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關閉
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782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5
第七百三十章:虐死你


    童虎已經發出森然冷笑,彎弓瞄向了巴圖駭,大吼一聲。 “射!”

    數百上千支利箭在短暫平行相錯的功夫,遮雲蔽日一樣在半空劃過半弧,朝金人的騎隊落去。

    幾十個金人騎兵悶哼落馬,巴圖駭騎隊的隊形也不由地一亂;而這個時候,童虎已經呼嘯一聲,帶著校尉飛馬離遠。

    “追!”,夏軍的軍陣那邊,頓時傳出一陣歡呼,士氣如虹。

    巴圖駭心知這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不能輕視,否則也不能回去交代,咬咬牙,整個人如弓著身子的蝦米,全力踢著馬肚帶隊追擊。

    女真騎兵也是怒了,他們曾是原野中的驕傲,所向披靡,如今連西夏人都沒有摸到就損傷慘重,對他們來說,是何等的羞恥。

    於是一個個狂踢馬肚,不斷地提速,朝遠去的校尉騎隊追過去,也有帶了弓箭的騎兵彎弓搭箭,飛射過去。可惜效果卻是不大,在奔跑中零散地射擊奔跑的目標,就算是神射手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上雙方的距離拉的極長,就算射中,至多也只能造成皮外傷。

    童虎也是第一次使用學堂裡操練的戰法,心裡有些緊張,不過漸漸地,整個人鬆弛下來。他突然感覺摸到了一點東西,這種東西叫控制。

    只要能控制住戰場的節奏。

    童虎的心中暢快無比,眼看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大喝一聲:“向左,斜衝……”,

    又是一次斜衝,八百校尉如風一般隨著童虎改變了角度,竟是繞著金人騎兵轉了個圈,童虎抓準時機:“風!”,

    一個圓圈轉過,追逐在後的女真人突然發現,這些該死的敵人又轉瞬地馳騁在上風口方向,一張張弓拉滿,接著箭如雨下。

    “可惡!”又是幾十個女真騎兵栽倒”巴圖駭發出一聲怒吼。這種感覺,實在令人抓狂,明明自己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可是總摸不到對手,而對方卻像是貓戲老鼠一樣,將他們耍得團團轉。

    每一輪箭雨之後,女真騎兵總免不了會稍稍停頓一下,藉著這個時機,騎兵校尉又如風一樣飛馬撤走。等到女真人拼命地死死要咬住他們時,他​​們卻好像恰準了時間一樣,突然改變方向”這又令追擊的女真騎兵有一個反應的時間,而這個時候,他們又繞起了圈圈,等回到上風口的位置,又是一陣箭雨漫天射下來。

    這樣的打法,幾乎是接近於無賴,偏偏又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除非……能追上他們。

    可是要追上又哪裡有這麼容易?主動權在騎兵校尉手裡,他們默契地改變方向或者發起攻擊時,女真人都不得不停頓一下”就是反應再靈敏的人,也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而這個時間,恰好給了對方絕佳的機會。

    戰鬥的主動權,牢牢控制在童虎手裡,一開始,騎兵校尉射擊時還有些凌亂,短促的時間內”有的校尉來不及彎弓射箭,可是漸漸地,等他們熟稔了這種戰斗方式,更不會給巴圖駭任何機會。

    眨眼之間,一百多個女真騎兵倒下”而女真騎兵的勝果卻只有一個落隊的校尉,巴圖駭生生將這校尉斬下馬,發出一陣爆吼,而這個時候,他也突然感覺到,前方的校尉騎隊殺機更加濃重。不止是追擊的敵人,就是夏軍陣列之中,也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好像是無數人的眼睛盯住了他。

    他當然不會知道”他殺死的那個校尉,那個雖然落隊”卻執拗地抽出刀來朝他斬來的青年,是數千人的袍澤同窗,是他們日夜朝夕相處的伙伴,他們曾在一起立下誓言,一起在浴房中嬉戲,一起在操練場上大汗淋漓,一起在夜課的課堂裡竊竊私語,甚至就在昨夜,他們還彼此說出豪言壯語。

    而現在,他死了。

    前隊的校尉騎兵還在策馬飛馳,可是在夏軍的陣​​中,一個離得近的隊官咬牙切齒地道:“是一期騎兵科的朱武,他娘的,這傢伙還說要做將軍,說走就先走了一步。”說著,淚眼有點模糊,或許只是點頭之交,可是幾年封閉環境下的朝夕相處,已經習慣了有這麼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現在,他不在了。

    這種情緒立即散佈出去,整個軍陣,竟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沉默,連坐在馬上的李清,也恨不得立即脫韁而出,去為那個沒少受他折騰的傢伙報仇。這個人…………有一點印象,印象雖然不甚清晰。他也並不是李清青睞的傢伙,可是此時此地,見到自家辛苦調教出來的孩子血灑草場,也不禁令他心中生出些許躁動。

    “沒丟武備學堂的臉,落隊了也敢單人獨騎去和女真人拼一場。”李清喃喃地念了一句。

    “射!”又到達了預定的射擊地點,校尉們策馬飛馳過去的同時,無數箭簇都對準了同一個人。

    巴圖駭大驚失色,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看到飛蝗般的箭矢竟都是朝他射來,四五支箭貫穿他的身體,身邊的十幾個女真騎兵也隨之落馬。而巴圖駭還在馬上顫抖,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刀,整個人想要癱下馬去,卻還在咬牙支撐:“呃​​啊……”

    一聲淒厲的痛呼,巴圖駭的臉上猙獰,爆發出不甘的怒吼。

    女真的騎隊已經有些凌亂,眼見巴圖駭受創,最後一點耐心也被消磨了個乾淨,有人繼續追擊,有人則駐馬停留,再不能保持住衝鋒的隊列。

    正是這個時候……

    童虎大呼一聲:“拔刀!”,

    八百校尉突然撥轉了馬頭,他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憤恨,一柄柄儒​​刀出鞘,標準地下壓到了馬脖子下。

    “殺!”,童虎率先朝凌亂的女真騎隊沖去。

    “殺……”,低吼聲驟然響起,八百鐵騎緊緊尾隨,在急速的奔跑中,迅速地組織了衝鋒隊列,隊列並不緊密,甚至有些零散,可見他們在這方面的操練有許多欠缺,可是每個人,都是士氣如虹,夾雜著驚濤駭浪般的衝刺力,毫不猶豫地朝女真騎隊沖去。

    騎軍衝鋒,隊形極為重要,一旦紊亂,騎隊就不可能形成有效的衝擊力,剩餘的七百個女真勇士,是絕不可能抵擋得住一支騎隊的衝擊,熟悉馬背的女真人不會不知道這一點。所以當校尉們突然調轉馬頭的時候,所有人立即預感到了危險。

    轟隆隆……轟隆呢……,

    ……,

    數千隻馬蹄敲擊著大地,一柄柄長刀下壓,迎著獵獵的大風,捲起塵埃滾滾。

    女真騎隊還未反應,立即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衝刺衝了化零八碎,若不是長途的奔跑消耗了他們的馬力和耐心,若不是主將歿落令他們一時不知所措,若是給他們多一點點時間重新組織,想必與校尉還有一拼之力。

    可是這時候,隨著人仰馬翻,稀里嘩啦的血肉碰撞聲,扎入隊中的校尉騎隊猛地一頓,隨即是血雨紛飛,校尉騎兵仍然在衝刺,一直衝過去,生生在他們的騎隊中犁出一道血路。

    數百個女真騎兵頓時被分割成數截,如沒頭蒼蠅一樣試圖挽回他們的一切,胸膛中的熱血不容他們退縮。

    可是已經遲了。

    從血路的末端調轉了馬頭的校尉騎兵一陣陣喊殺聲又響了起來,毫不猶豫地紮進試圖組織起來的女真騎隊裡。

    七零八落,到處都是哀號和仰番的戰馬和落馬的女真人,長刀狠狠扎入他們的身體,鋒芒從骨肉裡抽離時,伴隨著血雨漫天而下,接著是不甘的哀號。

    一個女真人舉著彎刀試圖要截下一名飛奔的校尉騎兵,斜衝過去剛剛舉起了刀,對方只是冷冷一笑,中衝過去,戰馬恰好撞到了他的馬頭,坐下的戰馬嘶鳴一聲,向側傾倒,馬上的女真騎兵還未坐穩,便看到一柄長刃儒刀呼嘯著在他耳邊劃過……嗤……

    這人跌落馬去,胸前**的不斷冒著血,他整個人定格了一秒,隨即又一匹夏軍戰馬飛馳過來,狠狠地踩在他的頭顱上,整張臉,陷入了草地。

    “殺……”,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

    而這個時候,金軍的大隊已是駭然,他們想不到,一千鐵騎,竟是用了兩柱香功夫,就徹底地潰敗。

    完顏圖圖的臉上仍然閃現出難以置信。從一開始,巴圖駭受挫時,他就打了派出騎隊去接應的想法。只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打消下去,若是接應,就是示弱於人,就是當著三萬鐵騎和六七萬的夏軍,承認女真鐵騎的無能和懦弱。

    所以他一直咬著牙,注視著戰場,一直在沉默,他心裡一直在企盼,追上去,只要巴圖駭追上去,勝利的天平必然會倒向巴圖駭一方,可是當巴圖駭中箭,夏軍返身衝殺時,他才意識到了後果嚴重。

    “來人,接應他們!”這個命令已經遲了,等到躍躍欲試的騎兵打算從隊列中衝出來的時候,巴圖駭的騎隊已經徹底地潰敗,猶如狼群衝入了羊圈一樣,被這些餓狼肆意地宰殺,巴圖駭被人削下了腦袋,掛在了戰馬的頸下,剩餘的女真騎兵落荒而逃,四處潰散。

    童虎帶著他的部屬帶上了十幾個校肆屍首,揚長而去。

    完顏圖圖眉宇下壓,咬著牙,雙目赤紅的看著這一切,如小山一樣的身軀已經開始躁動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6
第七百三十一章:校尉在哪裡?


    騎軍校尉的可怕,這時候徹底綻露出來,宇顏圖圖闔著眼。看向那一隊與眾不同的騎兵,人數應當不會超過五千人,五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頓時之間,他就打定了主意,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能留有餘手了,與其和這些騎兵校尉撕磨下去,倒不如一舉沖垮他們的本隊”之後再乘勝與這些騎兵周旋。

    完顏圖圖堅實的肌肉抖動了一下,手上的鐵矛向前一指,斜角刺向天空”大吼一聲:“殺! ”

    三百鐵騎,開始緩緩動了。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接著彪悍的騎士俯下身子”身體隨著戰馬的顛簸而不斷地調整著坐姿。

    “烏突!”

    轟隆隆……

    千萬的駿馬在飛馳,長矛微微下壓,組成一列列移動的矛林,矛尖破風的聲音嗤嗤作響,每個人的眼眸中都閃lù出殘忍,一張張臉猙獰起來,殺機畢lù。

    他們的目標——

    步陣。

    三萬鐵騎的聲勢,驚天動地,連戰鼓的轟鳴,都被這漫天的殺氣和捲起的塵煙而顯得黯然失色:無數匹駿馬衝出來,散開,再凝結到了一起,一支支宛若尖刀的騎陣”以極快的速度直衝過去。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三萬女真騎軍,所爆發出來的,宛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以勢不可擋之勢席捲一切。

    女真人的戰法永遠只有一個”卻只有這個最是有效,那就是如驚濤駭浪一樣,毫不猶豫地發起衝擊,沖刷眼前的一切。

    這樣的辦法,他們對付黑山白水的各部族曾用過,對付契丹人也曾用過”有效而直接,不會拖泥帶水,只要沖垮了本隊”再多的騎兵校尉”也挽回不了他們的敗局。

    轟隆隆……轟隆隆……

    三萬鐵騎越來越近,戰馬嘶鳴,鐵蹄短促地落在含著lù珠的青草上又立即彈躍而起,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那下壓的長矛,稍稍抬起。

    一百丈……

    車陣之後的步卒,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這些該死的夏軍,在面對女真鐵騎居然沒有露出畏色,不過……他們很快就可以見識到女真人的厲害,龜縮在車陣中也無濟於事。

    面這個時候,車陣之後的步兵校尉隊官們開始抽出刀,一聲聲號令響起來:“弓手……”

    在矛陣的後隊”一名名步弓手開始拉起了長弓,長弓被拉起一輪滿月,羽箭搭在弓弦上,箭簇斜向天空,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幾乎每個人都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射!”

    “射!”

    “時!”

    一個個聲音”在長達數里的隊列中傳盪”接著是遮雲蔽日的羽箭飛向天空劃過半弧,隨之又破空而落。

    女真騎隊出現小小的騷亂”上百個女真人悶哼一聲落下馬”他們未必被射死,可是落馬的一刻就絕對沒有了生機,栽倒在地的可憐蟲很快被後隊的同伴放馬踩踏過去”發出一陣陣哀號。

    而這個時候,兩翼的騎兵校尉開始有了動作,他們斜衝到女真衝鋒騎陣的外圍,開始飛射,三面前是箭矢”只是短暫功夫,就有數百人摔落下馬。

    女真騎兵的兩翼開始斜衝出數隊騎兵出來,足足有六七千人之多,朝騎兵校尉急沖過去,他們並不是要去追逐騎兵校尉,不過是掩護本隊向步陣衝鋒而已。

    剩餘的兩萬女真鐵騎冒著箭雨”繼續發起最後一次沖鋒。

    五十丈……

    四十丈……

    每靠近一步,就伴隨著大量的傷亡。

    完顏圖圖的心在滴血,他從來沒有想到,在如此的近距離之下,這些步兵居然還沒有潰敗。依靠他往年的經驗”任何曠野上的步兵遇到了他們”甚至還不需要衝鋒,就足夠令他們嚇破膽,四散潰逃。

    這就是步兵和騎兵的區別”所以往往三千的騎兵,就可以追逐幾萬的步兵屠殺,不是因為三千騎兵的力量遠遠超過步兵,只是誰也不會愚蠢到與飛馳的戰馬硬碰,而一個人失去了勇氣,不用等待騎兵衝殺”

    整個步陣就會亂起來,相互踐踏,等待的是騎兵的收割。

    可是……

    這些愚蠢的傢伙似乎還沒有鬆動的痕跡”甚至在命令之下,前隊的軍卒在車陣之後斜的支出了一狠狠長矛,密集得猶如湖畔的蘆葦一樣。

    完顏圖圖當然不會知道,在這些步卒身前”會有一個個戴著鐵殼帽的主心骨,他們握著刀,與他們的袍澤站在了一起,他們不後退一步,身邊的人也絕不會後退。,鐵殼范陽帽,就是這些螞蟻一樣勢單力薄的步卒力量的源泉。

    校尉們在高吼:“抵住車陣”支起長矛”擋住他們,擋住!”

    矛尖斜對著衝來的騎兵,密集得讓人頭皮都要炸開,最先沖刺而來的女真騎兵眼眸中生氣一絲疑竇,他們和完顏圖圖一樣,發覺出了異樣,眼前的傢伙似乎並不好對付,他們未必比契丹人更彪悍,未必有大漠中的敵人強壯的體魄,可是他們卻擁有無以倫比的勇氣,這種勇氣,或許會給他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嗤嗤……

    毫不猶豫,最前的女真騎兵已經撞入了矛林之中,戰馬嘶鳴倒下,馬上的騎兵也瞬時被捅了無數個窟窿,那橫在步陣之前的戰車是也咚咚作響”宛若行將崩潰的堤壩一樣被沖了化零八落。

    “擋住!”

    這只是開始,一旦豁出口半,後果將是致命的,校尉們眼睛都紅了,歇著刀,整個人用肩膀死死的抵住了車陣的一端,除了支起長矛的矛手”後隊的刀盾兵也紛紛向前擠壓過來”死死地抵住他們的生命線“咚咚……”

    戰馬全力衝刺而來的力道何止千斤,每一次撞擊,固然收割掉宛如飛蛾撲火一樣的女真騎兵性命”他們或摔落下馬,被同伴踩成肉泥”或撞入矛林,血流如注或飛入步陣很快被步陣的夏軍斬成數段。可是每一次沖擊”都讓車陣出現鬆動,甚至這強大無比的力量”讓車陣之後的步兵也被撞飛開來。

    如林的長矛上,已經掛滿了血肉,車陣下堆積起的屍首宛若小山,恰恰是這些屍首,給予了後隊的女真人可趁之機,他們飛馬順著屍山斜衝上去”隨即挺著長矛狠狠地紮入步軍的陣中。

    縱然有大車阻隔形勢仍然不可避免地開始讓步陣吃盡了苦頭”勒馬飛上車躍入步陣的女真騎兵宛若猛虎一般”借助著戰馬的衝擊瘋狂的收割著生命,隨後又有無數支長矛從四面八成捅過來,將他們狠狠扎死。

    一開始,還有餘力應付,可是隨著衝入陣的女真騎兵越來越多”這些僥倖從車陣和矛林中活下性命的女真人,竟是沒有害怕毫不猶豫地直面去面對死亡,只是臨死之前,總是有兩三個步卒成為他們馬下的亡魂。

    “烏突!”

    眼看車陣已經七零八落,那列的筆直的一輛輛大車,如今卻像是彎彎曲曲的海岸線,甚至有幾處地方,已經豁出一口子,如潮水一般一波波衝殺過來的女真騎兵瞬時看到了曙光,士氣如虹,踩著前隊的屍首,爆發出一陣陣怒吼。

    步陣開始蔓延著恐慌的情緒,這種恐慌讓隊列出現了紊亂,隊中督戰的烏達感受到這氣氛,額頭上已露出細密的汗珠。一旦步陣擊垮,夏軍所做的努力就全部化為烏有。可是……

    烏達望向後隊的橫山騎軍,橫山騎軍已經開始向左翼移動,似乎是要發起衝鋒了。

    但是……,至少還要堅持一炷香堅持住”才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烏達抿著嘴,鐵青的臉上陰晴不定。恰在這個時候一名將軍似乎看穿子烏達的心思,這個腰間攜著儒刀胸前帶著儒章和一枚銀色的勳章的將軍,他抽出腰間的儒刀,大吼一聲: “校尉在哪裡?”

    “校尉在哪裡……”附近的校尉營官、隊官、甚至是親衛隊一起大吼。

    “校尉在哪裡?”,步陣的各個角落,都有提著儒刀的人一起大吼,彷彿在呼喚遠處的伙伴。

    這時候,一個個鐵殼范陽帽們開始向前狂奔,捨棄了自己的本隊,和那將軍一起向前湧動。

    步陣中的軍卒們驚呆了”看到一個個熟悉的身影,那些平時古板的傢伙,從各處出現在車陣之後”他們驕傲地大吼:“校尉在這裡,在這裡!”

    數百個校尉營官、隊官”出現在一個三四丈大小的豁口處,他們毫不猶豫地舉起刀”接著豁口的地方,無數女真騎兵飛馬而入。

    血肉之軀去抵抗那騎兵組成的洪流,瞬時便被沖的七零八落,十幾個戴著鐵殼范陽帽的校尉倒入血泊。而騎兵的衝刺也不禁緩了一緩”這個時候”更多沒命的校尉撲過去,斬馬腿,刺馬肚,將這些騎​​兵掃下了馬。

    只是那豁口宛若地獄的出口,源源不斷的騎兵越來越多,踩著屍體堆積起來的土地,繼續衝進來。

    “殺!”

    校尉的血沒有白費”這個時候,連畏畏縮縮的軍卒們也瘋狂了”

    懦弱會傳染,勇氣也會傳染,先前已經打算了抱頭鼠竄的軍卒,這時候挺著一支支長矛,如潮水一般朝豁口出發起衝擊,有人撞飛,殘肢血雨漫天撤落,更多人擁擠上去,用刀砍,用身子去擋,用長矛去刺,甚至飛撲上去把馬上的騎士拉扯下來,滾在一起,用手指去摳,用牙齒去咬。

    車陣之後的隊形更加緊密,所有人都在朝車陣的方向湧動,密不透風,女真騎軍從豁口處進來,他們用血肉將豁口處的敵人擋住。

    這時候,又一處車陣出現了豁口,大車被撞得七零八落,這時候不需要吩咐,有個人大吼:“校尉在哪裡?”

    “校尉在哪裡?”

    女真騎兵驚呆了,全力衝擊,居然仍舊沖不開這車陣,那車陣像是汪洋中承受驟雨駭浪的一葉扁舟,每一次搖搖欲墜,被數丈高的海濤打下去”可是總是奇蹟一般帶有幾分執拗的又出現怒濤之中。

    疲倦,深深的疲倦,不止是女真騎兵”連步陣中的軍卒也有一種深入骨楗的疲倦,憑藉著車陣”所有人都變得麻木,衝過去,撞飛”接著被人拉下馬,斬下腦袋,一條車陣,變成了絞肉機,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人倒在血泊,有無數人發出最後一聲呻吟。

    可是,每到這個時候,當悍不畏死的女真騎兵沖散了一段車陣的時候,那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來。

    “校尉在哪裡?校尉在哪裡?”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7
第七百三十二章:大勝


    正午的烈陽,俯瞰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精疲力竭的廝殺聲漸漸低沉。

    在戰場的正北方向,黑底狼頭的旌旗招展,一排排戰馬低聲嘶鳴,前蹄刨著地面。

    馬上的騎兵微微拱起了腰椎,沉默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隊前的沈傲,悄悄拔出了尚方寶劍,劍鋒的精芒向前一指,他的長眉微微下壓,嘴角微微一揚,蕩漾的不是春光明媚,是徹骨的冰冷,冷冽的笑容……

    沈傲大喊一聲:“血債血償!”

    無數戰馬脫韁而出,飛快狂奔出來,沈傲騎在馬上,感受到眼前的景物在不斷後​​移,呼呼的風在耳畔鳴響,眼睛不得不闔著一條線,身後的披風隨風飄揚。

    步兵用血肉阻住了女真戰馬的衝力,兩翼的校尉帶著驍騎營引走了一部分女真主力。現在,暴露在橫山鐵蹄之下的,不過是僵持在戰陣中的女真騎兵,失去了戰馬的衝擊力,所謂的鐵騎不過是個笑話。

    兩萬鐵騎在朔風中呼嘯而至,攔腰疾衝入女真的後隊……

    一把尖刀,迅速在女真鐵騎的腹背劃開一個口子,鮮血瀝瀝灑落在馬蹄之下,戰刀高高抬起,狠狠劈下去,血雨化開,哀號陣陣。

    完顏圖圖已經懵了,他不是不知道在夏軍的後隊,有一直騎兵虎視眈眈,可是他不怕,步陣是最容易沖垮的,在他看來,甚至不需要花費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讓這群螞蟻一樣的四散奔跑;再趁著這個機會,他可以一鼓作氣,將後隊壓陣的夏軍騎兵一起沖垮。

    可惜他打錯了一個算盤,這步兵的方陣,遠遠比他想像中要難啃,這些傢伙在鐵騎席捲而來時竟沒有崩潰,在甫一接觸的時候也沒有崩潰,甚至… …在車陣豁出千瘡百孔時,竟然還有一群人,一群帶著鐵殼帽子,披著黑紋皮甲,頸下繫著紅巾的傢伙,竟是不要命地去堵那些缺口。

    一個……兩個……十個……一百個……

    完顏圖圖已經絕望,全部人,這些在他眼裡不值一提的步卒,居然爭先恐後,生生用血肉之軀,用長矛、大刀、牙齒擋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鐵騎衝擊。

    一步算錯,步步皆錯。

    這個時候,橫山鐵騎開始衝擊,在見識了女真鐵騎的厲害之後,橫山鐵騎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密集的騎隊追隨沈傲衝過去,又勒馬反复衝殺。

    “嗤……”一柄西夏長刀,乾淨漂亮地洞穿了一具女真人的屍體,無主的戰馬,驚慌不安地離開了他的主人飛馳而去。西夏長刀的手柄處,是一隻晶瑩剔透的手,絕色的容顏上佈滿了寒霜,她不滿地朝渾身鎧甲的沈傲努努嘴,在千萬人的喊殺聲中,冰冷冷地道:“讀書人難道不知道在這裡橫衝直撞很危險嗎?”

    沈傲尷尬一笑,原想斜衝過去將一個女真騎兵斬落馬下,背後捅人一刀,誰知這女真騎兵竟是如此厲害,反應極快,迅速地旋身反斬過來,他嚇得臉色驟變,幸好,鬼智環來得正是時候,他才保住了這條命。

    身處在這戰場之中,連沈傲都不免熱血沸騰,只是他自己的斤兩實在太次,平時別人操練,他在睡覺,別人吃了早飯繼續操練,他還在睡覺,別人大汗淋漓地在烈日下暴晒,他躲在樹蔭下愜意地喝茶,以他這三腳貓的夫,能在這裡存活下來實在是奇蹟。

    好在他的身邊,數十個騎兵校尉緊緊追隨,隨時替他擋住刀劍,就是鬼智環,在衝殺之餘,也不禁會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他,拱衛他的安全。否則一百個沈傲也要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時,沈傲的心裡又是悲涼又是激動,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要一個女人來救,簡直是沒有天理。朝鬼智環笑了笑,他飛快地打了馬,又覷見了一個女真人,這女真人的戰馬已經不見了踪影,一個人惶恐地落在地上,持著長矛試圖負隅頑抗。

    沈傲咬咬牙:“小子,就是你了,誰叫你是軟柿子!”

    策馬直衝過去,這女真人反應過來時,馬頭距離他只是一尺的距離。

    咚……女真人被撞飛,口裡溢出血來,好不容易撿了長矛,還想要支撐著站起,這個時候,沈傲又衝過去,揮起尚方寶劍狠狠地斬落下來。

    “呃……”女真人難以置信,瞪視著沈傲,仰面躺倒。

    “狗東西,下輩子投胎有種不要做軟柿子!”沈傲大罵一句,雙眼四顧,才發現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

    陷入了僵局的女真鐵騎,根本不堪一擊,若說之前他們的戰力足以劈山斷水,可是等到橫山鐵騎發起衝擊時,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招架的力量。

    一群群女真人,被分割包圍起來,負隅頑抗的女真人很快被清除,剩餘的則選擇了潰逃。只是這個時候,要逃哪有這般容易?驍騎營和衡山鐵騎一路追擊過去,如趕鴨子一樣,將他們收攏在一起,再之後擋住了他們的前路,衝殺一陣,徹底瓦解掉他們的意志。

    沈傲從馬上翻身下來,才發現馬下連下腳之處都沒有,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鮮血匯聚的泥濘,靴子踩上去,很不舒服。

    可是沈傲感覺自己太累了,是一種從身到心的疲憊,而這個時候,無數人歡呼起來:“萬歲!”

    勝利了……勝利得有些艱難,可是事後回想,又覺得太過容易,只有身臨其境之中的人,才知道這勝利實在是太過凶險,只要步陣稍稍被沖破,只要女真人再加一把力氣,或許現在的勝利者,已經做了女真鐵騎下的亡魂。

    沈傲籲了口氣,扶著戰馬的鬃毛,這時候,遍野的騎兵開始下馬,收押俘虜、尋找同伴的屍首。

    鬼智環和李清等人都圍攏過來,看著沈傲,大家的臉上都沒有笑容,就算是笑,也帶著幾分苦澀,每一場鏖戰,都是生離死別,這種感受,堵得慌。

    沈傲收起尚方寶劍,抿了抿唇,漸漸地習慣了空氣中的血腥氣味,他淡淡道:“隨本王走走。”

    所有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在這屍山血河中漫步,若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已噁心得要吐過去。可是唯有這些經歷了的人,曾經眼睜睜看到鮮活生命化為枯骨的人,才會對這裡生出麻木。

    沈傲看到了地上有一具校尉的屍首,這校尉的鐵殼帽已經飛遠,可是儒刀還緊緊地攥在手裡,胸口上有一枚儒章,他張著眼睛,似乎有些不甘,臨死之前帶著一絲冷笑,這笑容已經僵住,再也不會鮮活。沈傲單膝跪在校尉身邊,李清要去取校尉胸前的儒章,沈傲卻搖搖頭道:“不必,留著吧,隨他一起安葬。”

    沈傲站起來,發覺自己的心已經變得堅強,他為自己辯護,人總是會死的。

    不遠處,一個奇怪的情景發生了。

    一個女真人躺在地上,嘴角不斷地溢著血水,不斷地發出呻吟,他的眼眸灰白,望著天穹,貪婪地看著即將告別的一切。

    而女真人身邊,則坐著七個人,為首的一個是一名校尉,校尉一屁股坐在一具戰馬的屍體上,兩隻手托著下巴,眼睛很清澈地看著這重傷的女真人。至於其他的幾個,想必都是這校尉隊官的部屬,一個小隊十個人變成了七個,只是他們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憤怒,卻都有一點不耐煩。

    這些傢伙的表情,實在是和血戰之後的僥倖和激動不相干。

    女真人身體開始抽搐,而那校尉仍然坐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他的眼眸很清澈,很單純,和沈傲倒有幾分相似。

    沈傲咳嗽一聲,走過去。

    校尉立即站起來,高聲道:“卑下見過殿下。”

    七八個軍卒也打起精神:“見過殿下。”

    沈傲擺擺手,看到地上抽搐的女真人,不禁道:“坐在這里幹什麼?很好看嗎?”

    校尉挺直胸脯道:“殿下,卑下只是看上了他手上的扳指,這扳指若是拿來開弓射箭,省得切了自己的手。”

    沈傲朝那女真人看過去,果然看到女真人的手上戴著一枚鐵質的扳指,臉色緩和下來,心裡想,一個扳指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叫什麼名字?”

    “卑下叫陳實。”

    沈傲頜首點頭,努努嘴道:“既然要他的扳指,取下來就是,一群人圍著人家,難道是要他臨死之前都要不好意思一下?”

    陳實很老實地道:“殿下,卑下不能這樣做。聖人曾說過,不問自取是為盜也,我與他雖是敵人,但他現在說不了話,我將他的扳指拿走,不是君子所為。”

    所有人不禁呆了一下,沈傲心裡想,這個傢伙迂腐了一些,卻還算是個實在人。讀過書出來的果然就不一定,這境界,這人格……嘖嘖……果然不愧是我沈傲調教出來的。

    很是讚賞的看著陳實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這扳指了,你的扳指若是丟了,去軍庫那裡再領一個就是。”

    陳實執拗地搖頭,道:“可是他就要死了,卑下正在等他斷氣,他斷了氣,扳指就是無主之物,所以卑下再等一等就好。”

    “……”

    沈傲無語地看著這傢伙,天知道這傢伙算是老實還是殘忍,很不忍心地看著地上呻吟的女真人一眼,道:“若是他一時半刻死不了,你也一直等? ”他走過去,用軍靴狠狠踩在女真人的口鼻上,死死地擰了幾下,女真人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隨即雙腿一伸,斷了氣。

    沈傲收回腿,像是自己做了一回為人超度的高僧一樣,覺得自己很是偉大,繼續道:“去取你的扳指吧,再摸摸他身上有沒有銀子什麼的,記得交公。”

    說罷,帶著一干表情有些無語的人離開。

    等走的遠了,沈傲低聲對鬼智環道:“那個叫陳實的,我不認識,真的和他一點干係都沒有。”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8
第七百三十三章:驚世大捷


    南下的官道,到處都是堵寨的流民,他們拋棄了房產。拋棄了牛羊和田畝,攜帶著包袱,拉家帶口,向著更南的方向徐徐走著。

    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如死灰,背井離鄉畢竟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但他們只是蟻民,面對那些可怕的女真人,難道還要奢望他們勇敢地去​​面對?隊伍移動得很緩慢,倒也不至於完全失去了次序,甚至沿途的州府,也都有攝政王下的條子,讓他們派出當地隨軍護送,雖然只有數百個隨軍,好在並沒有人滋事。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從後傳來,聽到這馬蹄聲,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向後看一看,並且讓出一條道路來。

    疲倦的騎士飛馬而來,嘶聲大吼:,“大捷……大捷……攝政王率軍七萬,與女真人決戰於祁連山南麓,大獲全勝,十萬女真鐵騎,灰飛煙滅,血流漂櫓!”

    流民的隊伍,瞬時之間騷動起來,他們的目光中,閃lù出喜悅之色,所有人在竊竊sī語,許多人盤算,這時候到底該不該回鄉,回到老家去。

    不過也有人很是世故地勸阻,他們絕不相信七萬夏軍能消滅十萬女真鐵騎,只有生活在祁連山一帶的人,才會深知女真人的可怕,那如旋風一樣馳騁在大漠深處的女真人,猶如可怕的鬼魅,每戰必勝,遇城必克。

    尤其是十萬女真鐵騎,所爆發出來的威勢,更是無人可當,絕對不是人力所能阻擋。

    “這捷報是假的。”,世故的人勸說那些急欲回鄉的伙伴:“攝政王不過是要安定人心而已。”

    於是流民們打消了希望,繼續南行。那報捷的快馬,也依舊南行,他的目地是龍興府,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過去。

    龍興府上下,也籠罩在不安之中,越過了祁連山,衝破了北部的關口整個龍興府與夾漠根本沒有任何阻隔,一馬平川,女真人解決掉關隘的夏軍,就可以在幾日功夫之內,兵臨龍興府城下,到了那個時候,西夏國祇怕就要完了。

    家國二字,只有在這個時候感受得最真切,這種風雨飄搖的陰霾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讓所有人都有一種對未來的恐懼或許當你清早醒來,女真人就殺入了城池,身家性命能不能保存都是未知數。

    莫說是漢人,就是國族也是如此,就是那大院深處的大領盧烏刺,心頭也劃小過深深的憂心。攝政王臨朝,國族雖然不能保住特權,可是一旦女真人來了,只怕連身家性命都不能保全。

    每到清早的時候烏刺總是這個時候起來,身為太國丈,又是未來的皇帝的外公,他在國族的地位超然,雖然兼了個尚書省的職事,可是這尚書省,畢竟只是虛銜因此他鼻先在茶廳裡坐一坐,喝兩口茶,養養精神,再去尚書省轉一轉。

    這個時間裡,經常會有些國族來探視從前這個時候,大多都是抱怨那沈愣子如何如何,又或者是誰被罷了官,被受了牽連。可是現在來的人卻又換了一副口w吻,都是低聲說哪家舉家逃了,哪個人可能要被調去邊鎮。

    這種山雨欲來的壓迫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舉家逃走的越來越多,國族有,漢人的富戶也有沒了這大夏,所有人都成子無根的浮萍。

    還有一些人會帶來一些壞極了的消息,比如誰誰誰已經向女真人投降,哪處關隘被女真人攻破,整個西夏,就如一個赤裸的女子,而那兇殘的強盜已經挺刀堵在了門口。

    有人黯然著訴苦,說是自己的妻兒已經先安排去了龍州那邊,自家有官職在身,只能在這裡死守著,一旦有事,只怕要逃去宋境了。

    女真人的兇殘早已聲名遠播,那契丹的宗室國族,還不是一個個殺得血流成河?在他們面前,什麼宗室,什麼王族,什麼國族官身,都和最低賤的草民一樣,都是他們屠戮取樂的工具。

    烏刺這幾日都是愁眉不展,消息越來越壞,讓他這個領盧也感覺到了幾分亡國破家的忐忑。沒了大夏,他這偌大的家族,還會有幾個人存活?失了大夏,他烏刺一家就什麼都不是。

    清早喝了一盞茶,就有個在城門司的蕃官過來,道:“昨日傳來的消息,領盧大人知不知道?”

    烏刺見這官員一臉的憂心忡忡,心知又是壞消息,談淡道:“又是什麼事?”

    這蕃官嘆了一口氣,道:“還能有什麼事?最新的邊報,說是攝政王要率軍與女真人決一死戰,戰書都遞送了,消息是五​​天前傳來的。決戰之期定在前日,只怕早兩天勝負就已經分曉了。葛官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才是繼續道:“滿打滿算,攝政王手裡也不過七萬人,去和鐵騎十萬決戰,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到時候一旦全軍覆沒,女真人長驅直人……,

    ……”他臉上lù出一絲畏色,壓低聲音道:“只怕也就是這幾日功夫,女真人就要兵臨城下了。 ”

    烏刺的眼皮跳了一下,端著茶盞的手也不禁微微一顫,他苦笑一聲,已經感覺到那危機越來越近,曠野上與女真鐵騎對決,這和送死,實在沒有什麼區別。

    攝政王完了,大夏完了。

    若是一個月前,烏刺早恨不得這個攝政王死了最好,可是這時候,他不知有多期盼奇蹟發生,只是這個奇蹟,實在渺茫。契丹人的戰力,一直在夏軍之上,一旦到了曠野,便是十倍的契丹人見了女真人都是倉皇竄逃,一觸即潰,難道還指望那攝政王力挽狂瀾,做中流砥柱?

    烏刺整個人都顯得蒼老了幾分,籲\\1口氣,道:“老夫是不能走的,我鬼赤氏世受國恩,這個時候只能等那大廈將傾,一家三百餘口,都走瓦櫟下的冤混。至於你……”他打起精神道:“你還是帶了家眷走吧……”烏刺疲倦地搖搖手,整個人像是癱了一樣。

    蕃官咬了咬牙道:“走,能走到哪裡去?去契丹?大夏都完了,那契丹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去大宋?”,他搖搖頭道:“與其這樣,倒不如留在這裡,與國同亡也罷。”

    烏刺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頭。

    正在這時候,卻是有人飛快地衝進來,道:“大捷……大捷……,

    城門來的消息,是大捷! ”

    這人是烏刺的長子烏祿,堂堂正正的國舅之尊,這時候卻是一點矜持都沒有,喜出望外地衝進來,臨進門時因為走得太急,一隻腳被門檻崴了,一瘸一拐地衝進來,滿面紅光地道:“滿城都轟動了,是大捷!”

    烏刺霍然而起,整個人激動得顫抖:“你說什麼,是誰大捷?是我大夏還是女真人?”

    連那蕃官也lù出不可置信,喉結滾動著站起來道:“哪里傳來的謠言?”

    烏祿氣喘吁籲地喘著粗氣,毫不客氣地端了烏刺桌几上的一杯茶咕噥咕噥喝了一大口,才用袖子擦掉唇邊的水漬道:“不是謠言,一大清早,就有個明武學堂的武士騎馬在城外叫門,隨後飛馬往皇城方向去了,還一邊在大叫,說是祁連山大捷,攝政王與女真人決戰,十萬女真鐵騎灰飛煙滅,血流成河,已經收復了各處關隘,俘敵一萬四千餘人,斬首無數!那武士一路往皇城去,一路叫著這些話……”

    烏刺和那蕃官面面相覷,烏刺喉結抽搐,猛地叫出了一個好字,捋著白須道:“真真是天估大夏,天估大夏!”

    蕃官臉上驚疑不定,道:“會不會是為了安穩人心,刻意散發出的假消息?”

    烏刺搖頭道:“不會,這個時候傳假消息也沒有用,你想想看,若是我大夏精銳覆沒,女真人也就是這幾日功夫就可以兵臨城下,現在傳假消息,又有什麼用?過幾日就可以拆穿,到時候只會讓龍興府一點準備的時間都沒棄,這消息是真的,是真的。”

    烏刺轉而對烏祿道:“你……再去打聽一下,把府裡的人都派出去……”他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又搖頭道:“算了,不必再打聽了,快換上朝服,隨老夫入宮道喜,走。”

    烏祿笑嘻嘻地道:“這就去,這就去。”

    從領盧府出來,才發現整個龍興府已經沸騰,這種劫後重生的慶幸瞬間感染開,無數人走上街道,去打聽確切的消息,還有人拿出了炮仗,鞭炮齊鳴,震天動地。

    烏刺看著這熟悉的街道,臉上也lù出幾分喜悅,鑽入轎子裡,定了定神,才道:“入宮!”

    “入宮!”,這句話,不知多少府邸大族的人從中門出來,鑽入了轎子,叫出這句話。

    無數輛轎子,從四面八成向一個方向匯聚,沿街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鞭炮和歡呼聲,這種氣氛,連最世故的人也不禁感染,一起發出歡呼。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9
第七百三十四章: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深紅的宮牆下,一頂頂小轎穩穩停住,已經有不少穿著朝服的官員躲在門角這邊竊竊私語了。都知道祁連山大捷,可是確切的消息都還沒有流出來,幾個兵部的官員下了轎,許多人圍攏過去,結果這幾個人也是一攤手,捷報是直接入宮的,沒有經過兵部,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等楊真到的時候,大家又去問他,楊真苦笑道:“老夫清早剛剛洗漱,就听了這消息,那捷報想必也沒有經過門下省。”

    眾人的臉色不禁現出幾絲黯然,卻都有幾分激動之色,不管是漢官、蕃官,一時也不計較此前的過節了。就如後世南北戰爭之後的美國人,南北之間相互仇視,直到倭國人突襲了珍珠港,他們才發覺,原來在別人眼裡,不管是南是北,你都是美國人,於是地不分南北,奮起報復。

    漢人番人也是如此,此前有許多隔閡,可是現在才知道,一旦女真人殺過來,大夏國完了,在女真人眼裡,你們都是夏人,都是殺之而後快的肥羊。

    如今攝政王一舉擊潰女真鐵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都不禁生出劫後餘生之感,他們都是有家有業之人,有官俸有身份,別人能逃,他們能逃到哪裡去?草民逃去了大宋,至多是流民而已,可是他們去了大宋,能甘心捨棄這錦繡前程和萬貫家資?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激動,就是平素一向從不提那攝政王的蕃官,這時候也是神采飛揚地說起攝政王的好處。

    “有此一役,大夏三十年可固了。”

    “殿下武赫赫,以少勝多,當真是不容易。”

    “依我看,殿下只有元昊先帝才能與之相比。”

    “不知太上皇接了捷報沒有,我大夏中興有望了。”

    這時候領盧烏刺的轎子過來,他掀開轎帘子,徐徐走出來,見到這麼多人,倒是並不覺得驚愕,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楊真身上,楊真走過來和他見禮。若是平時,烏刺雖然沒有實權,卻也不必給楊真顏面,今日卻還了禮,道:“門下省​​那邊聽到了什麼風聲?”

    楊真苦笑道:“老夫也是才知道,捷報是直接送入宮的,只怕要入宮之後才知道。”

    烏刺頜首點頭,臉上生出些許紅暈,淡淡道:“這樣也好,待會兒見了太上皇自有分曉。”

    正說著,宮門打開,卻是懷德喜氣洋洋地出來,道:“諸位大人,請入宮吧。”

    眾人又是圍過去,紛紛打聽:“懷德公公可知道什麼消息?那消息沒錯吧?攝政王班師回朝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出來,懷德喜滋滋地回答道:“都沒錯,確實是大捷,十萬女真鐵騎全完了,各處關隘也都收復,祁連山那邊,據說連放牧的女真人都後退了五十里,不敢在我大夏關隘之下牧馬。攝政王殿下已經傳回消息,這幾日就班師回朝,並曉諭各國,遞出捷報。”

    在這裡有一個正是契丹的使節,聽到消息千真萬確,也是一陣狂喜,女真人人口不多,這一次擊潰了十萬鐵騎,這女真無敵的神話已經打破,如今西夏、契丹、大宋聯爲一體,契丹的宗廟,誰說不可以保全?他排眾而出,道:“此戰之後,天下人再也不畏懼女真人了。”

    眾人哄然大笑,才一起魚貫入宮。

    暖閣這邊,李乾順且驚且喜,一大清早便傳來捷報,他一開始還不信,等看了沈傲親手書寫的捷報,才壓下滿腹的狐疑。

    其實所謂的十萬女真鐵騎水分太多,滿打滿算,就算添上役夫也不過五萬人。不過女真人自己詐稱十萬,四處向人宣傳,生怕別人以為女真人兵少。誰知現在一敗塗地,恰好幫了沈傲一個大忙,他們既然詐稱十萬,沈傲自然將計就計,因此在這捷報之上,厚著臉皮寫了個殲賊十萬有餘。

    這麼做,一方面能安撫大夏的人心,另一方面,也打擊了女真人的囂張氣焰,使各國不再畏懼女真人。

    李乾順也是勤政之人,哪一日不想做一個文成武德的君主?只可惜他文成有足,而武德不夠,如今這赫赫的武,卻讓自家的女婿得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令人傷心的,有了這一戰,從前蠢動不安的西夏如今算是真正解除了內患,而攝政王一系在西夏的地位也正式穩固,試想一下,連女真人在攝政王面前彈指湮滅,還有哪個敢覬覦攝政王的權柄?敢向攝政王挑釁?這時候,只怕那些人只有在慶幸,慶幸從前沒有和攝政王為敵,否則他們的下場,和女真人又有什麼兩樣?

    等到群臣紛紛進來道喜,李乾順臉上生出些許紅暈,抖擻精神,叫人將捷報細細念了一遍,眼見所有人露出欣喜之色,才道:“攝政王勞苦高,擇日就要班師回朝,屆時朕與大家一起出迎三十里如何?”

    楊真率先道:“下臣尊太上皇詔。”

    眾人紛紛跪了一片,無不應允。

    就是那烏刺,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下拜道:“下臣尊太上皇詔。”

    李乾順淡淡一笑,道:“好啦,亂糟糟的,朕還要養病,其餘人都出去,各去辦公,楊真和烏刺二人留下。”

    正在這時候,淼兒抱著沈騅進來,眾人一齊向攝政王妃和'皇上'行禮。只可惜這'皇上'並沒有做天子的覺悟,小腦袋不斷地朝淼兒的胸脯上頂,見母妃不給他吃奶,便伸手指放在口裡,哇地大哭起來。

    眾人一見,哪裡還敢多待?紛紛退了出去。

    淼兒先是給李乾順行了禮,目光落在烏刺身上,道:“外公……”

    烏刺頜首點頭,走過去抱了抱沈騅,沈騅倒是不怯生人,只是到了烏刺懷裡,卻也不哭了,可憐巴巴地去頂烏刺的胸脯,發覺這胸脯和淼兒、奶娘的構造不一樣,一對漆黑的小眼睛露出疑惑之色,隨即又是哇哇大哭,雙腳亂蹬。

    烏刺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此子是真命天子!”

    …………………………………………………………………………………………………………………………………… ………………………………

    祁連關,這座城塞經歷過戰火之後,顯得蕭條無比,就在不久前,意氣風發的女真人攻破了關隘,殺死了一千多守軍,以這個關隘為突破點,一舉將整個北部邊鎮收入囊中。再之後,女真人潰敗,沈傲率軍佔住了這裡休整,如今各處邊塞,到處都是試圖逃竄的女真人,也到處是追兵,只用了兩天的夫,所有的關隘全部收復,甚至還有騎軍衝入大漠去,搶掠了不少女真的牧民,截獲了牛羊數十萬之多。

    祁連山附近的水草本就是豐茂,女真人一向以劫掠為生,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居然敢黑吃黑,再說三萬鐵騎進入了祁連山南麓,因此這裡的女真牧民也漸漸增多起來,在他們看來,不久之後,他們就算不能進入興慶府,至少在這祁連山南麓牧馬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南麓的水草更豐盛,早已讓女真的牧民垂涎已久。誰知道潰敗的消息傳出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便有無數的西夏騎兵衝出來,見人便殺,見了帳篷便燒,牛羊駿馬也不客氣,直接趕回​​關中去。

    有一支騎兵,甚至深入了大漠數百里之遠,搗毀了一處牧民的據點,俘獲了數千個女真人回來。

    靠近西夏邊境的草場,一時間風聲鶴唳,到處都是被洗劫的消息,僥倖沒有遭遇夏軍的牧民立即北遷,也有不少的金軍騎兵聞風而動,只是女真人一向善攻不善守,全部的軍力都搭在了祈津府和契丹人身上,內部空虛的情況下面對這一隊隊上千人的騎隊,憑著自發組成的幾十數百人,只一個衝鋒,便能令他們潰散。

    畢竟留在這裡的,並不是女真人的精銳,大多都是老弱病殘,人數又少,士氣低迷,哪裡是這些士氣如虹、鋪天蓋地的騎兵對手?

    祁連關里,沈傲貓著眼,在測繪出來的地圖裡逡巡,女真人入侵,如今雖是勝了,可是代價卻是不小,戰爭產生了大量的流民,邊軍也就此一蹶不振,還有附近的城池,損失也是不小。他一向佔人便宜,如今卻吃了這些女真人的虧,自然要讓他們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這筆帳,不算清楚怎麼行?女真人可以搶契丹人,沈傲當然也可以搶女真人,黑吃黑這種事,沈傲是最在行的。

    事關到搶劫大業,沈傲比任何時候都上心,數百個斥候放出去,女真西部草原的地形已經摸清,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該尋哪個地方下手。

    這千里的草原上,荒無人煙,真正能搶的,也只有兩處,一處離祈津府近了一些,那裡本是契丹的祖地,叫離城,是大漠西部為數不多的城池之一,說是城池,其實並沒有巍峨的城牆和湍急的護城河,更像是一處大規模的聚集點,女真人的一個王公被分封在這裡,這王公乃是完顏阿骨打的舅舅,地位超然,因此賞賜的寶物不少,牛羊也是遍地,單散落在附近的牧民都有萬人之多,牛羊更不必說,數十萬頭肯定是有的。

    只是這裡距離祁連關有六百里之遙,一旦深入,危險係數還是頗高。

    另一處城塞在大漠的北部,那裡是女真人向西的重要商道,是一處商人聚集的地方,據說每隔數日就有數百個商人帶著成群的牛羊和數千人的腳夫、護衛在那裡停駐歇腳,也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這裡距離祁連關,不過三百餘里。

    沈傲看著地圖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銀山一樣,喉結不斷地滾動,口裡不禁滴出幾滴口水,狠狠地擦了一下,若論財富,自然是離城更多,契丹人搶了大宋這麼多年,好東西自然不少,而女真人又黑吃黑把契丹人搶了,早就富得流油。這大漠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金銀珠寶,沈傲和他們恰恰相反,什麼都不缺,就是缺錢。

    沈傲狠狠地攥緊拳頭敲在桌上,抬起頭。

    附近的將軍們聽到敲桌子的聲音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攝政王。

    沈傲深吸口氣,道:“本王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殿下是打算放了抓來的俘虜嗎?”一個將軍看出了沈傲臉上的艱難,便開始猜測,對攝政王來說什麼事才是最艱難的?稍微一想,多半是俘虜的事;除了俘獲的女真騎兵,還有大量的牧民,人數足足有兩萬之多,這麼多人放出去,當然艱難得很。

    沈傲搖頭,表示他猜錯了,隨即手指點住了地圖上的一個位置,用沉痛的口吻道:“出兵離城,搶他娘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40
第七百三十五章:肥羊


    大漠上,幾十輛大車在草地上留下車印,上百個女真武士騎著高頭大馬”如狼一樣的眼眸在四周巡視。

    中央的一輛大幫艮是奢華”周邊有十幾個魁梧的女真騎士拱衛著,騎士精神抖擻,騎著高頭大馬”如狼的目光在草原的盡頭巡視。

    坐在車裡的顯然是個女人”女人六十歲上下,身形已經有些走樣,臉上很是豐腴,保養得還算得體,若是仔細一看,便容易想像得到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姿色不差,只是這時候,她已經年華老去,再不顯當年的姿容了。

    老婦人昏昏欲睡地躺在車裡,等她醒來的時候,才瓮聲瓮氣地問:,“到了哪裡?”

    一個女真騎士畢恭畢敬地道:“禀太后,再過數里”跨了離河就可以到離城了。要不要奴才先去給離王報個信,叫離王來迎接? ”,

    老婦人淡淡地道:“不必了,我這弟弟年歲也是不小,不必勞煩他。”她籲了一口氣,又道:“這裡的水草比祈津府還要豐美,能分封在這裡”倒也不錯。 ”臉上lù出欣慰之色。

    這老婦人乃是女真國當朝太后,完顏阿骨打的生母,年紀乍看只有六十”再過一年便要到七十了”她的身體漸漸有些不行,才懇請完顏阿骨打讓她到嫡親弟弟這裡來看看,這一路行來,說不出的疲倦,可是眼看就要到離城,太后的臉上不由生出些許紅暈,精神一時好了幾分。

    車隊跨過了一條並不深的河”說是河,倒不如說是溪流更確切一些,草原上大多數河都是如此”乾旱一陣,什麼痕跡都沒有了,就算是有了水”河床裡也滋生出了青草”半人高的水草就這樣在水中形成一種奇特的景觀。遠處一頂頂帳篷和建築已經遙遙在望說它是城池可是和關內的城塞全然不同,這裡並沒有護城河,只有半人高的土墩子,外頭是牧民和牛羊的帳篷和牛馬圍圈,土墩子裡頭會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建築,便是王公貴族們住的。

    這里和祈津府比起來,實在是一今天上地下,可是這太后卻是興致勃勃,連說了幾個好字”在她看來當年她的部族所在的地方才叫真正的淒苦,水草不豐,天寒地凍”就是牛羊都是瘦不拉幾,皮包骨一樣。如今這里水草有半人之高,無數的牛羊駿馬,牛皮的帳篷連成一片,除了祈津府,哪裡還有這麼好的去處?

    正在這時候離城裡頭才有了動靜,一個老者帶著數十個青年飛馬出來,那老者遠遠看到車隊,不禁老淚縱橫,連忙下了馬,快步走過去,到了車前太后已經從車轅上下來,老者道:“前幾日就接到了祈津府來的書信”才知道阿姐要來,日盼夜盼”總算見著了。”

    這鬚髮皆白的老者便是離王努爾赤年歲不小,骨架子卻是不小,足足比別人高了一個頭,身體還算硬朗,拉著太后的手,二人續了許多話他身後的十幾個青年才過來給太后請安”這些人有大有小,都是離王的子侄。

    太后見了他們連說了幾個好字,由大家攙扶著向離城步行。

    沿途上,太后挽住離王的手道:“據說這裡很不太平,那個完顏圖圖……”太后的臉上像是生了冰霜一樣,冷哼一聲道:“總說自家是勇士,結果被夏軍打得大敗而歸”這消息,想必祈津府也已經收到,我這一路來”還是從牧民口中得知這件事。”,

    努爾赤捋著須冷笑道:“這裡太平得很”離城距離西夏有五六百里,就是藉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到這裡來。阿姐聽說過大漠的勇士入關去洗掠南人,可聽說過南人出關來洗掠大漠的嗎? ”

    努爾赤這一說,太后也不禁笑起來:“阿姐這是擔心你,你這封地哪裡都好,就是距離邊關近了些,實在不行,不如就和阿骨打去說說,換個地方給我們的族人放牧。”

    努爾赤連忙擺手道:“大漠裡哪裡還尋得到這麼好的去處?”

    等進了城,在離王府裡住下,這太后對自家的親弟弟倒也捨得”整整帶來了幾十車的賞賜,離王努爾赤也是大盡殷勤,賓主盡歡。

    到了第二日,一個消息傳來,說是夏軍騎兵四處出擊,橫掃關外的牧民”這些牧民大多都是離城這邊過去的,屬於離王努爾赤管轄的族人,努爾赤清早起來,聽了一個逃回來的牧民奏報,一時也是怒氣沖衝。

    站在他身邊的,是努爾赤的長子,叫椰術,椰術皺起眉,道:,“父親”夏軍會不會來我們離城? ”

    諸努爾赤想了想,搖頭道:“他們沒有這個膽子,我諒他們不敢。”說罷又怒氣沖沖地道:“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完顏圖圖的錯,

    他死了倒是乾淨,卻連累到本王的草場也不安生。 ”,

    椰術蔑視地道:“完顏圖圖進兵的時候路過離城,父親還請他喝了幾碗酒”誰知道他是個懦夫,我們女真人縱橫天下,三萬的勇士卻敗在他的手裡,真是讓人喪氣。 ”

    努爾赤淡淡道:“這些話還說來做什麼?不過太后到了離城,小心一些總是要的,你和幾個兄弟帶著一些勇士在這附近巡視一下,以我的估計”等到陛下得到了消息,應當會調一支軍馬來協防這裡。 ”

    椰術頜首點頭,披了一身的皮甲,叫了幾百個部族中的勇士一起出城在附近巡守。

    椰術出來的時候是正午,正午的陽光烈得很,半人高的水草隨風搖曳,一望無際的青草彷彿與天連成了一線,望不到盡頭。他打著馬”

    漫無目的地朝西而行。

    不過在他們看來,夏軍出現在這裡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畢竟從西夏邊關到這裡,便是日夜不懈,也有兩日才能到達,孤軍深入大漠,諒西夏人也沒這個膽子。

    椰術帶著數百人一路向西走了數十里,眼看天色暗淡,便沒有了再往前走的心思,撥了馬,正要帶隊回去。

    正是這時候,突然感覺大地在顫抖,他不禁奇怪地向著西邊霞雲的方向看去,其實這時候,他並沒有太多的緊張,一些牧馬的牧民這時候也該回帳,草原上出現千百匹健馬飛奔也是常有的事。

    地平線上,一個個黑點出現,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椰術還未反應過來”可是等那黑影近了,他才發現,飛馳的馬上,居然還有人”一個……兩個……成百數千……

    “不好!”,椰術的心狂跳起來,這不是牧馬的牧民,是騎兵,大量的騎兵”人數不在五千之下,而且越來越多”浩浩蕩蕩,看不到盡頭。

    萬馬奔騰”浩浩蕩蕩的騎兵突然出現,前鋒的馬隊已經發現了椰術等人”毫不猶豫地加快了馬速”飛快地衝殺過來。

    “快逃!”椰術嚇得臉色蒼白,撥馬要走,而這個時候,一個隨來的族中勇士道:“小王子殿下,他們不是西夏人。”

    椰術狐疑地看過去,天空漸漸陰霾,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可是當他闔上眼時,才鬆了一口氣。奔來的騎士,穿著的竟是女真騎兵的鎧甲,沒有錯,是女真騎兵特有的皮甲。

    “莫不是從西夏邊關逃回來的敗兵?只是人數實在太多了些。”

    椰術遲疑了一下,臉色緩和下來,心裡想,可能是敗兵,完顏圖圖雖然落敗,可是這麼多勇士”總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逃回來,只是現在距離金軍大敗已經過了五天,他們為什麼這時候才回來?

    心中又生出一團疑問,正在他跋綢的時候,那一隊騎兵已經越來越近了。

    絕對不會錯,他們穿著的確實是女真人的皮甲”手中的武器也和女真人相同,只是沒有打出旌旗,想必是敗退時拋棄了。

    椰術再一次確認之後,開始氣定神閒起來,又把馬頭撥回去,心裡忍不住想:方才實在是多慮了,堂堂女真族的勇士,差點被自己人嚇得落荒而逃,這件事若是傳出去,豈不是都要說我椰術是個膽小如鼠的膽小鬼?幸好看了仔細。

    他心裡認定了西夏人絕對不敢深入大漠”因此才完全放下心。等到對方的馬隊沖到了百丈之遠時,他高聲大喊:“你們是誰的部下?為什麼從祁連山的方向來? ”

    對方什麼都沒有說,為首的一個,卻是勒馬斜衝出去,後隊的騎兵分為兩路,左右包抄,還沒等椰術等人反應過來,已經出現在椰術等人的背後”擋住了他們的退路。

    接著所有人挺起長矛,森然的長矛在夕陽餘暉之下散發出妖異的寒芒”朔風呼呼刮在他們的臉上,每個人都壓下眉,微微地闔起了眼睛。

    椰術這時候才發現異樣,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這些是西夏人,是西夏人偽裝成我們女真的勇士……”,”他撥了坐下焦躁不安的馬,想要逃走,可是退路已經封死”左右兩翼,都有彎弓搭箭的西夏騎軍,而在他們的正前方,猶如烏雲一樣壓過來的鐵騎從地平線上源源不斷地衝過來。

    椰術稍稍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殺出去。”

    數百個女真勇士,都抽出腰間的彎刀,追隨著椰術向著離城的方向開始突圍。

    包抄在他們後隊的西夏騎軍哪里肯輕易放了他們?一列列隊形厚實的騎軍挺起了長矛,一起發出低吼,隨即,兩支騎隊在草原上同時加快了馬速,朝著相對的方向”發起衝刺……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41
第七百三十六章:女真太后


    轟……

    兩支騎軍撞在了一起,椰術與一個西夏騎兵相撞,肩膀撞到了對方的馬頭,火辣辣的痛,彷彿脫臼了一樣。他不曾預料到,西夏人也有這樣悍不畏死的騎兵,他整個人如風箏一樣從馬上飛下來,重重地栽在地上,短暫的衝擊,那強橫無匹的力道相互撞擊,讓他胸口有些發悶,躺在地上的時候,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

    果然是西夏人,他看到在後隊,夾量穿著西夏騎兵皮甲的騎士出現,他們如風一樣呼嘯而來,和前隊與他們正面衝撞的騎兵會合在一起,而他帶來的勇士,沒有在離城的方向撕開一道口子,被徹底地擋了回去,陷入了萬千的騎軍之中。

    “可惡!”,椰術心裡咒罵,數百人在成千上萬的騎隊中顯得說不出的無力,而跌落馬上的他已經看不到生路了。

    若是平時不沉溺在溫柔鄉里,不整日的酗酒,現在的椰術或許還有應變的能力,只是女人和美酒已經掏空了他的體力,竟是對方的一個騎兵都不如,若是當時閃避得及時,稍稍調整坐馬的方向,被撞翻下馬的絕對不是他。

    只是這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他看到其他的勇士被砍翻下馬,天穹之下四處都是嘶鳴和哀號,他生出絕望,一個人都沒有逃回去,連報信的人都沒有。

    “父王和太后……”,

    椰術生出絕望​​,他的部族至多只有兩千多個可用的騎兵,若是早有提防,或許還可以組織數千個牧民放手一搏,只匙……,

    全完了……

    騎兵們沒有去理會他,在亂軍之中,落馬的騎士和死沒什麼分別,椰術在享受臨死前最後一次呼吸,隨後,他發現數十個戴著鐵殼帽的人騎馬圍住了他。

    “殿下!”一個穿著金甲的人打馬過來,四處都傳出敬畏的招呼聲”這人只是淡淡地笑,那笑容如沐春風,倒像是草原上的男人騎著馬去迎親一樣。

    他翻身下馬,鐵殼帽們一齊從馬上翻落下來,沈傲走到椰術身邊,只朝椰術看了一眼,隨即提起軍靴,用馬刺在椰術身上踢了踢,回頭對一個鐵殼帽道:“是一個小王子?”身後的鐵殼帽頜首點頭道:“腰間係了淡黃的帶子,是王子沒錯”

    博士們在學堂裡教過。 ”沈傲唔了一聲,蹲下身打量椰術,他身邊的許多人也蹲下來,看著沈傲和椰術。

    椰術有一種被人圍觀的羞憤,嘴上哼了一聲,很想像一個勇士一樣,要死也死得轟轟烈烈一些。可是他被撞得脫臼的胳膊卻讓他一點,

    力氣使不出來,每一次用勁,都傳來錐心的疼痛。

    沈傲繼續看他”嘴角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地,漢話的會不會說? ”,

    椰術聽得懂漢話,卻聽不懂沈傲的漢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來,咬著牙忍住這羞辱和疼痛。

    沈傲見他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臉上露出沮喪之色,不由道:“這傢伙不會說漢話”還是小王子,一點文化也不懂,宰了! ”校尉們紛紛抽刀,沈傲的這句話椰術才聽懂了,冷哼一聲”用漢話道:“要殺就殺!白山黑水的英雄不害怕死亡。”

    咦,沈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原來你會說漢話,娘的,會說漢話還敢不答本王的話,實在可恨。”說罷”站起來,用馬刺狠狠地踢他幾腳,踹得椰術嗷嗷慘叫。

    沈傲又重新蹲下”心平氣和地道:“既然會說人話,那麼本王給你一個痛快點的死法”回答本王幾個小小的問題就可以。”

    椰術冷哼道:“白山黑水的英雄……”,……”

    沈傲撇撇嘴,輕蔑地打斷他道:“白山黑水的英雄會被本王閹掉,再赤著身子拉到西夏去遊街,每天用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鞭撻,再請兩個最好的大夫照料,讓這狗屁英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英雄還是狗熊?”

    椰術聽得直抽冷氣,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嘶聲道:“殺死我,殺死我!”,

    沈傲嘆了一口氣,道:“本王很喜歡交朋友,也很想幫助你,可是你連本王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叫本王怎麼幫助你?”,他的臉色一沉,厲聲道:“離城有多少人馬?”,

    椰術只猶豫了一下,在沈傲帶著威脅的冷眼下,便驚僂失措地道:“兩……不,五千……”,

    沈傲站起來,狠狠一腳踹中椰術的下身,椰術弓起身子嗷一聲嚎叫起來。

    沈傲繼續蹲下,很純潔地道:“本王想听真話,再問你最後一遍,有多少人馬,再不老實回答……,

    ……”,他陰測測地笑起來,連圍在椰術身邊蹲下的校尉們也被傳染,一起咯咯地冷笑。

    椰術有氣無力地滾動著喉結,艱難地道:……兩千一百多人……

    沈傲又站起來,狠狠踹了他的下身一腳,椰術又是嗷嗷痛叫,眼淚都擠了出來,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英雄狗熊?整個人像是灘成了肉泥一樣。

    沈傲繼續蹲下,笑嘻嘻地道:“本王最討厭別人騙我。”,

    椰術眼淚唰唰流出來,咬著牙艱難的道:“我……沒有欺騙你,不信……你去問其他人……”方才的話,實在是沈傲冤枉了他;沈傲見他的臉色不似作偽,臉上立即浮出一絲歉意,方才踹他一腳,不過是想證明一下椰術話中的真實性而已。誰知人家這麼有誠意,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訕訕一笑道:“抱歉,抱歉,來人…………來人,去叫個護理校尉來,給小王子治治傷,敷點藥草。”

    過不多時,便有個校尉排眾而出,交俏的身材,惹來無數如狼的目光上下打量,一張俏生生的臉上帶著幾許興奮,薄唇輕輕抿起,很有幾分俏皮。

    沈傲回眸一看,竟是顰兒,不由呆了一下。這丫頭如今出落得更加好看了,怎麼隨軍到了西夏,也不和自己打一下招呼?

    顰兒看到沈傲,俏臉上染上冷霜,可是心中仍不免有些喜悅,做了這護理校尉,雖然救死扶傷,可是重傷都是教頭診治,她做的最多的也不過是給人接接骨,敷敷藥而已。自認為一身的本事,竟是無處施展,早就盼著上天降落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給她實驗一下。她離這裡最近,聽說有個王爺要找個人治重症的病人,立即蹦蹦跳跳看來了。

    “顰兒……”,”沈傲朝她打招呼。

    顰兒不理會他,目光落在椰術身上。

    走到椰術身邊,略略一看,嗯…………手骨脫臼了,也不是什麼重症,臉上有擦傷的痕跡,敷些藥就好,再往下看……

    顰兒怒了,這傢伙的重症在褲襠上,明顯看到有血跡浸濕了褲頭。

    “原來這就是重症,虧得姑奶奶還興沖沖地跑過來!”

    椰術嗚嗷地叫,眼中滿是企盼。

    “居然還是個女真人。”,顰兒心中悲憤地想。

    結果,椰術等來的不是顰兒的妙手,而是那扎著小鹿靴子的長腿,一腳狠狠踹中他的重傷之處,接著顰兒拍拍小手,淡淡地道:“踢爛了就不疼了!”說罷,揚長而去,還不忘挑釁地看了沈傲一眼。

    那些如狼的眼睛,臉色帶著幾許不懷好意的校尉們,霎時表情驟變,後脊有些發涼。

    “這……”沈傲看到椰術繼續嘶聲嗷叫,不禁抓住他的手道:“小王子兄,實在抱歉得緊,大夫說了,再忍一忍,爛了就不疼了! ”

    椰術嗷嗷叫道:“殺了我,殺了我……”,

    沈傲道:“在小王子兄死之前,本王再問你幾個問題,乖,沒事的,世界很快就能清淨了。離城附近有沒有你們女真人的軍馬……”,

    ……………………………………………………………………………………,

    沈傲拔出尚方寶劍,狠狠地紮在了椰術的喉頭上,劍鋒抽離出來的時候,飚出一支血箭出來。沈傲後退一步,避開了四濺的血,椰術捂著喉嚨,臉上沒有太多的憤恨,反而像是解脫了一樣:他抽搐了一下,吐出幾口血沫,身子終於不再動彈。

    沈傲站起來,一雙眼睛閃lù出貪婪的光澤,望著草原的深處,他微微一笑道:“居然還有個太后,現在有點意思了。”,

    一個抱著手的校尉不禁道:“殿下,您對太后也……”,

    沈傲立即賞了他一個爆栗子,惡狠狠地道:“你可以懷疑本王的人格,但是不能懷疑本王的品味。他娘的……全部上馬,今天夜裡,到離城慶功歇息!”,

    所有人全部翻身上馬,留下幾百個女真人的屍首,騎軍開始緩緩動起來,只是各營之間,相互傳揚著一個個消息。

    “離城居然有女真人的太后。”說話的人還不忘加一句:“殿下對她很感興趣。”

    再之後,這消息就傳得更不像話:“殿下很激動,你看,他的馬騎得真快,把護衛營都要甩開了。”

    “殿下果然非同凡響,換做是我……”許多人心裡搖頭,想到某種香豔的場景,大為沈傲不值。

    有人忍不住道:“便宜了那老婆娘。”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42
第七百三十七章:讓你知道什麼叫痛


    星月的暗淡辰光籠罩在離城上空,不管是武士還是城外的牧民,都從離王府分到了三兩烈酒,慶祝太后的駕臨。

    一團團篝火燃起,圍坐在篝火旁的武士和牧民歡快地喝著烈酒燒烤著羊腿。

    羊肉的芬香傳出來,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許久沒有這麼痛快過,難得離王主子大發慈悲,太后娘娘駕臨離城草場,所有人都忘去了不快,忘卻了祁連山的戰事,酒精的發酵下,許多人放喉高歌起來。

    離王府裡,也是張燈結彩,鮮嫩的小羊羔,整整一托盤的牛肉,美酒馬奶,都獻到了太后的酒案上。

    努爾赤與太后同炕而坐,敘著家常,說起族人遷徙到離水草場的事,談及子侄們的勇猛。

    太后輕輕捏了一團羔肉淺嚐即止,卻是不斷地唏噓,祈津府哪裡都好,宮中的御廚也是手藝精湛,只是在那裡,再也嘗不到這種滋味。

    努爾赤哈哈一笑,端了一杯馬奶到太后手上,兄妹相談更歡。

    只是努爾赤向帳下逡巡的時候,發現這帳中好像少了什麼,他不禁陰沉著臉,喚來一個小小的管事,問:“椰術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管事道:“只怕快了!”

    努爾赤心中生出一絲擔憂,可是很快就被這喜慶沖淡,心裡想,或許他們遇到了草原的狼群吧。狼群是草原最可怕的生物,尤其是在夜裡,牧民們撞見了他們,十有是要葬身狼腹的;不過椰術帶去的是數百個勇士,絕不可能出事,最多耽誤一些夫罷了。

    努爾赤開懷大笑,舉起盛酒的牛骨大杯,向太后敬酒,說了一籮筐吉祥如意的話。

    太后卻是端起馬奶,中氣十足地道:“我們一齊恭祝草原的大可汗永遠智慧勇武,早日入關,帶領我女真的健兒,去建立赫赫奇!”

    帳中的貴族熱血沸騰,一齊舉起酒盞道:“烏突!”

    酒宴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午夜的大漠,朔風中帶著刺骨的寒意,篝火和下肚的烈酒也抵擋不住這種寒冷,牧民們一個個擦掉了水漬,熄滅掉篝火,打算回去自家的帳篷。

    正是這個時候,草原的深處,傳來隱約的馬蹄聲,心細的牧民不由有些愕然,心中在想,這是什麼時候,居然還會有人趕著馬群回來?又在想,或許是夜裡受了驚嚇的野馬也不一定,他們當然沒有意識到任何的危險,這幾年來,女真人擊敗了所有大漠中的部族,建立了草原最強大的帝國。草原各族,早已向女真俯首稱臣,遠遠地躲避女真人都來不及,哪裡敢在離城附近大規模地出現?

    至於西夏和契丹人,就是最低等的牧民也是不以為然,契丹人已經成了喪家之犬。而西夏人雖然僥倖勝了女真一場,可是離城距離西夏的邊關這麼遠,西夏立國以來,什麼時候敢把觸手和足跡伸到這裡來?

    馬蹄聲越來越近,反倒是幾個女真武士興奮地騎上馬,紛紛道:“想必是椰術小王子回來了!”於是幾十個武士騎著馬飛快出去,向著馬蹄的方向飛馳。

    陰霾的夜空之下,一個個策馬的騎士從黑暗中飛馳出來,就在不遠處,是一座小山丘,打馬在這山丘之上,正好可以看到離城的暗淡篝火。

    沈傲約束著坐下的駿馬佇立在山丘上,半人高的野草在馬腹的位置搖曳,沙沙作響,朔風拂面,讓他的臉上彷彿結了一層冰霜,連表情都舒展不開。

    沈傲目視著極遠的方向,聽到了隱約的歌聲和朔風的嗚嗚聲,星辰與地上的篝火相互輝映,沈傲闔著眼,眼眸清澈而閃亮。

    “金銀珠寶,我來了,太后,我來了!”他大叫一聲,反正在這曠野上,任何聲音都會被馬蹄聲湮沒下去。

    身後的護衛一陣尷尬,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鬼智環帶著鬼面,在夜空下莞爾一笑,只是這傾城一笑,卻被面具擋住,否則足以成為黑暗中的一道風景。

    沈傲抽出腰間的尚方寶劍,看到山丘下一隊隊飛馳而過的馬隊,劍鋒前指,道:“女真人不事生產,專以劫掠為生,性如豺狼,如同禽獸,殺過去,搶了他們的不義之財,替天行道!”

    沈傲突然感覺,君子果然不一樣,殺人都要說出一番道理,如此一來,腰不酸腿不痛了,連搶劫都沒心理負擔了。

    沈傲又是將劍鋒狠狠向前一劃,道:“殺!”

    身後的護衛營脫韁而出,在黑暗之中,千萬匹戰馬從四面八方朝著一個方向疾馳,戰刀、弓箭、長矛全部挺出來,在接近無數的帳篷羊馬圈的時候,所有人爆發出最後的嘶吼:“殺!”

    帳中的牧民,才發覺到了異樣,他們來不及穿上襖子,從帳中出來,與此同時,女人和孩子的慟哭也隨之亂成一片,男人們想要抵抗,可是來不及了,最外圍的一個牧民,還沒有趕到自己的馬圈,就被呼嘯而至的騎兵撞翻在地,馬蹄狠狠地踩在他的肋骨聲,他嗚嗷一聲,揭開了殺人之夜的序幕。

    衝過來的騎兵實在太多,源源不斷,像是田野中的蝗蟲一​​樣,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看不到盡頭。一個個騎兵飛快地騎著馬,高舉著武器,撞入篝火,火光四濺,引燃了四處的帳篷。

    一排排騎兵前鋒,根本就不去理會牧民,在飛馳的衝撞之後,迅速地加快馬速,跨過離城的土墩,接著放馬衝入離城的核心。城內並沒有點起篝火,薄薄的雲層遮住了天上的星月,騎兵衝入這裡,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殺!”隊前一人大吼,身後無數的鐵蹄緊緊跟隨,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眸,此時散發出嗜血的光芒。

    有人點起了火把,離城之內的建築稀稀拉拉,大多都是木製結構,若是縱火,立即就可以將城中的貴族燒成灰燼。不過校尉們顯然不想這樣做,攝政王的命令是搶他娘的不是燒他娘的,放火一燒,就什麼都沒了。

    這城內的數百座建築,街道上,任何一個出現的人影,立即被橫衝直撞的騎兵斬殺乾淨,接著騎兵將一座座建築包圍起來,里三層外三層,與土墩外的牧​​民聚集點不同,那裡到處都是孩子和女人的哭叫,到處都是臨死之前的哀號,到處都是大火,而這裡,卻是出奇的沉寂,靜得有些可怕。

    沈傲不理會土墩外的殺戮,這個豺狼一樣的民族,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將他們打痛過,他們只知道殺人的快感,而從來沒有體會到被人殺戮的痛苦。今日,沈傲就要讓他們切身體會這種痛苦,帶著這麼多的俘虜返程,明顯會拖慢他們的進程,所以他下達的命令是不留一個活口,先殺光完顏阿骨打母族全家全族。

    沈傲淡淡道:“先不急,讓將士們一座座建築搜捕,先把人清除來。”

    “遵命!”

    黑暗中,命令傳達開:“搜!”

    一座座建築的大門開始被撞開,接著是打著火把的軍馬呼啦啦地衝進去,離城裡,哀號聲傳出來,女人的尖叫格外的響亮。鬼智環不知什麼時候打馬到了沈傲身邊,她淡淡地道:“女人和孩子也殺嗎?”

    沈傲抿抿嘴,沒有做聲。

    黑暗之中,一座座建築裡,軍卒們揪出一個個人來,桀驁不馴的男人,驚叫的女人,所有人都被揪到了長街上,火光照耀下,長刀狠狠地揚起,乾脆利落地斬下去;接著是悶悶的聲音:“下一個……”

    沈傲突然回眸,看了鬼智環一眼,淡淡道:“女人會生孩子,孩子長大之後會變成豺狼,女真人開了屠殺的先河,本王不過是邯鄲學步而已。”

    鬼智環什麼也不說,淡淡地駐馬立在一邊,幽幽的眼眸落在長街上的一灘血上。

    等到周邊所有的建築聲音全部戛然而止的時候,沈傲大手一揮,道:“隨本王進離王府。”

    “遵命!”數百個校尉為先鋒,沈傲和護衛在中隊,身後是數百個橫山勇士,足足七八百人,呼啦啦地衝進去。

    離王府是這離城最雄偉的建築,木製的角樓瓊宇連綿數百米,這里或許曾經是某個契丹王公的住所,因此還殘存著許多契丹人的建築風格,火把照耀過的地方,無不是奢華無比,比之這落魄的離城,實在是好上了千倍百倍。

    迎面會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女真護衛從黑暗中絕望地衝殺過來,隨即便有數十柄長矛對準了他們,還沒等他們靠近,無數的長矛向前一挺,便令他們萎頓下去。

    各處的閣樓,很快就被軍卒們控制住,任何出現在屋外的人也被斬殺乾淨,這座雕樑畫棟的宏偉建築,如今卻如一絲不掛的少婦,呈現在了沈傲的眼簾。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43
第七百三十八章:發大財了


    女真太后剛剛睡下,便聽到遠處一陣喊殺,她開始並不在意,等到那喊殺聲鋪天蓋地而來,一時也有些局促不安了。

    離王努爾赤帶著幾個子弟過來,臉上露出惶恐之色,道:“太后……快隨臣弟離開這裡,西夏人……來了!”

    太后臉若寒霜,猶自不信,厲聲道:“努爾赤,你胡說什麼!他們怎麼會來這裡?你自己也說,這裡深入大漠,他們絕不敢來的。”

    努爾赤浮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若不是親眼目睹此情此景,他也絕不相信那西夏攝政王竟如此的橫行無忌,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離城草場。他手不禁顫抖了一下,跪下道:“太后金體不容有失,先避一避再說吧。”

    太后這時也是動容,聽到樓外傳出一陣陣清脆的馬蹄,不由籲了口氣道:“這個時候,我一個女人,能逃到哪裡去?”

    努爾赤雙目赤紅,道:“無論如何,臣弟也不能讓您落在那狗蠻子手裡。”

    這時有個人竄進來,驚慌失措地道:“離王府被夏軍圍了,到處都是西夏軍馬,太后,大王……”

    太后坐下去,這時突然想起什麼,道:“快,把那東西收起來,決不能落在夏軍手裡。”

    努爾赤不由失神:“是什麼東西?”

    太后身邊的一個護衛也是大驚失色,道:“是我女真的至寶,這一次陛下讓太后省親,叫人把那寶物也帶了來。”

    努爾赤魂不附體,不禁道:“你是說黑水璧?”

    所謂黑水壁,乃是完顏家的傳家之寶,定都祈津府之後,完顏阿骨打將玉璧雕刻成了印璽,只有在祭天時才肯拿出來,是女真人無上的珍寶。女真畢竟剛剛脫胎於母系社會,女性的地位崇高,這玉璧,一直由太后保存;如今若是落在了西夏攝政王的手裡,雖然這寶物終究不算什麼,可是對女真人的士氣影響卻是極大的打擊;這象徵著天權授予完顏家族的象徵,一旦丟失,各個部族縱然在完顏阿骨打尚在的時候服服帖帖,誰知道等到阿骨打死了,各族會打什麼鬼胎?

    這玉璧,雖然象徵意義更多,卻也不容忽視。正如中原王朝,傳至歷代的印璽一樣,失去了,就算再如何去偽造,去重新頒發印璽,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那一枚,上至內廷下到民間,都只認這一枚,至於其他的,便是再精緻,也不過是替代品而已。

    太后之所以忘掉了自家的安危,掛念著這玉璧,實在是乾系太大,她年紀快過七旬,已經沒幾年活頭,可是還想著讓自己的子孫將這玉璧永世流傳下去。

    “怎麼……怎麼把那個東西也帶了來!”努爾赤目瞪口呆。

    太后強自鎮定道:“當時只顧著回鄉高興,衣錦還鄉,卻沒有預料到這個。”她急促促地道:“快從我的箱子裡將玉璧拿來。”

    過不多時,一個隨太后同來的護衛捧著一方匣子過來,單膝跪在地上。

    太后道:“舉著做什麼?快……藏起來,不要讓他們找到了。”

    “來不及了。”離王苦笑道:“阿姐……太后……不如讓我帶府中的侍衛去沖殺一下,你快趁機帶著這寶物逃了吧。”

    正在這時候,無數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快,越來越急促,偶爾會有一聲慘呼傳出,有人用女真話嘶吼:“保護太后……呃啊……”

    離王大吼:“阿姐,快從後門走!”

    後門也傳出急促的腳步,大門被幾個校尉撞開,呼呼……隨著一扇雕花木門轟然倒下,朔風灌進來,吹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燭光搖曳,霎時熄滅。

    只是火把卻將這裡照了個通亮,一隊隊校尉帶著刀進來,鐵殼帽下的眼眸漠然地看向他們。

    一個穿著金甲的人跨過了門檻,他穿著合體的鎧甲,帶著通天冠,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英俊,嘴角邪魅一笑,道:“走後門的人,本王最是討厭了,怎麼?諸位看起來不太歡迎本王?”

    屋裡的人面面相覷,離王帶著自家的幾個王子拱衛住太后,其餘的侍衛這時卻將手垂了下去,眼眸渙散。

    沈傲舉步張望了這裡一眼,見這裡奢華無比的陳設,不禁莞爾一笑,道:“這麼好的地方,能住在這裡的,一定是貴人!聽說女真太后大駕光臨,不知哪個是?”

    沈傲的目光早已落在太后身上,這屋子裡只有一個老婦人,當然是她沒錯。只是沈傲故意這麼問,臉上帶著嘲弄,像是在貓戲老鼠一樣。他喜歡這種感覺,有什麼事能比嘲弄儈子手的老娘更有趣?

    太后正容坐在位上,道:“我就是,你就是西夏攝政王?”

    隔著離王和幾個小王子,沈傲像是敘說家常一樣與這太后攀談起來:“正是本王。”說罷笑得很是單純,繼續道:“本王這一次來,一是想接太后去西夏玩玩……”

    說到玩玩的時候,校尉們臉色有點抽搐,這細微的變化被沈傲看到,沈傲不由勃然大怒,抽什麼抽!又不是那個玩,是遊玩的玩!博士都是怎麼教育的?心裡腹誹了一番,臉上卻還是保持著笑容,繼續道:“順便呢,請太后寫一封信給完顏阿骨打,太后意下如何呢?”

    太后冷笑一聲,道:“我若是不呢?”

    畢竟是完顏阿骨打的生母,倒是頗有幾分膽氣;只是沈傲最不怕的就是膽氣兩個字,努了努嘴道:“來人!”

    “在!”數十個校尉一起回應。

    沈傲淡淡道:“殺一個狗崽子。”

    數十根長矛,整齊劃一的向橫在太后身前的幾個王子戳過去,其中一個王子大吼一聲,身上捅出七八個窟窿,倒在血泊之中。

    沈傲看都沒看地上哀號的人一眼,繼續道:“太后還是從了本王吧,現在只是殺幾個人,若是再不肯,本王就只好剝了太后的衣衫,讓太后光溜溜的在這青青的草原上裸奔了,女真太后裸奔於草場,哈哈……這要是傳出去,對阿骨打的聲譽,想必不太好吧。”

    太后咬了咬牙道:“你敢?”

    沈傲與他對視,漠然地看著她道:“本王能來殺離王全家老幼,還有什麼不敢?”

    太后陰晴不定地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好,我寫。”

    立即有個軍司的博士拿了文房四寶出來,放在太后的几案上,太后提了筆,冷冷道:“攝政王要老身寫什麼?”

    沈傲淡淡道:“先寫女真國主完顏兄安好。”

    太后狐疑了一下,落筆用女真的蝌蚪文寫了出來。 ”

    沈傲繼續道:“汝母與本王相見甚歡……”

    這一下,校尉們的臉上又有點不太對勁了。

    沈傲也感覺這話有點曖昧,便繼續道:“後面加一個小注,教完顏兄不要驚疑,本王和完顏兄的母親是清清白白的。”

    太后冷冽地看了沈傲一眼,卻不得不繼續寫下去。

    沈傲繼續道:“完顏兄純孝之心,本王名聞已久,本王近來手頭有點緊,又得知閣下藏有金銀珠玉無數,因而厚顏請賞。”他嘿嘿一笑,對一個博士道:“算出來了嗎?”

    那拿文房四寶的博士頜首點頭道:“算出來了,祈津府在加上契丹人在大漠的財富,只怕不下二十億貫。”

    沈傲咳嗽一聲,道:“那就請完顏兄大發慈悲,隨便拔出一根毛來,拿十億貫來西夏,太后到時自然能平安回祈津府去。如若不然……”他嘿嘿一笑,突然感覺自己實在太過邪惡,咂咂嘴,道:“本王就要不客氣了,汝母想死,卻也沒這麼容易。本王近來打算建立一個戲班子,上演一出武則天與三十面首的好戲,到時候少不得請太后來做這個主角兒,咳咳……這戲班子若是遠道去契丹、吐蕃、大宋各國巡展,不知會有什麼奇效?”

    太后聽了,連落筆的手都不禁抖動,臉上浮出一絲不甘,這時候她或許已經在企盼,希望完顏阿骨打如數將她贖回去,又後悔方才不肯自盡,如今卻是想死也不可得了。

    便是那些校尉,也覺得沈傲實在太過邪惡。沈傲卻是旁若無人,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其實他自己知道,對比女真人,他還是很文明的。歷史上女真人攻破汴京,俘獲無數漢人北上,多少帝姬成了他們的玩物,那些嬪妃更是飽受了無數折磨,又有多少人受盡了凌辱求死而不可得。那繁華的汴京城,在女真人洗掠之後,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了往日的繁華。

    既然如此,沈傲完全不介意做得更過分一些。

    太后落筆的時候,沈傲去把信捏起來,呵呵一笑道:“這就對了,大家各取所需才是。”看著這信,就像看到了一座金山在朝他招手,這一路跋涉的辛苦都忘了個乾淨。他收了信,隨即目光落在一個護衛手上的匣子上,走過去抽出尚方寶劍在盒子上敲了敲,道:“這裡頭裝的是什麼?”

    那護衛鐵青著臉,什麼都不敢說。

    沈傲道:“拿來?”

    幾個校尉撲過去,搶過了匣子,沈傲輕輕將匣子揭開,一塊方方正正的玉璧出現在沈傲面前,這是一座類似於印璽的東西,沈傲眼睛一亮,將印璽的底部翻開,上面雕刻的是女真的蝌蚪文,沈傲淡淡地問:“有誰告訴本王這是什麼,本王饒他不死。”

    閣內鴉雀無聲,誰都不敢說話。

    沈傲淡淡一笑道:“來人……”

    “我說……”一個王子居然站出來,他不敢去看太后和離王的眼睛,魂不附體地道:“這是我女真的國寶,是上天賜給完顏家族的信物……我……我可以走了嗎?”

    沈傲頜首點頭道:“來人,給他一匹馬,三天的干糧,打發他走。”

    這王子麵露出喜色,正要歡呼雀躍,這時候,他身邊的離王卻是一刀狠狠刺入他的胸口,怒吼道:“不肖的狗東西……”

    王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離王,胸口已經染紅了一片,隨即整個人萎了下去,倒在血泊中。

    沈傲卻不理會這個,沉聲道:“來人,把所有人都關押起來,慶!”

    “萬歲!”

    疲倦了一夜,如今總算可以歇息一下,坐下來吃喝,再美美地睡上一覺,對這些校尉軍卒來說,已經是十分奢侈的事,於是一齊高呼一聲。

    草場上的大火漸漸化作了灰燼,無數的屍體被堆積起來一起燒掉,至於牛羊駿馬卻還留在圈裡,明日清早就可以帶走;土墩裡的建築中,還有一部分博士和校尉在忙碌,幾百個人輪班清點收穫,一直到了三更的時候,才大致有了一個數目。

    只是這時候沈傲已經在離王府進入了夢鄉,這時候也不好叨擾他,一直到了天剛拂曉的時分,沈傲帶著一雙熊貓眼興沖沖地起床,連洗漱都顧不上,就急匆匆地將清點的博士叫來問話。

    “殿下,此次共繳了金銀珠寶四十多車,若按市值來估計,只怕在四千萬貫以上,若是再加上成群的牛羊和駿馬……”博士用最保守的口吻道:“這數字只怕要上億貫了。”

    “這麼多……”沈傲原本以為能有個五千萬貫已經是極限,誰知這離王的家底竟這樣的厚實。

    博士笑道:“在大漠裡,金銀珠寶並不值太多的錢,牛羊駿馬也不算什麼天大的財富,可若是拿到大宋和西夏,這價值至少要翻個幾番了,卑下就是用西夏和大宋的貨值估算的。”

    沈傲呆呆地看著博士,喉結不由地滾動了一下,不禁道:“發大財了……”

    從前抄家的時候,上億貫的財富,沈傲不是沒有碰到過,可是那些畢竟不是自己的,自己只是憑著自己的愛好和興趣重在參與而已,隨便私拿個幾十上百萬貫,盡量做到不顯山露水就已經很知足,滿足得吃得很飽睡得很香了。而如今,這天大的財富,卻都是要落入沈傲的私囊。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44
第七百三十九章:完顏兄生氣了上山打老..


    如今一一一一一一本互也算是有錢人了吧? . .濁傲心中得意地想碧知如果再能訛詐完顏阿骨打一筆,自然更好,到時候沈大官人就是天下第一財主,有了錢,自然是無往不利.沈佻心裡想,錢是老子的,誰都別想拿走,這錢該藏到哪裡?換成交子和錢引自然是不能,天下也沒有哪家錢莊能兌換這麼一大筆財富,還是真金白銀的實在.要不要在自家的地裡挖一個地窖?地窖自然要藏得深一些,少不得要多些機關,更要隱秘無比。

    可是將來自家的子孫要取,對這地窖不熟悉又怎麼辦?難道要畫一張藏寶圖?

    嗯,藏寶圖很不錯,可是若是這藏寶圖讓人看見,又當如何?對,藏寶圖當然要畫得隱晦一些,比如增加一些生澀難懂的詞句之類。

    胡思亂想了一陣,感覺這個計劃漏洞百出,以他的智商,弄出的那些玄虛,天知道子孫後代懂不懂這玩意。

    沈傲從王府裡出來,許多校尉已經開始在這裡堆積乾柴了,大軍即將回程,離開之前將這裡夷為平地是必須的。

    鬼智環已經打馬在門口等著,具沈傲出來,注視著沈傲,沈傲也看著她,不禁淡淡一笑道:“環兒看我做什麼?”

    鬼智環淡淡道:“不知道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沈傲認真地道:“大多故時候,我還是個好人,好人的成分至少佔了八成.。”

    鬼智環道:“何以見得?..

    沈傲微微笑道:“我睡覺、吃飯、看書的時候是好人,這些時間大致佔了我八成。”

    鬼智環忍不住莞爾一笑.道:“這麼說你做事的時候就是壞人?”

    “其實”沈傲為自己辯護道:“我還是做過一點好事的,你不要老是用這種眼光看我。”

    “哦?”鬼智環饒有興趣地道:“敢問殿下做過什麼好事?”

    鬼智環的性子.沈傲到現在還摸不透.彷彿心田中總是藏著什麼心事,對自己忽冷忽熱,沈傲深吸了口氣,掰著手指頭想舉出例子來,可是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居然悲劇地發現,堂堂攝政王,好像真沒有做過什麼能拿得出來顯擺的好事。他很失敗地搖搖頭,淡淡道:“我很大方。”

    鬼智環表示不信的樣子。

    沈傲咬咬牙.伸出一根手指出來:“為了證明,我打算捐出一萬貫真金白銀來,在龍興府施捨粥米。”

    鬼智環淡淡一笑道:“這本就是攝政王該當做的事。”她頓了一下,又道:“況且一萬貫.是不是少了一些?”

    沈傲心裡一緊.想,這丫頭莫不是想詐我沈公雞的錢財?不能上了她的當,立即打了個哈哈,笑道:“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好一個塞外江南,被這陽光一照,心情都格外的好了。”

    鬼智環突然道:“殿下難道不怕將這裡夷平,殺了女真人的藩王、王子,又俘獲了他們的太后,完顏阿骨打會傾國而起.報復西夏?”

    沈傲撇撇嘴道:“若是完顏阿骨打當真這樣做,就不是這大漠的第一梟雄了,一個連隱忍都不知道的人,不足為懼。”他不由冷笑道:“本王倒是巴不得他放棄掉契丹轉而來攻西夏,到時候契丹人出關收復祈津府,女真人只怕唯有回到他那白山黑水的老家了。”

    離城陷入火海之中,數百輛大車在騎隊的拱衛下,蜿蜒而出。水草熏成了漆黑色,也開始劈啪地燃燒起來,滾滾的濃煙在遠遠十里都清晰可見。

    “別了,離城.若是有機會,或許我還會再來光顧的!”沈傲淡淡地回望著身後滾滾的濃煙,催動了戰馬,飛快地趕到前隊去。

    祈津府。

    契丹的戰事已經有了眉目,契丹人雖然頑固抵抗,幾處關隘終於徹底被突破,現在要做的,就是集中大軍一鼓作氣南下,南下契丹三道,定鼎關內。

    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完顏圖圖全軍覆沒的消息迅速傳進大漠,祈津府一時也是沸騰,這裡已經成了女真人的巢穴,大多數女真人都搬遷到了這裡,女真人一向所向披靡.誰也不曾想到,這一次居然敗得如此徹底,甚至連敗兵都不鮮見。

    這一場大敗,對祈津府上下軍民的士氣不啻是極大的打擊,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神話也就此告破,這時候女真人才知道,西夏已經不容小、覷了。

    若說祁連山的大敗讓女真人難以接受,那離城的洗掠,幾

    乎點燃了前津府上下的怒火。

    完顏阿骨打雖然的殘無比,卻還算是一個孝順的兒子,他的父親早死,只有一個母親.否則對離王,也不會如此優涯.每年給予的賞賜不計其數,賞賜給他連宗室都眼紅的肥美草場;而現在,離王一家老小三十五口悉數斬殺殆盡,而太后也不知所踪。

    “找,立即去找,一定要將太后找回來!”完顏阿骨打幾乎對契丹的戰事已經不聞不問,全心全意地將注意力放在離水草場那邊。

    兩萬禁衛鐵騎已經從祈津府出發,趕赴離水草場,可是很快,他們就聳拉著頭回來。那裡已經化為了灰燼,燒焦的房屋、屍首、帳蓬遍地狼藉,任誰都知道,在此之前.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殺戮。至於那些西夏人,也早已不見了踪影,斥候向著西夏邊關追過去,西夏攝政王的騎軍已經入關。

    兩萬鐵騎.只好無功而返,卻是帶了一封書信回來。

    完顏阿骨打臉色鐵青,他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這種憤怒到極點了。他和他的鐵騎曾經橫掃一切,所過之處,各族紛紛臣服,誰也不敢忤逆他,就是那些該死的契丹人,雖然一面拼死抵抗,卻也盡量做到不去觸怒這個草原上的梟雄。

    而如今,一個原本不起眼的西夏攝政王,卻是徹底地點燃了完顏阿骨打的怒火,他迅速地將信函撕開,略略將信看完之後,臉上不由地**了一下,道: “是母后的筆跡!”

    兩班的將軍們一時意動,友後有消息總比沒有的好。

    誰知道接著來去是見到完顏阿骨打狠狠地將信撕爛,無比憤怒地咆哮道:完顏阿骨打向著白山黑水之神立誓.若不親自割下你的頭顱,用千萬匹戰馬去踐踏你的軀體,我完顏阿骨打,便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

    完顏阿骨打的怒火竄到了一個新的高點,這一封信威脅意味十足,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這句話很有沈傲的風格完顏兄,能不能藉一點小錢來花花。

    這筆小錢,卻是一筆天文數目,天下間除了大宋的皇帝和完顏阿骨打,誰也拿不出來。只是拿這麼一大筆贖金去換一個太后,便是完顏阿骨打也要猶豫一下。

    完顏阿骨打畢竟是一個梟雄口他突然之間冷靜下來,一雙眼眸微微闔起,閃過一絲精厲之色,整個人彷彿一座大山,巍峨又沉重,慢吞吞地道:“沈傲那小、賊,索要我女真十億貫,否則”

    坐下的眾將,一時都是面面相覷,十億貫,這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且不說完顏阿骨打肯不肯,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個不字,否則將來主子當真聽信了自家的話,到時候又什麼時候感念起太后的養育之恩,秋後算賬起來,可要吃不消。

    一個漢人模樣的主簿站出來,道:“主子,府庫中的黃金現銀至多也不過七億貫上下,軍餉和宮裡的用度,倒是可以從各部族那裡支用一些,只是”

    完顏阿骨打淡淡道:“南人喜好珠寶和字畫,契丹人曾留下不少,也可以用來抵用。..

    這主簿略略一想,倒是有了計較.繼續道:“珠寶和字畫倒是多不勝數,如今都藏在府庫裡,價值只怕不在五億之下。只是..”他猶豫了一下,才是道:“怕只怕沈傲那小賊藉此壓低珠寶和字畫的價錢

    珠寶和字畫對完顏阿骨打來說都是無用之物,拿出去也不可惜,他真正心痛的還是真金白銀。這時候,他甚至巴不得生母還是死了的好,拿出這麼一大筆銀錢來贖回一個婦人,便是貴為太后也大大不值。

    不過完顏阿骨打明白,沈傲那小賊絕不會殺了太后,到時候若真如信中所說,將太后押到各國去”到時候,非但女真人的威信掃地,完顏家族也將為此而蒙羞。一旦人們對女真沒有了畏懼之心.不說契丹人的抵抗會更加​​瘋狂,就是草原上的各個部族,還會肯甘心受女真的奴役嗎?

    況且,沈傲手裡捏著的,還有一件完顏阿骨打不得不屈服的寶物,他一定要拿回來。

    完顏再骨打闔著眼道:“這小賊的胃口太大了,派出一個使者,去和西夏接觸。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