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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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770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05
第七百六十章:太后的怒火


    周恆是在傍晚時分才回來的,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的疲倦,步伐沉重,可是精神倒是不錯,興致盎然地到了書房,沈傲正挑燈抄錄《樂經》,見是周恆進來,便籲了口氣,將筆放入筆筒,任桌上的行書自乾。

    “表哥,東西拿來了。”周恆拿出一張拮据,交到沈傲手上。

    二十五萬貫一文不少,落款自然是那鄭公子鄭爽。

    周恆就是委託賣雞的人,決勝坊不過是幫忙出售而已。誰也不會帶著二十五萬貫的錢出門,鄭爽再如何招搖,也不可能隨身帶著一箱的錢引。更何況二十五萬貫籌措起來至少也需要一兩天夫,尤其是對做買賣的人家,不管他的生意多大,如何富有,反而手上的餘錢不多。只有鄉下的土財主才會存著一壇壇罐罐的銀子和錢引放在床頭上。

    所以鄭爽要把雞抱走,當然要留下借據,這借據自然也落入到周恆手裡。

    周恆呵呵笑道:“一隻雞二十五萬貫,這買賣當真值得,我還當只能賣個幾百貫呢。”

    沈傲搖頭道:“這隻雞對那些紈絝公子來說,最多價值五千貫。不過對鄭爽來說,他買的不止是雞,更是他的威風和臉面,鄭家是皇親國戚又是江北首富,他的臉面,二十五萬也差不多了。”

    周恆身為祈國公府的少爺也不禁咂舌,二十五萬貫買張臉,在他看來就像做夢一樣。

    “表哥,下一步怎麼辦?”

    沈傲將《樂經》塞回書櫃上去,道:“鄭家未必能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來,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讓鄭爽這樣胡鬧。你看,這借據上寫著三日之內將錢送來,三天……哼!”沈傲冷笑一聲,冷若寒霜地道:“他鄭爽要是拿不出這筆錢,本王就要親自上門討債了。”

    周正眼眸一亮,道:“讓鄭家丟一次臉?”

    沈傲搖頭道:“丟臉是其次,重要的是打他的臉,惹到你表哥頭上,還想自在逍遙?等著瞧就是。”

    周正苦笑道:“可惜不能把我爹救回來。”

    沈傲淡淡笑道:“你爹早晚要出來,去了太原,事情查清楚,人也就出來了。不過去太原之前,這件事一定要做。一是乾繫著晉王,不能讓後院著火。其二就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這就猶如兩軍交戰,要先挫敗敵軍的士氣,再一鼓而定,將他們連根拔起。”

    周正若有所思,道:“表哥說的,準是沒有錯的。”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沈傲最後道:“叫人偷偷送三萬貫到武曲侯家去。早點歇了吧,明日我還要進宮去,清早的朝會不能錯過了。”

    次日,沈傲打馬入宮,宮中倒是沒有什麼異樣,李邦彥見了沈傲仍舊是笑吟吟地打招呼,沈傲對他的態度反而熱絡起來,朝會結束之後,趙佶對沈傲使了個眼色,沈傲會意,徑直隨趙佶去了文景閣,如今天氣冷了,文景閣裡幾盆炭火日夜不息,專門有添碳的內侍伺候,從外頭一進去,立即覺得百骸都透著一股暖意,趙佶淡淡笑道:“昨日不知怎麼的,太后突然大發雷霆,這事兒和你有沒有關係?”

    沈傲道:“微臣冤枉啊!”

    趙佶苦笑道:“你們就是不讓朕安生。”他嘴唇微微抖動一下,搖了搖頭道:“晉王這傢伙,昨夜在后宮不知說了什麼,連朕都沒聽到什麼消息,這晉王是你未來的翁家,你總要勸一勸他,朕和他年紀都大了,不能為老不尊。”

    沈傲頜首點頭道:“我一定好好勸勸他。”心裡卻在想,要不要再給他再添一把火?

    趙佶隨即道:“最新的消息,女真人已經破了契丹邊關,拿下薊州,如今十萬鐵騎,已經直指幽州,契丹三十萬大軍困守在幽州一帶,要與女真人決戰了。”

    沈傲不禁動容,契丹人已經丟了大漠和遼東,如今只有中京、南京、東京三道,而這幽雲十六州,可以算是契丹國的核心位置,一旦丟失,契丹滅亡也只是遲早的事了。幽州,又是東京道的核心,這一場會戰,干係實在太大。

    趙佶繼續道:“那完顏大石已經派了使者,要我大宋發兵,你怎麼看?”

    沈傲淡淡地道:“不能救。”

    趙佶道:“你繼續說。”

    沈傲道:“女真人最強大的力量是騎兵,若是我大宋出兵,數十萬大軍集結,被女真人圍城打援怎麼辦?所以只能靜觀其變,調撥天下軍馬前往大名府,與契丹人形成掎角之勢,與女真人對峙即可。至於三路水師,也必須及早準備,可讓各水師主力集結在蓬萊港一帶,日夜操練,當然,朝廷最好發一道旨意,聲稱我大宋要調撥天下軍馬與女真人在幽州決戰,令女真人攻打幽州時不敢傾盡全力就已經足夠了。”

    趙佶頜首點頭道:“你說的對,上兵伐謀,朕再和李門下商議一下,讓門下擬旨意,在各地抽調精銳果敢之士。”

    沈傲笑呵呵地道:“我可以下令西夏國的精銳在祁連山​​一帶集結,讓女真人不得不抽調出力量來,他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要讓他們防不勝防。”

    趙佶淡淡一笑,這時候他對女真人的畏懼感已經減輕了許多,祁連山一戰終於讓各國鼓起了勇氣,讓人知道女真人並非不可戰勝,

    二人寒暄了一陣,趙佶突然失笑道:“你去后宮走動一下,去給太后問安吧,今早朕過去,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竟是冷著臉對朕說什麼她這太后還不如一個嬪妃。朕估摸著是哪個嬪妃惹她生了氣,你去勸解勸解。”

    沈傲應承下來,獨自到景泰宮,在宮外朗聲道:“沈傲給太后問安。”

    “進來說話。”太后的聲音顯得很是不悅,夾雜著三分火氣。

    沈傲步入景泰宮,見太后正坐在一方胡凳上,一個人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上的雀兒牌,沈傲淡淡笑道:“太后是缺人打牌嗎?”

    太后冷著臉道:“本宮只是隨意玩玩。”說罷很沒興致地將雀兒牌拋到一邊,目光落在沈傲身上,道:“昨日你和晉王去那什麼決勝坊,為什麼不幫襯一下?讓他吃了這麼大的虧?他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居然讓一個鄭家的小子折辱,你就能無動於衷嗎?”

    沈傲慢吞吞地坐下,呵呵笑道:“太后說的可是買雞的事?”

    太后抿嘴,表示默認。

    沈傲道:“這種事微臣怎麼能幫?鄭公子對那雞志在必得,若是微臣競價,難道最後要花一百萬貫買一隻雞回去吃嗎?”沈傲嘻嘻笑道:“這雞我可不敢吃​​,每吃一口都會很傷感。”

    太后微微一愕,隨即哂然一笑道:“人家敢,你們一個晉王、一個平西王為什麼就不敢?虧得你還自稱自己如何家財萬貫,看來也不過如此。”

    沈傲辯護道:“太后息怒,我的錢和那鄭公子的錢是不同的,我這錢是用自家的血汗和性命掙來的,那鄭公子家的錢卻是大風吹來的。”

    “大鳳吹來的?”太后不禁蹙眉。

    沈傲笑道:“這是當然,微臣的錢,是冒了天大的干系,兵出祁連山,與女真人在曠野上逐殺賺回來的。可是鄭家的錢……”他嘿嘿一笑,冷冷地道:“和大風刮來的也差不多了,就比如太原地崩,他們家囤積了無數糧食,一百文一斗收來,再用百倍的價格兜售出去,這不是大風吹來的,又是什麼?”

    太后冷冷道:“這就難怪了,哀家的那個皇上當真糊塗了,就容他們如此放肆?”

    沈傲苦笑道:“陛下雖是九五之尊,有些時候被人蒙蔽也是常有的事,人非聖賢,總不能事事如意。”

    太后的臉上鐵青一片,道:“哀家一切的開支都是從簡,每年也不過摳出一兩萬貫的體己錢出來,但那鄭家的小子閉著眼睛就敢花二十五萬貫買一隻雞。”重重冷哼一聲,繼續道:“至於那鄭妃,就更加了不得了,原來她家底如此豐厚,為了討好哀家,還要裝作一副簡樸的樣子,她是做給誰看?”

    沈傲含笑不語。

    太后繼續道:“哀家倒沒什麼,錢是身外之物,留著有什麼用?只是可憐了晉王,他的兄長富有四海,稱孤道寡,他這親王,每年從宗令府也不過取錢三四萬而已。”她繼續道:“哀家在的時候,他還要吃人的虧,被人嘲弄;什麼時候哀家去了,晉王怎麼辦?他一輩子沒吃過什麼苦,沒吃過什麼虧。難道叫這可憐的孩子天天生某些人的悶氣嗎?”

    沈傲心裡想,三四萬貫居然還而已,天下不知多少人一年只靠著十幾貫過活,也沒見他們餓死。不過太后的心思,他倒是摸透了,兩個兒子想要一碗水端平,一個是皇上,自然不必操心;和皇上一比,小兒子這親王就越發讓太后疼愛了,巴不得將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晉王府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06
第七百六十一章:討賬


    從太后宮裡出來,敬德遠遠地朝沈傲使眼色,沈傲會意,拐了一個彎在一處長廊處等著他來。 ~~~~

    敬德躡手躡腳地過來,含笑道:“平西王近來還好嗎?”

    沈傲淡淡一笑,道:“好得很,倒是不知敬德公公近來如何?”

    敬德籲了口氣道:“雜家這幾日都是提心吊膽的。”他壓低聲音繼續道:“前幾日打死了鄭妃跟前的紅人虎子,還不知道那鄭妃會不會報復。”

    沈傲深望他一眼,心裡想,這傢伙倒是識趣,這話不是擺明了向自己輸誠嗎?於是道:“怕什麼?打死個奴才而已,鄭妃算什麼東西?這宮裡,還不是太后說了算?”

    敬德連連點頭道:“對,對,平西王說的也有道理。這不是有最新的消息了嗎。雜家知道平西王一定喜歡聽,所以特地來給平西王報個信。”

    沈傲道:“你說。”

    敬德正色道:“太后叫雜家盯住鄭妃。”咂咂嘴,笑嘻嘻地繼續道:“這鄭妃只怕是要完了,陛下寵幸有什麼用?后宮三千佳麗,陛下今日寵幸她,過幾日就可以寵幸別人,可是太后不是只有一個嗎?”

    沈傲微微一笑,道:“有勞敬德公公了。”

    和敬德寒暄了一陣,沈傲才是從宮裡出去。

    初冬將近,汴京在經歷了一場細雨之後,天氣驟然變冷,沈傲躲在屋裡烤著炭火,這時節莫說是他,便是一向早起的商販都要在被窩裡再打個盹,汴京的樹木都變得光禿禿的,行人行色匆匆,撞到了熟人,也只是微微頜,彷彿張了口就會讓體力消耗殆盡一樣。

    沈傲身子懶,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能站著絕不走動。所以每日貓在房裡,偶爾和妻子們說說話,大多數時候裝模作樣地看,炭盆就擺在他的腳下,感受著絲絲的熱氣,整個人就更顯得憊懶了。

    讀對於沈傲這種人來說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女人見了男人讀總不會覺得不務正業,因而讓你叫他去採買東西,或者陪去放風箏、剪紙花時總是不忍開口,於是一個在裝,另外幾個反而不禁沉了,少不得要親自煨碗湯去慰問,有時也會故作好奇地問看的什麼,沈傲當然不能說是《面記》或是《說武唐皇》,因此總是蓋上,一副淡定從容,整個人真真如飽讀詩的大儒還要有幾分卷氣,而後淡淡地道:“不是什麼好,隨手捏來的,從前也看過,今日再翻開來溫故一下。”

    若是若兒聽了,肯定會覺得不好意思,說:“夫君如今貴為親王了居然還如此好學,那我就不打擾你。”

    換做是春兒,則是雙眸中閃1出憧憬之sè,滿是歉意地道:“那我不打擾夫君了。^^^”便紅撲撲著臉輕輕掩門出去。

    要是蓁蓁,則會媚眼兒一拋,道:“要不要蓁蓁給夫君柔柔肩,這樣坐著看,骨頭都要s了。”

    最頭痛的就是唐茉兒,唐茉兒會正正經經地坐在沈傲的對面,或許又要跟沈傲相互拆字、對題、破題了。

    這樣的日子轉眼過去了七八天,眼看就要去懷州了,沈傲本想天氣暖和了一些再去討賬,誰知這天氣反而越來越壞,一夜之間,天空中落起鵝毛大雪,穴紛飛,所過之處盡是銀裝素裹,那層層的積雪壓在屋脊上白茫茫一片,這美好的事物卻往往伴隨著刺骨的寒風,讓人想親近卻又不得不駐足不前。

    “悲催啊……大過年的去做黃世仁。”沈傲清早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冷風灌進來,讓他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立即披了衣衫,套了一件襖子,整個人顯得臃腫了幾分,將劉文叫來,道:“把少爺叫來。”

    周恆急匆匆地趕來,對沈傲道:“表哥,是不是該去討債了?”

    沈傲嘻嘻哈哈地道:“我們是讀人,讀人不叫討債,叫討賬,去,到武備學堂調一隊校尉來,刀劍都配齊了,省得有人賴賬,到時候動起粗來,豈不是叫我們秀才遇上兵?”

    周恆也笑著道:“對,多拉些讀人去壯壯膽。”

    等周恆去了武備學堂,沈傲倒是不急,慢悠悠地到房裡煮茶看,這樣子恬靜極了,倒像是待會兒要去邀上好友煮酒論道一樣,夫人叫了個丫頭來問,要不要到佛堂去坐坐,沈傲回道:“今日有事,晚些時候再去。”

    這房里合上了門窗,顯得有​​需暗,沈傲挑了燈,在豆大的星火邊兒擦拭了尚方寶劍,等到周恆興沖沖地回來,才將劍跨上,心裡想,劍壯慫人膽,敢不還我沈愣子的帳,讓他一家都不安生。

    到了門房外面,一溜儿穿著蓑衣戴著斗笠騎在馬上的校尉駐馬而立,沈傲的馬也牽了來,沈傲翻身上馬,大手一揮,道:“走。”

    …………………………………………………………………………………………………………………………………… ……………………………

    鄭府這邊,中門閉得緊緊的,門房這邊也都貓著腰縮在裡頭躲風,這個時節,通常都不會有人來,偶爾會有幾個凍壞了的僧尼來化緣,不過大多數都不理會的。院落裡頭的僕役倒是不得不在屋簷下跺腳,尤其是鄭小少爺的幾個貼身僕役,都是乖乖地躬身在雞房外頭的走廊上,吹得臉都凍紅了。

    鄭爽上次買下了雞,便將這雞王帶了回來,可誰知,這雞王像是了瘟一樣,卻連最普通的鬥雞都不如,看上去雄赳赳氣昂昂,仔細研究了一下,卻現根本就沒有受過雞師訓練。

    這就奇了,鄭爽明明記得武曲侯家的雞王確實是丟了,隨後第二日,決勝坊就兜售這只和雞王差不多的雞,按鄭爽的理解,這隻雞絕對是雞王沒有錯;可是抱回家的時候,才現了一些端倪。

    這雞,根本就是掉包貨,哪裡是什麼雞王?鄭爽琢磨了一晌午,才算是回過味來,他娘的,被騙了!

    正因為有消息透1出來,雞王被人盜去,又偏偏以鄭爽的身世,一定能提早收到消息,因此別人不相信這雞王會在決勝坊兜售,鄭爽卻相信,搶雞的人急於銷贓,當然巴不得越早脫手越好,所以那一日清早,他一聽到消息,立即叫人飛快往決勝坊去,決勝坊畢竟是數一數二的鬥雞躇,搶雞的人搶這雞,肯定對這一行當也一清二楚,十有就是在那兒銷贓的。

    正因為心裡確認這是雞王,鄭爽才肯去和趙宗哄抬雞價,誰知二十五萬貫買下來,卻他娘的是假的。

    鄭爽氣得鼻子都歪了,連摔了幾樣茶碗,嚇得下人們連話都不敢說,見了他就躲。

    氣歸氣,鄭爽雖然將那假雞一腳踩斷了脖子,可是這錢不是還沒有付?既然沒有付賬,權當這件事沒有生過。這幾日下雪,他連決勝坊都懶得去,只是想著等什麼時候天氣暖和一些,他一定要帶人去找那決勝坊的掌櫃算賬。

    不過七八天時間過去,這件事他也漸漸地淡忘了,每日清早起來,要么邀狐朋狗友來府上鬥雞為樂,要嘛就在雞房擺弄自家養的幾十隻鬥雞。

    從雞房裡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亂糟糟的,渾身上下都是雞屎味,這時一個小廝快步過來,道:“小少爺,二老爺叫你去房一趟。”

    “不去!”鄭爽大是不爽地道:“還不就是叫我讀?讀有什麼用?我也沒見咱們鄭家有誰中過進士,可是哪個進士老爺有咱們家風光?”

    這小廝卻不肯走,低聲道:“少爺,老爺明日就要去太原,臨行時要和你說說話,若是不去,只怕又要大雷霆了。”

    鄭爽嘴裡嘟嚷一句道:“又不是生離死別,有什麼好說的?”說是如此說,卻還是不敢怠慢,叫人去給他換了一身衣衫,才一步一搖地到了鄭富的房,興沖沖地衝進房,甜甜地叫了一句:“爹。”

    這鄭富是國公鄭克的親弟弟,鄭家的生意都落在他的身上,他是老年得子,直到四十多才生了這麼個兒子,當真是寶貝得不行。再者他經常要出遠門,一個月也難得回來一趟,所以對鄭克疏於管教,最後眼看他不成器,口裡雖然會勸幾句,心裡卻是不再管了,反正以鄭家的實力,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也算不得什麼。再者等他年紀再大一些,給他娶一門妻子,人安份了一些,就帶他出去做生意,將來也好繼承家業。

    明日就要去太原,鄭富雖然為商n詐,對這兒子卻是不錯,一見鄭爽進來,頓時笑起來,道:“爽兒,來,坐在這邊說話,你又去雞房了?”

    鄭爽倒是一點都不怕他,道:“天氣冷了,要多給它們喂喂米,否則明年開春的時候沒生氣的。”

    鄭富哈哈一笑,道:“等去了太原,你爹若是撞到了什麼好雞,一定給你帶回來。”接著又道:“你這幾日做了功課嗎?”

    鄭爽嘻嘻哈哈地道:“做了,做了,兒子還寫了字呢。”

    鄭富也不考校,卻是笑得更是歡暢,道:“這便好,玩要玩,可是功課也要做,我不求你做什麼飽讀詩的大才子,只求你能讀明志,讀正心。”

    鄭爽心裡不以為然,敷衍著應下來。

    鄭富突然道:“我聽說你在決勝坊花了二十五萬貫養了一隻雞?”

    鄭爽怒氣沖沖地道:“爹,這事就不要再提了,他娘的,這雞是假的,居然還有人敢拿一隻假雞來én騙我,等過幾日,我非去找他們算賬不可。”

    鄭富放下了心,如今兄長那邊要籌錢,二十五萬也不是小數,若是真拿了出去買一隻雞回來,這還了得?

    既然雞是假的,這就好辦,這帳自然也就不必還了。鄭富道:“一隻雞哪裡值這麼多錢?幾千貫我這做爹的自然給,可是二十五萬這樣的數目,你便是買了只真雞回來,我也斷不給你還賬的。”

    鄭爽笑嘻嘻地道:“其實我也沒打算還賬,先把雞帶回來,還怕他們敢來我們鄭家討賬嗎?誰知道原來竟是假的,真真氣死人了。”

    鄭富呵呵一笑,交代了幾句爹走之後好好做功課,時常去伯父那裡問安的話,才慢悠悠地道:“你年歲也不小了,是該尋門親事了,這件事你大伯正在著手辦,往後成了親,可不許胡鬧了。”

    鄭爽剛要說我哪里胡鬧,這時有個主事疾步進來,慌慌張張地道:“老爺……不好了……”

    這主事一直是鄭富的心腹,平時沒有大事,絕不可能如此惶恐的,鄭富不禁皺起眉,問道:“出了什麼事?”

    主事道:“門外頭來了許多兵,說是來討賬的。”

    “討賬……討什麼帳?”鄭爽很是不悅地站起來高聲道。

    “說是小少爺……小少爺欠了他們二十五萬貫錢……”主事吞吞吐吐地道。

    “狗東西,他們這是活膩了,拿只假雞來糊弄本公子,居然還敢來要賬?來了也好,本公子正要尋他們呢!”鄭爽咒罵幾句,長身而起:“走,看看去。”

    鄭富卻知道對方既然敢來賴賬,定是有備而來,於是也表情沉重地站起來,道:“走。”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07
第七百六十二章:欠債還錢


    鄭府門前,皚皚的白雪將門檻前的石階、石獅覆蓋,肆虐的朔風揚起漫天的飛雪,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就在這門可羅雀的門房前,七八十個騎士駐馬而立,冷冷地看著那懸掛在簷下的燈籠

    這燈籠七彩玲瓏,上國公鄭三個字,漆黑的油墨在景物中顯得格外刺眼,散發著一股難掩的富貴之氣和令人不敢漠視的威嚴

    幾十個府上的雜役死死地堵在門檻處,他們的臉上明顯有幾分慌張,有人打上門來,這是鄭家前所未有的事,尤其是這戌刀騎馬的軍漢,一個個木然而立,如刀的眸子在他們臉上冷漠巡視,讓他們不但身子冰涼,連心都冷了

    打馬在最前的沈傲慢勒馬前行幾步,馬蹄已經落在石階上,不遠處的一根冰凌自屋簷下跌落下來,撲簌一聲落入雪中

    馬蹄已經陷入雪地裡,沈傲挺身坐在馬上,手里揚著馬鞭,下巴微微抬起,傲然道:“都滾開,本王要找鄭爽,誰敢攔路,可莫怪本王劍下不留情面”

    “王爺……”一個主事模樣的人膽戰心驚地排眾而出,沈愣子的大名實在是如雷貫耳,如今找晦氣找到了這裡,誰敢和他頂撞?因此不得不好好應付,出了一點點差錯,到時候真成了刀下鬼向誰喊冤去?他盡量做出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只是臉上的肌肉實在有些生硬,這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不知王爺找我家少爺所為何事?再者說,就算是有什麼事,王爺來了府上,就是我們鄭家的貴賓,何必要動刀動槍?何不如下了馬來吃口茶再慢慢地把事說清楚?”

    這番話無論如何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沈傲語氣卻不見溫和,冷冷一笑,揚出一張紙來,道:“鄭爽欠本王二十五​​萬貫賴賬不還,說好了五天前就把錢送到,但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他躲到哪裡去了?叫他們來見我,你們鄭家若是還不出錢來,今日本王就拆了你們的宅子”

    這主事一聽,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不禁道:“我家少爺怎麼會……”

    沈傲打斷道:“少廢話,白紙黑字,要不要京兆府來查驗?想賴本王帳的人還沒有生出來,給你們一炷香時間,到時候別怪本王不客氣”

    這主事一面叫人去催促小少爺來對峙,一面去叫人請老爺、二老爺,陪著笑臉道:“王爺息怒,待會兒少爺就來了只是小人想問一下,這二十五萬到底是怎麼回事?總要說個清楚,不是?”

    沈傲語氣溫和了一些,呵呵一笑,道:“他買了本王一隻雞”

    “雞……”這主事已經哭笑不得了:“什麼雞值二十五萬?王爺不是說笑?”

    沈傲臉色驟變,怒道:“說笑?本王養一隻雞你當是容易的事?忍痛割愛賣給了你家少爺,你當本王心裡痛快?這麼好的一隻雞,和本王朝夕相處,相濡與沫,一年多的交情,才換來這二十五萬貫錢,已經便宜了鄭爽這狗東西,誰知道這狗東西拿了本王的雞居然敢賴賬,二十五萬貫,足足耽誤了五天功夫,你知不知道,有著五天功夫,拿著二十五萬貫去做點生意,何止翻十倍?他害本王損失了兩千五百萬貫,你居然還說本王是說笑?”他冷冽一笑,繼續道:“今日和你明說了,不把這帳還了,不把本王的損失賠回來,本王活剮了鄭爽”

    主事已經嚇得兩腿僵住了,怎麼說變就變,二十五萬就成了兩千五百萬?這分明是打劫才是他不由朝街外看過去,才發現長街的兩端都圍滿了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其中還夾雜著幾個京兆府的差役,可是看到了沈傲,立即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埋著頭連站出來都不敢

    主事心裡已經認定,這平西王是來找茬的,只是他一個主事能做什麼主?只好訕訕一笑道:“王爺少待,我家老爺這就來了”

    正說著,鄭爽的聲音傳出來:“是誰?是誰來要賬的​​?本少爺正要找你,想不到你這狗才居然還敢來”他排眾出來,看到打著馬的沈傲,和身後數十名騎士,不禁呆了一下,隨即鄭富也鑽了出來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平西王,難怪在決勝坊瞧見了你,原來是你設了一個圈套要本公子來鑽”鄭爽冷笑一聲,不以為意地道

    鄭富的眼眸閃爍,這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裡想,怎麼會是平西王?正遲疑著,沈傲厲然看了鄭爽一眼,冷冷地道:“鄭公子,本王來和你算這筆帳,你買了本王的雞,怎麼還不來付賬?”

    說到這個雞字,鄭爽已是勃然大怒,賣給了他一隻假雞王,居然還敢打上門來要錢?這種事一向是他鄭爽的專利,還從來沒有人敢欺負到他頭上的,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便破口大罵道:“狗東西,這筆帳本少爺正要和你算”

    沈傲突然衝馬上前,大喝一聲:“殺”

    “殺”六七十個騎士一齊發力,朝鄭家撞過去,一時間,鄭府的門房處便亂了,一個個抱頭鼠竄,有沒跑掉的,也被馬衝了個七零八落跌落在雪地裡,嘴裡啃了一口的雪

    鄭爽正要罵,這時候,突然一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劍鋒冰涼刺骨,幾乎要紮入他後頸的肉裡,握著劍的主人一張英俊的臉發出似有似無的冷笑,慢吞吞地道:“方才的話,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鄭爽這種紈絝公子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馬隊一沖,鄭府的家人便立即七零八落,一個個避得遠遠的,便是大軍撞到了騎軍都不敢擋鐵騎的鋒芒,何況是這些家僕?

    鄭爽牙關已經開始打顫了,雙膝之間流出一灘腥臭的液體,他嘶聲大哭:“爹……”

    鄭富這把老骨頭也被方才這一下閃得腰骨生痛,這時他見鄭爽落到了沈傲手裡,又氣又急,跺腳道:“平西王,你這是做什麼?你把事情說清楚,若是爽兒當真欠了你的帳,自然還你就是”

    沈傲卻是不急,將劍收回,一把提起鄭爽的衣襟,冷冷地看著他道:“你敢罵本王?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罵本王是狗東西?本王是駙馬都尉,你這麼說,豈不是說陛下將帝姬嫁給了一條狗?混賬東西,今日不給你一點顏色,你是不知本王的厲害了”

    說罷,沈傲揚起手來,左右開弓,一隻手掄在半空狠狠地來回在鄭爽的臉上抽打,每一巴掌都是用力十足,這時候天氣又是冰涼,是疼痛幾分,鄭爽痛得哇哇大叫:“我……我不敢了,饒命,饒命……爹……”

    “啪啪啪啪啪……”足足幾十個耳光下去,鄭爽的左右臉頰早已腫成了兩塊番薯,他的哭聲也越來越弱,幾乎只剩下低聲嗚咽,整個人癱得像一團爛泥一樣,要不是沈傲拉著他的衣襟,只怕此刻早就一頭栽入積雪中了

    “沈傲”鄭富看得心都猶如在滴血,自家的心肝寶貝,從小到大自己連罵都沒有罵過幾句,今日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肆意毆打,人都打成了這個樣子,這不是要他的老命?他想要衝上去,結果前頭兩匹戰馬截住了他,馬上的騎士鏗鏘一聲,抽出明晃晃的刀來,冷冷地道:“平西王辦事,閒人迴避”

    沈傲打得差不多了,如丟棄垃圾一樣甩開鄭爽的衣襟,鄭爽就這樣如爛泥似地倒在雪地裡,沈傲又抽出尚方寶劍,劍鋒狠狠地向鄭爽不遠處的雪地裡刺進去,冷冽地道:“這筆帳,怎麼算?”

    “嗚嗚嗚嗚……”鄭爽只顧著哭

    沈傲狠狠地一腳踹在他的肩骨上,冷冷地道:“本王問你,這筆帳怎麼算?拿了本王的雞想不給錢?你當本王是什麼?”他朗聲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想不還也可以,拿你的狗命來抵賬”

    這時候周恆踩著雪過來,目露凶光,自己的爹就是被鄭家的人陷害的,如今也算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他提起軍靴,狠狠地踩住鄭爽的手,死死地往雪地裡加重力道,腳跟旋轉幾下,鄭爽嗷嗷地大叫,道:“還……還……”

    周恆道:“平西王的帳是平西王的,我周恆的帳還要和你好好算一算”

    沈傲拉住周恆,道:“表弟,他只要還賬,就好商量,不要為難人家,人非聖賢孰能無錯,先把帳算清楚了再說”

    周恆頜首點頭

    這時候,鄭府門前的人聽到鄭爽的嚎叫,一下子像打了雞血一樣,已經壯起了膽子,一個個探頭探腦來圍觀,這些人既無人叫好,也無人義憤填膺,方才沈傲的話大家都聽得明明白白,欠債還錢天公地道,早就听說這鄭公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汴厩中是紈絝慣了的,但凡是紈絝公子,欠點外債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許多人心裡想,欠誰的錢不好,居然敢欠平西王的,也活該是他倒霉了

    這種欠賬討債的事多了去了,抄傢伙的也有,可謂耳熟能詳,說得難聽一些,為了這個而廝打的,就是告到衙門那邊,只要不打死人,衙門也一向是不受理的既然欠了別人的帳,別人自然有追討的權利,你若是死皮賴臉的不還,打你又如何?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08
第七百六十三章:晉王出擊


    這時,圍觀的百姓中摻雜的幾個京兆府差役嚇了一跳。誰也不曾想平西王竟然當真衝進去打人,瞧眼前這架勢,說不准當場殺人也不無可能。

    以他們的身份,當然不敢攙和到這裡頭去,兩個都是皇親國戚,一個富可敵國,一個權傾天下,神仙打架,遭殃的只會是他們。不過這畢竟是天子腳下,他們不敢管,總還是要通報一聲。於是幾個差役退出人群去,跌跌撞撞地往京兆府去了。

    京兆府尹這些年月日子過得還算安生,但凡掌握京畿刑獄、治安的,往往結局只有兩個,要嘛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前程盡喪,被打發到窮鄉僻壤去玩泥巴;另一種就是有驚無險地糊弄過去,最後能入六部任一方主事。眼看熬得也差不多了,總算還沒有出什麼事,這府尹現在就等著來年吏部考,若是幸運,說不准能進戶部、吏部這種炙手可熱的大衙門也沒準,實在沒運氣,大不了進工部、兵部也罷。

    不管怎麼說,擺脫了這府尹,總算是石頭落地,是件喜慶的事。只是這時候有差役來報:“不好了,大人,平西王帶著校尉衝去鄭國公家打起來了……”

    這位府尹大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等消息確認之後心裡苦笑,這不是坑人嗎?前幾日還說這位平西王賞臉,總算沒有捅婁子的,如今……終於還是鬧起來了,非但鬧了起來,居然一鬧就是天大的事。

    府尹大人如今是左右為難,若是帶了差役去,說不准那沈愣子直接甩他幾個耳朵讓他滾蛋,得罪了這位沈愣子,脫一層皮都還是輕的,誰知道將來會如何?可要是不聞不問,鄭家會怎麼想?到時候御史們彈劾,當然是不敢去惹沈愣子的,到時候說不准拿自己當替罪羊,彈劾自己一本,那真是千古奇冤,六月飛雪了。

    府尹想了想,不成,得去尋大理寺,這種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沾染上,先甩出去再說。於是叫人備了轎子,飛快地叫人往大理寺管。他好歹也是個老油條,否則早就玩完了,畢竟平西王是官,鄭家也算是官,這種事已經不屬於平民的案子,推到大理寺那裡去正合適。至於那大理寺被自己潑了一盆屎,將來會不會伺機報復那就不是他現在所能考慮的事了。

    一到大理寺這邊,便叫人通報,說是下官京兆府尹拜謁大理寺寺卿姜敏姜大人,這句話客套到了極點,不過在門房這邊,他絕口不提平西王和鄭家的事,真要提出來,說不准那位姜大人叫人擋了駕,到時候只推說不知道可就更麻煩了。

    姜敏倒是見了他,府尹嘿嘿一笑,先說了幾句極客氣的話,最後才露出狐狸尾巴:“姜大人,下官無事不登三寶殿,實在是有件事要大理寺出面,就在方才,平西王帶著校尉衝入了鄭家,把鄭家的少爺打了……”

    姜敏聽了,臉色驟變,不由道:“你為何不早說?”

    府尹苦笑道:“下官實在有難言之隱,望大人海涵。”

    誰知姜敏雙手一攤道:“你叫老夫管,老夫又該拿什麼管?他們兩個都是宗親,要管,那也是宗令府來管才對。”

    府尹不禁撫額道:“下官竟是忘了這一層干係,宗令府出面是最好不過的了,大人,現在該怎麼辦?這宗令府是晉王主事的,晉王的脾氣……”

    姜敏板著臉道:“不但宗令府要管,你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不如這樣,我們一起去請晉王,讓晉王領頭,你我脅從如何?”

    府尹苦笑道:“也只能這麼辦了。”

    想到晉王領頭,晉王又是陛下的同胞兄弟,大致和皇上親臨差不多了,這干係只怕也只有晉王擔得起,也只有他能從中去斡旋。府尹總算定下神來,才發現他方才走得太急,官靴裡竟是進了雪,雪水融化,凍得兩腳都已經麻木,只是這個時候什麼都不敢計較,立即尾隨著姜敏,二人各自上了轎子,一齊往晉王府而去。

    晉王這幾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在為雞的事傷心,自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被人這般折辱過,就是他那皇兄也需讓他一些,畢竟是做弟弟的,又得母妃寵愛,再加上他性子又有點兒瘋癲,趙佶也這麼一個弟弟,大多數時候,雖然看不過眼,卻都是捏著鼻子吃悶虧的。

    誰知一個鄭公子一下子將他打懵了,堂堂晉王,居然一隻雞都搶不過,這還了得?換做是別人,誰也不會在意,畢竟大多數人都是芸芸眾生,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吃虧,不退讓的道理?偏偏這位晉王第一次吃虧,而且在他看來非但丟了面子,更沒了尊嚴,於是整日將自己關在府裡,落落寡歡。

    王妃見他這樣,平時巴不得他整日膩在家裡,這時候倒巴不得他像往常一樣出去走走。於是勸慰了幾句,待他也溫柔起來,只是晉王是個倔脾氣,這受傷的心還沒有緩過去,還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正是這個時候,門房那邊拿了名刺過來,道:“王爺,大理寺寺卿、京兆府府尹前來拜謁。”

    趙宗現在是什麼人都不想理,不耐煩地道:“滾,叫他們滾,本王不見他們。”

    門房嚇了一跳,連忙回去回复,可是過了一會兒,這門房又小心翼翼地進來,道:“王爺,他們說出事了,出大事了,王爺不出面,只怕天都要塌下來了。”

    “出事了!”趙宗的眼眸一亮,這世上再沒有比出事更能令他打起精神,激起他的鬥志,所謂混世魔王便是如此,更何況出的還是大事。他立即抖擻精神,坐直身體道:“請,快請,上茶,上好茶!”

    耳房那邊,趙紫衡正在畫畫,聽到出大事三個字,也探頭探腦,貓著身子隔著門縫兒聽。

    過不多時,姜敏和京兆府尹一道禀見,二人先向晉王行了個禮,趙宗很熱情地起身挽住他們:“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天到底要怎麼塌了?”

    他的聲音,居然還顫抖了,彷彿​​是洞房花燭的新郎官即將要掀開新娘的霞衣,又像是登科中榜的狀元郎即將要騎上大馬帶著迴避、登科字樣的牌匾遊街,眼神中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貓在門縫後的趙紫衡也緊張得如小山貓一樣,一動不敢動,生怕要錯過一個天大的消息。

    “殿下……”姜敏苦笑著將沈傲帶校尉衝入鄭家的事說了,最後道:“鄭家是外戚,平西王既是駙馬都尉又是親王,不管怎麼說,此事合當晉王來處置,晉王,再不走只怕要出大事了,請晉王立即動身,否則鬧將起來,朝廷的顏面也不好看。”

    趙宗一聽,又驚又喜地道:“打起來了?”

    “你高興個什麼?”府尹苦著臉,當真是欲哭無淚,心裡悲催的想著。

    眼見二人的眼神有點兒疑惑不解,趙宗咳嗽一聲,正色道:“太壞了,太壞了,那姓鄭的居然敢行凶,欺負到平西王頭上,真是沒有王,本王一定要主持公道。”

    府尹道:“殿下,錯了,錯了,是平西王打了鄭家的公子。”

    “哦。”趙宗連忙道:“對,對,本王聽錯了,太壞了,那姓鄭的居然敢挨平西王的打,本王要去主持公道,來,來人,快把本王的蟒袍取來,本王要更衣,叫幾個王府侍衛在外頭候著,本王要出門,出門!”

    他整個人容光煥發,幾天的陰霾一下子掃了個乾乾淨淨,心裡還在想,太壞了,太壞了,沈傲那小子簡直壞透了,這麼熱鬧的事居然不叫上本王,這準女婿要不得,簡直是喪盡天良,傷風敗俗,不堪為人。

    說罷,立即更了衣,王妃聽到動靜,過來問:“王爺這是要到哪裡去?”

    趙宗板著臉正色道:“出大事了,沒有本王去斡旋是不成的,本王身為宗親之首,自然該當去懲惡揚善。”

    王妃難得見他有興致,今日竟不像從前那樣對他問東問西,替他係緊了玉帶,捋憑了衣衫,囑咐道:“早些回來。”

    趙宗如小雞啄米似地點頭,精神奕奕地走到大堂這邊,對坐在這裡喝茶的二位大人大手一揮,氣勢洶洶地道:“走,去鄭府!”

    這時候,耳房裡衝出一個人來,明眸皓齒,穿著一件狐皮裙兒,提著裙裾,蹲著小靴子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趙宗一看,是趙紫衡,便板著臉道:“你去做什麼?那裡是離不得你父王,父王才勉為其難地走一遭,你一個女孩兒家家,乖乖地呆在家裡陪你母妃說說話。”

    打發掉趙紫衡,趙宗渾身輕鬆,朝目瞪口呆的二位大人努努嘴道:“還愣著做什麼?事關重大,極有可能釀成血光之災,不能耽擱了。”

    “對……對……王爺請。”府尹現在還沒轉過彎來,這晉王的表現,實在有那麼點兒叫人摸不著頭腦,不過……管他呢,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09
第七百六十四章:沈傲哥哥是壞人


    “住手!”

    鄭府門房前,一位老者穿著圓領衣衫,臉色冷淡,慢吞吞地踱步過來,在他的身後是數十個鄭府的家僕明火執仗,氣勢洶洶。

    鄭家這般的家世,居然被人打到頭上,自然也沒有任人宰割的道理。這件事官府不敢出面,只能鄭家自己擺平了。

    來的人正是鄭克,鄭克早就收到了消息,卻沒有急於出面,此事很有蹊蹺,那沈傲雖然被人叫做是愣子,可是鄭克卻知道,此人謀定而後動,既然如此大張旗鼓地來,必然有所依仗。所以他先等鄭富在前頭擋著,自己卻退居在幕後,等到事情失去了控制才不得已親自出面。

    鄭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腳步穩健地負著手,一雙眼眸逡巡了片刻,只是目光落在鄭爽身上時,眼皮不禁跳了一下,冷冷地看了沈傲一眼,淡淡地道: “平西王好興致。”

    沈傲見正主兒來了,臉上看不出喜怒,道:“興致談不上,只是來追討一筆賬而已。”他狠狠地踢了地上的鄭爽一腳,鄭爽又是嗷嗷一聲。

    鄭富在旁已經失去了分寸,他平時固然呼風喚雨,與人打了一輩子交道,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只是獨子被打成這個樣子,鄭富就是有再大的本事,這時也使不出了。

    鄭克看著沈傲,漫不經心地道:“討賬?什麼帳?我鄭家家大業大,還怕賴平西王的帳嗎?平西王可不要血口噴人。”

    沈傲揚了揚手上的拮据道:“這就是證據,要不要請人來驗一驗?”

    鄭克冷笑一聲道:“來人!”

    一個賬房模樣的人排眾而出,朝鄭克行了個禮,道:“老爺。”

    “驗!”

    這賬房慢悠悠地走到沈傲這邊,對沈傲道:“平西王殿下,能否拿借據給小人看看?”

    沈傲倒也不怕他們甩賴,將藉據交給這賬房。

    鄭克道:“現在,平西王是否該算一算另外一筆賬了?”

    沈傲與這鄭克對視,語氣冷淡地道:“噢?鄭國公還有一筆賬要和本王算?”

    鄭克整個人突然變得殺氣騰騰起來,道:“你帶兵衝入我鄭府,毆打我的侄兒,如今我侄兒身受重傷,殿下就不要給一個交代嗎?”他話音剛落,從鄭府裡突然衝出更多人來,足足上千人之多,這些人拿著槍棒,一聲銅鑼聲響起,一個個蜂擁上前,竟是從四面八方出來,將這鄭府圍了個水洩不通。

    鄭家當然不是好欺負的,不說府邸裡的家奴便有數百之多,在這汴京的許多的店鋪,年輕力壯的小廝更是不少,方才鄭家鬧起來,鄭克當機立斷,立即命主事將附近店舖的小廝全部叫來,官府既然不敢管,那就只能用私鬥來解決了,如今已經不再是一個鄭爽的事,事關著他鄭克的臉面,今日若是讓平西王這般折辱,鄭家的面子往哪裡擱?

    這臉面絕對不能丟,既然是平西王要私鬥,他鄭克並不在意奉陪到底。

    “咦……”沈傲不由好笑道:“怎麼?鄭公爺這是要嚇唬本王嗎?”他的言語之中,帶有幾分譏諷,並不將圍上來的家奴、小廝放在眼裡。

    鄭克臉色鐵青,重重冷哼道:“就是要嚇你又如何?殿下既然敢來,鄭某人沒有奉陪的道理。”

    “來人!”鄭克冷冷一笑,聲若洪鐘地厲聲大喝。

    “在!”無數人吆喝一聲。

    鄭克冷冷地看著沈傲,彷彿已經看到這不可一世的傢伙狼狽而逃的樣子,厲聲道:“打落一個人下來,賞錢十貫!”

    話音剛落,無數人殺氣騰騰地蜂擁著朝校尉們衝殺過去。

    “列隊!”一個聲音傳出來。

    旌旗獵獵作響。

    鄭府家大業大,這裡的空間還算不小,不至於連迴旋的餘地都沒有,數十個騎兵立即緊緊地以沈傲為核心圍攏,列成一字長蛇。

    “殺!”帶隊的中隊官抽出刀來,刀鋒在大雪紛紛中冰涼刺骨,馬刺狠狠紮住馬腹,戰馬嘶鳴一聲,朝人群最蜂擁的地方急沖過去。

    “砰!”無數人七零八落,接著傳出陣陣慘呼,馬刀也絕不客氣,狠狠地反轉刀鋒,用刀背狠狠朝馬下亂哄哄的人砸去。

    “鬧大了……”一看這場景,看客們居然生出莫名的激動,想不到事情會演化到這個地步,無數的哀號聲傳出,也不知到底是哪邊佔了上風。

    沈傲和鄭克都站著沒有動,前方接踵的人影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可是他們的眼睛卻不可避免地落成一個焦點。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長街的兩頭,又出現一隊隊人馬,這些人戴著鐵殼范陽帽,穿著禁軍的衣甲,一齊高呼一聲:“殺!”

    這數丈寬的中門,川流不息地湧出越來越多的人來,一開始佔了下風的校尉,人數越來越多,竟是烏壓壓得看不到盡頭。

    面對如狼似虎越來越多的校尉,這些小廝、家奴哪裡是對手?頃刻之間便被打倒,躺在地上呻吟,鄭克對眼前所生的事竟是視而不見,只是鼓掌道:“武備學堂果然非同凡響,鄭某人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玩玩而已。”沈傲笑嘻嘻地道:“不過既然玩了,當然也要有個彩頭是不是?來人!”

    數百名校尉一齊大喝:“在!”

    沈傲闔著眼道:“看看你們,把鄭家弄成了什麼樣子?還不幫鄭老爺清理一下?”

    周恆率先道:“遵命。”

    眾人轟然應諾,一隊隊四散開來,見了東西就砸,一時間,四處都是乒乓作響,整個鄭府變得一片狼藉。

    鄭克卻是不以為意,只是淡淡笑道:“這宅子老夫早就不想住了,一座宅子而已,殿下請便。”

    這份氣度,一點也不像是作偽,倒是感激沈傲叫來這麼多人砸他的府邸一樣。

    正在這個時候,那賬房捏了借據過來,低聲在鄭克耳畔道:“老爺,確實是小少爺的手書,沒有錯。”

    “知道了。”鄭克冷哼一聲,心裡也不禁有氣,若不是沈傲手裡捏了把柄,鄭家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只是這時候宅子被人砸了,人也被人打了,那些校尉還不亦樂乎地在那拆屋敲牆,整個富麗堂皇的鄭府竟是一下子化作了一堆瓦鑠,結果理虧的還是他鄭家。

    “二弟,去店舖裡支用二十五貫給平西王。”

    “兄長……”鄭富面帶愧色地道:“他們……”

    “去吧,拿了錢,把爽兒贖回來,其他的事,來日方長。”他刻意將來日方長四個字咬得很重。他這時也有些後悔,這姓沈的一向精明,怎麼會沒有後著?誰知道在外頭,他們還埋伏了一隊校尉,原以為直接將他們打出去,誰知道如今打落了門牙卻要往肚子裡咽。

    沈傲踱步過來,笑吟吟地道:“且慢!”

    鄭克冷冷地看著沈傲道:“不知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沈傲笑嘻嘻地道:“不是二十五萬貫,是兩千五百萬貫!”

    鄭富聽到二十五萬貫就已是心如刀割,聽到兩千五百萬立即跳起來:“胡說,哪裡是兩千五百萬貫?平西王莫非是要搶劫嗎?”

    沈傲臉色也冷下來,一下子抓住鄭富的衣襟,狠狠地瞪著他道:“你敢污衊本王,你這兄長倒也罷了,你算是什麼東西?信不信本王拿尚方寶劍斬了你的狗頭。”

    鄭克連忙拉住,道:“殿下,這兩千五百萬是什麼意思?”

    沈傲鬆開鄭富,呵呵笑道:“兩千五百萬貫就是兩千五百萬貫,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鄭克冷哼一聲道:“殿下是耍我鄭某人玩嗎?”

    沈傲笑嘻嘻地道:“哪裡,哪裡,實話和你說了吧,那隻雞和本王是莫逆之交,你當本王為什麼要賣了它?還不是手頭上有一筆大買賣急需用錢?這二十五萬貫是你們鄭家欠本王的,如今卻耽誤了五六天夫,害本王錯失了這筆大生意,這生意上的損失當然是你們鄭家來賠!”

    這句話倒是頗有道理,畢竟是鄭家欠賬不還在先,讓這位平西王損失慘重,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是鄭家有錯在先,這損失當然也要由鄭家來賠。

    鄭富冷笑道:“什么生意?只五六天夫就能獲利百倍,平西王莫要欺人太甚!”

    沈傲哂然一笑道:“哦?原來鄭老兄居然不知道這筆生意?那本王不妨說出來,這筆生意在太原……”他朝太原方向指了指,道:“本王是打算拿二十五萬貫收購一筆糧食,再送到太原去兜售,汴京的米價大致是九十文一斗,運到太原去加上損耗就是一百五十文上下,本王聽說,太原有不少商賈已經將米價提到了一貫七百文一斗,這不是百倍的獲利又是什麼?怎麼?你們鄭家難道還會不知道這一筆生意?這就奇了,鄭家不知在太原屯了多少糧食,不是一直都是一貫七百文售的嗎?還是你們鄭家故作不知,怕這秘密傳出去,怕大家都大賺這一筆?”

    鄭克和鄭富二人已經是臉色鐵青,太原的米價確實是上漲了百倍,這百倍的價格,也是因為他們在後操作囤貨居奇的緣故。如今被沈傲揭穿,卻又打著這個名義來訛錢,確實令他們沒有想到。

    沈傲冷笑道:“鄭家害本王一夜之間損失了兩千五百萬貫,這麼一大筆錢,本王要不要來追討?要不要來算賬?這錢,你們給也要給,不給,也要給,否則保證讓你們後悔終生,讓你們鄭家滿門不得安生!”

    這傢伙居然一點都不臉紅,用一隻雞稍稍操作一下,居然一下子開口就要兩千五百萬貫,便是江南西路,一年的賦稅也不過是這個數目的一倍而已,鄭家經營數代,也未必能輕易拿出這筆帳來。

    可是他的理由卻也是堂堂正正,雞是鄭爽買的,白紙黑字,這帳,也確實拖延了數日,從汴京販運糧食到太原確實可以獲利百倍,尋常的商人或許運了糧食會被鄭家吞噬得連殘渣都不剩,可是平西王要運糧,這生意確實能做起來,按道理來說,獲利百倍並非沒有可能。

    沈傲死死地盯著鄭克,慢吞吞地繼續道:“鄭國公,不知本王說的對不對?這帳,你們鄭家到底還不還?”他哂然一笑道:“不還,其實也可以,本王可以先收回點利息走,比如這位鄭爽鄭少爺,只好隨本王先回去了,不過子債還要父還,先是尋這鄭爽,鄭爽什麼時候死了,就是這位鄭家二老爺,不管怎麼說,這帳是鐵打的營盤,只要姓鄭的還有一個活著,就非還不可。”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10
第七百六十五章:殺人是為了救人


    鄭家兄弟面面相覷,兩千五百萬貫,怎麼能說給就給可是不給…………鄭爽怎麼辦?這平西王鐵了心要翻臉,又尋到了藉口,誰知道下一步會採納什麼行動?

    鄭克低聲道:“兄長,不如……”

    他實在擔憂獨子的安危,這時候心慌意亂,被人扣住了命門,渾身都使不上勁來,此時他已經生出了服輸的心思,兩千五百萬貫,至少是鄭家十年的獲利,卻也不是拿不出,只要把幾個大買賣盤出去,總還是能湊出來。

    鄭克卻是板著臉道:“你沒必要說了,二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這件事,為兄萬難點這個頭。”

    鄭富唯唯諾諾,看到昏厥過去的鄭爽一眼,整個人像是呆住一樣。

    鄭克目光落在沈傲身上,鵝毛大雪斷斷續續的飄落,他的頭上已積了厚厚一層雪,鄭克​​根本沒有抖落失落身上的雪hu,冰冷的道:“錢,我鄭府有,卻絕不會受平西王的脅迫。鄭爽那逆子不肖,從此之後,他與我們鄭家已經一刀兩斷,平西王,你自己也說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債,你自去尋他,與我鄭家無關。”

    鄭克絕不是蠢人,這時候萬萬不克不及認輸,一旦服軟,鄭家的這麼大的家業,籠絡的這麼多官員怎麼辦?其實這種事但凡想一想,就知道鄭家沒有了退路,鄭家的生意實在太大,許多生意都不干淨,現在各處的關隘、路府的官員是因為畏懼鄭家的權勢才不敢輕舉妄動,可是有朝一日,若令他們知道,平西王要對鄭家,並且鄭家竟是毫無還手之力,最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人都是趨炎附勢的,尤其是下頭的官員,一旦讓他們沒有了忌憚之心,他們就會為了討好這個攝政王,瘋狂的檢查鄭家的生意”到了那個時候損失的何止一個兩千五百萬貫”只怕兩億五千萬貫也是未必,鄭家數代人的心血,豈能因為一個紈絝子弟而拱手於人,鄭克寧願玉石俱焚,也絕不會點這個頭。

    “死一個鄭爽,又算得了什麼。”鄭克已經做出了決定,絕不會擺盪。

    鄭富絕望的看了鄭克一眼,喃喃道:“兄長…………”他的聲音在這雪窖冰天中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了。

    …………………………………………

    “讓開,讓開,晉王來了!”外頭傳出一陣喧鬧聲響”晉王趙宗在幾個護衛的拱衛下,負著手過來,身後是姜敏和京兆府府尹,趙宗還怕辜情已經作罷,誰知這場居然還只是開頭,心里大喜過望,臉上卻不克不及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快步進來,看到滿地的狼藉和許多人躺在地上唧唧哼哼,還有校尉們撞牆、拆屋、縱火”心裡更是ji動的想放聲高歌了。

    鄭克聽到晉王二字,臉色一動,隨即帶著鄭富迎過去,朝著趙宗行禮:“1晉王殿下來的好,平西王在本公府上行凶,還要請殿下主持公道。

    趙宗ji動的道:“聽說你家小公子鄭爽被人打了是不是?人在哪裡,本王要親自探視。”鄭克心裡想”這趙宗怎麼如此在意鄭爽?莫非… …

    趙宗看到了昏厥在雪地中的鄭爽,滿是遺憾的道:“沒有死吧?”

    鄭克道:“殿下,和死也差不多了,請晉王做主。小不管怎麼說,只要有宗令府出面”鄭克幾多還是相信宗令府是不會偏頗的,今日的事暫且先遮掩過去,至於這平西王,到時再和他算賬。

    趙宗掃了一眼,心里大致已經明白這裡產生了什麼,不由道:“你們先把話說清楚”本王才能是非明斷,沈傲,本王要問你”你為什麼這般枉法,居然敢帶校尉打到鄭府來”你可知道,鄭家也是皇親國戚,更是江北首富,富可敵國,權傾天下,家裡是用珍珠粉餵豬,一隻雞他人用三十文錢,他們家卻用二十五萬貫來買……”他越說越離譜,直到身後的薑敏瞪大眼睛不竭咳嗽,趙宗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即換了一副口吻:“你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鄭家小公子平時素來與人無冤無仇,只是鬥鬥雞,鬥鬥富,偶爾和人這比比誰的錢多,你就這般的打他?你還有沒有良心? ”等聽到沈傲說鄭克欠債不還的時候,趙宗不由冷笑一聲:“欠債不還罷了,本王欠債一向也不還的,你也不該把他打成這樣。 ”

    沈傲見趙宗板著臉的模樣就想笑,偏偏​​這時候絕不克不及笑出來,只好道:“可是他其實不是晉王。”

    晉王冷靜臉道:“可是在本王心裡,這位鄭公子比本王還要囂張囂張,比本王還要厲害,本王和他爭一隻雞,還不是本王輸了,本王說了什麼?什麼都沒有說吧,這即是因為親王肚子能撐船的緣故。”鄭克聽了,感覺有些不妙,這言外之意,不是說鄭爽曾經獲咎過晉王?他連忙道:“晉王,逆侄實在該死,不過鄭家與他從此一孬兩斷再無關係,若是怠慢之處,還請晉王見諒。”

    “一刀兩斷了?”趙宗不由一呆。

    沈傲這時也忍不住佩服這鄭克的魄力,說斷就斷,一點兒拖泥帶水都沒有。如此一來,眼下的麻煩可以撇的一干二淨不說,這時候如果再繼續鬧下去的話,只怕就顯得自己有些理虧了。

    趙宗原以為會有一出好戲,誰知道自己剛來就虎頭蛇尾,不由心裡搖頭,問沈傲道:“平西王以為如何?”

    沈傲淡淡的道:“全憑晉王殿下做主。”

    趙宗道:“這錢,固然要還,鄭爽要帶回去,一日還不出,一日禁絕放出來。”他朝沈傲使了個眼色,繼續和稀泥道:“好啦,今日的事就當沒有產生過,既然鄭爽不是鄭家的人,沈傲打了他,也不過是打了個欠賬不還的草民罷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對不對,你們都看本王的面上,握手言和吧。”

    鄭克臉色也變得快,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伸出手:“平西王,多有獲咎。”

    沈傲冷冷的看了鄭克一眼,猶豫了一下:“這就沒必要了,本王只和女人手牽手。”

    鄭克淡淡一笑,卻也不說什麼。卻是那鄭富卻是一臉yu言又止,滿臉愁容,眼睛落在鄭爽處,見有幾個校尉已經押了他出去,整個人更是失hun落魄到了極點。

    晉王哈哈一笑:“你看,這樣多好,以和為貴嘛,沈傲”還不快走。 ”

    ……………………………………………………………………………………,

    雪漸漸停了,外頭的看客也驅散開去,校尉們開始收隊,沈傲和趙宗並肩出去,趙宗拉住他,叫他上他的馬車,不由狂笑,手指著沈傲道:“你這傢伙,這麼大的事也不先知會本王一聲。”沈傲道:“我是去討賬,教晉王去做什麼?”趙宗正色道:“我去拉架難道不可?”

    沈傲搖搖頭,道:“原本還想訛個兩千五百萬貫來,誰知晉王這麼一來,煮熟的鴨子竟是飛了。”趙宗不由受驚的道:“你認真指望他們拿出錢來?”

    沈傲淡淡一笑:“不過他們不拿更好,若是拿出來了錢,他鄭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既然不拿”卻是正好將他們連根拔起。 ”他對晉王其實不避諱,只是道:“到時候瞧著好戲就是。 ”

    趙宗大嚷道:“我要去宮裡向皇上告密。”

    沈傲呵呵一笑道:“你儘管去告,王爺差點兒忘了你我還是準翁婿呢,哪有岳父大義滅親,要去狀告女婿的。”

    趙宗訕訕然道:“這也未必,你這樣的女婿友壞了,不要也罷。”

    沈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再壞能壞的過準泰山大人?”

    趙宗嘻嘻一笑:“彼此彼此罷了。”

    二人一路說笑,早就沒有將事情放在心上,這時候周恆飛馬過來,詢問道:“就這麼白白廉價了姓鄭的?”沈傲看了趙宗一眼,道:“固然不克不及,晉王還沒有玩夠呢,弟兄們既然出了營,也該出來活絡一下筋骨”告訴他們,每隊各自去鄭家在汴京城的店鋪”但凡是鄭家的財產,統統給本王砸了,我要告訴那鄭克,他既然想玩,動到了祈國公頭上,這遊戲壽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

    周恆一臉〖興〗奮,道:“我這就去。”

    趙宗瞪大眼睛看著沈傲:“疇前看你像書生,後來覺得你是愣子,可是今〖日〗本王才知道,原來你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惡煞。”沈傲恬然道:“殿下高抬我了,我這人做事一向恩仇分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睚眥之怨,令人切齒!既然鄭家敢惹我,平時又不知收斂,一心斂財,本王不介意將這些人死無葬身之地。

    趙宗嘆了口氣:“你太壞了,以後會教壞我的。”眼珠子一轉:“那個叫鄭爽的,能不克不及交給本王來發落,這傢伙實在太可惡,本王若是不教訓教訓他,著實是寢食難安。”

    沈傲搖頭:“不是不肯給,實在是這個人對我有太大的用處。”馬車在雪地中漫無目的的轉動著車軸,留下兩道深深的軸痕,天空漸漸晴朗,可是天氣卻更加冷了,趙宗不由緊了緊衣衫,籲了口氣道:“這麼冷的天還要去看人砸店鋪,真是難為死本王了……不過…………”他突然笑嘻嘻起來:“本王樂意看到姓鄭的不利,要砸就砸的干脆利落一點,好叫本王開開眼界。”

    沈傲背靠著軟墊,並沒有感受到這股寒意,只是微微闔起眼,整個人變得有些冷漠起來,道:“殺人是為了救人,殿下認為這句話對嗎?”

    趙宗呆了一下,似乎有所震動,隨即又是嘻嘻笑道:“殺人救人和本王有什麼干係?”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11
第七百六十六章:一隻雞引的血案


    夜裡的汴京城尤其熱鬧,好事的才現,街​​上突然出現了許多緊張的人,他們一隊隊的出現,留下一道道雪印,按圖索驥,到了某處店鋪便破門而入,隨即一群人蜂擁進去。

    店舖裡的掌櫃幾乎是嘶聲揭底的大吼:“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店鋪?”

    往往會有人問一句:“可是鄭家?”

    掌櫃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接著有人比他更得意,比他更兇惡,大手一揮:“就是這裡了,砸!”

    如今整個汴京城都知道,平西王和鄭國公已經勢同水火,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天子腳下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景,平時那些高在雲端的人物心不和麵和,無論如何也不回將矛盾激化到明面,不過仔細一想,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平西王一向做事不留餘地,往往一鳴驚人的。

    被風雪壓得透不過氣來的汴京,總算有了幾分活力,寒冬臘月,青梅煮酒,幾個好友相約梅林,煮酒談歡,豈不是正多了一樁下酒的談資?

    楊戩一大清早,便被叫去了文景閣,今日有些不太尋常,趙佶顯得有點兒怒氣沖衝,劈頭蓋臉的道:“沈傲的愣病又作了!”

    楊戩咳嗽,這咳嗽只是用來掩飾尷尬的,其實昨天夜裡,他就知道了消息,只不過這種事心照不宣,人家要去砸,他能怎麼樣,陛下沒問,他就當做不知道,陛下既然問起了,他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趙佶道:“鄭妃昨夜糾纏了朕一夜,她也是個可憐人兒,娘家人被欺負到這個份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戩這時候再不能裝瘋賣傻了,略一猶豫,道:“奴才聽說,事情的起因是鄭家的少爺買了平西王一隻雞……”

    雞……

    一隻雞引的血案,這還是趙佶聞所未聞的,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平西王什麼時候賣雞了?”

    楊戩將頭垂的更低,苦笑道:“沈傲行過書,做過畫,開過茶坊,賣過酒,今日賣雞,想必也是情理之中。”

    這句話說得很有道理,若說周正去賣雞,這是反常,石英賣雞,那是教人跌破眼鏡,可是沈傲賣雞,簡直就是再順理成章的事,他若是不賣雞,那才是太陽打了西邊出來。

    趙佶繼續道:“買了一隻雞……此後呢?”

    …………………………………………………………………………

    景泰宮,太后清早起來剛剛梳了頭,聽到宮外有人竊竊私語,說是什麼鄭妃昨夜侍寢的時候向陛下哭訴求告云云,太后聽了,眉宇不禁壓下,召敬德進來,問道:“鄭妃又是怎麼了?”

    敬德笑呵呵的道:“據說是娘家人受了欺負,這時還在哭呢,陛下心裡也不高興,說是一定要為鄭妃出口氣。”

    太后板著臉:“怎麼三天兩頭的都不安生,陛下寵幸,安安生生做她的妃子就是,嫁進了宮,卻天天管外頭的事。”

    敬德道:“奴才聽說,平西王將鄭家的人給打了,帶了許多人去,氣勢洶洶的,還把鄭妃的堂弟給抓了去,更教人砸了鄭家的店鋪,這事兒鬧得太大,到處都是議論紛紛的,不止是宮外頭,就是宮裡也傳的兇,賢妃一早,就嚇得去向陛下請罪了。”

    太后這時臉色緩和了一些,緩緩站起來,長長的縷空雕花長袖微微一攏,慢吞吞的道:“這就奇了,沈傲沒事去惹姓鄭的做什麼。”

    “一隻雞……”敬德說出這句話時,連敬德都感覺不可思議,一隻雞,惹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事兒誰相信?偏偏這隻雞還真是教整個汴京雞飛狗跳,連宮裡的諸位也不得安生,賢妃、淑妃兩個是一頭,鄭妃又是一頭,賢妃和沈傲也算是連著親,宮外頭最親的子侄不是周恆就是沈傲。這淑妃又是安寧的母妃,兩大貴妃娘娘自然是偏向自家的侄兒和女婿的。偏偏是她們娘家人,將鄭妃的娘家人打了,這種事一鬧,整個宮禁都是滿城風雨,一大清早,到處都在議論這事兒。做奴婢的,自然都回護各家的主子,於是有說平西王沒錯,有說鄭家真實無妄之災,眾說紛紜,連碳房的內侍都在說這個。

    太后保養的極好的臉部幾分不禁抽搐:“一隻雞?”

    “確實是一隻雞……鄭家的少爺花了二十五萬貫買了一隻雞。”

    太后臉色陰鬱起來:“二十五萬貫買了一隻雞,鄭家果然是大手筆,哀家想起來了,上次晉王哭著鬧著就是因為這個,這鄭家的人好威風。”

    敬德呵呵笑道:“結果那鄭家少爺把雞抱走了,卻不肯拿錢出來。”

    太后更是不悅:“他既是要擺著闊氣,居然還賴賬不還?”

    敬德笑吟吟的道:“所以平西王氣不過,平西王向來不肯吃虧的,太后想想看,二十五萬貫也不是小數目,當然要打上門去,於是他便帶人衝進了鄭府,把鄭少爺打了個半死,把鄭家拆了,又教人四處去砸鄭家的店鋪。”

    “不像話!”太后在殿中踱步,威儀十足:“兩個都不像話,一個欠債不還,身家千萬,卻是一毛不拔。另一個肆無忌憚,在天子腳下這般恣意胡為,都不是好東西。”

    敬德訕訕一笑:“平西王的秉性就是這樣,從來沒有受過氣,所以一生氣,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太后闔著眼睛:“他去討錢,若是鄭家不肯給,請哀家做主就是,為什麼要這般大張旗鼓的打人砸東西,皇家的體面都教他們丟進了,虧得他還是駙馬都尉,是陛下跟前的寵臣,哀家也這般的回護他。去,告訴陛下,此事不能輕易罷休,叫個人去訓斥一下,再……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這大棒子高高抬起,最終還是輕輕落下,換做是別人,被天子訓斥,只怕早已心有如焚,寢食不安,就是沒有降罪,嚇也嚇死了。偏偏所有人都知道,那沈傲臉皮厚的很,訓斥了多半還當是一件光榮的事,巴不得逢人就炫耀。再說罰俸……那更是無稽之談,若說沈傲是欽天監的可憐堂官,一家老小都指著那點兒俸祿活命,這罰俸足夠教他們一家老小都倒霉,可是沈傲是什麼人,既有一大筆生意,又是西夏監國的攝政王,就是罰俸一輩子也餓不死。

    太后的懿旨,當然還隱含著回護的意思,說是嚴懲,其實只是警告而已。

    可是敬德應了一聲,腳步卻連挪都沒有挪一下。

    太后不禁冷若寒霜的道:“為什麼還不去,站在這裡做什麼?”

    敬德唯唯諾諾的道:“太后娘娘,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太后抿了抿嘴:“遮遮掩掩,有什麼話說就是。”

    敬德低聲道:“奴才聽說,砸人店舖的時候,晉王和平西王都在車廂裡看,兩個人嘻嘻哈哈,還一起大聲叫好呢,許多人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太后的臉瞬時鬆垮下來,深吸一口氣,徐徐的坐回鳳塌上,問:“這事兒千真萬確?”

    敬德道:“具體如何,奴才也不知情,不過這消息想必也不是空來風。”

    太后闔這眼,整個人變得陰沉起來,慢悠悠的道:“哀家現在想了想,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鄭家家大業大,拿了別人的雞,卻不肯付賬,這是什麼?”

    敬德順著太后的話道:“大致和搶掠差不多了。”

    太后冷冷笑道:“對,就是這麼個道理,堂堂平西王,人家在西夏又是攝政王監國,更是駙馬都尉,為我大宋立下了多少勞?這樣的人,卻被鄭家的人如此欺負,這鄭家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敬德道:“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打斷道:“哀家沒什麼意思,是非曲直總要有個公論,鄭家有錯在先,欠債不還,訛了人家一隻雞去,換做是哀家,哀家也要打上門的。這也算是他們咎由自取,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哀家一向聽說,鄭家的人蠻橫慣了,想來平時這種仗勢欺人的惡跡也是不小,今次若換做的是不是平西王,是一般的尋常百姓,豈不是教人家打落了門牙往肚子裡咽。沈傲教訓了他們,也算是討回了個公道。雖然他做事過火了一些,卻也情有可原。”

    敬德道:“太后娘娘聖明。”

    太后悠悠道:“至於那個鄭妃……”她冷冷一哼,冷笑道:“這個女人也是厲害,竟是惡人先告狀,一個女人,不安生立命,想著怎麼伺候陛下,為陛下生出一個半個龍子鳳女,卻整日為她娘家人說話,去關心外朝的事。太祖皇帝在的時候說過什麼?”

    敬德道:“后宮不得乾政,外戚不得枉。”

    太后冷笑一聲:“這就是了,可是鄭妃總是記不住這句話,敬德,你去鄭妃那裡跑一趟,把這句話告訴他,陛下那裡你就不必去了。哀家在這裡等消息,快去快回!”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12
第七百六十七章:冷戰


    鄭妃所住的閣樓,離禦花園其實不遠,從樓上望過去,即可以看到梅林層層疊疊,與積雪相互映襯,白茫茫的一片,天​​上地下宛若都釀成了白色,簷下的冰凌結成一尺多長,嘀嗒嘀嗒地落下晶瑩的冰水滴,撲簌地落下閣去,融化了樓下的積雪,形成一道霎是好看的小溪流

    偶爾會有幾隻鳥兒突然從梅林中驚起,發出鳴叫,在半空盤旋,遠遠望過去,讓這寒冬臘月多了幾分生機。

    這樣的美景,鄭妃卻是一點觀賞的興致都沒有,她三年前入宮,一直頗受官家溺愛,三年時間,便由嬪成為妃,按事理,她已經算是世上最幸運的人之一,三千佳麗又有幾個不是難過幽怨的?每夜到了華燈初亮時,那點點的宮燈宛若星辰一樣交織在這深宮的時候,又有幾多人望門欲穿?鄭妃卻沒必要,十日之中,總有個三五日會有一隊身影徐徐而來,與帝王歡飲的酒菜總是提早能送來,她比任何人都幸運。

    可是今日她卻咬著銀牙,整個人的雙肩都不由在顫抖,一個晦氣索的小內侍梳頭時不知怎麼了,讓她很是不滿意,結果生生地挨了一個巴掌。她心裡知道,她與她的娘家,一個在深宮,一個在廣闊的宮外,一向互為犄角,外頭的人過得好,她在宮裡的地位才會愈發的穩固。可是昨夜的消息傳進她的耳朵,她幾乎一點都不信,鄭家如日中天,怎麼會突然被人打上門去?再者說了,鄭爽那堂弟一向只有他不欺負人就不錯了,怎麼會讓他人欺負了?可是知道打上門的是沈傲,鄭妃相信了。

    鄭妃陰冷靜臉,命人四處探問消息,比及消息逐漸清晰,她整個人都變得冷若寒霜,這個仇一定要報,今日若是嚥下了這口氣,明日鄭家還想有活路嗎?要報仇,自然要指望皇上,她到了丹陛之下,淒婉地哭告,陛下那邊也都允了,一定要懲戒。

    只是這個懲戒會不會只是饒癢癢,鄭妃卻沒有掌控,她固然知道趙佶一向和沈傲狼狽為奸的,這時候她只能再等等看。

    到了上午的時候,就有人接二連三地來慰問了,現在來的是德妃,德妃也是四夫人之一,據說一向和淑妃不和,因而這年紀足足比鄭妃大了十歲的德妃款款而來,熱絡的打著招呼,有意無意地說起外頭的事,不由道:“那平西王是駙馬都尉,也是外戚,算起來和鄭家也是親戚,他怎麼就能下得了手?為了這個,據說把屋子都拆了,真真是不知作了什麼孽,好端真個屋子也惹著他了嗎?”

    鄭妃自然是淚眼婆娑,低聲道:“姐姐不要再說了,我只是個苦命人兒,原以為進了宮,幾多能讓娘家人不受人欺負,誰知道撞到這麼個喪門星,如今他還在逍遙外呢。”

    德妃牙尖嘴利,冷冷笑道:“沒有人給他撐腰,難道平西王有天大的膽量敢打到鄭國公的府上去嗎?依我看,這宮裡有人保他,他才這樣肆無忌憚。{首發}”

    鄭妃收不住淚,只是道:“怪只怪我命苦……”

    德妃笑道:“不是我這妹妹命苦,只怕是有心人慫恿才是,妹妹想想看,那平西王身後面是誰?她是賢妃的外侄,是淑妃的女婿,這關係還不是擺明了嗎?沒有她們撐腰,平西王敢做出這麼大的事嗎?依我看,妹妹你也是無妄之災,平日里陛下都願意往你這邊來,有人瞧著,心裡滋生了嫉恨呢,都說咱們是母儀天下的高貴人,可不還是女人不是?她們這是嫉恨上妹妹了,妹妹可要小心才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任誰也知道德妃的居心了,鄭妃又豈會不知?只略略一想,便道:“這些話可莫要讓人知道,省得讓我這做妹妹的將來更不知如何做人。”

    德妃的眼眸星子往這四壁掃了掃,目光落在一個燈架子上,這燈架子是用緋玉雕鏤而成,上頭的燈點起來,整個玉架子就像是染成了一層光暈一樣。

    這燈架子德妃自然知道,疇前是陛下的喜愛之物,後來賞給了鄭妃。德妃看著,眼眸不由露出羨慕之色,又感到幾分酸楚,她已年​​老色衰,這一輩子是別再想邀寵了。

    鄭妃繼續道:“人都欺負到了頭上,泥菩薩都有三分的火氣,妹妹還顧慮什麼,那賢妃和淑妃自以為是四夫人,地位高尚,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她們再有能耐,能俘獲陛下嗎?可莫要忘了,陛下一向是最愛來這裡的,你也太老實了一些,有些話原本我這做姐姐的不該說,今日卻非說不成,你既然隔三差五能見到陛下,只消多說些話,就可讓她們二人不利,說到底,還是你太老實了一些,可不是我這做姐姐的挑撥是非……”

    鄭妃連忙道:“這是哪裡話,姐姐也是為了我好。”整個人含淚嫣然一笑,既有幾分辛酸,又帶著幾分討好。

    德妃見了她的模樣,心裡更是羨慕,難怪這陛下三天兩頭往這裡跑,心裡又不由唏噓,若是早個七八年,自家的姿色又豈比她差了?心裡不由幽幽一嘆,正待繼續說話,這時候外頭傳出敬德的聲音:“太后有話要和鄭妃說。”

    “呀……”德妃一下子變到手足無措,想要退避,這時候敬德已經上了樓,又往哪裡避去?

    鄭妃起身道:“走,姐姐隨我一起去接懿旨吧。”

    正在這個夫,面無臉色的敬德已經搭著拂塵進來,淡淡地看了鄭妃一眼,目光落在德妃身上,乾笑道:“德貴人也在?”

    德妃臉上又青又白,尷尬地道:“老公公在這寒冬臘月也有職事?”

    敬德點了頷首道:“太后有句話要雜家來向鄭妃說明白。”

    德妃便什麼都不說了,看了看鄭妃,又看了看敬德,鄭妃款款福了福身道:“敬德公公請說。”

    敬德微微抬起光溜溜的下巴,扯著嗓子麵無臉色地道:“太后說:內宮不干政,外戚不得乾政,外戚不得枉。”他莊嚴肅穆地說完,隨即朝鄭妃躬身道:“鄭貴人可聽清了嗎?”

    鄭妃的臉色變得煞白,咬著唇低語道​​:“聽清了。”

    “聽清了就好,嘿嘿……”敬德干笑著道:“自古以來,幾多人在這句話上頭栽了跟頭,鄭妃一向知書達理,想必也明白這話兒的分量。太后她老人家就怕有人不知輕重,又去重蹈覆轍,到時候大家臉面上都欠好看,所以才叫奴才來提醒幾句。”

    鄭妃的臉色變得鐵青,哪裡還有那可人的模樣?回過神來,她低聲道:“太后所言,我一定銘記在心,往後還有不懂事的處所,望太后能時常教誨。這一次勞敬德公公特地跑一趟,實在忸捏得緊,這裡有一副玉佩,是我入宮時帶來的嫁妝……”她旋身摸向梳妝台,拿起一副玉佩,銅鏡恰好不為人知地照在她的臉上,鏡子裡的那個鄭妃甚是冷冽,等她旋過身時,俏臉之上又換上了一副嫣然笑容,拿著這一副玉佩往敬德手裡塞,一邊道:“如今越看越是不喜歡了,總是喜新厭舊,這幅玉佩索性賞給敬德公公吧。”

    敬德卻是不客氣,若說貴人們的賞賜,敬德往往比楊戩收得還多,輕車熟路地捏了玉佩往袖子裡一收,嘻嘻笑道:“謝鄭貴人賞。”

    鄭妃肅靜嚴厲得體地道:“這是哪裡話?敬德公公在宮中乾系最大,沒有敬德公公,太后誰來伺候?所以太后長命百歲,敬德公公就有天大的勞。”

    敬德嘻嘻一笑,只是道:“太后還在等著奴才回話,鄭貴人,告辭了。”揚了揚拂塵,旋身便走。

    德妃眼眸陰晴不定,整個人更覺得尷尬。鄭妃嫣然一笑,對她道:“姐姐再坐一會兒嗎?”

    眼看鄭妃要來挽她的手,德妃卻是連退兩步,像是這鄭妃染了天花不克不及靠近一樣,乾笑道:“我這時候才想起來,還有些事要做,這就走了,妹妹沒必要送。”她不由籲了口氣,心裡暗恨,早知道是這樣,才不來這瘟疫一樣的處所,原來這鄭妃獲咎的不是賢妃和淑妃,原來竟是太后。

    她心裡不由擔憂,剛剛敬德瞧見了自己在鄭妃這裡,回去複命的時候會不會說什麼話?這可大大不妙了,心中惴惴不安,整個人失魂落魄,快步地走了。

    ……………………………………………………………………………………………………………………

    鄭妃還留在閣樓裡,跪在她腳下的是兩個內侍和一個嬤嬤,這三人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伺候這鄭貴人久了,誰不知道鄭妃生氣的時候是萬萬不克不及惹惱的?

    鄭妃咬著唇,整個人變得冷漠到了極點,雙手挽在前胸,長長的雕花袖擺遮住了她晶瑩剔透的纖手,慢吞吞地來回踱步,突然問:“你們在外頭都說了什麼?”

    “回貴人的話,什麼都沒說,就是……就是替貴人娘娘喊了幾句冤……”那老嬤嬤最先說話,不由畏懼地看了鄭妃一眼,又將頭重重垂下。

    鄭妃淡淡地道:“從今往後什麼也不克不及說,連冤都禁絕喊,還有,明日再備一份禮物送到后宮去,劉喜……罷了,還是我親自去送。”

    鄭妃款款地坐在一隻青萍凳上,欠著身子,雙眸幽深,繼續道:“劉喜,你立即去文景閣,去告訴陛下,鄭家的事是我那不肖的堂弟自己不爭氣,是鄭家有錯在先,我身為陛下的妃子,蒙受聖恩,更不克不及維護自己的娘家人,還要請陛下明斷是非,切莫與平西王為難。平西王有大於朝,是我大宋不成多得的才子,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鄭家欠了他的錢,也是鄭家該死,和他沒有乾系。”

    劉喜驚愕地看了鄭妃一眼,不知鄭妃說的究竟是氣話還是真有叮嚀,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鄭妃雙眉一蹙,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再不去就要遲了。”

    劉喜頜首頷首,連滾帶爬著去了。

    鄭妃淡淡一笑,整個人變得幽怨無比,輕輕地咬了咬繼續道:“王嬤嬤,也辛苦你一趟,到我的箱子裡挑幾樣好看的首飾,送到賢妃和淑妃那兒去,就和她們說,平時咱們姐妹其實不時常走動,多有怠慢之處,還請姐姐們體諒,過了幾日我這做妹妹自會去看她們。”

    王嬤嬤不敢說什麼,應承一聲快步去了。

    這閣樓裡,只剩下了鄭妃和跪在地上的一個內侍,鄭妃的臉色霎時變得可怖起來,冷冷地道:“是哪個人在太后跟前挑撥是非?怎麼太后突然臨門插了一腳,你說!”

    跪在地上的內侍面無臉色,道:“奴才不知道。”

    鄭妃回眸獰笑道:“你每個月收了我鄭家這麼多錢,你的侄兒若不是我們鄭家,哪裡能做懷州的生意?現在用你的時候到了,給我去查,看看是誰在胡言亂語。還有一件事,你尋個機會出宮一趟,告訴我爹,叫他暫時先不要急著脫手,宮裡頭有了變數,先忍一忍,看看再說。”

    跪在地上的內侍頜首頷首道:“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辦,娘娘寬心即是。”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13
第七百六十八章:巨富


    文景閣裡仍然是溫暖如春,趙佶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熱茶,溫熱的武夷茶流入心脾,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他不由淡淡笑道:“這麼說起來,是那鄭爽買了沈傲的雞卻不付賬,沈傲去討賬才惹來的衝突?”

    楊戩已經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個一清二楚,笑吟吟的道:“正是,欠債不還,挨了打也是應當的,這天底下欠賬雖然其實不算觸犯刑律,可是討賬的人要把錢要回來,總要用一些過激的手段。”

    趙佶不由皺起眉:“鄭家原來這麼有錢,二十五萬貫買一隻雞,即是朕也未必有這氣量拿出來。”

    疇前的花石綱,雖然窮奢極欲,可是下頭的人都是瞞報,說是萬民對陛下感恩感德,是以將傳家寶獻上。真要趙佶拿錢去贖買,依著趙佶的性子固然不肯。

    說到底,不管在誰眼裡,二十五萬貫都不是小數,拿去買一隻雞,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可是偏偏,真要的事居然產生了,並且還鬧出這麼大的事。

    若不是趙佶對楊戩信任有加,也未必會相信他的言辭,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簡直是不成理喻。

    楊戩呵呵笑道:“大富之家,鬥富是常有的事,更何況鄭家一向闊綽,平時吃飯,都是鄭家兩個老爺二人擺一桌,總共是四十八個熱菜,往往一個菜夾一口也就撤失落餵豬去了,二十五萬他人不敢買一隻雞,鄭家去買也不算什麼聳人聽聞的事,奴才還聽說,鄭家還拿數鬥珍珠粉去餵豬呢。”

    珍珠粉餵豬……這個典故,出自二十年前鄭家與懷州張家鬥富,兩家都是懷州首富,為了爭一個懷州第一商的名頭大動干戈,張家拿黃金做了個牌坊放在家裡的影壁之後,鄭家更乾脆,直接拿著數鬥珍珠倒入豬槽,從此張家再不敢與鄭家相鬥,懷州上下的商賈都以鄭家馬首是瞻。

    其實鄭家這麼做,其實不只是純真的糟蹋,在這件事的背後,卻事關著利益之爭,雖是少了幾鬥珍珠,賺回來的卻是財路廣進,一時壟斷了數條商路,只要是懷州的商人,要想行商,就必須鄭家人點了頭才能獲得允許。

    可是這番話在趙佶聽來,卻是驚詫無比,數鬥珍珠價值萬貫以上,直接拿去餵豬,真真是糟蹋了。 \zzzcn.coM\

    “看來這鄭家認真是富可敵國,朕居然是第一次聽說。”趙佶眼中掠過一絲不喜,富可敵國倒也沒什麼,鄭家究竟結果是外戚,他趙佶固然不會嫉恨這個,好比那沈傲,如今也是富可敵國,可是沈傲不合,沈傲抄了家,還知道把錢搬到宮裡來,這叫忠心,鄭家卻是悶聲發大財,一個字都不吐露,藏著掖著,全天下都知道他家富有,偏偏就瞞著宮裡。趙佶和鄭妃朝夕相處,也沒聽鄭妃說過什麼。

    其實這也怪不得鄭家,財富到了鄭家這個境界,該露富的處所要露富,不該露的處所是決不克不及露的,否則誰知道什麼時候滋生無妄之災,向人露富,是示威於人,向人藏富,是避免禍患。

    這時候趙佶心中滿不是滋味,往年他還怕鄭妃的家人生活清苦,每年封賞的時候還多封了一份,以示天家對鄭家的寵幸。誰知道這點封賞在鄭家看來居然連一隻雞爪都算不上,實在教人難堪的很。想到那鄭家的國丈在封賞之後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來謝恩,趙佶便覺得有幾分臉紅,或許那國丈明里是來謝恩,心裡卻在說天家小氣也是未必。

    趙佶淡淡的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話沒有錯,看來這件事朕還是不過問的好,鄭家家大業大,竟然肯買這隻雞,固然要給錢。”

    楊戩頜首頷首,笑道:“賴賬不還的人挨了打也是活該,奴才這話兒是不是冒昧了?”

    趙佶冷著臉道:“寧願拿珍珠粉去餵豬,卻還賴賬不還,挨了打確實是活該。可是……”趙佶覺得還是應該給沈傲一個教訓,​​不管如何,鄭家也是外戚,帶著人衝過去喊打喊殺,這像什麼話,他繼續道:“可是沈傲事後還叫人去砸人店鋪,就實在有些過份了,擬一份中旨,給朕好好罵一罵。”

    楊戩心裡想,都不知道罵了幾多次了,也沒見他改,這陛下好像樂此不疲一樣。應了一聲:“陛下聖明。”

    趙佶又叫住他,若有所思的道:“這鄭家為什麼這麼有錢?”

    楊戩緘默了一下道:“回禀陛下,鄭家的生意廣泛江北,乃是江北首富,他家的家財,據說有四億貫上下。固然,這只是坊間的流言,具體幾多誰也不知道,只知道鄭家名下的伙計,就已經廣泛天下,足足有數万人之多。”

    “這麼多……”趙佶不由愕然,朝廷養這麼多戎馬,就已經千難萬難,想不到一個鄭家,就能養起數万的伙計。伙計究竟結果和大頭兵不合,不克不及養家糊口,誰肯賣力,而大宋的軍馬大大都還是廂軍,廂軍只算是服徭役,是不計軍餉的,只提供飯食罷了,這筆賬略略一算,就足夠趙佶咂舌了。

    正在這時候,外頭有個小內侍進來,道:“陛下,鄭妃的隨侍內侍劉喜求見。”

    趙佶端起一杯茶盞喝了一口,慢吞吞的道:“他不陪著鄭妃,跑來這裡做什麼?”

    “說是代鄭妃傳一句話的。”

    趙佶顯得有些頭痛,剛剛他確實承諾過鄭妃要教訓一下沈傲,可是他這個人一向耳根子軟,原本還夾著怨氣過來,心想非要治一治這沒王的傢伙不成,誰知如今聽了楊戩的話,卻又犯了難,沈傲確實無錯,討賬是天公地道的事,偶爾起了衝突也情有可原,可是這時候鄭妃來催問,豈不是教他有點欠好交代。

    從本意天良上,趙佶固然不肯措置沈傲,這傢伙雖然胡鬧,卻總還算他的人,自家的女婿,也是自家的左膀右臂,兩個人又是老交情,是行書作畫的朋友。可是那時腦子一發熱,只聽到鄭妃說沈傲無端打了外戚,便上了火,可是現在這團火還未燃起就已經熄滅,如今鄭妃那邊又來過問,換做是另外皇帝,或許對鄭妃訓斥一句,或者狠狠教訓沈傲一通,偏偏他是趙佶,趙佶這時候,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了,整個人看上去好像收放自如,臉上帶著恬然之色,心裡卻有點兒畏懼。

    他怕麻煩。

    “叫他進來吧。”趙佶的語氣中有些氣短。

    過不多時,那叫劉喜的內侍進來,朝趙佶行了個禮,道:“見過陛下。”

    “沒必要多禮,平身,鄭妃叫你來做什麼?”

    “陛下,鄭妃娘娘說,鄭家的事是娘娘那不肖的堂弟自己不爭氣,是鄭家有錯在先,娘娘身為陛下的妃子,蒙受聖恩,更不克不及維護自己的娘家人,還要請陛下明斷是非,切莫與平西王為難。平西王有大於朝,是我大宋不成多得的才子,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鄭家欠了他的錢,也是鄭家該死,和平西王沒有乾系。”

    趙佶愕然:“這是鄭妃說的話?”

    劉喜道:“陛下,娘娘開始也是氣昏了頭,才慫恿了陛下許多話,後來知道了事情原委,便覺得委屈了平西王,因此特地叫奴才來給陛下傳話,請陛下切莫責怪平西王,要怪,也只怪鄭家家門不幸,出了鄭爽這樣的子侄。奴才還聽說,國丈爺已經將鄭爽趕出了家門,從此之後,和他再沒有任何干系,鄭家往後記住了這個教訓,一定齊家正身,再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趙佶不由笑起來:“哈哈……這才是嬪妃的楷模,鄭妃還是有德的。”他顯得心情大好,對楊戩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此作罷吧,告訴沈傲那小子,以後大家以和為貴,誰也禁絕再鬧事了。”

    楊戩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實在想欠亨,這鄭妃為何突然變了一個口吻,按常理,這鄭妃的性子是斷不會如此的,莫非是出了什麼變故。

    不過隨即一想,鄭妃這一步棋倒也走的精妙,先是氣勢洶洶,造出風雨欲來的氣勢,教大家知道,鄭家其實欠好欺負,連陛下都站在他們一邊。結果又出來討乖賣好,又讓趙佶認為他們並不是是不成理喻之人,如此一來,他人只會說鄭家高抬貴手,放過了平西王,誰會知道趙佶本就不想對平西王苛責?

    楊戩只是短暫的失神,很快就清醒過來,淡淡的道:“奴才一定將陛下的話轉告平西王。”

    那劉喜退了下去,趙佶還忍不住道:“沈傲這個傢伙,是不是後日要去懷州,朕估摸著他明日會進宮一趟,到時候朕在說他幾句,鄭妃究竟結果是女人,按事理也比他高了一輩,他這樣做,確實是教鄭妃為難了。好啦,既是皆大歡喜,這件事也就算了。”

    這時候,卻又有個內侍進來,道:“陛下,平西王沈傲求見。”

    趙佶看了看天色,這時候天色都不早了,哪有這時候覲見的,不由道:“讓他進來,朕看看他想說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4:14
第七百六十九章:砸的好


    從正德門到文景閣這一路筆挺的中軸線上,青石磚鋪就的御道道的殘雪已經清掃乾淨,地面上還有些濕漉漉的,紅色的宮牆遮蓋住了冷冽的寒風,唯有向遠處眺望,才可以看到殿宇的金琉璃瓦片上依稀殘存著積雪

    沈傲穿戴蟒袍,玉帶恰好將他的腰間寬大的紫衣束的緊緊的,令他的身姿更加挺拔了一些。其實沈傲其實不算高大,只有常人這麼高,

    可是他走起路來挺胸直視,卻讓人有一種高大的感覺。

    至少相比沿途弓著身子的內侍來說,實在是偉岸的不可。

    他的腰間,懸掛著尚方寶劍,攜劍入宮,本是宮中的忌諱。只不過這是御劍,是陛下欽賜,天底下唯一份,固然不合凡響。與這柄劍遙遙相對的是沈傲的左肋之下,他的胳膊夾著一支繡了荷花的油傘。

    這就是有妻子的好處,在這今天氣,只要是在街上,但凡是夾著傘的的男人,大多都是有妻室,唯有女人們才如此細心,肯囑咐你無論如何也要帶一柄傘出門。

    沈傲心裡想:“換做是粗枝大葉的男人,到時候下了雨,肯定要淋成落湯雞。”想到這裡,心里便忍不住笑,這時候真真是盼望天上趕快烏雲蓋頂,下一場瓢潑大雨,讓他撐著油傘兒,閑庭信步看到許多人遮著頭淋成落湯雞。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下過了一場雪之後,天色竟是越發晴朗起來,萬里無雲,風清氣爽,讓人不由扼腕。

    信步穿過筆挺的御道,到了一處漢白玉的小橋時,沈傲不由駐足看了橋下的溪水,溪水已​​經結成了冰霜,再看不到那水紋盪漾溪流,沈傲興致大減,晃了晃腦袋”慢吞吞的道:“不知這溪流裡養的魚兒是不是凍死了”可惜,可惜,肥魚我所好也。”

    正說著,楊戩卻是迎過來,氣急廢弛的道:“剛剛陛下聽了通報,說是你要覲見,誰知等了許久也未見你過去,差我來催促,你怎麼還在這里東張西望?”

    沈傲淡淡一笑:“不急,不急。”楊戩呆了一下:“不急什麼?”“不急著去見陛下”良辰美景,固然要多走走,多看看。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岑壑景色佳,慰我遠遊心。”

    楊戩不由搖頭,只好拖著他走:“這裡沒有岑壑,卻有陛下,陛下等得及了,到時候少不得要挑你的錯處。”

    到了文景閣外頭”連通報都省了,楊戩急著拉沈傲進去,二人還在糾纏,一齊跨過了門檻,沈傲看到了趙佶,才訕訕一笑:“陛下久候。 ”

    趙佶足足喝了兩杯熱茶,才將這傢伙等來”心裡頗有幾分不悅,冷靜臉道:“進了宮,卻姍姍來遲,當罰! ”

    罰字出口,趙佶風淡雲輕的道:“將你腋下的油傘留下。”雁過拔毛……

    沈傲卻是嘻嘻一笑:“陛下喜歡拿去即是。”趙佶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還有心思笑?朕聽說你把鄭國公的府邸都砸了,你身為朝廷重臣,天家宗親,成什麼體統,當自己是街上的潑皮嗎?再者說,鄭家好歹是鄭妃的娘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鄭妃是你的尊長,你這是子侄該做的事嗎? ”

    沈傲淡淡笑道:“陛下,砸了鄭府,雖然有洩私憤之嫌”可是微臣這麼做,卻都是為了陛下。 ”

    趙佶不由好笑:“原來是朕叫你砸鄭府的?”

    沈傲正色道:“陛下可知道微臣為何姍姍來遲?”

    趙佶見他難得正經一回,也不由危襟正坐,道:“朕倒要聽你的解釋。”

    沈傲徐徐道:“微臣那時帶了人去,只不過是想把帳討回來,陛下也知道,微臣養一隻雞不容易,這雞在微臣心中,簡直就是微臣的良師益友,每日清晨,都是它打鳴叫微臣起來,微臣才得以聞雞起舞,唸書作畫,修身齊家。

    一隻雞,居然上升到了這個高度,趙佶的臉部肌肉已經抽搐了。

    沈傲繼續道:“這麼好的雞,若不是微臣急需用錢,也不會賣給那鄭爽手裡。可是鄭爽拿了雞,卻自以為自家是外戚,竟然欺負到微臣頭上,以為為微臣不敢聲張,不敢討賬。陛下若是遇到了這種人會怎麼辦?”

    趙佶不由道:“你繼續說。”

    他的心意在明白不過,若換做是他,只怕也要打上門去,只不過這句話不好說出來罷了。

    沈傲嘆了口氣,道:“微臣原本只是想去尋那鄭爽算賬,誰知到了那裡卻改變了主意?”“這是為什麼?”趙佶捧著茶,被沈傲欲言又止的話沒引,竟是吹了茶沫也忘了喝。

    沈傲道:“因為微臣看到的,只有窮奢極欲來形容。鄭家的宅子實在太華美,所以微臣忍不住就想砸一砸。”

    趙佶臉色冷下來,怒道:“這是什麼理由?”

    沈傲不但沒有膽寒,反而理直氣壯的朗聲道:“固然是理由,非可是理由,還是天下最大的事理。鄭家不過是個外戚,至多,也不過是個國公罷了,這樣的家世,府邸竟是比宮城更加華美,比晉王府更加堂皇,微臣來時,特意沿途仔細打量了這宮城,這才知道,原來宮城與鄭府相比,竟是多有不如。一個小小的國公,錦衣玉食、奢靡無度倒也罷了,居然府邸可以與皇宮內苑相比,微臣身為陛下最最最忠心的臣子,固然是義憤填膺,惡從膽邊生,因此才改變了主意,先將那鄭爽打一頓,再把他的​​府邸砸了,教他知道,一個國公,就應當老實天職,不要逾越了自己的身份。”

    沈傲咂咂嘴,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其實,微臣也是為了鄭家好,身為臣子,不該享用的自然不能享用,不該凱覦的也決不能凱覦,鄭妃在宮中陪侍陛下,鄭家與有榮焉,做了外戚,就更應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趙佶目瞪口呆,這一番事理,說的實在冠冕堂皇,若不是趙佶知道這傢伙滿肚子壞水,說禁絕還要請他去太學好好宣講這個事理。

    沈傲淡淡一笑,繼續道:“陛下,今日微臣若是不砸了鄭家不該享用的工具,早晚有一日,鄭家若是再出幾個不肖的子侄,自以為自家富可敵國,連宮中都及不上,豈不是要做出更出格的事。一個鄭爽,就敢欺負到親王頭上,敢賴我這親王、監國攝政王的錢,將來再出一個鄭狗、鄭貓,就敢騎在陛下頭上了。須知錢財蝕人心,鄭家的錢太多,身為臣子,應當體恤到陛下治國的辛苦,體恤到太原流民蒼生的衣不蔽體的艱辛,與其拿這些錢來起高樓,倒不如千金散盡,做一些為陛下分憂,濟世安民的正業。”

    這句話,卻是說到趙佶的心坎上,太原地崩,趙佶心急如焚,可是他這人一向小氣,國庫那邊的錢不敷賑災,外朝早有人打到內廷的頭上,這內庫裡如今是豐盈的很,大家都指望著皇帝撥出點錢來,把這賑災的事維持下去。

    耳是趙佶一向將內庫的錢當作棺材本,讓他拿去練兵,他倒還心裡舒坦一些,究竟結果練兵是鞏固社稷,拿去賑災,這錢就跟流水似的,源源不竭的出去,讓他心如刀割。沈傲這麼一提醒,他卻是多了一分心思,這鄭家富可敵國,做臣子的留這麼多錢做什麼,為什麼不給朕分憂解難。

    趙佶頜首道:“對,想不到你居然能說出這份事理,朕心甚慰。

    朕這時候回想起來,你這一砸,卻是砸的好,朕有賞! ”趙佶lu出如老狐狸一樣的笑容,呵呵笑道:“你要什麼賞賜? ”

    沈傲正色道:“微臣這一次賑災,所需七千萬貫銀錢,用以購買糧食,購買布匹、建設新舍之用,好教太原府十萬流民,能夠再造生業。

    陛下若是要給賞,不如撥出五千萬貫來,拿去微臣賑災。 ”

    趙佶臉色一變,七千萬貫這麼多……就是戶部那邊,也只是要三千萬貫罷了,這傢伙虧得說得出口。他不由道:“哪需要這麼多?”

    沈傲道:“戶部結算是三千萬,只做救濟之用罷了。只不過如今眼看就要入冬,蒼生衣不蔽體,身無立錐,太原又是北方,所以不建出新舍來,只怕就是撥付了錢糧,也要教他們凍死,因此微臣的多要的錢糧,是用來給蒼生建立屋舍,重建家園的。”

    趙佶不由頷首,施放粥米若是在數月之前倒也罷了,眼下天寒地凍,單靠一日三餐又有什麼用,人不是草木,總要有個遮風避雨的處所。況且來年開春,總要提供一些耕牛、農具,總不克不及教朝廷年年賑下去。

    趙佶為難的道:“府庫只怕支付不出這麼多錢糧來,就是戶部擬定的三千萬貫,如今還沒有著落,哪裡還能拿出七千萬貫來?”

    沈傲笑嘻嘻的道:“微臣聽說,內庫的錢糧聚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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