,一個個滿是憧憬的翹出大拇指:及時雨王相公是條好漢子,哇哈哈……」

    沈傲邪惡地胡思亂想,可是臉上還是很正派的,方才不過是個玩笑,先去除對方的尷尬。

    蓁蓁嫣然地笑著,上下打量沈傲一眼,低聲呢喃道:「公子方才說是會鑒寶嗎?」

    說到自己的專心,沈傲氣勢如虹地道:「沒有錯,在下又名鑒寶專家,江湖人稱眼力過人小相公。」

    蓁蓁臉上染了一層紅暈,眼前這個公子吹起牛來真是面不改色啊!便道:「那好,蓁蓁便和你比一比。」

    蓁蓁坐在沈傲的對案,眼中帶著幾分興味,道:「我拿出一樣寶物來,若是公子能猜出它的來歷,這寶物就歸公子了,如何?」

    沈傲扇子搖了搖,道:「不行,這樣沒意思,我來蒔花館是尋歡作樂的,帶這麼多古玩回去做什麼;不如這樣,我若是猜出了來歷,蓁蓁姑娘就喝一杯酒,再為沈傲唱個小曲,哈哈,怎麼樣?」

    蓁蓁臉色微怒,心裡道:「原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這蒔花館也是你來搗亂的?」

    可是方才沈傲那一句帶這麼多古玩回去做什麼,明顯是勝券在握的樣子,讓蓁蓁不禁想:「好,今日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若是輸了,我也甘願。」

    蓁蓁頜首點頭,那俏臉一緊,正色道:「環兒,去取一壺酒來。」

    沈傲連忙道:「取十壺酒來,一壺怎麼夠,我要和蓁蓁小姐賭個痛快。」

    那環兒小婢過來,左右為難,望著蓁蓁,想聽她到底要幾壺酒。

    蓁蓁臉色佈滿寒霜,啟齒道:「就拿十壺來,倒要見見沈公子何德何能,能讓蓁蓁將這些酒都喝盡了。」

    環兒應聲去了,過不多時,便端了酒來。

    蓁蓁率先道:「沈公子,你看這鼎爐如何?」

    蓁蓁纖手一揚,指尖點到八仙桌上的一個香爐上。

    沈傲一看,這鼎爐裡尚在燃燒著香片,發出淡淡的菊花香氣;暖爐由青銅打造,樣式古樸,不消說,這香爐也是有來歷的。

    沈傲只看了看,歎了口氣道:「蓁蓁姑娘為什麼不出個難題呢?用這樣的香爐來試探本公子也太沒意思了,一個晚唐時期的宮廷香爐,只怕稍稍通曉些鑒寶的,都能看出來。」

    蓁蓁方才不過是試探沈傲的深淺,見沈傲只消看一眼便猜測出香爐的來歷,頓時頗為震驚。

    正如沈傲所說,這香爐的來歷並不難,可是像沈傲這樣一眼就能看穿它來歷的,只怕就不太容易了。

    看來今日真是遇到高手了!

    蓁蓁目光一緊,嘴角微微一揚,道:「公子很高明,蓁蓁現在信了!願賭服輸,這一杯酒,蓁蓁先乾為敬。」說著擺著蘭花指斟起一杯酒,朝沈傲方向微微一拱,一口喝盡。

    蓁蓁的酒量不錯,雖然一杯酒下肚,臉上沾染了一絲紅暈,舉止還是如常的。

    沈傲饒有興致地觀賞著美人兒喝酒的模樣,笑著道:「酒喝了,蓁蓁是不是該唱一曲啦!」

    蓁蓁去靠窗的幾案上取來九弦古琴,指尖兒在琴弦上撥動一下,先試了音,啟口道:「請公子不吝賜教。」

    波動琴弦,琴音由低轉高,櫻桃嘴兒啟開,隨著曲音低聲哼唱道:「夢覺透窗風一線,寒燈吹息。那堪酒醒,又聞空階夜雨頻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負佳人、幾許盟言,便忍把……」

    唱到一半,沈傲打斷道:「不好聽,不好聽,這是誰寫的詞,太文青了,本公子不喜歡。」

    蓁蓁雙眉一蹙,這是柳永的詞,柳永仕途坎坷、生活潦倒,他由追求功名轉而厭倦官場,沉溺於旖旎繁華的青樓勾欄,因大多詩詞寫的都是青樓的生活,因此他的詞在青樓中甚受推崇。

    沈傲說這詞不好,讓蓁蓁很是不悅,心裡不禁罵道:「這人真沒家教。」口裡卻說:「那麼公子以為哪首詞更好呢?」

    沈傲嘿嘿一笑,手指在桌上打著節拍,扯著嗓子唱:「丁香笑吐嬌無限,語軟聲低,道我何曾慣。**未諧,早被東風吹散。瘦煞人,天不管……」

    還是方才低吟的那首小曲,『妓女吃吃嬌笑,在自己耳邊低聲說:我還是個未開苞的紅花女,請公子不要那麼瘋狂,那樣我是消受不了的。』這首詞,沈傲太喜歡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44
第一百零一章:十八摸


    身為名ji,不但要熟知音律,更要對詩詞有所精通;蓁蓁聽過的詞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沈傲唱的詞卻是從未聽過的;再尋味那詞意,頓時臉色緋紅,俏臉上浮現出些許羞怒。

    詞的意境很優美,可是太過yin穢,彷彿是將蓁蓁比喻成那即將**的紅花女,而沈傲卻成了即將親赴巫山**的嫖客。

    「這樣的好詞兒,竟是他做,這個讀書人文采斐然,卻偏偏如此下作」

    蓁蓁心裡想著,哪裡知道,沈傲所謂的逛青樓,其實就是**;而這蒔花館養的都是藝伎,大多都是賣藝不賣身,亦或是暫不賣身的。

    美人兒就好像開春的桃花,越是含苞待放時越是值錢,一旦遭人摧殘,就不值一文了;也正因為如此,蒔花館養著這些美人兒,重金請人教她們音律、詩詞,怎麼可能將她們輕易與人一度*宵。

    更確切地說,蓁蓁所受的教養,採用的完全是富家小姐的模式,哪裡聽得慣這樣的yin詞,耳根兒都要紅了。

    沈傲唱完,自得其樂地道:「蓁蓁姑娘以為我這詞如何?」

    蓁蓁故作從容,不露聲色地露齒一笑,低聲道:「公子何必羈絆在詩詞上,我們還是繼續鑒賞古物吧。」

    蓁蓁的眼眸中閃露出一絲狡黠,心裡想:「此人不簡單,不能用常理來猜度。」接著便到床頭去,打開一個梳妝盒,從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捧過來放在桌上,口裡道:「沈公子請看,這小瓷瓶有什麼來歷?」

    沈傲定睛瓷瓶兒的花紋很美,有一種開放的風氣,工藝精湛,年代應當是中唐時節;只是大瓷瓶見得多了,這種造型古怪的小瓷瓶卻是不多見;它的用途是什麼?

    先,這樣精緻特異的瓷瓶兒,一定是量身定制的,而有這樣財勢作出這種消遣的人除了王公富戶,尋常的百姓就算有這閒錢,也絕不會浪費到這裡面去。

    再看這花紋的紋理,細膩而精緻,一朵牡丹花兒蔓延開,佔據了正中的位置,遠遠看去,新鮮欲滴,工藝很精湛,中唐時期能擁有這樣工藝的工匠應該極少。

    最大的問題仍然是這瓷瓶的用途,既然是製造出來,一定有它的作用,知道了用途,許多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這小瓷瓶只有巴掌大,造型扁平,頸口處微微彎曲,彷彿天鵝一般。

    沈傲依稀記得,曾經在某個博物館裡看過這種相似的瓷瓶,那瓷瓶兒是宋時的古物,專用於當時的修仙練道者用來攜帶丹藥的,這種設計很精巧,丹藥放置進去,尋常時就算瓶口向下也不會傾倒出來;可是若拖住瓶底輕輕敲打,彈藥則自彎曲的瓶口緩緩流出。

    那麼,這中唐時的瓷瓶,只怕和宋朝的瓷瓶用途是一樣的,雖然造型有了些許的改變,卻也還說得通。

    唐代皇帝,因為道教尊奉的老子姓李,唐皇室也姓李,所以便尊老子為始祖,自稱為老子後裔,特別崇奉道教;尤其在唐朝中葉,修道的風氣已經成為了達官貴人的時尚,道家昌盛,煉丹的風氣自然而然的鼎盛起來。

    沈傲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拿過瓷瓶,口裡笑道:「中唐的丹瓶兒是這樣的嗎?我來聞一聞,百年過後是否還留有藥香。」說著揭開瓷瓶兒,用力嗅了嗅,隨即黯然地搖頭道:「仙藥都被人誤以為能夠延年益壽,可是它的香氣卻連區區幾百年都不能留住,可笑,可笑……」

    蓁蓁微微一愕,這瓷瓶兒確實是中唐時期的丹瓶兒,因為丹瓶兒流傳下來的極少,因此許多人並不知道它的用途;沈傲能猜測出它的來歷,這樣的眼力只怕在整個汴京城也是極少的了。

    尋常字畫、瓷瓶、硯台,其實都極好鑒定的,因為這些物事太多,鑒寶者根本不需去猜測它的用途,只需從材質和紋理、工藝看出它們的年代即可。

    反而是一些較為稀有的物件,就算並不珍貴,卻足以讓那些鑒寶之人束手無策,因為猜測不出寶物的用途,許多疑惑也就解不開了。

    願賭服輸,蓁蓁這一次很乖,不需沈傲催促,便自斟自飲了一口酒,那嬌俏的臉上的紅暈更甚,又撫弄琴弦,正要清唱,沈傲道:「蓁蓁小姐,我能不能為自己點一首歌?」

    蓁蓁頓了一下,道:「不知公子要點什麼歌?」

    沈傲道:「今日是本公子第一次狎ji的大好日子,所以我想請蓁蓁小姐為我唱一曲《冷丁香》如何?」

    「冷丁香?」蓁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狐疑,或許是酒精的作用,那胸口微微起伏,口中噴薄著些許酒氣,混雜著體香,很是誘人。

    蓁蓁熟知音律,各種詞曲兒都很熟稔的,只是這冷丁香這個曲兒,卻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沈傲便道:「蓁蓁姑娘不會嗎?好吧,我來教你唱。」說著走過去,身子挨近了蓁蓁,鼻尖有迷人的香氣盤繞,心神蕩漾,他撥了撥琴弦,笑了笑,開始撫弄琴弦,頓時,悅耳的琴音驟起,竟是說不出的好聽。

    蓁蓁抬眸,望了一眼帶著淡笑撫琴的沈傲,心裡很複雜,心裡在想:「他會鑒寶,會作詞,原來還會撫琴,這樣的男人可不多見」

    只是這曲兒卻很輕浮,沒有隱晦悠揚之美,若是蓁蓁知道沈傲所奏的是後世有名的『一八摸』,只怕已經無語問青天了。

    古琴,沈傲還是會彈的,尤其是奏起這曲很熟稔的調子,竟是行雲流水,一點生澀都沒有。

    沈傲咳嗽一聲,又開始唱,第一句方出口,蓁蓁的眉頭就情不自禁地蹙了起來,還是那個曲子,這個公子真是無趣極了,雖有才情,可也太放浪形骸了吧

    蓁蓁打斷琴音道:「沈公子」

    「嗯?」沈傲停了琴音,側過臉來看向蓁蓁,差點兒就要貼到蓁蓁的臉頰了,鼻尖甚至能聞到蓁蓁口吐出來的蘭香酒氣。

    蓁蓁一愣,身形連忙微微往後一欠,道:「沈公子,我們繼續鑒寶好嗎?」

    沈傲很失落,隨即又笑著道:「好吧,我們繼續。」

    蓁蓁的梳妝盒中,寶貝倒是不少,沈傲猜出來一次,便教她喝一次酒,開始還唱些曲子,後來蓁蓁不勝酒力,又輸紅了眼,竟是連曲都不喝了,一個個古玩擺在沈傲身前,沈傲只粗看一下,便又說出來歷。

    那婢女環兒,眼見蓁蓁已半醉了,在外廳裡擱著簾子探頭探腦,很為小姐擔憂,沈傲對她的印象不好,過去將她趕開,口裡道:「出去,出去,我和你家小姐在比鑒寶,你摻和什麼,你又不懂,快出去。」

    把環兒趕出門,砰地將門關上,回到裡屋,蓁蓁已經滿臉通紅呼吸急促了,那**前的抹胸不小心歪了一些,恰好露出晶瑩如脂的半個肉團來,毫無所覺**外露的蓁蓁按著暈暈的額頭道:「沈公子,奴家認輸了,沈公子請回吧。」

    蓁蓁用盡最後一分清明,低聲呢喃,幾乎變成了祈求。

    沈傲笑著坐在蓁蓁對面,不慌不忙地道:「蓁蓁小姐,再來一局,你將你的壓箱寶拿來能不能勝我。」

    蓁蓁眸光迷離,口裡喃喃念道:「什麼壓箱寶?」

    蓁蓁還是存有最後一絲的理智的,沉吟片刻,倒是真的想起某個東西來,東倒西歪地站起來,那百褶裙竟不小心被家什勾住,一下子露出兩截晶瑩剔透的細嫩長腿。

    沈傲帶著一點點的醉意,看著蓁蓁那迷人的身影幾乎呆住了,這小妮子的酒量太好了,十幾杯酒下肚,竟是還能站起來。

    蓁蓁從床頭取出一柄小匕首,回眸朝著沈傲癡癡地一笑,口裡道:「沈公子,有了……」

    她拿著匕首一步步走過來,口裡呢喃道:「若是沈公子猜出它的來歷,蓁……蓁蓁願將一壺酒都喝下。」

    沈傲連忙好心地去扶蓁蓁,口裡埋怨道:「蓁蓁,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醉得都快走不動路了,還拿個匕首做什麼,要是有個閃失,傷了你自己,那可不成的。」

    口裡說得大義凜然,沈傲的鹹豬手趁機在蓁蓁的豐臀上摸了一把。

    嗯手感不錯,彈性很好

    蓁蓁摻著醉意,吃笑著道:「沈公子,你來看匕首,快來。」

    蓁蓁實在是醉了,身子也變得無力了,一下子失衡,便撲在了沈傲的懷裡正好貼著沈傲的胸膛。

    沈傲大義凜然地道:「蓁蓁姑娘,你這是做什麼?我沈傲風流而不下流,可不是很隨便的人。」說著一把摟著她,手已經不老實了。

    手剛剛撩入裙襟,沿著滑嫩的肌膚向上摸索,蓁蓁陡然打了個機靈,清醒了一些,輕輕將沈傲推開,道:「沈……沈公子,你……你幹什麼,來……來看看這匕首的來歷。」

    沈傲立即收回手,目光一下子又變得清澈而純潔,連忙說:「好。」

    沈傲一手摟著蓁蓁的腰拿起匕首左右觀看,皮鞘很古樸,可是將匕首拉出來,頓時寒芒一閃,發出迫人的光澤。

    「好匕首」沈傲忍不住大喝一聲,目光全神貫注地落在這匕首的紋理上。

    燭影之下,匕首的紋理很清晰,一條淡淡的小篆若隱若現,沈傲定睛去看,這兩個小篆寫著魚勝二字;不消說,匕首的來歷應當是在先秦,而在魚勝,應當就是劍名。

    沈傲微微一笑,這也太簡單了,幾乎不用去看紋理工藝,單這魚勝二字,便可猜測出它的來歷。

    正要開口,突然有所察覺地頓住了

    不對

    沈傲的目光落在匕首的柄處,那匕首的柄端鑲嵌著一塊古玉,其工藝和質地,絕不是秦人所能擁有的。

    這是一塊漢朝羊脂玉,玉上的紋理是漢朝中後期常見的蒲紋,而且看這玉與匕首的結合處,明顯沒有添加的痕跡。這就意味著,匕首從鍛造那一日起,這塊玉便鑲嵌在匕首上了。

    秦朝的匕身加上漢朝時期的劍柄,偏偏這兩樣東西卻是同時鍛造出來,這倒是奇怪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鍛造這柄匕首的人是個仿製專家;此人應當是個東漢初年的人,酷愛秦時的古物,才鍛造出這匕首,只是在匕首的柄處卻生出了疏忽,一不小心,竟用了漢玉來作為裝飾。

    一個不成功的仿造者同行,竟差點讓沈傲看漏了眼,沈傲不由苦笑了一聲,歎了口氣對蓁蓁道:「蓁蓁姑娘,這初漢時的匕首倒是不錯,可惜是效仿先秦的作品,倒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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