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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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548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15
第七十三章:提前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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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歲山因趙佶即位以來屢屢趕工修築,如今已形成了極大的規模,佔地千畝,園林假山、小橋流水目不暇接。

  趙佶心情好時,便會在山腰上教人擺上桌案,望著山下的園林景致提筆作畫,尋常人作畫講的是一個靜字,要的是一個心無旁騖的心境。可是趙佶卻不同,偏偏喜歡置身於園林之中,聽鳥叫蟲鳴。

  他今日穿著件尋常的儒衫,戴著綸巾,一副隨意打扮,挽著右手的袖子,提筆望著遠處的山巒出神。

  他保持著剛才那動作過了好一會,才搖搖頭,道:「江山如畫,為何我卻畫不出江山萬里來?」這一想,興致就減了許多,擱下筆,歎息。

  自從看了祈國公府畫師的畫,趙佶近來作畫的時間增加了不少,無它,只是激起了趙佶的好勝之心而已。

  只是近幾日的心神卻不太好,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那畫師還沒有將畫送來嗎?真是奇了,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莫非這畫師從此銷聲匿跡?」

  趙佶歎了口氣,負著手,望向天穹的雲霧,抿嘴不語。

  恰在這時,一個內侍用著小心翼翼的碎步走過來,低聲道:「官家,禮部左侍郎文陶稟見。」

  趙佶搖頭:「朕今日心緒不好,叫他明日來吧。」

  內侍卻不走,道:「文侍郎是來詢問初試試題的,請官家點題。」

  趙佶噢了一聲,便踱步思考起來,口裡喃喃道:「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于思毀於隨。國子監近來越來越讓朕失望了,就是失了一個勤字。回去告訴文陶,就以勤學為題吧。這一次初試想必很熱鬧,朕也不能袖手旁觀,傳話出去,就說這一次初試成績一甲者,朕親自為他題字,以茲鼓勵。」

  內侍應了一聲,諾諾而去。

  ……………………………………

  初試之期越來越近,國子監裡朗朗的讀書聲此起彼伏,等到了月末,初試的日子總算來了。

  沈傲早早起床,一看,媽呀,原來是伏在案上睡著了,看來自己實在太用功了,簡直是懸樑刺股啊,讀書讀得竟昏昏在桌子上睡了,哎喲,腰酸背痛,很不舒服,太累了。

  他撿起桌子上的一本《武媚娘傳》,心裡大罵:「周恆真不是個東西,我好好的在苦讀,你送一本情色小說來做什麼,真是太無恥了。」

  這本小說不知是哪個作者寫的,反正很爽,沈傲想不到,大宋朝竟也有這樣的小說,太有意思了。用詞也很精美,脫衣服不叫脫,叫落,親嘴兒不叫親,叫偷吃蜜餞,XXOO不叫XXOO,叫OOXX。看了這本書,沈傲受益匪淺,很受感動,這位有良心的人民藝術家真是太偉大了,不求名利,不圖錢財,就為了讓人一爽,提筆寫出了數十萬言。

  伸了個懶腰,胥吏便送上了早餐來,今日的早餐格外豐富。畢竟今日初考,關係著國子監的前途,不得不慎重。

  周恆過來敲門,沈傲剛打開門,周恆便笑吟吟地道:「表哥,書看完了嗎?哇,你的眼圈好重啊,看來昨夜很用功嘛。快拿書還我,我還有最後幾卷沒讀。」

  沈傲板著臉道:「這本書我看過了,不堪入目,簡直太壞了!我決定,把它沒收,表弟,你是國公世子,被寄予厚望,將來還要報效朝廷,要治國安邦,怎麼能看這種書?以後不許再看了,所以這本書嘛,我沒收,就這樣了。」

  周恆睜眼氣呼呼地道:「沒收?哇,表哥你太無恥了,你自己沒看嗎?。」

  沈傲很平靜地道:「我看了,但是我們是不同的,你看的是淫穢的內容,我看的卻是作者要表達出來的意味,表達出作者對唐朝宮廷生活的不滿以及對下層百姓的同情,這叫管中窺豹,不看豹的全貌,只看其細微的思想。」

  周恆無語,口裡說:「往後再也不給你送書看了。」

  沈傲理直氣壯地叉腰道:「哇,你居然還有這樣的書?全部交出來,不交出來,我就去向姨父告狀。」

  周恆連忙道:「沒有了,再沒有了,這種書我看一本就已經渾身難受,深深自責,哪裡還願意再看第二本。」

  兩人打著嘴仗,樓下便有胥長和助教來叫人,原來是唐嚴怕監生們睡晚了,耽擱了考試,便打發了人來。

  沈傲連忙換了件衣衫,草草用過了早餐,和周恆一同往考場去。路上遇到了蔡倫,蔡倫又恢復了自信滿滿,搖著扇子老遠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向沈傲道:「沈兄這一次有把握嗎?」

  沈傲裝作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搖頭,道:「原本是有把握的,昨夜表弟送來一本淫書,看到了半夜,今日醒來腦子還渾渾噩噩,只怕這一次成績要不理想了。」

  蔡倫便得意地笑,心裡想:「這不過是你的托詞而已,作不出詩詞文章就作不出,還說什麼淫書做什麼?」心裡更看不起沈傲,卻道:「沈兄的眼力很好,博古通今,想必一定能取個好名次。」

  說著便邀沈傲、周恆一道去考場。

  考場看起來很正規,用的是科舉的場地,放眼望去,一個個棚子錯落有致,竟是連綿得看不到盡頭。

  每人各分發了筆墨紙硯,各到考棚去,又發下了試題,所謂的試題,也不過寥寥幾字而已,上面寫著:「勤學」二字。

  不消說,這就是教人作一首詩了。沈傲最怕的就是引述經義,詩詞倒不怕,好在這只是初試,主要是摸新監生的底子,倒還沒有涉及那複雜的內容。

  「勤學?」沈傲提筆踟躕,便看到有個助教提著燈籠往考棚路過。

  沈傲的思緒一斷,心裡便腹誹:「大白天提什麼燈籠。」再看那燈籠上寫著太學的字樣,便又奇怪了,明明是國子監考試,怎麼來的都是太學的博士和助教。

  其實這裡頭又有名頭,太學和國子監,每逢考試,都會相互調換監考官,為的就是防止對方的學生作弊,這兩大官學為了爭個天下第一來,可謂是費盡了腦汁。

  據說今日一早,禮部尚書便帶著不少屬官來作為主考官,如此看來,這一次初試不簡單,涉及到了太學和國子監兩大官辦中央大學的明爭暗鬥,以至於禮部尚書這樣的從一品大員要親自前來斡旋。

  這些學界的明爭暗鬥,沈傲自然不願意去多想,他提著筆,陷入深思。

  「勤學,勤學」好好想想,這是初試,總不能考砸了,要做就做到最好。

  沉吟了很久,終於有了底稿,臉色便緩和下來,微微一笑,正要動筆,卻又止住了。

  這些天習慣了用瘦金體寫字,若是在考場上用官家的瘦金體,會不會鬧出誤會,不行,換個行書,用什麼呢?歷朝歷代,唯有董其昌的書法集各家所長,那麼就用董其昌的吧,想了想,又笑,眼眸一落,行書的佈局就已經有腹稿了,著墨上去,一氣呵成。

  做完了詩,沈傲輕鬆起來,擱筆之後探頭去看看其他考生的情況,考棚裡許多監生仍然愁眉不展。沈傲微微一笑,便坐在椅上,用頭枕著腦袋,等待收卷。

  過不多時,一個嘈雜的聲音傳出來,有人高呼:「郡主,這裡是初試重地,不能進去。」

  「讓開,我要尋沈傲,沈傲……沈傲,你快出來。」

  哇,是小郡主的聲音,沈傲坐不下去了,可也不願意出去,小郡主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千萬不能自動送上門去。

  接著郡主又在外大叫:「沈傲,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叫了。」

  「你叫,你叫破喉嚨也沒有用。」沈傲心裡想。

  考棚中許多監生紛紛來了興致,探著耳朵聽的,探出頭去觀望的,很興奮。作詩的時候就不見他們這麼精神。

  有博士負著手過來,厲聲道:「都安靜,不許張望,好好考試。」這才維持住了局面。

  過不多時,小郡主真的叫了,分貝很大,可以清晰的聽她叫道:「沈傲好無恥,去占春兒……」後面的話便不說了。

  沈傲臉色一變,哇,她是從哪裡聽來的,不消說,肯定是周小姐告知她的,周小姐太壞了,不行,得去堵住小郡主的嘴,這瘋丫頭沒準真會胡說。連忙拿起考卷,走出考棚,恰好一個助教過來,攔住他,道:「你做什麼?」

  沈傲道:「交卷。」將手中的考卷交給助教,急匆匆的走了。許多考棚裡紛紛傳出哨聲,還有人拍手叫好,都為沈傲鼓勁。看來沈傲的行為很對這些衙內的胃口。

  那助教捏著卷子,臉都氣白了,入考場不過兩柱香的時間就交卷?他是曹植嗎?能七步成詩?他氣沖沖的回到監考官那裡,這裡正坐著兩個博士,一個是太學的張博士,另一個則是國子監的秦博士,秦博士老遠便覷見了這裡的動靜,一看,提前交卷的是個監生,很尷尬,想不到這事關重大的初考,一來就遇到了個傻頭傻腦的監生。

  張博士則是捋鬚微笑,心裡想:「國子監就這樣的學風?也敢和太學爭雄,嘿嘿。」他心裡譏誚,面上卻是很穩重的樣子,徐徐道:「秦博士,學生無狀那也是常有的事,年輕人嘛,血氣方剛,難免會有浪蕩之舉。」

  張博士越是這樣說,秦博士越覺得老臉不知往哪裡擱,這要是換了是太學,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考試好好的,突然有女眷進來,大叫幾聲,連試都不考了,真是豈有此理。他是斯文人,養氣的功夫不錯,可是仍然忍不住道:「這個考生是誰,太大膽了。;一定要查,要嚴懲不貸,不管是誰,都要揪出來,整頓學風。」他回過氣來,去看張博士,卻見張博士竟是拿著試卷直愣愣的看。便道:「張博士,拿卷子過來,我看看這試卷的署名。」

  張博士卻是深吸了口氣,默然不語。秦博士很奇怪,今日張博士是怎麼了,於是顧不得斯文,引頸去看,這一看,駭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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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又是三千五百字,今天一共更了九千字,本來還想再更一章的,但是下午打雷,只好把電腦關了,這一章先欠著,到時候還。老虎的人品大家要相信,這本書將來更新多少多少不敢說,但是老虎敢保證,絕對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作者更的多。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16
第七十四章:被小郡主逮了個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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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試卷上竟還真作了詩,短短兩柱香功夫,這詩就做好了。字也寫的不錯,秦博士和張博士還沒有細看,便聽到有人高聲唱喏:「禮部尚書到。」

  這一句驚醒了秦博士和張博士,也顧不得再去看試卷了,秦博士將試卷收起來,正要去相迎,那禮部尚書楊真便已笑吟吟地踏步過來,身後是幾個屬官。

  秦博士和張博士連忙行禮,楊真扶住他們,口裡道:「二位博士不必多禮,方纔我從太學考場過來,正聽到這裡有人喧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這兩個博士當時也是被驚懵了,只知道外頭吵吵鬧鬧的,又被沈傲提前交卷這麼一鬧,竟是忘了問及此時,都是期期艾艾地不知該如何作答;倒是外頭一個胥長過來,替他們解了圍:「方纔清河郡主來過,門人不敢阻攔,任她鬧了一會。」

  楊真聽說是郡主,便不再過問了,這種事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的,若是細究,身為主考官有人喧嘩考場他該當如何處置?若是真要較了真難道真去叫人拿郡主來治罪?可要是不聞不問,難免會讓人笑話;乾脆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只頜首點頭,道:「知道了。」

  秦博士手心捏了一把的汗,生怕有人把監生及早交卷的事說出來,這事關國子監的聲譽,影響有點不太好;偏偏張博士卻是微微笑著道:「那郡主似乎是來尋人的,有個監生聽了她的呼喊便交卷出去了,嗯,我看了試卷的署名,這人叫沈傲。」

  楊真一聽,喃喃念了一句:「沈傲?」這人沒聽說過,既是監生,應當是汴京城中某個官人的公子,否則也不會與郡主有交集,便道:「及早交卷本也沒有壞規矩,只是如此對待初考,這即是心不誠,有辱了斯文;這件事還是讓國子監自己處置吧。」他三言兩語之間,便把皮球踢給了國子監。

  秦博士連忙道:「此人膽大妄為,我一定稟明祭酒大人,定要嚴懲不貸,以整肅風紀。」

  楊真點了點頭,便笑了笑,道:「二位博士繼續在這裡監考,我再去太學那裡看看。」說著便帶著屬官出去,不願再多逗留了。

  秦博士送了楊真出去,總算鬆了口氣,看來尚書大人並沒有追究的意思,這就好,他哪裡知道,楊真滑頭得很,心知此事不簡單,才不會過份干預,以防引火燒身;秦博士隨即又想:「沈傲……好,我記住你了,若是不讓你長些記性,或許下一次又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張博士卻是捋鬚微笑,只這風紀,太學又勝了國子監一籌,哈哈,好極了。

  卻說沈傲出去,便看到小郡主在那裡胡鬧。立即牽著她往僻靜處走,那郡主臉都紅了,氣呼呼地被沈傲拉扯著,要甩開沈傲的手,口裡道:「你瘋了嗎?喂……」

  沈傲不理她,這丫頭太可惡、太胡鬧了,他腦子裡還想著幾個監考博士那殺人的目光,哇,這下慘了,以後在這一行裡混就更難了,名聲都臭了,人家一聽到沈傲這個名字,一定會想,就是那個提早交卷的沈傲?書讀不進是性子上的問題,可是不將初考當一回事就是態度問題,態度都不端正,這人品還好嗎,這不是犯了大忌嗎?

  到了蔭涼處,小郡主總算甩開沈傲的手,揉著那淡淡泛出一絲紅暈的手腕,眼淚都流出來了。好痛,這個傢伙太野蠻了。她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就嗚嗚地哭了,一邊哭,那眼睛還從指縫裡去偷看沈傲,啊呀,他的臉色好可怕,我好心來找他,他就這樣欺負人。

  沈傲叉著手,低喝道:「不許哭了。」其實他覺得現在該哭的人應該是自己,欲哭無淚啊!

  小郡主抹了一把眼淚,不哭了,感情她是三分委屈、七分演技,裝的!

  「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郡主面對質問,反而比沈傲更加理直氣壯,挺著小胸脯道:「我來問你,上一次我叫人到國公府去向你問話,你為什麼不理睬?」

  沈傲便道:「我師父的畫還沒有作好。」

  小郡主便道:「現在有沒有作好,我等不及了,所以來向你要。」

  沈傲撇撇嘴:「作倒是作好了,不過你先回答我,你怎麼知道我在國子監?」

  小郡主便笑,她笑起來倒是很可愛,臉頰上露出淺淺的酒窩,讓人忍不住……沈傲心裡想:「如果小郡主一直都這樣笑,倒也很好,可惜平時還是傻乎乎的時候居多。」

  小郡主道:「我去了邃雅山房一趟,一打聽,就問出來了。」

  噢,沈傲明白了,小郡主是從吳三兒那裡問來的,只好道:「畫是作好了,你隨我去宿舍拿。」

  小郡主左瞧瞧右瞧瞧:「你的住處在哪裡?」

  沈傲引著他到了住宿的小樓,小郡主就止步了,口裡說:「沈傲,你會不會是有什麼居心。」

  沈傲想哭,居心?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啊,口裡便道:「那你就在這裡候著,我上去拿了畫就來。」

  小郡主卻又是甜甜一笑:「你們這些作詩的最喜歡假正經了,我相信你,我要上去看看。」

  她說起你們這些作詩的口氣,又是一副輕蔑的樣子,沈傲鬱悶極了,作詩的得罪誰了?不就是盜版抄襲了古人的詩詞嗎?故意不去理會她,帶著她上了樓。

  畫是現成的,前幾日讀書讀得累了,就作畫消遣,正是白鷺圖。

  這幅白鷺圖,畫得很好!花了很多的心思,不管是佈局還是著墨,沈傲都盡量做到盡善盡美,甚至在一些細微處,他還盡量在趙佶的基礎上進行突破。他跑到書櫃裡尋畫,小郡主則百無聊賴地走到沈傲的書案前,看了沈傲寫的幾幅行書,口裡便笑:「你的行書倒是寫得不錯,咦……這是什麼?」她目光落在書案上的一本書上,伸出手去拿。這書好奇怪呢,封面上畫著豐腴的女人,袒胸露乳,雙手竟是抱住胸前的嫣紅,臉孔朝天,一副陶醉狀。

  哇,好羞人……《武媚娘傳》……這是什麼書啊?她好奇的去翻閱,只看到上面寫著:武氏衣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雲。搏弄得千般旖妮;羞雲怯雨,揉搓的萬種妖嬈。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

  沈傲從書櫃中取出畫,笑嘻嘻地旋身回來,口裡道:「畫在這裡,往後不要再來麻煩我了,小姐,我是來國子監讀書的,你這樣來尋人,我還要活嗎……」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小郡主在看書,而小臉窘得通紅的,胸口起伏得很快;沈傲再往小郡主的手上一看,哇,不得了了,原來小郡主手裡拿著的是昨夜裡沈傲觀摩到半夜的《武媚娘傳》。

  小郡主聽到沈傲的話,嚇得把書丟開,一雙眼睛很迷惘,望著沈傲,不說話。

  沈傲有點心虛,他臉皮厚是厚,可是被女孩子覷破這個,多少還是有點難堪的!悔啊,早知道就把這書還給周恆了,就算不還他,也該把它收藏起來啊!

  小郡主半響後回過神來了,怒視著沈傲,道:「寫幾首酸詩就成天看這種書,你不知羞嗎?」她氣急了:這個沈傲真是無藥可救,本郡主原來還對他沒有成見,可是他太壞了,這……這可是淫書啊。

  沈傲也回過神來,不對啊,我只是看本毛書而已,至於如此嗎,就算是要教訓,也不該這小丫頭來跟自己講大道理不是?便理直氣壯地道:「這畫你還要不要?」

  小郡主叉著手,道:「從此以後我要和你斷絕交情,你這人好虛偽,好沒有廉恥。」痛痛快快地罵完沈傲,便道:「把畫拿我。」

  原來斷絕交情還是要給她畫的,這個交情似乎斷的有點藕斷絲連,沈傲只是笑,將畫交給她。

  小郡主展開畫,便顧不得其他了,眼眸落在畫處,一絲不苟地看起來,口裡嘖嘖稱奇,道:「你師父的畫技似乎又增進了幾分,依我看,他比官家畫得還要好呢。」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17
第七十四章: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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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小郡主在看畫,沈傲連忙將那本《武媚娘傳》收起來,太危險了,事關自己的名節,看來以後要小心一些。

  小郡主只埋頭看畫,竟是癡了,蹙著柳眉一雙眼睛大大的,很可愛。

  許久,她從畫中回過神來,眼淚就流出來了,用手去擦眼睛,說:「陳相公畫得真好。」

  「畫得好,那你還哭什麼。」沈傲心裡腹誹,不過小郡主誇的是陳濟,在沈傲耳裡卻等於是誇他自己,很爽,很愜意,笑呵呵地道:「過獎,過獎……」

  小郡主白了他一眼,道:「你過獎什麼,說的又不是你。」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你誇我師父不就是誇我嗎?本公子與有榮焉,為什麼不行?」

  小郡主不說話了,虎著臉把畫收起來,卷在手上,道:「我已經和你斷絕了關係,所以現在不理睬你了。」

  沈傲心裡說:「不理我更好,我難得耳根清淨,我是讀書人,要好好讀書,誰稀罕你理我啊。」臉上卻是一副不捨的樣子,道:「郡主,你若是不理我,我很傷心的。」

  小郡主得意了,看來她這句話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虎著臉道:「就是不理。」說著旋身便走,走了幾步,見沈傲沒有追來,腳下的步子就慢了下來。

  咦,他不是說我不理他會傷心嗎?怎麼不追來?

  這個人太壞了,好,就不理他!於是繼續往前走幾步。

  嗯……還沒追來,他是不是很傷心?哼!就氣死他。

  再走幾步,到了門檻,後面還是沒有動靜,小郡主裝不下去了,旋身一看,這傢伙搖著扇子背對著自己,好愜意。

  太生氣了,小郡主攥著粉拳,高聲道了一句:「混蛋。」人就跑了。

  小郡主好傷心,平時都是別人奉承著她,這個沈傲不一樣,太粗暴太無禮,還喜歡做酸詩看淫書,小郡主最討厭酸詩了,不過那本淫書的插畫還不錯,雖然……雖然羞人了一些,卻頗有神韻,算是佳作了。

  小郡主想到這裡,臉紅了,心裡說:「啊呀,我要跟著這個作詩的酸監生學壞了。」

  氣呼呼地抱著畫,從國子監出去,路上遇到幾個助教,這幾個助教不知小郡主的身份,板著臉過來問,小郡主不理他們,助教們拿女孩兒沒有辦法,灰溜溜地去叫學正來。

  學正是掌管紀律的,自然有幾分威嚴,可是一看到小郡主,威嚴就擺不下去了,這人他認識啊,這不是穆王殿下的嫡女嗎?

  哇,不能惹!於是遠遠地身子一轉,學正捋著須板著臉裝作沒看見,大搖大擺地走了。

  到了傍晚,初試總算結束,監生們一個個從考棚裡出來,有覺得成績不理想的唉聲歎氣,有妙手偶得了一句佳句的,那自然是昂頭挺胸。

  周恆出來,撞到了蔡倫,蔡倫今日心情好極了,考場上超水平發揮,非但覺得詩作得比平時好,就是那行書也隱隱有了進步。

  行書對於成績還是很重要的,閱卷官第一眼看的就是字,這是對試卷的第一印象,若是字寫得好,好感自會大增幾分,詩詞只要還過得去,成績就不會太差了。

  蔡倫問周恆:「沈傲去哪裡了?」他的考棚離得遠,雖然聽到那邊的騷動,卻不知沈傲已經交卷走了,上一次吃了沈傲的虧,這個場子要找回來,得問問沈傲考得怎麼樣。

  周恆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搖頭道:「不知道,只聽說先走了。」

  蔡倫便冷笑,心裡想:「這個沈傲,一定是考得不好,所以無顏來見我,好極了,等放榜的那一日要好好羞辱羞辱他。」

  數千張考卷全部封存,隨即禮部尚書楊真與屬官親自閱卷,先是屬官從考卷中分出成績優秀的出來,送到楊真那裡,楊真再進行圈點,至於那些尋常的卷子,則由屬官評出優劣。

  重點是優秀的考卷,楊真親閱的考卷裡頭才是太學和國子監的精華所在,前三甲也在這些卷子裡產生。

  國子監祭酒唐嚴焦急不安地在外廳候著,對面坐著的是太學祭酒成養性,都在等著裡頭傳消息出來。成養性顯得勝券在握,所以並不著急,只慢吞吞地喝茶,隨口與唐嚴說幾句閒話;唐嚴就不同了,初試是他最後一根救命草,事關他的前程和臉面,萬萬不能出差錯。

  足足等到了半夜,一個禮部的屬官拖著疲倦的身軀出來,口裡道:「大體已經分出優劣了,監生評為優良的共是三十二人,太學生是七十五人。」

  成養性露出得色,捋鬚微笑。

  唐嚴很緊張地抓住椅柄,更是焦急,胸口彷彿堵著一口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那屬官道:「楊大人說了,請二位大人一起入內陪同閱卷。」

  兩個祭酒點了點頭,一道入內,進了內室,便看到楊真坐在上首,身前一方桌案,案上累著考卷,燭光搖曳下慢悠悠地看卷子,抬眸看到兩個祭酒過來,便笑著招手道:「哈哈,快來,這裡有一幅佳作,很難得。」

  兩個人陪笑著過去,在案下搬了個几子坐下。楊真撣了撣卷子,給他們傳閱,唐嚴先是去看卷首的署名,一看到程輝的名字,氣色就更差了,再看行書,說著行書行雲流水,有幾分王羲之的神韻,用筆很細膩,結構多變,筆走龍蛇之間又不顯得突兀,這書法很難得。

  上面的詩也不錯,格局緊湊,對仗工整,雖然略顯得中規中距了一些,深意還是有的。

  唐嚴心中感歎:「太學果然藏龍臥虎,單這程輝就已十分了不得了;尚書大人又如此欣賞,看來這初試,程輝得第一是沒錯兒了。」

  成養性看了程輝的卷子,便笑吟吟地道:「這個程輝是河洛的才子,天資聰敏,也很刻苦,官家也很看重他的。」

  楊真點頭,道:「此人該當是第一,二位以為如何呢?」

  成養性自然不反對,唐嚴也只得唉聲歎氣地點頭。

  說著楊真又拿出一個卷子,道:「此人也很不錯,詩詞花團錦簇,二位祭酒可看看。」

  唐嚴看了看署名,卻是蔡倫,心裡總算尋到了一點安慰,上一次蔡倫的終考成績是第三,這一次初考,總算是力爭了一次上游。尤其是這行書,很得家風。筆法姿媚,字勢豪健,痛快沉著,獨具風格,看的很舒服。

  只是詩詞卻比程輝要差了一籌,雖然有心想標新立異,對仗也還算尚可,唯獨是幾個詞的用法似乎欠妥了一些。

  楊真道:「蔡公子的行書好,詩詞卻差了一些,排為第二應當也綽綽有餘了。」

  唐嚴點頭道:「蔡公子出身名門,天資也是極好的,難得的是他尚能用心苦讀,勤學不墜,很難得了。」

  成養性抿抿嘴,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微笑著。

  等楊真拿出第三幅卷子出來,唐嚴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國子監只要有兩個人躋身入三甲就已令他欣慰,若是三甲之中讓太學獨佔了第一和第三名,只怕官家那邊很難交代,但願這得第三的試卷是監生做的。

  等拿到了卷子,唐嚴看到卷首的徐魏二字,便一下子愣住了,徐魏,不就是太學裡那個自比管仲的狂生嗎?完了,全完了,這一次只怕國子監又考砸了。他萬念俱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頹然坐著,也沒有興致去看卷子,只默默的發呆。

  楊真道:「此人叫徐魏,我也聽說過他,他的行書和詩詞都不錯,只可惜又都欠缺了一些火候,列為第三倒也在情理之中。」

  成養性喜滋滋的道:「楊大人說的是極了,這個徐魏,資質是很好的,可惜狂妄了一些,可是學問卻是極好的。」

  楊真便道:「如此說來,這三甲便算是排定了。」他這一句算是拍了板,滿是倦意地打了個哈哈,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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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主角往往都是最後登場的,晚上有一章,凌晨應該還有一更,因為要衝會員點擊榜,如果凌晨沒睡的朋友,可以登陸賬號去點一下,謝謝。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18
第七十五章: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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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部尚書正準備打道回府,等明日再放榜出去,可是一看唐嚴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忍不住生出一些同情,便撫慰了他一番,話說到一半,便有屬官拿著一張卷子過來,口裡道:「大人,有一張卷子漏了。」

  楊真微微一笑,道:「卷子怎麼可能會漏,莫非是有人躲懶嗎?」

  那屬官道:「這卷子壓在最後的,好像是因為及早交卷,閱卷官們也沒有注意,後來一看,才發現了這張遺漏的卷子。」

  楊真頜首點頭,道:「將它呈上來。」

  唐嚴聽到及早交卷這四個字時,頓時想起秦博士不久前給自己說起的一件事來。

  及早交卷的是個監生,名叫沈傲,這個卷子應該就是沈傲的。想到這個,唐嚴面色一紅,心裡想:「考試考砸也就罷了,如今又出了及早交卷的事,真是難堪啊。」他微微低垂著頭,不敢去望楊真。心裡又想:「這個沈傲未免太大膽了,在這種事關重大的場合,他還敢胡鬧,一定要嚴懲他。」

  楊真接過屬官拿來的卷子,微微捋鬚笑著將它打開,這一看,便不動了,那樣子彷彿被人點中了穴位,一下子定格住了一般,唯有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在試卷中逡巡。

  要知道楊真好歹是禮部尚書,從一品的大員,儀舉端莊從容,若不是遇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是不可能失態的,可是這一刻,楊真卻有點兒恍惚了,咦了一聲,便繼續去看卷子。

  唐嚴很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因為太過好奇,於是顧不得斯文,引頸去看,這一看,駭了他一跳。

  「好字,好字……」率先映入唐嚴眼裡的,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字體,這種字體筆畫園勁秀逸,平淡古樸,一眼看去,竟有飄逸空靈,風華自足之感,讓人看得很舒服,猶如騰雲駕霧,那筆畫翱翔於天穹,清新脫俗。

  這倒也罷了,讓人最是欣賞的是整個行書字與字、行與行之間,分行佈局,疏朗勻稱,用墨也非常講究,枯濕濃淡,盡得其妙。很老道,單這佈局,就有一派大宗師的感覺。

  寫出這樣好字的竟只是一個少年?居然還是一個監生?還是一個及早交卷態度很不端正的傢伙?

  「真是奇了,這樣的字體真是聞所未聞,莫非是那少年自創的嗎?」唐嚴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自創一種字體可不是輕易能辦到,除非行書宗師,在融匯了前人的基礎上,再慢慢根據自身的特點進行修繕,漸漸的形成自己的風格;而這些,都不是一年兩年所能辦到,非浸淫數十載不可。

  「這當真是那個沈傲的行書?」唐嚴心中發出疑問,隨即又曬然一笑,除了沈傲,難道還有人為他代作不成,初考的嚴格可不是玩笑,別說有人替沈傲去答卷,就是帶一個小紙條進去也是千難萬難。

  「此人很不簡單啊,單這個行書,就足以名動天下了。」心中感歎了一句,唐嚴戀戀不捨地從行書中抽離出來,又去看詩,整個試卷上,竟寫了三首詩。

  「三首?」唐嚴更覺得驚奇了,此人即是及早交卷,據說開考不過短短兩柱香時間便走了,如此短促的時間之內作出三首詩來……他捫心自問,自己就是一首也需要斟酌半個時辰,更別說三首了。

  他繼續看下去,第一首的詩名叫《昨日詩》。

  昨日復昨日,昨日何其好!

  今日徒懊惱。

  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覺今日過去了。

  水去日日流,花落日日少。

  成功立業在今日,莫待明天朝悔今朝。

  這首詩格律尚可,卻過於直白,短短時間裡能作出,也算是佳作了,而且試題是勤學,這首詩勸人惜時上進,倒正貼合了題意。唐嚴臉色紅潤起來,捋鬚點頭:「不錯,不錯。」

  再去看第二首,第二首詩名叫《今日詩》。

  「有意思。」唐嚴笑了,便繼續往下看。

  今日復今日,今日何其少!

  今日又不為,此事何其了?

  人生百年幾今日,今日不為真可惜!

  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

  為君聊賦今日詩,努力請從今日始。

  「哈哈……」唐嚴忍不住扯著鬍子開懷大笑,昨日、今日,意思相同,很有趣味,這個少年有意思,再去看尚書大人,楊真也是搖頭莞爾,顯然是被這詩的趣味打動了。

  第三首的詩名叫《明日歌》,唐嚴一看題目,就知道這人又要促狹了,唐嚴帶著期待地往下看,就看這人到底怎麼寫出個明日來。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春去秋來老將至。

  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

  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聽我明日歌。

  「好!」拍案而起的不是唐嚴,而是那木然已久的楊真,楊真臉色脹紅,很痛快地道:「這三首詩真有意思,此人真是急智,哈哈,痛快,痛快!」

  成養性暗暗奇怪,便也伸著脖子去看,一看,哇,此人的行書遠在程輝之上,詩詞與程輝旗鼓相當,可是人家作了三首,每一首與上一首銜接,密不透風,又正好切合了題意,這說明什麼?說明此人的詩詞功夫當在程輝之上。

  「奇才啊。」成養性先是目光一灼,隨即想起作詩的這人是個監生,那目光又冷了下來,偷偷地瞧了瞧楊真的臉色,只見他滿是欣賞的樣子,心裡便咯噔了一下:「只怕太學三甲居其二的成績不保了,可惜,可惜,竟讓國子監打了個翻身仗。」

  果然,楊真如獲至寶地捏著卷子,道:「如此看來,此人當屬天縱奇才,其行書、詩詞俱都是上佳,胸中學問不在程輝、蔡倫之下,依本官之見,沈傲當是初試第一。」

  唐嚴大喜,連忙道:「大人明斷。」他心中樂開了,原本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誰知竟出了一個這樣的變故,國子監裡竟隱匿著這樣一個大才子,如此一來,國子監在初試中就佔據了第一和第三兩個名次,雖然全面的比較,太學要勝國子監一籌,可是拿下了三甲的排名,眼下的苦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這個沈傲很有意思,太好了,太好了,這一次若不是他,我只能引咎辭官,返鄉去做寓公了。」唐嚴臉上笑吟吟地,那黯淡的臉色在這一小會裡泛出了光澤。

  成養性先是一驚,隨即苦笑,心中想:「誰知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哎……這個叫沈傲的監生倒是很有意思,對了,這名字似乎有點印象。」他闔目想了想,便想起了一件事來,當時太學學正曾找過自己說情,說是國公府有一個才子要入太學讀書,好像也是叫沈傲,當時成養性並不以為意,一口回絕了,現在想來,這個沈傲莫非就是那個國公府中的沈傲?不行,要去問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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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19
第七十六章:皇帝題字(求會員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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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秦博士就帶了個胥吏在沈傲的樓下叫人。沈傲睡得正熟,被這一攪和,就生出不滿了,趿了鞋去開窗戶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打擾他的美夢,一看,這人穿著博士服,很有氣度,心就虛了。

  沈傲心想:「莫不是因為昨天及早交卷的事惹得監裡要秋後算賬?」好凶險啊,看來今天不好過了!

  沈傲不敢耽擱,連忙穿了衣衫,匆匆下樓,在欄道裡遇到被吵醒的周恆,周恆揉著惺忪的眼睛,說:「表哥,這一下你完了,你及早交卷,丟了我們國子監的面子,祭酒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沈傲不理他,周恆還追過來,說:「那本武媚娘傳,你還我吧!積點陰德,或許能渡過這個難關。」

  汗,這小子太會胡說了,居然能將一本淫書和提前交卷的事扯到一起了!沈傲依然不理周恆,匆匆下樓,出了宿舍,便看到了秦博士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

  沈傲抖擻精神,一步步過去,朝秦博士行了個失禮道:「不知夫子有什麼吩咐。」

  秦博士上下打量他,口裡問:「你就是及早交卷的沈傲?」

  「真的被小郡主害慘了。」沈傲心裡苦歎,卻依然從容道:「我就是沈傲。」

  秦博士頜首點頭,便道:「隨我走,祭酒大人要見你。」

  沈傲心裡有些發虛,不知到時候這些糟老頭子如何處置自己,能進國子監,國公出了很大的力,沈傲也很感激他,可是若是被人掃地出門,怎麼對得起國公啊!姨母那裡也不好交代,她對自己很看重,承載了不少的期盼,到時候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她啊!

  對了,還有春兒,沈傲又想起那一日,春兒躺在病榻上,牽著他的手,一直哭,口裡說:「沈大哥你要好好讀書,好好讀書呵。」

  想起這個,沈傲有點心酸,亦步亦趨地跟著秦博士走,滿腦子浮想聯翩。

  等到了崇文閣,秦博士先進去稟告,才引沈傲進去。

  沈傲想清楚了,既然到了國子監,他就絕不能走,不管用什麼辦法,也要留下來。

  如今有了別人的在乎,自己也多了幾分牽掛,他一定不能讓他們失望。

  見到祭酒大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近,沈傲仔細地打量起來。

  唐嚴也在打量沈傲,咳嗽一聲,總算是擺出了一副嚴師的架子,捋鬚道:「你就是沈傲?」

  沈傲道:「監生沈傲見過大人。」

  唐嚴慢悠悠地道:「及早交卷的就是你吧?」

  沈傲心裡說:「果然來了,該怎麼回答呢?」他目光落在唐嚴的身上,腦子迅速運轉起來,得找一個好借口,不,祭酒大人衣衫整潔,不怒自威,應當是個很嚴肅的人。這樣的一個人若是你去找借口,反而會讓他不滿;借口永遠都只是借口,說得多了,反而會讓人看輕;那麼還是索性老實承認,稟明原委,盡量爭取原諒吧!

  沈傲正要開口,唐嚴卻微微一笑,道:「既是初考,豈容你如此胡鬧,也罷!你先坐來說話吧,來人,斟茶上來。」

  沈傲先是聽他興師問罪的口氣,可是話鋒一轉,似乎是棒子高高揚起,又低低地懸在頭上。

  請坐?上茶?

  哇,這是什麼待遇?會不會有詐?

  沈傲也大方,既然人家叫坐,自己不坐豈不是不給他面子?於是大喇喇地坐下,等有胥吏斟茶上來,他也不客氣地喝了口茶。

  唐嚴便呵呵地笑了,道:「你這人倒是很不客氣,罷了,我明著和你說吧,這一次初考,禮部尚書大人已將你列為第一。」

  沈傲的茶喝不下去了,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隨即,又坦然了,第一就第一吧,難怪了,今日這祭酒竟對自己這樣好,到了崇文閣還有茶喝。

  唐嚴此時便和藹起來,問沈傲的家世,沈傲心裡一鬆,對答如流。

  唐嚴繼續笑著道:「這就是了,你雖然有幸能入國子監,可是家中並不寬裕,暫住在國公府還能夠用功讀書,還是很難得的。」

  沈傲心裡想:「我倒是更想有幸去太學讀書,國子監這裡官二代太多,壓力很大,可惜人家太學不收我啊!」口裡道:「大人太過獎了,我只是靈機一動,妙手偶得了一些靈感而已。」

  唐嚴連連點頭,心裡想:「這個人還很謙虛,很好!小小年紀能做到不驕不躁,早晚要成大器!」又問:「你從前師從的是哪位先生?」他有點好奇,能寫出這樣的好字,作出這樣的好詩,若說沒有良師教誨那是不可能的。

  沈傲道:「我曾和陳濟陳相公學習過一段時間。」

  唐嚴一愕,隨即肅容起來:「原來是陳相公,這就難怪了,據聞陳相公一向住在祈國公府,你能和他相識,是很大的緣分。」心裡想:「原來是陳濟的弟子,那可是一個寶貝啊。」

  陳濟是誰?那可是狀元出身,而且此人脾氣很古怪,也不見他收誰做弟子,這個沈傲能拜入他的門下,一定是天賦異稟,否則以陳相公的為人,豈會收這個弟子?

  看來是撿到寶了,有這個沈傲在,國子監可以揚眉吐氣啦。

  唐嚴看待沈傲更是不同了,便叫沈傲坐近些,問些瑣事,又問他在國子監住得慣住不慣。

  這一番噓寒問暖下來,沈傲受寵若驚;汗!看來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的,尖子生就是尖子生,這待遇和從前比起來那是天囊之別啊!入學的那一會也沒見有人來問自己住得慣住不慣呢!住得慣也得住,住不慣有本事捲鋪蓋滾蛋,可是現在不同了,沈傲從唐嚴的眸光發現了一絲特別的東西,怎麼說呢?應該是如釋重負。

  問得差不多了,沈傲的底細全被唐嚴摸了個一清二楚,當然,這些底細十有八九是偽造的。

  唐嚴道:「沈傲啊,這一次初試第一,官家已經放了話,要專門為你題字,哈哈,官家給你題字,這是何等光耀門楣的事。」

  官家的題字?好東西啊,沈傲眼睛放光,連忙問:「大人,既然是題字,那麼是不是我可以選擇叫官家寫哪些字?」

  唐嚴愕然,這人好大的膽子,官家給你題字就已經很好了,你應該誠惶誠恐的謝主隆恩才是,居然還提條件。

  可是話說回來,官家只說了題字,卻也沒說不許沈傲要求題什麼字,於是便道:「應當可以吧。」

  沈傲便笑了,理直氣壯的道:「大人,我要上疏,請官家為我題字!」

  ……………………………………………………………………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20
第七十七章:高居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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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榜文發下來了,在舉賢亭下,監生們紛紛聚攏過去,緊張兮兮地從最後徐徐地往上看,榜上有名的,頓時大呼小叫,呼喊著同伴去喝酒喝茶;榜上無名的便稀稀落落地走開,還有臉皮厚的,雖然成績並不理想,卻也跟著人混吃混喝去了。

  蔡倫也是早早過來,從下往上看,一直過去,心裡頗有些緊張,等在三甲看到他的名字時,頓時輕呼了口氣,上一次他終考成績也是第三,如今至少守住了底線,雖然沒有進步,卻也沒有退步,失望之餘,仍有一絲慶幸。

  最重要的是國子監裡那與自己齊名的監生吳筆是排名第六,還有上一次在孔廟譏諷自己的太學生徐魏只排名第四,落在自己後頭。

  這個狂生,哈哈,看他下次還敢目中無人嗎?

  蔡倫又往上看,微微一愕,程輝竟只是排名第二?

  這是怎麼回事?程輝這人的學問,蔡倫是相信的,此人比自己還是要厲害那麼一點點,他若是排名第二,這國子監和太學中是誰排第一?

  蔡倫眼眸略略一抬,隨即又是驚愕了起來,竟是沈傲……

  他的臉色頓時不好了,這個祈國公府的遠親,居然排名在自己之上?這個事實猶如一盆冷水澆在他的頭上,讓他一時間竟打了個冷戰。

  這時周恆恰好擠進來,有人見了他,便打趣道:「周少爺居然也來看榜,哈哈,真是天下奇聞,周少爺近來莫非是學問有了長進嗎?」

  周恆叉手大罵:「我看榜怎麼了?我又不是看我自己上沒上榜,我要看看我表哥是否在榜上。」

  哇,這個傢伙臉皮太厚了,那人被頂了回去,便道:「你表哥可是沈傲?」

  周恆道:「是又如何?」

  一時便傳來嘖嘖稱奇聲,許多人道:「你表哥高登榜首,是此次初考第一!」

  周恆大喜,哈哈大笑:「我就說了,我就說了,看你們誰敢瞧不起我,你們誰的學問有我的表哥高?來,來,來,都來比一比,哇,楊煉兄,你不是說你學問高嗎?讓我來看看,你排在第幾位,哈哈,在哪裡,給我瞧瞧?」

  那個叫楊煉的監生被這一擠兌,本想反擊,但看到沈傲高踞在榜首,又看那周恆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裡大罵周恆無恥,灰溜溜地走了。

  周恆便更得意了,手指著平時幾個瞧不起他的監生道:「喂喂,你,王含兄,你排在第幾,比我表哥如何?喂,別走,別走啊。」

  蔡倫心情煩躁得很,見周恆來了,總算是定了定神,招手讓周恆過來,問:「你表哥呢?為何不見他來看榜?」

  周恆丟蔡倫還是很尊敬的,不敢放肆了,道:「我表哥今日一早便被祭酒大人叫去了,回去之後便閉了門,說是要上疏什麼的。」

  蔡倫心裡想:「看來沈傲一定已經提前知道了成績!」歎了口氣,心裡冷笑道:「一個臭小子居然壓在本公子頭上,哼!」便打了個哈哈,搖著扇子道:「沒意思,回屋休息了。」說著舉步便走。

  周恆還在舉賢亭下大呼小叫,口裡道:「我表哥夜夜看淫書都能高踞榜首,看看你們,天天懸樑刺股,抱著一本書看來看去,結果如何?哈哈……」

  沈傲若是知道這小子在污蔑他夜夜看淫書,只怕已經吐血了。

  ……………………………………

  太學群星閣下,榜單也貼了出來,太學生就顯得安靜得多了,一個個默不做聲地過去看榜,成績若是好的,也只是微微一笑,便逕自離開;成績若是不好的,也只是搖搖頭,回去繼續發奮了。

  迎面兩個太學生走過來,不少人都認識,紛紛向他們點頭,口裡說:「程輝兄、徐魏兄……」

  程輝立即笑吟吟地點頭回禮,徐魏卻是搖著扇子並不理會;兩個人走到榜下,別人都是從末尾向上看,可是這二人卻都是從榜首看起;程輝先看到沈傲的名字,頓時就愣住了,幾次初試、中試、終試,他都是第一,今日卻是奇了,竟是一個不知名的傢伙登上榜首,再看自己,竟是被擠到了第二名,他頓時苦笑一聲,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口裡問:「沈傲是誰?」

  徐魏卻是沒有答,他的成績也並不理想,竟只是排到了第六,心裡唏噓一番,很難過,那高傲的樣子也不由得收斂了,口裡喃喃道:「竟連三甲都沒有進,哎……」

  有太學生道:「榜首的竟是沈傲?這個人我似是記得,此人曾是邃雅山房的詩會魁首。」

  有人道:「我也聽說過他,上一次一本詩冊裡就有他的詩呢,原來此人竟也入了學,只是不知是太學生還是監生。」

  程輝在旁仔細的聽,心裡便想:「邃雅山房是什麼?怎麼沒有聽說過。」其實像他這樣天天埋頭讀書的書獃子,哪裡會聽說過這個,雖起了好奇之心,但還是扯了扯徐魏,道:「徐兄,我們還是走吧,這個榜,不看也罷。」

  徐魏正有此意,連忙點頭,又是唏噓:「今日一看,竟是技不如人,哎,以後更該用功了。」

  二人訕訕離去。

  ………………………………

  卻說一時間在太學和國子監裡議論紛紛熱點人物沈傲,卻伏案在桌上提著筆研究寫奏疏,奏疏好難寫啊,沈傲特意向祭酒大人要了奏疏的格式來,裡面神神叨叨的,讓人頭痛。

  原來給皇帝寫一封信,也有這麼多規矩,哇,可憐那些朝廷裡做官的,若是三天兩頭寫一封奏疏上去,還不要煩死。

  嗯,好像也不對,人家就是靠寫奏疏吃飯的,寫這個應該熟能生巧,別說是一封,就是十份百份,那也是手到擒來。

  「好為難啊,應該叫官家為我題什麼字呢?嗯,得再想想,請官家題個字不容易,得讓官家多寫一點,怎麼說也得寫個百來個字吧,否則太吃虧,不值當。」沈傲歪著脖子,想得出神。

  ………………………………

  弟兄們,又發了一章,只有兩千字,為什麼呢?很抱歉,因為要衝點擊榜,所以章節縮水了點,汗,大家都幫忙點一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21
第七十八章:聰明的小郡主


   趙紫蘅抱著畫,沿著山路,踏著石階向前走,那石階一路伸向山腰,只是偶爾看到幾個垂著頭的內侍迎面過來。

    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趙紫蘅已經感覺腳下發酸。

    太可惡了,官家建萬歲山做什麼,這裡太大,奇石又多,哇,好累啊!

    她一步步往前走,身後幾個內侍跟著,既不敢湊近,也不敢距離太遠,這個郡主的脾氣太古怪,還是小心一些,上次一個王公公,哇!好慘!被小郡主相中了,教他站在花叢中給她畫畫,一直站了整整一天,等小郡主的畫作好了,可憐的王公公已經奄奄一息,足足在榻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趙紫蘅哪裡知道這些內侍的心思,一門心事地抱著畫一個勁地往前走,等走到半山腰,前面便有一個月洞,穿過去,眼前豁然開朗,很開闊。官家趙佶擺了一張長案在桌上,正揮毫寫著什麼;身邊站著皇三子趙楷,趙楷笑呵呵地搖著扇子,在遠眺風景。

    趙紫蘅搶步過去,口裡正要說話,趙楷看見她,頓時笑了,將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下。

    趙紫蘅會意了,三皇子是教自己不要打擾了官家行書,於是便躡手躡腳地過去,一看,官家原來是在寫字,趙紫蘅嘴角微微一瞥,寫字沒什麼好看的,哼,眼睛就別到一邊去,朝趙楷笑。

    趙楷在父皇面前還是很正經的,挺胸佇立,眉眼之間很嚴肅,目光落在了趙紫蘅抱著的畫上,扇骨一搖,點了點,低聲問:「這是什麼畫?」

    趙紫蘅道:「不告訴你。」

    她這樣說,等於是洩露了畫的來路,三皇子很聰明的,眼睛一亮,就知道祈國公府那個父皇念念不忘的畫師送畫來了。

    過了片刻,趙佶收筆,輕輕吁了口氣,用濕巾去擦拭額頭上滲出來的細汗,眼睛一瞥,看到了趙紫蘅,便問:「紫蘅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不理朕了嗎?」

    汗,小郡主不要理踩的人似乎比較多。

    趙紫蘅理直氣壯地道:「呀,我是來給官家送畫的!官家教我不理,那我現在就走好了。」看來她還懂一點欲擒故縱的把戲,旋身要走。

    趙佶只是呵呵地笑,一副不上當的樣子。

    趙紫蘅走了一步,哇,又沒人追上來?

    為什麼欲擒故縱的計策在自己手上每次都失敗?太可恥了!官家比沈傲那臭小子還壞!

    她是個堅持不住的人,只好又旋身回來,眼眸霧濛濛地道:「官家不敢看畫,一定是害怕這人的畫比官家高明。」這一計是激將。

    趙佶便笑,伸手道:「拿畫來,我看看到底誰高明。」

    趙紫蘅乖乖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畫放在案上,輕輕地展開,一幅活靈活現的白鷺圖便出現在趙佶眼前。

    趙佶頓時變得專注了起來,低聲喃喃道:「果真高明。」便細細去看畫。

    這幅白鷺圖與早先趙佶畫的幾乎沒有區別,更為難得的是身為臨摹的贗品,卻沒有一絲刻意模仿的痕跡,一氣呵成,沒有拖泥帶水。畫風與趙佶相似,有一種空靈傳神的氣質。

    「好,好,這個人有意思。」趙佶樂呵呵的捋鬚笑,繼續道:「這人很有意思,令人歎服。」

    趙楷也過來看,這一看,便覺得這幅白鷺圖比之上一次臨摹的瑞鶴圖似乎更加細膩,臉上也露出欽服之色,道:「此人看來是和父皇旗鼓相當的對手呢。」

    趙佶來了精神,眼睛落在畫上一動不動,口裡道:「旗鼓相當才有意思,這次比試朕輸了,過幾日朕再做一幅過去,看看他如何應對。」

    趙紫蘅道:「這人的畫技比官家要高,你看看,這白鷺比官家畫得更傳神。」

    趙楷便道:「我看父皇也有優勝之處,父皇的佈局比他更好,他的佈局有些中規中距,但還是欠缺了幾分熟稔。」

    趙紫蘅就瞪著眼睛,口裡道:「你故意拍官家的馬屁!此人的佈局不比官家的差。」

    趙楷說不過她,便只是笑笑。

    倒是趙佶認同了趙紫蘅的話,道:「紫蘅說的也沒有錯,他是臨摹,佈局只能按照我的畫來進行模仿,中規中距是難免的。」

    趙紫蘅歡呼道:「這就是了,我說了這人的畫比官家好。」說著小心翼翼地把畫收起來,口裡道:「這畫是我的,只給你們看看,我還要帶回去的。」

    太小氣了,趙楷想教訓她一句,卻沒有出口,倒是趙佶卻只是一笑了之,總不能跟一個晚輩女孩兒搶一幅畫,雖說這幅畫他極想收藏起來,可是風度還是要保持的。

    正說著,有內侍小心翼翼地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本奏疏,道:「官家,初試的成績已經出來了。」

    趙佶的心思還放在那幅畫上,隨口道:「如何?」

    內侍道:「入選優秀的共是一百零八人,其中國子監三十三人,太學七十五人。」

    趙佶眉頭蹙起來,略帶怒氣地道:「國子監還是這樣不爭氣?那個唐嚴是做什麼吃的?食君之祿,就是這樣誤人子弟的?」

    內侍道:「國子監雖是優秀的監生少,可是一甲和三甲都給佔去了。」

    「哦?」趙佶便來了興致,他依稀記得,上一年幾次考試的成績都是太學佔據的才是,對了,是那個程輝,趙佶還曾召見過他,勉勵過一番!

    怎麼?今年難道程輝名落孫山了?

    「此次第一是誰?」

    內侍道:「叫沈傲,是個新近的監生。」

    沈傲……趙紫蘅瞪大了眼睛,哇,原來這個作酸詩看**的傢伙居然奪魁!太氣人了!他的尾巴肯定要翹到天上去了。

    趙楷的雙眉也是一挑,頗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隨即呵呵一笑,便裝作不是很在意了。

    趙佶沒有聽說過這人,一個新進的監生,竟打敗了國子監和太學這麼多才子,此人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知道了,你下去吧。」畢竟只是一場初試罷了,雖然考取了第一,趙佶還是不放在心上的,不過國子監既然奪了第一,說明這個唐嚴倒也並非只是在敷衍,事還是能辦的。

    內侍卻不走,口裡期期艾艾地道:「官家,還有一件事。」

    趙佶皺眉:「還有什麼事。」他急著再想想方纔那幅畫的神韻和細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內侍道:「官家,那個叫沈傲的上了一份奏疏來,說是聽聞官家要為他題字,他歡欣鼓舞,特此上一道稱謝的奏疏,恭祝吾皇萬歲……還……還說了一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趙佶動了心思,便道:「拿過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22
第七十九章:聖旨


    趙佶接過奏疏,饒有興致地去看,一看之下,臉色頓然不好看了。

    趙紫蘅湊過去,說道:「官家,讓我看看!」

    她想知道這個沈傲又玩弄什麼玄虛,眼睛一掃,頓時就驚住了。

    「草民……請陛下……題寫……」

    趙紫蘅頓時驚住了,說不出話來,腦子轉不過彎啊!

    趙佶也驚住了,同樣說不出話。

    奏疏他見得多了,有阿諛獻媚的,有中忠鯁直言的,可是這樣的奏疏,他卻是第一次見。

    這個叫沈傲的監生,好大的膽啊!

    他放下奏疏,淡淡地問道:「邃雅山房是什麼?」

    趙紫蘅道:「是一個茶肆!」

    「哦!」趙佶頜首點頭,茶肆?這個監生倒是很有功利心思,也罷,君無戲言,他既要題字,那朕就為他提這三幅吧。

    他對左右道:「拿朕的印璽和銀毛筆來。」

    內侍連忙去了,趙紫蘅這才收回神,口裡道:「沈傲太壞了,官家,你應該下旨治他的罪,世上哪有人敢向官家開口要題字的道理。而且……而且……」

    趙紫蘅的話說到一半,趙佶卻是從容笑道:「少年胡鬧些也並沒什麼,念在他考了初試第一的份上,朕就依他一次罷了。」

    趙紫蘅便不說話了,其實她是藏著私心的!沈傲要是被治了罪,哈哈,最好將他發配為奴,到王府裡去做個下人,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治治他作酸詩看**的壞習慣。

    ……………………………………

    國子監熱鬧非凡,宮裡已經有消息了,說是旨意隨時就來,官家親筆的題字,要賞賜給監生沈傲的。

    唐嚴當然是親自操刀,叫人張燈結綵,又令監中上下官吏做好迎旨的準備,中門大開,沈傲則先請到崇文閣去,穿了件新裁的儒衫,就彷彿是準備迎親的新郎官一樣。

    沈傲成了唐嚴任由打扮的小姑娘,反正他是什麼事都不用費心,只需要在崇文閣裡和秦博士喝茶吹牛即是。

    秦博士對沈傲很和藹,他聽說沈傲是陳濟的高徒,便有心打聽陳濟的事,先是故意和沈傲閒扯了一些經義,話鋒一轉,便轉到了陳濟身上,便道:「你的行書可是和陳相公學的嗎?」

    秦博士的眼神很熱絡,說到陳濟時,忍不住挺直了身體,很尊敬。

    沈傲道:「我師父自住在祈國公府,便不問世事,一心苦練書法了,這字自然是他教的。不過身為弟子,我也不能故步自封,要勤學苦練,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成績。」

    秦博士頜首點頭,繼續很和藹地道:「我與陳相公雖然無緣,卻很敬重他的學問和為人,你既是他的高徒,便算是我半個弟子了,往後若是讀書時有什麼疑問,大可問我即是。」說著便把自己在國子監的寢室說了,安囑道:「你隨時可以來的。」

    沈傲連忙稱謝,這個時候,有個胥吏焦急地跑來通報:「沈監生,沈監生,快來,官家的旨意到了,祭酒大人叫你速速去集賢門。」

    秦博士立即站起來:「這種事不能耽擱,沈傲,快去,不要耽誤了。」

    沈傲連忙朝秦博士行了個禮,飛快地去了。

    到了集賢門,果然看到一個公公在兩個禁衛的擁蔟下過來,口裡道:「沈傲接御賜之物。」

    沈傲只好面向皇城方向跪下,那公公將御賜之物放在沈傲的手心,便算是完成任務了,將沈傲扶起來,皮笑肉不笑地道:「恭喜沈監生,這一次官家給你賜了三幅親筆行書,望你將來好好讀書。」

    沈傲連忙謝了,汗,太監身上為什麼總有一股騷味,這種味道很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將兩幅行書藏在身上,拿出其中一幅來,眼睛落在唐嚴身上。

    此時過來觀禮的國子監官員、監生極多,在眾目睽睽之下,沈傲朗聲對唐嚴道:「唐大人,這一次沈某人考了第一名,很僥倖也很慚愧。官家又賜下了三幅墨寶,這其中的一幅卻是給國子監的。」

    「哦?」唐嚴眼眸一亮,沈傲這個傢伙很會做人啊,想不到竟還能想起國子監,這就太好了,咳嗽一聲,道:「沈監生求了官家的親筆行書,既然要贈予國子監,國子監自該奉為至寶。」

    沈傲便笑,笑得好奸詐,他的眼睛一瞥,看到不少臨近的太學生也圍攏過來看熱鬧,徐徐道:「這是官家的親筆行書,奉為至寶還不夠。我們大宋朝如今繁榮昌盛,百姓生活富足、安居樂業,這都是官家殫精竭力,操勞國事的結果。官家對於我們這些臣民,就如黑暗中那閃亮的星辰,深夜裡的指路明燈;若是我們不將官家的行書拓下來,在國子監的門口樹下一個聖諭亭,再立下一個碑石,將官家的墨寶雕刻上去,都不足以表示我們對官家的敬意。唐大人,你說呢?」

    唐嚴苦笑,這麼大的高帽子送過來,他敢說個不字嗎?說了這個不字就是目無君上啊,於是連忙正色道:「沈監生說得沒有錯,官家隆恩,身為人臣無以為報,他的墨寶,自該建一座聖諭亭於集賢門下,再立下碑石,將官家的親筆御書拓上去以供後世的監生膜拜。」

    沈傲繼續道:「這就好極了,現在我就把官家的這幅行書贈予唐大人。」碎步過去,唐嚴立即小心翼翼的接了,心裡想:「這個沈傲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好,先看看這行書再說。」

    週遭烏壓壓的監生、太學生俱都引頸去看,都想揭開這謎底。

    唐嚴將御賜的墨寶展開,一看,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身後幾個博士也伸過頭來,一看,木若呆雞。

    沈傲抱著手,得意洋洋,笑得很開心,而這笑容很詭異。

    唐嚴咳嗽一聲,連忙把墨寶收起來,湊到沈傲身邊,口裡道:「沈監生,真的要把這御賜的墨寶拓到國子監門口雕刻成碑石?」

    沈傲生氣了:「唐大人,這可是你說的,你說皇恩浩蕩,身為人臣無以為報的,難道要反悔嗎?」

    唐嚴尷尬地又去咳嗽,卻是笑了起來,道:「好,拓就拓,大不了往後遇到了太學祭酒不打招呼就是。」他心裡還有些發虛,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開了口,總不能反悔。

    許多人四處打聽,那官家的御賜行書裡寫的是什麼?終於有一個離的近的監生忍不住道:「上面寫的是:太學是個好學校。」

    「太學是個好學校……」監生們愣住了,隨即一個個捧腹大笑;太學生也愣住了,等回過神來,一個悄悄的掩面就走。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23
第八十章:旬休


    國子監集賢門下的聖諭亭果然開建了,一時間引來不少的人圍觀,雖然還未建成,但聖諭亭內的題字卻是經久不衰的話題。

    太學由此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很氣憤,卻又無可奈何!據說從此之後,太學生路過國子監都是繞路走的,寧可捨近求遠,多饒幾條街,也絕不挨近聖諭亭。

    太學是個好學校,這話若是尋常說出來,倒也沒什麼,太學群星薈萃,文風鼎盛,誰敢說它是個壞學校?

    錯就錯在說這句話的人是沈傲,沈傲是誰?國子監的監生,初試第一,技壓群雄,他要官家提了這字,不正是諷刺太學嗎?

    可偏偏太學無可奈何,沒辦法,這可是官家題的字,誰敢說這些字不好?又有誰敢說官家的字題錯了?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所以太學生們只能躲著。

    這一日沈傲的心情很好,他一共向官家要了三幅題字,第一幅是給國子監的,這是為公,是為國子監做貢獻,國子監與有榮焉之餘,沈傲的待遇也隨之提高,博士們噓寒問暖,祭酒三頭兩頭地去問他的功課。

    第二幅題字是送給邃雅山房的,上面寫著邃雅山房是個好地方,很通俗,很直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沈傲叫人把它送到吳三兒那去,吳三兒最近也學會來事了,立即打爆竹去迎官家的題字,把這幅字懸掛在正廳最顯眼的所在。

    官家題字的商舖,在整個汴京城能找到幾家來?一時間又是一陣坊間熱議,不知不覺,邃雅山房便路人皆知了;會員更是激增,一夜間原本有些不屑邃雅山房的才子也紛紛加入會員,會員從三百增加到了六百。

    沈傲還在國子監讀書,自然不能親眼去經歷這樣的盛況;盛況!其實他是不在乎的,重視進項多少才是真的;吳三兒派人報賬過來,收入激增,他讀書的動力就更足了。

    至於第三幅題字,沈傲卻沒有拿出來,也無人知曉,壓在沈傲的箱底下,等到合適的機會再拿出來嚇唬人不遲。

    到了十月初,天氣轉寒,沈傲換了一件冬衣,全身被包裹著,少了幾分秀挺,卻多了幾分持重。這一日是旬休的日子,大清早,周恆便催促沈傲打點回家,沈傲只帶了幾件夏衫回去,與周恆一道出了國子監。

    國子監外已是車馬如龍了,放眼望去,全是前來接人的僕役、家丁,好壯觀。

    兩個人從人群中穿梭過去,前面有人朝他們招手:「少爺、表少爺……」

    抬眸一眼,原來是劉文來了,劉文笑嘻嘻地走過去,道:「夫人叫我來接兩位少爺回家,車馬就在不遠處。」

    周恆大笑:「劉文,你很懂事嘛?我還怕沒人來接呢!」

    沈傲也笑:「劉管事自從做了內府主事,連臉都紅潤了幾分,身材也顯得胖了,要減肥了!」

    沈傲這樣說,劉文想哭的心都有,他其實瘦得跟竹竿似的,好不容易長了幾兩肉,還減肥!便笑吟吟地道:「胖些好,胖些好的,表少爺,能胖是福氣啊。」

    嘻嘻哈哈地到了祈國公府的馬車處,兩個人先後上了馬車,沈傲便問劉管事:「春兒的病好了嗎?」

    劉文與車伕一左一右地坐在車轅上,回過頭,道:「病是好了,就是整天心事重重的,夫人也奇怪呢,說春兒好好的,怎麼近來似是換了個性子。」

    沈傲吁了口氣,便躺在車廂裡的軟墊上不說話了。

    等回到祈國公府,公府的中門竟已大開,夫人在春兒、香兒的攙扶下笑吟吟地出來,口裡道:「我家的文曲星和好事鬼回來了。」

    文曲星不消說,指的是沈傲;好事鬼還有說誰呢?

    周恆臉色變了,好悲憤!

    兩個人提著換洗的衣物下了馬車,立即有人來接了他們的行李,沈傲第一眼看到夫人,連忙道:「姨母。」周恆喚了一聲娘。夫人便碎步過來,一手握著沈傲,一手握著周恆,左右瞧了瞧,口裡道:「沈傲瘦了,讀書很用功吧?」又說:「恆兒倒是胖了。」

    周恆心裡想:「這話怎麼聽著很刺耳!」

    沈傲便道:「其實表弟讀書也很用功的。」

    夫人只是笑,不置可否。

    沈傲偷偷看了春兒一眼,見春兒氣色好了不少,心裡一寬,朝她眨了眨眼,春兒滿腹心事地望了他一眼,兩個人目光相對,沈傲能看到她的眼眸中多了一副重重的心事。

    平時的春兒可不是這樣,沈傲的心情又低落了一些。

    大家一起擁蔟著夫人進去,夫人便道:「你們兩個孩子走了,我總是心神不寧的,好不容易盼到你們回來,見你們平平安安的,心裡就利索了。沈傲,你平時讀書若是累,就念幾句佛經,這心境自然就好了,知道了嗎?」

    沈傲連忙正色道:「是啊,我經常看佛經的,有時候一直熬著夜看。」

    周恆忍不住地想:他熬夜看的是武媚娘傳。不過周恆還不至於到完全沒頭腦的地步,這句話倒沒說出來。

    夫人便道:「是了,多唸唸佛經,於讀書是有好處的,能定下性子來。再說了,佛家的至理,與你們讀的書也是相通的,你看古來那些大才子,也有不少平時都誦讀佛經的呢。」

    周恆便道:「娘,你難道叫沈傲將來出家做和尚?」

    夫人虎著臉教訓他:「我哪裡教他做和尚了,只是說多讀讀佛家的經典罷了。」

    周恆心裡想:「我敢斷言,沈傲這個傢伙是絕不會做和尚的,他內心淫念太多,做不得和尚,哈哈……」

    說了一會話,夫人笑吟吟地道:「沈傲,聽說你這一次初試得了第一?」

    沈傲驚訝地道:「夫人也知道了?真是慚愧得很,誤打誤撞的。」

    夫人道:「這種事還會不知道?整個汴京城已經傳揚開了,老爺去部堂裡公幹,到處都聽到各部院裡提及此事,他雖然裝作不聞不問的樣子,其實我最清楚他本心了,他其實也很高興呢。」

    等到了內府的亭中,糕點、茶水都已擺齊了,周若坐在亭中,看到周恆和沈傲左右攙扶著母親過來,先是去看看沈傲,很快又將俏臉別過去,漠不關心的樣子。

    大家一齊坐下,沈傲故意說:「春兒臉色不好呢,夫人,她想必是累了,就叫她坐下一起說話吧。」

    夫人頜首點頭,招手讓春兒過來,對春兒道:「春兒,你這幾日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是心神不屬的,看來你也要唸唸佛經,把心定下來,就百病不侵了。」

    春兒只點了點頭,垂著頭不敢去看沈傲;沈傲卻直勾勾的看著她,口裡說:「春兒上次病了,想必現在病根還沒有除盡,往後要多注意身體。」

    周若寒著臉道:「別人病了,你的身體倒是康健得很。」

    這一句話有隱喻,夫人便斥道:「若兒不要胡說,春兒病了和沈傲有什麼干係。」

    周若抿抿嘴,不說話了;春兒連忙道:「夫人,是我著了風寒,往後會注意的。」

    夫人頜首點頭,叫沈傲、周恆喫茶點,兩個人不客氣,周恆先伸出鹹豬手去捉桂花糕,沈傲一看,太不衛生了,好,你厲害,我也來,伸手就過去抓,惹得夫人咯咯直笑。
mk2257 發表於 2011-6-5 17:24
第八十一章:表哥疼你


    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衫,渾身熱騰騰的,沈傲感覺舒服了許多;方才與夫人聊了許多話,沈傲有些倦了,想要午休一下,正要入睡,房外有敲門的篤篤聲。

    是誰呢?

    不像是尋常的下人,若是他們,一定會先叫喚兩聲的;至於周恆那更是不可能,周恆的性子很急躁,叩門聲不會這麼輕柔;至於老爺、夫人,那是斷無可能的,就算要見沈傲,也是知會一個丫頭來叫即是。

    莫非是春兒?

    沈傲熱切起來,匆匆地整了整衣冠,便去開門,一看,有一點點的失望,但還是笑著道:「表妹怎麼來了?」

    周若神情恍惚,嗯了一聲,就閃身進了屋子,顯然是怕被人撞見;她的臉色頗有些猶豫,徐徐地坐下,沈傲連忙去為她斟茶,口裡問:「表妹有事嗎?」沈傲自然不會花癡到認為周小姐是悄悄來**的,心裡想:「她一定有什麼心事,或者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周若坐下,便道:「沈……表哥……」她的臉色微微一紅,隨即正色道:「表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沈傲拍著胸脯道:「你只管說,只要我能出力的,決不推辭。」周小姐對他的印象有點壞,影響了整個大家庭的和諧,現在也恰是彌補關係的時候。

    周若抬眸,看到沈傲義不容辭的樣子,那濃眉微抬,雙目真摯的透出的光澤;心又化了,想:「看來他也並不是很壞,雖說……」

    她不再想了,女孩兒就算再睿智,畢竟也是感性的動物;周若對沈傲的印象也是起起伏伏,幾天前或許對他還恨得咬牙切齒,可是過幾日,說不定又為他感動了。

    周若便道:「前幾日洪州陸府的公子來了,這人也和你一般大,這一次來汴京,一是想拜見我父親,敘敘兩家的舊誼;第二嘛,就是想向我父親提親。」

    「提親?」沈傲頓時明白了什麼,口裡道:「表妹與陸公子相熟嗎?」

    周若道:「幼時曾見過兩次,這一次來是第三次與他相見。」

    這時候講究的是父母之命,見個三次,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都算多的了,許多人在入洞房之前壓根連照面都沒有,就如那句台詞說的那樣,佛曰:五百次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這裡的人大約在前生都有一千好幾百的回眸,所以往往今生一擦肩,進了洞房,紅蠟燭一吹,就直接生娃娃了。

    周若還算是好的,總算還先驗過貨,不過看來,這個什麼陸公子想必也不算什麼質量合格的產品,否則周若也不必六神無主到尋自己來幫忙。

    這個忙,怎麼幫?或者說,從哪裡入手?得先問清楚再說,沈傲微微一笑,便道:「見了三次也不少了,表妹不喜歡嗎?」

    周若道:「不討厭,卻也不喜歡。陸公子人還是很好的,可是不知怎的,我總是喜歡不起來。」

    沈傲便笑:「你表哥人還不是很好嗎?你不是也不喜歡。」

    周若也笑了起來,慍怒道:「你這人就不能正經一些嗎?」

    沈傲便虎著臉,道:「好,既然表妹不喜歡陸公子,我那就去攪局,把這姓陸的趕走。」

    有意思,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沈傲卻好像沾了什麼霉氣似的,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往自己粘過來。

    不過嘛,既然嬌滴滴的表妹開了口,他自然沒有搖頭的道理;更何況沈傲深信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麼好的一個表妹,怎麼能讓洪州的土老帽給摘去了。

    不行,絕對不行,陸公子,哼哼,先去看看再說,找機會陰他幾把,他要是識相,自然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不識相的話,就狠狠踩死他。

    周若見沈傲應承下來,面色一喜,便道:「表……表哥,這一次謝謝你。」她對表哥這個新稱呼還是有些不習慣。

    沈傲便笑,很真摯地走過去,伸手要去握周若的手,周若吃了一次虧,哪裡還肯上當,手立即抽回去。

    握不到手,沈傲感覺好悲催,但是表情還是很真摯的,道:「表妹不要這樣說,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沈傲故意將一家人咬得很重,都是一家人,做表哥的握握手怎麼了?何至於這樣反應過度?

    周若先是慍怒,隨即反而低聲笑了起來,見沈傲面色不動的樣子,倒是多了一些俏皮。

    這個人,似乎永遠都是不正經的樣子,處處想佔人便宜,可是偏偏卻又喜歡立個牌坊,好虛偽,可是與他相處起來,有時候雖然要處處提心吊膽,卻又很新鮮。

    她咳嗽一聲,便恢復了冷著臉的樣子:「好啦,這件事你要多多留心,我先回去歇著了。」

    沈傲連忙道:「我送表妹。」

    沈傲一邊搶先去開門,又一邊道:「表妹以後經常來竄門,我往後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國子監,我們表兄妹親近瞭解的時間不多,往後要經常走動啊。」

    周若冷著臉說:「我是不敢來這裡,這裡有老虎。」

    「老虎?在哪裡?」沈傲摸了摸鼻子,好尷尬,被人比喻成了老虎,會吃了你嗎?好歹也是表兄妹好不好,你看別的表哥表妹們卿卿我我的,怎麼換作了你我就走樣了。

    不對,他要慢慢地感化她,要讓她知道表哥很疼她的,一定會小心翼翼地呵護她的。

    周若出了屋子,沈傲還要送,周若便道:「都是在府裡,你要送我到哪裡去?」

    沈傲臉皮厚,口裡說:「表妹不要客氣,表哥送表妹是應當的,不是有首歌唱的好嗎?」沈傲扯起嗓子:「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沈傲的嗓音還不錯,就是唱著唱著跑了調子,頓時便引起不遠處的園林裡鳥獸俱散。

    周若忍不住地笑了,隨即又虎著臉,口裡說:「好粗俗的歌,誰和你恩恩愛愛了,你再胡說,我和娘說去。」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表妹你想的也太歪了,這個恩恩愛愛不是情愛,而是兄妹之恩,手足之愛,這是借喻,用深陷愛河的男女來比喻我們兄妹之間的關係。」

    周若道:「你就會胡說。」

    沈傲很正派地道:「我哪裡胡說了,我要是真有居心,真有什麼企圖,會對你唱這種歌嗎?這說明什麼?說明君子坦蕩蕩,為兄對你口無遮攔,說明我的內心很真誠,反而那些滿腹齷齪的偽君子,才喜歡裝高尚;所以,為兄今日教你一個道理,往後遇到那些表面上很正經的人,就要小心了,這種人很壞的。」

    「你就會說歪理。」周若此刻繃不住了,說也奇怪,沈傲對春兒說這些歪理時,她就很生氣,很睿智地看透沈傲的居心,恨不得將他的陰謀一下子戳穿;可是沈傲對她講這些歪理,反倒沒了這個心思,倒是覺得很有趣,很好玩,很新鮮。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過來:「周小姐……」

    兩個人向聲源望去,便看到一個公子笑吟吟地過來,這人倒是皮相不錯,袍服雪白,一塵不染,很乾淨。遠遠地朝周若笑了笑,隨即行了個禮:「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了周小姐,小生有禮了。」很文質彬彬。

    可是他這樣彬彬有禮的樣子,結合沈傲方纔那一句『表面上很正經的人就要小心了,這種人很壞』這句話就很有趣了;這陸公子恰好撞到了槍口上,沈傲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周若也笑了,看著陸公子的樣子很滑稽。

    陸公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到周小姐笑,也就訕訕地跟著笑,這樣一笑,就更好笑了。

    笑了片刻,陸公子才注意到了沈傲,沈傲玉樹臨風,臉上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笑意,讓陸公子感覺很礙眼,於是便朝沈傲拱拱手,道:「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沈傲便道:「我叫沈傲,是小若若的表哥。」他刻意把小若若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小若若?」周若哭笑不得,這個人太會來事了,什麼都想得出來,什麼都說得出口;不過看在陸公子在這裡的份上,周若自然不會去和沈傲反目。

    陸公子敵意大減,連忙道:「啊,原來是表哥,小生有禮了,在下姓陸,叫陸之章。」

    沈傲很虛偽地道:「哦,原來是陸公子,我剛才還聽小若若說起過你呢,想不到這麼快就見面了。」

    陸之章受寵若驚地望了周若一眼,道:「什麼?周小姐提起過小生?啊呀,真是慚愧。」

    周若便虎著臉道:「你們在這裡聊,我去陪我娘了。」說罷,旋身就走,她是完全把正面戰場交給了沈傲,讓沈傲做他的擋箭牌。

    沈傲連忙很關切地道:「小若若走好,表哥就不再送了。」

    陸之章卻急了,怎麼我一來,周小姐就走;想跟上去表白幾句心跡,或者談幾句詩書展示下才學,卻被沈傲攔住,沈傲勾住他的肩,笑呵呵地道:「不知陸公子能否讓我冒昧的叫一句小章章?」

    「小章章……」陸之章顧不得去追周若了,傻眼地看著沈傲,反應不過來。

    沈傲道:「怎麼?陸公子不願意?一般這樣的稱呼,也只有我最親近的人才這樣叫,你若是不肯,那就算了。」

    「這個人是周小姐的表哥,看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很親密,要娶周小姐回洪州去,不能把這個表哥得罪了。而且表哥稱呼周小姐叫小若若,叫我一聲小章章又怎麼了?這樣最好,一個小若若,一個小章章,天生一對。」陸之章心裡想著,連忙正色道:「表哥不要這樣說,小生叫你一聲表哥,你叫我一聲小章章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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