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異能] 穿越種田紀事 作者: 某某寶 (連載中)

tsring 2011-6-8 21:45: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8 92786
tsring 發表於 2011-6-18 21:41
第五十三章 試驗官田

    朱縣令見她點頭.猛然松了一口氣兒.心中直埋怨這京里下的什麼文書,耕種一事,千百年來,不是一直如此麼,還真能試驗出個什麼名堂不成?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是上頭安排下的事兒,他可不敢不辦,不但不敢不辦,反而要積極的辦,辦得漂亮才行呢.他隱隱有個預感,這試驗官田因有這李府的李青兒在,興許能在全國撥了尖兒.

    這麼一想,又將方才的埋怨丟在一旁兒,朝著青籬道:"因上頭給的時間緊,官田的選址還未定下,明日一早就勞李小姐到衙門一聚,與錢主簿和沈三公子商議一下選址之事."

    青陽聽了這話,眉頭微微一皺,卻最終沒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朱縣令與錢主簿一走,青陽朝著青籬笑道:"丫頭,本縣主猜你極想搞那個什麼試驗官田罷?"

    青籬調笑道:"縣主聖明.一下子便把小女子的心事猜得真真的."

    青陽嬌笑幾聲,奇道:"先前兒這京中也沒見你提過這些,你是什麼時候喜歡這個的?"

    青籬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笑道:"什麼時候呀,我也不記得了.許是那年在府里侍弄那架葡萄的時候便有了這樣的心思罷.我來到長豐縣,總不能坐山吃空.便想到種地,再加上多看了些農書,便覺得有趣兒,就這麼喜歡上了."

    青陽笑道:"你倒是會給自己找樂子.待會兒叫碧云去拿本農書我瞧瞧,我那一半兒的荒地,本縣主也要親自管."

    青籬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子,叫道:"縣主,不是說好的二百畝麼?何時變作一半兒了?"

    青陽撇嘴:"只二百畝有什麼意思?大塊兒的管起來才過癮呢."

    青籬不依叫道:"那荒地我從開荒到現在吃了多少苦,現在荒也開好了,佃戶也招了,路也修好了,澆地的溝渠也挖好了,縣主一來就撿現成的不說,還一下子要去五千五百畝的地……"

    碧云碧月見蘇二小姐此時一臉孩子般的賭氣與委屈,不由捂嘴一笑,青陽微愣一下,也捂嘴笑道:"看把你這丫頭委屈的.平素再大的事兒你也是一副淡淡事不關已的模樣,原來也有不舍得不甘心的時候呀."

    青籬也愣了,呆立一會兒,才不好意的笑將起來,又道:"只給縣主二百畝,縣主先種著.過了夏收,若是收成好,再多給你一些.要麼就再買一塊兒上好的田給縣主種."

    青陽點了點她的頭,"什麼時候學的這般小家子氣?本縣主還真能覇你的荒地不成?青陽縣境內的千頃良田,隨我擺治呢……"說到這里猛然頓住,揪了青籬道:"丫頭,你跟我回青陽縣怎麼樣?"

    呃?!這位縣主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她在這邊宅子也買了,地也買了,早就紮了正經過日子的架式了,現在叫她跟著她跑路,她可不干.

    趕緊一連的搖頭.青陽不依,抓住她道:"你跟我回青陽縣,有多少良田隨你挑選,不比你在這里強?"

    碧云碧月連忙上前勸道:"縣主,以奴婢看二小姐是舍不得她費的這些苦心,您沒瞧方才您只要她一半兒的地,她便急了,您現在要她扔下這一攤子走人,二小姐怎麼能應呢?"

    青陽松了緊抓著青籬的手,神色不明的思量了一會兒問道:"真的就那麼舍不得?"

    青籬一連的點頭.心思電轉,笑道:"縣主還記得那次在宏遠寺采蘑菇的事兒麼?我這地呀,就如縣主親手采的那蘑菇一般呢."

    青陽略想了想,笑道:"也是.若是誰要拿去本縣主親手開的荒地,本縣主不跟他拼了才怪呢."

    青籬登時松了一大口氣.

    第二日一大早,青籬把府里的事兒略做安排,由小可趕著馬車,帶著杏兒直奔縣衙.

    沈墨非與錢主簿早已在縣衙後院的會客室里候著,青籬進門便笑著道:"緊趕慢趕還是來遲了,有勞錢大人與沈三公子侯著."

    錢主簿擺擺手,笑道:"不遲,不遲.沈三公子也才剛剛到."說著指了指一旁的位子,道:"今日事多,咱們閑話少敘,李小姐,來,你看看,這是咱們長豐縣的耕地圖,這幾日衙門就這試驗官田的選址也略微議了一議,選了三四個地方,朱大人要咱們今兒就把這事兒給定下來."

    青籬湊到桌前,往那耕地圖上瞄了一眼,笑道:"錢大人,這事兒我只有聽的份兒.我才來長豐多久?還是要錢大人與沈三公子拿主意."

    沈墨非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點點頭,道:"官田的選址倒也不是最緊要的事兒,只須地肥便可."

    青籬也點點頭,選在哪里不緊要,緊要的是怎麼耕種.

    錢主簿笑道:"話是這麼說.但總得選一處不是?"

    沈墨非伸手指向耕地圖,道:"這一處便可."

    錢主簿瞄了一眼,又在旁邊放著的一摞紙中翻了翻,扯出其中的一張,掃了兩眼,笑道:"是薛府的田."

    青籬眉頭一跳,莫非是要征用私有田不成?

    果然,錢主簿笑道:"這一塊田約有二百畝,大小倒也合適,離城西門也不遠,出入也方便,最緊要的是臨著淇河,灌溉也便利."

    這話的意思就是十有九成定了要征用薛府的田了.青籬不由暗笑,這沈墨非看似是個溫和之人,卻原來也有奸詐的一面.那薛府勢微,大少爺只顧吃玩樂,薛府的老夫人又常年有病,家中沒有能頂梁的柱子,便就是被官府征田了,他們也只能歎自己倒黴.

    便神色不明的一笑,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三言兩語敲定官田的位置,錢主簿便提議實地去看一看.青籬沉吟片刻,問道:"錢大人.設這官田倒底是要做什麼?"

    錢主簿無奈一笑:"真要說做什麼,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上面下的文書,也不能不辦呀."

    青籬了然,所謂的試驗官田,興許就是一塊兒精心侍弄的良田,將收成提高些,交差完事.

    沈墨非帶著淡淡的笑意道:"李小姐如此問,可是有旁的想法?"

    青籬略微思量一番,道:"成熟的想法倒是沒有.不過我遇事兒向來習慣問個為什麼.方才順著這個思路,略想了一想,說出來錢大人與沈三公子聽聽.若是說得不對,就全當我是瘋言瘋語罷."

    錢主簿與沈墨非二人點點頭.

    青籬起了身子,在屋中走了幾步,道:"京中即下文書讓全國范圍內各州府縣均設試驗官田,其用意自然是為了提高田產.但是影響田產的因素有三,一為種子,二為田間管理,三為提搞土地的使用率."

    沈墨非饒有興致的問道:"李小姐說的這三個因素作何解?"

    青籬道:"種子這一因素可以一分為三,一為在現有的糧種中選取飽滿優質的種子,二為培育新品種,三為引進新品種——而要想大幅提高畝產,這第二三項最為關鍵."

    "田間管理,便是澆水施肥除草等,這一項是個農戶都知曉,不說也罷."

    "第三嘛,套用民間的俗語'種豆得豆,種瓜得瓜’,若是什麼也不種,自然是什麼都得不到.我自來長豐縣至今也有四個月,觀這長豐縣種植水稻的農戶,生生將地閑了四個月有余,這個四個月什麼也不種,自然什麼都得不到.若是采間播套種的法子,將一年一收變為一年兩收甚至一年三收,這產量自然就上去了."

    錢主簿聽完,笑道:"聽李小姐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明白設這官田的目的了."

    青籬笑道:"耕種之法,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技巧.若想提高畝產,第一和第三項最為關鍵."

    沈墨非從沉思中抬起頭來,笑道:"李小姐這麼說,可是有什麼法子?"

    青籬搖搖頭,笑道:"我也只是聽父親說過,某一個地方,因有優良的稻種和麥種,平均畝產**石."

    錢主簿倒吸了一口氣,瞪大眼睛問道:"畝產**石?"

    青籬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所有的田基本都是這個產出."

    沈墨非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不分等級?"

    青籬再次點點頭.又滿帶遺憾道:"可惜那時年幼,並未放在心上,未及細問."

    沈墨非思量了片刻,笑道:"李小姐說這番話的意思,是想要將試驗官田做為試點,試一試方才你所說的第一和第三項麼?"

    青籬點點頭,笑道:"確有此意.只是不得其法."

    錢主簿神色不明的思量了一會兒,道:"李小姐說的確實有些道理.可若是不成……"

    青籬知道這位錢主簿的顧慮,按照原先的思路,便可求穩,若是按她剛才說的,朱大人與他便擔著風險呢.一旦試驗不成,到夏收時拿不出象樣的業績來,于他們二人來說便是大大的不利.

    便立在一旁但笑不語.

    錢主簿又思量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拿不定主意,便說要回明朱大人,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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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8 21:41
第五十四章 青籬落水

    自在縣衙說過試驗官田的事兒.一連幾天,也不見那邊兒的動靜,許是這個決定真能難以作下.

    青籬也沒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荒地那邊兒蓄水池也挖好了,武牙儈已然將果樹收集得差不多了,聽張貴說現下已然種上棗樹五六百棵,梨樹四百多棵,桃樹約**百棵,武牙儈現在還不斷的往荒地里運樹苗,只不過速度慢了許多.

    道路已完全鋪設好了,蓄水池子也各蓄了一半兒的水,青籬翻了翻皇曆,已然正月底了.這幾日天氣明顯轉暖,後院牆角的小草都冒出了頭,離正式春耕的日子只有半個月,張貴與李大郎過來請示,是先蓋房舍還是先蓋雞鴨牛羊舍,青籬略一思量,便選擇先蓋後者.

    只待春耕結束,他們有的是時間折騰莊子房舍的事兒.但那雞鴨牛羊舍卻是不能等,多等一日.便多一日的損失.柳兒那丫頭天天愁眉苦臉的對著帳本,生怕她把銀子都花干了,進項接不上,叫她們喝西北風去.

    青陽這幾日天天覇占著她的書房,美其名曰看農書,有好幾回青籬去那書房,都發現她倚在長塌之上睡著了,也不敢驚動她,便又悄悄的退了出來,裝作不知情,整日誇贊青陽的用功,又叫廚房多做些補品給她吃,青陽初時還扭捏兩下子,到了後面頗有些理直氣壯的架式.

    轉眼便到了二月初二,前幾日她便聽說這長豐縣二月初二也是一個大節,熱鬧著呢,便計劃著拉青陽去散散心.自青陽與歐陽玉來這里,她的事兒一宗接一宗,還未正經的招待過他們二人呢.

    便叫張貴早早的在淇河邊上的酒樓定了二樓靠窗的雅間兒,二月二的舞龍盛會就設在淇河邊兒上.

    在府里用過早飯,青籬便將這事兒說了,陸聰伸了個懶腰,長歎一聲,"終于能歇一日了."

    青籬好笑的看著他,不過就是讓他與歐陽玉先打探著酒樓的事兒,哪里能累到哪里去?要說累,最多就是前幾日跑了一趟封陽縣.找那原先的酒樓東家接洽一下盤酒樓的事兒,那也不過百十里的路程.這回來已經三五日了,早該歇過來了.

    不過她還是朝著歐陽玉笑道:"叫歐陽公子天天為我這些小事兒跑前跑後,著實心中過意不去.所以今兒咱們旁的事兒也不干,去酒樓里先觀舞龍盛會,然後好好的吃歇一場."

    歐陽玉搖著扇子,拉長了音調,笑道:"還是二小姐考慮的周全,不似某人……"

    他口中的某人猛然聽到這話,將手中的茶杯一頓,鳳眸一瞪,紮了發怒的架式就要開口.

    就聽陸聰哈了一聲,道:"你今兒想干旁的事兒也干不成了."

    緊接著小樂手中拿著一張朱色描金的貼子進了前廳:"小姐,平西侯府差人送來貼子,人就在外面侯著."

    青陽眉頭一皺,將歐陽玉丟在一旁,伸手從小樂手中取了貼子,描視兩眼,臉上頓時顯出郁郁不悅之色,青籬將那貼子取了,打開一看.原來是平西侯府的老夫人邀青陽與她去賞舞龍盛會,地點就在她們訂的那間酒樓.

    青籬略一思量便明白這其中的關節.青陽來長豐縣已有十日,除了初來那日去拜訪過平西侯府,這中間,僅打發人送過兩次的東西,略表心意,平西侯府的老夫人也只派了人送了三四回吃穿用的物件兒.按青陽母妃與老夫人的關系,本不該這樣的生疏,平西侯府的老夫人許是覺得說不過去,便趁著這舞龍盛會一示親近.

    青籬雖然不擅長應酬這樣的老親,遠親,但是其中的道理還知道的.便勸青陽道:"縣主,你遠道而來,平西侯府此舉也是為了全禮數,左右我們定的酒樓與平西侯府定的酒樓是一處,縣主只須到那邊應酬一會子,便回來與我們一道自在,也是說得過去的."

    青陽不情不願的點點頭,便起身出了前廳,青籬連忙招了碧云碧月二人叫她們替青陽裝扮,自已也回房略做收拾.

    掐著時辰出了府門,到達酒樓時,外面已停了不少的馬車,青籬看了一圈,未見平西侯府的馬車,這才放下心來.

    眾人上了二樓,立在窗前向外望去,只見淇河南岸的一大片空地上,里里外外已聚了不少的人.人群中間有七八長約三四丈的黃色布龍,七八個壯漢頭紮紅帶,圍在幾面大鼓周邊.更有許多小商販趁此商機,向圍觀的兜售小玩藝,各種小吃.歡聲笑語響成一片,透著熱鬧喜慶.

    比起遠處的舞龍會更吸引青籬的則是這酒樓的布局.因臨著淇河,二樓便向南突出約三四米,以至于她們現在的這個房間正懸空在淇河上方,腳下便是奔放流淌的淇河水面.但是方才在樓下時,她並未注意到柱子之類的支撐物,不知這樣的布局是如何建好的.

    將頭伸出窗外,左右看了看,也沒看出什麼名堂.過了一會兒,小可過來回,說平西侯府的馬車到了.青籬看向青陽,這用不用出去迎接之事,她可不懂,只能看青陽的意思行事.

    青陽略躊躇了一會兒,不情不願的出了房門,立在二樓的欄杆邊上便不動了.青籬只好從善如流的跟在她身後.

    約半柱香的功夫,侯府的老夫人,侯府夫人顧氏以及大少夫人王氏二少夫人虞氏和四小姐李昭一行便進來了.

    老夫人一見青陽,一連聲埋怨她心狠.只顧著自己自在,不去瞧她,顧氏在一旁開解老夫人幾句,又半真半假的順著老夫人的話責怪兩句,眾人便進了給侯府預備的房間.

    這房間比她們訂的大了一倍,靠南面開了好幾扇窗子,正對著舞龍會的場地,比她們的位置角度都要好.

    老夫人與侯府夫人顧氏拉著青陽說閑話,大少夫人王氏便招呼著青籬,虞氏仍舊是一副傲色不願理人的模樣,不過青籬隱隱覺虞氏的傲色之中帶著淡淡的敵意.雖然沒有四小姐李昭那般明顯,但是這種細微的變化可逃不過一向敏感的她的眼睛.

    說了一會子閑話,青陽幾次欲告辭,老夫人就是不准,無奈,青籬只好留下陪著她.

    過不多時,窗外震天鑼鼓的聲響了起來,舞龍會開始了,眾人這才住了嘴,結束這無聊的閑話.

    虞氏走到窗前看了一會兒,回頭朝她招招手,笑道:"李小姐過來瞧瞧,外面熱鬧著呢.光坐著有什麼意思?"

    李昭輕哼了一聲,起身走到另一扇窗前,不知是對誰不滿意.

    王氏拉著她的手,笑道:"瞧我,只覺得李小姐投緣,倒一時忘了.來,我們到窗前兒去看,能看得清些."

    青籬與她走到虞氏站立的那面窗前,站定,外面彩龍飛舞,鼓聲震天,夾著人們的陣陣叫好聲,眼中看到的,耳中聽到的,都是透著熱鬧喜慶.

    其中有一條彩龍,舞得尤其好看,龍身翩然游走飛動,或起或伏,或轉身或抬頭,靈活自如,如真龍在空中遨游一般,青籬不由暗自叫好,將目光直直的粘在那條龍身上,身子不知不覺緊貼在窗子,將頭微微探出窗外

    猛然.一股大力隨著'啊’的一聲驚叫撞在後背,似是有人跌到了.她的身子慣性往前一傾,眼看就要栽出窗子,嚇得杏兒與柳兒在身後齊聲驚叫.她也被這突發事件嚇了一跳,顧不得多想,連忙張開雙臂緊緊抓住窗簷,這才將往下傾的身形略微穩住.

    還未松一口氣兒,右手上猛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下意識回縮手,待她回過神,再想抓住窗簷時,為時已晚,失去支撐的身子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墜去,變故來得太突然,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便直直的跌到窗外.

    杏兒與柳兒二人剛放下的心,猛然被緊緊揪起,兩人齊齊撲到窗口,大聲喊叫起來.

    青籬只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丫頭們的喊叫聲越來越遠,而河面離自己越來越近,短暫的慌亂過後,她馬上鎮定下來.雙手抱頭,深深的吸一口氣,眼睛直直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水面.在身子將要沒入河水的那一刻,緊緊閉上了雙眼.只聽'呯’的一聲巨響,河面濺起巨大的浪花,冰冷刺骨的河水登時灌入耳中鼻中.

    巨大的撞擊力讓她的耳朵失去了聲響,隔著高高濺起的水花,她看到許多人往外河邊跑來.

    她在河中奮力的掙紮,撲騰著雙腿,無奈身上的衣服太重,她前世今生都是旱鴨子一只,沒撲騰幾下,河水便淹沒了頭頂.

    剛入春的河水似刀子一般凜冽,只一會兒便浸得她四肢冰冷,連骨頭都隱隱的刺疼.

    她緊緊的捂著嘴,努力保存著胸腔中越來越少的空氣,她知道救她的人馬上就會到,她現在要做的是鎮定,再鎮定.

    耳朵短暫的失聰過後,漸漸的能聽到一些聲響,河岸上的呼救聲越來越響,青籬暗暗叫苦,怎麼光聽響聲,沒人下水呢.

    身子不斷的下沉下沉,再下沉,她一動不敢動,靜靜的保持著剛落水的姿式,以期望胸腔中那點少得可憐的空氣能多支持一會兒.

    在她胸中的空氣要用盡時,猛然河面上先後傳來"呯呯"兩聲巨響,得救了!青籬心中一喜,轉頭向河面看去,迎著陽光,有兩個不甚清晰的身影一前一後急速向她游來,片刻便到了身邊.

    來人除了她意料中的陸聰,另一人居然是他!青籬微微有些吃驚,陸聰與李諤一前一後游到她身邊兒,兩人同時向她伸出手臂,青籬毫不猶豫的將手交給陸聰,在他的帶動下,快速向河面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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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8 21:42
第五十五章 誰做的?

    來人除了她意料中的陸聰.另一人居然是他!青籬微微有些吃驚,陸聰與李諤一前一後游到她身邊兒,兩人同時向她伸出手臂,青籬毫不猶豫的將手交給陸聰,在他的帶動下,快速向河面游去.

    從河里被陸聰撈出來,她沒出息的兩眼一黑,便暈倒了.把青陽幾個嚇得不輕,顧不得追究她是如何落水的,幾人護著她徑直上了馬車,打道回府.回到府里之後,陸聰去醫館揪了個大夫過來,給她好一通把脈,直到那大夫說她只是近日勞累,又在河水中憋氣太久,才會昏厥,並無大礙,這幾人才放下心來.

    送走被陸聰嚇得戰戰兢兢的大夫,杏兒與柳兒抹著眼淚兒去熬藥,合兒的娘要替她們熬,她們只是搖頭不准.她們跟著小姐出去,結果讓小姐落了水,若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她們也不活了.懷著這樣的愧疚心情,這二人,除了流淚,便是搶著侍候的活計來干,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心里略微好受一些.

    紅姨將藥包從柳兒懷里奪過來,怒道:"你們倆人從早上餓到現在,還不快去吃些飯,歇息一下,待會兒小姐醒了才好照顧小姐,這會子鬧什麼別扭?"

    杏兒柳兒被她這一吼,也不反駁,只是默默的立在一旁流淚.紅姨長歎一聲,招了合兒來叫她先去熬藥,又叫杏兒的大嫂子給這二人弄些吃食來.

    青陽坐在青籬的床前,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直直的盯著青籬手面上豆大的紅點,似是鈍物刺的一般,還滲著絲絲的血色.

    轉頭向杏兒柳兒道:"這里叫碧云碧月先照應著,你們隨我來."

    說著起身了出了房門,杏兒柳兒雖不知縣主有何事,但卻不敢不從,跟在她身後出去了.

    青陽徑直去了前廳,陸聰見她來了,冷哼一聲.將頭轉向一邊兒.青陽似是沒聽見一般,在椅子上坐定,將兩個丫頭招到跟前兒:"說說罷,你們當時就在那丫頭的身邊兒,她好好的怎麼落了水?"

    杏兒連忙抹了一把眼淚,回道:"回縣主,小姐本來就離窗近,那會子外面正熱鬧著,奴婢看見小姐上前身都傾出窗外了.正好有一個侯府的一個丫頭跌倒了,撞到小姐,小姐一個立不穩,就撲到窗子上,那窗簷又低,小姐就這樣被撞了下去."

    柳兒眉頭微皺,嘴張了張,似是想到什麼,卻又不方便說,陸聰一拍桌子,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怒色,道:"看到什麼你就說,本少俠倒要看看是誰在打這壞主意."

    歐陽玉干咳一聲.道:"陸兄先不忙動怒,弄清事情原委要緊."

    陸聰將臉一扭,哼道:"原委?不是這位青陽縣主,她也不至于去應酬那什麼平西侯府……"

    青陽也惱了,怒道:"是本縣主的錯兒,怎麼了?本縣主現在不是在替那丫頭討公道麼?"

    說著也不理會陸聰,朝著柳兒道:"快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本縣主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當著本縣主的面兒給這丫頭下黑手!"

    陸聰嗤笑一聲,青陽原來因惱怒而漲紅的臉色被他這一聲嗤笑激得又紅了幾分,顯然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歐陽玉將臉色一正,朝著陸聰道:"陸兄,遷怒與人實非大丈夫所為.說句陸兄不愛聽的話,單從交情講,縣主與二小姐的交情,你怕是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便是你那位師兄,我那位同窗,也只是強強的打個平手罷了.二小姐此番落水,最最難過的便是青陽縣主,相信縣主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二小姐一個滿意的交待."

    說著朝向柳兒道:"你看到什麼,只管說,縣主自會為你家小姐做主."

    柳兒見這幾人吵得歡,心知這些人都是小姐看重之人,斷不好讓他們因這事兒而心生間隙,一時間不知該不該說.小姐的心思她倒是能猜到幾分,怕是事關青陽縣主,定然是想要息事甯人的.但是事關小姐的安危.她不說又不甘心,思量了好一會子才把心一橫,道:"方才杏兒說了小姐被那跌倒的丫頭撞了一下,撲在窗子上,可是我瞧著小姐當時好象抓住了窗欞,身形已經穩住了,可是不知道怎的,小姐又突然松了手,這才直直的栽了下去."

    青陽眼光一懍,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聲道:"這就對了."又問柳兒:"當時都有誰在你們小姐旁邊?"

    柳兒想了想回道:"左面是侯府的大少夫人,右邊是侯府的二少夫人和四小姐."

    青陽聽了柳兒的話,騰了站起身子,怒道:"走,去侯府討說法."

    歐陽玉連忙阻攔:"青陽,此事慎重!你何以認定是侯府的人?"

    青陽冷笑:"那丫頭的右手面上有一塊豆大的血印,在王府里可不少見.是用簪子紮的……"

    陸聰也跟著跳了起來,作勢要沖出去.歐陽玉連忙一把扯住他,勸道:"且莫沖動."

    又朝青陽道:"即便是侯府的人所為,可是現在沒有證據,你與侯府老夫人又是那樣的關系,如此大張旗鼓的,別把剩下的丁點兒親戚情份都攪沒了."

    柳兒也連忙道:"若是小姐醒著.定然也不希望縣主為了她這樣呢."

    青陽神色不明的立了一會兒,朝著歐陽玉道:"你有什麼好辦法?"頓了頓又恨聲道:"這丫頭今日受這一遭兒罪本來就是因我而起,我若不能為她討個公道,心中難安."

    歐陽玉沉思片刻,道:"此事不宜明著來,不如暗地里知會侯府的老夫人,讓侯府的老夫人查個明白,再責罰那人一場,算是為二小姐出口氣."

    青陽思量片刻,提筆寫了幾行字,招了張貴來."送于平西侯府的小侯爺李諤,就說我約他申時末刻'品茗軒’一會."

    申時末刻,青陽與歐陽玉,陸聰三人准時到達品茗軒時,李諤已然侯在那里,青陽三言兩語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李諤似是一點也不吃驚這樣的事兒,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問道:"縣主想如何做?"

    青陽哼了一聲,道:"按我的意思是要去回了姨婆,好好責罰那下黑手之我.可是……算了,說這些無用.即來知會三表哥,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算是看著姨婆的臉面.至于侯府怎麼處置,便與我無干."

    李諤點點頭,問道:"那李青兒有無大礙?"

    陸聰陰陽怪氣的道:"托侯府的福,現在還沒醒呢."

    李諤一愣,隨即冷笑道:"怎麼你那位無所不能的師兄呢?"

    陸聰哈了一聲,道:"若非我那小師嫂死活不讓我知會師兄,你當此事還真能善了?"

    李諤反擊:"讓一個年幼的小姐拋頭露面,獨自支撐門庭,當街受辱,為生計奔走,這樣的人也值得李青兒托付終身?"

    陸聰一連聲的怪笑:"他不值得,莫非你值得?"

    李諤臉上浮現一絲冷笑,狹長的雙目射出寒光,直直盯向陸聰,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膠著撕殺,半晌,李諤率先收回目光站起身子,朝著青陽道:"此事侯府定然給那李青兒一個交待."

    說完便大步離開.

    李諤臉色陰沉的出了茶樓,候在門外的侯府下人連忙跟上,其中有一個是李諤的貼身近侍,名叫李江,是侯府的家生子.見小侯爺的臉色不好,沖著身後的那幾人擺擺手,叫他們散去,自己一言不發的跟在小侯爺的身後.

    一路走到淇河橋邊,李諤站定身子.李江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可是想釣魚?"

    李諤不理會他,在橋頭立了一會兒,徑直向橋南邊的空地走去.立在那里向對面的酒樓望去.

    李江不明所以,只好斂聲靜氣的立在他身後不遠處.

    站著站著,李諤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混身散發的怒意越來越強,李江心中暗自叫苦,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又惹到這位爺了.

    李諤立了半響,突然出聲:"給我查查那李青兒的來路.包括家中人口,祖籍何處,以及……有無婚配……"

    李江呆愣一下,這李青兒是何人?當然他不敢多問,也顧不得多想,連忙恭聲應是.

    李諤又道:"十天!"

    李江又是一愣,連連點頭應下.

    那邊李諤剛剛離去,小可便急急忙忙的進了茶樓,問了店小二青陽縣主的房間,便直奔而去.

    杏兒與柳兒見他來了,急忙問道:"可是小姐有什麼事兒?"

    小可急道:"小姐醒了.聽說縣主來了這里,便要我急忙來傳信兒,說此事作罷了,不要追究了."

    杏兒柳兒聽說小姐醒了,齊齊松了一口氣.

    杏兒道:"你來晚了.縣主與平西侯府的人已經見過面了."

    青陽幾人在里面聽到小可的話,連忙出了雅室的門兒,一連問了小可青籬的狀況,聽說只是有些風寒,別的無大礙,便放下心來.

    事情已然辦完,這幾人便急急忙忙的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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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古怪老郎中

    青陽幾人回到府里時.青籬已然起了身子,不過被紅姨勒令不准出門兒,不但把屋子里燒了五個六碳盆,更是將她包得如粽子一般,熱得青籬直冒汗.

    又一連的逼著她喝了兩碗濃姜湯,這**的湯水一下肚子,額頭身上的汗便冒得更歡了,不多時貼身的衣服便濕透了,青籬苦著臉兒看向紅姨.

    紅姨不為所動,滿臉憂色的道:"小姐且忍耐幾天罷,這寒春料峭的,若是寒氣積在骨頭了,將來可有的罪受."

    青籬方才醒來時,只覺腦袋悶悶的,有如棉花塞進去一般不甚清明,這兩碗姜湯下肚略微發了汗,似是好一些了,便笑著點點頭,道:"好,都聽奶娘的."

    兩人正說著,合兒端著一碗剛熬好的黑苦湯藥進來了.青籬一聞到那味道便心里發怵,但在紅姨憂心目光的監視下,她硬是找不到一句推脫的話,一言不發的接了那湯藥,把眼一閉,鼻子一捏,一口氣喝去大半碗兒.

    那苦澀的湯藥惡心得她直想吐,剩下的一小半兒無論如何再也喝不下去了.便將那湯藥碗推開,合兒連忙挑了一勺子蜂蜜遞了過去,青籬將蜂蜜含在嘴里,細細品砸好一會兒,才朝著合兒笑道:"你這丫頭,熬這麼濃的湯藥,可是想苦死你家小姐."

    紅姨一連呸呸呸數聲,責怪道:"小姐日後說話要懂得忌諱!"

    青籬吐了吐舌頭,透著窗子向外面張望了一下,催紅姨道:"奶娘去看看縣主幾人回來了沒有?"

    紅姨將她扶著靠在錦墊之上,道:"小姐這會子好生養病才是,操那等心做什麼?青陽縣主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這事,我看你就別管了."

    青籬搖搖頭,笑道:"若是對方是不相干的人,我自然不管,只是平西侯府與青陽有那樣的淵源在,我若不攔著些,豈不叫青陽左右為難?"

    紅姨將她身後安置好,又將幾個碳盆往她身邊靠了靠.這才道:"小姐攔的許是晚了,這會子怕是已經與平西侯府的人說了."

    青籬歎了口氣,心知這事兒明面兒上是因青陽而起,但實則怕是她的原因要大一些,手上那一陣刺痛定然是李昭和虞氏兩人其中的一個所為,想到這里又冷哼一聲.

    青陽等人回到府里,見她確實並無大礙,這才將心放了下來,又見她被紅姨包得嚴嚴實實,大汗淋漓的模樣,又有些心疼.

    青陽抓緊她的手,將她左右細細的看了,歎道:"你那岳先生若是知道你因我成了這般模樣,指不定要怎麼擺臉子給我看呢."

    青籬笑著安慰道:"我又沒什麼事兒.再者這事怎麼怪得了縣主?即便是能怪到,也我心甘情願的,先生還能說什麼不成?"

    青陽抓著她的手,緊了緊,道:"幸好你這丫頭沒大礙.否則光是那陸聰就得把本縣主埋怨死."

    青籬見她這樣,心知陸聰定然給了青陽臉子看,便笑著安慰開解她一番,說陸聰一向有口無心等等.這才將青陽稍稍安撫住.

    府里眾人見她醒來,有說有笑的,便將心放到肚子里.可誰知半夜里她突然發起了高燒,剛開始青籬也不甚在意,只覺得混身燥熱,以為是屋里火盆太多導致的,叫醒杏兒,讓她將火盆統統都搬了出去,搬出去之後青籬仍然覺得燥熱難忍,柳兒見她面色潮紅,伸手探到她的額頭上,入手是滾燙一片,嚇得失聲呀了一聲,就向外跑,青籬被柳兒微涼的手激了一下,再摸摸杏兒的手,這才知道自己是發燒了.

    柳兒跑出房門,卻不知該去找誰,只好先去將紅姨與合兒二人叫醒,又跑到前院死命的拍陸聰的房門,大半夜的,她這一通驚天動地的拍門聲,把府里的人驚醒了大半兒,紛紛披衣起身.

    陸聰剛一出房門,便被柳兒一把抓住,急切的道:"陸少俠,小姐發熱得厲害,趕快,趕快.趕快找大夫……"

    陸聰朝著青陽的客房方向低咒一聲,轉身出了府門.

    碧云碧月被門外的響動驚醒,出門查看,聽了柳兒的話,嚇了一大跳,連忙進屋叫醒青陽,青陽因被青籬的這一通意外,驚嚇連帶勞累,正睡得沉,迷迷糊糊之間聽說青籬發了高熱,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穿衣,一面向外走,一向恨聲道:"平西侯府的那二人本縣主定然不饒她們.碧云,你天一亮就去給小侯爺傳話,就說我現在改主意了,我非要查出下手的人是誰,再讓她從那二樓跳下去!"

    碧云碧月不敢不應,也不敢真應,只說那些人反正是跑不了,還是先去看看二小姐的病情要緊.

    青籬這高燒來得快且凶險,從柳兒拍門叫人到青陽她們去的這一會兒功夫,她已然有些迷糊了.紅姨與幾個丫頭在一旁急得直抹淚,後來還是杏兒的娘提了一個法子,說是用冰水給小姐敷頭,她們村子有個郎中用過這個法子救人.

    紅姨原是不准,怕冰水激了小姐,加重病情,可眼見青籬眼中的清明越來越少,杏兒急得放聲大哭,青陽也在一旁抹起了眼淚,紅姨一時也沒了主意,思量片刻.一咬牙便叫合兒取來冰水,親自擰了錦帕,二月寒春的水,冰凉刺骨,紅姨雙手顫抖著將錦帕蓋在小姐的額頭之上.

    如置身于火爐中的青籬,乍一碰到這股涼意,不由舒服得哼唧了一聲,她這一聲微弱的輕哼,倒是給了眾人信心,柳兒也下手了,與紅姨二人一刻不停的換著錦帕.

    過了約末小半個時辰,一個年約六旬,須發皆白的老郎中被陸聰扛著進了院子,那老郎中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陸聰哪里理會他那麼多,一把揪著他進了內室.幾人一見這大夫來了,連忙止了淚,讓到一旁.老郎中整了整衣衫,行到床前,朝著青籬的面色看了看,又伸手搭脈,片刻便放了下來,拈著胡須,搖頭晃腦道:"確實凶險."

    他的話一出,杏兒幾人原本微微止住的眼淚,又齊齊的流了下來,青陽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扯住老郎中的胡須叫道:"叫你來瞧病的,不是叫你裝腔作勢,再不好好的看病,信不信本縣主將你的胡子連同腦袋一塊兒搬了家?"

    那老郎中被青陽扯著胡須,疼得呲牙咧嘴,一連的道:"慢點,慢點,老夫這些胡須好不容易蓄起來的,後面的話我還沒說完,確實凶險.不過有老夫在保她沒事……你再不松手,她可就要燒成傻子嘍……"

    青陽還未說話,陸聰一個閃身將青陽的手振開,不咸不淡道:"還不是因為你才搞這個樣子,你還想真讓她變成傻子不成?"

    青陽被這陸聰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又是委屈又是氣,不由眼淚叭叭叭的掉下來.歐陽玉面帶怒色的朝著陸聰道:"陸兄,你這話有些偏頗,即便二小姐是因陪著青陽縣主去應酬侯府的人才導致落水,誰又知道這其中有無隱情?否則那侯府的人與她過不去干什麼?"

    歐陽玉這話不但把陸聰惹惱了,紅姨與杏兒幾人也惱了,有這麼說話的麼?歐陽公子這話可是含射小姐勾三搭四,不守閨譽呢.幾人直直的盯向歐陽玉,大有與之決裂並將他趕出李府的架式.

    歐陽玉自知失語,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出了里間.

    那老郎中趁著這幾人吵架的空檔,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塞在青籬口中,走到一旁,就著桌子,刷刷刷寫了一個藥方,將紙塞到陸聰懷里:"這些人我看就數你最有勁兒,扛著老夫跑了那麼遠,還有力氣吵架.你就再跑一趟,去將藥抓了吧."

    說完也不理會陸聰臭到極致的臉色,挑簾出了里間,自顧自的提了紅泥小爐上的小銅壺,開了雪青瓷罐,沏了一杯新茶,有滋有味兒的喝了起來.

    屋內幾人雖說覺得這老郎中太過奇怪,但一時也顧不得理會他.陸聰出門去抓藥,剩下的幾人守在青籬床前,不多時,她臉上的潮紅便有了消退的跡象,杏兒與柳兒高興的直叫嚷.

    老郎中在外間聽到丫頭們叫聲,不悅的一瞪眼,一吹胡子,似是對屋內幾人質疑他的醫術心有不滿.接著又滿意的點點頭,似是對杯中的茶很是滿意,一連細品了兩杯茶,趁著里間的人不注意,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將那雪青罐中的茶葉倒了大半兒出來,又將那罐子輕手輕腳的放回原處,將小布袋揣入懷中,悄悄的出了房門.

    等到陸聰回來時,青籬的高熱已退去大半兒,呼級也平緩起來,只是臉頰上還帶著兩朵燒後的紅暈未退去.

    眾人又是一通的忙活,直到那藥熬好,紅姨才突然想起來:"剛才那位老郎中去了哪里?"

    合兒連忙挑簾跑到外間一看,外面空空如也,伸手摸了摸那茶壺,里面的水已經微涼,顯然已走了多時了.

    紅姨遺憾的道:"救了小姐一命,不但未得一個謝字,還分文未取,怎麼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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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仗勢送禮?

    那老郎中開的藥方果然管用.青籬被強灌了一碗藥之後,約末半個時辰,身上的溫度已恢複正常,沉沉的睡去.

    眾人見她睡得香甜安穩,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地.忙活了半夜,此時都有些疲憊了,雞已叫過三遍,天即將大亮,紅姨連忙請青陽縣主去休息,青陽硬是留下碧月陪著她們守護,帶著碧云去了.

    天剛剛大亮,李江便帶著許多補品和貴重藥材直奔丁香巷子.這李江跟在小侯爺李諤身邊也有五六個年頭,還沒見過他對哪個人這般上心,從昨兒回去,便叫他去找總管領了些貴重的藥材和補品,先前兒他以為小侯府是備給哪位大人物的禮,也未多問,特意挑了極好的拿.

    今兒一早才知道這些東西是要送于丁香巷子的李府.他由李府想到了李青兒這個名字,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小侯爺要他的查是這位.

    李江也是個聰明人,從昨兒小侯爺的只言片語中便猜到一些.尤其是"有無婚配"這幾個字,那般的明顯,想讓他猜不到都難.

    只是這李青兒究竟有什麼奇特的地方,竟然能吸引到這位冷血冷情的主子?

    李江帶著一肚子的疑問與對李青兒這個人的好奇來到丁香巷子李府.

    李府的大門緊閉,隨行的小厮敲了半天的門兒,才從里面探出一個看門的老頭兒,骨溜溜的轉著眼睛,將他們的馬車打量了一番,頭一縮,又將大門關上了.

    李江討了一個沒趣,微微有些惱怒,在長豐縣還沒有哪個人敢看到侯府的馬車這般不恭敬的.那小厮倒是聽說過張買辦因傲慢沖撞李府被小侯爺打發來上門賠罪的事兒,連連的安慰一番,又撲過去叫門兒.

    大門再次打開,出來的卻是陸聰.雙臂一抱,斜睨著來人,一言不發.

    李江連忙下了馬車,賠著笑,將來意說了,陸聰嗤笑連連,"平西侯府的美意咱們這寒門小戶受不起,請回罷."說著就往門里走,腳邁了一半兒,頓住,回頭道:"告訴你們那小侯爺,這事兒還沒完."說著將那大門咣當一下合上.

    李江討個了不自在,又見不過片刻功夫.周圍便圍上不少圍觀的人,沖著這邊指指點點,一邊惱怒這些小民的無聊,一邊打馬要回轉.

    馬頭轉了一半兒,他又叫了一聲停.坐在車里略微思量一番,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遞給方才那叫門的小厮,耳語了一番,那小厮連連點頭,朝圍觀的人群而去,李江這才叫人把馬車趕到不起眼的角落侯著.

    過了好一會兒,那小厮回來了,朝著他道:"李爺,打聽清楚了.剛才那個人聽說是李府的保鏢,姓陸名聰,也有人說是李小姐未婚夫婿的師弟,昨兒半夜,有人聽見李府里鬧哄哄的,好象是李小姐突然得了急病,鬧了大半宿,天快亮時才消停."

    李江問道:"可打聽出來這李府的小姐是哪里人士,她那未婚夫婿的姓名?"

    那小厮搖搖頭.道:"那些人不肯說.方才那些話還是小的偷偷塞給一個婦人許多銀子,她才說的.還沒說兩句,便叫周邊的人打斷了.再也問不出來了."

    李江再撇一眼李府的大門,依然緊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回府而去.

    李諤聽了李江的回話,尤其是陸聰的那幾句話,陰沉著臉兒朝著李江道:"你跟在爺身邊多年,可見過爺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來的?"

    李江暗暗叫苦,這一個要送,一個不收,若是平常人家倒還罷了,那里還住著一個青陽縣主呢,也不好強行破門呀.

    李諤丟下這句話,便出了院子,朝侯府老夫人的院子而去.李江立那里思量了半晌,一咬牙一頓腳,得了,再去一回罷.

    便又帶著那車馬趕去李府.那小厮再次撲上去叫門兒,又是原先那老頭開了門,一看是他們,頓都沒頓一下,馬上關了大門.

    大門再次打開時,立在門口的是歐陽玉,歐陽玉將他那面"包打不平"的扇子搖啊搖,搖了半晌,才淡淡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有仗勢欺人的,沒想到還有仗勢送禮的.回罷.你就是再來一千次,咱們受不起還是受不起."

    說完進了府門,小可與小樂二人連忙將大門關嚴下刃,生怕這些人硬闖.

    李江那個氣啊,跑了兩趟,真佛沒見著,倒是叫兩個難纏的小鬼給他抹了一鼻子的灰.

    這究竟是等還是回去?等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沒辦成事兒就回去,小侯爺指不定怎麼修理他.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抗不住周遭兒圍觀人群的指指點點,惱怒的趕了馬車往回轉.

    回到侯府,聽說小侯爺還未從老夫人的院中回來,便不安的立在院中侯著.

    直到將近午時,小侯爺李諤才從老夫人的院中回來,一進院子看到垂首擺著贖罪姿式的李江,不悅的重重哼了一聲,理也沒理他,便進了屋.

    雖然這李江早就有心理准備,卻還是暗自叫苦,這叫什麼事兒啊,對方軟的不吃,硬的他也不敢,小候爺這邊看來是鐵了心要把東西送過去了.

    在院子里立了一會兒.一咬牙,罷了,再去一回罷.

    這幾人又帶著一馬車的物件兒趕向丁香巷子.

    這一上午侯府的馬車來來回回的,跑了幾趟丁香巷子李府,還一連吃了兩次的閉門羹,丁香巷子的住戶都當作一件稀罕事兒四處傳著,眼見這侯府的馬車又來了,便都好奇的跟在後面,等著看熱鬧.

    是以,這侯府的馬車還未到李府,後面已經跟了一長溜的尾巴.把個李江惱得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他在小侯爺身邊當了這麼些年的差,從來沒有象今天這般窩囊過.

    侯府的馬車第三次來到李府的大門前,那里已然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那叫門的小厮不情不願的又上前叫門,開門的依然是殷伯,這次他只開啟了一條門縫,一見是侯府的馬車又來了,呯的將大門關上.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哄笑.

    李江與侯府的幾人氣惱異常,李江跳下馬車,沖向大門,就要親自上陣,手還未碰到大門,門又開了,碧月立在門口,朝外面看了看,朝著李江道:"縣主說了,你們莫再來了,侯府的心意收下了."

    好不容易來個講道理的,李江哪里肯依,一連聲的道:"這位姑娘,你還是讓我們進去罷,小侯爺派我們來了三趟了,再這麼回去,小侯爺不得把小的腿打斷."

    身邊的那小厮也跟著哀求.

    碧月一臉的為難,道:"你們莫說了.縣主這會正惱著呢,昨兒夜里李小姐發了熱,差點就……幸好救助及時.雖然熱是退了,這會子還未醒呢.以我看,你們這遭兒還是白跑……"說完便不再理會這幾人,轉身回去,大門又呯然合上了.

    李江盯著緊閉的大門兒,緊皺著眉頭,如今他可是體會到什麼是門難進了.

    不過,總算是探得一點消息,李府的小姐大病未醒,府里的人不耐煩應酬他們,也說得過去.歎了一口氣.幾人趕著馬車又回去了.

    回到府里將剛探聽來的一星半點的消息回了小侯爺,李諤陰著臉坐了一會兒,一句話未說,又出了院子.

    這……李江不明白了,小侯爺究竟是什麼意思,這補品和藥材到底還送不送?

    他們從早上跑到現在,滴水未進,都有些勞累不堪,但是沒得小侯爺的明示,也不敢擅自作主,悄悄的差人找了點吃食,隨便墊了墊肚子,仍舊立在院子里等著.

    約末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小侯爺才從外面回來,見李江幾人仍然杵在院子里,眉頭又是一皺,路過幾人時,丟下一句:"跟我來."

    便徑直朝書房走去.

    李江連忙跟上,李諤進了書房,鋪開紙寫了幾行字,交于李江:"這一次若再是送不出去,你們幾人也不用回來了."

    這意思是仍要送?李江苦著臉出了書房.院中那幾人一見他的神色,都齊齊的垮了臉兒.

    丟人丟習慣了,便不再覺得丟人.此刻便是李江最真實的心理寫照.雖然侯府的馬車一入丁香巷子,便又被人注目上了,他卻沒有了前三次的惱怒,到了李府,他親自上前叫門兒.

    殷伯這次聽到叫門聲,並未開門兒便進去報信兒.青陽不耐煩的一揮手,仍是要趕人,紅姨在一旁道:"縣主,平西侯府怎麼說也是與縣主沾著親呢,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打發了.小姐已然醒了,縣主也消消氣兒罷."

    碧云碧月也是一連的勸,"二小姐是不知道這事兒,若是知道了,定然也不願意縣主為了她這般落平西侯府的臉面."

    青陽歎了一口氣兒,朝著碧月道:"叫他們進來罷."

    當李府的大門再次打開時,李江真有一種脫離苦海的感覺,進了李府的大門兒,話也不來及回,指揮著那幾人連忙將馬車的東西一卸而空,卸空了馬車,目送馬車離開,他這才算是徹底的松了口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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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18 21:43
第五十八章 痊愈

    青陽接了李江遞過來的信兒.掃了兩眼,便合上裝了,交給柳兒道:"送給那陸聰瞧瞧."

    柳兒接了信,正要出去,青陽又道:"滿不滿意叫他給個話兒."

    柳兒這才出了前廳,朝北面的偏廳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柳兒才回來,看了看李江,朝著青陽道:"回縣主,陸少俠說了,現在說滿不滿意還早,得等我們小姐完全好了再說."

    其實陸聰還說諸如,只是禁足三個月,怎麼能抵得過小姐受的罪,該叫那下手之人從二樓跳到淇河里云云.這話他怎麼能說與縣主,便自做主張的想出這麼一句話,左右等小姐病好了,小姐自會從中周旋的.

    青陽朝著李江道:"你也聽到了?就如實回了小侯爺罷.我也累了,你回罷."

    李江雖然隱約知道事情的起因在哪里,可是個中原由卻不甚清楚,只好應了.回到侯府又將話學了一遍回了小侯爺,小侯爺這次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揮揮手叫他下去.

    出了小侯爺的院子,李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這倒黴的一天終于過完了.

    被發熱使勁兒折騰了一通的青籬,直直睡了一整天,中間就醒過來一回,喝了藥便又悶頭睡下,直睡到戊時整才醒轉過來.這一覺睡得分外香甜,只覺頭腦清明,身子輕松,盯著昏黃的燭光出了一會兒神,覺腹中饑餓難忍,便輕輕的叫了聲杏兒.

    杏兒聽到動靜,連忙跑到床前,一見小姐兩眼晶亮有神,正含笑望著她,不由眼圈一紅,小姐不過兩日不自在,她便覺得如好幾十年不見一般.

    一時間只顧著呆愣,連青籬說了什麼也未反應過來.

    青籬笑著道:"你這丫頭,歡喜傻了?我餓了,可有現成的飯菜?"

    杏兒這才如夢初醒,啊了一聲,撲到她床前,歡喜道:"小姐醒了?!"

    青籬點點頭.笑道:"醒了就看見一只呆頭鵝,呆頭呆腦的,連我說什麼話都沒聽見."

    外間的幾人聽到杏兒叫小姐醒了,連忙進了里屋,青籬見這幾人都消瘦了不少,笑道:"我這一病倒叫你們受累了."

    合兒連忙取了在火上溫著的熱粥,端到她面前兒道:"小姐沒照鏡子呢,小姐這一病瘦得才多,叫我們看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兒."

    杏兒與柳兒兩人已然又抹起了眼淚:"都怪我們,沒看好小姐,叫小姐受這樣的罪."

    青籬餓了兩天,早就被那粥的香味兒勾引得受不住了,就著合兒伸到嘴邊的勺子連吃了幾口,肚子里略微有些底兒,才笑道:"這會子莫哭,哭我也沒功夫勸你們.先吃飯要緊."

    說著又把頭伸向那粥碗,這幾人被她貪吃的模樣逗得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青籬一連吃了一大碗粥,還欲再吃,紅姨便勸道:"小姐病剛好,先受些委屈吧.猛的一下子吃多了不好."

    青籬知她說的是實情,這身子骨確實不如前世的身子結實.便笑著道:"就聽奶娘的.虧了肚子的,明天再補回來罷."

    紅姨見她面色如常,許是因為剛吃了熱飯,再加上屋里了碳盆旺些,白晰的臉上帶著自然的紅暈,略微的放了心,又問了許多諸如身子可還覺得乏,有無力氣,還要哪里不舒服等等,青籬都一連的搖頭.

    紅姨喜的雙手合十,直謝佛祖.

    青籬聽到佛祖二字,笑著道:"我燒得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見一個白胡子的老頭,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來過,還是我燒迷糊看見神仙了?"

    合兒捂嘴一笑,道:"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來過.是個老郎中,他的藥可神了,小姐發熱成那樣,他只給了小姐吃了一顆藥丸,小姐的熱便退了不少."

    紅姨遺憾的道:"可惜還未來得及謝他,那人便走了,連出診的錢也沒要.今兒本來還想叫陸少俠去給找他來再給小姐瞧瞧,結果陸少俠去了那醫館一問,醫館說他們那里根本沒有這個人.你說奇怪不奇怪?"

    青籬奇道:"那陸聰是從哪里把人找回來的?"

    紅姨道:"陸少俠說昨兒半夜,他去那醫館敲門,敲了半晌沒人應,那老頭不知道從哪里鑽了出來,說他就這家醫館的大夫,因出診晚歸了.當時小姐那般凶險.陸少俠也沒多想,便把那老頭給扛了回來."

    青籬捂嘴一笑,這個陸聰也怪難為他的.

    主仆幾人說會了一回子閑話,柳兒怕小姐又問到旁的事兒上面,不想讓她剛好便勞神,便一連聲的催她好好歇著,青籬被這幾人催得無奈,只好又重新鑽進被窩中.

    原以為她睡了一整天,會睡不著,可沒過多大一會兒,眼皮便又沉重起來,片刻便又沉沉的睡去.

    紅姨低歎一聲:"小姐到底還是虧著了,要好生調養才是呢."

    合兒一連的點頭:"從明兒起我便叫人將岳先生運來的老山參給燉了,好好的給小姐補補身子."

    柳兒眉著皺頭道:"我聽人說,這野山參不是人人都能補得.得找個大夫開個妥當的方子,按著方子補才行呢."

    紅姨點點頭,道:"柳兒說得對.要補得對症補,可惜那個老郎中尋不著了,要不然可以求他開一個."

    紅姨幾人又坐著說了一會兒閑話,就散了.杏兒與柳兒兩個丫頭因存著贖罪的心思,一連幾天衣不解帶的侍候著,現在小姐醒了,紅姨與合兒便強趕了她們二人回去休息.

    青陽第二日一大早.聽說青籬醒了,連忙簡單的梳洗一番,匆匆趕到她房間.

    又睡了一夜,青籬愈發覺得精氣神足了,與紅姨商量了半晌要出門兒的事,紅姨就是不同意.好說歹說,只同意她下床,在屋里活動.青籬知道自己這一病,把這幾人嚇得不輕,只好妥協投降.

    青陽趕到時候,杏兒剛為她梳洗完畢.

    青籬笑道:"縣主來得倒早.剛准備叫丫頭去知會呢."

    青陽拉著她瞧了瞧.笑道:"好了就好.再不好,光是陸聰就能把本縣主吃了."

    青籬一愣,隨即笑道:"陸聰那人是江湖脾氣,若是沖撞了縣主,縣主莫怪,左右是看著我的面子罷."

    青陽道:"我怪他作甚,此事明明就是因我而起,害得你這樣丫頭好一場大病."

    青籬又一連的賠笑.

    青籬被紅姨掬在屋里養了兩三日,便不肯再呆下去.這期間柳兒把她病著那日府里發生的事兒說了,青籬暗笑這陸聰歐陽玉的行事,又怕青陽心中因此有了疙瘩,有心要抓那陸聰說教一番,可是她卻出不得門兒,只好拉著將她如何不在意這件事的意思掰開了揉碎了說與青陽,直直絮叨了兩日,絮叨青陽受不住了,才作出半惱的模樣,叫著若是她再說下去,便把她再扔進淇河里云云.

    青籬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對于青陽這樣的人,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似是猛然在一堆破銅爛鐵之中看見一塊無瑕的美玉,斷然不忍于在這美玉上留下一丁點兒的劃痕.

    紅姨的禁足令解除的當天,青籬如重見天日的小鳥兒,在府里頭一連躥了好幾個來回,惹得青陽直笑話她.

    二月初十,天氣已然極暖和,中午的時候還微微帶著灼人的溫度,杏兒與碧云幾人種下的蔬菜種子已然冒了頭,那幾棵棗樹也冒出了新芽,到處彌漫著春的氣息.

    青陽與青籬用過午飯,一人占了一個秋千架,曬著太陽,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荒地那邊兒正式春耕將要開始,張貴與那幾人仍舊每日早出晚歸的忙活著,院子里的幾人除了跟前的柳兒與碧云,剩下的都在溫室里忙活著.

    前幾日因她生病而人仰馬翻的李府,此時是一派的靜謐與安詳.青籬很享受這樣難得的春日好時光,坐在秋千架上晃著晃著便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李諤當時看到便是這樣一副畫面,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面上帶著安逸自得的笑,坐在秋千上微微的晃動著,偶爾聽到一句好笑的話,便會猛然轉頭,朝那說話之人,嬌笑一聲,隨即又把頭微微揚起,繼續先前的自得模樣.

    小可見這位小侯爺不但不等通報徑直往里面闖,此時又不在前廳好好坐著,還順著廳堂進了面朝後院的連廊,不由暗暗焦急,加快腳步去回稟小姐.

    青籬聽到腳步聲,從愜意中回過神來,望向來人處,這一望登時驚了她一跳,那連廊之上立著的人影,不正是平西侯府那位不好惹小侯爺麼?

    青陽正微閉著眼曬太陽,聽見身邊的動靜,睜開眼睛.

    小可走到這二人的跟前兒,道:"回小姐,青陽縣主,平西侯府的小侯爺來了,我攔不住……"

    青籬擺擺手,制止了他下面的話,從秋千上站起身子,朝著青陽苦笑道:"也不知道這位小侯爺今日是為何而來?"

    青陽微皺了皺眉頭,隨即笑道:"莫怕他,有本縣主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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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28 22:08
第六十七章 王語嫣

    青籬一言不發的看著張鳳嬌的自編自導自演,聽到她這話,便起了身子,整整衣衫,這才淡笑道:"張小姐,你如何想如何做,都是你個人的事兒,不與青籬說也罷……回去罷……"說著率先向教室走去.

    張鳳嬌在她身發出一聲冷笑:"你想置身事外,我偏不讓你如願?二小姐以為我方才說的是指蘇青箏與王語嫣麼?哈……我可從未將那兩個蠢貨放在眼里呢……其實真正的對手是二小姐呢……"

    青籬轉過頭,淡淡一笑:"說句張小姐不愛聽的,有資格做我對手的,現下還沒生出來呢……你麼?嘖嘖……還不夠格!"

    張鳳嬌臉色一變,隨即了然,眉眼高挑:"蘇二小姐可是應戰了?"

    青籬斷然搖頭:"我從不做這等沒意義的事兒……況且,若本就是我的,便不用我爭;若本不是我的,本小姐也不屑于爭……"

    張鳳嬌臉色又是一變,湊到她跟前,冷笑道:"若是我想拿去二小姐的東西呢?"

    青籬退後一步,冷了臉:"即你想試,你就試試罷."說完揚長而去.

    課休時,張鳳嬌主仆二人,將東西收拾了一番,看架式是要徹底離開這蘇府的學堂了.

    蘇青箏在一旁連連嗤笑,王語嫣神色不明的端坐著,喜兒一臉的為難立在她旁邊.

    青籬拉了前來送點心的柳兒,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不緊不慢的喝著茶,吃著點心.

    張鳳嬌見抱琴將東西收拾完畢,與她打了一個眼色,抱琴拎著東西出了門.張鳳嬌轉頭看了那自她開始收拾東西,便一直埋頭于書中的月白衣衫,臉上的神色極為複雜,良久,才浮上一絲微笑來,走向前去:"先生,鳳嬌有幾句話,可否請先生移步?"

    岳行文抬起頭,將書放在一旁,淡淡的點了點頭,起了身子,率先步出教室的門兒.

    兩人立在教室北廂房外的連廊之上.張鳳嬌看著遠處石桌前正悠閑喝茶的那人,自嘲輕笑一聲道:"岳公子可當真不願給鳳嬌一個機會麼?"

    岳行文黑眸微閃,淡淡吐出兩個字:"不願!"

    張鳳嬌的臉色一暗,便又強打起笑容來,緩緩指向那院中的人兒,道:"若是以蘇二小姐為籌呢?"

    岳行文眉頭高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臉色微冷:"她,不是你能動得的."

    張鳳嬌嗤笑一聲:"鳳嬌好不容易才找到先生在意的東西,怎麼能輕易放手?"

    岳行文淡淡撇了她一眼:"若你想試,便試試罷."

    張鳳嬌哈哈大笑起來,驚得院子里其它人紛紛扭過頭去,笑了許久,才停住聲,抹去眼角不知是笑出的還是流出的眼淚:"不但是一樣的狠心,連這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話都一模一樣呢,鳳嬌現在有些許明白,她為何能入了先生的眼,能叫先生親口承認是在意的……若是她嫁與他人,叫先生上天入地都得不到,不知先生到時會不會後悔這麼決然的拒了鳳嬌?"

    岳行文看著那院中神情專注的喝茶之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淡淡道:"回去罷.她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說完便大步轉身離去.

    張鳳嬌臉色轉了幾轉,怔立了許久,才緩緩行至石桌前,別有深意的開了口:"蘇二小姐,後會有期."

    青籬舉了舉茶杯:"恕不遠送!"

    教室里,蘇青箏目送張鳳嬌遠去的背影消失不見,自得一笑,撇見王語嫣仍端坐在那里,嗤笑連連:"王小姐不與張小姐一道兒走麼?你們可是一道來的呢."

    岳行文從幾案後面抬起頭來,淡淡斥道:"老太太蘇世叔都是教你這般說話行事的?"

    蘇青箏從未受過他的訓斥,不由紅了臉,紅了眼,悻悻的回過身子坐下去.

    青籬一腳踏進教室,聽了個正著,不由拿眼撇了那岳行文幾眼,張鳳嬌方才與他說了什麼話?

    王語嫣呆呆的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青籬的位子前:"語嫣一直盼著與蘇二小姐深交,不料先有蘇二小姐去了寺里……明日語嫣便也不再來了,可否請蘇二小姐移步說幾句話."

    青籬強壓著心中的不耐,點了點頭,何時她成了這供人傾倒苦水的垃圾簍?

    與王語嫣一前一後的出了教室,仍舊在石桌前坐了.王語嫣扯出一絲微笑:"方才張鳳嬌可是與蘇二小姐說了什麼?"

    青籬搖搖頭:"張小姐今日有些奇怪,說了幾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王小姐可知她是怎麼了?"

    王語嫣淒然一笑:"還能怎麼了?蘇二小姐難道不知皇後娘娘欲為幾位適齡的皇子王爺選親麼?她父親已然報了她的名兒上去……"

    青籬心中一震:"……你說的可是選秀?"

    王語嫣搖搖頭,問道:"二小姐說的選秀是什麼?"

    青籬微松了一口氣,搖搖頭道:"……是我從書上看來的.為何我們府里沒一點動靜?"

    王語嫣似是帶著一絲羨慕:"這本是自願的,許是你們府里的老太太和你父親不願意讓你們姐妹二人入皇家罷."

    青籬頓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蘇青箏如何她管不著.想來太太也不會為她報什麼皇子王爺選親的事兒,她巴不得一輩子都將她姨娘壓得死死的呢.

    見王語嫣一臉的落寞,同是與張鳳嬌求親被拒,這位的反應明顯要比那張鳳嬌稍稍可愛一些,便試探著問道:"王小姐家里可是也替你報了名?"

    王語嫣臉色一變,點了點頭,半是解釋道:"所以才匆忙到岳府提親……"說著淒然一笑:"……明知賭贏的機率很小,不賭卻不甘心."

    青籬依稀還記得賞花宴上她一身黃衣,在眾人面前大膽要求以她的位子為彩頭時,那神采飛揚的模樣.高傲,勇敢,嬌縱集于一身,雖然當時她心中厭煩此人,卻也暗暗為她的大膽叫好過,欽佩過.現如今,她高傲不在,勇敢不在,嬌縱亦不在,空留下幾許淒涼與無奈.

    不由想起前世那首她最愛的歌: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痛掙紮.

    不由接了一句:"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吧……"

    王語嫣愣神良久,才展顏一笑:"說實話,語嫣自賞花宴以來,一直對蘇二小姐的才情有些嫉恨和不服氣.今日雖然說了廖廖幾句,卻讓我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二小姐的豁達與聰慧真真是讓語嫣無顏以對……"

    青籬淡笑道:"佛法雖廣,難渡無緣之人.青籬厚顏以佛法自比,王小姐可不正是有緣人麼?"

    心中卻歎自己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其實她最最想說的是:聽人勸,吃飽飯!

    這麼想著,又看了王語嫣一眼,心道:我只管拋我的橄欖枝,你這只和平鴿願不願落,那便是你的事兒了.

    王語嫣神色不明的坐了一會兒,這才攜了青籬的手,一同進了教室.無視岳行文與蘇青箏詫異的目光,當即招了喜兒來,收拾東西.

    從頭到尾一句話未說,只是臨行前,深深的看了岳行文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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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28 22:09
第一章 蘇府荒宅

    這一日休學,青籬一大早去了李姨娘的院子里.再出來時.臉上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失落.勸說再一次無功而返,不由暗暗焦急.心中思索著是不是應該將自己之前遭人陷害的事兒與她說了,也許她會因為擔心自己而願意離開;——也許她還是會死抱著不離府的念頭,並且心中生恨,起了害別人的念頭.

    緩慢無意識的前行著,突然一陣涼意襲來,驚的抬了頭,眼前是一片竹林茂盛無比,林里青苔瑩綠一片,竹林邊兒上生著過膝高的雜草.顯然是一處人跡罕至的所在.竹林旁邊有一個破舊的院子,牆頭雜草叢生,院門油漆斑駁,這院子似是荒廢了有些年頭呢.

    若不是知道自己此時正好好的呆在蘇府,她還以為一晃神兒的功夫,又穿越到荒郊野外了呢.

    驚詫的轉過頭問杏兒:"我們現在哪里?我怎麼不知府里還有這樣的地方?"

    杏兒回道:"小姐,我們出了院子應該向西走,才是回去的路.小姐方才一路向東走了,奴婢見小姐似是走了神,就沒提醒.這是張姨娘原先住過的院子,早就廢棄了,這里一向沒人來.也沒人管的.小姐,咱們趕快回去罷,奴婢覺得這里陰森森的呢,別碰到不乾淨的東西……"

    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中浮上一絲懼色,雙臂緊緊抱起,不停的揉搓著.

    柳兒上前斥道:"大白天說什麼混話?嘴里越發沒個遮攔了."

    青籬聽了杏兒的話,若有所思的望著這座廢棄的院子.立了一會兒,也只覺混身發涼.豔陽高照的大中午頭,竟然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連忙領著這二人往回走去.行了數十步,再回頭看那片綠得有些發暗的竹林與荒宅,越發令人毛骨悚然.

    真象一座墳墓呢.

    這主仆三人一路快行,直到進了"籬落院"這才齊齊松了一口氣,在院中立了好一會兒,那混身的冷意才略略散去.

    紅姨見這三人的模樣,嚇了一跳:"小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青籬擺擺手安慰她道:"不過是一時走神,誤走到張姨娘原先的宅子那邊兒去了.許是太久沒人打理,倒我們三個給嚇了一跳."

    紅姨臉上的急色更盛,猛的拉了她的手,連連搖頭:"二小姐,不是奴婢多言,那宅子以後萬萬不可再去."

    青籬見紅姨臉上帶著的驚恐之色更濃,比杏兒單純的害怕似乎多了一些內容.她定是知道些什麼.張姨娘,那清冷陰郁的人,那如墳墓的荒宅幽林……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呢.

    一面尋思著,一面隨口應道:"只不過是誤入,哪里是專程去的."

    紅姨目光微微躲閃,不似往常那般鎮定.便猜測這張姨娘的往事怕是蘇府里的一宗密事呢.若是按以往的性子,她也不願多問這些閑事,如今卻不同了.

    一面向上房走去,一面叫杏兒柳兒去准備熱水沐浴.

    紅姨見二小姐打發走了杏兒柳兒,心知二小姐今日定然是要問個明白的,微微歎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青籬微垂著眼皮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似是尋思著什麼,又似乎是什麼都未想,只是微微愣神.

    一般子淡淡的壓力在紅姨身邊無形的散開.她又細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那些陳年舊事,是老太太下了封口令的,當年參與這事兒的都被老太太遣散了.不是她故意欺瞞二小姐,實實在在是這件事兒太見不得光.便靜立在一旁等著,一邊思量著,一面悄悄注意著小姐的動靜.因她心中無鬼,是以臉色倒是非常平靜.

    過了一會子,二小姐身形微動,抬了頭,走近幾步.低聲道:"小姐可是想問那荒宅的事兒?"

    青籬淡笑著點點頭:"即是奶娘知道,便與我說說罷."

    紅姨抬起頭直視二小姐,含著幾分愧疚無奈,說道:"不是奴婢不想說,實在是這些事也是奴婢從府里一個老人嘴里聽來的.那人與奴婢的老家都在天州府,……她原在老太太院子里當差,辦完張姨娘的那宗事兒,老太太便一人給了一百兩銀子遣了她們出府.並叫她們發下重誓,一生都不得將此事說出去.奴婢與她因是同鄉,又年紀相當,素日里頗為親厚.離府的時候,奴婢悄悄去送她,她這才與奴婢悄悄講了……"

    頓了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滿面淒色:"她哭著跟奴婢說,悔自己一時鬼迷心竅,助老太太做下那等喪盡天良的事兒……"

    "……府里頭的張姨娘原是青樓出身,聽說花名叫做鳳竹,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字,頗有些才情.老爺那會子剛中了進士,與一幫子朋友去吃酒,便遇見了這張姨娘,聽說那會子老爺頗喜歡張姨娘,要抬了進府,老太太死壓著不許.這一壓就是五年多.直到小姐出生的那一年,那張姨娘因不願再等下去,便跟老爺提出要自贖了身子遠嫁他鄉,老爺這才急了.與老太太置了好一場的氣,老太太無法.只得說若是張姨娘能應了她一件事,老太太便叫她入了蘇府的門."

    "……老爺一聽歡喜得不了.連連使人去請了張姨娘過來,待到張姨娘歡天喜地的進了慈甯院,這才知道老太太叫她應的事,是喝那兒絕子之藥……張姨娘死活不同意,哭鬧著要回去,老太太便叫她跟前的四人婆子強灌了……"

    紅姨說到這里,已淚流滿面哽咽不已.許是又想起她夭折的孩子和早逝的丈夫.

    這個粗略簡短的故事,頓時讓青籬如置身于冰窖之中,蘇老太太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腸.

    蘇老爺與張姨娘從相識到她進蘇府,這中間足足有四多近五年的功夫,一個十六歲的風華正茂的女子,被這麼一拖便生生的拖成二十一歲的大齡剩女.這倒也罷了,老太太為了子孫血脈的純正,為了蘇府的臉面,竟然生生強奪了一個女子擁有孩子的權利.

    即使張姨娘是自願喝這藥,日後也難免心生怨懟.況且,她臨事反悔了,老太太卻還不放過她,生生的強灌了藥.……也難怪張姨娘變成了如今這副清冷陰郁的活死人模樣.

    若是自己受這樣的折磨,那滔天的怒火只怕會不惜毀滅自身,也要拉下整個蘇府賠葬罷?

    ……拉整個蘇府賠葬……?!

    她目光一凜.射出凜冽的光芒.恨一個人到極致,便是拿去她最在意的東西,老太太最在意的不正是門等與子嗣.那麼自己先前的病……還有那裝有麝香的香囊……趙姨娘——張姨娘……

    忽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握起,死死壓制著胸中不斷翻騰的震驚與恨意.

    紅姨被二小姐弄出的聲響,驚得連忙抬了頭,只二小姐臉色陰沉,咬牙切齒,一副要與誰拼命的模樣,連連連叫道"小姐,小姐……"

    青籬愣過神來.緩了緩臉色,擺擺手道:"無事,不過是有些震驚罷了.那座荒院是怎麼回事兒?張姨娘是何時搬到現在住的院子里去的?"

    紅姨想了想回道:"那座院子是張姨娘剛進府的時候住的.住了約莫三年,便搬到現在的院子里去了."

    青籬微皺眉頭思量了一會兒:"可知是因為什麼換了院子?"

    紅姨遲疑的搖搖頭.似是知道些什麼,又不確定一般.

    青籬素來知道自己的院子里的三人,都不是那愛搬弄閑話是非之人,見她如此,也略略猜出她的想法,便道:"只管說奶娘知道的.作不作得真,我自有分辨."

    紅姨略微思量了片刻,這才下定決心般,咬了咬牙道:"聽府里下人們傳閑話.說有一回張姨娘在老太太處用飯,剛吃了幾口就吐了.當時便有人猜是有喜了,老太太連連使了人去找大夫,大夫來了一瞧,說只是吃壞了東西,並不是什麼害喜……沒過幾天,府里便有人傳……那張姨娘確是懷孕了……胎兒叫老太太灌藥打掉了…………"

    紅姨說到最後,聲音愈低,那語氣里的不確定成份愈多,如此看來,這後面的一些事確是她道聽途說來的.

    饒是如此,已經將青籬又震了個七暈八素.……若紅姨後面說的事兒是真的……,那麼張姨娘與老太太之間的仇可算是不共戴天了,也就是與整個蘇府的仇不共戴天…….

    青籬起了身子,在屋內踱著方步,轉了幾圈兒,這才抬起頭來,透過門簾,盯著外面白晃晃的陽光出神.

    稍時,柳兒打了簾進來,說是洗澡水燒好了,請小姐去浴房.

    青籬沖著奶娘點點頭,表示她無事,便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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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編大人昨天下午剛通知入V,弄得某寶手忙腳亂,也沒來及得提前發個入V的公告..抱歉了哈..請大家支持正版訂閱.鞠躬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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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28 22:09
第二章 蘇府荒宅(二)

    稍時,柳兒打了簾進來.說是洗澡水燒好了,請小姐去浴房.

    青籬沖著奶娘點點頭,表示她無事,便自去了.

    因小姐一慣不喜旁人侍候沐浴,這三人便遠遠的站在浴房外的樹蔭下侯著.

    柳兒看了看那緊閉的浴房門,拉了拉紅姨的衣角,悄聲問道:"方才我進去,見小姐的臉色好嚇人,可是你與小姐說了什麼?"

    紅姨點點她的額頭,低聲道:"你一向是個穩重的,怎麼學起杏兒來了?不該問的別問."

    杏兒在一旁撇撇嘴,不服道:"紅姨可是說我是個嘴快心里沒成算的?你這話錯了.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小姐方才定是問了張姨娘的事兒……"說著輕哼一聲,壓低聲音道:"你們還當那是什麼密事麼?依我看,這府里的奴才知道這事兒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紅姨唬了一跳,掃視四周,見空無一人,微微放下心來,揚起手來"啪"的朝站杏兒的頭上就是一巴掌,壓低聲音道:"混說什麼?你知是什麼事麼?便嘴巴沒門兒的瞎咧咧……"

    杏兒捂著頭,不服氣道:"誰說我瞎咧咧!三月里有一日小姐不知去了哪里.我擔心便去小花園里找,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小姐.找累了,便坐在小花園的假山背後歇著.剛坐下,便來了兩個人,兩人在那里咕唧了好一會子,說的就是張姨娘的事兒,叫我聽了正著……一個聲音我認得,是太太屋里的紫蘭,另一個聲音聽著耳生的很……"

    杏兒一行說,紅姨的臉色一行變,說到最後,紅姨連忙捂住她的嘴:"這事兒是老太太下了封口令的,你再胡咧咧,叫外人聽去了回了老太太,少則打一頓,重則……哼,要麼打死,要麼把你賣到那見不得天日的地方去……到時候小姐可是救不了你……"

    杏兒嚇得眼睛睜得溜圓,臉色蒼白如紙,連連搖頭擺手.

    柳兒雖不知是什麼事,見這二人,一個驚慌失措,一個神色疑重,便猜測出是蘇府的宅門密聞,聽紅姨的話頭,這事似是保密的很,可杏兒又說聽見那紫蘭與另外的人說過.便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紅姨回過神,也思慮到這一層.兩人目光對視,不約而同的又轉向浴房.看來這件事得讓小姐知道才是.

    不多時,見小姐出了浴房,兩人一人扭著杏兒的一只胳膊,連拉帶拖,將杏兒拖著,跟在小姐身後,進了上房.

    青籬見這二人神色凝重,杏兒則是一臉驚慌失措,不由調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可是杏兒犯了錯?"

    紅姨便將杏兒方才的那番話說了一遍.青籬眉頭微微皺起,思量了半晌才問道:"杏兒,那日紫蘭與那人是誰在說,誰在聽?你再好好想想,她們當時除了這些事都還說了什麼?可有提到府里其它的人?當時兩人的語氣如何?"

    杏兒圓圓的眼眨了幾眨,滿臉委屈道:"小姐,奴婢不是有意欺瞞小姐.因小姐素來不喜聽閑話,奴婢才沒敢說的."

    青籬笑著道:"哪個怪你了?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快把那日的情形再與我說一遍."

    柳兒恨恨的瞪了杏兒一眼,平日的機靈勁兒都哪里去了?沒瞧見小姐正憂心著呢.

    杏兒小鼻子一哼,回瞪了柳兒一眼,低頭略想了片刻.才道:"小姐,奴婢原以為那日是紫蘭與人閑話.方才小姐一問,細細一回想,那日好象是那人在說,紫蘭在聽著.奴婢還聽見紫蘭驚叫了兩聲,奴婢當時心中也害怕著呢,紫蘭這一叫,把奴婢嚇了半死……還有那耳生的聲音,象是破鑼一般,聽不出是男是女,反正難聽得要死,一聽那聲音,奴婢便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開頭幾句,還能聽清,後來她們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奴婢便聽不清了,中間只聽見紫蘭驚叫了一聲'太太’……"

    青籬神色不明的坐著,得了這些新的線索,腦子里卻更加混亂.把府里近些日子來發生的事兒,在心中粗略的過了一遍,便問道:"可記得清楚是三月的哪一日?"頓了頓又補充道:"是紫蘭到趙姨娘院子里之前,還是之後?"

    杏兒微苦著臉,皺著眉頭,思量了半晌,猛的一抬頭,歡喜道:"奴婢想起來了,是府里頭宴請岳家人的那一天……"

    青籬一怔,隨即便把時間對上了.那一日不正是自己鑽狗洞入了岳府,在那里耽擱了半天的功夫.杏兒這才去找自己的.

    而紫蘭被調到趙姨娘院子里,則是第二日的事情,這之後先有自己的一場大病,又有趙姨娘老做噩夢請道士做法的事兒……兩件事兒都最終指到自己頭上,究竟是巧合,還有人有意的安排?這人會是先前認為的太太呢,還是現在剛剛挖出來的與著蘇府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張姨娘呢?

    柳兒和紅姨聽了杏兒的這番話,也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臉色齊齊沉了下來,凝重之中夾著幾許憤恨.就連一向單純的杏兒,也意識到了自己這番話背後昭示著的一些事兒,臉上更加驚慌.

    青籬瞧見這三人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作這副樣子做什麼?左右之前的事兒已經過去了.只是這以後的事兒……"說著頓了頓,換上了正重的神色:"以老太太對張姨娘做的那些事兒來看,她心中怕是將整個蘇府都恨了去.旁的人我不管,你們三個給我警醒些,從些以後,凡是外人的送來的吃的用的戴的擺的,都給我收好扔到那邊空著的庫房里,一樣也不許動……連李姨娘送來的也一樣……."

    紅姨在一旁張了張嘴,終究未吐出一個字,柳兒瞬間便明白過來.重重的點了點頭,杏兒睜著一雙圓眼,里面是滿滿的疑問.

    青籬淡淡一笑,似是解釋又似是自言自語:"有心害人的人,心思從來都不尋常.姨娘那性子,是個最易讓人當搶使的……."

    說著,又朝著杏兒吩咐道:"你去悄悄的知會合兒,就說我的話,以後'幽蘭院’里與我們院里一樣,凡是外人送的吃的玩的用的,統統都給我扔一旁……老爺.老太太賞的也不例外……"說到這里,她又搖了搖頭:

    "不妥,你就與合兒說,那些東西我瞧著都喜歡,一股腦兒的全拿到我們院子里來."

    杏兒連連點頭應了.

    青籬回身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又道:"從今兒以後,凡是跟趙姨娘沾邊兒的事兒,你們給我有多遠就躲多遠."頓了頓又沖杏兒道:"我的話,不止指咱們這個院子,也含著李姨娘的院子……"

    杏兒連忙道:"小姐放心,奴婢一會子就去悄悄知會合兒."

    青籬點點頭,正色道:"雖然我疑心那張姨娘,到底只是猜測.現在如今,我們能做的,也只能是不動聲色的防著些.你們只當今日這話沒說過,平日里若是碰到了她,該如何便如何,切不可露出半點子不尋常的情緒來,也不許去跟府里的人打探張姨娘的事兒……我自有安排……"

    三人齊齊點頭應是.

    "……至于紫蘭,倒是可以先摸摸她的底兒……你們誰與她熟些?"

    柳兒上前一步回道:"小姐,與奴婢一同進府的紫竹,原先做小丫頭的時候,與奴婢感情厚些,奴婢瞧著她為人正派,是個厚道實誠的人.不若奴婢先去找她打探一下?"

    青籬略一思量,便點點頭:"這事也不急,過兩天再說.王婆子正四處拿我的錯兒,你行事要隱蔽些,也莫到太太院子外頭晃,瞧個機會,找個由頭請了她出來……"柳兒點點頭應了.

    至于杏兒說的那個破鑼嗓子,少不得要請那岳行文幫著打探一下了.青籬暗歎一口氣,她本是憊懶之人,腦瓜子又不甚聰明,碰上這樣一件事兒,真真是有些頭疼——若是能立時走了.那該好多.

    坐了良久,回過神來,見三人均是一副神色正重,大事壓頂的模樣,只好換上了一副笑意,安慰道:"你們也不必如此這般,只須平日里警醒些就是了,日子還跟平常一樣過."

    杏兒不由嘟囔道:"才回府幾天兒,就這麼多煩心的事兒.早知道就叫小姐留在宏遠寺不回來了."

    紅姨臉色一變,上前去又給了她一巴掌:"天天光知道玩,小姐能一輩子住在寺里不回來.你這說的是什麼混話……"

    杏兒捂著頭委屈的叫道:"我還不是心疼小姐……"

    青籬把事情安排了一番,心情這才略略好了些,見杏兒委屈的模樣著實可愛可笑,便跟著笑道:"奶娘,你莫掬著她了.在寺里是比在府里快活呢……"頓了頓又將目光投向門外,良久歎道:"許是這普天之下,比寺里更快活的地方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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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ring 發表於 2011-6-28 22:09
第三章 七夕燈會(一)

    日子轉瞬即逝,轉眼便到了七月初七.七巧節.

    一大早青陽縣主便派了人來送信兒,說晚上她哪里也不許去,在家里好好等著她來接,好一起去逛燈會.

    宏遠寺一別,已近月余未見青陽,著實有些想念.便趁著請安時向老太太請示了,老太太神情愉悅的允了.太太卻恨得不行,天天仗著什麼縣主小王爺的,還真當他們能護得著她一輩子麼?

    回到院里,柳兒三人笑眯眯的將禮物送給她,柳兒送的是那時她看到的荷包,杏兒送的是一方錦帕,紅姨送的居然是一個大紅色繡菊花的肚兜.青籬笑著一一謝過,叫紅姨開了錢箱子,一人賞了一兩的銀子.

    這三人笑眯眯的去了.青籬進了里屋,突然想起自己陳薇要讓自己轉交的荷包來,回來事情一多,便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目光微動,揚聲叫了柳兒進來.柳兒進了屋子,見二小姐面色不好.幾個箱子都打了開,便問道:"二小姐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青籬點點頭:"我從寺里回來時,陳家小姐托我轉交先生的荷包不見了,你可見了?"

    柳兒問道:"可是一個青色的,繡得極為精致的荷包?"

    青籬點點頭,柳兒困惑的思量了半天:"我記得先前似是見過那荷包,近幾天不曾見過,還以為是小姐送于岳……"

    青籬止住她的話:"你可確實沒見?"

    柳兒堅定的搖了搖頭.見二小姐神色正重,連忙又將另外二人叫來問問,這兩人均連連搖頭.

    青籬又問最近可有別院的人來過,這幾人也均搖搖頭.麻煩了!悄無聲息的丟了東西這事兒本來就可疑,況且丟的還是男子用的荷包,若是被太太拿了這件事兒做由頭,怕是沒有之前那麼好脫身了.

    呆坐著思量了半晌,見三人均是一臉惶惶之色,便強笑著安撫了幾句,吩咐看好門,去了李姨娘的院子里.左右事兒已出了,再急也與事無補.還是好好想想應對之法才行呢.

    一面李姨娘說著的閑話,一面仔耳細聽著這幾個姨娘院子里的動靜.整整一個上午,這一邊都靜悄悄的,許是因為過節,比平時的奴仆多了一些,弄出些嘈雜的聲響來.青籬這才略略放了心.

    戌剛至,一駕華麗的馬車便駛到府門前,青陽縣主從里面探出來頭來,嬌笑道:"你倒是個准時的."

    青籬踏著腳凳上了馬車才笑道:"回回都叫縣主去我院子里找我.我心中不安.這回早早得了信,再不侯著,縣主心里該怪我輕狂不懂事兒."

    青陽縣主撲到她身上,嬌笑道:"幾日不見,你到愈發伶牙俐齒了."

    她那如銀鈴般的笑聲如一道明媚陽光,霎時將青籬心中的陰翳沖洗得干乾淨淨.

    青陽縣主伸出頭沖著那二個丫頭喊了一聲:"碧云碧月一會兒來接你們,本縣主拐了你們小姐先走了."

    杏兒和柳兒還未回過神來,那馬車已如一陣風似的去了.

    盡管天色還早,街上的行人卻已是多了起來.剛穿過兩條街,馬車便走不動了,青陽縣主惱得直跺腳.青籬伸出頭來,被眼前這寬寬的馬上路烏壓壓的人群嚇了一跳.

    人流中間已經困著數輛馬車,前進不得,後退不得,車夫的吆喝聲和馬匹的嘶鳴都被淹沒在鬧哄哄的人流聲中.

    好在她們的馬車陷得並不深,這二人只好下了馬車,隨著人流的方向而去.

    路邊已被賣各式各樣小玩藝兒的商販們占得滿滿當當的,大多都是賣七彩河燈和花燈的攤子.兩人手拉手慢慢的隨著人流向前行,兩旁人頭攢動,小商販的招呼聲,叫賣聲不絕于耳.

    市井的聲音呢.青籬臉上掛著安詳的微笑.目光掃過路邊琳琅滿目的花燈和河燈以及形形色色的小吃.方才在那些小攤販口沫四濺的與他人講解吹吹噓中,她已大至知道原來這七彩河燈是人們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鵲橋,便在人間河流放燈,讓牛郎認路好與織女相會.後來慢慢演變成未婚青年男女放河燈企求佳緣的盛會.

    想到"佳緣"二字,心中一動,湊近青陽縣主,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笑著拉著青陽縣主的手,走至一個賣燈的小攤前勸道:"縣主買一盞吧"

    青陽縣主俏臉微紅,扭捏推脫兩下子,便放了青籬的手,興致勃勃的挑了起來.

    不多功夫,青陽已經挑了五六盞河燈,那小販喜上眉梢,指著掛在一旁的花燈使勁兒的推銷.

    青陽縣主瞧著那花燈,個個憨態可鞠,惟妙惟肖,便硬拉著她一人挑了一盞.

    青籬推脫不過,只好挑了一只雄鷹展翅燈,青陽縣主則挑了一只可愛的小兔子燈.

    兩人提著燈慢悠悠的走著.青陽縣主一臉的興奮,將那小兔子燈看了又看.一只手還護著懷里的五六盞河燈.

    青籬伸手接過幾盞替她拿著,思量了一番,才小心問道:"縣主,可有胡公子的消息?"

    青陽縣主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好好的提他做甚麼?"

    許是周邊太過熱鬧,一張張笑臉太過明媚.對比之下,青籬覺得一向笑容如豔陽般活力熱力四射的青陽縣主,此刻竟然帶著幾分落寞.或許這落寞許久之前就存在?是她沒有發現而已.

    她的心突然有些疼.若是自己有一天.悄無聲息的離去,會不會為這份笑容再添一份落寞.

    不由笑著柔聲道:"胡公子此刻雖然不在,但是也與縣主同在一片藍天下,同過一個七夕節,說不定此刻他正在哪里,手里提著與縣主手中一樣的小兔子燈,懷里抱著與縣主一樣的河燈……放燈的時候也會象縣主想念他一般,想念著縣主呢……"

    青陽眼中泛起一陣水光,隨即強壓了下去,笑著道:"你這丫頭突然說這些,讓人好不適應……"

    一邊說,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小兔子燈,半晌,歡喜的抬起頭來:"你說那胡流風真的會跟本縣主買著一模一樣的小兔子燈麼?"

    青籬重重的點點頭,笑道:"肯定會的."

    青陽縣主又問:"也會與我一樣買三盞大紅蓮花河燈麼?"

    再籬笑著再次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著,約末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青陽縣主說的茶樓.進了茶樓,兩人均松了一口氣.看著街上洶湧的人流,相視一笑.

    上了二樓,青陽縣主口中笑著"他們定是比我們先到",一面推開一間雅室,門開啟的一刹那.青籬瞧見一抹月白衣衫.

    "哈,我就說他們定然是先到了."青陽縣主抬腿走了進去.

    青籬後腳跟進去.那月白衣衫的面前,放著一盞與她手中一模一樣的雄鷹展翅燈,頓時呆住.賣燈小商販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著:今日賣的這些花燈都是一對一對的,祝兩位小姐今晚能找到和您拿同樣花燈的有緣人!

    青陽縣主愣了一下,隨即歡喜叫道"啊呀,岳死人臉,這燈是你的?"那聲音里帶著幾分戲謔.

    岳行文淡淡的點了點頭.青陽縣主捂著嘴咯咯的笑個不停.

    沐軒宇一身紫衣,粗眉微挑,將手里的一盞鯉魚花燈死死握住.

    青籬象是被人捉了現形小偷一般,頓時手足無措.想要找一句得體的話來,腦子卻一片空白.呆呆的立了好一會兒,才移到桌邊坐下,長長的出一口氣:"累死我了.外面的聲音吵得我耳朵生疼,象是要被震聾一般……"說著,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完,才道:"……縣主方才說什麼?"

    青陽縣主妙目滴溜溜一轉,笑道:"你這丫頭身子就是弱,快好生歇著罷."

    青籬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點點頭,默不作聲的坐著喝茶.

    岳行文淡淡的撇了青籬一眼,轉過頭來,沖著青陽縣主道:"青陽,今兒早上收到流風的信.許是半月之後便起程回京……"

    青陽縣主大紅身影一閃,閃到他面前,叫道:"信呢,拿來我瞧瞧?"頓了頓又咬牙道:"該死的胡流風,等他回了京,看本縣主不打得他滿地找牙……"

    岳行文從懷里掏出薄薄的一封信,遞了過去.青陽縣主連忙拆了坐在一旁看著.

    青籬撇眼瞧見那紙上不過寥寥幾行字,青陽縣主卻看了半晌,一會皺眉,一會微笑.

    青籬只好與一旁的沐軒宇沒話找話的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茶水也不知道灌了多少杯,終于等得夜色降臨.

    青籬跳起來拉著青陽縣主的胳膊快步出了房門.岳行文看著那逃似的跑開的身影,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笑意,伸出白晰修長的手來,拿起兩只雄鷹展翅燈跟了出去.

    一入燈市,青籬只覺滿眼都是光,紅的綠的藍的粉的黃的,將黑夜裝點得熱鬧繽紛璀璨.古代的黑夜何時有過樣鮮豔的色彩?一時間她有點癡了.周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手里大都挑著一盞燈籠,有的落寞,有的歡喜,有的期待.

    不由想起那著名的詩句來: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麼想著,悄悄的回過頭去.

    身後.一抹月白衣衫,手里提著兩雄鷹展翅燈,淡然而立.他的身後是星星點點的燈火,背對著燈火的他,發黑如墨,表情是看不清的模糊一團,卻能感受到似乎是在微笑.

    連忙回過頭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極力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看到的事物上.

    許是因為胡流風的來信,青陽縣主似乎比方才來時的興致好了許多,拉著她跑來跑去的,一會去猜燈迷,一會去嘗小吃,一會去看雜耍……不多時便把青籬累得氣喘籲籲.

    青陽縣主恨恨的點了點她的頭,一把揪起沐軒宇走了,人群中傳來她清脆的聲音"橋頭見,一起放河燈."

    青籬怔怔的盯著她去的方向,心中懊惱,怎麼就把自己丟下了呢.

    一只雄鷹展翅燈伸到眼前,低著頭接了,一聲不吭的跟在那人身後走著.

    走著走著二人慢慢的變成並排而行.青籬沒話找話的問道:"今兒大姐姐說要去找先生一起逛燈會,先生怎麼沒和大姐姐一起呢?"

    那人不言語,就在青籬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卻傳來淡淡一句:"你是想讓為師去呢,還是不想讓為師去?"

    這話……?!青籬驚的猛然抬了頭,一頭撞進那人的黑眸之中.那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滿是街上五彩花燈斑斕的光影,流光溢彩,射出疑似柔情的光芒來.此人究竟是何人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

    連忙低了頭,嘟噥道:"不管我說去還是不去,先生定然只回我一句話:何時許你替為師自作主張?"

    岳行文輕笑起來,發出幾個低沉的笑音:"即知如此,你還問?"

    青籬不由撇撇嘴,把他的問話丟開,過了一會兒又沒話找話問道:"先生,近些日子我沒去草藥園子,我那棉花如何了?按說現在應該有已經開裂的棉桃了罷?"

    岳行文邊行邊淡淡道:"即是擔心,為何不自己去瞧瞧?"

    青籬笑著搖了搖頭:"先生還不知,近些日太太跟前兒的王嬤嬤四處抓我的錯兒呢,我可不能叫她抓了把柄去."

    岳行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不過青籬因低著頭沒瞧見:"為何不與為師說?"

    青籬抬頭淡笑:"先生,此事青籬能應付得過來呢.再說了,我安靜些,才不至于給姨娘添麻煩呢."

    岳行文黑眸微閃:"可是在怪為師沒拒絕你們府里太太說的事兒?"

    青籬大大的搖了搖頭,笑道:"我雖不敢說是個知先生的,但也略能猜到先生大概是在用著'拖’字決……"說著湊近那人,調皮一笑:"弟子猜得可對?"

    岳行文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她額頭:"可是在賣弄你的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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