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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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784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15
第七百一十章:犯邊


    沈傲坐在床榻旁看著小傢伙竭力想翻滾,用手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小傢伙皺眉,lù出不喜之色,沈傲又刮了一下,小傢伙用腳將沈傲的手踹開。

    “這個傢伙,怎麼不像自己的性子?他爹可走出了名和氣的。”沈傲心裡想,大叫一聲:“奶娘,餵奶了。”

    “餵什麼餵,那奶娘已經遣出宮去了,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沈傲說到奶娘二字,和小傢伙同榻的淼兒已經皺起了眉頭。

    沈傲立即道:“說的是,我早就瞧那奶娘不順眼了”咱們是清白人家”是天潢貴冑,怎麼能請這樣烏七八糟的來。”心裡感嘆,如此豐腴,真是可惜。繼續道:“沒了奶娘,莫非淼兒給小孩子餵奶嗎?”

    淼兒輕笑道:“我叫人另請了一個正經人家的來,碧兒,你去喚一下。”,一旁侍立的一個貼身丫頭應聲去了,過不多時,便領了一個少婦過來,沈傲滿是期待地看過去,頓時大倒胃。 ”這婦人生得可算是奇醜無比,水桶般的腰兒,粗濃的眉毛,嘴好像長在鼻上,鼻子卻可以忽略不計了,一張大餅似的臉,多瞧一眼,都覺得是罪過。

    “世上原來有這樣的人,虧得淼兒能尋到。”沈傲立即別過臉去,臉上卻是一副歡欣鼓舞的樣子,像是換了一個奶娘,他恨不得浮一大白慶賀一樣。

    碧兒將孩子抱了給那奶娘”沈傲心裡說:“小傢伙快哭,快哭”不要這奶娘,再換一個來。”

    誰知這小傢伙見了奶便忘了娘,先還是皺著小鼻子,似乎對生人有幾分抵觸,等喝到了奶,立即就什麼都不管了。

    沈傲心中泣血,這世上果然沒有人可以相信。

    正胡思亂想著”彬怠急匆匆地過來,道:“殿下,出事了,楊門下和諸位一道求見,連太上皇也驚動了,都在暖閣等著殿下過去。 ”,沈傲嗯了一聲,心裡想,莫不是又是為了孩兒取名的事?眼看這孩兒就要滿月,名字卻還在爭執”禮部倒是選了幾個吉利的名字,可不是沈傲不喜歡”就是李乾順不認可,就這麼拖著,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意思。

    沈傲搖搖頭,對淼兒道:,“我去看看。”,說罷,起身和懷德一道去暖閣。

    暖閣這邊”已是一陣肅靜,十幾個人各自坐著,專等沈傲過來。

    等沈傲踏入門檻,除了李乾順”所有人全部站起來,行禮道:“殿下……”

    沈傲點點頭,給李乾順行了禮,便道:“取名的事,本王已經說了,就叫沈雅,駿馬為雅”日行千里,豈不是好? ”

    楊真咳嗽一聲”道:“殿下,今日要說的不是這個事。 ”他頓了頓,道:“女真人十萬鐵騎突然犯邊”聲勢浩大,據說邊關陳報”竟是連綿數十里不見尾翼,連破數堡,殺死守將一人,銀州軍使率部投降”其餘幾路軍使眼看也支持不住”紛紛請朝廷增援。 ”

    沈傲皺起眉,道:“女真人瘋了嗎?”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連李乾順都不意外,沈傲沉默了一下”道:“女真人應當不會有十萬人,女真的鐵騎,至多也不過三十萬,眼下傾力攻打契丹,哪裡能抽調出這麼多軍馬?依我看,他們的人數至多在五萬人之間,詐稱十萬,不過是恫嚇而已。”,李乾順道:“大宋可以出兵嗎?”

    沈傲沉默了一下,道:“遠水救不了近火,大宋以步卒為多,除非女真傾力來攻,否則也派不上用場,不過可以先調馬軍司入夏。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立即調兵增援。”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女真人的進攻手段一向是以騷擾為主,再者說不到最後時刻就讓大宋大軍入境,對西夏來說也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馬軍司那邊有萬人,禁軍這邊有五萬,這些人若是馳援,或許可以與女真人一較長短。

    兵部尚書苦笑道:“殿下”京畿這邊,至多抽調兩萬人已是極限,再少,就怕後院著火。 ”

    沈傲頜首點頭,眼下的西夏遠遠還沒有到團結一心的地步,各地的隨軍暫時動不得,畢竟戰力實在低下,去了只會徒增負擔,京畿這邊能抽調兩萬,加上馬軍司也不過三萬。憑著這三萬人馳援,以現在女真人全盛時期的戰力,勝負難料。

    可是各處邊鎮又不能動,都有職責在身。

    只是這一戰,卻關係著整個西夏的存亡”一旦讓女真人破關而入,勢必會產生動盪,眼下國族本就不滿,全憑著沈傲的威勢才壓住,若是一旦落敗,到時候並不會缺少火中取栗之人。

    沈傲不由苦笑,西夏紙面上有大軍五十萬,想不到臨到頭來,竟沒有可用之兵。不過就算是如此,斷然回絕女真人的勒索,沈傲也絕不後悔。人是有惰性的,退了一步,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一步步退下去,雖能芶且一時,卻不是根治的辦法。

    沈傲寧願選擇轟轟烈烈的去打一場。

    李乾順一直在沉默,這個時候,突然道:“還有一支軍馬。”,所有人抬起眸來,沈傲看著蕈乾順,心里道,你為何不早說?

    李乾順肅然道:“只不過未必能夠調得動。”他苦笑一聲”才又道:“便是朕也沒有這個把握。 ”

    楊真小心翼翼地道:“太上皇說的莫非是橫山五族?”

    聽到橫山五族四個字,其餘的官員多是暗暗搖頭。這橫山五族也是党項族的一支,元昊大帝的時候就桀驁不馴,因為與元昊並非是一個部落”因此在元昊統一党項之前還曾與元昊交戰仇視。此後西夏國建立”橫山五族在党項國族之中也屬於特立獨行的存在,幾十萬族人一直在西夏與契丹的邊界群山中居住,放牧、遊獵。因此”整個國族腐化的同時,唯有這橫山五族保存著彪悍,每年春分的時候,西夏王庭便會派出使看到橫山五族去招募勇士,因此,橫山五族在各路邊鎮也頗有影響。其中更是衛戍在西夏和契丹邊境的橫山騎軍”最是驍勇”橫山騎軍人數有三萬人上下,表面上是由大夏節制,其實軍權卻控制在橫山五族的族長手裡。

    若是能請動橫山騎軍,再加上馬軍司和武備、明武校尉以及騎隨軍,足以湊足七萬大軍,戰力絕對不在女真人之下。問題是,就算是朝廷發出旨意去,他們也未必肯聽命,派出欽差,只怕也不能調得動。要想讓橫山軍出馬”非要有人去說動不可。

    沈傲聽到橫山五族”也頗有印象,這橫山五族對自己像是有些嫌隙,至少不會有什麼好感。可是要和金軍已經攻取了一處堡壘,單純的固守已經抵擋不住那鐵騎了,唯有調動騎軍與之決戰,才能盡殲來犯之敵。

    沈傲沉默了一下,道:“橫山五族可以說服嗎?”

    楊真先是看了李乾順一眼,才是道:“橫山五族以山訛族為主,五族之中也是以山訛人口最多”最是驍勇善戰,這山訛族桀驁難馴”除非太上皇親去,或許可以一試。”

    李乾順嘆了口氣,道:“大夏危亡,存呼一線”朕或許可以試一試。 ”

    沈傲心裡明白,所謂的橫山五族,和西夏的關係更多的只是依附而已,並沒有真正臣服”眼下金夏戰事開啟”這些橫山軍就是不能為西夏所用,將來也是大患,所以這一次非說動不可。

    沈傲淡淡地道:“太上皇身體有恙,豈能親自去犯險?要去,就讓本王去。”

    遊閣皆驚”李乾順道:“不可”這龍興府還要你這攝政王坐守”再者你是一個漢人……”,沈傲打斷道:“我既是攝政王,主掌西夏軍政”自然該我去”太上皇坐守京師就可。兵部那邊”立即調動糧秣”可以先讓烏達與李清暫先帶兩万精騎北上,馬軍司那邊本王會寫信讓他們盡快成行。若是本王說動了橫山軍,三路大軍就一起在祁連山和燕支山會合。 ”,沈傲頓了頓,用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道:“還有一樣,本王說過,皇剁的名字叫沈尊,禮部那邊,立即刻印玉碟吧。 ”

    楊真心裡苦笑,方才還說女真,後來又說橫山五族,結果一下子又轉到皇孫名諱上,這攝政王的思維,當真是拍馬都追不上。

    李乾順朝沈傲暗暗點頭期許,對沈傲這種口w吻頗為認可,便道:“既如此,那麼就按攝政王說的辦。增援之事,宜早不宜遲,不要耽誤。

    楊真等人拜辭出毛暖閣裡只剩下李乾順和沈傲,李乾順看了沈傲一眼,道:“山訛族首領鬼智環為人最是機警,又殺伐果斷,三年前,朕派一名使者去招募五族勇士,卻因為犯了山訛族的忌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被那鬼智環當場格殺,你要小心,言行都要注意一些。”,沈傲驚訝地道:“敢殺敕使,陛下就這樣縱容他們?”

    李乾順道:“五族曾與國族有約,雖是依附,卻也是不統屬,再者西夏四面楚歌,若是因為這個而滋生內亂,只會讓契丹、大宋、吐蕃甚至是瓦刺人有機可趁。”

    沈傲頓時明白了,說起來西夏這地方不但鳥不拉屎,還四面八方都是敵人”哪一個都不是輕易能招惹的,也虧得西夏人能堅持到最後才被蒙古人消滅,單這份打不死的精神,就無愧是個不死小強了。,李乾順繼續道:“這五族之中,最是反感宋人的是詹納族,這族族長李成”母親是宗室出身,為人最是狡詐,最該提防的就是他。至於送去五族的禮物,朕來為你備齊”他們不肯出兵,你就立即回來,千萬不要強留,這些人目無王法”誰都敢殺的。”

    沈傲笑嘻嘻地道:“其他的尚且不論,說起殺人,橫山五族在小婿面前”還差了許多火候。 ”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16
第七百一十一章:溝通是必要的


    從暖閣裡出來,回到儲閣,迎面撞到新來的奶娘正給小傢伙餵奶,這小傢伙貪婪的吸允著,得意洋洋的攥著拳頭,整個人全神貫注的弓起來,如一隻小蝦一樣。沈傲看了奶娘露出來的雪白”再看那張臉,霎時什麼興致也沒了,聽奶娘喚一聲殿下。

    沈傲頓時起了雞皮疙瘩,心不在焉的道:“嗯,嗯,好好做事”到時候公主有賞的。 ”

    衝進隔壁的臥房去,淼兒坐在榻上刺繡。到了裡頭天氣熱,沈傲脫了外衫,一面道:“明日我要出龍興府一趟。你眼睛不要湊得這麼近,小心壞了眼睛,碧兒,再去添一盞燈來。 ”,碧兒應命出去,淼兒卻是停了手上的事”抬眸道:“回汴梁? ”

    沈傲搖頭苦笑:“回去倒是好,這一次要去橫山,放心,沒什麼事,只是例行的巡視一下,看看那些橫山的猴子們好不好。”

    淼兒皺起眉:“橫山五族嗎?他們頑劣極了,我記得小時候,他們派人來覲見,一臉的兇樣子,我那時還嚇得哭呢。”她突然警惕起來:“我聽說山訛族的族長是個女人,你莫不是奔她去的?”,平時沈傲都是冤枉人家,現在卻被人栽臟,連叫冤都沒處叫去”面不改色的道:“是嗎?原來山訛族族長是女人。 ”心裡想,是女人倒好,女人總比男人好對付一些。他不由朝外間的奶娘望過去,心裡又想,住在山上的女人,又是什麼族長,多半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心裡對自己說,沈傲啊沈傲,千萬不要對這種事有什麼妄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淼兒端詳了他一下,看不出他露出什麼破綻,才嫣然一笑”叫沈傲坐在榻前”放下針刺,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道:“方才冤枉了你是不是,知道你這人怕麻煩”卻還讓你去橫山,想必是為了國事,都是為了我們的孩子,是不是?”

    沈傲享受了片刻的溫柔,頓時覺得刀山火海都敢去了。

    淼兒勾混的眼眸兒朝他顧盼一下,已做了婦人的淼兒渾身上下舉手投足都有一種勾混的魅力”淼兒低聲道:“不然”今日便成全了你。”

    自懷胎到現在,雖是坐完了月子,可是二人還未行過房,沈傲呆了一下,盼星星盼月亮就等這個時刻,喉結不禁滾動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道:“好。

    淼兒嗔目看了他一眼,道:“哼”你成天就知道這個。 ”

    沈傲這才想起自家大男人”這種事總要扭捏一下,立即板著臉道:,“殿下,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

    淼兒才笑嘻嘻的道:“這才像話,等夜裡再說。”

    一夜過去,說不出的疲倦,沈傲清早起來,卻不敢閒下,昨夜就叫了烏達和李清覲見,他們率先帶軍赴援,當然要安囑一些事。在一處偏殿裡見了二人”二人一起行了禮”沈傲頜首坐下,道:“三日之後,驍騎營和先鋒營還有校尉、武士一道出征,這一次非同小可,你們到了祁連山一帶”不要貪功冒進”暫時尋個地方安頓下來,先金人施加一點壓力即可。等馬軍司和橫山騎軍到了”再一齊出擊。李清”金人的戰法,騎兵校尉已經演示過克勝的方法”這一路上,你不能閒下,要把這個戰法推廣出去,邊打邊學,有些要修改的地方,可以修改一下。 ”

    李清拱手道:,“卑下明白。”

    沈傲目光落在烏達身上,道:“烏達將軍這一次部署全局,記得小心謹慎,不過要掌握好度量”該獨斷的時候還要獨斷,其他的,本王也就不指手畫腳了,本王今日下午就要去橫山,待會兒還要準備一下,都去吧。 ”

    目送兩個人離開,沈傲抖擻精神,第一次直面去面對金人,這是第一次”沈傲這廝雖是膽大包天,可是這一次卻是拿自家的身家去做賭注,少不得要緊張兮兮一下。不過他想定的事就會去做,至於成敗”他反倒不再計較在心了。既然那一日敢將國書拋在完顏洪傑身上,這該來的總要來。

    換了一身戎裝,穿著金燦燦的鎧甲,這麼做,自然是教橫山人知道這廝不好欺負,也是個軍伍界裡的狠角色。若是換了一身儒衫去裝嫩做秀才”八成給那些沒有王法的傢伙一巴掌煽迴龍興府來。

    回儲閣看了下沈睢,戀戀不捨的伸過手指去,誰知這小傢伙小口一含,竟是津津有味的吸允著沈傲的手指,沈傲立即抽出手指來在衣甲上揩了下”旋身往暖閣那邊。

    李乾順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道:“若是能說動橫山軍,立即北上,不要耽誤,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宮外頭是沈傲親自挑選的數十個校尉,這些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畢竟這一趟去不是和人打架鬥毆,人蘋多了,難免會給人一種惹是生非的印象。

    打馬出了龍興府,一路向東南行進,半途上,沈傲看了三邊那邊緊急送來的地圖”才知道橫山五族的位置,從東起橫山到天都山”便是大宋、西夏、契丹之間的三角地帶,這裡既是游牧和農耕的交匯處”土地肥沃”山脈綿綿”水草豐美”自古以來農耕者有之,放牧者也有之,更奇特的是橫山附近的山坡處最適合畜牧,有的山嶺還分佈松、柏等林木,由於河道的沖刷和切割”形成無數河谷小平原。

    進了那橫山,就像是與世隔絕一樣,除了小徑可以進出,山中可以自給自足,進可攻,退可守,也難怪這橫山五族如此拿大,這裡又是三國的交匯外,注定了五族有抗拒王命的本錢。

    只兩日功夫,沈傲一行人到了銀州,銀州靠近橫山山脈的左側,從這裡可以直接跨越橫山,當地的知府、軍使來見,沈傲也不說什麼,只是叫他們聯絡山中的五族族人。

    銀州和橫山為鄰,平時五族偶爾要出來採買些鐵器,也都是在這裡與商人交易,若說當地的官衙和他們沒有聯繫,那才是怪事。

    果然,只等了一天”便有幾十個山訛族人前來面見沈傲。

    為首的是一個老者”七十歲上下,鬚髮皆白,和党項人裝束大致相同,不過党項人喜穿白衣,而他們則是以黑衣為時尚。這黑袍的老者到了沈傲行轅,拜下行了禮,倒是不見什麼倨傲的地方,隨即道:,“王爺駕臨,下族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沈傲走過去將這老者扶起”心裡知道党項人也是尊敬長者,這長者年歲不小,在族中地位一定不低,笑呵呵的道:“哪裡,哪裡,本王奉旨監國”可是這西夏的事千頭萬緒,要理清卻是不易。早就听說橫止,五族這邊據都是忠君愛國的忠貞之士”是以特來看看,一來讓你們知道本王對你們一視同仁的心思,二來也教你們沐化朝廷恩德。 ”,這種廢話,沈傲說的順溜之極,從前就是在鴻臚寺里和那些野人藩使們天天磨嘴皮子的,到了這裡正好派上用場,這種事講的就是一個忽悠”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忽悠的差不多了,才把底牌亮出來。忽悠一道”也不是什麼人都成的,比如沈傲這樣,忽悠的連他自己都差點要相信了”這才叫真本事。

    這老頭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聽了沈傲的話,也不揭破什麼,誠惶誠恐的道:“殿下大恩大德,五族上下”銘記在心。 ”

    沈傲心裡想,但願看在這“大恩大德,的份上”你們到時候別喊打喊殺就是。笑吟吟的道:“本王什麼時候可以進山,朝中還有許多事”都耽擱不起,就明日吧,幾位從山中來出迎辛苦,在這銀州城,走走逛逛”本王有賞賜,不必有什麼後顧之憂。”,老者道了句多謝殿下。

    沈傲呵呵笑著叫人帶他們出去採買東西”便回房小憩了片刻,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一個校尉急促的腳步傳過來,躬身走到沈傲身旁道:,“王爺”打聽出來了,有個叫鬼烏的,很是愛貪佔便宜,帶他們去採買東西的時候,他買的最多。”,沈傲淡淡一笑:“那就從他身上入手。”沈傲坐在餐桌上,從袖中抽出十幾張錢引出來拍在桌上:“這個拿去給他,我要知道五族的族長都有什麼喜好,平日的關係如何。尤其是那個山訛族,要詳盡詳盡,一點都不要遺漏。”

    校尉拿了錢引”匆匆去了”到了晚些的時候才到了沈傲住處,說了一會話”突然又道:“據說山訛族那邊,來了些大宋的商人,送了許多兵器過去。山訛族長對他們很是看重。這些人似乎也提及過攝政王。 ”

    沈傲淡淡一笑:“他們怎麼說?”,校尉道:“具體就不知道了,他們是族中的貴客,除了幾個鄉老和族長”也沒什麼人和他​​們打交道,不過送去的東西卻是實打實的,馬掌、刀槍、弓弩都是上等貨色。 ”

    沈傲搖搖頭,道:“知道了,還有其他的嗎?”,校尉立即尷尬的笑起來:“還有一樣。”,沈傲瞇著眼睛:“有什麼就說什麼,說一截留一截做什麼,你當是說書嗎?”

    校尉肅容道:“那山訛族的族長叫鬼智環,平時都是帶著鬼面出來與人相見,不過據族里人說,那人卻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攝政王”這算不算重要情報? ”

    沈傲拍案而起”長身佇立,眼眸清澈見底,正色道:“這個時候,還說什麼美人,本王已有妻室,難道還教我再娶嗎?實在不像話,你在學堂裡學的就是這個,君子委懷尚且不亂,多讀讀書,不要讓自己淪做了市井小人。 ”

    校尉嚇了一跳,立即道:,“卑下萬死。”,沈傲搖搖頭,坐下嘆息一句:“不怪你,怪本王這個司業,教不嚴,師之惰也。”他淡淡的道:,“方才那消息”可是千真萬確嗎?既是帶了鬼面,想必是不願意將自己真面目示之與人的,怎麼那人又知道。 ”

    校尉古怪的看著沈傲。

    沈傲慨然道:“你不要誤會,本王只是分析那鬼智環的性情而已,你繼續說。”

    校尉道:“聽那人的口氣”確實是千真萬確,可是問他如何確信,他又說不上來。 ”

    沈傲搖搖頭,道:“你再將那鬼智環的喜好說一遍。”

    校尉道:“鬼智環最愛的便是刀劍…………”

    沈傲擺手:“且慢,刀劍?不是說她是女子嗎?”

    校尉撓撓頭:“既然是族長,性情肯定大變了。”

    沈傲深深點頭:“不錯,也有這個可能”繼續說吧。 ”

    校尉道:“她最厭惡的花兒。”

    “花兒……”沈傲皺眉:“那傢伙是不是拿了我們的錢說胡話?”

    校尉苦笑道:“卑下哪裡知道。”

    沈傲嘆息道:“這麼說,本王就非要送一束花給他不可了。”,一拍大腿:“就這樣決定,去,請城中的花匠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17
第七百一十二章:北方有佳人


    堂堂攝政王尖給五族送禮,這攝政王還真有幾分憋屈。不過沈傲不以為意,任何時代,強弱與否看的還是拳頭。誰的拳頭大,誰就是正主。

    眼下祁連山一帶軍馬雲集,就等橫山軍出戰,採買些禮物,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不過禮物歸禮物,說出來時卻是賞賜。第二日清早,由那些党項人帶路,沈傲騎著馬會同數十個校尉,還有銀州城抽調的數百個肩挑著賞賜的廂軍,就此進入橫山。

    橫山山脈綿連,南接天都上,北跨江河,從銀州出來還是荒蕪一片,可是越是靠近那山麓,地上的水草就越清晰起來,這裡的地貌很是奇怪,漢藩雜居,偶爾可以看到清晰的麥田,可是繼續往前走,說不准又可以看到牧民趕著牛馬放牧,放牧耕種,竟然只在咫尺之間。

    耕農和牧民見了這一行隊伍,倒是見怪不怪,偶爾會有幾個牧民打馬湊近過來看看,卻不會滋事,很快又打馬走開。

    烈日當空,萬里無雲,那陽光灑落下來,在群山峻嶺之間,說不出的暖和。偶爾可以看到涓涓的流水從河道邊劃過,居然還會有漁民乘著小船撈網捕魚,這裡的河道縱橫,延伸進群山之中,形成一道道河谷,河谷與山交錯,甚是壯觀。

    聽那老者說,要進入五族的腹地,沒有兩天功夫是別想的,這一路遇山下馬,遇水橫渡,有時打馬在林莽小道中穿棱,有時坐著舟筏在群山山澗之間遊dàng,有時便可以看到視野開闊的小平原,竟可以看到牧民放牧,七拐十八彎,夜裡生出篝火搭起帳子便睡,第二日繼續趕路。

    到了第二日的傍晚時分,前方驟然開闊起來,眼前竟是一處方圓數豐裡的平原”一望無盡的青草在風中搖曳”沈傲呆了一下,對身後的一個校尉道:“山中居然還有這麼好的去處,真是奇怪。”

    華老者淡淡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這裡原本是一處湖泊,後來乾涸了,留下了這膏腴之地,是上天賜給我們五族的沃土。

    ”

    老者一邊說,一邊吩咐一個族人快馬去禀報消息,過了一炷香功夫,遠處馬蹄聲隆隆”一支騎隊飛馬過來。為首的一個,確實是女子無疑,雖是穿著黑袍,卻難掩她的妙曼身姿,偶爾lù出星點肌膚來​​,那肌膚晶瑩剔透,宛若嬰兒。只是她帶著一個恐怖至極的面具,倒像是後世京劇的鬼臉,只lù出一對冷漠的眼眸,她熟稔地翻身下馬,身後還有兩個好似地位與他相當的,都是穿著寬大的黑袍,一個健碩無比,一個鬚髮皆白,和她一同下馬,朝沈傲彎了彎腰”一手搭在xiōng口上,用漢話道:“下族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

    沈傲的目光在鬼面的女子掃過,隨即又打量了另外的兩個人,這二人的身份想必也不低。

    三人自我介紹一番”為首鬼面的女子自是山訛族族長鬼智環,健碩無比的漢子名鬼山,是崎土族族長,老者叫烏善,乃是黑山族族長。

    五個族長來了三個,這三個還算是恭敬的”不過但看鬼智環的態度,想必至多也只是個冷漠的態度,若說有什麼熱絡”卻是談不上。倒是身後那鬼山和烏善兩個態度稍微恭謹了一點。

    沈傲心下立即了然,這山訛族的鬼智環應當是恪守中立”而鬼山和烏善則帶了善意,至於另外兩個,連見都不肯來見,肯定是抱著敵視。

    這倒和沈傲的猜測差不多,據說崎土族和黑山族的族人大多在橫山的外圍耕種牧馬,這兩族對西夏更為倚賴一些,許多地方要和銀剛剛府打交道,再加上交流較多,心里肯定走向著西夏這邊。至於其他三族,就不必看沈傲這個攝政王行事,鬼智環能來迎接,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沈傲翻身下馬,笑呵呵地道:“橫山江南,本王開始還不信,今日卻是見了。”隨即叫三人免禮,道:,“三位族長辛苦,不必多禮。”

    說罷一行人穿過平原,越往這平原的深處走,人踪就開始密集起來,偶爾還可以看到幾處村落和大群的牛馬,牧民見了這一行人,都是紛紛敬若神明一樣碎步過來行禮。只是行禮的對像不是沈傲,而是那帶著鬼面的鬼智環。

    沈傲不禁偷偷打量這鬼智環,明明是個女子,卻像是並不愛美一樣,一攏秀發盤在頭上,並沒有過多的裝飾,戴著的鬼面,像是精心雕琢了一樣,處處都帶著妖異恐怖,唯有那脖頸之間,lù出晶瑩的膚色,宛若驕傲的天鵝一樣,脖子上戴著一支銀項圈,項圈上的紋路已經不清晰了,可是搭配一起,卻說不出的好看。

    越是只看到冰山一角,沈傲就越有掀開她鬼面的衝動,就像是大街上看到一個女子姣好的背影,總是忍不住想衝上前去看看她的臉一樣。

    鬼智環見沈傲時不時一雙賊眼朝這邊看過來,一雙眼眸閃lù一絲殺機,橫瞪了沈傲一眼。沈傲被人看穿,老臉不紅,心也不揣,哈哈一笑,打馬慢行道:“今日天氣不錯,萬里無雲,本王見了這天色,便忍不住放喉作詩。”搖頭晃腦想搜刮點詩詞出來。不料全沒這個心情,倒是想起了一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覺得最是貼切。

    鬼智環低不可聞地冷哼一聲,打馬加快了速度,只留給沈傲一個背影。

    沈傲討了個沒趣,倒是那烏善上前來,眼睛發亮道:“殿下要做詩嗎?我倒是看了些你們南人的詩詞,殿下何不如做一首來聽聽。”

    沈傲大是無語,和一個老頭子作詩,沈傲可沒有這個習慣,眼見這烏善急欲要沐化文明的期待模樣,沈傲卻不得不沉吟一下,道:“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烏善這糟老頭子,無非是附庸風雅罷了,聽了沈傲的,詩”大聲叫好,連那魁梧的鬼山也打馬跟上來,道:“世上哪有什麼傾人國的女子,我鬼山為什麼沒有遇到過? ”

    沈傲看了前面鬼智環的背影,淡淡道:“這樣的女子,當然不會輕易lù出自己的容貌出來,否則惹得君王不早朝,豈不是罪過?”

    鬼山大叫:“走了,走了,這樣的人要嘛是閉門不出,要嘛是刻意隱匿自己的容貌,殿下懂的東西真多。”

    那烏善卻是個老狐狸,一聽沈傲的話,不禁看了前面戴了鬼面的鬼智環一眼,捏了捏鬍子,當做什麼也沒有聽到。

    鬼智環在前面打馬走,聽到沈傲的“高論”雙肩微微顫抖一下,眼眸中先是一陣像是被人看透一樣的迷離,接著是滿目殺機。

    沈傲則是得意洋洋,繼續打馬。

    足足用了兩個多時辰,才橫穿了這平原,遠處,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寨顯lù出輪廓,大寨並沒有柵欄外牆,房屋也只是隨意搭建延伸出來,可是放眼看過去,卻好像滿山遍野都是屋宇一樣。到了山腳下下了馬,一行人沿著一條小徑上山,偶爾會有一些牧民經過,他們見了鬼智環,都是屈腰行禮。沈傲覺得奇怪,便問那烏善,道:“你們這五族都是住在這裡?”

    烏善道:“五族本是一家,大寨是在一起的,不過這橫山之中,數百上千個村落分佈在各處,各族的村落就有分別了。”

    沈傲本想問,既然是五族人都有,卻又為何牧民不分哪族,都走向鬼智環行xiōng禮,對他們這兩個族長卻只是頜首行點禮。不過這話卻不敢問出來,擺明了埋汰人。

    沈傲穿著的是金燦燦的鎧甲,原以為是要襯托下自己英武的形象,全身雖然耀眼至極,再加上一張略帶風塵又英俊的臉,確實英武逼人。只是穿著這厚重的鎧甲,上山卻是一件痛苦的事,才走到一半,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再看看其他的牧民,居然連穿皮甲的都沒有,心裡不由苦笑,還道是這些山里人都是帶刀帶槍,渾身皮甲的,誰知和普通的牧民沒有什麼區別。

    身後的校尉見攝政王吃不消,想搶步過來幫扶一下。沈傲看到前面的鬼智環身形輕盈地走在最前端,咬了咬牙,心裡想,人家一個女子都能上去,本王堂堂八尺男兒,怕個什麼?於是甩開校尉要伸過來的手,加緊腳步,雖是氣喘吁籲,卻是咬牙忍住。

    穿棱了無數的竹樓,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在這蜿蜒的山路上到了半山腰上,沈傲眼前又是豁然開朗,這半山腰上恰好是一處坪土,足足數百畝之大,四周放置了柵欄,還有幾個武士帶刀巡守,坪土的正中,卻是十幾個高大的建築,佔地也是不小,與鬱鬱蔥蔥的林木相襯,很有一番風味。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18
第七百一十三章:出來混,靠的是智商


    進了一處竹樓,竹樓裡陳設簡單,沒有過多裝飾,分賓而坐,沈傲貴為攝政王,自然是坐在上首的位置,好在他習慣了陌生環境,也不覺得有什麼拘謹,細細打量了這竹樓,淡淡笑道:“夏日炎炎,住在這裡倒是舒服得很。”

    烏善道:“舍中簡陋,攝政王莫怪。”

    沈傲搖頭,看人添了油燈,這竹室里頓時光亮了一些,目光落在鬼智環身上,鬼智環目光沉默,一副敷衍的樣子。

    沈傲搖手道:“簡陋有簡陋的好處。”

    正說著,一個族中婦人給沈傲斟了甜茶過來,沈傲喝了一口,這甜茶色香味都差了一些,可是對烈日下長途跋涉的人來說,卻是消暑的佳釀,一口將甜茶喝盡。才悠悠道:“若不是國事繁忙,本王還想在這裡多住個十天半月,可惜……”

    說罷,沈傲搖了搖頭,差不多要接近主題了。

    身材魁梧的鬼山道:“殿下這一趟來,到底為了什麼事?”

    鬼智環和烏善二人都打起精神,再沒有先前慵懶的樣子。

    沈傲淡淡一笑,道:“借兵!”

    烏善和鬼山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鬼智環的眸光卻閃過一絲冷意,無動於衷。若不是鬼面遮擋了她的面容,這一刻,她的臉上lù出應該是冷笑。

    沈傲正色道:“女真人叩關而擊,西夏番漢自當團結一心,共抗外敵,否則待那女真人喧賓奪主,莫說是國族、漢人,便是橫山五族,難道還想有容身之地嗎?”

    鬼智環這時開口道:“殿下和女真人的事,和我們橫山五族有什麼干係?”

    烏善連忙道:“攝政王莫怪,此事還要五族共議。”

    沈傲頜首點頭,想不到剛剛把正事提出來就碰了釘子。隨即笑了笑,繼續道:“既如此,你們先議一議也好。”他淡淡一笑,道:“本王這一次來,給諸位帶來了一些賞賜,來人,把賞賜拿來。 ”

    烏善好附庸風雅,自然送的是一些字畫,好東西沈傲不捨得的,拿點不上檔次的糊弄過去也就是了。

    烏善看到那字畫,中間還插著一本唐詩三百首,竟是樂不可吱,捋鬚道:“謝殿下賞賜。”

    鬼山好強棒,送的自然是一柄西夏刀,這刀是精心鍛煉而成,倒是一柄好刀,接了這黝黑通亮的刀,鬼山也是喜滋滋的,連道謝也是忘了。

    這五族在這里安養生息,自給自足,生活的必需品倒是不缺,可是多餘的物資卻是匱乏得很,雖然偶爾也會出山交換。可是出了大山,外頭的jiān商滿地走,上好的馬匹被這些人拿出去賣的也是騾子的價錢,偏偏奢侈品又是貴得駭人,雖說國朝偶爾會頒些賞賜來,可是大多數還是米多少多少斤,再送些帛布了事。

    沈傲賞賜的這些東西,在他們眼裡,卻是彌足珍貴。

    沈傲的目光落在鬼智環身上,鬼面之後的鬼智環仍是一副漠然,一雙眼眸看不出什麼驚奇。

    沈傲淡淡一笑,起身離座道:“鬼智族長的賞賜,由本王親自頒發,以示優渥。”他走到抱著禮盒的校尉面前,動手去拆開禮盒。

    鬼山和烏善都伸長脖子,想看看這沈傲送給鬼智環的禮物是什麼。

    連鬼智環此時也免不了俗,一雙冷漠的眼眸閃過一絲生氣,眸光流轉,看向禮盒那邊。

    沈傲從禮盒中一掏,卻是掏出了一束花來,花兒五彩十色,一個個怒放開來,被沈傲捧在手上,連這竹樓都不禁增添了幾分顏色。

    鬼山和烏善兩個人面面相覷,整個山寨都知道,鬼智環最厭惡的便是花兒,而這攝政王竟是采了這麼多花來,這……

    他們都冒出一個念頭,這一次只怕要糟,說不定……說不定……鬼智族長紅顏一怒,這後果真真不堪設想。烏善立即咳嗽,咳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便是要暗示沈傲。

    誰知沈傲卻是不以為意,捧著這束花一步步走向鬼智環,芬香撲鼻的花香已經傳出來,滿樓春色。

    鬼智環目光閃過一絲畏色,厲聲道:“拿開!”

    沈傲笑吟吟地繼續捧花上前。鬼智環大怒,玉手一揚,抽出腰間的短刀,刀尖對準了沈傲,卻好像是怕這花似的,又不敢欺身上前。

    在鬼智環抽刀的同時,幾個校尉也毫不猶豫抽出腰間的儒刀出來,長刀一指,身子不由貼住沈傲,刀尖對準住鬼智環。

    誰也不曾想,原來只是送一份禮物,結果卻弄到劍拔弩張的地步。鬼山和烏善同時道:“放下刀劍!”

    鬼智環猶豫了一下,將短刀插回鞘中去,校尉們才緊張地收了儒刀。這個時候,沈傲已經出現在了鬼智環的對面,抱著一束花,小心翼翼地推到鬼智環xiōng前。

    鮮花在鬼智環的xiōng脯前搖曳,散發著滲人心脾的香氣。而沈傲的目光,卻落在鬼智環的xiōng脯上,忍不住咽了嚥口水,這時候他想起那風騷的奶娘,只可惜………沈傲心裡像是被人剜了xiōng口一樣,心裡想,那奶娘只怕再也見不到了。

    鬼智環眼見花兒貼到自己身上,整個人不由地向後微微傾斜,再看沈傲盯在自己的敏感處,已是勃然大怒,正要發怒,卻又見沈傲的臉色黯然,卻不像是心懷什麼鬼胎。一時痴了一下,目光放回鮮花上。

    這不是真正的鮮花,而是用紙紮成的花兒,遠看和鮮花並無二致,湊近一看,才發現不同。紙紮的花上染了各種顏色,鮮豔無比。花上似乎還噴上了蘭花的香水,深深一吸,更是芬芳無比,整個人都要醉了。

    鬼智環愕然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過了花,接花的時候,那一對纖手和沈傲的手觸碰一下,沈傲臉上很純潔地笑著,才讓鬼智環沒有羞怯。

    鬼智環深吸了口氣,低頭在花上聞了一下,才道:“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很難得聽到她說出如此溫柔的話。沈傲淡淡一笑道:“鬼智族長喜歡便好,也不枉費本王的心意。”說罷伸了個懶腰,道:“本王乏了,不知鬼智族長要安排本王去哪裡歇息?”

    烏善和鬼山兩個人看得目瞪口呆,這花兒……鬼智環竟說很喜歡。

    鬼智環淡淡道:“來人……”

    鬼智環恢復了常色,手上仍然捧著花兒難以割捨的樣子,道:“帶殿下去歇息,好生照顧。”

    竹樓外的一個婦人進來,引著沈傲出去。沈傲lù出得意洋洋的笑容,若說送禮,天下只怕未必有誰能比得過他。之前聽了消息,說是這鬼智環不喜歡鮮花,他便心裡生出疑惑。世上有哪個女子不喜歡花兒的?便是男人,就算不喜歡也未必會討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鬼智環是個人,又不是神仙鬼怪,當然不能免俗。

    沈傲頓時想起了後世的一種天生的疾病,叫做花粉過敏,這種人天生對花粉有抵觸,輕則生癢,重則休克。

    那麼許多事就可以解釋通順了,鬼智環不是不喜愛花朵,而是害怕花粉,大致是她一觸碰花朵,甚至是靠近花朵時,身上便會過敏,因而對花產生心理上的抵觸。別人不明就裡,自然當她是厭惡鮮花。

    想通了這個就好辦,害怕花朵是鬼智環的隱sī,可是像她這樣的女子,豈能不喜愛花兒?就好像是瞎子一眼,雖然見不到光明,可是無時不刻地希望能夠看一看這個世界。鬼智環不能靠近花,心裡只怕對花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既是不敢靠近,自然就滋生了更多的願望,希望湊近看上一眼,希望去聞一聞花香。這種願望壓抑在她的心底,卻又不能向人道明。

    既然分析出了鬼智環的心思,沈傲也不含糊,在銀州的時候,就請了許多工匠,先是讓人用紙紮出一支支花來,再用最好的染料浸染,之後風乾,再噴上花朵中提煉出來的香水,如此一來,一束色香俱全的花兒便出籠了。不管是顏色、香氣都與真花無異,又沒有花粉,豈不正好是一件對鬼智環看來最珍貴的禮物?

    沈傲心裡想:“送禮,其實送的也是智商,那些動輒提了腦白​​金去送禮的傢伙,急需腦白金補腦才是。”他走到門檻的時候,突然轉過身去,淡淡道: “本王差點忘了,這一趟來,除了這些禮物,還帶來了十萬貫交子,這些錢,是賞賜給五族上下的,待會本王會叫人送來。”

    沈傲又是淡淡一笑,才是消失在竹室之人的視線中。

    烏善和鬼山還沒有緩過勁來,眼睛還落在花上,看到鬼智環緊緊地擁著花,都是不可置信,若是他們沒有記錯,從前詹那族族長李成曾經想追求這鬼智環的時候,特意編織了一隻花環送給鬼智環,結果得來的卻是一個耳光,那花環更是踩爛在地,變得稀爛。

    自此之後,誰也不敢在鬼智環面前提及花字,只是不曾想,這個古怪的現象卻是被那攝政王打破了。

    鬼智環的鬼臉之後看不到任何表情,淡淡地道:“三日之後,五族族長磋商借兵事宜,我先走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19
第七百一十四章:天上有錢撿嗎


    竹樓靠著不遠的溪水水畔,淙淙的流水像是永不停歇似地發出細微的聲音”陽光從竹樓的窗中投射進來,使得整間竹室光亮無暇。

    竹室很是清雅,牆壁上雖然懸著一柄長柄西夏劍,可是從紗幔和靠窗的梳妝鏡可以看出,這是女子的閨閣。閣中的陳設簡單,卻是整潔無比”每一個細節,彷彿都有了它的位置。

    梳妝的銅鏡裡,出現了一張鬼臉,鬼臉的彩軸有些斑駁,顯得更是駭人,那刷了白漆的獠牙,還有那朝天的鼻孔,漆了紅底的臉色,都說不出的妖異。

    唯有那一對眼洞,lù出一雙清澈的眼眸,眼眸的色彩落在銅鏡裡,銅鏡裡的人看著她,她看著銅鏡。

    “哎……”輕輕一聲嘆息”有些無奈,有些綿長。一隻吹彈可破的芊芊玉手伸到了鬼臉上,突然將鬼臉揭了下去。鬼臉揭下來的剎那,整個閨閣裡瞬時增添了幾分色彩,鏡中的鬼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略帶蒼白的臉蛋,如脂的肌膚,高聳的翹鼻,輕輕抿起來的細唇,配合著秀發”銅鏡中出現的女子,清新脫俗,又帶有幾分惆悵。

    她的秀眉蹙起來,彷彿生來就是如此,生來就有滿腹的心事”有一種淡淡的哀愁。

    鏡中的美人兒淡淡地抿抿嘴,隨即腰肢輕輕一擺,款款起身,身子輕輕一旋,那帶著哀愁的眼眸”恰恰落在了窗台前的一束huā上,這束huā五顏六色,像蘭huā,又像牡丹”亦或是哪樣都有,反正女子分辨不出它們的名兒,只是知道這種怒放的美麗,讓人說不出的喜愛。

    huā兒綻放出淡淡的蘭huā香氣,滲人心脾”與窗台外的涓涓流水一樣讓整個人的心思都變得舒暢起來。

    女子淡淡一笑那蹙著的眉綻放開,這一笑,還真有幾分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嫵媚。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女子輕輕啟開口齒吟了一句,出神地看著huā兒輕輕道:“這詩放浪了些”只是不知他說的是不是我? ”

    帶著這種思緒,女子又是嘆了口氣彷彿有諸多的心事湧上來”輕輕地用手撐著下巴,整個人又是陷入深思。

    一縷風兒吹過,使得香氣更濃,huā兒搖曳起來,女子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小心地將這束huā放回屋中去,又生怕什麼時候會下起雨似的,抱著這個心思將竹窗合上,竹室裡,一下子變得昏暗起來。銅鏡裡,女子將妝台上的鬼面重新戴上,整個人又現出妖異的氣質,打量了鏡中的陌生人,女子的眼眸又是漠然起來。

    “族長……”外面有個聲音道。

    戴著鬼面的女子配上短刀戴著鬼面出去,整個人漠然無比地看著一個婦人急促促地過來,鬼面上看不到表情”聲音卻是無比冷漠地道:“什麼事? ”

    “詹那族和后土族請您過去會商。”

    智環只是應了一句,並不熱切只是說:“告訴他們,我會去。”………………………………………………………………………… …………,山腰分為三層”五族這邊叫它們是上坪、中坪、下坪,上坪是祭祖告天的場所,更是族長、鄉老議事的場所”尋常人不得去的。中坪則是族中地位較高人的住所至於下坪,則屬於倉庫重地了。

    中坪連片的建築,規模也是不小一處竹樓裡,裝飾得很是奢華就是那外牆,居然也用紅漆漆過”這種建築在五族之中自然是奢華無比,可是若被沈傲看到,多半要從牙縫裡擠出一個詞來:“鄉巴佬。 ”

    竹樓里三個男人分賓坐著”正在喝著甜茶,上首的一個,穿著華服,與這五族的樸素氣氛很不相襯。這人生得很是年輕”也有幾分英俊,顧盼之間,也是自信滿滿。他叫李成,也是五族的族長之一。坐在他下首位置的,則是后土族族長,這人年紀不算很大,不過四十上下,卻有些未老先衰,頜下是與年齡不相襯的白須。

    最下首的一個則是漢人打扮,像個行腳的客商,臉上帶著一副討好諂媚的笑容。他喝了。甜茶,慢吞吞地道:“鄙人聽貴寨的人說”那攝政王到了這裡,給山訛族族長鬼智環送了一束huā,這倒是天下奇聞,這橫山上下誰不知道那鬼智族長最厭惡的便是huā兒,可是偏偏……”,他適可而止的抿了抿嘴,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繼續端起甜茶慢慢喝起來。

    客商的話,引得李成的臉色大變,他冷哼一聲,卻是什麼也沒有說。身為族長,李成年紀不大,已經有些自負,那鬼智環更是他的未婚妻子”早在出生的時候,兩家就曾定好了娃娃親,可是偏偏,那鬼智環卻是對他態度頗為冷淡,頗有些看不起的意思。李成本就心中焦躁,可是這一次,鬼智環竟是接受了一個外人的鮮huā,不正是當著全寨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李成的母親,好歹也是西夏的​​宗室,沈傲在龍興府屠戮宗室,讓李成這,皇親國戚,一下子落到了草雞不如的地步。原本身份光鮮,既是族長”又是宗親,誰知被那沈傲一攪和,龍興府的關係,就此全部化為烏有。

    因此聽到那什麼攝政王進山,李成並不迎接,甚至連見都不願見上一面。

    李成下首的后土族族長鬼橫見李成這個樣子,與那客商對視一眼,眼中都浮出笑意。這鬼橫與南來的客商關係不錯,這一次收了客商的大筆錢財,自然要替這客商說幾句話。他淡淡一笑,道:“我聽說攝政王生得英俊無比,據說在南人之中又是學富五車的大才子,還練了一支騎軍”竟是連女真人都比不過。也難怪我大夏的公主願意嫁他。 ”他深望了李成一眼,繼續道:“世上的女子,誰不心儀這樣既俊俏又文武雙全的英雄才子? ”

    客商淡淡一笑,道:“這個倒是,他的妻子卻是不少,哪一個都是國色天香。”

    李成拍案道:“說這些做什麼?”

    鬼橫呵呵笑道:“只是提醒你,你這未婚的妻子”只怕要投入別人的懷抱了。 ”

    眼看李成已是羞怒交加,那客商立即打圓場道:“未必,未必,這姓沈的雖是招蜂引蝶,卻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讓他走不出這大山便光”

    他正色道:“一萬付馬蹄鐵,外加刀槍鎧甲各三千付,殺了姓沈的,大家各有好處,我家主人說了,沈傲一死”便是西夏要報復,大宋那邊”也絕不會讓你們少了一根毫毛。”

    鬼橫拍手道:“大夏每年的賞賜,都是些無用之物,哪裡比得過這位王兄弟痛快,有了這些,咱們橫山五族再組建一支騎軍,便是誰也不必怕了。”

    李成聽了,卻是呆了一下,猶豫道:“這件事,還要問問環兒的意思。”

    客商淡淡一笑,低頭去喝茶,鬼橫卻是皺眉道:“她收了那攝政王的huā,早就心有所屬了,問了她也是白問,哪有女的會殺自家情郎的。”

    李成勃然大怒”道:“鬼橫,你不要胡說八道! ”

    鬼橫卻是冷笑:“是不是胡說,待那鬼智環來了就知道。”

    正在這時候,竹樓夕”傳出一個聲音:“知道什麼? ”

    門外,出現一個人影”鬼智環披著一件披風,妙曼的身形恰好被這披風包裹,腰間的短刃系在前腰上,手上戴著手箍,鬼面之後的臉誰也看不清”她步入樓中”讓竹樓裡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李成青白的臉閃出紅潤,立即站起來,迎上去:“環兒”,鬼智環淡淡地道:“表兄自重。”整個人輕輕撇開身子”讓李成要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

    鬼橫和那客商眼中帶笑,對視了一眼,二人一起站起來,道:“鬼智族長好。”

    鬼智環微微揚起的下巴只是點了點,不肯輕易給予太多的尊重一樣,隨即便坐在了李成的座椅上。

    李成臉色有些陰沉”只好尋了個位置坐下”開門見山道:“攝政王來只怕沒有這麼簡單吧,他是貴人,若不是遇到了難事,豈會屈尊來這裡?”

    鬼智環淡淡地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她微微頓了頓”整個人有一種讓人不容侵犯的貴氣,繼續道:“女真人叩關而起,兵陳祁連山”危及西夏,我們也是党項人,得要大家商量著辦。”

    三人都是驚愕了一下,李成冷笑道:“平時我們得不到他們的好處,現在有難了,就來此叫我們的勇士去為他們送死嗎?再者說,那個攝數王又是個南蠻子,此人出了huā言巧語,巧言令色……”,鬼智環交斥道:“莫忘了”在這竹樓裡也有個南人。 ”

    李成越發覺得鬼智環是袒護攝政王,哈哈一笑,道:“好,好”你瞧他英俊是不是? ”

    鬼智環的眼眸閃過一絲愕然,隨即冷然道:“你胡說什麼。”

    李成站起來,一雙眼眸勾勾地盯住那妖異的鬼面,攥著拳頭道:“那我問你,你敢不敢殺他?敢不敢?你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取了他的腦袋。”

    鬼智環整個顫了顫,道:“我為何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她的語氣有一種說不出的冷靜,甚至還略帶幾分蔑視”慢吞吞地道:“五日之後,五族商議是否出兵。其他的事,我不想說。 ”說罷,她站起來,整個人冷冷地看了李成一眼,才又道:“他是橫山最尊貴的客人,是當今大夏攝政王,誰也不要再說什麼氣話。 ”

    鬼智環緊了緊披風就要走出樓去,李成卻是將他攔住,猙獰著臉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按族中的規矩,再過兩個月就是火神節,那時候是詹那族和山訛族連為一體的日子,你不要忘了!”

    鬼智環呆了一下,淡淡道:“我不會忘記。”

    李成最受不得的,就是鬼智環的那種冷漠,他還想再說些什麼,鬼智環已經從他身邊繞過去,徐徐走了。

    李成目光幽幽,失混落魄地道:“殺了攝政王!在部族會商之前。”

    鬼智環從竹樓裡出來,整個人猶如失混落魄的幽靈一樣,這時天色已經晚了,萬道霞光閃lù出來”她的鬼臉旋向身後漆紅的竹樓,直愣愣的呆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即蓮步繼續朝前走去,從中坪到上坪要經過一處階梯,除了族長、鄉老,對其他人都是禁忌。鬼智環蓮步上了石階。

    石階一共是一百三十四級”這​​些,鬼智環都已經牢記在心,每一次走時”她心裡都在默默的數過去,彷彿數到一百三十四的時候,會有什麼奇蹟發生一樣。 、

    她心裡默念了一百三十四這個數字,眼前變得開闊,孤零零的”在平地上矗立著一處樓宇,這座樓宇無比寬闊”兩邊有火把燃燒,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鄉老添置火把”所以就是在黑夜,這裡仍然是光亮的。

    鬼智環的鬼臉在火光的照耀下,更顯得恐怖。她仰起臉來,看著天穹暗淡的星辰,lù出雪白的頸脖。頸脖上的銀項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咦,天上有錢撿嗎?”不遠處,一個搖著扇子穿著夏衫的傢伙也抬起頭,望向漆黑的天穹。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0
第七百一十五章:本來就很壞


    鬼智環呆了一下,藉著火光“看到搖著扇子仰著頭的傢伙正是沈傲,一雙財迷一樣的眼睛在天空中逡巡,側著臉,只看到高挺的鼻尖對著星空,如墨的長眉只lù出星點。

    鬼智環微微一怒,按住腰間的短刀,道:“你為什麼來這裡?”

    沈傲的目光鼻在天上一顆最大的星星上,淡淡笑道:“夏日炎炎,蚊蟲滋擾,無心睡眠,看這裡清淨,所以來走一走。”

    這個理由說出來,連沈傲自己都覺得理直氣壯,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蚊子多,野蚊子的戰鬥力又是強悍無比,沈傲只有落荒而逃的命。

    鬼智環鬼臉看不到表情,卻更是漠然,冷然道:“這裡是五族禁地,你難道不知道?”

    沈傲噢了一聲,苦笑道:“我哪裡知道?我是一個外人,除了是攝政王,還是一個讀書人,不知者不怪嘛。

    ”他刻意將讀書人三個字咬得很重,雖然心裡時常鄙視這三個字,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無往不利的,彷彿讀書人天生就該享有特殊的權利的一樣;就如同後世的孕婦,總是優先。

    鬼智環聲音冰冷地道:“那你現在知道了?”

    沈傲驚訝地看著她的鬼臉,整個人恐怖地道:“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放心,今天夜裡的事天知地知,我這個人守口如瓶,絕不會向人說的。”他說得很真摯,為了證明自己高尚品格,不自覺地挺起了xiōng脯。

    鬼智環原本是想說讓他知道娓矩立即下山,誰知沈傲竟是,誤會,成另一個意思。一雙美眸閃爍不定,彷彿要看透沈傲,好讓她知道沈傲是否刻意錯會了意思。

    沈傲被鬼智環盯著,頭皮有些發麻,被這麼個鬼面看著,又是大晚上,四下無人的”有天大的膽子也覺得陰氣深深。他打了個哈哈道:“不就是叫我走嗎?好吧”那我這就下去,鬼智族長一個人呆在這裡怕不怕?若是怕就大叫一聲,我就守在坪下。聽到你叫就上來救你。”不敢去看鬼智環,搖著扇子要走。

    鬼智環見沈傲這個姿態,卻是略帶幾分酸意,冷聲道:“不必了,這個時候,該有鄉老上來換火,若是撞見,只怕你也說不清楚。”

    沈傲苦笑道:“可是我想下坪”我是讀書人,讀書人這個時候該要睡覺了。 ”

    擺明了要逃之天天的樣子。

    這一句話卻像是mō到了鬼智環的逆鱗,鬼智環抽出腰間的短刀,整個人猶如鬼魅一樣,手上的短刀在火光中劃了個半弧,刀尖指住沈傲的咽喉:“你想上來就上來,想下去就下去嗎?”

    沈傲無語,這是什麼婦動不動就動刀動槍,大家講道理嘛。

    刀尖距離還很遠”沈傲立即道:“鬼智族長,本王送你的鮮huā,你喜歡嗎? ”

    鬼智環身形呆了呆,殺機騰騰的眼眸頓時增添了幾分溫柔,垂下手,將短刀插回鞘中,道:“嗯。”

    沈傲鬆了口氣”玩弄著手上的扇子,正要說話,山下卻傳出腳步上,像是有人拾級上山。

    沈傲縮縮脖子,不禁道:“還真有人上山了。”

    鬼智環向大殿走去”冰冷地道:“隨我來。 ”

    沈傲不由跟上去,大殿裡像是許久沒人來一樣,積澱了不少灰塵,殿的正上方是一個雕像,手中持著一柄長刀,凶神惡煞的樣子,油燈冉冉,光線昏黃,說不出的詭異。

    鬼智環虔誠地朝雕像合掌行了個禮”淡淡地道:“這裡不會有人來。 ”

    沈傲看著油燈,道:“那誰來添燈油?”

    鬼智環道:“婁。”

    傲放心了”隨即打了個冷戰,道:“可是我是讀書人,這裡陰沉沉的。 ”言外之意,他有些害怕了,好歹在他刀下的冤混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沈傲在這方面的心理素質並不高。

    鬼智環冷哼一聲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你當然不怕,你戴著面具,看到的是一個英俊的書生,我看的卻是面具,入目的是一張鬼臉。”

    鬼智環漠然地道:“那你就不要看。”

    沈傲將臉別過去,又道:“可是還是怕,我再重申一遍,我是讀書人。”

    鬼智環不去理他,從不遠的香案上取了些燈油,添在油燈裡,慢慢地道:“,我最恨讀書人。”

    沈傲嚇了一跳,道:“讀書人手無縛雞,既單純又可愛,你恨他們做什麼?”

    鬼智環的鬼面之後不禁莞爾了一下,道:“因為你是讀書人。”

    沈傲無言,心中一動,道:“鬼智族長,你能不能把麵具揭開來,不要誤會,我只是不願意看到這鬼面而已。”

    鬼智環道:“不行。”

    冰冷冷的拒絕。 ,沈傲嘆了口氣,道:……紅顏禍水這個我知道。 ”

    鬼智環道:“不要胡說。”

    沈傲繼續道:“人生得溧亮,就怕被人看見,這個我也知道。”

    鬼智環怒道:“再多說就滾出去。”

    沈傲幽幽地道:“后宮佳麗無顏色,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個我也知道。”

    鬼智環不再理他。

    沈傲搖搖頭,看到那供案上居然還有紙幣,不由地問道:“為什麼這裡會有這個?”隨即看到不遠處有許多神符,心里頓時了然,原來是用來鬼畫符的。走過去,揭開一張草紙,這紙的成色很差。沈傲磨了點墨,提了毛筆蘸了星點,筆尖落在紙上的時候,浸水的紙就有些糊了。

    沈傲拋了筆,興致金無,又去看那雕塑,呆了一下,看到雕塑的脖間,有一道痕跡,應當是雕塑佩戴了某種東西,可是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取了下去。他不禁道:“雕塑的掛飾去了哪裡?”

    鬼智環看向雕塑的脖間,道:“那是五族的重寶,可惜失竊了。”

    沈傲不禁道:“連這種不值錢的東西都偷,這盜賊真是該死。”

    鬼智環道:“誰說不值錢,這東西,比西夏的虎符還要珍貴。”

    沈傲眼珠子一轉,道:“這是一根銀項圈?”

    鬼智環驚愕地道:“你怎麼知道?”

    沈傲呵呵一笑,看到雕塑上的痕跡,道:“你們党項人就喜歡這個,不過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戴著銀項圈,還真……咳咳……”他生怕鬼智環生氣,轉了一副口w吻道:“拿了這個銀項圈,就可以號令五族?”心裡想,這東西可比武林盟主的令牌要珍貴多了。

    鬼智環淡淡地道:“是,現在它落在李成的手裡。”

    李成,沈傲是聽說過的,道:“這傢伙既然偷了重寶,你們為什麼奪回來?”

    鬼智環搖頭道:“不是他偷的。”

    沈微愕然。

    鬼智環解釋道:“這寶物三十年前就失竊了。”

    沈傲哈哈一笑道:“那肯定是他爹偷的,這種事我很有心得。”

    鬼智環繼續搖頭:“他爹那個時候去了龍興府。​​”

    沈傲道:“他爹指使人偷的。”

    鬼智環冷冽道:“你對李成很有成見?”

    沈傲心裡卻在想,這下似乎有點麻煩,東西在那李成手裡,那李成和自己又有前仇,這兵只怕借不到了。於是黯然地搖搖頭道:“我恨李成。”

    鬼智環呆了一下,卻幽幽地吐了口氣:“我也討厭他。”

    沈傲眼睛一亮,道:“想不到我們這般投契,連喜好都一樣。”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傳出聲音,正是鄉老上來換火了。鬼智環低聲道:“不要說話。”

    沈傲湊上去,低聲道:“那我再問你一遍,你為什麼天天要戴一舁面具?”

    鬼智環抿著嘴,並不說話。

    沈傲伸過手去,想要去揭鬼智環臉上的面具。鬼智環的手不禁mō向短刀,短刀抽出,寒芒陣陣,正好抵住了沈傲的xiōng口。

    “不要過來。”

    沈傲嘻嘻笑道:“你要是刺我,我就放開喉嚨大叫。”

    鬼智環的短刃前送了一分。她第一次離一個男子這麼近,已經有些慌了,平時在寨中,族人對她奉若神明,哪裡敢有什麼逾越之舉?

    沈傲厚顏無恥地道:“我叫了。”

    正是這個時候,沈傲的手飛快地揭開鬼智環的面具,鬼智環一慌神,短刃一橫,恰好在沈傲的手上劃了一道,淋漓的鮮血瞬時噴薄出來,沈傲低呼一聲,立即向後退開一步。鬼智環嚇了一跳,面具和手上的短刃不禁磕落,道:“你…………你為什麼不躲?”

    沈傲咬牙切齒地看著手上的傷口,低聲道:“連讀書人都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鬼智環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輕輕扶起沈傲的手,見傷口並沒見骨,不禁鬆了口氣,道:“誰叫你這麼壞。”

    沈傲得意非凡地笑道:“攝政王本來就壞,鬼智族長居然第一次聽到?”眼睛抬起的時候,恰好看到油燈下的一張絕美姿容,那小巧的鼻尖,嫵媚的眉眼,恰到好處的臉蛋,沈傲不禁道:“完了,本王不能早朝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1
第七百一十六章:刺殺你妹


    鬼智環俯去,帶著幾分愧疚,給沈傲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卻不妨沈傲的目光露骨地在她身上逡巡,她抬起眸,看到沈傲帶著入侵的目光,臉上不由染上一層紅暈,語氣冰冷地道:“看什麼?”

    鬼智環站起來,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

    沈傲正色道:“我當然要看,不但要看,而且還要永遠記住。”

    如此露骨的情話,更是令鬼智環有些承受不起,她習慣了冷漠和寂寞,心裡暗暗生出警惕,冷聲道:“你記住我做什麼?”

    沈傲揚了揚包紮起來的手,咬牙切齒地道:“你刺傷了我的手,而我恰好又是一個睚眥必報的讀書人,當然要記住你的樣子,將來好來報仇雪恥。”

    鬼智環呆了一下,心里莫名地略帶幾分失落,眼眸又隨即恢復冰冷,道:“好,那你記住我。”

    沈傲湊近一步,道:“不許動,我要記住你了。”他一雙眼睛,很富有侵略性,時而落在她的腰肢,時而移向她的胸脯,最後又落在她的臉上。

    鬼智環彎腰去拾起鬼面,戴在臉上,淡淡地道:“記住了嗎?”

    沈傲伸了個懶腰,外面那換火把的鄉老像是已經下山了,笑道:“記住了,回去再把它畫出來,這樣就永遠都不會忘記了。不過……”他皺起長眉,像是為難的樣子。

    鬼智環恢復了冰冷,彷彿隔了鬼面,整個人都與這世界隔絕了一樣,冷冷地道:“不過什麼?”

    沈傲嘻嘻笑道:“不過要是畫了出來,到時候若是被妻子們瞧見,肯定要嚴刑逼供了,本王是個潔身自好的讀書人,不能因此壞了自己的聲名。不如這畫,便送給你吧。”

    鬼智環冰冷地道:“鄉老已經走了,你也快走吧。”

    沈傲只當她是默認了,狠狠地看了她的胸脯一眼,心裡想,做人要厚道,我是個讀書人,不可看,不可看,以後再也不看了。

    沈傲搖著扇子,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那張絕色的容顏,還記在他的腦海裡。身為一個畫家,更是臨摹高手,對事物的觀察都很是細微,那張臉只要不是刻意想忘記,各種特點都了然於心,沈傲飛快地回到自己的竹樓,此時夜深人靜,萬物似乎都沉睡過去,叫了個校尉拿了紙筆來,揮毫潑墨,竟是只用了半個時辰,一副仕女圖就畫出來了。

    只是畫中的女子,並不是那樣的冷氣森森,而是踏步在群花綻放之中,甜甜的微笑,媚態十足,沈傲看著畫,人也不由地痴了,心裡想,這是藝術,這是創作,不能摻雜進無恥的想法進去。偏偏越是這樣告誡,心裡就越是翻騰。

    沈傲吹乾了畫,將它懸在牆上,心裡想,我若是馬良就好,讓畫中的美人兒走下來,陪本王**一度也是好的。胡思亂想了一下,也是真的困了,倒頭便睡。他雖然金貴,可是畢竟也飽嚐過酸甜苦辣,竹樓雖是簡陋,也沒什麼不適。

    一覺醒來,落入眼簾的仍是這幅美妙動人的畫兒,沈傲搖搖頭,叫人拿了青鹽溫水來洗漱一番,心裡想,這個鬼智環,好像會勾人混魄一樣,老婆大人們遠在天邊,這不是勾引本王犯罪嗎?她對我有沒有意思?否則她冷冰冰的樣子,怎麼肯和我說這麼多話?

    沈傲本就是個情種,見一個愛一個是他的本性,他常常聊以,為自己找藉口搪塞,讀書人嘛,哪個不是這樣?讀書人管種馬不叫種馬,叫處處留情,遍地留香。古今多少佳話,不都是西門大官人這樣的人流下來的?沒有讀書人,後世哪有那麼多的佳話流傳?

    如此一想,心裡就坦然了,打起了精神,沈傲叫那門外的校尉道:“來人,來人,走,隨本王送畫去。”

    將牆壁上懸著的畫揭下來捲起,夾在腋下出了門。清早的山寨顯得格外的靜謐,偶爾有幾聲蟲叫,沿著溪水過去,那溪水留下無數漣漪,晨日當空,連樹葉都沾染了幾分春意。

    沈傲輕車熟路,到了鬼智環的竹樓外邊,厚著臉皮大叫:“鬼智族長,鬼智族長。”

    竹樓裡,坐在梳妝鏡前的鬼智環不由氣結,她戴上面具,卻是動也不動。

    沈傲不肯放棄,聲音更大:“鬼智族長,鬼智族長。”惹得附近幾個竹樓都探出腦袋來,卻也無人去干涉。倒是有一個漢子見了,目光閃爍了一下,朝遠處的李成竹樓過去。

    沈傲看到了窗台上的紙花,心裡不由大喜,想,這鬼智丫頭也不是全然無情,這花兒不是還留著嗎?於是叫鬼智環的聲音就顯得更大了。

    鬼智環氣得哆嗦,這般一叫,山寨裡誰知會出什麼傳揚?更何況她和李成……鬼面之後的她咬咬唇,走到窗台前,恰好看到沈傲神情曖昧地看著窗台上的紙花,等沈傲見了她,高聲道:“鬼智族長,昨夜不是說好了給你送……”

    他話說到一半,鬼智環鬼臉之後的臉更是色變,昨夜……只這個詞就足以令人遐想了,她是被族人奉若神明的族長,是五族之首,她咬咬銀牙,一下將裝在瓶中的花兒推下窗去,花瓶連同那五彩斑斕的花兒一同摔落,但是下一秒,鬼智環就情不自禁地有些後悔了,不自覺地伸手去撈,卻是撲了個空。竹樓下砰的一聲,那花瓶摔成了粉碎。

    鬼智環突然苦笑,為何自己會這樣的激動?平時那個永遠冷靜的鬼智環去了哪裡?

    沈傲看到花摔落下來,呆了一下,等到花瓶摔成了數瓣,才縮了縮脖子。立即衝過去將花兒收拾起來,口里大叫:“鬼智小姐怎麼能隨便亂扔垃圾?砸壞了小朋友怎麼辦?就算是砸到了花花草草,那也是罪過。”

    鬼智環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心緒又攪動起來,叫了一聲:“快走。”便重重地將窗砰的合上。倚在窗上,她的胸脯起伏了幾下,重重地呼吸,就像是兒時的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一樣,那驚心動魄還停留在心澗深處。她撫了撫胸,卻沒有料到她這動作竟有幾分嫵媚動人,和從前的自己全然不一樣。

    “以後……再也不要見他了。”鬼智環心中恨恨地想著。她還是五族的族長,是幾十萬族人的首領,肩負著橫山上下的榮辱與苦樂。

    那紙花,在她的心裡,就如那個人一樣,都不過是個過客。

    鬼智環站起來,從牆上解下那柄懸掛著的西夏長刀,長刀入手,整個人變得冰冷起來,輕輕一拉。刀身抽出,寒芒閃閃。可是這時候,她又猶豫了一下,走到窗台前,透過窗縫向外看去,卻發現樓下的那個人已經走了。忽而,她的心裡生出些許的失落,酸酸的,揮之不去,逐之不散。

    沈傲懊惱地回到自己的竹樓去,叫人拿了個瓶子將撿來的紙花放進去,又拿了畫懸在牆上。不過他這人一向厚顏無恥,吃了一次閉門羹,倒是沒見他有什麼心理陰影,叉著腰打量著畫,捲起袖子道:“好畫,好畫,人好,畫師畫的也好,絕世佳人配上頂級畫師,嘖嘖……”

    這時有個校尉進來,抬頭看到牆壁上的畫,道:“王爺,這是誰?”

    沈傲攬他到牆下,笑嘻嘻地道:“這個人做王妃好不好?”

    校尉拼命咳嗽:“王爺,龍興府和汴京那邊怎麼交代?”

    沈傲正色道:“有什麼好交代的?本王是讀書人……”不過說話的語氣,有一點氣弱,連他自己都覺得頭痛。可是再看這畫中的女子,立即又變得中氣十足起來,道:“讀書人的事你不懂。”

    校尉還真是不懂,訕訕地笑了笑,隨即正色道:“外頭有人要見王爺。”

    沈傲道:“是誰?”

    “不知道,是個漢人。”

    “漢人……”沈傲眼眸閃爍了一下,一下子冷靜下來,道:“叫他進來。”

    過不多時,便有個魁梧的漢子進來,渾身上下都穿著党項人的黑袍,刻意帶了個帽子遮住了半邊臉,一見到沈傲,立即納頭便拜:“小人見過平西王。”

    沈傲坐定,心中猜測他的來意,他叫自己平西王,那麼可以斷定,這人一定是不久前從大宋那邊過來的。微微一笑,揚起手道:“起來說話,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來見本王?”

    這漢卻是不肯起來,道:“小人叫梁武,給一些大戶人家做護衛,一直都在三邊那邊討生活。跟了一個懷州的商人。”

    沈傲聽到懷州二字,更是打起精神:“懷州商人到這裡來做什麼?”

    “販賣些兵器,橫山這邊最缺的就是鐵器,又出產皮毛和駿馬,拿鐵器和他們交換,往往能獲得巨利。小人其實是蘇杭人,家境頗為寬裕。後來朝廷興起花石綱,當地官員與那供奉局狼狽為奸,看中了小人家中的一樣傳家寶貝,我爹不肯,結果給狗官以抗旨的罪名拿辦,滿門都被拿了去。”他說到這裡,聲音有些哽咽,繼續道:“小人孤身逃出來,天下之大無處容身,只好到三邊這邊來討生活。若不是王爺徹查花石綱,小人只怕現在還是流犯。”

    頓了一下,梁武才又道:“這一趟,小人是來報恩的。”

    沈傲呵呵一笑,請他起來說話,方才還是一副淫蕩入骨的樣子,現在卻如那名士一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高雅之氣,叫人搬了個凳子來,請梁武坐下,道:“你慢慢說。”

    梁武拘謹地欠身道:“小人在三邊,因為無牽無掛,再加上肯拼命,便被一個富戶雇了去,據說那富戶的身後是個侯爺,這三邊到處都是那人的生意。這一趟隨他們出關,卻是直接來了橫山,說是要殺平西王,那富戶對小人頗為信重,因此昨夜和小人約定,說是今日夜裡就行動,除了小人帶著的五十多個護衛,還有兩個族的人願意出動一百五十人,行刺王爺。”

    沈傲不由地吸了口氣,刺殺的事沈傲不是沒有防備,事實上,聽到懷州來了人,就生出了警惕。不過他帶來的幾十個校尉,也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兩百人想要衝殺進來,卻也沒這麼容易。只要堅持一時半刻,整個山寨警覺起來,危局自然也就解開了。

    只是有了防備是一回事,沒有防備又是另外一回事。沈傲看了梁武一眼,道:“若真是如此,這搭救之恩,本王來日必然重謝。”

    梁武立即擺手道:“王爺客氣,小人當不起。”

    沈傲心中一動,道:“本王倒是想請梁兄弟幫個忙。”

    梁武拱手道:“請王爺示下。”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2
第七百一十七章:貓戲老鼠


    將粱武送出去,幾個校尉聚攏過來,方才粱武的話,他們在外頭也聽到了只言片語,其中一個校尉道:“王爺”要不要先下手? ”

    沈傲淡淡一笑道:“聽說過貓戲老鼠嗎?幾隻跳粱小丑,也敢在本王面前蹦醚。”他突然想到鬼智環,心裡想”若是鬼智環知道這件事,會站到李成的一邊,還是在他這一邊?

    正想得出神,邊上的校尉見沈傲賊賊的樣子,也不敢打擾他的思緒,正是這個時候”沈傲突然搖搖手道:“走”隨我到寨子裡轉一轉。 ”

    帶著幾十個校尉浩浩蕩蕩,威風八面,頗有紈絝子弟的氣勢,在這中坪轉了一圈,正好看到那刷著朱漆的竹樓”沈傲不由道:“這是哪個鄉巴佬住的地方? ”

    校尉們對這裡也探查清楚了,一個道:“說是什麼族族長李成的。

    “就是他了。”沈傲收起扇子遙指這竹樓道:“走,隨本王去拜會這李什麼成。”

    漆紅竹樓裡,李成正與那客商說著話,聽到外頭喧鬧一片,那客商聽到沈傲的聲音,知道是漢話”臉色一變,道:“李族長,那攝政王來了。 ”

    李成冷“哼一聲,今早沈傲去見鬼智環的事,他已經知道,那沈傲胡說什麼昨夜約定之類,也落入李成的耳中,如今整個山寨議論紛紛”雖然不敢褻瀆鬼智環”可是李成心裡卻更加不是滋味。這時聽到沈傲就在外面”長身而起,道:“怕什麼,出去看看,這裡不是龍興府,還輪不到他顯威風。”

    李成帶著那客商從樓中出來,正與沈傲等人撞了個滿懷,沈傲脾氣大,也不看清來人,直接給了那客商一個耳光:“狗東西”瞎了眼嗎?連本王都敢衝撞! ”

    客商沒頭沒腦的挨了一巴掌”捂著腮幫子痛叫一聲,抬頭一看,不是沈傲是誰?立即身子一縮,躲到了李成的身後。

    李成腰上佩著一柄短刀”見有人行凶,正要拔刀出來,他手還沒有搭到刀柄上,沈傲身後的校尉便已紛紛拔刀,一個個不客氣地道:“大膽”敢在攝政王面前拔刀,不怕死嗎?”

    沈傲二話不說,揚起手一巴掌甩在李成臉上,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本王面前拔刀?”

    李成想不到自己也挨了一個耳光,頓時大怒,舉​​拳要打,沈傲反應快,抬腿一腳往他下身踹過去。

    李成向後一倒,躲在他身後的客商立即扶住他,可是方才沈傲那一下,卻是用力之極”他先是後仰,被扶起之後立即捂著下身渾身上下弓成了一個蝦米,額頭上冷汗流出來。

    沈傲卻是得理不饒人,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肩口上,口裡還道:“本王最討厭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撫mō下體,你當你是西門慶嗎?耍流氓竟耍到了本王頭上。”

    李成口不能言”被沈傲一踹,身子後倒,在地上嗷嗷叫,那客商見了,嚇得連動都不敢動”道:“別打,別打,這是李成李族長!”,“管他什麼族長,族長就可以放浪形骸?可以撫弄下體?這是什麼道理?王子犯法還和庶民同罪,他是什麼東西!”沈傲狠狠地又踹了他幾腳”這才罷休”拍了拍手,道:“他叫什麼?”

    那客商渾身是汗地道:“小人方才說了”是族長李成。 ”

    “李成?”沈傲啊呀一聲,要去將李成扶起來,道:“哈哈,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是自家人,李族長,來,來,來,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地上滾啊滾的被人瞧見了成什麼體統?本王正有話要和你說,給你送禮來的。”

    李成整個人像是抽搐了一樣,疼得厲害”沈傲這一拉他,反而是痛感加劇”尤其是下身處,更是像要爆裂一樣”連tuǐ都繃得直直的,動彈都不敢動彈一下。

    “沈傲狗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李成爆喝一聲。

    沈傲將李成扶到一半,聽到李成口裡的威脅,臉色一變,手也就鬆開,那李成又是重重摔下去,嗷嗷大叫一聲”欲哭無淚。

    沈傲冷。多一聲道:“給臉不要臉,小小一個酋長,也敢口出狂言。”說罷,朝地上的李成吐了一口吐沫,惡狠狠地道:“我們走”原本是想給他送禮物的,誰知這東西不識抬舉。 ”

    說罷,沈傲帶著一干校尉”揚長而去。

    等離遠了”一個校尉帶著忐忑不安地道:“王爺,此人畢竟是詹那族族長,這般折辱他,會不會引來寨中人的仇視?再者說”,沈傲淡淡一笑道:“對朋友,像是烏善、黑山這樣的,自然是要像春風拂面一樣溫柔。對這種敵人”不必有什麼顧忌!”

    “怕就怕那人……”

    沈傲又是淡淡一笑道:“不必怕,今夜他們就要刺殺本王,這個時候,他們不會節外生枝。”他停住腳,看著這羅嗦的校尉”道:“你當本王是傻子嗎?沒有把握的事怎麼會去做?這一次打了他,他便是打落了門牙也得往肚子裡咽! ”,那李成足足在地上滾了一炷香時間,疼痛才緩解了幾分,幾十個族人圍攏過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將李成扶起,李成咬牙切齒地對邊上打著哆嗦的客商道:“召集人手,召集人手,我不殺他,誓不為人,去”快去!”

    客商卻不敢聽他的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入竹樓,屏退了那些族人。輕聲道:“李族長,小心隔牆有耳!”,李成到現在還是疼痛難當”咬著牙在忍受,只覺得下身像要脹破了什麼東西一樣,可是他好歹是個成年男子,又不敢去叫族中的大夫來,這山寨藏不住話的,若是將這等隱私傳出去,他這族長就無臉見人了。只好咬著牙關強撐著,也不知到底是否傷到了那寶貝地方,待無人的時候自己再敷些傷藥。

    李成的手搭在一方小幾乎上”不斷地顫抖,惡狠狠地道:“什麼隔牆有耳”我要殺那狗賊,難道還怕個什麼?”,客商不敢靠近他,勸慰道:,“李族長若是現在帶人過去那攝政王身邊也有數十個侍衛,若是相持不下,其他各族的人手又都趕到,尤其是那黑山還有烏善,他們二族人心裡本就走向著那姓沈的,到時候僵持起來,不但前功盡棄,還打草驚蛇,李族長無論如何,也要忍耐一下等到了夜裡,突然襲殺過去,趁著所有人沒有緩過勁來,取了那姓沈的人頭。其他的人見人已經死了”也就沒什麼可說了。 ”

    李成只顧著下身的疼痛”客商的話卻只聽進去了一半,焦躁不安地道:“,好,好,你先出去滾出去! ”

    客商生怕遭了魚池之殃,連忙躡手躡腳地走了。

    豆大的汗珠,落在李成的身上,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整個人如觸電一樣褪了褲子,褲頭上,一灘殷紅的血濕噠噠地留下來。

……………………………………………………………………………………

    到了傍晚時分天空漸漸被烏雲籠罩,最後一道夕陽被烏雲遮蔽,安寧的山寨漸漸灰暗下去。牧民們眼看變了天”立即趕了牲畜迴圈,及早回到山寨。炊煙冉冉升起在碎石的山道上,偶爾幾個頑童相互嬉戲,等到大雨傾盆下來,這些**的孩童,立即被爹娘拿著馬鞭趕回竹樓去。

    大雨說下就下,先是狂風飛卷吹得教人睜不開眼睛,再之後便是嘩啦啦的一聲,天上地上都濕漉成了一片。那竹樓的屋簷猶如是水簾洞前的瀑布,雨水嘀嗒而下在屋前留下一灘灘水窪。

    這時節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個時辰不到,大雨便停了”烏雲散去”天上星辰顯lù出來,雨後的夜空雖然仍是漆黑,可是星月卻是格外的明亮。

    竹樓裡,竹窗輕輕推開,屋內的燭光霎時透射出來,那窗台上還殘留著水漬,竹窗一堆,便嘩啦啦的往樓下流淌。星月與燭火相互輝映,一個人揭開了臉上的鬼面”她佇立在床邊,一雙星亮的眼眸閃動著寶石一樣的光輝,那如脂的肌膚,輕輕抿起的嘴,卻殘留著幾分無奈,窗台上沒了紙花,方才從夢中醒來,聽到那淅瀝瀝的大雨,卻是從榻上起來,赤足要去搶救那花兒……

    可是當她推開窗,才想起那花兒早已被自己推下,心裡似乎少了一樣東西”空落落的。

    下了雨,天氣並不炎熱,她這時在想,這個時候他不會再去那裡避暑了吧?嘆了口氣”卻又是將鬼面戴上,那雙多情的眸子,漸漸冰冷冷漠起來”藏在鬼面之後,彷彿換了一個世界。

    而這個時候,在靠近中坪的一處小山坳裡,一個個黑影開始集結,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雨過之後,地上泥濘不堪,林木之中,還殘存著水漬,將這些人的衣物都打濕了。

    兩百多個人,連咳嗽聲都沒有,沉默得可怕。

    有人背著一個人過來,背上的,正是李成。原本李成受了重傷,本是不該來的,可是想到那個人,李成就已經恨得牙癢癢,忍著劇痛叫人將他背來。他要親眼看到”那個白日里對他毆打腳踹的人倒在血泊裡,甚至他已經預想到自己在這人臨死之前應窟用什麼惡毒的話去凌辱他。

    攝政王又如何?在這橫山”是他李成的天下。殺了這沈傲,娶了鬼智環”他李成便是自立為王,也無人可擋二李成被人安置在一塊大石上,幾個人已經湊到他身邊,他看到一個人,不由低聲道:“這人是誰?”,這人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像是党項人,也沒有戴党項人的項圈。李成當然不認得。

    這時白日那與李成說話的客商撥開人群過來,低聲道:“李族長,這是小人的護衛頭領,叫粱武”這人懂槍棒”手底下也有不少肯出力的兄弟。”

    粱武適時地朝李成抱手道:“小人見過族長。”

    這種恭謹的態度,讓李成的怒氣緩和了一些,頜首點頭道:“那就動手吧”時間不多,衝過去,但凡有人阻擋的,立即殺了,還有那個沈傲,一定要提他的頭來見我。 ”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3
第七百一十八章:貓死了


    黑夜中,人影晃動,無數個人影從叢林中冒出來,輕而易舉地衝到一處竹樓。

    月色如勾,晚風習習吹得樹的枝葉吱吱作響。令這些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路過去,竟是暢通無阻,竹樓附近竟是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回事?”許多人生出不詳的預感,一切都太反常,令人不得不提心調膽。為首的一個李成心腹衝上樓去,一腳將木門踹開,門劇烈的搖晃,門洞黑黝黝一片。

    有人舉了火把進來,才發現這裡已是人去樓空。

    所有人面面相覷,那一腔的煞氣瞬時全部化為了烏有,有人不甘心地進去掀開了床鋪,貓腰去查驗了床下,仍是一無所獲。

    李成這時帶著幾個人過來,低吼道:“人呢?”

    “只怕是走漏了消息,人已經逃了。”

    李成的臉色陰沉,怒道:“傍晚下雨之前人還在,幾十個人,豈能說走就走?”

    那客商排眾而出,道:“傍晚的時候這麼大的雨,要逃也未必逃得脫。雨停之後,許多人還沒有入睡,若是他們那個時候走,早就被人瞧見了。”他眸光閃動,一字一句地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不久之前逃的,他們對這裡的路徑不熟,逃不了多遠。”

    李成聽了他的話,頜首點頭道:“分頭去追,剛剛下了雨,有人走動,就一定會有腳印。順著腳印去,不要讓他們走脫了。”他深吸了口氣,若是真的讓人逃了,今日的一箭之仇,豈不是永遠都別想報還回去?

    眾人聽了李成的話,各自帶著一隊人分頭出去,這時他們也沒有了顧忌,都打起了火把,朝著各個方向追去。

    李成和那客商還留在這竹樓裡頭,外頭則有幾個李成的族人看守。他們這般大張旗鼓,早已驚動了許多人,一盞盞燈亮出來,發現了這邊的異動,接著有許多人朝這邊過來,烏善和黑山二人走得最急,一進這竹樓,二人都不禁臉色發白,黑山性子衝動,惡狠狠地向李成道:“攝政王呢?”

    李成這時倒是恢復了冷靜,淡淡一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烏善鐵青著臉道:“李成,你太放肆了!”

    李成卻是含笑,對他們不予理會。這二人在李成看來都不足為患,全然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這時堵在門口的族人紛紛讓出一條道路,戴著鬼面的鬼智環蓮步進來,她的手上,帶著一柄西夏長劍,鬼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那一雙漠然的眸子,卻是微微顫動了一下,慢吞吞地道:“出了什麼事?”

    李成上前道:“沒什麼事,只是發現攝政王突然走了。”他想走近幾步去示好,誰知鬼智環卻是後退一步,全然不去理會他,鬼智環的目光落在牆壁上的一幅畫上,畫裡是一個美麗的女子,赤足踏在千萬朵鮮花之中,追逐著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女子快樂極了,手微微前伸,就好只差一個指尖就可觸及到那展翅飛翔的蝴蝶,身子微微前傾,忘乎所有的樣子躍然紙上,那嘴角勾勒出甜美的笑容,尤其是那一雙眸子,竟是出奇的迷人。

    鬼智環不禁雙肩顫抖了一下,整個人痴了,那一雙眸子落在畫上,呆呆不動。

    這個人是她,卻又不是她,雖有著和她一樣的面容,可是那甜美的笑容,那不顧一切的忘乎所有,她卻從未去嘗試體驗過。

    她的目光往下移,桌几上,是一個嶄新的花瓶,花瓶中插著沾了破碎的紙花,紙花的顏色已經有些褪​​去,無精打采地歪歪斜斜的沿著瓶口垂下,那懾人的芬芳不再,只留下最後一抹美麗。

    物是人非,可是人去了哪裡?

    她的眼眸裡,不知是怎麼了,竟是升騰起一絲水霧,她忍不住情緒失控地道:“人呢?人在哪裡?”

    她的聲音刻意地壓制,卻仍不免讓人感覺到竭斯底里,李成不禁嚇得後退一步,道:“已經走了。”

    鬼智環橫瞪了他一眼,冰冷冷地道:“你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有人打著火把出寨?”

    李成無言以對。

    鬼智環冷笑,面具之下,竟有溫熱的液體悄悄流淌出來,可是在外人看來,並沒有什麼異樣。她緩緩按住了腰間的西夏長劍的劍柄,道:“他是攝政王,是我大夏的監國,李成,你知不知道?”

    李成向後退一步,可是隨即卻是大笑:“鬼智環,你也莫要忘了,你是我李成的未婚妻,是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鬼智環按著劍柄的手略略有幾分鬆動,最後無力垂下,戴著鬼臉的臉朝向牆壁上,道:“這件事,自然該有五族的鄉老來商議處置。”

    李成冷笑,若真是讓鄉老來處置,看這鬼智環的模樣,竟是袒護一個外人,再加上黑山、烏善二族站在她的一邊,自己還能如何?他獰笑道:“五族的鄉老憑什麼商議處置我?”他從懷裡mō出一根項圈,振臂舉起來,那項圈散發著淡淡的光暈,讓人不敢逼視。

    “祖宗的規矩你們還記得不記得?得此環者五族依附,這銀環在我手上,誰能處置我?”

    鬼智環的眸子看著銀環,整個人一動不動,隨即旋過身去,將牆壁上的畫和花瓶一道帶了,默然要走。

    烏善和黑山對視一眼,面面相覷,恭恭敬敬地朝銀環行了個禮,抬tuǐ要離去。

    恰在這個時候,有個人興沖沖地進來,大呼道:“那賊子死了,死了!”

    他的話脫口而出,卻發現各族的族長都在這裡,不禁呆了一下,悄悄退到一邊,想讓要出去的鬼智環先走。

    鬼智環卻也是呆了一下,止住腳步,卻是不肯走了。

    李成拿著銀環,見鬼智環退步,已是得意非凡,這銀環他早已準備好了,只要殺了沈傲,若是有人追究,便可以拿出來。只是沈傲還沒死,卻被鬼智環步步緊逼,讓他不得已亮出自己的底牌。這時聽到沈傲死了,索性沒有了顧忌,急切地問:“屍首在哪裡?”

    進來的正是梁武,梁武搖頭道:“沒有屍首!”

    “沒有?”李成lù出森然的冷笑,朝著梁武打量道:“你說。”

    梁武道:“我帶著幾個手底下的兄弟往正南方去追,果然發現了有人的踪跡,一路追過去,打傷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跑得慢,小人便帶著弟兄們追上去,他抽出劍來,向我們亂刺了幾劍,又繼續擇路奔逃,小人在他背後劈了一刀,眼看就要追上,前方卻是一處山澗,結果……”

    李成冷笑道:“你怎麼斷定他便是沈傲?”

    梁武提著一柄劍出來,方才許多人沒有在意,當劍亮出來的時候,卻是吸引住了許多人目光。

    那客商眸光一亮,道:“我記得大宋皇帝曾賜尚方寶劍給他,他也時刻帶在身上,從未離身。”客商接了劍,看到劍柄處用小豪書寫的尚方二字,再看劍尖處的血跡,很是肯定地道:“就是這柄,天下間找不到第二柄來。”

    梁武從懷中取出一塊碎布,道:“除了劍,那人還留下了這個。”

    李成接過碎布,碎布上也有明顯的血跡,而且仔細辨認,這布料顯然是高檔的絲綢。絲綢上的花紋也很熟稔,確實是那沈傲白日穿在身上的。他哈哈一笑,冷笑道:“可惜了,沒讓我親自看他死。”隨即抬起眸來,道:“所有人去那山澗搜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梁武道:“那山澗極深,要搜索,只怕沒有四五日功夫也傳不回音信。”

    李成冷笑道:“不見到屍首,我不放心。”

    這幾個人旁若無人地說著話,等到李成抬起頭時,才發現鬼智環已經不見了踪影。

    …………………………………………………………………………………………………………………………………… …………………………

    片刻之後,那小樓裡的油燈重新亮起,一幅畫展開癱在梳妝台上,花瓶小​​心地擺在窗台。看到這畫,她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鬼面被輕輕揭開,一張冷漠的臉頰上還殘留著幾道淚痕,黝黑深邃的眼眸落在畫上,那畫中的女子無拘無束,可是畫外的人卻是蹙著眉,整個人有一種濃濃的蒼涼。

    她抿抿嘴,目光朝向窗台上的花瓶望過去,晚風一吹,連這紙紮的花兒也都已經'凋謝'了,無精打采地搖搖欲墜。彷彿像是某個傢伙,來得快,去得也快。來時驚艷無比,去時無影無踪。

    鬼智環深吸了口氣,輕輕咬著唇,低聲呢喃道:“過客而已,不過……看在你我一面之緣的份上……”這一面之緣四個字刻意加重了口氣。這四個字對別人或許並不珍貴,可是對她來說,卻是彌足貴重,這世上能見到她容顏的人並不多,每一個都足以留給她深刻的記憶。

    她突然lù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和畫中的人低訴,喃喃道:“你的畫,我會永遠藏起來!”

    她像是鬆了口氣一樣,心裡似乎還在慶幸,還好與那個傢伙只是一面之緣,現在將他忘記似乎還來得及。夜裡的風,有點冷,她不禁輕輕跺了跺腳,攏著手朝手心呵氣,這樣子,添了幾分動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4
第七百一十九章︰逼婚


    橫山上下籠罩著一層薄霧,一個個壞消息傳出來,校尉逃回銀州,橫山附近數州的西夏軍馬已經磨刀霍霍,攝政王出了事,又是橫山五族動的手,換做數月之前倒也罷了。

    可是現在太上皇仍然健在,到時誰能擔得起這個干系?于是邊鎮、州縣的西夏軍馬開始活躍起來,據說征討的準備已經做足,就等龍興府的消息。

    不止是西夏,消息傳到大宋三邊那邊,宋軍有陳兵五萬在橫山山側,也在等待汴京的旨意。

    契丹在橫山附近駐扎的軍馬不多,卻也有一萬余人,沈傲乃是連遼抗金的重要人物,這個人有了閃失,對契丹人的處境也是雪上加霜口這時候也是把姿態做足,契丹人在橫山南麓,抓了不少出山的五族族人去。

    橫山橫跨三國邊疆,原本是三不管的地帶,可是這時候,卻突然發現這三不管變成了三耍管,十幾萬大軍的調動哪里逃得過五族的眼楮,只是三天功夫,消息便傳到了山寨。

    西夏不必說,大宋不必說,便是契丹人那邊也是做足了蕩平橫山的姿態。各處進出橫山的路徑也已經封鎖,已經才西夏軍馬清理外圍的五族族人。

    這個結果,卻是任誰都沒有想到,橫山人固然禁鴦不馴,卻也知道這一次是他們有錯在先,五族本就是黨項支脈,沈傲是大夏攝政王,那李成卻是一意孤行,將整個五族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三國的軍馬就算攻不入橫山,可是封鎖住各處上下山的進出口卻是足夠,山里雖然能自給自足,可是鐵器、鹽巴一些必需品卻需耍與人交換,斷了進出的道路,這橫山只怕才得煮了。

    這時候,許多人不免對那李成滿是怨言,橫山再自大,也知道大宋、契丹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更何況西夏與橫山本就血脈相連,如今反目為仇,這橫山上下,更是許多人滋生出怨恨。

    到了第四天,四十多個族人的頭顱送進山來,看到這些死不螟目的牧人首級,許多人圍攏過來,一些親眷嘶聲裂肺地辨認自家的男人,這些人,都是在橫山南麓放牧的牧人,契丹軍和宋軍突然派出游騎,將他們拿了,直接斬了腦袋棄置在山口。

    黑山和烏善二人最先趕到,見到這些都是自己的族人,都是臉色陰沉無比。等到鬼智環到的時候,黑山便惡狠狠地道︰“李威做的好事。”

    鬼智環默默地道︰“立即安葬了,想辦法尋他們的尸首回來。”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成萬數干的族人看向她的背影,都是垂頭不語。

    李威的日子也越發不好過,在他的漆紅竹樓里,他惡狠狠地根住那客商的衣稱道︰“你不是說,只耍殺了沈傲,你在大宋的主手會替我們開脫嗎?為什麼倒是把宋軍引來了?”

    這客育只是訕訕地笑,心里早已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準備,他只是奉著侯爺的命令過來,為了安住李成的心,自然許諾了前般的好處,可是沈傲死在這里,大宋怎麼會干休?連他自家都知道,就算是李門下親自出面,只怕也不能阻止三邊的報復

    李成頹然坐在椅上,他已經感覺族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古怪,從前的尊敬化為烏有,甚至腦後,時常會听到一些竊竊私語。

    李威冷哼一聲,鐵青著臉喝了口甜茶,才又道︰“今日下午便耍五族議事,那烏善和黑山一定不會善罷甘林。……舔了舔嘴,繼續道︰

    “不過我也不怕他,鬼智環是我的未婚妻子,為免節外生枝,我和她的婚事耍提拼了。“

    李威國著眼,心里打起了算盤,自己在族人之中,已經得不到尊敬,到時候若是鄉老一並發難,便是他這個族長之尊也未必吃得消。

    可是鬼智環不同,鬼智環的山訛族人口佔了五族的四威,五族上下對她無不信服,奉若神明,若是及早娶了她,倒是可以挽回一些失去的東西。

    李成沉著臉,又道︰“預備好彩禮,送過去,這親事早就定下的,等到火神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李成親自帶著幾個心腹的族人,帶著一車的彩禮到了鬼智環的竹樓下,鬼智環看到李成,輕視的意味更濃,淡淡道︰“之前的約定不作數了嗎?”

    李威擠出幾分自以為湍灑的笑容,道︰

    “早晚又有什麼干系?環兒……,”他上前一步想去拉鬼智環的手。

    鬼智環卻是一手接在短刀上,低低呼出一個字︰“滾!”

    李成臉色一變,惡狠狠地道︰“環兒,你耍反悔嗎?這是你父親的心願!”

    鬼智環淡淡地道︰“我父親的心願是在火神節成親。……

    李成又急又怒,脊哼道︰……那也未必。我們成了親,兩族便合二為一,佔了五族的六成,往後五族都掌握在你我的手里,這難道不好?”他上前一步,繼續道︰“況且我是真的喜愛你,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小時候,我還做過你的新郎,是不是?……

    鬼智環的鬼面上沒有亞毫的情感,只是淡淡道︰“從前的事,我不想提了。”

    季成怒道︰“你既然不講情面,也別怪我不客氣。……他拿出那銀環來,道︰“這銀環在我手里,五族的先祖曾在銀環下立誓對不對?

    得此環者,誰若是不遵從,便萬箭穿心而死,辱及祖宗。“李戒猙獰地笑起來,這時候索性把話放開來說。其實這銀環的效用能有多少,他自己都拿不堆,畢竟東西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幾百上干年前傳說的約定,族人們未必肯心服。

    可是鬼智環不一樣,這銀環對鬼智環來說卻如緊箍咒一樣,烏善和黑山或許不會理會,可是鬼智環一定會屈服。

    果然,鬼智環的眼脾中閃過一絲無奈,旋過身道︰“我還能說什麼?”

    李成像是得勝的公雞,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朝著她的背影道︰“明日……不,今日五族議事之後就成婚,你自己做好準備出嫁吧口“他哈哈一笑,叫人放下了彩禮,才帶著人回去。

    上抨。

    一個個鄉老肅穆登上台階,進入那幽深的大殿之中,大殿內,已經布置了許多了蒲團,大家依席而坐。各族的鄉老寸許多彼此認識的,都是在竊竊私語,現在五族的族長都還沒有到,可是一個消息已經傳開了,李威和鬼智環今日便耍成親。這個消息實在太突然,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可是仔細一想,這些年紀老邁的鄉老們便立即明白了李成的用心。

    幾個鄉老已是指著那雕塑激動地道︰”銀環乃是我族聖物,先祖在的時候,便是憑著它帶著我們的族人遷徙到橫山,讓我們繁衍生息,李成拿了銀環,竟是去逼迫鬼智族長成婚,它將聖物當做他謀私的工具嗎?”

    大家听了,紛紛頜首點頭,再加上李成擅殺攝政王的舊怨還在,眾人也部是一肚手火氣。這些鄉老們一個個憂心如焚,為三國封山的事熬白了頭發,現在李成又做出這等丑事,卻又如何不急?

    只是李成手上拿了銀環,便如有了尚方寶劍,縱是議論紛紛,也有人想耍對他施行族法的,可是大多數人仍是苦笑。年輕的族人可以義憤填膺,可以罔顧那聖物,可是對鬼智環和在座的鄉老來說,那聖物所代表的,卻是五族的始祖和延續,絕不容砧污。

    正是這個時候,烏善和黑山並肩進來,二人的氣色都是很差,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又有消息傳出,說是一隊契丹人沖入山的邊緣,襲殺了幾個牧民,烏善和黑山兩族分布在橫山外圍,所以最是危險,現在還只是襲殺落單的族人,可是再過些時候,誰知道會不會襲擊村落,山中雖才兩萬橫山軍,可是這橫山這般大,總不能護衛處每一處的周全,若是再這樣下去,他們二人只能決定讓族人拋棄外圍的草場向橫山內部遷徙了。

    只是耍遷徙,又談何容易?山中的平原草場只有這麼多,這麼多人進來,人家也未必肯讓給你。雖說五族是一家,可是親兄弟之間,也有爭執的時候。

    鄉老們見他們臉色不好,大致已經明白了什麼,都捋著白須停止交談。

    接著是尊威和後土族族長鬼橫二人一起進來,李威負著手,旁若無人地尋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與鬼橫相鄰,只頓著和鬼橫低聲說估,卻是一副完全不將鄉老們放在眼里的樣子。

    幾個鄉老不禁氣結,卻也是無話可說。

    這殿中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從前五族在一起,還是和和睦睦的,雖然也偶有勾心斗角,可是比起今日的氣氛,卻是全然不一樣。

    比如那烏善和黑山二人看到李成時,眼中部差點耍冒出火來,若不是頓忌著身份,黑山只怕耍沖過去與李成再打起來了;黑山的部族損失最是慘重,幾天時間死了十七個人。

    人是死了,可是耍算賬,也算不到別人頭上。若不是李成一意孤行,怎麼會惹出這樣的大禍?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清咳一聲,所有人向殿外望過去,只看到一個驚艷的人影出現。

    今日的鬼智環,並沒有戴上鬼面,那一張動人心魄的臉龐第一次在成人之後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立即四座皆驚。

    李成看到鬼智環,眼楮都呆住了,二人小時候也不是沒有見過,只是那時候嫵媚的臉蛋還未長成,只知道相貌不錯,現在才知道,那鬼面之後是何等的絕色。他的喉結不由地滾動了一下,想站起來,終于還是老老實實地坐著,想到議事之後,這個絕妙的美人兒就耍成為自己的妻子,心中不禁心花怒放。

    鬼智環的臉上並沒有施粉黛,或許因為常年帶著面具不見陽光的緣故,膚色顯得有些病態,可是一輩一眸之間,都流露出無比高貴的氣質。她赤著足,雪白的足尖擾如染了一層光暈一樣,晶瑩白哲。只是臉上仍像是戴了面具一樣,有一種淡淡的陰郁,雖是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卻讓人覺得這笑容背後,仿佛藏著許多的無奈和惆悵。

    她的腰間,仍是那柄短刀,手搭在短刀上,抿著唇,一步步走到首位,才款款坐下。

    鬼智環的目光遙巡了一下,烏黑的眸子,閃動著動人的光輝,她輕輕地啟開口,在眾人的驚得之中,道︰“李成!”

    李威不禁應了一聲,目光一刻也不肯離開她的臉龐。

    鬼智環道︰“今日耍議的,是你擅自殺害攝政王,你知罪嗎?”

    知罪兩個字落下,有些冷意,鄉老們紛紛鼓噪起來,李威卻是毫不猶豫地道︰“不知罪!”

    鬼智環幽幽的目光落在李威身上,道︰

    “你為族人惹下了天大的禍事,難道就沒有一分悔改之心嗎?”

    李成心里有底氣,倒也不怕,拍案而起道︰“我們橫山五族,一向與元吳一脈宿怨重重,當先我們的祖先在的時候,尚且不怕那元吳,如今他們奉了一個南人做攝政王,難道我們五族還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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