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暫命名 作者:蘭帝魅晨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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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cheungxx 2011-7-3 20:11: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1 62975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28 20:48
第十九章 不能不的改變 第九節 那狂熱不改的心

數日後,落在他名下的一干徒弟終於如其它人一般進入軌跡。而照的傷勢也終於好轉許多,不禁能說話了,更能自如行動,卻仍舊不能太過劇烈以免影響眼見就能痊癒的傷勢。

她昨日已能開口說話,但除卻蘭帝和聖魔仙主動關懷的詢問外,再沒有多一個字說出口來。望著兩人時,也只是輕輕的笑。今日本能下床走動了,在蘭帝為一堆徒弟定制修煉法術罷了抬頭看時,床榻上不知什麼時候已沒了她蹤影。

一旁架子上她要求新制的全覆行裝也不見了,聖魔仙仍舊懵懂不知,全神貫注的看著什麼。顯然,傷勢才剛好了些,她就又隱匿起來,讓人不知她想些什麼,或許這麼多年的隱匿暗處已經讓她無法習慣長期暴露于陽光吧。

如同她的臉明明已經恢復,卻偏偏還要穿戴過去那種遮擋的只見眼睛的裝束。便縱覺得有許多話,也不知如何尋她開口,他只得將一肚子似乎想說的話忍到以後。

當然,這個以後的意思,也就是聖魔仙離開後。他心裡這麼想,自然不會說出來,但沒想到的是,照隱匿起來的那個清晨,他如往常般出去了授徒。

日落時分回到殿裡,聖魔仙已經走了。留下一本薄薄的冊子和一封辭別書信。

裡頭說,昨日照對她說,傷勢已經無礙。還告訴她,他一直為修訂仙劍術的問題煩惱。留下的冊子是她根據這些日子觀其常放手邊翻閱的劍術法術以及桌上的筆記文字整理而成,不知是否適用於他,只盼能對他欲立的破心迷劍法有所助益。

不願離別場面出現,故不辭而別。

她著的人午時已準備好了車駕,曾跟白晝辭行過,此刻已經不知道走出多遠了。

蘭帝沉默著將那封書信反復看了數便,想了想,將那本她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破心迷劍'法術冊子燒成了黑灰,?灑到窗外隨呼嘯的強風飛散去。

"你幹什麼!"

照便於此時現身了,忍了一陣,見他連灰都散盡,心知再不能還原才終於忍不下去,帶著怒意質問起來。蘭帝也不回頭,揮甩著衣袖,製造加劇吹散灰燼的風速了,才微笑道"自己練的法術還是自己悟的好,這並非尋求啟蒙。像我門下弟子,所學所修路線許多照的是我認為合適的路徑,但世事變化無常難以把握,哪裡知道隨他們日後的經歷變化後,為他們定制還是否有益。最好的終究需靠一步步走出來。"

聽他如此說,照也不作聲了。自也不知他心裡所回避的就是當真會照了聖魔仙意圖前進的念頭。

"倒是你,那等危險的事情也做得?為董理那種人拼上性命哪裡值得。再說,如果你認為他非殺不可,就告訴我,怎也不致需你去拼命吧。"

不料照反擊道"我愛怎做就怎做,不需你管。"

蘭帝一時語塞,她卻又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聲氣道"想改使雙手刀,好不容易苦練些日子,就想伺機找個場面尋些對手試試實戰威力。若只是想要殺他,他一離開就取他性命了,怎會還去追趕那麼遠。"

"你倒是有決心。"

為真實瞭解自身戰鬥力而實驗實戰,竟險些把自己性命賠進去。不由不讓他刮目相看。

"我發覺地魔門的人在實戰方面的本事都很高明,向來是經歷的生死考驗普遍不少的緣故。只是沒料到黑夜門那陣法如此厲害,完全杜絕隱匿法術施展可能。險些就把性命賠進去,不過也好。若不是那種絕境也不能讓人傾盡全力的發揮潛能。當時累的險些刀都握不穩......"

照說著,突然頓住不作聲,靜了一小會後,又隱匿躲藏了。

不過片刻,殿裡一個打雜的弟子匆匆來報導,有一群弟子求見。蘭帝允了,交代將他們帶去正廳,就自行過去了。

來了十三個人,除三個之外,盡皆屬那聖魔仙推測的組織成員。都是來獻禮的。他心下不由有些不快,這已經立了規矩,全由大弟子負責處理,為此不湊巧的打擾了他,如何高興的起來。

很快有了答案,原來那弟子家裡人為求他能獲得多謝特別照顧,送上兩份在某地商業發達城鎮裡的賭場股份。這顯然不是一般財物可比,所以那大弟子才親自領他來見。

蘭帝手下了,實際財務管轄權仍舊交到大弟子白手上。另外那有干係的十人,贈的不是某些城鎮生意,便是罕見難得的法寶。之後又留了一干人敘了好一陣子話,才在大弟子白的帶領下全部離開了去。

他們走後,蘭帝取出帳本算計一番,便知道那組織派人來此當真時為幫他。這些看似分散各地無甚密切干係的捐贈,偏偏恰到好處的解決了面臨的經濟壓力,諸般法寶更免卻他作為師傅卻不能在諸多必須場合那些寶物壓場面的問題。

心裡不禁想起當年仙來山莊的少莊主,似乎這些人極愛挑選這類背景作為目標,是故背後財力方能如此龐大驚人。白晝相助劃撥的那些生意,早已經還上。

如今這方面的壓力和困難算是解決了,但他也同時生出憂心。一下子多處這麼多徒弟,很快不知將遇上多少不得不處理的麻煩。他門下弟子看似乎不少,卻都新立不久,連他自己在外都尚都沒有資格讓人買單,這些事情一旦有了開頭,他將面臨必然被捲入漩渦的處境。

最應當的做法該是儘快尋個藉口到達中立城,而後將地魔門的事情拋之腦後,回天玄門請罪。這念頭他其實時常都在想,但不知為何一直都沒有這麼做。

也不知是不願回到壓力束縛重重的地方,還是當真更願意留在這裡。

他自在那胡思亂想時,有人又來報導:有人求見。蘭帝也沒細問,以為又是名下弟子,心裡既非高興也非厭煩,只覺得這等時辰還來,當真有些太不知機。

等了多久,便見幾個門下弟子簇擁著一個人進來。只見那男人,身材比尋常人高出一個頭來,卻枯瘦如柴,偏偏面色蒼白如屍,一對眸子在看到他時就緊緊不放,自中透出若狂欣喜。

他著一身黑色勁裝,披風亦是近乎黑色的暗紅,腰間並不佩戴兵器,但行走之間自然流露的強大壓迫感,卻讓近者膽顫。說實在,蘭帝可說是頭一次感受這種逼人的威勢,似能與風仙一較高下,卻有更具殺氣。

他衣衫披風上沾著不少血污,身上卻並無傷痕。自踏入正廳後,無需示意,跟隨他來的那幾個本是蘭帝名下的弟子就知機的關緊殿門,退到外頭留守把風去了。

不必想便已猜到他是誰。沉睡之血的主人。

只見他越行越慢,十數丈的距離,竟然走了半個時辰才到蘭帝面前,然後緩緩單膝在地上跪下,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大哥,你已忘記我了吧,一百多年了,不知大哥都已幾經輪回才得以再度踏進地魔門中。"

蘭帝本想故作完全不知,但想了想,那也不過是將聽過的事情再聽一遍,終究不是解決之法。乾脆承認道"是已不記得,但前些日子聽人說了些。"

雖然表現的鎮定,但其實心裡很有些無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個人。

"是聽大嫂說的吧。"

這話讓他不知道是否該否認,想想否認也是多餘,在他眼裡看來,似乎無論多少次的輪回,某些東西都不需去考慮會否改變。就反問道"聽她說,你當恨她才對。"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道"原來大嫂說的不多。或者大嫂也不記得了。當年大哥步入輪回後,我本了無生趣欲自刎步入虛無,不料有人送來書信。竟是大嫂生前所留,她早知道後來事情的演變,當中也告知許多事情,才讓我明白,那時候一直認為她別有用心實屬誤解。不是如此,也不會一直等大哥至今。"

蘭帝哪裡忍得住不問?

"她說了什麼?"

不料他竟搖頭道"不可說。大哥當記起時自會記起,此刻告訴大哥,只會引起不可扭轉的災難而害了大哥。"

"若我非要知道?"蘭帝想起聖魔仙說,便嘗試著讓態度堅持,不料他還是自若搖頭,拒絕回答道"不可說便是不可說。過去總不信大嫂如旁人說般厲害,如今終於服氣了。她當年本叮囑我勿要在大哥記起前事前尋你,道你此刻脾性必然為環境所沒,竟都對了。"

末了又滿是遺憾的歎息道"大哥過去從不對我玩弄心計。"

這話讓蘭帝臉上忍不住微微發燙,自覺為求好奇這般對眼前人確實有些不對。但聽他的說辭後,卻忍不住道"她說的不錯,我根本不想知道前世的事情,也根本只想過好今世。本還不知如何對你說,現在卻沒有顧慮了。所以到現在我都沒有詢問你名字的打算。"

他的神態仍舊顯得遺憾,聲音仍舊沙啞,卻似乎沒有受到多少衝擊。

"大嫂連大哥這句話都沒有猜錯。既如此,大哥保重,時機到了小弟再來拜見。"他自說罷,起身便走。卻不知此刻蘭帝翻騰的情緒,'連他會說什麼話她都能在一百多年前算的一字不錯?'他才不相信,更不願相信!不由的,生出憤怒和敵意。

便道"她如果當真那麼厲害,怎會算不到自己的死!"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28 20:48
第十九章 不能不的改變 第十節 玄門新令

他離開時走的很快,這麼片刻已經走到了殿門,聽蘭帝這麼說,似乎猶豫了一會,隨即,蘭帝仿佛能透過他的後背看見他微微皺起的眉頭。

"大哥當年曾告誡我說,不要因為旁人太過厲害就自以為不可能的否認他們。也不要用自己不瞭解的所知去評判旁人深不可測。如今可見,大哥當真將過去忘的徹底,大嫂又豈會不知自己死期?只是有些身死不可避免,更何況,天地不滅,在無限輪回面前,哪裡又存在什麼真正意義的死亡。這一世的身死,僅僅是為了下一世的開始。"

他自說話間,殿門便已打開了。本待舉步跨出離開的他又突然停下動作,似乎不甚放心的開口道"大哥,百多年的幾經輪回才好不容易得以來到這裡。盼勿要因無謂意氣之故徒然沉迷虛幻,大哥能到地魔門實屬不易。看小弟身上的血污,為來此見大哥一面,一路遭遇多少伏擊?......千萬保重!"

他說罷了這些,終於走了。邪劍尊的殿門也同時關上,離開時,仍舊是那幾個護著他來的弟子保護。留下一堆懸念猜測。聽他說法,似乎蘭帝的輪回就曾遭遇人為干擾,而這些人似不願自他口中說出來什麼,意圖阻止他的到來。

誰有那麼大的本事?

這麼做的人又是誰?

他自這麼想的眉毛皺起時,突然有人來報導有人求見。拜帖上名為孤影,這名字連蘭帝都曾聽說過,地魔門成名足有七年的一個高手,獨來獨往,靠做些人命買賣過活,數年來曾幫過許多邪門和地方勢力做事。

他正不明白這樣一個素不相似毫無干係的人怎會這般上門求見時,就注意到那拜帖背景卻是一座雲霧環繞的孤峰,那景象似極了天玄仙境所有。當即用隱隱流動白光的食指輕撫而過,那背景就立即變了模樣,成個深紫形象字體'忘'的模樣。

當即心下凜然,命將那人帶進里間說話。心下卻不禁犯難,這人若非冒名頂替,豈非是天玄門派遣過來長年潛伏的主?這番前來,必然懷揣玄門密令。

他在魔門的所作所為也必然瞞不過去,此人來意如何怎不讓人犯疑。

過不片刻,殿裡弟子領了個身材瘦削的男人進來,隨即又退了下去,帶上門後,蘭帝才以玄門手勢示意他隨意說話。那人這才取下了頭上那頂被雨水打濕的斗笠,見禮道"忘情門空尊者坐下七弟子刁鈞見過大師兄。"

蘭帝還了禮數,他才坐下說話道"此番前來奉師尊之命轉達大帝密令,大師兄在地魔門的臥薪嚐膽之舉,守望宮眾尊者均以知曉,得知大師兄今以潛入白晝邪門身居護派劍尊要職,特作出決意,望大師兄勿要急欲歸返......"

蘭帝聞言頓時打斷道"決計不可。此間真實情況根本不如眾尊者所想般順利,師弟這般來見我更是不該!地魔門豈會這般輕信了師兄身份?地魔宮中本就有人其疑,莫非眾尊者竟不曾得花師弟回稟麼?"

他自然明白,眼下的平安無事完全拜依雲所賜,他只盼回去或許可能,若有別的心思,今日起意明日怕就不能活命。他這般跑來見自己,恐怕立即就被地魔宮潛伏在這裡的人注意了。

但這些個中秘密又哪裡能明白說出來。不料刁鈞卻自沉靜道"大師兄勿要太過擔憂。大師兄早已回了玄門,天玄門無數雙眼睛都曾見到,如今魔門的大師兄根本是忘情門大師兄不成器的叛逆胞弟。"

蘭帝心裡暗道放屁,這種鬼話如今頂得什麼用,卻又不能說明,一時沉吟不語的暗自思索起對策。

那刁鈞以為他已放心下來,換了副語氣道"師兄不知。眾尊者此舉也無奈的很,師兄想必也該知道,東方神起門裡有傳自上古的神儀,由於不明用法之故,多年一直擱置著。但每逢出現大變,其必然有所警示。"

他說著,眉頭漸漸鎖起,語氣中隱含憂慮更甚"地魔門劍帝滅亡那日,神儀劇動,本道是邪魔伏誅方有次變。不料過不多久後,神儀頻頻異動劇烈,此事驚動玄門各派,不由查閱前人相關記載試圖尋得解答。"

他語氣逐漸沉重,神色也更見凝重著繼續道"這一查。竟查出天大不妙之事。這般異動,前有記載稱為'魔尊覺醒,群魔共舞。'竟乃是浩劫初現之兆,更有'沉睡之血,灑滿大地'之隱喻。前指魔門得魔神靈識之完整尊體,既地魔宮之魔尊;後指一柄來歷不明的魔劍,地魔門稱之為沉睡之血,党中蘊含邪力無邊,極是兇狠嗜血。這些本已夠讓讓為萬靈堪憂,但偏還逢了第三層隱喻,'天涯一偶,黑滔蓋天,三尊三帝,末日浩劫'"

蘭帝大惑不解,從沒有聽過三尊三帝之說,不由追問。

刁鈞耐心解釋道"自萬年前起,每隔些時候就會出現一個嗜血邪魔,他的每一次出現都必然早就生靈塗炭,流血無數。本門有前輩尊者觀其規律特徵,命名為死亡大帝,它的其中一個轉世曾經被稱為死亡劍神,意指其來自湮滅冥門,為冥門至尊,得以與玄門大帝並列;第三帝則為世人俗稱的滅世魔頭劍帝,正邪兩到前輩又稱其為毀滅劍神。

至於三尊,實際上則是指本門太尊,魔宮至尊,第三尊則是跳出輪回的昔年妖後,她當年被人冠以天尊之名,這尊位雖是地魔宮眾人最先冠上的,但玄門前輩門私下裡卻都願意承認,至今各門派的秘卷中提及她時,用的也都非是妖後,而是天尊。"

聽他這麼說,蘭帝不得不裝模作樣的驚詫莫名道"劍帝?他明明已是死了。"雖知花自在必然將當日之事報於太上真尊知道,但卻絕不會告知刁鈞這些弟子真相。

刁鈞果然不知詳情,皺眉道"這個,師弟也知之不詳。但眾尊的說法是,那劍帝早修成不滅之體,身雖亡,但靈必不滅。說不得不多年後,又在複生現世。"

末了又道"神儀預兆中,那天涯一偶,黑滔蓋天八字,又是另一個劫難,指的是海外禁地懲處,顯是將有巨大變故。只是讓人不解的卻是,為何會與三尊三帝之預言連在一起。"

說罷,收起一臉憂慮,緊緊注視著蘭帝,正色嚴肅道"眾尊推測神儀預示的諸般浩劫將在劍帝再度複生且功力完全復原之後發生。所以才不得不做此決定。"

他又自嘲一笑,語氣有些慚愧的道"說來也是師弟等無能,枉在地魔門潛伏這般久,遇上這等大事,竟刺探無門。若非如此也不致將大師兄帶入險地。倘若天尊魔尊之識當真在逐漸覺醒,則必須儘快察探知魔尊之識究竟是否寄存于地魔宮大小姐身上,天尊之識又到底在哪裡。

若能得以掌握,只要此兩人之識遭遇重創陷入沉睡,做的好能借機將她們封印了,即便不能也能延緩覺醒時間,沒有他們相助,即便那劍帝複生了,玄門也能輕易讓他再度步入輪回沉睡下去。懲處禁地方面,已派遣各派弟子前去察探,如今處理的早想來該能及時阻止將來生變。"

蘭帝這才回過味來,原來天玄大帝的意思根本就是要他查處魔尊和天尊妖後的靈識寄存之身,由他親手將他們封印或創傷。所以才做出這等看似荒唐無奈的決定,竟讓堂堂忘情門大弟子在此當那潛伏的奸細。

太上真尊所以會應承,看來也有心讓他用行動表明對過去的割斷以及未來的自處。只是,他們如此相迫,竟不怕過猶不及麼?不怕他當真背棄了玄門,從此決定在這裡落根?

他們難道連一點預備措施都不準備?絕沒道理,除非,早已經準備好了。

"既如此,理當受命。只是,如今我仍舊被監視的緊,師弟等人絕不可再來相見了。若不然,必會導致本門多年辛苦經營毀於一旦。"

刁鈞幾分悲壯幾分慘然的笑開道"所以,日後所有的接觸都將由師弟負責。若能阻止浩劫發生,便是舍了這身皮囊也值得了。師尊和眾尊的意思,希望大師兄能從此稍稍改變些作風,權當我成了師兄花錢買來的殺手,如此一來或許能遮人耳目。此外尚有一事告知師兄,師嫂無論如何都要前來相助,實在讓人不能勸阻,只得應允了她。不日,師嫂就會到了。"

"什麼?"

蘭帝禁不住吃驚起身,全然顧不得失態問題了。幾乎怒吼般道"怎會允她來此?竟這般不知輕重麼?"說話間,不禁將守望眾一干尊者都罵了進去。

刁鈞卻竟沒有維護的意思,反倒有些認同的道"我也認為這十分不妥。但大帝都不能阻止師嫂的決心,以她性子既然這般堅持,即使禁令不許怕也會自行趕來,也是沒可奈何的事。"

蘭帝壓抑不住怒氣的來回踱步半響,斷然道"師弟,儘快叫人截住她。她一身修為全來自玄門正統,更不曾在世俗有過歷練,假裝的可能都沒有,一動真氣則必然被人看破。

況且魔門自由縱欲成風,我這般人尚可解釋為野心勃勃崇尚仙魔之道,又因出道不久心性尚自堅定讓人不致釋疑,但加上個她,如何解釋的過去?便縱是我這般,倘若長年這樣下去,也遲早被人視為異類而懷疑,師弟在地魔門呆的久,理當明白這些不可逆轉的困難之處,怎能不對眾尊稟個明白!"

刁鈞才初次跟他見面,就遭了這一通責?,卻也沒有生氣,自知蘭帝說的確是事實,只能有些委屈的道"師弟也是冤枉啊!得知此事後豈會不曾力勸?想其眾師兄弟門潛伏魔門至今,或多或少的都不得不壞了自身修為,僅我一人扮演亡命之徒,幸運至今未死,才得以將精純真氣保留下來,豈會不知師嫂的到來引發的禍患?

但眾尊並不當真瞭解此中真實情況,僅一廂情願的認為哪怕魔門自由縱欲,也總有人飼養金絲雀在家,以此想法認為算不得什麼不可解決的難題,師弟又能奈何?"

蘭帝不禁氣恨的咬牙切齒,卻也知道不當遷怒於他。心下明白,天玄大帝留的後著就是天玄韻無疑,但卻沒有想到,為了這個目的竟不顧這麼大的破綻硬將她送來這裡。

他絕不能什麼都不做的允許天玄韻來這裡,她一來,幾乎等若宣判了他死刑。玄門那一廂情願的想法純屬可笑,在地魔門,除卻地魔宮的高傲的女人外,就是輝煌城主府邸裡養的女人都能隨時當作美味佳餚班供客人朋友享用,莫說是他區區一個門派護劍尊者了。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30 17:38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一節 殘局

心下有了計較,便問清天玄韻到達的準確日期以及途徑,兩人又自聊了會別的後,刁鈞才告辭離開。

天玄門守望宮設計的兩人碰面和交集幾乎讓他忍不住想笑。

接壤白晝門仙境入口山峰往東南百二十裡外是片背離大道的荒僻之地。附近連稍大些的城鎮都很難見著,但居住散步在附近山林的鄉野居民人數卻不少,他們都靠採集和種植藥材生存,每年那固定的幾個月份,都有白晝門弟子專程前來成批收購。

有些商客儘管有心,也不敢當真插上一腳,況且若激怒了白晝門,這附近的氣候必然大變,能種植和生長什麼,那全是白晝聖門的恩賜。

蘭帝門下近日緊急籌備下終於完成藥殿的組建,共有三百二十名醉心煉製丹藥的弟子組成。白晝很快劃歸了一片區域交由邪劍尊殿負責,此刻一干浩蕩人群就是去交代下季種植具體事宜的。

蔥郁挺拔的林木間,風過沙沙,當中夾雜著節奏不一的腳步聲響,蘭帝及一干弟子身上那潔白長袍,全然不同於山中村戶穿著的怎洗都乾淨不起來的布衫。

隨在一臉沉靜之色的蘭帝身後那群弟子,各自交頭接耳的對那顆顆樹下生長成熟的紫紅植物評頭論足著。兩向對比下,倒讓人不由覺得他到很有些作為師尊的穩重氣度。

當然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真相,他壓根不知道身後弟子談論的這些藥材都是些什麼玩意,都有些什麼作用及用法,為避免他們上前攀談出醜,還是擺擺架子來的好。

漸行漸深,眾人從崎嶇不平的狹窄山路中緩慢前行,步步艱難的爬上一個陡峭小坡,又行一陣後,從另一面山坡上滑落下去,便進了片密林。

這般山路,一干弟子罕有走過,不少人拿不住下滑勢的險些狼狽摔倒。雖不明白師尊為何不懸飛前行,卻也沒有人敢多問。

初次跟師尊外出,他那深沉的眼神不由的讓他們內心生出敬畏。

下了山坡,道路逐漸平坦起來。幾名機靈的弟子手執魔劍主動搶在左右,將經過處那些繁密易掛鉤著衣衫的枝葉盡數斬斷,一時間讓其它不曾想到去做的弟子們心下暗暗懊悔,卻也免不了有人心裡鄙夷他們的'表現'。

這般又走一陣,林間深處突然出現鳥雀驚慌而匆忙的展翅撲騰聲。

搶的前頭的弟子面帶幾分凝重的眺望著深處,口中道"師尊,前面隱隱似有山精氣息,弟子前行去探探如何?"

蘭帝淡淡開口允了。那弟子匆忙執劍奔出,同樣負責開路的另兩個弟子見狀忙請求一併前去,也好有個照應後,也自提劍追趕著去了。

這附近山林原本根本沒什麼可能出現山精鬼怪,處於白晝門仙境能量的影響,長年都有白晝門弟子出沒或是巡查,斷沒有形成精怪危害鄉民的可能。

偏偏眾尊就安排了這麼一齣戲,不知從哪裡找了只道行不高的山精,再逮了附近本就住著的無辜鄉民,裝作被山精害死,而他們那絲毫不懂仙法又美麗可憐的女兒,則幸運的在逃脫中碰上他們這幹恰巧出行的白晝門人而獲救。

蘭帝聽刁鈞道出劇本時就暗自好笑,這附近山林裡,稍微吸收天地靈氣年代久些的妖精,都早被白晝門帶回去煉化了。這般安排還不如乾脆製造個天雷劈死人還來的更有可能。

他心裡當然不急,不過是出戲劇,天玄韻還能真被區區山精害死了不成?

自那兩名弟子趕過去不久,林中深處便吹出來陣陣陰風,隨即更傳來連綿不絕的金鐵交擊聲響,還夾雜著來往不絕的憤怒呵斥聲。

一干隨行的弟子中,大多根本不曾經歷過實戰,更不曾見識過山精鬼怪,雖說有師尊隨行並不致擔心安全問題,卻仍舊免不了的繃緊著神經,生出莫名的緊張和恐懼。

蘭帝仍舊好整以暇的邁著悠閒步伐,不禁讓身後弟子們心下敬佩起來。就是只顧著好奇的,也不得不維持著緩慢的前進速度,選擇了從眾。

待得看清前頭情形,一干弟子不禁被那山精模樣驚出聲來。實在醜陋的可以,竟是只人高的巨鼠。大好的粗壯腿腳伴隨著毫無氣勢的唧唧聲響,接連不斷的踏踩橫掃著圍攻它的四人,只見劍光錯綜飛舞,不斷劃破它的毛皮,綠色血液早濺滿一地。

距離激戰數丈外的地上,有個不深的土坑,從那坑底的痕跡看來,似乎那巨鼠精本欲遁地逃逸,卻在四柄劍的攔截攻擊下沒能成功。

身上不斷增添著傷勢的鼠精三角腦袋上那對放大多倍的眼睛滿是焦急和驚駭的看著一群浩蕩走近的人群。四個它都應付不過來了,若再湧上來一群,明顯死定。

察覺到師尊以師兄弟妹們的到來,圍攻的那四個弟子更見賣力拼命,似乎交戰這麼久沒能把這醜陋殘忍的精怪拿下已讓他們倍感難堪,怎都不想最後還得其它師兄弟們出手助戰。

"師尊,要不要去幫四位師兄一把?"

一干早就躍躍欲試的弟子中,一個眼睛尤其圓滾的女弟子忽閃著眸子忍不住求戰起來。尚未聽到答話,就聽一個男弟子驚恐之際的叫喊道"死人骨頭!"

一干同門不禁將注意力順他手指處望去,就見一根血肉翻飛殘破不堪的死人大腿,兩頭處的森森白骨上尚連著些新鮮血肉,初次看到這等血腥場面的年輕弟子們哪裡受的了?當場便有人不及跑開的幹嘔起來。

"那還有個女人!"

一個心理素質過硬的女弟子不禁沒有反胃,甚至絲毫沒有被那跟血淋淋的腿骨驚住,反倒有心情的掃視別處,發現距離那腿骨不遠的大樹下,一個屈腿抱胸,嚇的瑟瑟發抖,驚恐失常的女人。

只見那女人此刻眸子驚恐的失了常態,仿如崩潰般。但那細眉襯托的鳳眼,細膩精緻的五官,仍讓人一見驚豔。

"好漂亮的女人......"

一干弟子便自讚歎邊自緊盯不放的看著她,就是方才忍不住的反胃嘔吐的幾個弟子,也逐漸因為發現她的驚豔而轉移了注意力,連反胃都給忘了。

蘭帝看都不朝正在裝模作樣的天玄韻看過去一眼。心裡莫名冷漠,也不知是否在地魔門呆久了的緣故,這些日子想到她必是大帝為防他起異心而安排過來的奪命之劍,就再無法想起過去曾有過的那些溫情,渾然對她生不出絲毫關心和注意的興趣。

那只醜陋的巨鼠精頭臉也佈滿了劍傷,但強韌的護體真氣卻讓四名圍攻弟子根本不能真正對它造成重創,若要等到它血液流幹,就憑那四人,真不知得磨蹭到什麼時候。

那幾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本事的弟子,終於得到出擊助拳的命令,當即呵斥一聲,提劍加入戰圈。這一來,本就沒有多少殺傷防守抵禦能力的鼠精就只見不斷添傷了,除卻幾個嫌它污穢噁心而實在不願接近它的弟子外,其它人也都忍不住請命出手,或是被調動了戰意也想去刺上幾劍,或是希望儘快結束戰鬥瞭解那漂亮而又可憐女人的詳細遭遇。

在眾人齊心合力的圍攻下,任那巨鼠精生命力如何頑強堅韌,全身被刺劈的再尋不著一塊完整皮肉後,終於倒下。成功將如此'讓人害怕'的山精除去,一干參戰的沒參戰的弟子均都洋溢著自豪,聲如羅雀的交談起來。

一陣熱情過了,終於有人首先忍不住走近那仍舊瑟瑟發抖的女子,試圖同她交談。卻不得回應。

"師弟,看來她時驚嚇過度,稍微到前面有人出配個簡單的安神方子熬了喂她服下再說吧。"

一干人忍不住好奇的七嘴八舌問起那最先跟鼠精交戰的四人,逐漸知道了大概。四人感到時,女子就已是這般模樣了,只見鼠精正在吞食著一個鄉民打扮的男子屍體,任四人飛快上前搶救,卻也僅僅奪下屍身上一截大腿。

"師尊,看來這鼠精該是修煉成精不久,突然跑出來害人。這女子如今驚嚇過度,不如帶著同行吧。"

蘭帝冷冷淡淡的允了,又吩咐道"稍後見著人煙,問問她身世。倘若是這裡的人,就找個人家交托過去。先把殘骸就地入土了吧。"

頓時有些弟子心裡禁不住一陣失望,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蘭帝還是不去看她理她,待幾個弟子將那殘骸入土了,就著兩個女弟子左右攙扶著她一併上路了。路上,不知多少個男弟子忍不住頻頻朝她望去,竟都被她的豔麗吸引住了。

反正他心裡打定了主意,絕不會同意讓她跟著他們回去,更不會同意她之後的入派請求。倘若如此明確表明了態度,天玄韻仍舊要堅持往白晝門裡鑽,那他權當根本不認識她,若她有本事生存下來,自便。

可憐天玄韻哪裡知道他心思,儘管心裡對他那不聞不問不看的冷淡感到很有些失落,卻只道是為避免有人生疑而必須的偽裝。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30 17:39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二節 落花意,流水情

直到日落西頭時,一干邪劍尊殿的弟子終於忙罷了對百多分佈或遠或近藥戶下季藥物種植的交待叮囑。集合待要出發時,負責照顧天玄韻的那名女弟子才敢來回報。

話中極為同情的訴說著天玄韻那可憐的身世和遭遇,好一陣子添油加醋的渲染後,才道出她受此遭遇刺激,眼見父母慘死在那鼠精腹中,決意從此拜入白晝門用心法術,他日方能除盡天下妖精鬼怪。

這種因為某種傷害而遭受刺激拜入魔門的事情在其它弟子心裡或多或少都有感同身受,當下引得一群弟子齊齊請求邪劍尊將她收入門牆。

早料到會有這場面,蘭帝毫不動搖的出言拒絕了眾人請求,一眾弟子竟變得極有勇氣,個個堅持不懈的一再懇求師尊將她留下。

"此女仇恨心過甚,不宜修學本尊法術,縱使你們再求也是多餘。"

蘭帝說罷拂袖離去,再不理會一干弟子的苦苦哀求。這變化不禁讓還'帶傷'在不遠鄉民居室修養的天玄韻為之錯愕非常,這才隱隱明白過來,他根本不是在避免嫌疑而故作姿態,而是明確告訴她,不要妄想在白晝門他身邊留下。

這般離開,更是說的明白,她若不走,他絕不會管她。

這一來,她心裡不禁又酸又苦,兩人一別至今,當中她一直放心不下,才在知道他消息後非要來了這裡,怎想他竟會這般無情?

見師尊離開,一干弟子中便有部分猶豫著還是很快的跟了上去。更多人心裡卻有些惱師尊的冷酷無情,拉在後頭幫著勸慰可憐的天玄韻。

半響,她臉色才好看些來。便有人幫出主意道"師尊既不收你,大可隨我們去白晝門,或是拜入其它人名下,或是依了門派規矩,還是能記在了師尊門下的。"

這其間相差當然以萬里計,若蘭帝答應的,便能帶了回邪劍尊殿附近居住修煉,否則雖是在他名下,卻也不過是在山腳隨同其它連面都見不著他的後輩弟子一起修行。

天玄韻心裡一時拿不定主意,既明白他的暗示,勉強這麼留下各方面均得不到照應,憑她自己能否當真渡過諸般難關考驗,還當真沒有把握。

地魔門的情形風氣她也不是絲毫不知,那時候還有花自在等其它人一併照應,平日注意些言行,旁人也不會多想。如今只得她一人了,怎麼應付的過去呢?

如果她現在選擇離開,自當順勢謝絕眾人的好意。然後怎麼來的,在怎麼離開。

但就這麼離去,她又如何能夠甘心。但就這麼勉強進去,又如何生存呢?心裡這麼想著,不由想起離開前,那個在忘情門養傷,跟她頗是談得來的男人于她臨行前說的話。

"倘若遇到什麼意外,你可設法見上白晝門主一面,將這個東西拿給她看,就說你是我結拜義妹便是。"

天玄韻當時雖覺得用不著,但那人雖為邪魔,但性子卻十分溫和,也不見有邪魔的諸般不良本性,平日時常交談來往的,多少有些交情,也就謝過手下了。

如今想起,似也僅有這條路可走。

當即便承了眾人好意,一併回了白晝仙境。心下琢磨過後,就直接道出編排出來的來歷,問起如何才能見著白晝門主。就有弟子笑開了道:"那當真太好了。我們還正愁以後難以照應你呢。倘若你義兄當真跟門主很有交情,門主自會有好安排於你。咱們快些上山,此刻想必門主該還在跟師尊商議劍選之事沒離開呢。"

天玄韻當即心花怒放,哪想到會湊巧的這般容易。事情有了轉機,一眾人不由都高興起來,一路說笑著趕回邪劍尊殿,路上雖有人詢問,卻也沒有什麼留難。

邪劍尊殿裡,蘭帝正自聽白晝細說著劍選諸般事宜,突然有弟子來報,那群落在後頭的徒弟帶了人來求見門主,道有急事。

白晝不由疑惑的朝他望來,他卻也同樣面露疑惑的迎了向她。兩人禁不住一併失笑出聲。白晝本以為是他授意,他本以為是白晝私下遣了弟子去做什麼了。

兩人都莫明其妙,便只有等答案自己送上門了。

不片刻,便有兩名女子陪著看起來十分緊張拘束的天玄韻走了進來。蘭帝完全理不出頭緒,她即使強要留下,也沒理由跑來求見白晝啊。

到底是要幹什麼?她總不會天真的以為求了白晝就能呆自個殿裡吧......

便在猜測間,白晝已開口詢問她們來意,天玄韻就從懷裡取出塊寄附著法力的玉佩遞上,白晝尚未接下,就已臉色大變。

"啟稟門主,義兄前不久突然來尋我,說是要暫時一段時間,並交了這玉佩與我,道是若他不在,遇到什麼困難需人幫助,可執它來求助門主。"

聽得她這麼說,白晝那咬的發白的下唇,才漸漸恢復些血色,暗自深吸了口大氣,才艱難開口問道"呵,原來他認了你做義妹。"

儘管白晝十分努力,卻仍舊未能讓語氣維持如常,說著就不得不停下片刻,卻也就這機會細細將天玄韻打量了遍,自覺情緒平靜多了後,才又道:"倒也難怪。似你這般資質,本就難能可貴。"略頓了頓又道"他可曾給過你旁的信物,或是讓你去尋別人?"

蘭帝當下猜到那玉佩主人是誰,也猜到天玄韻如何得到它的,便也知道白晝所以這麼問,指的根本就是邪雨而已。

天玄韻卻不知道這些,但卻很機警的道"義兄不曾叮囑過其它。問起他日後事時,他只是沉默,再三追問也就只是說日後也會來白晝門,自會有許多再見之期。"

白晝本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因這些話又再翻騰起伏。

"嗯。他與我過去交情極深,你既是他義妹子,便如同是我妹子無異。你且先去我殿裡歇息,稍微再來與你說話。"

端的好聲氣暫時安撫了天玄韻後,便著人領她先去了白晝殿。待得廳裡只剩她和蘭帝時,才忍不住道"那玉佩是當初送他的。"

末了又補充道"原本聽說他去了天玄門試圖恢復殘疾,突然知道他竟打算傷好後來白晝門,既詫異又有些難以相信,這才失態了。"

蘭帝自然明白她為何會說這些解釋的話,但心裡其實毫不介意,也根本不想她誤會而繼續說下去。就插開話題,將遭遇天玄韻的過程細細說了。

見她仍舊有些心不在焉,便順勢道"劍選事宜大概都已記的清楚了,那女子這般可憐尚需安頓,在這裡又陌生的很,門主不若先回去安頓了她吧。"

白晝心裡其實早就想回去了,但又擔心他多想誤會,聽他這麼說得了個臺階,卻又有些放心不下的問道"劍選的事情當真沒有問題了麼?這可是你門下弟子的初次劍選,若出了差錯,必然惹人笑話非議,影響可不小。"

蘭帝一再肯定保證後,她才終於起身走了。

她一走,蘭帝就將劍選之事扔之腦後。這番意外變故,讓他心下生起不安。如今看白晝對那人無法割捨的餘情,必將十分照顧的將天玄韻安頓下來。

這些本不算的是麻煩,但那人倘若不久後當真回來了這裡,豈非輕易掌握了他的背景?雷在離開是就曾交待過他千萬小心此人,不禁讓他對日後自處問題倍感煩惱起來。

隨後變化果不其然,白晝公開對外稱說天玄韻是她新認的妹子了。不僅直接隨她學習修煉,更允許她可隨意出入白晝門各殿堂。

也不知天玄韻怎般編排了跟那口中義兄的關係,讓白晝如此不遺餘力的優待照顧。

過了不久,白晝陪她熟悉了環境以及門內諸尊長後,終於如常開始忙碌開事務。天玄韻就在蘭帝預料中,登門上來問罪吵架了。

她罕見的怒氣衝衝。

"你該當給我個解釋!竟沒想到你如此狠心,若不是有那人的玉佩幫助,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扔進邪魔堆裡?忍心看我被那些邪魔作踐糟蹋?我簡直不能想像,你會這樣對待我,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

蘭帝忍著心裡不耐煩的情緒聽著她的問罪宣洩,換做是過去在天玄門時,定不會多說。如今卻不同了,帶著慍怒道"你既然知道這裡的情況,還過來做什麼?在山下時對你說的明白,讓你怎麼來,怎麼回去!

守望宮裡一干尊者的打算你以為當真使得?又或是以為這白晝門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留下你在身邊,等若一起找死,你既然非要堅持,就自己想辦法應付麻煩。"

蘭帝關起了殿門,兩人就這麼在封閉的房廳裡爭執開來。算起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發生爭執。天玄韻委屈的不成,他卻不以為然,反覺得她任性胡為,沒事添亂。

於是,這場爭執便就難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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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三節 燃眉之急

這場爭執最終以有人請見劃上句號。

天玄韻氣鼓鼓的走了,心裡氣恨他的自私無情,更氣惱自己過往對他的過分寬容,才讓他如此不憐惜她的情意。卻不知蘭帝心裡感受卻相反,暗覺過往太過無所謂的態度讓她變的難以把握,在這種明知不可為的形勢下仍舊如此肆意任性。

這般惱火下,一眾為劍選之事前來的弟子嘰嘰喳喳的說了半響,他才完全將情緒整理過來。看著眼前一張張壓忍不住內心期待和激動的臉龐,他不禁暗自歎氣,竟有股衝動想要告訴他們,如果真有了實力,哪怕不在門派,哪怕沒有機會在這種劍選裡一展風采,聲名也終究會擁有。

但這不是一個白晝門劍尊應當說的話,這等大事,需要的就是這種情緒,讓門下弟子都相信在白晝門,他們將擁有更多和更容易出頭的機遇,他們將更容易獲得肯定,將不會被埋沒於茫茫人海之中。

這般想著,說出來的話卻用帶著微笑的臉,細細講述著劍選的諸般規則,最後又滿是期待的叮囑了一干弟子半響,才將一眾人送走。

才自松了口氣,又有弟子通報道白晝來了。蘭帝連忙起身相迎,見她緊鎖的眉頭下一副殺氣騰騰的怒容,不由詫異問起緣由。

白晝將那尚未泡罷茶水的弟子招呼走後,才細細道出原委。

地魔門各派從來都不放過那些下落不明的厲害法寶消息,見識過火雲邪尊之寶讓鬼邪門一舉傾覆大敵威力後的蘭帝自然也認為這十分必要,那等異寶的威力倘若使用得當,真非如今各派高手所能抗衡。

白晝門如此,別派自然也如此。為這類法寶發生在暗地裡的爭鬥從來都不少,但這趟,事情卻有些不尋常。前不久,在無悔城外一座小村子裡,一個農戶因為搬遷造屋之故挖掘土地時意外獲得一批珠寶。

欣喜若狂之下便小心翼翼的選了日進城,找了間珠寶鋪將那些財寶一咕腦兒的全套換成現金。

蘭帝聽到這裡心下一緊,不禁想起那時候為讓軒轅小帝和天玄韻有個不被人懷疑的出身而屠殺的那商賈,當時他那妻妾就曾道出他收藏財寶中便有顆自個懷裡忘情玉確實的能量珠之一。

莫非......

白晝似乎來的匆忙,情緒激烈狀態下說著便已口幹,順手抄起蘭帝的茶水喝了大口後,也不顧得尷尬便又繼續道:"誰都沒想到那裡頭竟有顆昔年妖後贈與劍帝的心之輪上一顆能量極珠......"

蘭帝這才知道猜了個正著,更曉得如今情況必定極為不妙。

這等異寶哪裡是世俗裡負責區區珠寶鋪的人所認得的?党中其它盡為財寶,那人見那珠子光澤奇特,雖認不出是何物,卻也只標了個高價放鋪裡出售。

無悔那地方本就商業繁榮,來往過客駱繹不絕,天南地北的哪裡都有。不少修煉中人見著那東西,為其蘊含的深沉而能量波動起疑,不多久功夫,諸多門派都得到了消息。

距離無悔頗近的一個地方門派門主,恰巧要製作柄新佩劍,缺了顆寶珠做裝飾,聽門下弟子說的那顆寶珠如此奇異,便著人買了回去。

這當口,已有不少門派查知那東西的來歷,聞訊而去的中小門派不計其數。一夜之間便將那地方門派屠了個乾淨,那珠子自然也被人奪走。

偏偏不巧的是,那購得珠子的地方門派門主竟是鬼邪門主一個故交之弟,那門主的妻子又是黑夜門主一結拜妹子的堂親。

原本得知訊息的也僅是附近來往無悔混討生活的中小門派,各大門派雖有聽說的也知之不祥,只道是尋常寶物而已。卻因那地方門主和門主夫人背景之故,惹的鬼邪門和黑夜門大怒攙合進去。

鬼邪門近些時候接連吞併數個在地方上影響極大的門派,正值勢大,哪裡容的那些奪珠的小派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盛怒下便在黑夜門派遣的人未及趕到時便已將數個主要參與奪珠的小派全都滅了。

偏不巧的是,那幾個地方小派中一個跟北方的地方大派黑火教有著密切干係,一個跟黑夜門裡的護派劍尊有密切干係,還有個跟白晝門惡劍尊有極深交情。

這番一鬧,尚未知曉珠子具體事情的幾派全都卷了進去,爭吵打殺了好一陣子,事情也沒能折騰出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

白晝本就因為邪雨下嫁到鬼邪門的事情決意將鬼邪門視為敵人,聽得惡劍尊請求,當即只恨鬧的不夠馬上便將門裡高手派將過去一堆。得她支持,惡劍尊更不願甘休了,非要將當時鬼邪門派遣過去屠了金蘭兄弟門派的人交出來不可。

鬼邪門哪裡肯?這時怕是不夠熱鬧般的黑火教又遣了人大老遠的趕赴過來,眼見幾派就要衝著鬼邪門大鬧起來時。鬼邪門突然得知了那珠子的事情,更知道那珠子輾轉落到黑火教的事情。

這般一來,鬼邪門更是得理不饒人了,又再動用火雲邪尊之寶,偷偷將黑火教總壇燒成堆黑灰。並通過邪雨指示邪雨門乘著幾派不知緣故跟他們打得厲害時,派人去黑火教總壇廢墟裡搜尋珠子下落。

待得後來,黑夜門和白晝門後知後覺的曉得珠子之事後,才後悔莫及,其中干係諸多的數派參與弟子都怕遭怪罪事先忽略珠子之罪,只得咬牙推波助瀾的將事情進一步鬧大。

便把過錯全歸咎編排成鬼邪門的詭計,將兩派及相助的數個大派裡更多位高者全都拖將進去鬧騰。原本得了便宜打算息事寧人的鬼邪門因此之故,乾脆明拜了跟兩派撕破臉,通過邪雨跟邪雨門結了盟,硬對硬的跟山派鬥了起來。

不多久,事情就真正鬧大了。彼此各砸對方城鎮生意,騷擾修理各地分派弟子。到這時候,黑夜門和白晝門的劍尊才硬著頭皮到處事情真相。他們本以為兩派聯合下鬼邪門會迫於壓力將息事寧人,讓他們落得交待,不想鬼邪門竟選擇寧願兩敗俱傷也要明知難敵的硬幹。

幾派間這般折騰,讓其它許多門派都不得不攙合進來,各地的生意幾乎都有或與這個,或與那個門派共同經營,這般損失下來,雙方都鬧的旁人埋怨不斷。成了騎虎之勢。

更麻煩的還是黑火教總壇的覆滅,牽扯諸多門派都不肯輕易甘休,更別說那些殘餘的黑火教弟子的誓要復仇了。

"現今狀況,旁的門派都難以調和過來,已有許多門派打算聯名請大小姐出來料理殘局。但各種牽扯的諸多損失誰又能負責的起?

更麻煩的是那珠子,倘若鬼邪門如今還交的出來倒也好說了,讓白晝門和黑夜門有個臺階下去,不准能收場。可是那珠子卻早已被鬼邪獻到七小姐手裡,讓七小姐如今即使願意也不可能真在拿出來打開調和缺口,那樣豈非落盡地魔宮威嚴臉面?"

聽白晝這般說罷,蘭帝也覺得這事亂糟糟的難理頭緒,珠子各派都沒可能在得到手,而事情起因偏又是它。各派鬧騰中各都損失極大,誰都落不下臉罷手,但若想一方慘敗收場又難有可能。

便也想不出個解決辦法,反問道"那門主現今有何打算?"

白晝恨恨道"現今最想把惡劍尊腦袋給擰下來!"憤憤說罷,才緩了口氣繼續道"想要收場,珠子是根本。若本門和黑夜門得了臺階,鬼邪門又肯稍微低聲下氣些讓我們顏面好看,那之後黑火教方面的人獨木難支下自然也鬧騰不得多久。

但七小姐絕不可能不顧地魔宮顏面的將珠子拿出來,唯今之計只能通過聖魔仙和你的關係了。"

她自這麼說了,有些抱歉又有些尷尬的望了眼蘭帝,後者已明白言下之意。

"七小姐自不可能把珠子這麼交到任何一個門派手裡,卻能轉贈了給同是地魔宮的聖魔仙,而她與你之間的曖昧情感,諸多門派都知道些,她若將珠子轉送給你解決難題,誰都不會有話說,也不會讓地魔宮被人說道。兩情相悅者互贈什麼東西不行的?"

蘭帝知道難以推託過去,也知道沒遲一日,各派及白晝門的損失都將多一筆天文數字。況且,這也干係到邪劍尊殿的財務。便點頭答應了。

白晝喜形於色道"此事不宜拖延,你最好即刻就動身親去地魔宮一趟。劍選之事我自會親自去替你主持,絕不會讓你門下弟子心覺不滿。

白晝魔劍可先借於你,如此倘若順利,來回最多兩三日便成,到時候你便以聽聞此事後覺得那珠子於你得聖魔仙饋贈那顆十分相似的態度突然拿了出來,其它事情自不需煩你料理。"

蘭帝一一答應了,知道白晝心裡已急成怎樣。連鎮派魔劍都拿了出來給他當代步工具,可見這些日子來,白晝門的損失實在不得了。

當夜,便驅使著白晝魔劍朝地魔宮去了。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30 17:39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四節 感恩戴謝

散發著白色炙光的白晝魔劍不過半日功夫便已停在進入地魔宮的地魔山峰頂,盤膝虛坐在劍身的蘭帝一躍落地,將劍收入背後鞘內。

幾乎同時,看似無異的峰定響起聲音,卻是地魔宮裡看守的盤查。得知他的目的後,裡頭的人通報請命片刻,便打開了地魔宮異境的入口,放他進去。

遠遠看到聖魔仙殿大門時,就已看到那早侯在門外等著的人兒了。卻見她今日著身白裙,盤起的長髮上星星點點的綴滿淚珠大小的寶石,放射著閃亮光芒,卻不及她臉上的笑容更引人注目。

殿門外平日過去那兩個看守的侍女竟不在,只她一人雙手別背靜靜站著。領路的魔宮巡守遠遠行了個禮,便先自告退走了。

這失禮的舉動才讓蘭帝想起曾聽她說過的特殊迎接狀況,既表示這裡便如同來著自個家般,迎接他的人呢,則是他至親不可替代的那個。

才這麼想時,突又察覺殿外兩側的道路轉角一頭,分明有著數個強大的能量波動氣息,似是曾經見過的那幾個魔衛。

不由暗自嘀咕'莫非這般湊巧,依稀竟也在這裡......'

"七姐來啦。"

終於走近了後,她便語氣自然的這般說道。仿佛這是兩人家似的,來了個外人,第一時間就先知會他聲。蘭帝卻沒這般細心的注意到這話的味道,只是因此將原本的客套話吞回肚子裡,便隨她進去殿內。

轉入廳裡,就見著正座著的依稀,不知何故,今日竟來這裡仍舊穿一身勁裝,只是沒戴著那頂帽子而已。見到他來,也不多客套廢話的便道"你來的正好。仙妹,這顆風神珠就送了你,至於你是否轉贈給他,就隨便了。我尚有旁的事情要做,先告辭了。"

說罷,便自起身,謝絕聖魔仙的送行,自顧離開了去。

若非蘭帝心裡早有打算,此刻必定無地自容。大老遠跑來為的就是這目的,不料被依稀這般直接的擺到檯面上。儘管聖魔仙言辭十分委婉,反道說是外頭的事情讓依稀也頭疼苦惱,方才就正考慮著借兩人之手平息風波,又道此事要麻煩他之類的。

但蘭帝心裡自是清楚,依稀或許有些頭疼,但也絕不如白晝那般急切到非解決不可地步。接過了那顆風神珠後,便又從懷裡取出早已備好的忘情玉,其實他本來只想從上面取出一枚珠子贈予聖魔仙,權當是跟地魔宮做個交換,但是,無論他如何想辦法,都沒法將已經鑲嵌進去的珠子在拔出來。

無技可施之下,只好將整塊忘情玉一併送出來。心裡雖有些不舍,倒也不至難受。這東西不齊全也沒作用。

聖魔仙見著忘情玉果然十分驚奇,接在手中把玩半響,才問道"白晝門竟收集了此心二分之一了?"

"不是,這是我私人之物。"

聽他這麼說,聖魔仙輕咬著嘴唇半響,臉色越漸紅暈,終於輕聲問道"那你是將他送與我,還是送與地魔宮?"

蘭帝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本意是為作為風神珠的交換,想來也只有它才換得來此珠。"

聖魔仙聽罷頓時不掩失望之態,默默將忘情玉收了起來。兩人沉默半響,她才肯開口道"其實不必如此。它們本就難以分割,如此一來無論誰都只會覺得遺憾。再說,此事方才七姐也說過,當真算是麻煩你。其中有些別的緣故,七姐還希望白晝門能設法察探些情報的。"

蘭帝不由奇怪,便問起緣故。

原來鬼邪門此事的作為和態度根本不曾得到過依稀支援,相反,在事情眼見鬧大前,還曾被依稀直言警告過,但讓人沒想到的卻是,鬼邪門不僅沒有收斂跡象,反而違背她意願的將事情退至更難調和的地步。

將風神珠獻上,也是那時候的事情。如此一來,讓地魔宮都不便干涉了。

聖魔仙說罷,又道"七姐還托我請你幫忙到禁地懲處走一遭。"

蘭帝不由皺眉,憑地魔門的人力,依稀怎會讓他這個天玄門的人幫忙做事?未免太過奇怪可笑,當下便追問緣由。

"禁地懲處從當初建造結界時就屬天玄門獨立所為,目的也有針對地魔門的意思,哪裡雖說關押限制的人都是兩門所共同不容之人,但實際上,大多還都是出自地魔門的。因此,事實上只有深悉天玄門仙法的人才能不受結界影響而自由出入,便是地魔宮也無法出入週邊佈置的結界。七姐知道你懂得忘情門法術,故而才有這請求。"

"她想查什麼?"

"這又要說到這次的事情了。鬼邪門強硬的態度太過反常,他們雖得七姐扶植,但如今才方起步而已,怎敢又怎會拂逆七姐態度呢?

更奇怪的是鬼邪門讓人驚訝的戰鬥力,他們的邪法雖有獨到之處,卻修行極難,更不易速成,弟子門人數量更遠不及白晝和黑夜兩門。

但這此卻偏偏跟兩派為首的數個大門派鬥了個旗鼓相當,雖說有邪雨門幫忙,但真實情況卻是邪雨門根本沒有為此派遣太多人去支援,這是否很奇怪?"

蘭帝聽著,想著,點頭。這確實很奇怪。

她便神色凝重的道"後來七姐才知道,鬼邪門突然擁有一批詭異的戰鬥力,這批人目前資訊估約在近兩萬左右,所以說他們詭異,是因為他們參與多次大戰時從來都以特製皮夾包覆全身,連眼睛都以附法晶片遮擋起來。個個兇悍的厲害,諸多混戰中,這些人裡竟然連一個都沒有拋屍當場的。"

"有別的理由肯定這些人只可能來自禁地懲處?"

"天玄門的南部天狐族絕不會參與世俗爭殺,否則數千年前就已遭玄門滅族。除此之外,北虎,東海宮,古木林蟒,紅猿等均沒有這等人力戰力,要則就根本不能上陸地生活作戰。

全都可以排除再外,禁地鬼門關等別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這等人力,唯獨禁地懲處才可能具備這等數量的戰鬥力。而且,這些人雖然個個藏頭遮臉,但也不可能毫無蹤跡可尋,戰鬥中有個別門派弟子有人認識他們身懷的奇異罕見功法,這是一條線索。

此外,鬼邪門附近的前不久曾有大量女性失蹤,諸多青樓女子頻頻不能如常見客,據查全都被鬼邪門定期接走。"

她自說罷,見他皺眉思索整理著這些資訊,便等了片刻,才又開口道"大姐認為,這些人都來自禁地懲處,如今哪裡,很可能根本已成罕無人煙的荒蕪之地。裡頭的人,極可能全都離開出來了。"

蘭帝想起不久前刁鈞曾對他說過的東方神起門神儀的預兆,便答應這趟差事。同時想起黑夜城外那次碰面後再沒音訊的雷,一個念頭不由浮起,脫口而出道"可否安排讓我見七小姐一面?"

聖魔仙笑笑道"七姐好生厲害。她便說過,你定會想要私下見她,托我回復你說'他去了哪裡。'道你必定明白,我卻是不知道,那人是誰?"

蘭帝當下明白禁地懲處何以會有這等變故,果然如他猜測般,依稀那時候當真留下雷性命,將他放逐去了禁地懲處。雷有心休息玄門諸般法術,懲處之地的邪魔突然得以離開並安身鬼邪門,根本就是因他而起。

"吾......我明白了。定會儘快將察探結果告之,此事不容拖延,我這便回去。"

聖魔仙見他神色焦急,便也不敢挽留。

蘭帝心裡如何能不焦急,禁地懲處的妖魔到底有多邪惡他不知道,但卻知道必定勝過墮落城那些人許多,更何況,所謂魔神體的黑水毒素根本來自哪裡,自哪裡出來的人無不擁有超越常人極多的堅韌體魄,又哪裡是尋常能對抗的?

那般混亂的大戰都留不下這些人一具屍體,可見魔神體的厲害。況且,黑水毒素對於入體的深淺對於最終體現的能力影響也有關係,那些人的體魄堅韌程度根本不是無情真尊所能比擬,怕連他自己身懷的黑水毒素,都無法相提並論。

返回白晝門後,蘭帝將風神珠交與白晝後道明原委,便再不理會此事,隨後又託付照將得到的消息傳遞給刁鈞轉達天玄門後,就又匆匆忙的帶著白晝仍舊借於他用的白晝魔劍獨自朝墮落城趕去。

半路,遇上依稀遣人送來的印信,以便隨意出入墮落城內外,以及應付路上某些地方的盤查。

不一日功夫,暮色下,墮落城前那條橫跨寬廣河面的橋,已清晰可見。諸般回憶,不由浮現腦海。

那遙遠記憶裡的故事王,仿佛又一如當初般,對著夜空茫無目的的喃喃自語著:"那時候我們沒有選擇,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這樣停留下去,延續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場夢啊,生命就是一場夢......"

'師父還活著的吧,會願意隨我離開這裡的吧......'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30 17:39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五節 懲處之變

帶著對故事王那幾乎被遺忘的感懷,蘭帝自空中落下,駐立在那橋頭,直至烏雲密佈高空,細雨濛濛時,他才被那落雨涼意驚醒。

踏向橋的另一頭。

他身上的門派服飾,讓城門口的兩個懶散守衛驟然精神抖擻起來。若是逃亡到這裡的人,不會仍舊穿著門派衣服,更何況,外袍胸口的紋章,稍有些見識的都知道那是長尊才能有的穿戴。

重返故地,蘭帝心裡莫名緊張起來,那根植在心裡的對這橋,對這城市的恐懼,一隔多年竟都不能完全消散。

隨後便又自嘲起來,如今,出入該可自由,這裡的城主本是地魔門的人。

打發走那熱情的欲領他前往城主府的守衛後,對方臨走還不忘提醒他一切要小心注意些,目光淫蕩的竊竊道:若對哪個女人感興趣,回頭自會送上,就這麼搭訕上去,必定危險。

其實這些事情,他怎會不知道?卻仍舊受領過對方心意,獨自在街區漫步走動。

一別多年,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沒有多少變化。但蘭帝很快注意到街道以及各處角落的異常狀況。倘若懲處之地當真有變,那麼墮落城必然是最適合他們藏身的所在。

這本也是他遊逛的主要目的。許多地方的人,明顯稀少太多,對比記憶竟有種荒無人煙的感覺。這絕不合理,就是這般天候,也不該只有這麼些眼睛看得到的人四處活動。

走不多久,在一見敞開大門的酒樓前,恰巧見著裡頭匆忙朝上層走去的人,僅見的背影完全被衣裳包裹起來,手足絲毫露出肌膚。

這裡不會有這等裝扮的人,將自己如此遮擋,外出活動旁人哪裡知道他是誰?鬧的不好就生出無謂麻煩和爭殺。有此發現後,他便開始特別留意起街道兩旁的商鋪以及住宅視窗,諸多本當聚著打量和看他熱鬧的地方,竟都不見人影,如同鬼城。

一個念頭,不禁從心裡浮起,禁地懲處的人真的出來了,墮落城裡那些人極可能大量遭遇殺害,那些人都躲藏在屋裡,等待一個不需繼續隱藏的契機同時,一批批的在鬼邪安排下離開此地。

他知道從街道兩旁的店鋪問不出任何消息,同時也急於儘快感到東門外,看看過去那件簡陋木居裡故事王是否尚在。

此外,若要打探消息,也只有到那條街上,呼喚其它如故事王般落魄的人回憶,才能對他說些什麼。

出得東門行出不遠,路上樹下或多或少的圍聚著一些人,其中有些隱約認得,更多的卻是新鮮面孔。那些人黨中,也有些目光似被他容貌勾起回憶,正在努力搜索著記憶。

過去那間木屋已經不在了,故事王的身影也搜索不著。過去臨近他們居處的一個靠算命為生的小攤子,仍舊擺放在大樹下。

只是那過去還年輕的攤主,如今臉上已寫滿歲月留下的風霜,那老而不渾濁的目光,一直鎖在他身上,分明是想要搭話,卻又有些顧忌。

直到蘭帝走近過去,他才有些不能肯定的問道"你是小蘭帝嗎?來找故事王?"

"是。你還記得我。"

那年過半百的算命先生臉上疑惑終於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欣然笑容,末了又強自擺出來個黯然模樣,歎氣道"你總算回來看他了。不過你該也知道,他不可能還活著。"

其實蘭帝早已知道,故事王或許曾經很厲害,但修為早已失去,根本不可能長壽至此。但當真知道他已經逝世,內心仍舊忍不住有些觸動。

忙追問起來。

那算命先生便道"自從你突然不見後,故事王就不再講故事,大夥都猜測你出事了。只有他變得非常高興,總說你終於離開這裡,到了外面美好的世界中。

還說什麼他也快去了,終於能跟她相聚。大夥都知道他腦子有些不對勁,也不在意,誰想當真沒過幾天,他就在睡夢中去了,臉上仍舊掛著幸福甜美的笑容。"

那老先生說著,偷眼打量著蘭帝神色。後者卻想起故事王過去常念叨的話,總說生命就是一場夢,在這場夢裡他孤獨而痛苦,但在未來的夢裡,將會獲得相聚的幸福。

那時候蘭帝並不太相信輪回之說,如今早已完全相信了。聯繫過往的蛛絲馬跡,他早就明白,他的重生背後必有人施展秘法,故事王所以會那般讓他修煉,也必定來自旁人授意。

如今聽說他逝世時仍舊掛著的笑,便明白他過去的念叨,想來該是那人給予他的承諾和恩賜。

相通這些,來此之前的滿腹唏噓竟一掃而空。故事王生活的希望就是他的離開,當他離開就是他步入另一場甜蜜之夢的時刻。

只是,那背後授意的人是誰?恐怕再不可能知道,會是逍遙黑心?有或是太上真尊?他也實在想不到除此兩人外還有誰擁有這等逆轉輪回的本事。

那算命老先生見他逐漸回過神來,便又道"不過你放心,他的後事當時就已替他辦妥,就葬在靠海的那座山坡裡。你也知道,我也沒有多少錢財,只能草草處理,你如果早些回來,就能讓他去的風光體面了......"

蘭帝自然知道他這番話的意思,更知道這根本是瞎編。那處地方壓根是墮落城處理屍體的亂墳崗,確實也有不寬裕的人會後事被人料理在那,如此漫長的歲月,無人料理下不知多少簡陋墓碑被風雨侵蝕的看不清原本字跡。

這壓根是個難以分辨真實的謊言,他又怎麼可能捨得花錢為這麼個所謂同鄰辦理後事?墮落城裡,好心的人除了當年城主千金的梅若外,早就死完了。

但蘭帝還想要探聽別的消息,也就故作相信的道了兩句不鹹不淡的感激話,從懷裡掏出錠銀子遞上,那算命先生毫不推辭的迅速接過收入懷裡,眼角還不忘打量四周,看是否被人看見。

見周遭的人似乎都顧著埋頭睡覺或閒聊,才放心下來。蘭帝心下歎息一聲,謊言的代價他其實已經支付,那些人豈會當真看不見?只是故作不見,讓他釋疑,待自己離開後,他若不將那金子豪爽的拿出來分贈,也就甭想活下去了。

"這趟來奉命察探些事情,自有重酬,反正這錢也得送出去,與其讓別人賺去,不如讓給你賺,畢竟師父的後事還全憑了你幫忙。"

聽他這般說,那算命先生忙連連答應承諾一定知無不言,並招呼著他轉到大樹另一頭,從地形和兩人站立的位置,恰巧將旁人的視線全部遮擋住。

顯然,深悉這裡狀況的他,還是防備著的,知道方才那錠金子保不住,只想努力將接下來的賞賜收入私囊。

兩人一問一答的說了半響,蘭帝終於得到想瞭解的情報。

兩個月前,東海岸陸續出現大批全身包覆著的詭異人群,但這些人進入墮落城後,就再沒多少人見到過。後來城聽說城裡活動的人越漸稀少,其中自由些他認識或熟悉的竟都見不到了。

連城裡的姑娘都沒剩多少在做買賣的,許多專程過來享樂的各派弟子,前不久還對墮落城主抱怨過。但也不見有什麼結果和動作。

他自將所知都說了,笑吟吟的接過蘭帝遞上的金子後。見他要走,又忙叫住道"還有一事。前些日子有個來這裡不久的地魔門高手,說曾經見到過一個極像鬼邪門門主的男子和幾個身覆長袍的人進了城。"

蘭帝聽後,謝過後便走了。心裡暗自盤算片刻,決定還是不往城主府邸去,如此大變故,倘若說墮落城主絲毫不知,那絕對沒有可能。但地魔門至今不得消息,他也不見查證此事,向來已加入了那夥人裡。

他這般前去,得不到任何有價值資訊不說,反倒可能將自己陷身險地。當下便駕起白晝魔劍,越洋過海的朝懲處之地方向飛去。

如此飛馳近一日,才終於隱約見到那仙陣結界環繞隔離的諾大孤島,待得更近後,那遍佈孤島大半範圍的黑色森林已然清晰可見。

黑色的森林,黑色的土地......

蘭帝不禁想起當初在玄門,初次與會天玄韻時那一閃而逝的幻境場景。

'我前世就是在哪裡生存的嗎?就是在哪裡娶了天玄韻,娶了依雲?'

漸近孤島,當穿過仙陣結界終於腳踏實地後,那充斥孤島無處不在的黑水毒素氣味,竟讓他隱隱有股親切熟悉感受。當下,他便運轉真氣,將封印體內黑水毒素的法術解開,層層黑色,迅速渲染著他肌體,眨眼間,就成了一個肌膚黝黑如夜的'妖魔'。

他雖沒想到,但很快就知道,他的這種變化讓他面卻了危難,更讓此行情報的獲取變得容易。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4-30 17:40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六節 二公子

禁地懲處的荒涼讓他預料不及。雙足踏在白晝魔劍上,一路貼地滑行飛馳個把時辰,竟都沒尋著活人蹤跡,路上倒是見著過不少林間野獸生物,其中就有黑色的狼。

儘管如此,蘭帝卻不灰心,心知此地必然也有些不修煉或時修為低微的人,絕沒有道理會全部離開出去,向來那些荒廢的村莊中許多居住該是被集中到某幾處地方去了。

如今的狀況最讓他不能想通的卻是,雷何以敢由此想法?禁地懲處以及墮落城的人都是不可能被外間饒恕的群體,鬼邪門如此作為等若同時在挑戰天玄門和地魔宮的無上權威。

隨即又不禁啞然失笑,他見過地魔神的神之遺體,自然知道這種作為是在跟不可戰勝的魔神挑戰,但雷又哪裡知道這些?懲處之地的人們又哪裡知道這些?

東奔西走大半日,始終不能尋著人煙的他不禁被磨的沒了耐心,當下駕劍高飛,自高空搜索下方顯眼建築,如此一來,就在孤島中東南西北中地理位置各見著一處極其顯眼醒目的地方了,當下也不多想,便朝那中央位置占地最大的地方飛降下去。

不料他尚未降落多少,便有數個肌膚黝黑的妖魔仗劍飛起攔截在前,對方似因他肌膚色澤之故便誤會成自己人,並無太多敵意的遠遠喝問著道:"天道主指令未達,何以私自走動,你是哪裡的?"

喝問間,雙方便已接近,蘭帝察覺對方並無敵意,當下也不發作,只是冷眼打量著幾人模樣,心裡正自計較著如何答話時。

那領頭之人卻一臉震驚的瞪大眼睛盯著他,突然失聲叫喊道"二公子!"

那人身旁三個人本是後輩,並不知道二公子是何人,倒有一人因這話而仔細又將蘭帝打量一遍,而後同樣驚駭的開口道:"當真是二公子!"

蘭帝想起豐物和黃予他們總如此稱呼自己,料想對方果然不知自己輪回忘卻前世之事,當即便有了對策。

他卻不知道,當年他前世離開後,那些追隨蘭傲的人才終於相信主子的話,二公子確實從無爭奪天道主之位的心思,過往的敵意也就消散了,有的只是對他的懼怕和那因他個性造成的恨意。

他更不知道,當年若非繼任天道主後的蘭傲一再假蘭長風遺書之命為他正命,此刻他仍舊懲處之地的半個敵人。

只聽最先認出他那人有些口吃的問道"二,二公子......你怎麼回來了......"

如今留在天道主谷負責後事諸人俱都是蘭傲心腹,當年有幾個不曾在他拳頭面前吃過大虧,即使事隔多年,也沒有沖淡他當初樹立的無敵戰神形象。

蘭帝曾聽說過不少自個前世在此地的事情,對於性情大致也有些瞭解,當即冷沉著臉輕喝道"也需你過問?"

那人果然不敢發作,連連恐慌的道歉著,還是另一人插話道"二公子可是見過道主才趕回來的?如今正值......"

那人話尚未說罷,蘭帝便狠心抬腿一腳將他踹飛,故作憤怒道"哪到你們來沖我問話!"

這一腳運轉起破天飛濺氣之力,勁道自然非同小可。原本不識他的那三人,見兩個領頭對他如此畏懼小心,本已有些忍不住想要發作,見著一腳之威,又見領頭只是駭怕的連連賠罪,也就不敢說話了。

"二公子息怒!夫人仍在谷中主事,請隨在下回穀裡說話。"

那人說罷,見蘭帝不置可否,便連忙負起領路之職。卻不知道他心裡正亂想著別的,這般故意擺著前世惡霸嘴臉,心裡竟覺得十分痛快,不禁想到今世的狼狽,竟有些羞愧的無地自容之感。

世間本有許多話不需要多說,沉默不說當然是種方式,但若擁有驕人力量,遇到非讓你浪費口舌之人,也大可用拳頭讓對方學著別那麼多廢話。

這何等痛快簡單?

他自這般胡亂想著,就隨那人朝穀中那座諾大殿堂飛降下去。心下同時也就有了計較,前世之威,在這裡當真好用極了。

待得到了天道主殿,便更多人識得他了。這些人長年負責守衛,難遇著什麼厲害兇險場面,自然也就活的久些,再說蘭傲的管理下,懲處之地早已不存在第二個聲音,那些當年只懼怕蘭長風的人全都被他剷除,聲威早已勝過蘭長風任天道主的時期。

哪裡還有什麼太大的爭殺事情發生。

蘭帝初入天道主殿,就被那抬頭難見盡頭的長蛇般蜿蜒階梯驚住,暗道幸虧有人帶路,否則不露餡才奇怪,那麼多的樓層和門,如何曉得那個谷主夫人到底在哪?

路上遇著認識的沖他恭敬招呼,他卻都裝著冷淡全不回應,如此一來倒也讓那些人視之理所當然。對於他相對眾人孱弱的真氣修為,便是那些不認識他的心有疑惑,也自旁人嘴裡得到解答。

當年的他,平日身上還連一絲半點真氣修為都沒有呢!

隨那領路之人東折西轉的走了半響,終於在地六十七層處的門道後一間佈置華麗的房子裡見著旁人嘴裡的谷主夫人。

他卻壓根不認得。卻也恭敬的行了見禮,他記得天玄韻訴說過去事情時曾說過,他對蘭傲及嫂子父母極講究禮節,態度也十分尊敬。

他以為對方會認得他,哪裡想到對方竟也有些慌亂和著意熱情的迎了他起身說話。這才明白,這個谷主夫人莫非根本不曾見過前世的自己?

事實上這女人是蘭傲在他離開後娶的第二個妻室,確實不曾見過他。

也就細細將她打量了遍。見她眉目間不需著意就自藏風情,體態婀娜,丰韻有致,十分讓人賞心悅目。

"尚是頭次跟二弟見面。但卻從傲和大姐口中不知多少次聽說過二弟風采,如今親眼見著,才知道不假。"

蘭帝自然曉得她是客套,現在的他自己都覺得當真愧對二公子之名,跟豐物口中那個所過之處天驚地撼的不可一世形象不知差到哪裡去了,還有什麼威勢可言?

一番客套說罷,面前的'嫂子'便小心問起他回來緣由。

事先編好的說辭就順口而出道:"前些時日,無意中自旁人口中聽說大哥已離開這裡的事情,心有懷疑,便親自回來看看。"

這謊話果然有效,儘管所謂的旁人只口讓面前這女人很想探根問底,卻也不好當真問出口,兩人初次會面,就如此語帶質疑,自會讓人不快,當著嫂子的她,只得將這疑惑往心裡壓壓了。

反倒認真回答了他的詢問。

原來不久前雷帶著李真到達這裡後,憑藉一身蠻橫的生死輪回接連打敗此地諸多高手,其中有些人認得他使的功法似極當年二公子所用,於是驚動了蘭傲得被召見。

雷本就機警,當蘭傲問起時,就馬上想起蘭帝,當下將他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又道出兩人結義之事,更說他早已成為忘情門大弟子,就只等著繼任真尊之位。

蘭傲及一干親信聽說他在外面如此有作為,自然心裡歡喜,更因他之故,又因雷確實很有本事之故,厚待留下了他在天道主穀。

後來的日子裡蘭傲不時聽雷說起外間的事情,他本來就早想離開懲處之地到外面的世界作為一番,卻為如何將所有人帶離的問題作難。

雷初來這裡,根本不能很好適應,修煉得一身生死輪回心決,本就不能甘心未來如此埋沒。頓時一拍即合,有精通窒息忘情門諸般輕易不傳秘法的雷相助,很快就解決仙陣這個大難題。

隨後,就如蘭帝猜測般,懲處之地的絕多數戰鬥力全都迅速轉移離開,不知蘭傲使什麼手段,竟讓墮落城主甘心服從加入,通過墮落城為媒介,鬼邪門全力以赴的運作下,戰鬥力迅速得以在轉移至鬼邪山。

如今懲處之地裡,就只余天道主穀,東,西兩道主殿還留有些人,但也馬上要全部離開出去的。

谷主夫人說了這些,卻不著痕跡的避免談及蘭傲離開以後的打算和計畫,反告訴他如今蘭傲仍舊在墮落城裡負責著人口轉移的事情,道他若要尋他大可過去。

末了又留他暫時在天道主谷裡暫居幾日。

蘭帝拒絕道"多謝大嫂好意,我這便走了。"說罷這話,他才發覺周遭守護的幾人神色似都松了口氣。

"倒是我忘了。聽傲說過,父主生前就曾禁令,他不在後二弟便不能入主這殿。那嫂子也就不多做挽留了,日後在懲處之地外面,自有許多相見時候。"

蘭帝不禁暗道好險,若非急著離開一口答應下來,還不知旁人做何反應,他壓根就不知道有這種奇怪的禁令。此刻哪裡會明白蘭長風昔年對兩人不同道路選擇的培育思量呢?

當下便告辭離開,一刻不停的駕劍又朝墮落城趕去。

路上心裡卻有些猶豫難決,早前在墮落城現身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瞞過那個前世大哥,當時沒有直接抓個人來問怕就已經讓他們起疑了,如今過去,能否瞞得過他?

但如果明知不去,恐怕更讓他起疑吧......

這麼思量著,墮落城城牆遠遠已出現在視野盡頭。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6-30 18:28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七節 死亡與生還

蘭帝尚未完全理清頭緒,雙足已穩穩踏落在墮落城東門外海灘。片刻後,他那拖長的身影覆蓋著一串深達寸許的腳印,一顆心躁動而又沉重。

他自然覺得如此入城絕非好事,無論會否被人看穿他早已不是那個二公子,蘭傲怕都不會輕易放他離開。一旦他們的秘密洩漏出去,便可能遭遇正邪雙方的全面打擊,立足未穩,人手畢竟不足的他們必將全軍覆沒。

怎可能猜不到他去過他們的大本營?怎可能猜不到他收穫的資訊呢?

但他此刻心情卻又躁動的不能平靜,早先的那番裝模作樣融入前世性情,如同勾起他內心那潛藏的欲望之火般,仿佛他當真是那個無所畏懼,目空一切的二公子。

仿佛他真能這麼走進去,問道想知道的一切,再無人可阻的安然離開。

帶著這兩種矛盾的情緒,他終於還是踏進墮落城裡,步子緩慢的在街道上漫步走動著。

果不其然,不過半刻鐘功夫,遠遠便有一隊墮落城主的巡守急急而來,在他面前成兩列排開,帶隊那人走近見禮著道:"城主有請!"

細雨霏霏的街道上再沒有旁的行人,大半日前尚在經營的部分商鋪如今都已關門上鎖。蘭帝隨著一行人穿過雨幕,行足半個時辰,終於到達三人高黑色城主府邸大門。

不待守門的人通報,他已跨步行出,雙掌狠狠將厚實沉重的金屬門推將開來。內心那絲源自理智而生的不安和退怯之意雖著動作的宣洩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領路的巡守見之露出些許詫異,哪裡見過這種'尊貴'的客人,心裡反道他莫非有'開門'怪癖,卻也不多言率先進門朝正廳方向行去。

踏上臺階,早已見著蓄意未以護體真氣隔離細雨的狼狽蘭帝而備好擦拭巾布的侍女及時湊近,同時便有人朝裡通報著打開廳門。

身後隔著兩棟建築的府邸大門此時傳來沉重而清晰的關閉聲。

本以為開門便能見著那前世的親生大哥,不料裡頭竟只坐著個膚色暗灰的女人,從那通報之人嘴裡稱謂中才得知她竟是這裡的城主後,踏入大廳的他身後廳門,隨即關閉。

此刻已完全融入扮演角色的蘭帝不待她開口,臉色就那麼一沉,冷喝道"大哥便讓你來見我麼?"

那女城主聞言同時默然起身,退站到座椅一側,抬手啟動個機關後,大廳盡頭的牆壁便緩緩沉入地下,露出後頭的空間來。

"道主久候多時,二公子請。"

說罷,她便自維持著請勢,低垂著頭臉,再沒有多說半個字的打算。蘭帝也不再理她,自顧走了進去後,背後沉沒的牆壁又緩緩升起。

走道裡有兩側牆壁上的能量焰火照耀,光線倒也不減多少。

行過一條長達百丈的純粹同道後,再順著臺階走了九十九級,才終於穿過珠簾,見著那房廳裡坐著的一男兩女三個人。

居中的男人有著張英俊的臉,威勢逼人的眸子,一身超凡脫俗散發藍白柔光的衣冠裝束,襯托的他仿佛似個天上仙境中的帝皇一般。

簡直就讓蘭帝忍不住覺得,若將他放進天玄大帝殿,再合適不過。

蘭帝仍舊裝模作樣不帶任何感情的恭敬見禮,暗自大著膽子的識別那兩個女人身份。那右首的紅色一群女人氣質顯比左首那個沉穩得多,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份故親相見的溫和。

左首那個著身金裝的女子,卻就差得遠了。坐姿輕佻且不說,單是見到他進來時匆匆將盛裝酒液的杯子放落臺上的動作就失卻太多穩重,看他的眼神全是好奇。

這般簡單推想之下,卻竟沒有認錯。

那蘭傲神色不動的看著聽著他的見禮,直到身旁兩個妻妾都自回應過了,才自緩緩開口道"二弟,這條長廊和階梯如何?原本在這裡講究不來這些,但知道你要來,就專門耗費百餘真氣丹以仙法臨時建造出來了。"

蘭帝實在不明白他怎會見面就問個如此古怪的問題,心裡方才來時就只覺得他太過擺架子,在這種地方建造條這樣的通道和階梯,明明片刻就能到達的這裡,因此一來硬生生多餘耗去旁人時間。

予人見之不易的感受。但聽他這麼說起,顯是別有含義,專程為他而築,心念急轉,開口答道:"大哥廟堂之高,已是身不由己。看來我是不該來的。"

才自答罷,就見蘭傲右側那當是正牌大嫂的女人神色驀的微變,就已心知不好。

卻見蘭傲神色仍舊不變,接話道"父主當年曾道'我們兄弟所走之路雖似不同,卻又並無不同。道路如長廊階梯,步步穩妥方能行上高處。'小時我甚貪戀美女,正值那般年紀時,就曾在家中大殿的龍梯上因偷窺美侍乍泄春光而險些失足摔將下去過。"

他自這麼不著邊際的扯著這些,末了,又緩緩搖頭道"二弟一定已忘記父主當年對我們兄弟說出這話後又說過些什麼吧!"

蘭帝才要開口詐作日久忘卻,蘭傲已自接著道"二弟當然不會記得。只因二弟早已忘記前世。父主後來告誡我們兄弟道'情之近,在於信;情之遠,在於疑。'自那之後,二弟每逢來見我,無論任何理由都不能讓你稍等片刻,便是底下的人以天大事情為理由,也不過是挨二弟一陣掌嘴。

而我,卻總不減惡作劇之心,總喜歡看手下人多受這些無端體痛,總喜歡感受二弟排除那諸多可能生出積累的猜疑,如此總讓我日漸多疑的心得有依憑。似這種多餘的道路,二弟當然會拆了它,豈容這等障礙橫於其中枉增疑慮?"

蘭帝內心那最後試圖蒙混過關的希望,就此被打的煙消雲散。在詫異他著讓人沒有空襲可鑽的高明試探同時,又隱隱的對那已遺忘的前世父親蘭長風生出莫名敬佩感受。

世人間的感情生疏,與其說是被諸多事情影響改變,與其說是被時間沖淡。不如說是因這些而生疑,而不能再那般信任對方,但這本身似有因旁人總懷著欺騙而起。

若信任永在,若疑惑永不存,任何感情又豈有淡卻改變的可能?親情如此讓人信封,只因人人都知道且相信,絕大多數的父母永遠都不會害你。

既然已經被試穿,再硬裝也是多餘,蘭帝也就坦然了,乾脆就不待招呼的坐下,平靜的開口問道"不錯,我根本就不是你前世的那個弟弟。打算如何發落我?這裡想來該埋伏不少人手吧。"

蘭傲沉默不語的端起酒杯,自顧飲著。一旁那紅衣女人神色黯然的歎氣道"父主生前總在教導你修行時道人生往往如夢。過去我尚不懂,如今卻明白了,一個人一旦失卻記憶,變化竟可這麼大。連如此不可能的想法和話都生的出來。我十四歲便嫁入蘭家,也算的是你看你長大,真難以接受......"

蘭帝聽她說得真切,哪怕絲毫不記得她,心裡竟也有些被觸動,仿佛無意傷著極不該傷的人心一般,生出悔意。

蘭傲此時才緩緩開口道"二弟,留下三年吧。我自會替你恢復遺忘的前世記憶。"

蘭帝才方生出的些許悔意,頓時沒了。不屑道"說到底,還是要將我囚禁,這恐怕得看你布了多少厲害人手。"

說話間,已暗自凝聚運轉起生死輪回,靜放扶手上的那只右手隨時準備拔出腰間的血冷吟,心下絲毫不敢托大。

一直好生氣的蘭傲,突然憤然起身,那隨之迸射擴散出來的強大真氣,讓蘭帝不禁為之汗顏,幾乎懷疑前世他怎麼能當得懲處禁地戰神的。

面上卻好不動色,隨之立起,冷然道"一偶之地的妖魔之主,以為當真能鬧得天地大亂,稱霸為尊麼?區區人力何以抗衡正邪之神!"

本已眼見要發作的蘭傲聽他這般說,反倒又突然沒了怒氣,雙手緩緩負在背後,濃眉一挑,淡淡道"說起來,二弟此來是為探詢情報,如今你儘管問吧。倘若真能離開,也不致讓你空走這一趟。"

見他如此沉著自信,蘭帝不禁對周遭探詢不到的埋伏更憂心了。嘴上卻道"又有什麼好問?目的已昭然若揭,我自出去後,你們的白日夢也就徹底告結。"

蘭傲聽了反倒笑道"那你又何必來?"

"想來便來,一如想走便走。"

這話前面一般道是真的,所以會來這裡,主要原因卻是因為那種被喚起的性情帶入感作崇,換著平日,絕不會如此涉險,直接駕起白晝魔劍走人回去了。

"二弟,父主過去告誡我們,絕不要輕易縱容自己放棄希望,儘管為兄不知你失憶後到底遭遇過什麼,卻仍舊要堅持喚回你失卻的過往,至於那之後你將如何自處,會否仍舊如此這般,我也絕不會為今日決定後悔就是。但你要知道,也許你會因此瘋掉也不定,就看造化了。"

知他出手在即,蘭帝不由凝神警惕。

只見蘭傲說罷,抬手使個開啟仙陣的法術,身後那面附上強大陣力的牆壁便自緩緩打開,本以為裡面藏著幫手的蘭帝,感受到那裡頭散溢出來的能量波動,看到裡頭那附加法術的棺木,禁不住一呆,內心更生出曾相識的莫名驚畏。

那是......

蘭傲緩緩道"二弟,現在就讓你知道,大哥我將憑何對抗正邪之神......"

那是--如地魔宮中尊奉的不滅神之體!

'這怎可能......'

棺木打開,自從散出的彩色能量,如天上炙陽,眾星皆不能比。蘭傲雙目同時失去神采,變得如同死人一般,蘭帝頓時驚醒過來,知道他的精神已通過脫竅法術進入那棺木裡的神之體內,哪裡還敢猶豫?

當即不顧一切的拔劍出手,身形化光,全力以赴的朝那棺木撲去,只盼能阻止蘭傲與那神之體的完全融會。

他反應已然及時,出手更是極快,幾乎可說,他自有記憶以來,就從來不曾有過如此自認完美的出劍。但是,當他撲近時,內心也同時陷入絕望。

無堅不摧的血冷吟,刺在一層七彩能量光罩上,只激起陣陣波紋般的漣漪,根本不能穿過。不可逾越的能量差距現實,瞬間讓他想起當日的火棲雲,頓時放棄繼續攻擊的念頭,便要抽身退逃。

憑空而生的能量光霧已將他整個包裹其中,那強大的仿佛能輕易將他強韌身體撕碎的拉扯力道,讓他根本連一個指頭都不能自控動彈。

在這等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面前,恐懼和絕望油然而生。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棺木完全打開,眼睜睜看著裡頭那容貌跟蘭傲有七分酷似,緊閉著的雙目緩緩睜開。

就只能聽著那神之體發出的縹緲聲音,無處不在又讓人不能認為是從那身體裡發出。

"以神之力,自冥冥天地中召喚那喪失的虛妄......以神之力,破除那凡塵孱弱而狂妄的無情意想......以神之力,召喚天地萬靈內心那真情渴望......"

蘭帝終於知道了,終於知道太上真尊口中那墮入情孽魔障而萬劫不復的大弟子是誰,也終於知道這神之體何以被蘭傲所能驅使擁有......

蘭長風就是太上真尊的大弟子,就是那個修成神之不滅的'非人',這具神體便是他留給蘭傲最不可替代的無價'遺產'......

棺木中的那具環繞七彩亮光的神體,緩緩飛出,近至蘭帝面前時,那只右手逐漸太高,中指輕輕點落在他額頭,無數似雜亂似有序的意識波瘋狂湧入蘭帝腦海,伴隨著的如強勁的電流衝擊瞬間將他擊暈過去,霎時沒了意識......

靜靜作罷了這一切的蘭傲,沉默看著蘭帝軟倒在地上,又自驅使著神之體緩緩倒退著飛回棺木中,意識脫離那軀體回到去本體。

那對失去活人光彩的眼珠,同時回復色彩。他右側那一身紅衣的正妻一臉黯然之色,無聲探出右臂,輕輕搭放在他手臂上。

左側那金衫女人,從一臉驚駭的失神中恢復過來,興奮而又激動的挽著他道"果然還是道主無敵天下,道主道是說的二公子如何厲害,實際上在道主面前哪裡堪得一擊......"

她自說道這裡,原本神色靜默的蘭傲,突然冷眼瞪將過去,駭怕之下那後面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心裡只覺得莫明其妙,無端的怎這般看人?

蘭傲見她閉嘴,也不再理她,自道"著人安置好二弟住處,若他醒來挺不過已瘋,就好生照料。若挺了過去又非要離開,不要阻攔;若願意留下,無論他想要什麼,都不允許有人說給不得。"

那紅衣正妻聞言輕輕應了。才受冷眼的那金衫女人忙想喚回蘭傲溫柔,故意撒嬌問道"道主,當真什麼都給得嗎?連切身都捨得給嗎?"

本不過是過往常說的撒嬌玩笑話兒,不過想聽蘭傲說幾句好聽話的,卻不料換來蘭傲更寒冷的冷眼。

她自被驚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喏喏道"道主,你......怎麼這般看著......"

蘭傲打算她說話,冷冷道"方才忘記告訴二弟,原本並未曾疑他,這走到和階梯也不過是昔日的惡作劇心情。所以察覺有異,只因他若還是他,絕不會稱呼你為嫂子。"

說罷,起身拂袖將她因緊張而緊拽他衣袖的手甩開去。再不看她一眼的大步朝一側的門行去。完全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翻臉無情的金衫女人,駭怕驚慌的追上,緊拽他衣袖抽泣發問道:"道主,妾身說錯做錯了什麼,一片癡心卻換得道主如此無情!"

蘭傲哪裡還理她,一把甩開她後便自離開走了。她見如此,只得轉而跪坐紅衣女人面前,抱著她腿哭喊著追問,懇求她替自己說上幾句好話,便再不濟,也需讓她知道錯在哪裡,好至補救。

紅衣女人自顧通過房廳傳音設施交待過蘭傲的話後,才一臉不屑的著了她道"一片癡心又怎不能體會傲那滿心傷痛,如此兩兄弟竟遭今日處境,虧你還能笑的出來。傲本已原諒你一次了,卻仍舊不知所以,如何還容得下你?"

說罷掙脫她的糾纏,自顧走出幾步,又背對她停下道"勸你若不想後半生生不如死,還是自絕吧。至少能落得體面後事,若不然,你當知道下場。"

說罷,便自穿過側門去了。跟隨被人從裡關緊的門,讓金衫女人最後的希望都失去。諾大的空曠房廳,四個迅速進來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扶抱著昏迷的蘭帝離開,沒有人看她一眼,平日那份不會少缺的恭敬也都蕩然無存。

徹底空曠無人的房廳裡,讓她那顆心幾乎被絕望折磨的瘋狂,念及眼下明知不可能改變的境況,念及那可怖的未來,便就那麼催動體內真氣,自絕了。

本該死的人卻沒有死在這裡,本好活著的人卻死在了這裡。
ericcheungxx 發表於 2012-6-30 18:28
第二十章 米粒之珠 第八節 若瘋若常

昏迷的蘭帝被安置在深處一間地下法術幻境偏殿裡,一連數日都不曾清醒。當中自有人每日按時替他擦拭清洗實際上未沾塵埃的身體,清澈水液自也不缺。

今世的他當然不知道蘭傲這般決定寄託多少不可言表的厚重感情在裡頭,只是,連蘭傲他自己,如今都不敢斷言這個二弟若當真挺過去後,影響他更大的會否是懲處之地的前世種種。

是故,他便下令身在鬼邪門的雷傾盡全力也要將帶來人手的轉移進程加快。同時授意墮落城主出臺一系列政策以加劇加快墮落內外之間的矛盾,以更快促成矛盾的爆發。

更在派人對正邪兩門邊緣古林無人區域居住的諸般妖族發出聯盟意向,自身更以魔人族自居,同時通過鬼邪門在各地的影響,暗中推波助瀾的儘量對這些根本沒有理由出現共同反抗聲音情緒的妖族施加諸多迫害行動,以加劇它們內部不滿情緒,挑起他們仇恨人類的情緒。

此外,更以自懲處之地帶來的諸多珍貴資源財寶,於正邪兩派各地收買市井惡霸刁民,肆意散步各種耀眼。加以鬼邪門情報網搜索正邪各大小門派,商賈可利用或妖邪之違背兩地禁令的'不可赦罪證',可能者更以莫須有之名捏造強加。

一時間,正邪兩地主要城市莫名的天翻地覆起來,諸多修煉弟子突然大量挖掘出諸多寶藏,其中必附帶各種似是年代不一的'秘卷',當中自有一段有板有眼的'秘事','秘史'之類的記載。

其中有揭曉天玄門諸多邪惡可恥過往的,有揭曉地魔門所謂'真實'過往的,更有提及某個曾經慘遭迫害,被迫遷移海外人類群體一份子的。花樣類別之多,不足一一道。

諸多此類秘密文獻,自有無數好事起哄者談論流傳,自也有諸多人對此全然不信,兩種態度的爭執,為增加可信而添油加醋甚至無中生有,謠言也就變得更離譜過份,也更讓不知就裡大眾容易相信,更鬧的人人皆了。

諸多或是受挾制,或是在蘭傲神跡面前而信服的地方中小門派在暗中推波助瀾下,不少地方輿論動向幾乎被完全主導。

初時未料及事態嚴重,待察覺諸般巧合優異匆匆應對時,竟已遲了。

蘭帝自昏迷中醒轉,已是個把月後,外頭的巨大變故全然不知,蘭傲也早已去了鬼邪山。雙目睜開後,周遭景象半響才自模糊變的清晰,他也逐漸記起昏迷前後之事。

房裡兩個百無聊賴說著閒話解悶的侍女見他欲起身來才慌忙搶近,扶他起身後,就又各自忙開張羅去了。本待叫住她們說話的蘭帝,腦袋一陣劇痛,諸般雜亂場景畫面紛飛疊至。

混亂的幾乎讓他精神當場崩潰過去。

月餘昏迷間做的那場如真如夢的景象,夢裡自個以及旁人的言語,一一清晰湧現......

年幼的他與年幼的蘭傲同站在蘭長風面前,聽他道出給予兩人未來道路的快則。

蘭傲的眸子裡透著些許黯然,稚嫩還不善偽裝的臉上卻勉強掛著皺眉模樣,輕描淡寫著道"父主,我向來對修煉之類不感興趣,二弟最是癡迷這些,哪裡還需選的?"

......

當兩個稚嫩的身影並肩離開去了殿外,心裡早知道蘭傲是故意成全的他,握緊著拳頭道"大哥,我知道你是故意成全,日後哪怕父主責罰,我也定將學到的一切告知大哥!"

小蘭傲故作瀟灑的一揚手道"哪有此事。再說,父主早曾說過,你這方面資質遠非旁人可比,若不潛心修煉豈非可惜了?父主既對我們各有禁令,必有道理。怎能置若罔聞?你修煉便如同我修煉,難道旁人打我時,你會不幫麼?"

......

陰沉天空下,暴雨連綿。兄弟兩人在原理天道主穀外的林地冒雨步行。小蘭帝這時八歲,隨蘭長風修行僅兩年,竟已大有成就,谷中諸多高手都已非他之敵,前日終得蘭長風對其修為做了肯定。

兩兄弟高興之下,便約好今日外出捕獵,不料天候竟這般惡劣,但蘭傲決定的事情,豈可因風雨便更改?

一路上,自然卻找不著野獸蹤影。但兩人談論著未來,說說趣事,倒也不甚在乎這些。

不料突然遇上一群在崖下避雨的孩子,年歲跟兩人約摸。似是附近山野村裡的人,見蘭傲一身打扮甚是華貴好看,便圍將上來想要硬奪。

兩兄弟哪將這些人放在眼裡,蘭傲雖不曾隨天道主學習,但也修煉著穀裡旁的仙法,當即哈哈大笑,揚言不許蘭帝幫忙,看他收拾這群小混蛋們。

蘭帝料想這群山野孩童也厲害不到哪裡去,也不想壞了大哥興致,自然一口答應下來。不料動起手來,那群孩子修為竟很是高明,足見教授他們之人的非常本事。

蘭傲孤拳之下根本不是對手,不片刻就已遭了數腳數拳。憤怒之下,他又不願壞去承諾,邊招架著拳腳邊道出自個身份,本望對方能就此甘休。

誰知那孩子中卻有人道"好個小騙子,堂堂天道主長子哪可能如你這般窩囊沒用!"

這話可將蘭傲激的不行,一旁早已看的大怒卻又礙著大哥面子的蘭帝當下再不能忍著。便怒喝道"好一群犯上的賊子!"

蘭傲一則獨立確實不敵,二來也被對方氣的不行,也再不管之前的大話,便喊叫著讓蘭帝將他們全殺了。他一出手,便是殺招,根本不同層次的交手,只那麼幾個眨眼功夫,就將那群孩子殺的哭喊奔逃。

兩人追趕著打倒幾個,其它的便逃得沒影。蘭傲兀自生氣難消,恨恨跪在爛泥地裡,狠狠以拳擊打著泥地。一旁的蘭帝心裡難受莫名,若非當年蘭傲將機會讓他,有父主教授本事怎可能被人如此嘲笑!

蘭傲自顧宣洩一陣,怒氣漸平才爬將起來,臉上還留著方才'戰鬥'中留下的淤傷。嘴裡卻笑道"父主果然沒錯,想我這兩年也一直勤奮修學,卻跟你差這般遠,還是你更適合走修煉之道。下回我可不傻了,再遇到這種人,可需你替我收拾。"

雨幕中,他那抬起的臉龐模樣一如那偽裝般稚嫩不成熟,眼裡藏著的自尊受傷痛苦,蘭帝全都看進心裡。

......

兩兄弟漸漸又長大些後,蘭長風之妻,兩人生母便建議擇一人與他們收養跟隨已數年的蘭韻成親。得知此事後,兩小無猜的兄弟均都皺起眉頭,兩人誰都知道對方對蘭韻的喜歡和愛戀,早知終要面對的一日來了,縱有心裡準備,卻也不知該如何快則。

那日後,蘭傲就將自己關在房裡數日不曾出門一步。蘭帝幾番想要上門見他,卻到了門前,又還是沒能伸手將門推開。

他自幼隨蘭長風修煉後,便只對更強的力量充滿興趣,舍此之外若說還有什麼夢想,那就是長大後能娶了蘭韻當自個妻子。

如今,如何能狠下心來推門對蘭傲說:"大哥,你娶她吧!"

但他又知道,蘭傲對蘭韻的喜歡,絕不在他之下。兩人過去曾多次說笑爭執,搶著一定要自個娶了她。

四日後,蘭傲終於從房子裡出來了,臉色有些慘白。他一出房門,毫不理會旁人休息進水的勸阻,徑直去了蘭帝那間可憐的小石屋,推門道:"二弟,誰讓我是你大哥。我既選了如今的路,日後自不可能給得她平靜安逸,自給不得她太多柔情時間陪伴。我還是不與你爭,你娶她吧。我知道,她心裡其實喜歡著緊的也是你。"

臉色同樣慘白,思索多日,多翻要狠心放棄的蘭帝,這時便道"不。大哥,我醉心修煉,對旁的事情已日漸沒有興趣,說不定哪日就絲毫不再喜歡她了。再說,父主說過,我既選擇修煉之道,便要看破榮華於貧窮的虛幻縹緲,日後都不可追求奢華生活。她跟著我,豈非要一輩子住在這種地方?"

蘭傲慘然道"二弟,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心思,此事我都裝不完全,何況是你?此生不得她為妻,你是不可能受得了的。其實父主早已問過她意願,她想嫁你。但父主和母主都怕她受不得苦,又知她也不討厭了我。便有心讓她隨我。

所以,今次我確實是將她讓你,旁的事情我們兄弟無需計較,但此事你永遠都休要忘記,日後你若負他,便是對不起我今日,你一定要答應!"

......

那以後,蘭傲任何時候見到蘭韻,都再沒有任何一個作為大哥不當有的舉動,言語,甚至眼神。坦然的讓旁人都以為他徹底放下想開了,但蘭帝心裡知道,大哥只是懂得且做到將不當有的完美藏進心裡......

因為他一直記得,在他和蘭韻成親的前一天,作為大哥則必須先行成家,那日,蘭傲娶了本該嫁給蘭帝的一位道主愛女,但成親那日,蘭傲強做的笑顏下,寫滿苦楚。

......

混亂的記憶,潮水般的喜於痛,折磨的清醒後的蘭帝欲哭,欲狂。頭痛愈裂,身心俱痛的他,渾然不理會侍女及蘭傲留下護從的阻攔,奔出墮落城,漫無目的的在野外亂闖,野獸般瘋狂而肆意的亂喊。

滿心苦楚不能訴,一腦混亂不能理。

誰道前世便非今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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