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嬌妻如雲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關閉
mk2257 2011-6-5 16:0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0 2261783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5
第七百二十章:攝政王閃亮登場


    烏善聽了,怒道:“怕不怕是一回事,攝政王是我們的客人。你若是真有膽量,大可以帶著你的族人,去和他們上陣拼殺,可是你為什麼要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許多鄉老紛紛站起來,群起指斥。

    李成很快便落了下風,他冷冷一笑,重新坐回位上,慢吞吞地道:“人已經殺了,又能如何?與其在這裡吵吵嚷嚷,倒不如說一些正經事。”

    黑山拍案道:“什麼是正經事?”

    李成見所有人怒視著自己,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眾怒,再看鬼智環那高深莫測的神色,心裡也是有些虛了,便移開話題道:“五族自古以來便和睦如兄弟,我們佔著橫山,有族人數十萬,既然和西夏反目,倒不如索性封王自立,今日議事,不如趁此機會推出一個大王出來。

    一邊的鬼橫也是幫襯道:“元昊的子別能稱王,我們為何不能?難道一定要看人眼色不成?”

    眾人聽了,真真是氣結不已,誰也不曾想到,李成竟是打著這個算盤。說是自立,可是​​這大王的人選是誰,許多人都已經有數。李成今日便要和鬼智族長成婚,到時山訛族和李成的部族合併,兩族人口眾多,這大王豈不是落在他李成的頭上?

    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響噹噹的。

    黑山性子衝動,跺腳站起來道:“李成,你瘋了嗎?”

    李成卻是冷靜地看著黑山,他並沒有瘋,殺了沈傲,交惡了三國,眼下又要娶鬼智環,這時候若是不趁機掌握住五族,更待什麼時候?一個族長,又有什麼意思?五族之間扯皮的事還少,若是自家趁機做了這五族王,這橫山便是他一人說的算了。

    李成冷冷地笑了笑”道:“你的族人大多都在南麓,那裡無險可守,只能內遷了。 ”他淡淡道:“若是內遷,我可以給你提供幾處草場,五族之間一向和睦,自然不能委屈了你們。 ”

    黑山怒道:“我不要你的施捨!”說罷,便氣呼呼地坐下。

    李成看了一直沉默的鬼智環一眼”適時地站起來”道:“橫山五族從此之後再不必看人眼色,再不必去向人稱奴,我們有最彪悍的勇士,有最肥沃的土地,我們和元昊的血脈同樣高貴“……”

    “夠了………鬼智環突然打斷他,冷冷地道:“李成,你到底想做什麼? ”

    李成被鬼智環打斷,朝她冷笑一聲”道:“環兒,你想做什麼?南人有句話叫嫁雞隨雞,你是我的妻子,難道也要反對我嗎? ”

    鬼智環漠然地道:“公是公,sī是sī,今日要議的,是你擅殺攝政王。”

    李成陰冷地看了鬼智環一眼,惱羞成怒道:“你還對他念念不忘?哈哈,真是奇了,你是我的妻子,卻還想著別到男人!”

    幾個鄉老氣得嘴唇哆嗦,紛紛道:“李成,這是一個五族男兒該說的話嗎?”

    “老東西閉嘴!”李成橫瞪他們,既然已經到了千夫所指的地步”他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咬牙切齒地道:“我和環兒夫妻間說話,也要你們插口。”

    殿內頓時亂作一團,更多人站出來,道:“李成,你太過分了!”

    李成旁若無人,繼續逼視著鬼智環,道:“環兒,你到底是站在你丈夫這一邊,站在聖物這一邊,還是站在那個跌入懸崖的南蠻子那一邊?”

    鬼智環籲了一口氣,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

    李成逼近一步,牽起她晶瑩如脂的纖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掌心裡,呵呵笑道:“跟了我,我是五族王,你是王妃,你我共掌橫山。”

    烏善和黑山一齊霍然面起道:“你憑什麼做五族王?”

    李成不去理會他們,只是盯著鬼智環,繼續道:“環兒,我李成一輩子都對你好,今日當著這麼多鄉老,我李成在這裡立誓………

    鬼智環抽出手去,抬起眸看著李成,眼眸中閃過一絲譏誚,道:“你的誓言,我不稀罕,我嫁給的是族中的聖物,而不是你!”

    李成後退一步,臉色驟變,哈哈大笑起來,當著眾多人的面,這句話對他不啻是天大的侮辱。他咬了咬牙,猙獰道:“不管如何,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女人。”他拿出最後的壓箱寶貝,高舉著銀環道:“聖物在此,誰敢不從?從即日起,我和環兒成婚,五族由我掌握,有誰反對嗎?”

    黑山跺腳道:“我一萬個不服。”

    烏善卻是猶豫了一下,沒有吱聲。

    那鬼橫站起來,嘻嘻笑著率先朝李成行禮道:“后土族願聽橫山王調遣!”

    鄉老們紛紛安靜下來,看了看那銀環,再看了看鬼智環,李成之所以如此勝卷在握,確實是掐準了五族​​的命脈,娶了鬼智環,又有那后土族襄助,橫山的大部分力量,已經落到了李成的手裡,再加上手握聖物,誰敢不從?

    殿中一下子安靜得可怕,只見李成走到鬼智環的座椅上,這座椅不小,還留有空隙,他撫著鬼智環的肩,便要坐下去,鬼智環立即起身讓開,如此一來,殿中的主座就在李成的屁股下。他坐在首位上,整個人都提起了幾分精神,顧盼了一下,道:“從此往後,橫山的事務由我做主,誰若是不從…………”他冷笑一聲,才繼續道: “可莫要怪本王不講情面,不要牽涉到自己族人。”

    這一句話,自然是威脅烏善和黑山二人的,烏善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出言。黑山卻是顧不得了這麼多,怒道:“我寧願帶著族人出了這橫山,也絕不認你為王!”

    李成嘿嘿一笑,朝那鬼橫對視一眼,鬼橫暗暗頜首點頭,李成冷笑道:“想走,哪有這麼容易?你試試看,你能不能走出這寨子!”

    黑山當真要走,卻被烏善拉住,鄉老們也紛紛來勸,誰也不曾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

    倒是有不少人期許地看向鬼智環,鬼智環的臉色漠然,手上按著短刀,目光之中,卻有幾分無奈。

    正是這個時候,幾十個人衝進來,有人大叫道:“跳粱小丑,也敢稱王?”

    所有人的目光朝殿口望去,卻都是嚇了一跳,為首說話之人,不是沈傲是誰?沈傲穿著明晃晃的金甲,按著腰間的一柄儒刀,身後是數十個按刀尾隨的校尉。

    沈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下巴微微抬起,帶著幾分高傲的口w吻繼續道:“本王駕到,為何無人跪迎?”

    李成信心滿滿的臉上,一下子麵如土色,如見了鬼一樣,手指著沈傲道:“你……你為何……”

    沈傲踏前幾步,卻是眼角都不去看他,渾身筆挺地站著看向鬼智環,淡淡道:“環兒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鬼智環看到沈傲,先是微微愕然,隨即那漠然的眼眸,飛快地閃過一絲欣喜,這欣喜不是作偽,完全發自內心,就如死氣沉沉的湖面,突然泛起一丁漣漪,水玟盪開,霎時波光粼粼。那絕色的臉孔上,揚起微笑,這忘我的笑容,恰如沈傲畫中的那個環兒一樣,似乎拋開了一切,再沒有偽裝,只有發自內心的愉悅。

    鬼智環朝沈傲頜首道:“攝政王殿下……”

    沈傲嗯了一聲,幽深的眸子在殿中四顧:“方才是哪個逆臣賊子要稱王自立?”

    鄉老們至今還沒有回過味來,臉上還殘留著震驚。一時間竟是鴉雀無聲。李成率先反應過來,手指著沈傲大叫道:“祖殿重地,他是如何進來的?”

    沈傲莞爾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是大夏的土地,本王要來,誰敢阻攔?”

    他與那粱武早已定下了計劃,佈置了一個詐死的局,好等那李成鑽進去,之所以如此,一是要讓五族族人深刻體會殺死他的後果飛讓所有人的不滿都指向李成。另一方面,也是讓李成自己跳出來,畢竟李成“殺死”的是堂堂大夏攝政王,李成要想不為人報復,就必須採取行動。

    他與幾十個校尉,尋了個偏僻的村落化妝成商旅住下,粱武則在寨中為他傳信,等時候差不多了,再從天而降。上這上坪的時候,倒是沒有人阻攔,沿途的牧人看到攝政王死而復生,也都是還沒有回過味來,沈傲就已經走遠,殿外倒是有七八個漢子守著,可是沈傲按劍沖進來的時候,他們要阻攔也來不及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水到渠成,而現在,在這殿中,就是攝政王與這可笑的橫山王對決的時候。

    苦熬了這麼久,等的就是今天,沈傲一肚子的火氣,早就等著今日發洩,他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李成的身上,那漆黑深邃的眸子,彷彿有著令人心折的力量,壓得所有人透不過氣來。那俊臉上的長眉微微一皺,鹿皮靴子便向前走一步,每一步,身上的金甲因為摩擦而發出一陣陣稀里嘩啦的脆響,按著刀柄的手抬起來,指著李成,語帶譏諷地道:“你要稱王?”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6
第七百二十一章:清理門戶


    李成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臉上的驚駭表情瞬息不見。他勉強定住神,恨恨地看著沈傲,手指著沈傲道:“這裡是我五族重地,莫說是你西夏監國,就是李乾順親來,也犯了我五族的忌諱。”,他森然一笑,繼續道:“你僥倖逃了一死,逃出這橫山也就罷了,偏偏還敢回來,這是自尋死路!”“來人!”他大叫一聲。

    外頭十幾個回過神來的彪形族人踏入殿中,警惕地看向沈傲。

    李成的話,不是沒有效果,這裡是五族的禁地,從來沒有外人可以進來,現在沈傲這般闖進來,倒是讓五族之間生出同仇敵愾之心,李成再壞,也是自家人,沈傲再如何尊貴,也是個外人。鄉老們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是內心裡,已經偏向了李成一些。

    沈傲只是盯著李成,道:“是你要自立為王?”

    李成被沈傲的眼睛看得很不舒服,眼角掃了鬼智環一眼,見鬼智環一動不動地看著沈傲,心裡勃然大怒,厲聲道:“殺了他們,殺!”

    族人們卻都是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動,殺沈傲?若說是從前,或許還有人敢動手,可是殺沈傲的後果是什麼已經有人體驗過,誰也不想再來一次,就是現在那山外的大軍還沒有退去。

    許多人看向鄉老和鬼智環,希望他們拿主意,鄉老們此刻也走出奇的沉默,誰也沒有吱聲。鬼智環則是看向沈傲,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形,嫵媚動人到了極點。

    李成見無人聽他命令,心裡也有些慌了,今日不殺沈傲,死的就是他李成,這一點他不會不明白。他幾乎是嘶聲揚起銀環道:“聖物在此,誰敢不從,殺了他!”手中的銀環”透出淡淡的光暈”族人們面面相覷,幾個人的心思已經動搖,悄悄拔出了腰間的長刀,有人動了手,其餘的人也紛紛如此,一時之間,氣氛已經劍拔弩張。

    沈傲譏誚的闔著眼,看著李成手上的項圈,淡淡地道:“這就是五族的聖物?只是這聖物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你拿著這個”就想肆意胡為?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原本李成說尋到了聖物,所有人都不疑有他,畢竟以李成族長之尊,族中上下也不敢提出質疑。可是現在看到李成的真面目,心裡也都生出了疑竇,幾十個鄉老都看著那聖物,急欲要辨明真偽。連那些拔出刀來的族人,這時候也不由地遲疑起來”刀尖微微垂下,一時間失去了鬥志。

    季成大怒道:“你們寧願聽一個外人胡說八道,也不願意相信我?

    這聖物千真萬確,誰敢質疑,便是玷污先祖。 ”

    沈傲呵呵一笑,道:“既是聖物,就會有真假”你的聖物若是真的,那當然好說。可要是假的,到底是誰在玷污你們的先祖就難說了。一個銀環而已,你若是要,我可以立即叫人仿製出一千一百根來”誰知道你是不是心懷鬼胎,為了sī利叫人仿製了一根?這種事,還是先驗明清楚的好。”

    黑山見狀,先是踏前一步道:“不驗明清楚,為何要聽你調遣?”

    烏善這老狐狸眼珠一轉,微微笑道:“李族長的人品”我烏善也是信不過,還是先驗明了再說。 ”

    鄉老們也都狐疑地看向李成,有個鄉老道:“還是驗明了正身才好。”

    這銀環確實是真正的聖物,李成對這個很有把握,只是這麼多人提出質疑,卻令他有些下不來台,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族人竟和一個外人一個鼻孔出氣。

    可是不驗明清楚,只怕也無人聽他調遣。他猶豫了一下,冷笑道:“如再驗明?”

    沈傲莞爾一笑,那高傲的氣質收斂起來,卻是lù出一星點讀書人的酸味,道:“鄙人恰好懂一些鑑定之術,倒是可以代勞。”

    李成冷哼:“你不成。”

    沈傲手指著李成道:“你怕了?”

    鬼智環這時候開口道:“就讓攝政王驗一驗,無論真假,只要能說出令人信服的道理來,大家自然信服。”鬼智環開\山和烏善也都鼓譟起來,鄉老們這時也是生出疑雲,不少人跟著附和。

    李成無可奈何,只好道:“好,就讓你驗一驗,不過未免你沾污了聖物,只能看不能動。”握住銀環伸出來,心裡卻想,這是流傳了牟年的聖物,任他口舌如簧,難道還能指鹿為馬?

    沈傲淡淡一笑,先走向鬼智環道:“鬼智族長,你們這聖物是什麼來歷,能否先言明一二。”

    鬼智環正色道:“這聖物據說已經流傳千年,是族中的重寶,一代代的族長傳遞下來,原本是由五族的族長輪流保管。此後因為族中生出了一些變動,才將它供奉到這祖殿中,只是三十年前不知如何失竊,在此之後就沒有了任何消息。”她淡淡一笑,深望沈傲一眼,繼續道:“說起來,我這山訛族長也是第一次見這聖物。”

    信息很模糊,說了等於沒說,不過沈傲心裡卻是竊喜,信息越模糊越好,他上前一步,叫個校尉移了油燈來,仔細地端詳這銀環,銀環的製式很古樸,像是南朝時期的風格,那時候五胡亂華,正是藝術形式驟變的時期,一時間也難以分出具體的時代來。

    銀質​​的項圈內壁已經微微生出了些黑色的污穢之物,這是銀子的特點,材質倒是絕沒有錯,一看就像是一件古物。

    沈傲仔細辨認,發現項圈的內壁,隱隱約約還有文字的痕跡。沈傲心裡想,從秦漢開始,裝飾物往往會刻印寫一些吉祥的文字,這倒不足為奇。那時的羌人與中原王朝聯繫緊密,正是漢羌融合的時期,中原文明的許多習慣帶入羌人之中倒也不足為奇。

    其實羌人從秦漢開始,許多生活、文字的習慣就已經和漢人沒有區別,漢朝時期,羌人內附,再加上漢朝加強對西北區域的控制,漢羌通婚的例子也不勝枚舉。西羌人屬於三苗的一支,主要分佈在隴西一帶,融合的較晚,因此帶有許多自身的民族特點,就比如這項圈,就是有別於漢人的一種飾物。

    沈傲取過校尉手上拿著的油燈,輕輕地移向那項圈內壁的文字,仔細辨認之後不禁笑了起來,隨即將油燈拿開,道:“這項圈的內壁寫著永、壽二字。”

    鬼智環見沈傲那認真端詳的樣子,不禁有些發痴,這傢伙平時有些瘋瘋癲癲,可是做起事來卻走出奇無比的認真,這時聽他說話,不禁道:“族中尊貴的人,項圈內壁大多雕刻這樣的字樣。”

    沈傲頜首點頭,朝鬼智環笑了笑,道:“雕刻這樣的字樣倒是沒有錯,偏偏它用的是漢字。”

    李成怒道:“用漢字有什麼稀責?我們五族一向也是用漢字書寫,說的也是漢話。”

    西羌人的語言文字到了漢末時期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開始逐漸用漢字書寫文字,語言也​​漸漸與漢話融合,許多字音採取的也都是漢人的吐字習慣,久而久之,這党項人的語言更像是漢話的方言更多些,雖然有些吐字的音符保留了自身的習慣,可是大致上來說,用党項的語言與漢人的語言交流並沒有什麼問題。

    沈傲淡淡笑道:“一千年前恰是東漢立國時期,只是不知道,那時集貴族也是用漢字的嗎?”

    李成一時愣住,鄉老們也都是默然無語。這種歷史問題,誰能說得清楚?就是勤於寫史的漢人對千年前的事都未必能說清,更何況是他們?

    李成倒然道:“一千年前,我們的祖先用的是漢字也沒什麼稀奇。”

    沈傲淡淡笑道:“這倒是,不過本王還有個疑問。”

    李成見沈傲信心十足,不禁有些心虛,不肯示弱地道:“看你還能說什麼。”

    沈傲笑道:“這是漢字沒有錯,千年之前貴族用的是漢字也沒有錯。可是為什麼這項圈的內壁上,所書的筆法卻是顏體?”

    顏體?所有人都是懵懂的樣子,大多數人對這個想必也沒有什麼概念。只有那附庸風雅的烏善卻知道一星點,捋鬚賣弄道:“顏體乃是唐人顏真卿所創的書法,走了,唐人的書法,為什麼會出現在千年前的古物上?”烏善眼睛一亮,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繼續道:“漢隸唐楷,這是漢人行書的特點,這顏體就是楷書的一種,直到晉時才開始廣泛書寫,若這當真是聖物,就算用的是漢字書寫,那也應當用的是隸書。”

    李成臉色驟變,正要說什麼,卻聽到沈傲淡淡地朝烏善頜首道:“烏善說的沒錯,且不說楷書,只說這顏體的字形,只有在唐後時期才出現,至今至多也不過兩三百年,方才鬼智族長親口說這是千年的古物,為什麼上面會有兩三百年前的字體?”他不禁打趣道:“莫非這顏體並非是顏真卿所創,而是早在千年之前,貴族的族人開創的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7
第七百二十二章:叛臣伏誅


    聽了沈傲的話,所有人恍然大悟,聖物是千年古物,可是上面的文字也只有三百年內才可能出現,只從這一點就可以推論,李成手中的銀環,定是個質品。

    沈傲心裡卻是想,這所謂的聖物多半是真的。其實在後世,沈傲也曾揣摩過不少民族流傳的寶貝,其結果就是這些寶貝大多名不副實。

    比如倭人的草薙劍,吹噓自家是創世神​​話時期斬殺八歧大蛇的神劍。若是真從這些流言中推論,那草睢劍豈不是萬年前的古物?須知萬年之前,倭人有沒有從猴子進化成人還是個未知數,更別提是鍛造寶劍了。

    此外,西方也有類似的傳說,如聖杯、石中劍云云,這些東西說透了,就是為了賦予它們神聖的背景,藉以來烘托聖物的高貴不凡。幾乎成了每個民族自身的通病,而且在這個還不算開化的年代,人們也對此深信不疑。

    橫山五族其實還算是輕的,至少沒有吹噓自家的聖物是萬年之前的寶貝,只吹了個一千年出來,多半只是唐朝中後期,哪個祖先心血來潮,傳給自己子削的東西,這銀環一代代傳下來,漸漸的它的本身歷史早就被人忘記,歷代的橫山人,賦予了它許多神秘,只是這神秘在沈傲這樣的人口裡揭破出來,鄉老和各族族長自然不會認為聖物本身是假的,無非只是說李成手中的聖物是麋品而已。

    所謂的真假,就如草雅劍一樣,若是這個時候出了八歧大蛇,現存的草睢劍斬不動,那麼存放在倭國的草睢劍就是假的,可是神話故事中那柄斬殺八歧大蛇的草錐劍卻無人會相信是虛構;不是不願意相信,而是大多數人不敢接受事實而已。

    李成聽沈傲言之鑿鑿,不禁臉色大變,方才沈傲移近油燈的時候,他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跡是不是顏體不知道可是沈傲言之鑿鑿,卻讓他不得不信。他期期艾艾地道:“這,“……這不是膺品,我……李成敢對列祖列宗……”

    “李成!”鬼智環的眼睛落在李成身上,滿是厭惡地道:“你還要狡辯嗎?”

    鄉老們已經斷定李成有鬼,哪裡會想到聖物本身就有問題?只當李成是偽造聖物,藉以達到自己的目的。方才李成藉著聖物胡作非為,早就惹起大家的不滿,先是擅,殺,攝政王,將五族置於水深火熱的境地。接著又藉聖物之名逼迫鬼智環下嫁,再後來更是連最後一點虛偽都不要要封王自立。如今再加上這一條,所有人的惡感全部爆發出來,紛紛道:“不肖子弟,這種悖逆天地祖宗的事也敢做出來!”

    李成拿著銀環,百口莫辯,大吼道:“你們…………你們寧願相信一個外人嗎?我……”

    沈傲按著腰間的儒刀,冷冷地看著李成,道:“來人!”

    身後的校尉一齊大喝:“在!”

    沈傲道:“這是反賊,給本王拿下!”

    幾十個校尉湧上去一齊將李成製住,而入殿的十幾個五族彪形漢子無動於衷,悄悄地退出殿去。

    李成被反剪住手,一個校尉朝他後肚重重一踢,整個人猛然地跪在沈傲面前。他抬起頭,完全沒有了當初的不可一世,畏懼地看向沈傲期期艾艾地道:“我……我……饒命呢……,

    ……”

    沈傲目無表情地看著他,道:“謀殺本王,自立封王,這是誅族的大罪,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活?”

    李成喉結滾動了一下面如死灰地垂下頭去,口裡還在喃喃道:“怎麼是假的?怎麼會是假的​​……”

    正是這個時候,鬼智環道:“攝政王殿下,李成觸犯我五族族法,能否將他交給我們,由我們以族法治他死罪?”李成偽造聖物在五族中已算是滔天大罪,鬼智環這時候提出的要求,也還算合理:至少這裡是五族的禁地也該讓李成給鄉老們一個交代。

    沈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側目看了鬼智環一眼冷聲道:“鬼智族長,本王問你,國法與族法孰大?”

    沈傲的目光尖利如刀,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漠,這一聲逼問,讓鬼智環也不禁蓮步後退一步,一雙幽幽的眼眸不敢去看沈傲的眼睛,道:,“自……自然是國法。”

    沈傲按緊手中的長刀刀柄,擲地有聲地道:“這就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國法如山,小小族法算得了什麼?來人…… ”,沈傲頓了一下,目光如刀一般掃過鬼智環,從牙縫中蹦出一個簡單明了的字:“殺!”五族的觀念,一向是族法最大,這時候沈傲將國法凌駕於族法之上,豈不是……

    沈傲這句話,意味深重,鄉老們立即感覺有些不對,可是沈傲這不容侵犯和不容置疑的口w吻,卻讓所有人都謹慎地閉上了嘴。

    沈傲的話音剛落,一個校尉毫不猶豫地抽出長刀來,雙手握住長刀高舉在李成的頸上,長刀劃小過驚鴻弧線,嗤……人頭落地,鮮血四濺。

    一腔熱血,恰好灑在沈傲的金甲上,而沈傲面無表情,道:“逆賊已除,這五族之中,還有誰敢稱王自立?”,祖殿之內頓然鴉雀無聲,這時候,一向不服王法的族人被沈傲的雷霆手段嚇住,再加上李成伏法,那四濺的血跡,讓各族的鄉老都一時間回不過味來。

    沈傲虎目四顧一眼,見無人吱聲,下巴微微抬起幾分,帶著幾分尊貴和高傲,按刀毫不客氣地坐在李成方才的位置上。這裡是整個大殿的座首,從這裡看過去,所有人都映入沈傲的眼簾,這不客氣的舉動,卻讓人無話可說。

    這是歷代最尊貴的族長的位置,代表的是五族大權的象徵,之前坐在這裡的是鬼智環,之後是李成喧賓奪主,而現在卻置身在沈傲身下,沈傲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流lù,淡淡地道……鬼橫族長何在? ”,

    鬼橫眼見李成身首異處,已是嚇得差點昏厥過去,整個人混不附體”聽到沈傲叫他”不禁打了個冷戰,立即從人群中鑽出來,整個人趴伏在地給沈傲叩頭,道:“下族酋長鬼橫見過攝​​政王殿下,攝政王殿下千歲!”

    鬼橫的聲音有些顫抖,身子趴在地上,頭等緊地扣著地面,身子不自覺地抖動著,族長之尊,在沈傲腳下卻是卑躬屈膝”連鬼智環都是看不下去。她看著沈傲那冷峻的臉,長眉之下,一對盛氣凌人的眼眸,

    竟是懷疑自己看錯了,從前那個自稱讀書人,口口聲聲說怕黑怕鬼的傢伙,怎麼說變就變?一下子竟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這樣的沈傲,有一種凌駕於萬千人之上的氣勢,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渾然天成,不容人反對,不容人質疑,令人有一種自甘屈膝的衝動。

    尤其是那一對幽深的眼眸,本該清澈無比的眼眸此時變得無比的銳利,如錐入囊。

    鬼智環一時也不知這個變化是好是壞,短暫的欣喜之後,也立即明白了沈傲的用意,這個男人懦弱的外表之下,原來竟深藏著壯志凌雲的雄心。

    沈傲目光閃爍,並不再理會鬼橫”彷彿天生就該受他的頂禮膜拜一樣,大刺刺地道:“烏善、黑山二位族長呢? ”,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也夾雜了幾分善意,可是語調之中,仍帶著些咄咄逼人。

    烏善這老狐狸立即踏前一步,卻不是三跪九叩”只是單膝跪下,垂下頭道:“烏善見過攝政王殿下。 ”

    黑山略略猶豫,見烏善如此”也就大刺刺地過去,同樣單膝跪下”手按胸口道:“黑山見過攝政王殿下。”

    沈傲值得玩味的眼眸落在鬼智環身上,與鬼智環對視,曬然一笑道:“鬼智族長,好久不見。”

    鬼智環微微向他福了福,光彩奪目的眼眸與沈傲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她輕輕道:“殿下。”

    沈傲淡淡道:“山訛族在五族之平實力最是雄厚,山訛族何去何從,還要鬼智族長定奪。”

    鬼智環莞爾看了沈傲一眼,心裡想,原來這樣的他也不是全然冷漠無情,至少從他的眼眸中,鬼智環感受到了幾分異樣。她又是福了下身子,妙曼的身子輕輕下蹲時有著說不出的婀娜,她低聲道:“山訛族族長鬼智環見過殿下。”,她刻意將山訛族三個字咬得很重。

    鬼智環行的這個禮,所代表的已經是整個山訛族了。

    沈傲只是淡淡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叉著腿坐在椅上,朗聲道:“諸位鄉老為何不來見本王?”

    鄉老們面面相覷,各族族長伏誅的伏誅,屈服的屈服,這座外人不得入內的祖殿,如今彷彿換了一個新的主人。短暫的猶豫,還是有三三再兩的鄉老起身離座,單膝跪下:“見過攝政王殿下。”

    先是幾個人,之後離座的人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幾乎所有鄉老都單膝跪成了一片。沈傲高高坐在椅上,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甜茶。這甜茶本是鬼智環所用,沈傲輕輕抿了一口,能感受到一股化人的唇香,隨即將甜茶一飲而盡,不徐不慢地道:“大夏立國已有百年之久,橫山五族一向與朝廷同心同德。本王奉詔監國,對各族一視同仁。今日有人煽動謀反,既然首惡已除,其餘的黨羽就此既往不咎!”

    聽了這話,那鬼橫懸起的心放下,立即大呼道:“殿下聖明,下族感恩不盡。”

    鬼橫話音落下,也有幾個鄉老隨鬼橫一起大呼,可是大多數人,卻不肯如此奴顏,都是單跪沉默。

    沈傲長身而起,整個人居高臨下地在跪了一地的人群縫隙中徐徐踱步,慢吞吞地道:“如今大夏國難在即,金人叩關而擊,欲與本王會獵,爭奪我大夏膏腴之地……

    ……”

    沈傲的語調並不高,就像是尋常人敘話一樣,繼續道:“金人是什麼?大漠的豺狼而已,起於荒漠,自恃勇武,興風作浪,驕橫放縱。

    所過之處,屠城略地,燕雲之地早已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難道我大夏也要重蹈契丹人的覆轍? ”說罷,沈傲抽出腰間的長刀,狠狠地刺入地面,聲音激昂地道:“絕不可以!本王聽說聖明的君主面臨危局會制定策略來平定變亂,而忠心的臣子麵臨災難會尋求對策來確立自己的地位。如今國家危如累卵,本王身為君王,願意臨危受命,與女真豺狼一決死戰,橫山五族,可願意做忠誠的臣子,與本王共赴國難,彰顯威武,立下不凡功績嗎? ”

    黑山道:“殿下敢,我們橫山的子別為何不敢?”

    烏善道:“殿下若是臨陣不退,橫山也沒有懦夫。”

    橫山五族游牧而居,彪悍無比,聽到懦夫兩個字,霎時都熱血沸騰起,既是國難,橫山五族也是西夏人,豈能坐看別人廝殺,自家卻是作壁上觀?

    沈傲抬起頭,朗聲道:“女真人常常炫耀自己的武功,十萬女真鐵騎過處,無人可當。今日本王要讓他們見識我大夏橫山鐵騎的厲害,傳本王詔令,橫山鐵騎……”,他刀指北方,繼續道:“立即出兵!”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8
第七百二十三章:我是男人


    從殿中出來,陽光高高照射,寨中的族人也感覺到了殿中的不尋常氣氛,都悄悄聚攏在中坪。壇

    沈傲伸了個懶腰,整個人又恢復了那酸溜溜的樣子,那陽光顯得格外的刺眼,他目光逡巡了一下,突然停頓下來,等待鬼智環蓮步過來,才淡淡朝她笑道: “環兒小姐,敢問一下,本王的尚方寶劍在哪裡?”

    許是受不了沈傲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又或是沒了鬼面的遮擋,讓鬼智環不敢去看沈傲的眼睛,只是側目對著中坪方向道:“殿下隨我來。”

    前方有一個校尉,已經將李成的首級帶到中坪那邊,將首級拋擲在地上,大喝道:“逆賊李成已經伏誅,誰若是再敢心懷不臣,李成就是榜樣!”

    族人們見了這首級,都是生出寒意,紛紛竊竊私語,等到各族的鄉老出來了,才紛紛聚攏族人,頒布王詔。

    沈傲與鬼智環一前一後在中坪沿著溪水漫步,二人都是沉默,鬼智環突然道:“殿下打的好算盤?”

    沈傲呵呵一笑,道:“本王這也是為了你們好,這世上強者為尊,橫山五族自持有兩萬鐵騎就想獨善其身也太不自量了一些。徹底臣服才能延續自己的血脈。 ”他頓住腳,一雙眼眸看著鬼智環,突然伸出手去,手指接觸到鬼智環那如脂的肌膚,將她的下巴稍稍抬起,一雙眼睛注視著她,徐徐道:“環兒小姐不會怪本王殺了你的未婚夫婿,令你不能成婚吧?”

    鬼智環仰視著沈傲,淡淡道:“殿下以為呢?”

    二人對視,隨即會心一笑,沈傲有些不捨地放開手,繼續向前踱步,到了鬼智環的住處,在幾個老婦人驚愕的目光中,二人一前一後進入樓中,樓中點了紅燭,裝飾一新,想必是因為今日鬼智環的親事,連霞衣都送了來。沈傲掃視了這裡的家具一眼,這裡並不奢華,卻是整潔無比,他抬頭看到牆壁上的一幅畫,正是自己所畫的仕女圖,美人兒赤足在萬花叢中飛奔,追逐著彩蝶,如夢似幻。

    窗台上,仍舊擺著一個花瓶,花瓶裡插著早已被潮氣浸得濕漉漉的紙花。

    鬼智環沒有預料到這些東西會堂而皇之地被沈傲看見,一時也是呆住,隨即俏臉恢復如常,她不是個矯揉造作的人,也不是個遇事就不知所措的婦人,雖是短暫的發窘,卻沒有讓她失態。步到了衣櫃前,打開櫃子,一柄光彩奪目的寶劍赫然懸掛在衣箱之內,纖手輕輕取過劍,劍身的寒氣令溫軟的手心也不禁冰冷起來。

    當鬼智環旋過身的時候,發現沈傲已經在她的身後,一寸的距離,足以讓鬼智環生出不適,她強壓住這種說不上好壞的感覺,將寶劍遞過去,緩緩道:“殿下,完璧歸趙了。”

    沈傲不客氣地接過劍,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淡淡一笑,拉起劍鞘,那劍身龍吟一聲,露出一寸的寒芒,沈傲搖了搖頭,道:“好劍,本王只誅人心,可惜了這把好劍!”

    鬼智環淡淡一笑道:“殿下誅心的本事令人印象深刻。”

    沈傲向前湊近幾分,神秘地道:“本王偷人的本事更厲害幾分,環兒小姐要不要見識一下?”

    鬼智環嫣然一笑,卻是謹慎地側身躲開,道:“殿下說笑了。”她突然輕嘆口氣,似乎生出幾分複雜。

    沈傲沒有得逞,倒也不以為意,只是哈哈一笑打量著這屋子裡的陳設道:“原來這寨子裡還有這麼好的去處,本王住的地方和這裡比起來,真如珠玉和牛糞了。”他毫不客氣地坐在鬼智環的榻上,這榻上有兩條薄毯,散發若有若無的香氣,怡然自得地伸了個懶腰道:“一路過來,本王已經有七八個時辰沒有睡覺,這時候倒是真的乏了。”他朝鬼智環眨了眨眼睛,繼續道:“本王是讀書人,讀書人睡在女子的閨閣裡也是常有的事,環兒小姐,本王可以在這裡借睡幾個時辰嗎?”

    鬼智環見他的臉上確實有幾分疲倦,不禁道:“殿下不是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嗎?”

    這話的意味再明白不過,沈傲朝她微微點了點頭,便脫了靴子要睡。靴子脫下來,難免會有一點怪味,鬼智環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道:“殿下這樣尊貴的人也不滌足的嗎?”

    沈傲理直氣壯地道:“入鄉隨俗而已。”

    鬼智環不禁搖頭,默言地​​掩門出去,過了一會,便端了一盆溫水進來放於塌下,小心翼翼地將沈傲的腳放入銅盆之中,臉上沒有任何扭捏地​​道:“五族在你們漢人眼裡雖是蠻夷,卻也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

    她的一雙玉手放入溫水中去,恰好觸碰到了沈傲磨出水泡的腳心,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小心地擦拭了起來。

    沈傲坐在榻上只可以看到那烏黑的秀發下高聳的翹鼻露出的冰山一角,難得地享受著這片刻的溫柔,舒服地洗淨了腳,鬼智環為他輕輕擦拭之後,沈傲才抽回榻上去,手枕著頭睡下。

    鬼智環又是看了看沈傲,彎腰下來用毛毯給他蓋住了身子,二人的目光觸碰了一下,很自然地分開,都是裝作順理成章,似乎為了令自己不覺得拘謹。

    沈傲老老實實地躺在榻上,眼睛一眨一眨,突然道:“環兒小姐,我又想起了一句話。”

    鬼智環嗯了一聲,已經開始給沈傲放下帷幔,沈傲隔著帷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這句話我也說過,是不是?”

    鬼智環啐了一口,道:“貪得無厭。”人已悄悄掩門出去。

    沈傲籲了口氣,舒服地閉上眼睛。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這句話若是和莫非王土一樣的話,那麼道理上來說,鬼智環也屬於沈傲的私囊之物了;沈傲心裡暗道可惜,眼睫毛顫抖幾下,安靜地睡了過去。

    起來的時候,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屋子裡已經點起了油燈,沈傲睜開眼,見屋內一個人都沒有,愜意地打了個哈欠,翻身坐起。

    沈傲披著衣衫從屋子裡出來,仍是不見鬼智環的身影,卻有一個校尉在樓外頭徘徊,沈傲故意咳嗽一聲,接著咯吱咯吱用靴子踩著木梯子下樓,那校尉見沈傲出來,立即奔過來,曖昧地朝沈傲一笑,隨即正色道:“殿下,那個客商已經抓住了。”

    沈傲漫不經心地扶著木梯的扶手道:“說了什麼?”

    “說是宜陽侯下的命令,還說是王爺先阻了他們的財路,他們才出此下策。”

    沈傲淡淡道:“果然是他們。”隨即又道:“人呢?”

    校尉道:“人已經關押起來,看看於殿下有什麼用處。”

    沈傲正色道:“不必留了,殺了吧,本王要一個客商有什麼用?要對付那宜陽侯,還得需要什麼證物?”

    說罷,撇了撇嘴,見校尉還逗留著不走,沈傲皺眉道:“還有什麼事?”

    校尉站直身子,訕訕道:“哦,沒有,卑下這就去辦。”說著,飛也似地落荒而逃。

    沈傲輕輕斥責了一句:“沒頭沒腦的傢伙。”他精神抖擻,看到天色已經不晚,卻發現自己竟是無所事事,於是閒步到了上坪那邊,看到一路的石階,他毫不猶豫地走上去,那座幽深的大殿燭影閃爍,沈傲舉步進去,恰好與鬼智環撞了個滿懷。

    鬼智環連忙後退一步,朝沈傲點頭致意,低聲道:“殿下醒來了?”

    沈傲笑道:“倒是環兒小姐沒​​有睡。”

    鬼智環的俏臉上不可避免地嫣然一紅,這話的意思倒像是沈傲在床上等她睡覺一樣,淡淡地道:“殿下說笑。”

    沈傲進入殿中,這殿裡仍然還是老樣子,身後的鬼智環道:“殿下,其實那銀環是真的,對不對?”

    沈傲回眸看鬼智環,微微笑道:“環兒小姐果然聰明。”

    鬼智環沉默了一下道:“當時我已經有幾分猜疑了,這聖物並不一定是像傳言那樣是千年的古物,或許是兩百年前流傳下來的也不一定,只是當時沒有把握。 ”

    沈傲深望著她,道:“不是沒有把握,只是環兒小姐的心裡也同樣希望那銀環是假的。”

    一語說中了鬼智環的心事,鬼智環也只是嫣然一笑,抿了抿嘴道:“鄉老們已將詔令傳達下去,從明日起,分佈在山中各處的橫山騎衛就會集結在一起,殿下打算什麼時候領軍北上?”

    沈傲談起了公務,立即崩起臉來,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鬼智環頜首道:“小女子和兩萬橫山精騎就交給殿下了。”

    沈傲當然不會認為鬼智環這句話是要以身相許,只是驚愕地道:“怎麼?環兒小姐也要北上?”

    鬼智環按住腰間的短刀,眼眸中生出些許媚態,嘴角彎彎勾起,道:“怎麼?難道殿下以為我只是個女人嗎?”

    沈傲上前一步,見她露出英武的姿態,不禁道:“在我眼裡,環兒小姐只是一個女人。”

    鬼智環籲了口氣,道:“可是在環兒眼裡,卻不知殿下是什麼人?”

    沈傲豈會不明白鬼智環的言外之意?自己在她眼中的變化實在太快,每一張臉孔都不相同,鬼智環從前帶著鬼面,可是在她眼裡,沈傲又何嘗沒有帶著一張面具?她又怎麼知道,到底哪一張臉是沈傲的真容,哪一張是用來矯揉造作的面具而已。

    沈傲呵呵笑起來,拍拍胸脯道:“我是男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29
第七百二十四章:出兵


    兩萬三千多騎兵從各處平原集結,這些彪形漢子,平時放牧,可是一旦提起了戰刀,立即變成了無畏的戰士。

    旌旗打了起來,各族的勇士待命已久,沈傲打著馬,帶著鬼智環和一干校尉在各營巡視。

    到了第四天清晨,糧秣已經備齊,已經先行運送出去,詔命也下達各路州府,讓沿途州府準備犒勞的物資。

    濕潤的空氣裡,晨風習習,橫山正中位置一馬平川的平坦草場上,沈傲飛馬在兩萬多人的隊伍中打馬而過。這些人見到沈傲,有狐疑,

    有冷漠,也有敬畏。

    沈傲的聲名,早已傳揚開去,斬殺李成,鄉老們也已經屈服,這些勇士已有不少人生出折服之心。

    沈傲振臂一揮:“出兵!”

    “出發!”

    傳令兵傳出命令,馬隊開始沿著出山的路口前行,隊伍迤邐開來,宛若長蛇,穿過平原,開始從山路出去。能供大軍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條,相較好走一些,能容納十幾騎並行,因此這裡也是橫山人防守最嚴密的地方,如今崗哨已經撤除,一隊隊騎兵從山路上飛馬過去,川流不息。

    鬼智環騎在馬上英姿颯爽,那妙曼的身姿穿著一身皮​​甲,身後的火紅披風在飛馬時迎風飄揚很是惹眼,她的臉上,仍然戴著鬼面,使整個人多了幾分令人敬畏的氣質。沈傲與她一路上並沒有過多的交談,這女人翻身上了馬,又恢復了那略帶高傲的氣質和冷漠,騎術也是精湛,腰間掛著一柄西夏長刀,更增幾分肅殺。

    沈傲這時候也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情,只是催促大軍急行,有時也會注意北方的動向,派出斥候打聽消息。

    銀州的大軍還未撤去,出到山口的時候,便看到一覽無餘的平原草場上數十座大營就地安扎”等沈傲帶著校尉們從山中出現時,便有數十個大小官員膽戰心驚地跪在馬下迎接,紛紛道:“下官救護王駕來遲,請攝政王殿下恕罪。 ”

    戴著鬼臉的鬼智環別過臉去,一雙美麗的瞳孔彷彿在欣賞遠處肥美水草在風中搖曳的美景。可是沈傲卻知道,她見慣了自己的盛氣凌人,心中隱隱有些桀驁,沈傲淡淡一笑,坐在馬上道:“都起來,和你們沒有關係,本王現在也活得好好的,把這裡的大軍撤了,順便知會契丹、

    大宋,讓他們撤除軍馬。 ”

    一干官員們心感僥倖地道了句殿下聖明,便各自去傳達沈傲的詔令。

    大軍在銀州並沒有逗留太久,一路北上,速度卻是極快,沿途的州府都有糧草供應,因此所帶的轆重並不多,並不會因此而拖累了行程。

    只是這時候,祁連山的消息終於傳來。

    女真人破了幾處邊關,並不貪功冒進,而是沿途派出許多騎兵入關滋擾,將大軍屯駐在祁連山東麓,與此同時,西夏邊軍的軍心已經大亂”屢屢與女真軍交戰,竟是連戰連敗,再加上有不少不忿沈傲的軍將率部歸降,整個邊關​​,幾半已經失去了屏障的作用。、

    對付女真人”城池和關隘的作用極大,在曠野上與女真騎兵對決,至少在各國看來,與送死並沒有什麼分別。契丹的騎兵曾經也是強盛一時,雖然到了這個時代已經沒落,可是在各國之中”實力也不容小

    覷,可是幾十萬鐵騎,竟是被女真人一擊即潰”掩殺數百里,殺到後來”竟走到了心驚膽寒的地步,至此之後,契丹與女真人交鋒,就再不敢在曠野上決戰,只敢龜縮在城池中堅守。

    而眼下的西夏,卻面臨著一個極大的危機,就是邊關城塞的作用已經消失殆盡,幾處關隘攻破,大量邊軍的投降,西夏在女真人眼裡,已經門戶大開。

    要想堵住這股洪流,唯一的辦法,就是在祁連山一帶的廣闊平原,與女真鐵騎硬碰硬,不存在任何僥倖的可能。

    北關的百姓,已經大量地開始南逃,甚至不少官員掛印而去,恐慌的情緒遍布每個人的心頭,而大量的流言也讓時局變得糟糕透頂。在西夏其他各州府,由於流民的大量擁入,也滋生出無數的問題,一些勢力蠢蠢欲動。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即將到來的一場決戰,已經關係到了整個西夏的存亡。

    西夏是沈家的,沈傲的血脈,將在這個王國延續,值此存亡的關頭,沈傲不去拼命,就沒人肯拼命了。

    大軍夜宿在營地,沈傲在大帳中擦拭著尚方寶劍,這柄寶劍伴隨他已有一年,或許在十天,或許在半月,最遲在三月的時候,沈傲就要拿著它,去做他人生最大的一次賭博。他不能承受失敗,不勝,就寧願與西夏共存亡。

    大戰在即,難免有些緊張,帳中的冉冉紅燭靜謐的燃燒,燈火在搖曳,牛皮做的帳子時不時被夜風嗚嗚吹開一角,灌進些許夜風。

    用綢布沾了水,擰乾之後再輕輕在劍仞上摩擦,長眉之下,一雙清澈的眼眸若有所思,沈傲籲\\1口氣,突然拋下劍,整個人歪倒在榻上,一個個熟悉的至親浮現在他的腦海,他安靜地想著,有時莞爾一笑,有時又深鎖眉頭,用手枕著頭,眼睛穿過帷幔,看向賬頂,沈傲突然失笑,他依稀記得,他曾經最喜歡去看房粱,而那個時候,他還是個酸溜溜的死監生,整日搖頭晃腦,遊手好閒。

    “那時候的日子真快活!”這廝不禁感慨了一下。

    正在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一個咳嗽聲音,接著是一個清脆的聲音:“殿下睡了嗎?”

    沈傲翻身坐起,嗯了一聲。

    帳簾子卷開,鬼智環輕盈地走了進來,這一路二人交流不多,鬼智環進來時還是戴著那個鬼面,仍是穿著皮甲,對沈傲道:“殿下,斥候已經回來,前面五十里處便是盧興橋,只是那裡的流民甚多,明日過去時只怕要耽擱。”

    沈傲聽到流民兩個字已經頭痛,西夏上下對女真人的恐慌已經達到了極點,現在到處都可以看到南​​逃的流民,而這些流民,又將恐慌帶到所過之處去,甚至有些遠離邊關的地方,照樣有人攜家帶口逃難。

    這種情緒又不能製止,只能下詔讓各州府盡量收容。

    見沈傲皺起眉,鬼智環揭開面具,怡然地與沈傲同塌而坐,一雙眼眸看著他,徐徐道:“殿下又煩惱了嗎?”

    沈傲苦笑道:“千頭萬緒,就看這一戰了。”

    鬼智環輕笑道:“那麼殿下是怕了?”

    沈傲籲\\1口氣,道:“當然怕,為什麼不怕?我是讀書人,秀才遇上兵,豈能不怕?”他說得理直氣壯,倒是覺得自己害怕還該有獎賞一樣。他繼續道:“可是在別人眼裡,本王不能怕,本王應當談笑自若,應當雄姿英發。成日裝出這麼個樣子來………”,沈傲用雙手掩面揉搓著臉,隨即抬起頭來,道:“好痛苦。”

    鬼智環淡淡一笑,彷彿觸動了心事,抿嘴道:“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她繼續道:“可是我對殿下有十足的信心,殿下是天子驕子,定能旗開得勝。”

    沈傲反倒笑了起來:“你為什妾這樣相信?”

    鬼智環難得lù出幾分俏皮之色,道:“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喜愛也是最討厭的男人。”

    沈傲不禁苦笑,最喜愛和最討厭?這兩個詞很搭架嗎?

    鬼智環長身而起,去撿了沈傲拋在桌几上的尚方寶劍,小心翼翼地裝入劍鞘之中,隨即盈盈蹲在沈傲的塌下,仰起臉來,那如星芒一樣的眸子盯著沈傲,玉手微微將尚方寶劍抬起,道:“千百年之後,天下一定會傳揚起一個傳說:西夏的攝政王君臨天下,王劍所指,就像舉起烈火來燒蓬草,傾覆滄海沖刷一切,無人能夠抵擋。他有大山一樣的氣概,廣褒的草原不能容納他的仁德,天邊的雲彩所覆蓋的地方,也不足以彰顯他的武功。殿下,祁連山一戰,不過是你小試鋒芒的開始而已,你受命於天,尊貴無比,多智而果敢,難道會畏懼大漠裡的強盜和匪徒嗎?”

    沈傲不禁動容,看到舉在自己xiōng前的尚方寶劍,忍不住伸手去抓住,按住劍柄將寶劍抽拉出一寸劍身,生出萬丈豪情道:“還有一個傳說,你忘了說。”

    鬼智環淡淡一笑,那星眸閃過欣慰,道:“請殿下示下。”

    沈傲注視著她,輕輕撫mō她的秀發,道:“西夏王會在這裡遇到一個最美麗的女族長,女族長有鵝蛋一樣臉龐,有如脂的肌膚,有一頭烏黑的秀發,她板著臉,只是害怕自己笑出來的時候太過美麗,傾國傾城。”沈傲繼續道:“西夏王和女族長一見傾心,將來生出許多孩子,大女兒叫沈招弟,二女兒叫沈再招弟,三女兒叫沈他娘的繼續招弟,四女兒叫沈他娘的為何沒有弟,五女兒叫沈淚流滿面招弟……”

    鬼智環嫣然一笑,長身而起,道:“殿下,早些歇了吧,大戰在即,何必胡思亂想。”說罷,戴上鬼面,不待沈傲反應,輕盈地走出帳去。

    沈傲一時無語,卻又突然笑了笑,將尚方寶劍莊重放好,手枕著頭繼續睡下,咬牙切齒地道:“若是六女兒,就叫沈你個賊老天。”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0
第七百二十五章:戰書


    第二日清晨,穿了鎧甲的沈傲精神奕奕地從大帳中出來,騎軍已經撤了帳篷,在旌旗下匯聚,繼續趕路前行。

    沈傲打著馬到鬼智環的身邊,道:“環兒姑娘好。”

    鬼智環的鬼面上看不到表情,可是眼眸中卻有幾分波動,朝沈傲頜首道:“殿下精神好了許多。”

    沈傲神采飛揚地道:“這是自然,西夏王的成名之戰就在眼前,難道還能偷懶嗎?”

    鬼智環傳出莞爾笑聲,道:“殿下能這樣想,實在再好不過了。”

    沈傲眨了眨眼睛,道:“昨夜我做了一個夢。”

    鬼智環打著馬與沈傲並肩而行,低聲道:“殿下的夢,莫非是蕩平女真嗎?”

    沈傲搖頭,苦笑道:“我夢到我們的第九十九個女兒出世,當時嚇了一跳,便脫口為她取了個名兒,叫……”他很不好意思地道:“叫沈你妹。”

    鬼智環呆滯了一下,隨即坐在馬上咯咯笑起來,打馬從邊上過去的騎兵第一次看到鬼智環這樣放肆地笑,都好奇地朝這邊看過來,鬼智族長一向不苟言笑,這是族中人所共知的事,這時見鬼智族長這般,也是滿腹狐疑。

    鬼智環似是被人看得不好意思,好在有鬼面遮擋,雙肩微微一震,便恢復了常色,美眸看向沈傲道:“殿下的心思真讓人看不懂。”

    沈傲打馬湊近她,低聲道:“其實我還有個心思,一直想說又說不出口。”

    鬼智環這時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撥開馬去,朝一望無際的曠野飛馳。沈傲打馬追上去,離開了大隊,身後的十幾個騎兵校尉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追,還是一個隊官鎮定地道:“殿下神蓋世,一個小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不必理會。”

    這神到底指的是什麼,就讓人摸不透了,大家也都不再理會,繼續趕路。

    到了曠野上,遠處竟是一叢叢鮮花,鬼智環嚇得花容失色,立即勒住了馬,又撥馬回頭,恰好與沈傲撞到,沈傲看向滿山遍野的野花,心知她不能靠得太近,笑呵呵地道:“我還道環兒小姐要跑到天邊去。”

    鬼智環幽幽道:“我去了天邊,你也會追來嗎?”

    沈傲搖頭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只怕走不脫。”

    鬼智環一時黯然,美眸好不容易閃出來的亮光頓然暗淡下去。

    沈傲遙望著天穹,繼續道:“可是不管你去哪裡,我會在窗台上放一盆紙花,看著花,就想起那個愛花又怕花的美麗女子。”

    鬼智環呆了一下,昂首道:“西夏王將來必定疆域無邊,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到了天涯海角,我都是你的臣子。”

    沈傲黯然搖頭,道:“這可不一定,疆域無邊對我有什麼意思?”他遠眺著風兒搖曳的花草,道:“我志不在此。”

    鬼智環揭開鬼面來,深望了沈傲一眼,卻是無比肯定地道:“會有這一日的,許多事,大多數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這眼神,看得沈傲有些不舒服,不由刻意去躲避她的目光。

    越是北走,大量的流民在官道上出現得就更頻繁,甚至還有些許敗兵出現,這些敗兵眼中無神,被人抓了去問話,才知道是一些邊鎮率部投降的將軍不肯為虎作倀的軍卒,又沒有與女真人交戰的膽魄,只好私逃出來。沈傲聽了,唯有一陣苦笑,不戰而屈人之兵,女真人確實不是輕易能惹的。

    不過消息還沒有到太壞的地步,馬軍司、武備校尉、明武武士,驍騎營、先鋒營等各路軍馬足足三萬人還屯駐在狼堡一帶,烏達和李​​清二人都默契地沒有選擇出擊。那狼堡其實不過是邊關之後的一處關隘,孤立在祁連山草場下風口位置,緊靠邊關,又是金人南下的重要通道,金人若是南下,若是不拔出狼堡這棵釘子,側翼和後隊隨時有被攔腰截斷的危險;所以不拔出狼堡,女真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南下。

    可是女真人的動向也是奇怪,既然破了關隘,卻是步步為營,一步步吞噬其他關隘,根本不去理會狼堡的威脅,這與女真人的作戰風格大相迥異。

    沈傲與鬼智環提及這個事時,鬼智環卻是幽幽道:“有一個可能。”

    沈傲看著她臉上的鬼面,這時也不覺得可怕了,淡淡地道:“你說。”

    鬼智環道:“女真人在等殿下。”

    這個答案不可思議,可是很快,沈傲卻是完全相信了。女真人知道自己一定會去,自己是女真人眼中最嫉恨的敵人,他們驕傲地在等待西夏的精銳集結起來,要將沈傲和他聚攏的大軍一舉擊潰。

    換做是別人,這種有違兵常識的舉動,或許沈傲不相信。可是換了女真人,沈傲信了,女真人要正面將自己擊垮,擊​​垮了自己,整個西夏的信心也就土崩瓦解,他們有這個自信。

    沈傲冷冷一笑,整個人坐在馬上散發出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氣勢,按著腰間的尚方寶劍,一手勒著馬韁,眼睛向北方極遠的地方眺望,地平線上只有模糊的土丘影子,他淡淡道:“那就讓本王親自為他們送葬!傳令,召集眾將。”

    一處小山丘上,從這裡,可以看到蜿蜒的馬隊曲折的前行,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最遠方。

    幾十個橫山軍將校圍攏過來,沈傲叫人打起自己的王旗,黑色的旗幟獵獵作響,旗幟上一條金龍似要直衝雲霄。沈傲拉出腰間的長劍,冷眼四顧,用一種低沉的聲音道:“你們為什麼來?”

    眾人面面相覷,鬼智環淡淡地道:“保家衛國,還有殿下所說的不凡績!”

    沈傲虎目橫視了其餘將校一眼,道:“你們呢?”

    將校們遲疑了一下,紛紛道:“為了不凡的績。”保家衛國,橫山人並沒有這個概念,他們的胸膛裡,只不過流淌著躁動的血液,急欲要馳騁在這曠野上,去嚐一嘗血腥。

    沈傲安撫著躁動的戰馬,整個人望向天邊:“偉績就在眼前了,跟著本王,本王在哪裡,你們就在哪裡,橫山軍會撕破女真人的陣線,用殺戮告訴他們誰才是世上最彪悍的鐵騎。”

    沈傲的眼眸中閃爍著寒芒,目光逡巡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正色道:“要做到這一點,你們必須忠誠。向本王效忠,本王給予你們一切,土地、牛羊、威望,本王帶著你們,去威震天下!”

    將校們面面相覷,熱血沸騰的同時卻又遲疑了一下。

    鬼智環不徐不慢地翻身下馬,單膝跪在沈傲的腳下,低聲道:“殿下去哪裡,鬼智環永遠跟隨您的左右,橫山的鐵蹄,會為殿下掃清一切障礙! ”

    將校們再不遲疑,紛紛翻身落馬,單膝跪下,重重地行了個胸禮。

    沈傲高高坐在馬上,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咬牙眺向遠方,心裡想:“征服者的遊戲開始了!”

    …………………………………………………………………………………………………………………………………… ……………………………

    祁連山南麓如今已是荒無人煙,附近游牧的牧民早已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隊隊女真斥候。

    靠著山隘陰處,是連綿的營地,這營地簡陋卻極有次序,哪一處是營地,哪一處是馬棚,還有堆積糧草、馬料的庫棚,都是錯落有致,絲毫不亂。

    牛皮做的大帳篷裡,七八個穿著西夏鎧甲的人鑽進去,這幾個人一入大帳,立即跪下,朝帳中首位上的彪形大漢行禮。

    彪形大漢只穿著堅毅的皮甲,露出鼓鼓的肌肉,黝黑的臉上,一雙眼眸格外的出神,他如一座小山丘一樣坐在馬上,濃密的鬍鬚還殘留著酒漬的痕跡。

    他蔑視地看了卑躬屈膝的夏軍降將一眼,隨即哈哈一笑,道:“坐!”

    完顏圖圖是個可怕的男人,曾徒手與最桀驁的猛虎搏鬥,也是完顏阿骨打帳下最勇猛的將軍。三萬鐵騎再加上兩萬役夫,這一路過來,暢通無阻,破關之後,他卻突然停了下來。除了著手對各處關隘的夏軍招降和放出斥候打探消息之外,他沒有任何的動作。

    可是帳中的人都知道,一旦完顏圖圖有了舉動,就是長劍出鞘,刺破虛空的時刻。

    完顏圖圖高高地坐在位置上,喝了一杯美酒,隨即聲若洪鐘地道:“招降的事宜如何了?”

    幾個降將臉上浮出畏色,顯然並不順利。願降的早就降了,那些死心塌地的,也不是幾句言語能夠說動。

    耶律圖圖冷冷一笑,卻是不以為意地道:“既然不識抬舉,那就給他們顏色看看。”他的拳頭重重砸在酒桌上,惡狠狠地道:“斥候來的最新消息,沈傲來了!”

    聽了這一席話,帳中的女真將領紛紛意動,完顏阿骨打已經頒布了賞格,誰取了沈傲的人頭,便敕為大金第一勇士,如此榮耀,對這些勇士吸引力十足。

    耶律圖圖冷冽一笑,虎目一睜,道:“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天,擊垮他們的援軍,殺死沈傲,西夏就可唾手可得,而他加在我女真身上的屈辱……”他頓了頓,高聲道:“成為我們勇士的證明!”

    帳中殺氣騰騰,許多人高吼道:“殺!”

    耶律圖圖的眼眸閃爍著貪婪的,繼續道:“最多三天,三天之後,他就要來了。等了這麼久,也該和他做個了斷。巴圖駭……”

    一個矯健的將軍從案中走出來,低沉著聲音道:“將軍有何吩咐?”

    耶律圖圖齜牙一笑,露出森森牙齒道:“下戰書!”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1
第七百二十六章:狹路相逢


    草原上,到處都是斥候在游弋,有邊軍,有女真人,有很*的馬軍司騎兵。

    祁連山,已徑成為天下關注的焦點,可是這時候,卻走出奇的平靜,平靜得有一些不太像話。

    甚至是斥候們撞見了,也大多遙遙對峙”卻都不肯舉刀衝殺。

    艾水湖的湖水b​​ō光粼粼,這湖泊連綿數十里,滋養著附近的水草,這在湖泊的兩端,恰好成了狼堡和女真騎軍的駐地。大軍駐紮,都會選擇湖泊綠洲安營,沒有水源,幾萬人的造飯吃水都是大問題”所以這湖泊,從一開始就成了對峙雙方的中線。

    一隊斥候正沿著湖畔打馬而過,越是靠近湖泊的地方,水草的粘度就越高”戰馬踩進去,立即形成馬蹄大小的水窪,好在這水草的韌性十足,所以也不擔心陷入泥地,只是走起來會顛簸許多。

    為首的一個斥候隊官,腰間插著儒刀,xiōng前是一枚儒章,戴著鐵殼的范陽帽子,脖子下戴著紅巾,整個人筆挺地坐在馬上,隨著座下戰馬的抖動而調整著自己的坐姿。他的軍靴馬刺踩在馬鐙上,動作很是規範,後隊的斥候只消看坐姿”就知道這隊官是從哪裡來的。

    馬軍司出來的騎軍校尉都是如此,每一個動作規範無比,明明是一些無用的騎術動作,他們也苛刻地保留,這種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驕傲”卻又帶著一種執拗,比如放慢馬速的時候,身子不必坐直”繃著身子明明會加大體力的消耗”可是他們偏偏就是要繃著,像是在較勁一樣。

    不過後隊的斥候都佩服這種人,這樣的人往往是戰場上最可靠的伙伴,他們骨子裡透著的一種執拗勁頭,往往會給隊中的士卒帶來一種難以言明的安全感。

    這繃著身子的校尉叫夏言,一個很文弱的名字”其實若是​​仔細端詳他的臉”就能從這張堅毅的臉看出仍然有幾分書卷氣。這種氣質有些複雜,是校尉和騎軍之間的另一個區別。

    夏言在武備學堂讀了兩年”就直接肄業分配到馬軍司,隨即到了這西夏”立即成了三十六路斥候隊的一名隊官”他的任務很簡單,巡視艾水湖湖畔,防止有女真人埋伏。

    這個命令說起來有些讓人mō不著頭腦,女真人處在大漠,善於騎馬倒是真的。可是讓他們泅水設伏,卻是天方夜譚。不過馬軍司的指揮和別處不一樣”別處都是憑著經驗和直覺去佈置防務。可是馬軍司作為武備學堂徹底掌控的力量,整支軍馬從上到下都是由教頭、校尉充斥其中。所以他們制定的佈置防務任務,卻是教條得很。有湖就該派出斥候”這也是學堂裡的教頭們說的,既然說了,就必須考慮到這一點,就算女真人都是旱鴨子,也要派出斥候。

    所以半個多月以來”夏言的任務是最輕鬆的”每日清早起來,便立即帶著本隊的兄弟從狼堡中出來,沿著這湖畔來回巡弋,別處的斥候,或許還能碰到女真的零散騎軍或者斥候”可是在這裡”卻是一個鬼影都看不到。如此反复,連隊中的斥候都覺得膩歪。

    也只有夏言這個,愣子,按部就班,既沒有埋怨,對隊豐的埋怨也不說什麼”只是日出出營”日落回營,到了哪個時辰該巡視到哪裡,到了哪個地段該翻下馬來,就命令隊中的兄弟打一打那半人高的蘆葦叢。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偶爾能遇到野兔子,若是撞見”連夏言都會激動起來,所有人一起彎弓搭箭,飛馬追逐,再引弓去射。進了馬軍司的,哪一個騎射功夫都不弱,至於夏言的騎射功夫就更高超了”十有**”他弓弦一鬆出去,就可以將野兔子釘死在地上。不過許多時候他並不出手,而是讓隊中的下屬去射,趁機操練一下他們的弓騎手段。

    這時,天空已經漸漸昏暗”舉目四顧,天邊萬道紅霞閃動著淡黃的昏黃灑落在湖面,粼粼湖面在微風吹拂下泛出萬點金鱗。天色已經不早,夏言對這裡的地段和時間大致已經恰準”知道再走一炷香,就可以到達女真大營最近的一處蘆葦叢,在那裡,若是從高地上看,就可以看到祁連山和山萋下女真營地中點點的篝火了。

    不過他們不會再繼續前進”而是立即打馬回堡,逗留的時間絕對不能太久”否則天色完全暗下來,在這茫茫的草場就容易失去方向。

    正在這個時候,隊中的一個騎士突然指向遠處,道:“看,那是什麼?”,

    夏言舉目眺望,看到女真大營的方向,轟隆隆數十個騎兵飛馬過來。

    夏言倒是不驚訝,身為斥候營的隊官,撞到敵人的斥候是常有的事,甚至可以用家常便飯來形容。只是他們所巡視的路線實在有些偏僻,平時都見不到女真斥候,怎麼這個時候”卻突然來了這麼多人?他目中生出警惕,抖擻精神道:,“靠近些去看看。 ”

    帶著十幾個騎士飛馬朝對方靠近,對方顯然也發現了他們”也是朝這邊奔過來,靠近了一些,藉著昏黃的光線,夏言立即感覺到一點不對勁”對方不是斥候,學堂裡教授的知識和軍中的歷練立即讓他產生這個想法。

    正如教頭所說的那樣,斥候隊與騎隊不同,最大的不同點有許多,比如馬匹,騎隊更側重的是穩重的戰馬,耐力對騎隊很是重要。而斥候的坐馬往往會神駿一些,耐力雖然側重,可是爆發力卻更重要,因為斥候隨時可能會遇到敵人,而他們的目的不是去沖雜,而是立即脫出重圍回去報信,所以往往斥候們都會挑選後者的馬匹,平時巡視時走的並不快”一直蓄養著馬力,等到出現突發情況”就可以藉助駿馬的短暫爆發力與對方拉開距離。

    而眼前數百仗之外的女真騎兵,坐下的戰馬雖然遠遠看不真切”可是看他們全力奔跑的速度,明顯與斥候的戰馬不同。

    除此之外,斥候往往不會帶太多的武器”也不會穿上厚重的甲片。

    大多數甚至連皮甲都不穿,這是為了減輕自身的重量,也是減少戰馬的負擔。

    對方的騎兵卻是穿著皮甲皮甲雖然不重,但刀槍、弓箭齊全,明顯是全副武裝。

    夏言皺起眉,警惕地勒住馬,坐下的戰馬人立而起,後蹄幾乎要陷入泥濘的水草中去,希律律一聲,人馬一併頓住。他悄悄取出了身後的弓箭,高聲道:“取弓。”

    身後十幾個騎兵立即取出弓箭出來,默默的停頓了馬聚攏在夏言身後。

    女真騎兵仍在不斷靠近”這也違背了斥候的常理,斥候的作用不是作戰,只是觀察而已,不管是哪國的斥候,都遵循著這個道理,就算遇到了對方的斥候,都會保持在一定的距離下相互打量,以確定他們到底只是游弋的孤騎還是大軍探路的先鋒,在這個基礎上做出判斷之後,再各自回去回禀。

    “不好,不要讓他們靠近!”在女真人突入兩百丈距離的時候”夏言立即察覺到了異樣,對方氣勢洶洶,甚至已經抽出了身後的弓箭還有人高高取出了戰刀,這是要動手搏殺的信號。

    對付這種敵人,夏言立即成了整個騎隊的主心骨,所有人開始隨著夏言開始斜著勒馬衝出去,他們身上沒有戴甲除了一副長弓和一壺弓箭什麼都沒有,若是與對方短兵相接,直怕所有人搭進去也不夠。

    他們的馬爆發力快,斜衝出去,恰好在對方射程之外,對方已經彎弓散射倒是沒有出現傷亡。趁著對方取箭的功夫”夏言大喝一聲:“緩馬”回射!”

    戰馬微微一頓調慢了馬速,後面的女真騎兵急急追來恰好進入了射程”十幾人一齊在戰馬的跑動下旋過身”用tuǐ夾緊戰馬的腹部來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彎弓指向後面追趕的女真騎兵,隨即嗤嗤聲響起”弓弦顫動,十幾支利箭宛若流星在半空劃過半弧,射入女真騎隊,霎時,一個女真人從馬上跌落下來。

    夏言和隊中的伙伴忍不住發出歡呼,卻不敢逗留,立即加快了馬速,快速前奔。

    女真人大怒,七八個帶了弓箭的女真人彎弓射去,偏偏他們這一沖刺,又是跑遠了,雖然一箭射中了前方的一個馬軍司斥候,可是強弩之末,只是傷到了皮肉,讓他們輕易逃脫了出去。

    夏言見對方射了一輪,也是膽大無比,大喝一聲:“四十五度斜衝,那邊是順風!”,十幾匹戰馬瞬時一齊做了個高難的疾馳中改換方向的動作,與女真人距離百丈平行錯過去,隨即十幾人一齊彎弓,又射來一蓬箭雨,這一次倒是沒有射中女真人。

    可是任誰​​都知道,戰鬥的主動完全掌控在了馬軍司斥候隊手裡。

    女真人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厲害”都是lù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這時他們的血氣也湧上來”瘋狂地斜衝過去,想要靠近對方。

    女真人雖然也善騎射,可是真正的優勢卻是衝鋒陷陣,對這種繞圈圈的打法並不熟悉,甚至是十個女真人裡”真正佩戴弓箭也不會超過三個,大多數嫌這東西是累贅”只有在對付步卒的時候才肯用。至於對付騎兵還是衝鋒為主,畢竟在座下戰馬高速奔跑之下,要射中飛速移動的目標”便是他們慣於在馬背的民族達不到這種水平。就算偶爾有一些勇士能做到,畢竟只是少數。

    可是校尉和馬軍司騎兵不同,他們從入營開始,除了每日在馬上鍛煉操縱戰馬的能力”就是不斷的引弓射擊,射箭靶”射雞鴨、甚至有的教頭”捨不得收購雞鴨來讓他們糟蹋,就讓他們下了箭矢上的箭簇,分成兩隊相互策馬飛射。

    如此操練,自是苦不堪言”可是這時候”優勢卻是發揮出來,只要不讓女真人靠近,這些遊騎立即就永遠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幾合下來,激動的夏言漸漸發覺自己對戰鬥的節奏已經有了幾分把握,許多學堂裡的知識融匯到這〖真〗實的處境”也很快琢磨出了許多心得,一邊領著斥候專門射擊對方的弓手,一面在計算好對方准備射擊的時候帶隊盡量遠離對方,並且牢牢佔住順風的位置,又是幾輪下來,竟是在不折損一人的情況之下乾掉了四個女真騎兵。

    女真人見狀,也是大駭”這種小規模的戰鬥他們是第一次遭遇”誰曾想到對方竟是對騎射精通到這般的地步,為首的一個魁梧頭目,無奈之下”只好招招手,這幾十個騎兵勒了馬頭倉皇向大營逃去。

    夏言並不追擊,而是勒馬到女真人的屍體上,叫人搜檢了一下”

    一路四具屍體”取了他們的刀槍弓箭,牽了他們的戰馬”還搜索出一點碎銀”其中,一封信落到了夏言手上。

    這貼身收藏,還帶著溫熱體溫的信箋上寫著兩個歪扭的字跡--戰!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2
第七百二十七章:高尚情操你有沒有


    “殿下威名這播大漠,宗顏圖圖奉我主之命遊獵西直,殿下可否賜教?”

    戰書的內容很是彆扭,言辭還算客氣,可是客氣之後,卻是挑釁意味十足。

    夏言收了戰書,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在這裡會遭遇這些女真人,想必他們就是去送戰書的,往這條路去狼堡距離最近,走這條路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半途撞到了自己這一隊斥候,見己方人少,才想趁機將自己這一隊斥候吃掉,誰知道卻是啃到了一塊硬骨頭。

    夏言翻身上馬,看了看天色,道:“回去複命!”其中一個受了輕傷的斥候拔掉了后腰入肉的箭簇,好在箭簇入肉不深,倒是沒有什麼大礙,簡單包紮了一下,一行人立即返程。

    到了狼堡附近,便撞到了另一隊的斥候,對方見了夏言,喜滋滋地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營官見你們遲遲不歸,以為你們發生了什麼危險,叫我們來接應。”

    夏言身後的一個斥候神采飛揚地道:“撞到了幾十個女真人,被我們宰了四個。”說話之間,胸脯不禁挺了起來。

    對方笑了笑,滿是羨慕地道:“殿下剛帶橫山軍到了,你們便立了功勞,可喜可賀。”

    夏言驚訝地道:“殿下來得這麼早?”

    “也是在傍晚時分來的,又是一支騎軍,蜿蜒數里有餘,走吧,回去向營官復命去。”夏言與他們一齊向狼堡飛馳過去。所謂的狼堡,其實不過是邊關的一處小型城塞,這里當然容納不下如此龐大的軍馬,所以城塞之內並不駐紮軍馬,而是囤積糧草,而大軍則是分駐在狼堡附近,遠遠看過去,方圓十里之內,營帳連成一片,比鄰著艾水湖”連綿數里。

    夏言先去斥候營見了營官”具言中途遇襲的事,接著拿出戰書來,那營官見了戰書,也不敢耽擱,立即去中軍禀報了。過了一炷香時間,又趕了回來。這時候夏言已經精疲力竭,回到自己的帳子裡去討了些熱水泡腳,營官衝進來,見了他劈頭蓋臉地道:“快,穿了靴子”跟我走。”

    夏言呆了一下,不禁道:“怎麼,去哪裡?”

    營官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殿下要親自見你,小子,說不定要論功行賞,一枚勳章只怕是少不了的。”

    妾言聽了,連足都顧不上去纏了,直接光腳套了靴子”便隨營官去。

    到了中軍營地的轅門這邊,這裡的防禁明顯森嚴了許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是戴著鐵殼范陽帽的校尉,看到夏言和一個營官前後出現,面無表情地將他們攔住道:“口令!”

    這營官搓了搓手,有點發窘地道:“沈你妹啊。”

    對方才放下戒備”努了努嘴,示意二人進去。

    夏言快步跟上營官,一頭霧水池道:“沈你妹啊是什麼意思?”

    營官一邊走一邊攤手道:“我哪裡知道?”

    這時候黃昏已經只剩下最後一道晚霞,太陽落山,天空黯淡一片”

    星點的篝火從大營的四周點起來,二人到了中軍大帳,先叫人通報一聲,隨即有人道:“請斥候營營官萬海和斥候隊隊官夏言入帳。”

    這二人都是校尉出身,聽了這話,立即挺直了身子”一齊按著腰間的儒刀踏步進去,有人為他們掀開帳簾,他們微微屈身”步入大帳。

    數十蘸油燈讓大帳內亮如白晝,左右都是不少將軍”角落裡還有博士提筆在書寫什麼,偶爾也會有人進出,都是行色匆匆,低聲竊語,這裡的佔地不小,足足佔地方圓百丈,也放置了不少的案牘,有人趴在案牘上看著什麼,還有人則是坐到一邊端著茶低聲說話。

    這只是大帳的外間,靠裡面,還有一個小帳,帳簾是卷開的,想必攝政王應當是在裡面辦公。

    其中一個將軍模樣的人見了他們,朝他們頜首點了個頭:“是萬海和夏言?”

    萬海和夏言立即長靴頓地,挺直身子道:“是。”

    這將軍被他們這動作嚇了一跳,許多忙碌的人也都抬起頭看著他們,接著又疲憊地各自忙其事去了。這將軍只是淡淡一笑道:“殿下請你們入內帳。”

    二人隨這將軍魚貫到了內帳,才發現這內帳也是不小,裡頭站著四五個人,圍攏著一個桌案上說著什麼,其中幾個萬海和夏言都認識,是烏達和李清還有韓世忠,另外幾個卻也眼熟,只是一時叫不上名字。

    倒是另一處角落是一處軟榻,軟榻上的人當然認識,不是攝政王是誰?

    這攝政王半躺在軟榻上假寐,床榻邊還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尤為深刻,竟是個女子,臉上帶著恐怖的鬼面,若不是這里人多,又是亮如白晝,只怕乍然一見,非嚇到不可。

    引他們進來的將軍走到榻前在沈傲的耳畔說了幾句,沈傲才睜著惺忪的睡眼坐起來目光落在夏言和萬海身上,從榻上站起來,道:……好啦,好啦,都來見見這位夏隊官。 ”

    所有人都停止子說話和動作,目光都落在夏言身上,夏言一時有些激動和緊張,更加挺直了身體,向沈傲道:“卑下見過殿下。”

    沈傲擺了擺手,道:“叫你來是讓你說說你們的戰鬥經過,不要緊張,慢慢說。”

    沈傲穿著一身黑色的龍袍,繫著玉帶,頭頂著進賢冠,眼底有點眼袋,顯然有些睡眠不足,或是有些疲憊,他按按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則是負手站著。他話音剛落,角落裡的一個博士立即提了筆,估mō著是要將夏言的話記錄下來。

    夏言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陣仗,一時說不出話,喉結滾動了兩下,睜著眼睛看著沈傲。

    沈傲籲了一口氣,道:“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比你膽大得多,就是見了陛下也是不怕的。”他輕鬆一笑道:“我只是你的師長,你不要顧忌,難道見了教官,你也是這麼沒有出息?”

    沈傲至多比夏言大了一兩歲,他這般大的時候,確實是膽大包天,否則也不會落一個沈愣子的名號。

    夏言聽了他的話,也就放鬆下來,將戰鬥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烏達、李清、韓世忠等人都聚攏過來認真地聽,有時也會問一些問題,要嘛是女真人為何不佔住順風的地形,要嘛是女真的騎射如何。夏言答得也很是認真,一絲不芶地將當時的情況比劃清楚,到了興頭處,還取了紙筆來將大致的位置畫下來,如何斜衝出去拉開距離,戰鬥節奏如何掌握,女真人的騎射實力,還有女真戰馬的特性等等。

    夏言一邊說,那提筆的博士果然在埋頭書寫,大家聽著他說話,許多人都是捏著下巴一副深思的樣子。

    大致的情況說清楚了,李清這騎兵出身的教官抖擻精神,道:“這麼說,女真人的騎射功夫應當不及騎兵校尉,只怕連明武學堂的騎兵武士也不及,女真人擅長衝鋒陷陣,可是短兵相接的實力我們現在還mō不透,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若是有騎兵校尉用騎射去騷擾,應當不會出什麼差錯。”他提筆在一張廢舊的草稿紙上畫了個簡易的陣列草圖,忘我地道:“步卒可以做誘餌,騎軍校尉、騎軍武士來負責在兩翼騷擾,驍騎營和先鋒營可以試一試他們的鋒芒,至於……”,他抬眸看了不遠處的鬼智環,對這個古怪的女人淡淡一笑,隨即,發現沈傲殺人的目光朝他射過來。

    他嚇得後脊發涼,“心裡說,只是看看而已,攝政王何必這麼緊張?

    於是繼續埋頭道:“至於橫山騎軍,可以作為壓箱的殺手銅。除了橫山軍,其餘的軍馬都用來消磨抵擋女真人的戰馬衝刺力和士氣”等時候差不多了……”,他握了握拳頭,狠狠砸在桌案上道:“趁機可以一舉擊潰他們。 ”烏達托著下巴道:“女真人一定會留下後隊,若是這個時候女真人的後隊沖殺過來又該如何? ”眾人又是若有所思,一直沉默的沈傲道:“那就把他們全部吸引過來,驕兵必敗,女真人驕橫慣了,只要惹怒他們,他們一定會孤注一擲。 ”,沈傲淡淡一笑道:“行軍布陣你們最在行,可是煽風點火…………

    哈哈…………”他得意洋洋地道:“本王不是吹牛,天下之間,還沒有本王的對手。 ”

    眾人哄堂大笑,連那鬼臉之後的鬼智環都發出輕笑聲。

    沈傲又板起臉,對那記錄的博士道:“記錄完了嗎?”

    博士落筆:“戰鬥的經過都記錄下來了。”

    沈傲道:“頒發到各營去,讓他們琢磨一下,好讓他們把女真人的優勢劣勢比較出來。雖然只是一場小戰鬥,這經驗也是彌足珍貴。”

    博士頜首點頭,吹乾了墨跡,拿著記錄的稿子到外帳去叫人抄錄幾十份。沈傲目光才重新落到夏言身上,板著臉道:“夏隊官,臨陣時你害怕了沒有?”夏言呆了一下,憋著臉想搖頭,卻還是老老實實地道:“回禀殿下,夏言還真有幾分害怕。”

    沈傲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嘆息道:“害怕也屬平常,畢竟你還年輕,本王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苛責你,難道本王會告訴你本王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帶軍出征的時候只有即將建功立業的喜悅和為國為民的高尚情懷?只有全然不畏生死榮辱的毅然決然?”,他拍了拍夏言的肩膀,感受到鬼智環的眼睛投射來的似笑非笑,故作世故地又是拍了拍夏言的肩道:“你下去吧,你和隊中將士的功勞,軍法司那邊會去核查,只要屬實,一枚勳章是少不了的。 ”夏言滿是狂熱地挺起胸脯,道:“是。”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3
第七百二十八章:搶他妹


    送走了夏言和萬海,中軍大帳裡,許多人仍舊忙碌,烏達和李​​清幾個埋頭去整理方才的計劃小,一切又進入了有條不紊之中。

    沈傲反倒是最清冉的,正如他自己所說,行軍打仗,他實在不懂,胡說八道他倒是在行,可是在這種環境之下,他臉皮縱然厚比城牆,也不好破壞氣氛。

    鬼智環不知什麼時候貼近沈傲的耳畔,低聲道:“殿下熱血沸騰和無所畏懼是嗎?”這彎腰來低語的動作親暱極了,立即引來不少人的側目,那李清手還指著桌上畫出來的草稿,眼睛卻是時不時地往這邊飛過來,烏達老臉有點吃不消這個,是以故意避嫌一樣刻意將目光移到他處,幾個執筆書寫什麼的博士從案牘上悄悄抬眸,眼眸閃爍。

    沈傲厚著臉皮道:“仁者無敵,為何我會如此奮不顧身,是因為我對西夏愛得如此深沉。”說著,眼睛落在鬼智環的身上,低聲道:“尤其是西夏的美人沈你妹他娘親。”

    鬼智環再不說什麼,只是淡淡地道:“我去巡營。”

    這時候李清卻道:“鬼智將軍慢走。”他終於直起腰,道:“大致的計劃小已經有了,鬼智將軍也來聽聽。”

    說罷一行人聚攏到沈傲這邊,李清大致說了一些計劃,沈傲向烏達道:“烏達將軍以為如何?”

    烏達道:“可以試一試。”,他和李清不同,總是帶著一點穩重,頭腦不那麼容易發熱。

    沈傲才道:“細節就由你們去辦了,本王不理這個。”他淡淡道:“那個耶律圖圖既然給我們送來了戰書,我們也該禮尚往來,前些時日不是抓了一群女真商人嗎?帶過來!”

    一個將軍出去,須臾功夫,就有十幾個校尉押著一群女真商人進來,這些人顯然沒有少吃苦頭,見了沈傲,都是惡狠狠地瞪著”有著甚至抿著嘴冷笑。

    沈傲站起來,道:“就這麼讓他​​們站著和本王說話?”校尉們會意,死死擰住他們的肩膀,狠狠踹向他們的tuǐ肚,讓他們跪下。沈傲抽出尚方寶劍,劍鋒貼在一個女真商人的臉上摩擦,慢悠悠地道:“兩國交戰,本不該牽累你們,今日讓你們回去給那完顏圖圖帶一句話吧。”

    女真商人們冷哼,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沈傲慢悠悠地道:“聽說完顏圖圖有個女兒?”

    “哼!”劍鋒被貼著臉的女真商人重重悶哼一聲”一個校尉見他不老實,甩手扇了他一個耳光。

    沈傲不理會這些,只是繼續道:“告訴完顏圖圖,讓他好好地上陣廝殺,他的女兒,本王養了。”,說罷一腳將那女真商人踹翻,手中尚方寶劍狠狠劈下,嗤……血流如注,一隻耳朵被生生削下來”這商人淒厲大叫,痛得要暈死過去,沈傲道:“全部帶下去,每人削下一隻耳朵,留個紀念。 ”

    校尉們將這些商人押下去,沈傲繼續道:“寫一封戰書讓這些商人一併帶回責,本王念”周博士,你來記錄。 ”

    角落裡一個博士立即提筆,只聽沈傲笑呵呵地道:“戰你妹!”

    只是三個字,那行書的博士不由驚愕抬頭,看著沈傲。

    沈傲道:“送去吧。”

    那周博士也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點頭,立即去辦了。帳子裡燭火幽幽,沈傲提著血淋淋的劍,目光落在每個人的臉上,幽幽道:“本王平責最大的志願……”

    眾人知道沈傲又要說一些大道理,無非是為國為民”馬草裹屍之類。不過攝政王的話,卻沒人敢打斷,都是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

    沈傲繼續道:“就是花別人的錢”住人家的房子,睡別人家的女人”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眾人愕然。

    沈傲撇了撇嘴,才又道:“可是世道艱難,本王又是讀書人,怎麼好意思做這等事?”他的臉上沉默得可怕,聯繫到方才他切下人家耳朵的情景,只怕誰也不相信,他這個,讀書人,會有什麼不好意思做的事。

    沈傲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所以本王一直說克己復禮,便是要自己壓住心中的慾望。可是現在……”他的眼眸中閃過殺機:“女真人既然來了,他要來搶本王的女人、住本王的房子,花本王的錢,讓本王的子孫去做他的牛馬。世道艱難啊……”,沈傲又是嘆了一口氣:“本王能坐以待斃?大夏能束手就擒嗎?”,他狠狠地將劍擦在地上,嗤的一聲,劍鋒入土三寸,他抬起頭,無比堅定地道:“不能!”

    他的聲音變得高昂起來:“既然如此,本王要生存,要保護自己的家人,要讓大夏的子民不受豺狼的屠戮,就只好滅絕他們的血脈,搗毀他們的宗祠,搶光他們的牛羊,掠奪他們的土地,讓他們萬劫不復,永不超生!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殺他全家,搶他娘的!”“搶他娘的!”有人在人群中低吼一聲,連外帳辦公的軍官和博士也都湊了過來,聽了這人一吼,都大叫:“搶他娘的?”

    殺他全家沒記住,倒是記得搶人家娘了。沈傲目光在人群中尋常那率先喊搶他娘的罪魁禍首,最後發覺這種不安定份子實在太多,只好作罷,於是大吼一聲:“老娘何辜,不如搶他妹去。”

    “搶他妹,搶他妹……”

    金軍大帳,十幾個商人匍匐在地,凝在耳上的血跡殷紅觸目,地上到處都是砸爛的酒*碎片,一個憤怒的女真將軍,膏是生生拔出刀來,將酒桌劈成了兩半。

    完顏圖圖卻是端坐不動,臉色猙獰,陰晴不定地看著座下的商人,一字一句地道:“他們還說了什麼?”

    一個商人道:“還說……,還說,圖圖將軍有一個女兒…………”

    完顏圖圖狠狠握緊子拳頭,厲聲道:“不必再說了!”他豁然站起來,冷冽一笑道:“沈傲這樣做,是要激怒我。”他森然一笑道:“不過… …“……,他做到了!傳令,明日清晨,全軍出擊! ”

    “遵命!”兩側的軍將躍躍欲試地一齊大喝。

    ……………………………………………………………………………………,

    軍馬調動的嘈雜聲一直傳到中軍帳來,軍靴踩在地面的咯吱作響吵得沈傲在內帳不能入睡”一大清早就睜開了眼睛,躡鞋起來,覺得喉嚨有些幹,大叫一聲:“來人”““來人……”

    叫來的並不是親衛,卻是鬼智環走了進來,鬼智環揭了鬼面,lù出動人的姿容,淡淡一笑,道:“殿下,全營都起來了”唯有你還在賴床。 ”

    沈傲搖搖頭,道:“有水嗎?”

    鬼智環去取了茶來,沈傲喝了一口,才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卯時三刻。”

    沈傲看到帳外透著淡淡的晨光,不由道:“不晚了。”

    鬼智環已將披掛在牆壁上的鎧甲拿來,為沈傲穿上,一面道:“殿下是第一次上陣殺敵?”

    沈傲呵呵一笑,道:“忘了,反正上了很多次。”待鬼智環替他係好了披風”他不禁環抱住鬼智環的腰身,道:“一個讀書人,上陣殺敵之前,借你的肩膀靠一靠算不算過份? ”

    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眼睛很清澈、很純潔,讓人見了,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沒有一點的污穢的痕跡。

    鬼智環本想讓出身子,不讓他得逞,可是看到他的樣子,不禁輕輕一笑,抿了抿嘴微笑著不說話。

    憑著沈傲多年的經驗”對方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他也絕不客氣,腦袋便往鬼智環的胸口鑽去,鬼智環驚呼一聲,道:“你往哪裡靠? ”

    沈傲將她抱緊”整張臉埋入她的胸脯柔軟處,嘻嘻笑道:“母愛總是能給出征的戰士無盡的力量,環兒小姐就賞了我吧。 ”

    隔著衣物”沈傲感受到那熟識的體香,整個人貼過去”身體與鬼智環完全重合。

    鬼智環低聲呻吟,咬著唇道:“殿下就是這樣玷污人家的嗎?”

    話音剛落,沈傲突然仰起臉,正色道:“那麼我們就先從純潔的開始。”說罷,低下頭,向鬼智環的櫻唇吻過去,舌尖要探入鬼智環的口中,鬼智環先是咬著牙關,漸漸地身不由己,任沈傲一親芳澤。

    分開唇時,鬼智環的臉上已是殷紅一片,起伏著胸脯道:“你撤……”沈傲二話不說,卻是將手搭在她的胸脯上,輕輕揉捏。鬼智環啐了一口,臉上更是升起一抹緋紅,要將沈傲的手打開,誰知沈傲早有心得,空出來的手牽住她,低聲道:“世上只有環兒好,有環兒的小傲傲像塊寶…………咦……這是什麼……”,他的手漸漸下移,探入鬼智環的酮體輕輕擦拭,宛若靈蛇一樣觸到了后腰之下的豐臀。

    鬼智環想要將他推開,卻發現一絲力氣也沒有,低聲略息道:“有人會看見。”

    沈傲很認真地道:“放心,看見了就說我們在鍛煉身體。”

    二人又進入狀態,漸漸的,鬼智環也放開了一些,低聲呢喃了幾句什麼,櫻唇又被沈傲覆蓋。

    久違的感覺,讓沈傲霎時變得富有侵略性起來,整個人抵在鬼智環的酮體上任意胡作非為。

    “殿下………”一個校尉興沖沖地掀開簾子,一時呆住,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這時候鬼智環不知生出了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沈傲推開,整個人立即倒到別處。

    沈傲心裡暗恨,卻是一副如常的樣子,呵呵一笑道:“鍛煉身體而已,你不會誤會吧?”

    這校尉整個人釘在地上,腿也有點軟了,心裡想,大清早竟撞到這個,殿下走出了名的睚眥必報,這可如何是好?聽到沈傲問他,他立即挺胸道:“沒有誤會,沒有誤會。”

    “噢……”沈傲漫不經心地道:“喜歡吃奶嗎?”

    校尉撓撓頭,不知如何回答。倒像是他被沈傲撞破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樣。

    沈傲嘆了一口氣道:“本王就喜歡。”

    “……”

    “他娘的,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看什麼看!滾蛋!”

    校尉這才反應過來,逃之夭夭。

    有了方才的撕磨,鬼智環帶了些尷尬地道:“殿下,我去橫山軍那邊看看。”

    沈傲拉住她,朝她笑道:“若是本王今日不死,能賞口奶吃嗎?”

    鬼智環看著這無恥的傢伙,哭笑不得。

    這時候,那校尉卻又跑了過來,這一次卻不敢掀帳子,只是在帳外大叫道:“殿下,我什麼也沒看見。不過有件事要禀告,李清將軍要卑下來說,斥候已經有了消息,女真鐵騎傾巢出動,敢問是否迎戰?”

    帳子里道:“戰!”
mk2257 發表於 2011-6-6 03:34
第七百二十九章:爭鋒


    地平線上,隨著初露的曙光升起,一個個黑影出現,黑影越來越多,口令聲傳出,一隊隊騎兵率先出現,戰馬載著騎士放馬飛奔,隊前的旌旗分散開,轟隆隆的馬蹄聲中,騎隊以營為單位散開。

    “嗚嗚……”,”號角聲傳出,低沉而肅穆。

    更多的黑尊出現,嘩啦啦……嘩啦啦,鎧甲的摩擦聲、沓的腳步聲如潮水一般嘩啦不絕。

    晨陽斜照,一隊隊挺著長槍的軍卒出現”馬軍司、先鋒營的步卒開始推進”隊前的校尉在號角聲中大聲嘶吼,隊列延伸一里之遙,一陣陣聲浪爆發出來,身臨其境,熱血也隨之沸騰開。

    隊列的外圍,騎兵在飛馳,一個個傳令兵來往交錯”如走馬燈一樣傳達出命令。

    烏達帶著一隊親衛,出現在隊伍的最前端,在烏達的身後,是連綿不絕的步卒,運送輻重的大車橫擋在步陣之前,此後是如林的長矛”步兵的距離不到一寸,緊密到了極點,放眼過去,黑乎乎的形成刀山矛林。

    校尉騎在馬上”在隊前來回奔走,伴隨著嗚嗚的號角,竭斯底里地大吼:“西夏存亡,畢功一役,可敢隨我迎敵嗎? ”

    “殺!”,呼喝聲排山倒海”震懾雲霄,如林的長矛狠狠刺向天空,連空氣盪漾著暴躁。

    “殿下就在這裡,諸位將軍也在這裡,還有誰肯同去嗎?”

    “同去……,同去……”,”鼓聲開始咚咚響起,隊列中的步卒嘶聲大吼:長矛斜斜四十五度向前橫挺,猶如猙獰的巨獸亮出了獠牙。

    馬上的隊官已經抽出了腰間的儒刀,長刀在晨陽下散發出攝人家芒,長刀舉起來,隊官竭力大吼:“我與諸君同生死,共存亡!就算女真人能刺穿我們的身體,能踐踏我們的血肉,能沖垮我們的隊列……”這是最後一聲爆吼:“但是……西夏必勝!”

    “必勝!”

    前隊帶著盾牌的軍卒開始有節奏地用手中武器敲擊盾牌,發出一聲聲轟隆隆的聲音。

    長刀向前有人大吼:“攝政王殿下千歲!”

    “萬歲!”直入雲霄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久久不息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遠處”一隊騎兵出現,這些穿著皮甲,胸口繡著狼頭的騎兵如風一樣出現在後隊,如長蛇一般阻擋了​​地平線的方向的視線。沈傲穿著金甲,頭頂著進賢冠,腰間按著尚方寶劍坐在馬上,在他身後,則是戴著鬼面,一身戎甲的鬼智環鬼智環的眼眸出奇的平靜,佩戴著的西夏長刀從她的腰間一直斜到馬下。

    她與沈傲對視一眼,沈傲對她點了點頭”鬼智環打了馬,在族人的馬隊之前奔走,她突然揭下鬼面,攏起來的秀發霎時隨著戰馬的飛奔飄飄而起”那絕色冰冷的容顏,出現在族人面前。

    “橫山五族的子孫……”她的聲音隨著風兒飄走由許多傳令兵一齊傳播:“有勇氣去與天下最強大的鐵騎決戰嗎?”

    馬上的勇士高聲回應這宛若女神一樣的女子:“橫山五族的子剁有何不敢?”,這女神般的人騎著雪白的戰馬從馬隊的一頭奔向另一頭,大喊道:“橫山五族的子孫,會拋棄自己的朋友棄之不顧,芶全性命嗎?”

    如山如海的呼聲回應道:“橫山五族的子孫寧願去死也不願芶且偷生!”

    女神抽出西夏長刀,喊道:“那麼,就追隨攝政王與女真人死戰到底!”

    “呢……,

    ……”,”

    兩萬多騎兵,聲浪沖天而這時候,鬼智環已翻身下馬,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到沈傲的馬下”她盈盈下拜鄭重無比地道:“殿下,鬼智環和五族的勇士都託付給殿下了!”

    沈傲安撫著坐下躁動不安的戰馬,道:“我不能保證帶你們所有人活下來,但是可以保證我們會死在一起!”,鬼智環抬起眸,幽幽的目光仰視沈傲,咬著唇道:“死亦無恨!”

    鬼智環站起來重新翻身上馬,與沈傲並肩在一起,細密的汗珠滲在她雪白如脂的額頭那翹鼻之下,一點晶瑩的汗珠滴淌下來。

    黑底的狼頭旗幟在她和沈傲的身後獵獵這一刻,顯得黯然失色。

    ………………………………………………

    右翼的騎兵校尉、驍騎營聚在一起,所有人端坐在馬上,一個戴著進賢冠的博士,穿著紅色的吉服,一步步走到了隊列的中間,他袖子一抖”膝下的敝屣被風兒一吹也隨之擺動起來。從他的袖口,一份長長的布帛露出來,他將布帛拉開,莊重無比地道:“漢有匈奴為禍”唐有突厥為患,今匈奴、突厥之流何在?今有女真,不仁,反以飛揚跋扈為能”殺人盈野,掠地千里”國人不以為恥……”,

    騎軍們坐在馬上沉默。

    “嗚呼……,匈奴之惡,突厥之暴,皆不如女真也……”

    有人昏昏欲睡,長長地打著哈欠。

    一個驍騎營的騎兵低聲對身側的人道:“為何別人喊一兩句,這裡要之平者也的說了一炷香還在嗚呼?

    另一個繃著臉道:“快了”快了。 ”

    先前的騎兵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快了?”

    這騎兵得意洋洋地道:“你沒聽到嗎?不忠不孝不仁現在都說了,現在還差一個不義,說完了這個​​,肯定就完了。”

    先前的騎兵不信,誰知博士拉長了聲音:,“此不義也,古有狄夷生亂”於是朝廷會下達旨意,忠臣會憤怒起兵,義士赴湯蹈火的跟隨,誅討暴鄰………

    “咳咳今日的好像有點長,方才是談古,只怕現在要談今了。”那說話的騎兵尷尬一下,低聲與人竊竊私語。

    這個時候”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呼聲傳出來,打斷了博士冗長的檄文,所有人目視過去,才發現地平線的另一端,密密麻麻的騎兵出現,他們飛快移動”前隊佔住了山丘”借以來觀察這邊的動靜,接著是更多的馬隊從地平線多處出現,無數條長蛇最後匯聚成洪峰,

    “女真狗來了!”騎隨軍一個人大呼。

    “殺!”如怒濤一般的大吼淹沒了博士的長篇大論。

    “平西王千歲,攝政王千歲!”

    “萬歲!”

    ……………………………………………………………………………………,

    ………………………………………………………………………………

    曠野上的女真騎兵無規則的奔跑,一隊隊騎兵時而聚在一起,時而分散開”眼見到夏軍的高昂士氣,也不禁呆了一呆,完顏圖圖穿著一件簡易的皮甲,坐在神駿的戰馬上,瞇著眼,眺望遠處。

    居然有五成軍馬是步卒。

    完顏圖圖不由發出冷笑。對方的軍馬,足足是女真鐵騎的兩倍有餘,這個數量,在完顏圖圖心中反而覺得少了,在大漠的時候,他們往往追逐的是三倍五倍十倍的契丹人,鐵騎過處,無人可擋其鋒芒。

    這點人”按照完顏圖圖的常識”甚至連塞牙縫都不夠。更何況還有五成的步卒”在這曠野上,步卒遇到騎兵”結局永遠都只有一個:只是步卒前的車陣和兩翼、後隊的騎兵倒是有一些麻煩,他微微瞇著眼,最終決定去試探一下。

    完顏圖圖扭過頭”對一個傳令兵道:“告訴巴圖駭,帶人去試一試。

    過不多時,一千女真騎兵從隊中飛馳出來,飛快向夏軍的兩翼衝殺過去,為首的一名金將”宛若殺神一般,手舉著一桿長矛,沖在最前,成為整個馬隊的核心。

    戰馬瘋狂地馳騁,迎面的風刮在臉上嗚嗚作響,密集的衝鋒騎陣猶如尖刀”雷霆萬鈞一般,展露出了女真人的戰力。

    馬隊時分緊密”甚至可以用肩並肩來形容”在告訴的飛馳之中”

    隊形越是緊密”衝擊力越大,甚至只要一千人,就可以將數万的大軍切割成兩斷,當然,這樣的陣型”對騎兵的要求也是極高,只要有一個人對戰馬的操縱出了差錯,快了一分或者慢了一點,就極有可能撞到前面的騎兵,也有可能被後隊呼嘯而來的戰馬相撞在一起,一個差錯”後果甚至可能會幾十匹戰馬轟然撞在一起。

    女真人輕車熟路的擺出這種高難度的陣型,卻是沒有出現一點的紕漏,這一千的馬隊,猶如握緊的拳頭,全速朝夏軍的側翼砸過去。

    騎兵校尉只看到這種陣型”和如此的衝擊,便能體會到女真鐵騎的厲害”便是驍騎營的騎軍,他們也絕不可能與之硬碰。不過,

    在騎兵校尉和驍騎營隊前的李清嘴角微微綻露出一絲笑容,對方是來試探他的底細了。他坐在馬上,沉聲道:“童虎。”

    童虎勒馬出來”躍躍欲試地道:“將軍有何吩咐? ”

    李清淡淡道:“帶一隊人和他們去玩玩。”

    童虎哈哈一笑,拍馬道:“一營隨我來!”八百校尉衝出來,飛快地迎上去。

    在這曠野上,兩支龐大的軍馬在距離千丈的空地上張目看著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戰馬的轟鳴聲比之戰鼓更加攝人心魄,雙方衝出來的馬隊,在右翼的空地上越來越近。

    童虎坐在馬上”一雙如刀的眸子打量著對方,齜牙一笑”眼看對方越來越近,突然大喝:“風!”

    “風!”

    猶如有了默契一樣,八百騎兵改變直線衝刺,陡然斜衝出去,正如兩個廝打的壯漢,一個壯漢千斤重的拳頭全力錘擊而來,而另一個”則是側身迴避。

    呼啦啦……兩隊騎兵交錯”只可惜,女真騎兵還是慢了一些,撲了個空”巴圖駭不得不緊緊勒住馬,微微停頓一下。

    只是這一停頓,破綻已經露出來,而巴圖駭發現,那些斜衝出去的騎兵校尉正站在了上風口,一支支精芒閃閃的箭簇對準了女真騎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7

LV:8 領主

追蹤
  • 450

    主題

  • 19387

    回文

  • 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