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道 作者:骷髏煙 (已停更)

tt9981 2011-8-7 00:0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3087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8:25
故臧兆【方嘯卷】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愛劍

    八域何其大哉,自洪荒人類繁衍至今,由於地界相隔,所以演化出了不同的氏族,雖然他們同為一脈,卻如同仇人般,征伐不斷。

    在三大山脈與兩大流域相交匯的那個瞬間,人類開始出現。當然這個觀點是中原氏族自以為是的觀點。

    殊不知在北嶺之外有北元氏族,在八域之西北有鬼羌氏族,這兩大氏族的歷史可以說和中原氏族一樣悠久,一樣多姿多彩。

    但奈何中原氏族得天地之獨厚,不僅族群眾多,而且教化優良,相比其他兩大氏族可算是天壤之別。八域三大氏族演化之繁雜不是一兩語可說的清的,所以就不多累述。只說姑臧之鬼羌。

    在八域之西北,昆吾山脈北緣與北嶺山脈南緣之間,有一條長約數萬里,寬約至幾百里的狹長地帶,因其位於黃河之西而又形似巨蟒,得名河西蟒原,歷代簡稱河西。

    昆吾山脈高絕八域,不僅樹林茂密,而且雪峰連綿。吳人鄭鼎遊方之此不由感歎道:「樹林茂而禽獸生,雪峰眾而湖泊生,蟒原得天獨厚,不愧為豐澤之地,可謂之莽原也。」

    北嶺雖屬三大山脈之一,但不知是羞愧於昆吾的巍峨還是力有未逮,總之延綿到河西卻漸漸消磨,既無水源也無林草,可謂一派大漠蒼茫。

    這就是河西蟒原,大漠綠洲,鬼羌自洪荒時代便生息於此,在他們的土語中蟒原被稱為「故臧」,是蛇神之意。洪荒末期以來鬼羌多與中原往來,漸被同化。自光明朝始,已成為中原附屬,被稱為姑臧牧洲。

    由於蟒原地處荒漠,多是水草肥美的綠洲,所以鬼羌與北元一樣,以遊牧而生。遊牧則地少五穀,所居無常,自得依隨水草。

    鄭游聖曾描述過早期鬼羌之風俗,「不立君臣,無相長一,強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為雄;殺人償死,無它禁令;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

    洪荒末期,光明王一統中原氏族,建立光明朝,成就豐功偉業,被後世稱頌。同時代在鬼羌氏族中也出現了一位等同於光明王一般的人物,他就是鬼羌之大酋豪,愛劍。

    光明王智慧超卓,武功入化。不僅是中原之主,更是元道宗之祖,平生幾無敵手,而正史上就是如此說的。

    但大家都知道光明王曾兵敗於越牧洲的葉煌城,雖然正史中對於此事也是語焉不詳,但經過鄭游聖的考證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天降奇災,六月大雪蓋地,光明王部眾凍死者無數,僅餘千卒退至葉煌城下。」既是天降奇災,史筆又豈敢如實書寫,後世不知其密,也就不足為怪了。

    大家還知道南冥迷蹤,而無敵於天下的光明王便在這次懸案中消失了。但拋卻這些怪異之事不提,正史中再無任何關於光明王負面的描述。

    但在鬼羌氏族中卻有一則這樣的傳說流傳了近千年。

    中原光明氏崛起,**沿著兩大流域追溯到極西之源頭,翻過三大山脈造舟下四冥。

    沿途光明之火烤乾了河水,乾涸的水道中躺滿了腐臭的魚群。焚盡了樹林,光禿的山谷堆滿了焦黑的獸禽。

    光明之火帶來了死亡,遍體鱗傷的神蛇離開了世代生息之地,只留下了一顆沉睡的蛇蛋。

    沙漠淹沒了水草,寒風凍死了生靈,十二氏羌死傷殆盡,虛弱的族人守護著神蛇之蛋,淪為奴隸。

    愛劍便是傳說中的神蛇之蛋,被鬼羌奉為神蛇之後裔。他雖然自出生就是奴隸,但自幼便習武好學,青年時更是足智多謀,體格高大,勇力過人。

    在整個氏族淪為奴隸的二十八年後,也是愛劍二十八歲之時,這位英雄帶領著苦難之中的氏族怒吼而起,將故臧內的所有光明軍隊盡數趕回了中原,是時正值光明盛世,光明王聞訊大怒,遂御駕親征,北上故臧,討伐鬼羌。是時光明王四十三歲,愛劍二十八歲,無敵於天下的光明遇到了自己一生最強勁的對手,——鬼羌之王,愛劍。

    在等待光明王降怒的一年裡,愛劍及其氏族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積極備戰,一方面努力重建故臧家園,恢復民生,愛劍不僅教導族人田畜,並將族人信仰融進釋教義理中,使得族人凝心聚力。另一方面愛建精研兵法,依據鬼羌的優勢創建了聞名天下的鬼羌騎兵。

    論八域良駿,皆出自鬼羌和北元。而鬼羌民風彪悍,多崇尚武力且無論男女皆弓馬嫻熟,無論是戰力還是戰意都是絕強的,而這支第一支鬼羌騎兵又是在無限的恨意中催生出來的,可想起戰力之頑強。

    而愛劍不僅僅只會組建兵馬,也就是說他不僅僅只是一個英雄,他還是一位天才的將領,完全掌握了騎兵之戰法,後世無出其右。

    那場大戰在故臧之南的蕭關,這是一場正史中沒有記載的戰爭,僅流傳在鬼羌的傳說中。

    【至於蕭關之戰的過程,自然精彩輩出,若是詳述足可成書,若有餘時,可載於十萬大道外傳中。】只說光明朝正史中書寫的結果,光明二十三年,北元作亂,光明王率光明部十萬,並攜鬼羌奴隸五萬迎擊北元,將其趕回漠北,再不復出。

    念鬼羌戰功,光明王恢復其自由,使其世代駐守故臧,協助中原以防北元。

    光明王二十三年,那時的光明王已經五十六歲了,也就是在光明王四十三歲至五十六歲之間的十三年,光明王的事跡正史中並無記載。

    那麼這十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呢?蕭關之戰竟然打了十三年,愛劍以五萬殘族竟然能與百萬之師的光明朝相抗衡十三年之久,最後竟然得到光明朝的默許,成為故臧的主人,雖然名義上故臧還是作為一個牧州依附於中原,成就八域之名。

    但這其中定然有其不可知的秘辛,這些事情不在累述,因為這章主要講述的是鬼羌的歷史。光明朝之後,接下來就到宗朝了。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8:31
故臧兆【方嘯卷】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五城

    蕭關之戰後,愛劍之名河西皆知,散落河西的鬼羌五部(五部指犛牛部,參狼部,白馬部,蒼鷹部,犀牛部)皆歸附其下,第一次「不立君臣,無相長一」的鬼羌凝聚在一起,並一致推舉愛劍為王。誰也不會想到,當初的五萬奴隸在二十年後竟然能壯大到五十萬之多。

    人口劇增下的壓力莫過於吃飯問題,五部酋豪皆進言出兵蕭關,掠取中原。愛劍聽後,立即卸甲歸田,耕田種穀。

    種五穀,牧牛羊,齊頭並進,以求糧食自給,只三年,鬼羌中再無人言兵,再三年,物豐民樂,河西儼然成為大都會也。

    南冥迷蹤之後,光明王失蹤,光耀王繼位,光耀二年,耀王駐兵十萬於蕭關,並詔令「兵不西行」。可見愛劍之能,鬼羌之盛。

    愛劍死後,百年內八域三大氏族各守其域,相安無事,也難怪後人皆嚮往光明時代,那時候可真是人類的黃金時代啊。

    百年之後,光照王繼位,光照七年,西北地動,河西發生大地震,倒塌房屋四十多萬間,震毀村莊一萬多處,死傷四萬多人,河西盛世毀於一旦,愛劍之孫任曦暴斃於地震中。

    大地震過後,河西又大旱三年,鬼羌氏族更是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由於群龍無首,鬼羌逐漸分裂,五部各歸一處,愛劍百年基業再不復存。

    天災連帶著就是人禍,在漠北休養生息的北元窺到了崛起的契機,在光照十三年攜奇兵潛入河西,一舉攻陷了河西東端第一重鎮,武威城。

    鬼羌無力抵抗,**向西遷徙,河西東端多是豐美的綠洲,而西端可謂大漠荒原,環境甚是惡劣,在遷徙途中鬼羌死傷無數,經歷了第二次生存大考驗。

    武威被奪,蕭關被控,光明朝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將是凶殘暴戾,一心侵掠中原的北元。

    由此可見光耀王的先見之明,早在百年之前,便駐兵於蕭關之東,不僅時刻監視鬼羌,更可防範北元。

    三大氏族中鬼羌雖然勢微,但戰力卻是天下第一,北元次之,中原最弱。

    之所以中原能稱霸八域,一方面是因為中原地廣人眾,另一方面便是天工發達,軍械先進,彌補先天戰力的薄弱,但若是正面交戰,中原氏族始終不佔任何優勢的。

    相對於中原和鬼羌來言,北元可謂中庸,無論是人數,戰力還是天工都是如此,所以中原氏族最大的敵人始終是北元。不知當初光明王是不是如此想法,才停止了和愛劍之征戰。

    接下來要詳細敘述鬼羌之戰力。這要從兩方面說起,首先是良馬,八域最好的軍馬產自河西,次之是北元,而中原的軍馬根本不值一提。

    天下八駿傳說便出自河西之鬼羌。雖然無正史記載,想必光明王之坐騎逾輝應是征伐鬼羌之時得到的。

    八域流傳有一本奇書叫《異稟賦》,書中言道「異稟之生靈源自河西之鬼羌,洪荒以來,三氏族流通繁衍頗多,自此異稟流傳八域,八駿之後裔如是,身具異稟之英雄如是。」

    此書中列舉的異稟頗多,倪丁之散眼,廉侯之即時演算,道法之微聽包括刑天的超強體魄都在此書之列。

    不知是鬼羌自身血脈特異還是河西環境之特異,總之鬼羌族人身具異稟著極多,可想而知愛劍當初組建的鬼羌騎兵的戰力是多麼的驚人了。至於愛劍的異稟是什麼,在此後的章節中自會詳述,此處不多言。

    蕭關西為鬼羌,東為中原腹地,駐守在蕭關之東的十萬精兵在一百年中多於鬼羌氏族通婚,鬼羌也是自那時開始漸被同化,但鬼羌之異稟也自此傳入中原,無形中強化了駐守在關東之精兵。

    雖然北元侵入河西,但卻無法突破蕭關之阻,這全要仰仗那十萬精兵的堅守。

    光明朝末期,中原漸入亂世,蕭關守兵不斷被抽離,以鎮壓各牧洲的反軍。

    光明朝能被宗朝取代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因為蕭關的防禦崩潰,北元再次侵入中原之故。

    到了宗朝,中原從內亂中掙脫出來,但那時黃河以北皆以被北元侵佔,可以說宗朝只是留守著半壁江山。

    雖然坐鎮半壁江山,但宗太祖卻擁兵百萬,最重要的是宗太祖乃是五逆之主,是八域有史以來第一位集齊五逆的霸主。

    宗朝三年,太祖發兵六十萬,渡江伐北元。自光明王之後,這次可以算是兩大氏族最大規模的征戰了,歷時七年,決勝之戰依舊在蕭關。

    在蕭關兩軍成膠著狀態,由於武威就在蕭關之後,北元雖然兵力處於弱勢,卻有武威接濟。宗軍始終無力為進,眼看就要入冬,屆時若是放過北元,以後想要將其趕回漠北就更為困難了。

    無奈之下,太宗密召五常司,不惜翻越昆吾山脈,潛入河西大漠,密謀與鬼羌參狼部。

    河西本是鬼羌地域,在光明朝時便被默許,但如今卻被北元趁機侵入,鬼羌自然懷恨在心,伺機而報。

    密謀一拍即合,參狼部緊急召集其餘四部,組建鬼羌騎兵,在五常司的協助下,偷襲了武威。

    北元料想不到鬼羌竟敢私聚各部,偷襲自己的據所,當下慌了心神,十萬大軍被太祖一舉擊潰,並趁勢再次將其趕回了漠北。

    太祖依約敕封參狼部大酋豪端木為鬼羌之王,在太祖的協調下,鬼羌復又歸一,為了防止北元禍亂再次出現在以後的歷史中,太祖果斷的進兵河西,先後佔領了蕭關和武威城,並在河西設立鎮西將軍府,府邸在武威。在武威之北的虎金關駐守十萬精兵,有又在武威之南的蕭關駐守五萬精兵。自此兩道防線使得中原西北固若金湯。

    宗太祖的確雄才偉略,一戰成就王業,再戰史書留名,可謂功勳纍纍,自此世人皆言宗太祖之驅除北元之功,諱言太祖竊國之過。

    武威城乃鬼羌所建,更是鬼羌之信仰,如今被太祖所佔。雖然太祖助其趕走凶蠻的北元,還河西之盛世,但鬼羌始終耿耿於懷,心懷不滿。

    宗太祖晚年,也覺此事甚為不妥,久之鬼羌必然為禍,於是從薊、滇兩大牧州抽調八十萬百姓西遷入河西,並依據河西之地形劃分五郡,分別築成五座。

    此舉可謂遠深謀遠慮,築城以撫鬼羌之心,遷民以同化鬼羌之信。

    武威乃河西東端第一重鎮,在武威與蕭關之西北是昆吾山脈,古浪河發源於山脈東端,橫穿武威和蕭關。

    五城之一的涼州城便位於古浪河中游,鬼羌白馬部生息於此。

    端水河發源於昆吾山脈西端,幾乎橫貫整個河西,流至涼州城與古浪河相匯。

    五城之一的休屠城便位於端水河上游,鬼羌犀牛部便生息於此。

    黑水河發端於昆吾山脈中端,成東北流向,直出北嶺之末,流入北元腹地。

    在黑水河右岸有城兩座,上游為靈州城,鬼羌蒼鷹部生息於此。下游為武都城,鬼羌犛牛部生息於此。

    黑水河左岸有城一座,為張掖城,鬼羌參狼部生息於此。

    張掖城與武威城遙相輝映,素有「金張掖,銀武威」之美稱。

    自此之後,故臧牧洲再無爭端,成為三大氏族商貿往來之繁華之地,比之中原第一大都會吳牧州也不遑多讓。

    再過三百年,宗朝已經被帝朝所取代,無論中原如何紛雜,故臧牧洲的兵力始終沒有變動。到了帝朝二十年,也就是現在,故臧牧州依然繁華如初,也許宗太祖也料想不到三大氏族竟然能在故臧完美相融在一起,至少表面上如此。

    鎮西將軍府的將軍自宗朝以來也是換了又換,到了今日坐鎮河西的大將軍是雷神張弘范。

    當初帝君之所以將三大神兵之一的天將寶劍交與張弘范,也許正是基於震懾之意圖吧,不然帝君也不會將自己兄長帝明月的遺孤敕封為故臧王了。

    而我們的三大主角之一,方嘯就出生在張掖城中。下一章,正式開始方嘯的成長之旅。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8:37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4 08:43 編輯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四十五章 角鬥1

    故臧牧州,張掖城,四月初正午的戈壁,空氣彷彿在燃燒,站在城牆上的納斯麗爾裹在寬大的披風中一動不動,只露出兩隻美麗的大眼睛搜尋著城外連綿起伏的沙漠。

    納斯麗爾,這位張掖城土生土長的鬼羌女子,擁有鬼羌參狼部女子特有的藍色眼睛,這雙眼睛彷彿綠洲中的湖泊,平靜且蘊含靈氣。柔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在紋有金花的紫羅面衣上投下兩塊調皮的陰影。

    沙漠中有什麼?除過一支支魚貫而入的商隊,剩下的就只有令人生畏的沙漠了。

    連接沙漠和藍天的旋風彷彿一道道筆直的黑煙,當這些「黑煙」掠過沙丘時,又會變成一雙雙巨手,撩起一股股白色的沙塵。如此情狀,彷彿大戰前的蕭殺,所以有經驗的沙漠商人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城的,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被狂暴的飛沙湮沒。

    納斯麗爾雙眼掠過商隊和沙塵暴,轉首向北方望去,似乎她想要尋找的東西還沒有找到。

    北方遙遠而荒蕪,但卻不時能看到令人興奮的景象,比如綠洲湖泊,滔滔河流,成蔭樹林。但納斯麗爾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只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

    在哪裡呢?納斯麗爾有些急切,開始在高聳的城牆上踱起步來。

    當然她只能繞著西北段城牆眺望,因為整個張掖城只有這兩段城牆沒有參狼衛駐防。

    越往西北距離黑水河愈遠,綠洲變大漠,自西北而來的風沙幾乎是常年不斷的侵襲而來。為了防止風沙襲城,不僅在西北兩段城牆外圍修築了高聳的耳牆(也稱為防護牆)而且也將西北兩處城門盡數堵絕。沒了缺口,自然不用城防了。

    炎熱並沒有令張掖城奄奄一息,一年中的春夏之交,一日中的正午之時,正是大漠商人多的時候,原本不到六十萬人的城鎮在這三個月中會暴增到一百多萬,可見張掖城商貿之盛。所謂「金張掖」並非虛名,三大氏族流通之樞紐非張掖莫屬。

    「找到了!」納斯麗爾興奮地大叫起來,裹在白紗披風中的迷人身段在烈風中搖擺。

    納斯麗爾雙手將披風提到大腿處,露出了淺綠色的小口褲,小口褲下是一雙齊膝的黑皮靴,將河西女子獨有的修長美腿襯托的完美無遺。

    「踏踏」皮靴踩在佈滿細沙的堅石城牆上,納斯麗爾飛快的跑到西北角已被廢棄的角樓中,然後穿過角樓繞進內牆,順著滑坡梯道落進城中。

    城中到處都是羊皮帳篷所撐起來的攤位,大大小小的攤位彷彿是一隻巨手隨意揮灑出的一堆沙礫。

    怪腔怪調的吆喝聲,參雜著婉轉悠長的鬼羌語,急促凶暴的北元語,但流通最廣的莫過於中原的漢語,在張掖城走買賣的大漠商人幾乎都會一口流利的漢語,除非是對本氏族的人才會說氏族語。

    納斯麗爾一邊小心跳過腳下玲琅滿目的商品,一邊擺脫大漠商人熱心的阻攔。

    「呼——」納斯麗爾眨眨僅露在外的眼睛,白皙修長的雙手拍拍高聳的胸脯,然後提起披風,從南門跑了出去。

    張掖城建於宗朝時期,在城南三里外還依稀可以看到光明朝時期修築的長城,當然經過近乎千年的風沙侵襲和戰亂破壞,光明長城也只剩下殘桓斷壁而已,依稀可見者只有不到里許,其餘皆湮沒在千年沙丘中。

    這段長城之所以能歷經千年而不倒,那是因為其修築在埡口(埡口,指的是山脊上呈馬鞍狀的明顯下凹處,兩座山峰交會的地方叫埡口),埡口兩側以山為牆,無論是沙暴,還都很難攀上。

    毛石土築,粗布紋瓦的殘牆歷經千年侵蝕後只剩不到三丈高,在殘牆中段建有一處石堡,石堡由巨大的塊石壘砌而成,灰縫由粘土加固,看上去渾然一體,雄壯非常。

    這座石堡是宗朝時期修築的,由於早年的戰亂,也荒廢了近乎兩百年,如今殘破的與殘牆沒有兩樣。

    張掖城與殘牆之間距離雖然只有三里,但這三里卻生長有茂密的白刺灌叢沙堆。

    一般極少有人願意走進這片白刺林中,並非害怕灌叢中叮人的牛虻,或者毒人的鬼蟲,只是礙於白刺太過繁密,劃破自己的衣袍。

    就算如此大漠商人也是極為感激沙漠白刺林的,因為當他們進城的時候,可以將自己的坐騎——駱駝拴在白刺林中,白刺生出的嫩葉可是駱駝的美食啊。

    城中喧鬧的聲音傳到這裡,已經被風沙和灌叢消弱殆盡,城外出了呼呼風沙,也許只剩下灌叢中的駱駝和戴勝鳥發出的叫聲了。

    但奇怪的是,往常寂靜如死地的殘堡中卻爆發出一連串的喝彩聲,透過漏頂的石堡只見成螺旋狀的石階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人群衣著不一,有鬼羌的披風面衣,也有北元的尖頂帽和窄袖皮衣,雖然中原人遷入河西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了,但卻仍舊喜歡穿戴布棉織品,對於那些皮質衣褲卻是如何也不習慣。

    所有人都熱切的晃動著手中的肉食或者烈酒,對著站在堡底的兩人叫囂著。

    圓筒般的殘破石堡,插在鬆散的沙地裡,形成了一個周圓的寬敞場地,大家也許猜的沒錯,這裡可以算作是一處天然的角鬥場,帶有質的遊走於律法之外的生死鬥場。

    「今天,我們這裡迎來了兩位斗者,一位是鬼羌參狼部擁有狼之藍眼的後裔——納斯豪斤,這位勇士以六十八歲高齡將要挑戰我們的『撕裂熊王』上半季的王者——卡蘭芒迪。」堡底傳出低沉,聲嘶力竭的說場。

    「請大家歡呼,對,大家沒有聽錯,另一位斗者是來自中原的朋友,擁有——」聲嘶力竭的聲音略微停頓,似乎是在思考合適的修飾詞,「擁有矮小的身材和可嘉勇氣的中原朋友——方嘯。哈哈,二十一歲的方嘯將要挑戰的是『雪山狂牛』下半季的王者——倍門!請大家稍安勿躁,請觀賞完這場熱身賽後,接下來就是兩位斗者的挑戰賽,然後將是本季王者挑戰賽,到底鹿死誰手,誰會是王者,是納斯豪斤?卡蘭芒迪?倍門?還是勇氣可嘉的中原斗者,方嘯?哈哈,請投下你們手中的注金吧,為我們的勇士歡呼!」

    說場的幽默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哈哈,快開始吧,我想要看那位勇氣可嘉的中原雜種被倍門踢斷脖子。」人群中傳來粗暴的叫嚷聲。

    「參狼部可都是武技高手,納斯豪斤雖然六十八歲,但中原有句話說得好,叫做薑還是老的辣,所以我看好納斯豪斤。」

    「管他誰是王者,看完了角鬥,這裡不是還有賭場和香院嗎?老子定要好好樂樂,哈哈哈哈。」

    「壓好你們的注金,接下來請欣賞熱身賽,來自北元的蒼狼——野力熊對陣來自鬼羌的蒼鷹——鳩塔塔。好戲開場,端起你們手中的烈酒,盡情暢飲,盡情歡呼吧!」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8:49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4 10:06 編輯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四十六章 角鬥2

    野力熊幾乎擁有北元勇士所有的優點,比中原氏族粗壯一圈的身軀,猶如倒三角般的腰身,不算修長但卻異常粗壯的四肢,總之就是天生神力,力大無窮。

    野力熊雙鬢頭髮都被剃光,只從頭頂拉出一束頭髮紮在腦後,狀似馬尾,這也是北元氏族最喜愛的髮式。

    野力熊碩大的腦袋左右搖晃,發出清脆的「卡卡」聲,渾身肌肉黝黑發亮,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尼格,你將是我**的第三十二個尼格,呃啊。」野力熊雙目凶光暴漲,露出兩顆碩大的門牙,殘忍的咧嘴大笑起來。

    尼格在北元語中是笨蛋的意思。這算是最直接的挑釁了。

    鬼羌,天生的斗者,面對惡意的挑釁會作何反應呢?雖然這只是一場不起眼的角鬥,但所要維護的卻是氏族的榮耀。

    「尼格,尼格,尼格,尼格——」人群中爆發出一聲聲挑釁,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都是北元的沙漠商人。

    鳩塔塔,來自鬼羌蒼鷹部擁有鷹之鐵爪的後裔,雖然身材比野力熊小了一圈,但卻天生一雙黝黑巨大的手掌,從遠處看去彷彿一雙鐵爪般,反射出令人生畏的寒光。

    鳩塔塔的烏黑長髮從頭頂分開,編成兩道粗直的髮辮分別垂在兩耳旁。

    「梆梆——」雙掌交擊,發出恐怖的聲響。鳩塔塔沒有做聲,雙眼鷹隼般盯著野力熊。

    「阿拉,阿拉,阿拉——」人群中再次爆發出一陣怒喝,只要略懂鬼羌語的人都會知道,阿拉就是**對手的意思,這次卻是鬼羌的沙漠商人在還以顏色。

    「呃啊——」不再需要多餘的語言,發出簡單的音節即可,深陷在沙地中的雙腳掃起一道沙霧,野力熊爆發出可怕的力量,瞬間便跨到鳩塔塔身前,伸出粗壯如熊的雙臂,想要將對手逮住。

    面對沙霧,鳩塔塔連眼睛眨也不眨,任沙粒飛進雙眼,沒有絲毫遲疑,鳩塔塔向後跳開半步,腰肢扭動,雙臂以絕大的力量甩出,一雙鐵爪精確地搭在野力熊的手腕上。

    「**——」鳩塔塔第一次說話,又算是如此惡毒的語言,在鬼羌語中也是悠長婉轉如唱歌般動聽,雖然說話的是一位面目猙獰的凶漢。

    野力熊雙眼閃動,心中冷笑,「比力氣,就算是愛劍再生也絕不是老子的對手!」

    野力熊手臂翻轉,反抓住鳩塔塔的手腕,如鐵鉗般匝住,然後腰身低伏,左腿如槍刺入鳩塔塔下盤,「呃啊」大喝一聲,瞬間爆發可怕的膂力。

    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鳩塔塔鐵爪幾乎來不及發力,忽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已被野力熊拖到了空中。

    「呃啊」乘勝追擊,野力熊雙腿岔開,深陷沙地。胸腹鼓脹,雙臂筋脈賁張,牢牢抓住鳩塔塔雙臂向兩側撕裂開來。這一招正是野力熊引以為傲的絕技。若是被野力熊得手,鳩塔塔這雙手臂都會被其硬生生撕扯下來,野力熊上一個對手便是如此死法。

    但沒有人會認為這場角鬥會如此輕易結束,儘管這只是熱身賽。

    如果大家熟悉鷹隼,那麼應該會記得鷹隼最引以為傲的捕獵方式便是居高臨下,然後出其不意以鐵爪擒之。

    「阿拉——」鳩塔塔暴喝一聲,這一聲是如此雄渾有力,彷彿石堡都會被震塌。

    如蒼鷹獵食,鳩塔塔腰腹極限收縮,雙腿緊緊貼膛上。就在雙臂幾乎被拉扯成一字時,鳩塔塔開始發力,緊縮的腹肌瞬間彈開,雙腿如棍上掃,所有的力道皆傳至雙臂,然後導向鐵爪。

    十指如針,妙到顛毫的勁力瞬間通過十指穿透了野力熊的手腕。

    粗壯的手腕被整個貫穿,筋脈被割斷,肌肉被切口,雙臂力量再大也是無用,鳩塔塔輕鬆翻身,掙脫了野力熊無力的鉗制。

    血流如注,雙手軟答答的垂在胸前,野力熊臉色紫青,面目猙獰猶如野獸。也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憤怒,看來角鬥才要開始。

    「尼格,尼格,尼格——」

    「阿拉,阿拉,阿拉——」人潮開始沸騰。沒想到這場熱身賽也有如此看頭。

    野力熊第一次露出純粹的笑容,何為純粹,即為不帶輕蔑,不帶嘲弄,只為熱血的覺醒而笑。

    野力熊抬去雙手,伸出舌頭,舔舐著傷口,吞嚥著鮮血。若不是野力熊手骨粗大,想必手腕會連根被鳩塔塔的鐵爪抓斷吧。

    野力熊雙臂自然垂下,第一次鄭重其事的伸出猶如鐵柱般堅硬的左腿。

    「撕裂,我用雙腿依然可以把你撕裂,尼格!」野力熊雙腿飛快的抽掃起來,激起陣陣沙霧。

    鳩塔塔鐵爪護前,雙腳靈活地在沙地中騰挪,只是一味的躲避著野力熊碎石斷木的鞭腿,卻不做進攻。要知道蒼鷹的戰術是一擊致命,絕無多餘的動作。

    如此過了一刻鐘,兩人誰也奈何不了對方,鳩塔塔謹慎的防守使得人群中爆發出陣陣噓聲,大家想看到的只是進攻,不顧一切的進攻,防守只會降低角鬥的觀賞性。

    鳩塔塔的戰略是想把野力熊拖垮,就算拖不垮至少也要尋到進攻的契機。

    手腕遭到重創的野力熊,雙腿揮掃的密不透風,似乎有用不完的勁力,只聽「刺呼,刺呼」的破風聲不斷爆起。鳩塔塔在進攻之餘,防護的更是嚴密如牆,任鳩塔塔如何騰挪,都無法衝進野力熊的腿障。

    鳩塔塔終於按耐不住心中愈來愈強的殺意了,就算冒險也在所不惜。只見鳩塔塔在避過一記掃腿後,迅捷的後跳一步,緊接著腰身低伏,猶如炮彈般高高躍起,這一騰躍足有六尺之高,要知道這可是柔軟的沙地,便此一躍,足可見鳩塔塔的體魄之強勁。

    鳩塔塔身如利箭,手臂前伸,十指並做一處,向野力熊露出空擋的胸膛刺去。如此全力一刺,足以開膛破肚,整個貫穿胸腹。

    野力熊竟是早已料到鳩塔塔會有如此一擊,瞬間收了雙腿,急速向左側滑開身軀,雙臂忍痛撐在沙地上,早已蓄力待發的雙腿猶如鐵棍一般,砸在鳩塔塔胸腹,彷彿氣爆般發出一聲悶響,鳩塔塔猶如斷線的風箏,騰躍在空中的身子打著旋摔在沙地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叫囂,結束了嗎?鬼羌商人卻露出不屑的神色,冷笑不已,鬼羌可是天下戰力最強的氏族,沒有之一。

    不同於中原的武者,更不同於北元的勇士,鬼羌的稱號是斗者,斗者便是熱血燃燒使之狂暴沸騰的戰鬥,狂暴便是他們的血脈。

    鳩塔塔吃力的從沙地上爬起來,口鼻湧出一股股鮮血,見血則如火焰加薪,鬥志熊熊燃燒。

    「阿拉——」低沉如獸般的怒吼,理智漸消,被暴戾取代,破壞神降臨。

    鳩塔塔半跪在沙地中,雙目充血般變得赤紅,神情凶殘,卻露出一絲倨傲。

    慢慢站起來,挺立身軀,左臂前身,鐵爪搖搖指向對手。

    斷腕在方才不顧後果的攻擊中,已經痛到令人渾身顫抖,野力熊興奮地幾乎要大聲嚎叫。

    這才是戰鬥,爆發吧,北元的勇士是天生的不懼者,就算此時面對的是一頭雄獅也不足為懼。

    「阿拉,阿拉——」對峙只是一瞬,這次是鳩塔塔率先發動了攻擊。

    殘影片片,野力熊瞪大雙眼,雙腿不覺加重了力道,空氣彷彿都要被腿浪擊破,但就是掃不到對方的身體。

    竟是如此迅捷的速度,這就是鬼羌的異稟嗎?生命停止於這一聲自問,也許在自問的同時答案已經瞭然於胸過了。

    沙地狂風停息,鳩塔塔忽地閃現在野力熊的身後,鐵爪如錐,早已穿透了野力熊的碩大的腦袋,血淋淋的手臂從其腦門鑽出,紅白噴灑了一地。

    「阿拉——」

    熱身賽結束。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9:00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四十七章 角鬥3

    熱身賽的獎勵是五十枚金葉,鳩塔塔將錢袋塞進懷裡,傲然走出了石堡。

    鳩塔塔的離開使得石堡爆發出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聲,當然這歡呼聲與鳩塔塔半點關係都沒有,相比接下來的季王挑戰賽,鳩塔塔的熱身賽只不過是花拳繡腿罷了,也就是說鳩塔塔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季王挑戰賽,所謂的資格就是自身的實力。

    中原的武者內外兼修,擁有淵源高深的功法,修為境界可分為暗勁之境,催谷之境,出神之境(所謂的出神之境就是五行功法,整個八域也就只有五大宗師達到此境界而已,易雲子,刑天皆在其列)不同於中原,鬼羌斗者憑借的是天生異稟的血脈傳承,在愛劍時代以前,鬼羌有氏族十二,也就是說那時候的鬼羌擁有十二種特異的血脈傳承。

    經過近千年的的演化,如今的鬼羌只剩下五部,論戰力是大大不如愛劍時代了,但就算如此,鬼羌的戰力依然是天下第一。

    愛劍時代鬼羌斗者的修為境界幾乎都是天生的,那時候鬼羌血脈眾多,身具異稟者比比皆是。

    但是傳承到如今,鬼羌中已經很少出現這種天生斗者了,原因自然是血脈的流失。

    在愛劍之前,鬼羌斗者中並沒有修為境界的劃分,野史傳說斗者修為境界的劃分出自光明王。光明王根據斗者血脈狂化後的破壞程度而將血脈分為四階境界。分別為斗人傑,斗鬼雄,斗天兵,鬥戰神。

    斗人傑,身具此血脈者狂化後雙目赤紅。體魄資質更上一層樓,身法陡然提升數階,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會在短時間內大幅度增強。鬼羌蒼鷹部的鳩塔塔天生血脈便是斗人傑。

    斗鬼雄,身具此血脈者狂化後雙目赤紅,膚如火燒。不僅擁有斗人傑之極限體魄,更能催發出極限戰念,此種境況早先也遇到過,比如陳伯以老邁之軀能獨戰天命教「初隱歸一」四人。還有寇宗膝骨碎裂,竟能憑借堅韌的戰念重新站起來。正所謂「魂魄毅兮為鬼雄」。

    愛劍即能成為光明王一生中最大的勁敵,想必在斗鬼雄面前,光明王的元力也是無可奈何吧。

    斗天兵,身具此血脈者狂化後雙目赤紅,膚如火燒,髮白如雪。此血脈極為強悍,已經不僅僅是提升體魄那麼簡單了,每次狂化後都可以不同程度的改造體魄,是斗者身堅似鐵,不懼刀槍。相傳愛劍傳承的血脈便是斗天兵。

    鬥戰神,身具此血脈者狂化後雙目赤紅,膚如火燒,髮白如雪,渾身浴血。戰神者,蚩尤也,其銅頭鐵額,四目六臂,首生兩角,口出獠牙,刀槍不入,戰則不死不休,無敵於天下。

    當年鄭游聖對蚩尤的真實性產生過疑問,畢竟蚩尤太過強大了,根本不可能存在過。當鄭游聖游來到河西後,聽聞了鬼羌有一種傳承血脈叫做鬥戰神,乃血脈最強者。經過嚴謹的考證之後,鄭游聖認為戰神其實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鬼羌氏族最強大的斗者,其生活的時代比愛劍要早的多,可能出現在洪荒末期。

    這就是斗者的修為境界,愛劍不過的傳承血脈不過是斗天兵便能成為光明王的勁敵,如果出現了鬥戰神,想必八域必然會出現前所未有的大災難。

    接下來進入季王爭霸賽的第一場。

    野力熊早已被石堡的護衛抬了出去,按照故臧牧洲的風俗,他會得到一個戰死者應有的尊重,儘管他是北元氏族的。

    鮮血早已滲進到鬆軟的沙地中,只是燥熱的空氣中依然殘留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卡蘭芒迪習慣性的抽了抽鼻子,雙拳繃緊,纏繞在拳頭上的牛皮條帶幾乎要崩裂開來。

    卡蘭芒迪的身材比野力熊要**一些,如果說野力熊是蒼狼的話,卡蘭芒迪就是黑熊。

    在河西的角鬥場上,很少看到同氏族之間的角鬥,一般多為鬼羌斗者和北元勇士,偶爾也會出現幾位中原武者。

    野力熊在死之前殺了三十一位鬼羌斗者,最終他自己也死在了鳩塔塔的鐵爪下。

    而卡蘭芒迪作為上半季的王者,死在他手上的斗者至少六十人,鬼羌與北元可謂世仇,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竟然不能再戰爭中決一勝負,那麼就在角鬥場中拚個你死我活吧,這也算是河西角鬥場盛行的原因之一。

    再就是鬼羌和北元都是崇尚武力的氏族,「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他們寧願以戰鬥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想鬱鬱而死。

    卡蘭芒迪體毛很重,只要裸在外的皮膚上都是一層濃密的黑毛,臉上更是被蓬亂的鬍鬚遮蓋了大半,只露出兩隻陰狠的雙眼。

    卡蘭芒迪盯著十步之外的對手,忽的從胸口抓出一把胸毛,然後對著納斯豪斤猛的一口吹散。奇怪的舉動,漫天的黑毛令站在石階上的大漠商人興奮不已,皆大聲為其吶喊助威。

    「哈哈,還是第一次看到卡蘭芒迪如此生氣,想必野力熊的死激怒了熊王了,這些有好戲看啦。」

    「我可壓了熊王五十枚金葉,定要將剛才輸掉的連本帶利贏回來。」

    「熊王,熊王,幹掉你面前的老頭,你是北元第一大勇士,你是最強的。」

    面對熊王的挑釁,納斯豪斤輕描淡寫的退後,不讓噁心的黑毛落到自己身上。

    六十八歲的納斯豪斤頭髮已是雪白,白髮在腦後編成髮辮,髮辮用金帶打結。

    相對於卡蘭芒迪黑熊一般的身軀,納斯豪斤只能算做矮小。如此體魄的差距令人不禁擔心這位老者是否抵擋得住熊王的一擊。

    也許唯一能令人有所期待的只剩下鬼羌斗者的名號了,但六十八歲的斗者能強到哪裡去呢?

    「今日角鬥,張掖石堡場再無北元之名,卡蘭芒迪,你殘殺我族六十斗者,今日就讓你嘗嘗被人殘殺的滋味。」納斯豪斤幽藍的雙瞳閃過一絲寒光,緩步向敬意不定的熊王走去。

    「尼格,呃啊——」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9:03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4 09:05 編輯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四十八章 角鬥4

    「哈哈,說起殘殺,老子殘殺過幼童,殘殺過老嫗,就是沒有殘殺過老頭,這次算是功德無量了。」卡蘭芒迪露出兩顆碩大的門牙,大笑起來。

    技勝一籌,就應當直截了當結束對手的生命,殘殺等於侮辱,這是有悖故臧風俗的。

    所以絕不能容忍,十步距離,納斯豪斤邁開大步,只兩下便越到了熊王的面前。

    「絕不容忍。」納斯豪斤虎喝一聲,殺氣騰騰的雙眼忽的紅光一閃,週身烈風鼓蕩,雙手半握,猱身擊向熊王的腹肋。

    卡蘭芒迪見對手竟然緩步上前,纏繞牛皮的雙拳早已護在了胸前,但沒有想到的是對手竟然能毫無徵兆的狂化,突然加速。

    「砰,砰」猶如重錘的鐵拳狠狠的砸中熊王雙肋,納斯豪斤一擊即退,一退即是十步。

    卡蘭芒迪半擋在空中的雙拳無可奈何的縮了回來,下蹲,彎腰,然後雙臂緊緊護住酸麻不已的腰腹。

    「可惡,狂化是需要準備時間的,或者說只有在特定的境況下才會發揮作用,但是這老頭竟然毫無徵兆就能狂化,這份功力至少要達到斗鬼雄才能辦到吧。」卡蘭芒迪心中暗肘對策,全身不斷蓄力,只等爆發的一刻。

    納斯豪斤嘴角上揚,對熊王輕輕點了點頭,雖然這傢伙手段殘忍,但的確實力雄厚。狂化後的重擊,竟然對其毫無作用,而擊打的部位還是人體的弱點。

    「聽說你上個對手是一位能使出十二連擊的斗者,那麼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三十二連擊吧。」納斯豪斤口氣倨傲,彷彿已經宣判了卡蘭芒迪的死亡。

    納斯豪斤的「三十二連擊」果然聽得卡蘭芒迪一愣,無懼的雙眼竟然出現了一絲遲疑。

    遲疑只是一瞬,卡蘭芒迪彷彿下定決心般,如小山一般的身軀漸漸收縮在一起,雙腿深埋沙地中,雙臂護在胸前。

    做好這一切的時候,卡蘭芒迪全身已是大汗淋漓,胸腹鼓蕩,口鼻劇烈的喘息起來。糾結的肌肉如堆砌在一起的石塊,整個防禦渾然一體。

    看來卡蘭芒迪是想以完全防禦硬擋納斯豪斤的連擊了,到底是怎麼的招式竟然令熊王放棄了所有的進攻。

    北元勇士蓄勁的本領無人能及,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那都是最直接的爆發,卡蘭芒迪上個對手的十二連擊便是如此抵擋了下來。

    面對鬼羌的斗者,如果沒有絕強的防禦,是不可能敵得過的,而論防禦就算是鬼羌斗者引以為傲的體魄也強不過北元勇士的蓄勁。

    不動如山,卡蘭芒迪的蓄勁防禦令石階上的大漠商人興奮不已,卡蘭芒迪是無敵的,只要擺出如此姿勢,那就是無敵的。沒有人能將卡蘭芒迪渾然一體的防禦破開,從沒有人可以做到。

    「熊王,熊王,撕裂他,撕裂那個老混球。」

    「哈哈,最強防禦,北元的勇士是不會輸的,卡蘭芒迪,北元第一大勇士。」

    吵鬧聲戛然而止,「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空氣中突兀而至的氣爆聲令石堡靜逸了下來,任誰看到如此精彩的招式都會屏氣凝息,因為這是完美的進攻,堪稱藝術。

    納斯豪斤的身法快到令人炫目,一雙赤紅如血的雙眼在快速的移動中竟拖出兩道三寸長的尾跡。

    赤裸的上身皮膚如火燒,空氣都在高溫中扭曲,畫面呈現出強烈的不真實感。

    而納斯豪斤的位置似乎令人匪夷所思,充滿了不確定性,一息之間,竟然同時出現在卡蘭芒迪的頭頂,後腰,身側,令人不知哪道身影才是納斯豪斤的真身。

    頭頂的身影以大鷹展翅之姿,雙腿狠狠轟在卡蘭芒迪的後腦上。後腰的身影以猛龍出水之勢,雙拳砸在卡蘭芒迪的腰眼軟骨上。身側的身影更以巨蟒纏身之態,亂拳亂腿猛擊卡蘭芒迪的脖頸和膝窩。

    這只是開始,如此狂暴,可怕的攻擊還有兩波,這才能湊夠三十二之數。

    卡蘭芒迪默默地忍受著,令人眼花繚亂的連擊,如果不如此蓄勁防禦,只怕連一個回合也抵擋不住。鮮血像廉價的胭脂滿天飛散,氣化在灼熱的空氣中,消散進鬆散的沙地裡。

    深陷沙地的雙腿早已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腦袋彷彿被巨石砸中,五覺已經模糊一片,肋骨至少斷了一半,斷骨雖然不至於刺傷內臟,但也有幾根撐破了皮膚。後腰彷彿被鐵杵擊中,幾乎要斷折開來。但這些都能忍受,只要擋下這老傢伙的連擊,接下來就輪到自己出場了。

    「呃啊——」卡蘭芒迪痛的不禁大聲嚎叫起來,其聲如野獸般凶殘。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對於站在石階上的大漠商人來說也許只是眨眼時間,但對於卡蘭芒迪來說卻像是煎熬了數千年,近乎拆筋破骨般的痛楚。

    但一切都用終結,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納斯豪斤從容地退到卡蘭芒迪十步外,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傲然挺立,而是疲憊不已的半蹲。以老邁之軀施展如此大耗體力的戰術,就算傳承的血脈是斗鬼雄,也絕對會吃不消,至少短時間內是極難恢復的。

    「蓬」黑熊般強壯的身軀倒塌,激起一地沙霧,擁有最強防禦的北元勇士,最終還是不支倒地。

    石堡沸騰,大漠商人如夢初醒,從未見過如此精彩的角鬥,雖然在場的人都沒有看清楚納斯豪斤是如何擊倒對手的,但卡蘭芒迪,上半季的王者倒下了,瞬間倒下,這在以前是從未見過的。

    納斯豪斤充血的雙眼漸漸冷卻,恢復一如既往的幽藍。黝黑的臉上皺紋縱橫,顯得十分老邁,但眉宇之間卻透出一股堅毅,令人費解的堅毅,這是強者的象徵。

    卡蘭芒迪雖然凶殘,但卻同樣擁有令人過目不忘的眉眼,那就是無懼,不死不休的無懼,這也是強者的象徵,所以強者不會輕易倒下,就算不小心倒下,也會盡快爬起來的。

    在眾人的噓聲中,卡蘭芒迪重生般傲然站了起來,不同於以往殘暴的氣場,這次散發出來的竟是沸騰起來的血腥氣。

    「呃啊——」卡蘭芒迪張開巨口,噴出一口腥臭的淤血,血水中夾雜著斷折的數顆碩大的牙齒。

    渾身浴血蒸騰,灼熱的空氣蒙上了一層紅霧,卡蘭芒迪將纏繞在雙手臂上的牛皮條帶解開,將倒插出來的肋骨以強悍的毅力壓了回去,再用牛皮條帶緊緊纏匝在傷口。

    「尼格,殺了你,將你的骨頭一根根的拆下來,殺了你,將你的骨頭一根根的拆下來——」卡蘭芒迪瘋狂地咒罵著,雙腿蓄勁,猛的彈射而出,向虛弱的納斯豪斤衝殺過去。

    北元勇士不會中原的功法,也沒有鬼羌之血脈,但其整體戰力卻在中原之上。

    可以這樣說,三大氏族體內總和的能量是差不多的,極個別的異才除外。三大氏族之所以在戰力上有所強弱,全因體魄所限,如果將體魄比做容器的話,鬼羌最強,北元次之,中原最弱。

    中原氏族普遍體魄資質底下,承載能量的容器小,戰力自然就弱,為了彌補體魄上的劣勢,或者說為了擴大容器的容積,從而有了功法。

    而鬼羌氏族天生擁有強悍的體魄資質,所能承載的能量極為雄渾,但天生的傳承的並非都是有益。狂暴的血脈卻無時無刻不在損害著鬼羌引以為傲的體魄。

    大家可以這樣理解,傳承的血脈發作後,將催發出更為雄渾的能量,但是作為容器的體魄卻不能及時的擴充,所以體魄久而久之必然在這種狂暴的壓力下受到損傷。

    而作為中庸的北元來說,體魄適中,又沒有狂暴血脈的傳承。北元氏族體內的能量最為穩定,卻不強大。即敵不過中原的武者更打不過鬼羌的斗者,所以他們另闢蹊徑發展出了另一套體系,那就是蓄勁,很簡單就兩個字。

    中原和鬼羌都致力於擴充容量,但北元卻對擴充能量不感興趣,而是將已有的能量進行壓縮,精化,使其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威力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9:13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四十九章 角鬥5

    卡蘭芒迪大步踏來,蓄滿勁力的鐵拳狠狠向納斯豪斤的頭顱轟去。

    納斯豪斤吃力的從地上站起來,還來不及躲避,呼呼拳風已經刮到了眼前,無奈之下只得運起雙臂護住頭部,準備硬接力鈞千斤的拳頭。

    「嘿嘿。」卡蘭芒迪忽的發出戲謔的調笑,下盤猛的下墜,穩住急速前衝的身體。然後彎腰曲腿,手臂小勾,拳頭竟繞過納斯豪斤的頭顱,狠狠砸中肩頭。

    納斯豪斤悶哼一聲,整個身體被拳勁轟飛,肩頭皮開肉綻,炸出一股血霧。

    「心臟已經開始衰弱了,也許撐不到最後了。」納斯豪斤吃力的穩住身形,半蹲在地上,深深呼出一口濁氣,「竟連那麼慢的身法都躲不過去了。」

    「老子要將你的骨頭全部轟碎,然後再將你的皮肉盡數撕裂,讓你屍骨無存。尼格,尼格,尼格——」卡蘭芒迪凶殘大笑,蓄滿勁道的拳頭又砸了過去。

    被砸中的左肩已經痛到失去直覺,整條左臂已經抬不起來了。納斯豪斤翻滾在沙地中,驚險萬分的躲閃著卡蘭芒迪一**瘋狂的拳影。

    開始的震懾全場,到現在的狼狽不堪,石堡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鬼羌的斗者是無敵的,血脈燃燒吧,納斯豪斤站起來反擊,用你引以為傲的連擊,反擊啊。」

    「哈哈,不愧是撕裂熊王,看來這次定能連本帶利贏回來,卡蘭芒迪用你的鐵拳將那老傢伙的腦袋轟碎吧。」

    「呃啊——」卡蘭芒迪抓住對手的空隙,狠狠的轟出了三拳,拳拳到肉。

    納斯豪斤雙臂無力的垂在身側,整個人虛弱的半跪在沙地上,渾身浴血,血一滴滴的滾落進沙地的縫隙中。一頭發白散亂的搭在臉上,沉重如破風般的喘息聲,幽藍的雙眼黯然無神,似乎已經放棄了。

    換做誰也要放棄,兩條臂膀和左腿都已經不能再動了,渾身都是綻開的皮肉,鮮血飛快的流逝,就算鬼羌斗者的體魄再強悍,失血過多帶來的暈厥還是不可避免的。

    「哈哈,老傢伙,怎麼不跑了。接下來就將你寸寸撕裂吧,讓你嘗嘗撕心裂肺的滋味。斗鬼雄的血脈傳承也不過如此。」

    卡蘭芒迪從容不迫的走到納斯豪斤的面前,鬼羌斗者跪在自己面前,令卡蘭芒迪感到興奮不已。

    「首先將你的兩條臂膀扯下來吧,看觀眾已經沸騰了,這是我熊王的表演時間。」

    卡蘭芒迪抓起納斯豪斤的兩條手臂,毫不費力將其提到半空,蓄勁,發力。

    「呃啊——撕裂吧。」狂吼。

    「**。」出乎意料的,納斯豪斤幽藍的雙瞳變得赤紅,彷彿要滴出血來。

    快速絕倫的身法再次閃現,鬼羌斗者引以為傲的連擊再次閃現。

    「這是中原語,估計你也聽不懂,所以直接倒下吧。」

    納斯豪斤輕輕落地,站在驚疑不定的熊王面前。

    「你的手臂還有你的腿不是已經被我打斷了嗎?」血注從卡蘭芒迪的脖頸噴薄而出,漫天血雨。

    「斗鬼雄所依靠的是戰念,戰念所動,不死不休。」納斯豪斤將手中的斷骨扔掉,轉身向場外走去。

    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的肋骨插死,真不甘心啊。

    季王挑戰賽的獎勵是一百枚金葉,毫無疑問,今日的角鬥算是今年最有看頭的了。

    鬼羌斗者已經勝出兩場了,如果接下來這場倍門不能勝出,那麼今年的季王又將被鬼羌斗者所奪。

    但是這最後一場,應該是毫無懸念的,倍門一路過關斬將,死在其手中的鬼羌斗者有六十三人,如此傲然的成績,足以驗證倍門的實力和經驗了。

    「倍門,倍門,倍門——」石堡喧聲四起,這是一場有關榮譽的戰鬥,所以不能輸。

    「雪山狂牛」倍門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走進了角鬥場,沙地中還殘留著戰鬥的余息。

    同樣的馬尾髮辮,同樣的碩大門牙,同樣的壯碩身軀,北元氏族的體魄便是如此強悍。

    如果非要區分的話,野力熊的腰身略顯細長,像一頭大漠蒼狼,卡蘭芒迪的腰身厚實,像一頭狂暴黑熊。而倍門的優勢卻在粗壯的四肢,幾乎比野力熊粗壯一圈的四肢,充滿爆發力的美感。

    深褐肌膚上佈滿了恐怖的傷痕,可見倍門的確身經百戰。

    「這次的季王絕對是我北元勇士的,你不過是一隻螻蟻,一腳就能踩死的螻蟻。」盯視著矮小的對手,倍門不耐煩道,語氣更多的是蔑視,和弱者戰鬥對於北元勇士來說就是恥辱,所以倍門向盡可能快的盡數這種被同族笑話的恥辱。

    七尺六寸的身高在中原也不算矮小了,但這是故臧,相比鬼羌和北元動輒九尺的身高的確只有被人嘲笑的份。

    七尺六寸的方嘯隨意的坐在沙地上,面對倍門的嘲弄只是露出燦爛的微笑,不同於鬼羌的辮發,也不同於北元的馬尾發,更不同於中原的束髮,方嘯的頭髮只有寸許。

    短髮,方臉,淡淡的劍眉,靈動的大眼,鼻骨挺直,鼻頭圓潤,嘴唇厚實,皮膚略黑,再加上下顎蓄留著一撮短鬚。

    雖然不算英俊挺秀,但卻散發出一股精悍灑脫的男子魅力。

    「你就是撞死六十三位鬼羌斗者的——」方嘯撓撓短髮,略有所思。

    「不錯,我就是雪山狂牛,北元大勇士,倍門。」倍門驕傲道。

    「哦,大笨牛就是你沒錯了,我奉師命,前來取你牛命,順便再取你的牛鞭。」方嘯懶散的從地上爬起來,伸伸懶腰,面對殺人狂魔,卻毫無拘束。

    看年歲,這方嘯也就二十多歲,竟然如此托大,想必有一身不凡的業績吧。

    「尼格,呃啊——」狂牛憤怒了,彎腰俯身,臂肘護在臉前,蓄滿勁力的雙腳猛的飛踏而起,向毫無防備的方嘯急速衝撞而來。

    「踏踏,踏踏」飛沙如霧,彷彿真如一頭狂牛。北元的蓄力防禦聞名天下,這般撞擊在一起,絕對不會出現兩敗俱傷的狀況。

    方嘯在自小在故臧牧州長大,自然知道北元勇士的厲害,所謂皮糙肉厚就是如此了。

    硬撼不過,那麼就跑吧。倍門瞬息便至,漫天飛沙令方嘯看不清倍門的真身,左右躲閃都有危險。

    「大笨牛,我來取你牛鞭啦。」方嘯向後跳開,然後高高彈起,如此招式與鳩塔塔那招頗為相似,但方嘯躍起的更高,足有九尺,強如易雲子不過才躍起了一丈半,那還是借助精深的功法才能辦到。

    但方嘯不過年少之人,就算資質再佳,也不可能強過易雲子,那麼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斗者?你是斗者,這怎麼可能?」倍門雙腳深陷沙地,急忙穩住龐然巨軀,不敢置信道。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9:22
本帖最後由 tt9981 於 2011-8-14 09:27 編輯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五十章 角鬥6

    不僅倍門驚愕不已,整個石堡都是一片噓聲,沒想到這中原小子竟然是一位斗者。

    斗者是天生的,強悍的體魄,傳承的血脈一樣都不能少,這個中原小子怎麼可能是斗者呢?

    「原來是混血雜種,難怪能繼承斗者的血脈。」倍門冷眼打量了一會方嘯,忽而恍然,嘲笑道。

    燦爛的笑臉漸漸消失,方嘯臉色陰沉下來,每個人都有不可碰觸的逆鱗,因為那裡是最脆弱的所在,「不可原諒,我最討厭別人叫我雜種,你會死的很慘。」

    長袍破碎,方嘯赤裸的肌膚猶如火燒,連帶著空氣都散發出一絲灼燙。

    「好強大的氣勢,竟然比納斯豪斤還要強。」倍門下意識的收縮身體,開始蓄力防禦,面對鬼羌斗者快速絕倫的身法,沒有人能過躲避,只能默默地承受。

    髮白如雪,寸長黑髮盡數變白,方嘯緩緩抬起低垂的頭顱。

    「這是——」無懼的勇士竟然忍不住顫抖起來,這是來自內心的顫抖,「重瞳,竟然是重瞳,你是妖怪?」

    方嘯因充血而赤紅的雙目冷冷地盯著倍門,令人恐懼的是方嘯的眼眶中竟然出現了兩對瞳孔,像並列在一起的兩個圓環,空洞,卻深不可測。

    「赤目,火膚,白髮,這是斗天兵的血脈,沒想到竟然出現了斗天兵的血脈。」鬼羌氏族的大漠商人,驚奇不已,已有三十年不曾聽聞鬼羌中出現斗天兵的血脈了。

    「相傳愛劍傳承的血脈就是斗天兵啊,這小子了不得啊,一個中原人竟然能繼承如此了得的血脈,真是奇跡啊。」

    「等等,那是什麼?竟然是重瞳,沒想到這小子是個妖怪。」

    「這小子到底什麼東西啊,即是雜種,又是妖怪,還繼承了斗天兵的血脈。」

    興奮源於恐懼,愈是危險便愈興奮,這就是人類的本性,所以眾人只是議論紛紛,卻無人逃離現場。

    鬼羌伊始,血脈紛亂雜多,雖然大多數族人繼承的是斗者的血脈,但也有為數不少的族人繼承的是妖怪的血脈。

    就算是如今的鬼羌五部也多少傳承著妖怪的血脈,比如蒼鷹部的大手掌,參狼部的幽藍狼眼,犛牛部的粗壯雙臂,白馬部的粗壯雙腿,犀牛部的銅頭鐵額。

    但這些能都被世人所接受,惟獨重瞳不被容忍,不被認可。傳說重瞳是妖怪最純粹的血脈,擁有最**的力量。故臧自古就流傳著重瞳妖怪吃人的傳說。

    北元勇士都是無懼的勇士,如果世界存在讓北元勇士顫抖的東西,那麼就只剩下重瞳妖怪了,因為這個傳說是在鬼羌和北元共同流傳的,也就是說這兩個氏族都曾經出現過重瞳妖怪。

    粗重的喘息,如漿的汗水,倍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如果要繼續戰鬥,那麼就必須克服身體的恐懼。

    而這也是倍門唯一能做出的選擇,角鬥場只能是一個人站著另一個人躺著,或者兩個人都躺著。

    早在一年前踏入石堡場的時候,倍門就已有戰死的覺悟,但絕不是如此屈辱的死去。

    「我是北元的大勇士,年少修煉時曾力搏獅虎,生擒巨蟒,我擁有無懼之心,就算面對重瞳妖怪,也絕不退縮——」倍門喃喃自語,不斷地告誡自己。

    「怎麼?害怕了,本以為你很強,沒想到你與那些弱者沒什麼兩樣,被一個傳說嚇得尿褲子。」方嘯氣勢如虹,重瞳如黑洞,在眼眶中不斷地旋轉,但眉宇之間卻散發出一絲落寞。

    哎,早就跟師傅說了,我這般模樣是不會被別人認可的,每次喚出重瞳,大家都是這般要死要活的,連正視自己的勇氣都沒有。想到這裡,方嘯竟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斜眼看著緊張不已的倍門。

    斗者的狂化是因為血脈的沸騰所致,但卻不是無限狂化的,方嘯竟以狂化之身,閒坐於地,可見其內心早已失去了戰鬥的信念。眾人鄙視,懼怕的眼神早已戰勝了方嘯。

    「擁有不懼之心的人,吾祖賜其名為勇士。」倍門漸漸平靜下來,「喂,妖怪,就算死,也要戰死,和誰戰,死在誰手中都無所謂,這就是身為勇士的覺悟,何況我早撈夠本了。」倍門大笑,不是為了驅散恐懼,而是因為戰勝恐懼的興奮。

    方嘯重瞳不在旋轉,定定地望著倍門,方嘯這般模樣簡直像是魔鬼。

    「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奉師命,前來取你性命,因為你殺了太多無辜之人。」方嘯緩緩站了起來,一步步向倍門走去。

    蓄勁,「能在這裡角鬥的人,不是為了金錢,就是為了修煉,在這裡生死由天,沒有無辜的人,只有弱小的人。」繼續蓄勁,倍門等待方嘯狂化結束的那一刻。

    「隨你怎麼說,這是師父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你準備好了嗎?」方嘯淡然道,但語氣中卻恢復了以往的輕快,這就是被人認可的感覺啊,妖怪,讓妖怪見鬼去吧。

    「咿呀——」一聲長嘯,彷彿出水怒龍,聲音直破雲霄,震得殘破不堪的石堡「簌簌」沙石滾落。

    「妖怪要吃人了嗎?」大漠商人捂著耳朵,顫聲問道。

    「竟然如此懼怕妖怪,為什麼不逃跑,還要站在這裡觀看?」是鳩塔塔,鳩塔塔打敗野力熊後,並沒有離開石堡,而是成為了一名觀眾,站在石階上觀看著比賽。

    「我在倍門身上壓了一百枚金葉,當然要看完比賽,接下來還有最重要的季王賽,當然不能離開了。」

    鳩塔塔聳了聳肩,「哎,我可是將剛剛全部贏來的金葉都壓在那個妖怪身上,看來這次要大賺特賺了。」

    長嘯過後,方嘯並沒有施展斗者最擅長的閃電連擊,而是距倍門一步距離停了下來,並學著倍門的招式,開始嘗試著蓄勁。

    「什麼?」倍門滿目驚疑,這小子竟然如此浪費狂化的力量。倍門不知道方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卻知道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呃啊——」倍門怒吼,長拳出擊,直直向方嘯面門轟去。蓄足勁道的拳頭在如此短距離的進攻下,就算擁有再快的身法也絕難躲開。

    「我忍不住了,好難受啊——」方嘯猛的揚起頭顱,赤紅重瞳急速轉動,揮出雙拳。

    「砰砰」拳頭互撼,轟然巨響,狂沙飛舞中,兩人被反震的倒飛而去。

    「殺,殺,殺」身在半空,方嘯雙掌撐地,迅速彈去,再次向倍門衝殺而去。

    倍門雙臂酸麻,心悸不已,這小子的力道驚人,而且身法比納斯豪斤還要迅捷,這就是斗天兵的血脈嗎?好強大。

    倍門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一拳便能解決掉這個妖怪,要知道斗天兵修煉到後期可是刀槍不入的,雖然方嘯還遠達不到如斯境界,但體魄的強悍也絕對在自己之上。

    倍門雖然是一位粗野的大漢,但頭腦也絕不笨拙,不然也絕難在打敗六十三位斗者。

    在斗天兵面前,倍門絕無優勢可言,儘管對方只是一個乳臭味干的小子。

    而且,這傢伙雖然喚出了重瞳,但卻還不能發揮重瞳邪惡的力量,這一點倍門十分肯定,自己現在還活著就是證明。

    所以這雙重瞳只不過是嚇唬人罷了,想到這裡,倍門稍微安心,但斗天兵也不好對付啊。

    愛劍之後鬼羌中傳承斗天兵血脈的斗者寥寥無幾,一個手指頭都能算清,如果這小子不是重瞳妖怪,也許能成為鬼羌最偉大的斗者。

    但上天卻偏偏又給了他妖怪的眼睛,他是不會被鬼羌所容的,沒有人會認可他。

    即然如此痛苦的掙扎在世上,還不如在你未覺醒前便殺了你,讓你解脫。在角鬥場中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第一次,倍門給自己找到了殺人的理由,解脫對方。

    也許倍門沒有覺察,需要理由的勇士已經不是勇士了,因為懼怕所以需要理由。

    「我以無懼之名,為你解脫。」倍門鬥志昂揚,渾身充滿了鬥氣。

    「還是解脫你自己吧。」方嘯懶懶道。然後居高臨下,雙拳轟出。

    「砰砰」再一次雙拳相撼,倍門指骨爆裂,骨節脫臼。

    倍門雙眼閃過一絲痛苦,雙臂無力垂下。但卻沒有停止攻擊,雙腿如鞭,瘋狂的向方嘯轟去。

    方嘯身在空中,無法躲避,只能護住要害,等落下沙地再做反擊。

    「砰砰砰砰砰砰」倍門的腿功比卡蘭芒迪還要厲害,一息之間便有六腿轟砸在方嘯的身上,方嘯身在空中苦不堪言,渾身血花爆炸。

    「別以為就你們斗者有連擊,看我北元勇士的狂牛撞擊。」倍門大吼,奮起一腳將方嘯轟出一丈距離,方嘯的托大,為倍門帶來了扭轉戰局的契機,方嘯在倍門密集的腿功下,竟然落不下來。

    「打死他,打死這個妖怪,倍門打死這個妖怪。」這回不只是北元的大漠商人在呼喊,所有鬼羌的大漠商人也是恨聲呼喝。沒想到他們竟然對重瞳妖怪如此深惡痛絕。這當中到底有什麼秘辛呢?

    「呃啊——」倍門粗壯的雙腿似乎更為粗壯了,這是極限蓄勁的結果,雙腳深深陷入沙地,然後後蹬,前衝,加速。

    在後蹬,前衝,加速。

    沙霧沸騰,狂牛出擊,撞向即將落下來的方嘯。

    「少看不起人了。」方嘯不耐煩道。要不是師父的命令自己才不會站在這裡,被這些可惡的大漠商人當做消遣。

    殺個人如此簡單的事情,卻被師父搞的麻煩不已,既要自己喚出重瞳,又要自己忍住重瞳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殺意。這可真是辛苦啊,這些傢伙看見重瞳就像見到鬼一樣,對自己又是鄙視,又是恐懼,還真是可笑啊。

    「大笨牛,牛鞭我決定不要了,我想盡快殺了你,然後離開這個討厭的地方。」

    狂化,快如鬼魅的身法,「我可沒有那麼多連擊,我喜歡一擊致命。」

    倍門凶狠的撞擊,落了空。方嘯瞬間消失在眼前,這可是身在空中啊,竟能不借助力道。

    傳聞斗天兵能強化體魄,沒想到竟是如此快絕的身法。倍門暗歎口氣,怔怔地站在沙地上,閉目等死。

    「噗」五指並一,手刀強悍的穿透咽喉,後進前出,倍門瞬間便斷了氣息。

    看來方嘯的實力不止於此啊,對於強悍如倍門竟如同戲耍。落地,方嘯擦了擦口鼻湧出的鮮血,緩緩坐在了地上。

    不用離開,因為緊接著就進入了季王賽,方嘯將要面對的是打敗卡蘭芒迪的納斯豪斤。

    今年的季王將會在他們兩個人中產生,獎勵是五百枚金葉。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9:35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五十一章 妖怪

    經過緊急的包紮處理,納斯豪斤兩條脫臼的臂膀已被接駁,但是左腿由於肌肉損傷,仍不能靈活運動。

    納斯豪斤一瘸一拐的從石堡中走了出來。

    「納斯豪斤,殺了這個妖怪,鬼羌的斗者與妖怪勢不兩立,不死不休。」鬼羌氏族的大漠商人怒喊起來。

    「我們北元的勇士也不會放過妖怪的,可惜倍門被妖怪殺死了,不過我們支持納斯豪斤,我們支持鬼羌的斗者,殺死妖怪吧,在他還沒有強大起來,沒有失去控制之前,趕快殺了他吧。」北元氏族的大漠商人也跟著起哄。誰成為季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能殺死這個妖怪。

    「擁有奇怪的眼睛就是妖怪嗎?那小子雖然是個混血雜種,但也擁有一半的中原血脈,我們偏要支持這小子,喂,重瞳小子,殺了那老傢伙,我們支持你。」來自中原的大漠商人才懶得理會什麼妖怪的傳說,與其讓鬼羌成為今年的季王,還不如讓這個雜種小子,到時候也好到處說嘴。

    「妖怪怎麼了,我們偏支持妖怪。」不明就裡的中原商人,掏出一把把金葉,壓在方嘯的身上。

    氣氛高漲,石堡的空氣彷彿要燃燒起來一樣,站在螺旋石階上的大漠商人互相鬥嘴,站在沙地中的戰士互相對峙。

    「師,師父,我們非要一決高下嗎?」方嘯見師父渾身纏滿紗布,四肢損傷嚴重,不忍道。

    原來方嘯口中的師父竟然是納斯豪斤?眾看客張口結舌,這真是太意外了,這一老一少竟然是師徒關係,哪有鬼羌的斗者願意收養一個妖怪為徒,何況還是最可怕的重瞳妖怪。

    「納斯豪斤,你是斗者的恥辱。」

    「自古妖怪與斗者正邪不兩立,愛劍大王就是被妖怪害死的,沒想到你竟然敢私自收養妖怪。」

    「若是在百年前,定要將你們這對邪惡的師徒活活燒死。」鬼羌和北元的大漠商人憤怒了,他們抓起腳下的石塊,甚至從腰間抽出匕首,狠狠的向站在沙地中的師徒砸去。

    而中原的商人對此毫不忌諱,只不過在擔心將寶壓在徒弟身上是不是壓錯了,在中原氏族的觀念中,師徒如父子,弒師可是天地不容的大罪惡。

    鬼羌的血脈產生了斗者,也產生了妖怪,這就如同乾坤陰陽,萬物都有正反兩面。

    在宗朝之前,鬼羌中是不允許有妖怪存在的,只要發現就會毫不留情的被處以火刑。

    宗朝以後,故臧民風漸漸被中原同化,河西一帶皆成中原腹地,鬼羌殘殺妖怪的風俗也漸漸被禁止,但就算如此,殘殺妖怪的事件也屢有發生,有些鬼羌斗者竟然以殺死妖怪為其畢生之願。

    為了制止故臧這種荒蠻的行徑,鎮西將軍府聯合鬼羌五部頭領,實施了遷徙政策,只要發現妖怪,便盡快將其遷徙出河西,將他們安置在中原地域。

    如此才制止住了這種殘殺行為,河西妖怪之名漸漸平息,幾十年來也絕少發現有殘殺之事,而方嘯不但沒有被遷徙,還拜斗者為師,可謂一奇,也難怪眾人會震驚的目瞪口呆。

    「砰砰」「砰砰」亂石砸在身上,卻痛在心裡。方嘯烏黑的頭髮再次雪白,渾身似火燒,斗者與妖怪是一體的,只要狂化,斗天兵和重瞳就會一起閃現。

    重瞳在眼眶中急速旋轉,方嘯看著砸在師父頭臉上的石塊,匕首,甚至桌椅。方嘯憤怒了。

    「血液沸騰了嗎?想要去將他們都殺死嗎?」納斯豪斤將插在肩頭的匕首拔出來,笑道。

    「師父,他們在侮辱你,身為您的弟子感到恥辱。」方嘯恨聲道。

    納斯豪斤意味深長道:「斗者被族人尊敬,妖怪被族人唾棄。你可以選擇,這是上天給你的特權,只要你肯選擇。」

    方嘯端跪在納斯豪斤的面前,任石塊匕首砸在自己身上。這就是師父帶自己來石堡場角鬥的原因?

    所有的記憶都是從師父開始的,也就是說方嘯自小便是孤兒,根本沒有雙親的印象。

    師父使自己領悟到斗者的信念,更教會自己修煉血脈的方法。那個時候不過少年而已,真的好想成為舉世聞名的斗者,就像中原氏族中的五大宗師一樣,然後遊歷天下,揚名立萬。

    但夢想不僅僅需要天賦,更需要運氣,很不幸方嘯是被上天拋棄的人,因為他擁有妖怪的眼睛。

    那時候,方嘯親眼看到一位斗者將一名長出尾巴的少年殺死,毫無理由的殺死,如果硬要尋找一個理由的話,因為那個少年是一個妖怪,擁有妖怪的尾巴。

    十年前,重瞳的血脈終於復甦了,呵呵,嚇壞了所有人,鳩塔塔當時嚇得三天不敢回家,納斯麗爾嚇得大哭不止,而師父更是將自己牢綑綁在地窖裡,燭光搖曳中,師父手中握著寒光四射的匕首。

    「你知道鬼羌族人一生最害怕什麼嗎?」師父問,然後將地窖中精藏的葡萄酒打開,大口喝了起來。

    「族人生存在中原和北元的夾縫中,一生最擔心戰亂,因為每次戰亂族人總是被夾在中間,深受其害。」方嘯回答,並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鬼羌族人一生最擔心的是妖怪血脈的覺醒,擔心什麼時候變成了妖怪。這是天罰,沒有人能避免。」師父痛苦的嘶喊。

    「這麼說師父也有妖怪的血脈嗎?」方嘯好奇問。

    「很早以前,師父還有一個弟弟,我們兄弟二人都是斗者,並且是獵妖者,專殺妖怪。」

    師父看了看方嘯,繼續道:「十年前,你師叔長出了妖怪的牙齒,並要求我殺了他。」

    「那師父殺了師叔嗎?」方嘯問道。

    「沒有,他自殺了。」師父吐出一口濁氣,靜默了好久,才道:「從那時候開始,師父便明白了鬼羌血脈的秘密,妖怪和斗者可以互換,斗者能夠變成妖怪,就像你師叔,而妖怪也一定能變成斗者,只不過沒有人給妖怪機會。」說道最後,師父沉默了。

    「師父——」

    師父沉默不語。

    「我要成為舉世聞名的斗者,我可是擁有斗天兵的血脈啊。我不會放棄的。」

    師父留下了眼淚,用手中的匕首將綑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割斷,師父沒有殺自己,給了自己選擇的機會,重新變回斗者的機會。

    曾經的誓言依然在耳邊錚錚作響,可為什麼看到眾人鄙視,冷漠,仇恨的眼神,卻不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呢。

    從回憶中解脫,方嘯望著師父,重瞳越轉越慢,定定地望著師父。

    「這是一你生務須歷經的劫數,中原的那位朋友將其稱為天命。」納斯豪斤平靜道:「自你成為妖怪算起來已經十年了,這十年來我們東躲西藏,你始終還是不能控制這雙眼睛啊。」

    白髮消失,重瞳消失,狂化結束。方嘯黯然低下頭顱,是啊,每次心情激盪的時候,不自覺便會狂化,這雙妖怪的眼睛便會出來嚇人。躲躲藏藏已經十年了。

    「知道這次為什麼要你參加角鬥嗎?」納斯豪斤道。

    方嘯沉默。

    「我要你將所有的屈辱,所有的謾罵全部承受下來。」

    「然後呢?」方嘯疑惑。

    「然後光明正大的以妖怪和斗者的雙重身份完成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名舉世聞名,被族人,被八域認可的斗者。」

    方嘯幽黑的雙眼散發出一絲光彩。

    「我要你證明妖怪之血脈並不是不可控制的。」納斯豪斤口鼻湧血,心臟已經衰弱到難以在跳動了嗎?沒想到病情惡化的如此迅速。

    納斯豪斤微笑,釋然,在方嘯的呼喊中,閉上了眼睛。
tt9981 發表於 2011-8-14 09:40
故臧兆【方嘯卷】第二百五十二章 戰死

    短暫的甦醒,也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納斯豪斤躺在沙地,氣若游絲。

    「心臟衰弱自十年前已經開始了,」口鼻湧血,納斯豪斤瞬間蒼老許多,形如枯槁,「能在戰鬥中死去,這是一個鬼羌斗者的榮耀。我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自知時日無多,不必替我難過。」

    納斯豪斤緊緊抓住方嘯,「我一生所繫者不過你們師兄妹三人,你師兄為人忠介,胸無城府,你師妹性情剛烈,任性妄為。師父不在以後,這河西終無藏身之所,你們三人可去中原避禍。」咯血,納斯豪斤氣喘噓噓,似乎每說一句話便要付出絕大多的努力。

    「師父——」

    「永遠也不要回來,答應師父,永遠也不要回來。」納斯豪斤合雙眼。

    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故臧牧州風俗如此。方嘯含淚將納斯豪斤托起,使其雙腳深陷沙地,雖死而不倒。

    方嘯退後十步,跪倒在地,對著一代斗者三叩而長拜。

    「師父,弟子以您的成名絕技,三十二連擊恭送。」火膚,白髮,赤目重瞳,急速轉動。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好不容易穿過茂密的白刺林,納斯麗爾顧不得收拾被白刺刮破的披風,向石堡跑去。那一浪高過一浪的吆喝聲,聽得納斯麗爾膽顫心驚。

    希望父親,鳩塔塔和方嘯都無恙,可父親這幾天的病情惡化的十分嚴重,想到這裡納斯麗爾急的簌簌落下了眼淚。

    這十年來為了躲避獵妖者的追殺,納斯豪斤情願給中原的大漠商人做護隊,也只有中原人才不會忌諱方嘯的眼睛。如此躲躲藏藏數十年,雖然勞苦奔波於大漠荒野,倒也生活的下去。

    雖然納斯豪斤在三人面前極力隱瞞日益惡化的病情,但細心的納斯麗爾卻覺察到自己父親的異狀。

    半個月前,師徒四人隨商隊來到了張掖城,由於方嘯的特殊身份,四人行事一向低調,絕少在城中遊玩,一接到商隊的生意便立刻離開。

    但這次卻令納斯麗爾感到驚奇,因為父親好像並不急於到商會掛號,而是帶著三人在城中閒逛起來。

    對此納斯麗爾心中十分疑惑,不知一向謹慎行事的父親為何會如此。在一次的偷聽中,納斯麗爾聽到了父親想帶著兩個師兄去角鬥。

    初聞此消息,納斯麗爾震驚的無以復加,父親的身體已經支付不起狂化所帶來的損傷,角鬥對父親來說絕對是冒生命危險。

    而且方嘯狂化後,就會暴露出妖怪的眼睛,成為眾矢之的的方嘯必然會被聞風而至的獵妖者殘殺。這是納斯麗爾最不想看到的。

    但還是跟丟了,可惡,萬般辛苦納斯麗爾才打聽到角鬥場的所在,希望還不算晚,納斯麗爾雙手合什,祈禱蒼。

    直到此時,納斯麗爾才明白這半個月來父親之所以在城中走動的原因,原來父親在打聽有關角鬥場的消息,由於河西民風彪悍,私自武鬥時有發生,一些中原商人看到了其中的契機,便私通故臧王府暗地裡開設了幾處角鬥場。如此不僅解決了流血事件,還有利可圖,連一向秉公執法的鎮西將軍府也是坐視不管。

    索幸這些角鬥場是中原人開設的,不然以方嘯的妖怪身份,絕難活著走出角鬥場。

    這些納斯麗爾都明白,但她更清楚方嘯暴露妖怪身份的後果,諷刺的是最危險的角鬥場對於方嘯來說卻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但走出角鬥場之後呢?納斯麗爾不敢再想。到底父親是怎麼想的,為何會做出如此欠妥思慮的舉動?

    燥熱昏沉的空氣,酒肉殘香混合著濃烈的汗臭,竟是如此刺鼻難聞,納斯麗爾皺起了眉頭,眼前黑壓壓一片人影,對於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的納斯麗爾來說自然極不適應。

    忍受著一張張醜惡的嘴臉,納斯麗爾深吸口氣,向擁擠的人群擠將過去。

    「這妖怪真厲害,納斯豪斤竟毫無招架之力,他娘的。」

    「竟然是三十二連擊,能施展出此絕技的絕對是斗者中的高手,這做徒弟的還真是心狠手辣啊,為了區區五百金葉,竟然想自己的師父下如此毒手,不愧是妖怪啊。」

    「嘿嘿,只要走出石堡城,等著被聞風而至的獵妖者分屍,可惡的妖怪。」

    萬萬料想不到的結果,令納斯麗爾猶如被幹雷劈中,方嘯竟然在打父親,這怎麼可能呢?方嘯與父親情同父子,這怎麼可能呢?鳩塔塔呢?納斯麗爾心中驚懼不已,渾身佈滿冷汗,拚命向裡面擠去。

    「好香的汗,」一道黑影忽然擋在納斯麗爾身前,「想必是一位絕美的女子,竟能散發出如此沁人心脾的汗香。」黑影猥褻道。

    納斯麗爾心急如焚,一個不留神,竟然與黑影撞了個滿懷,雖然河西民風開放,但如此兩般陌生,必是惶恐分開。

    誰知黑影非但不讓開,左臂竟牢牢匝住納斯麗爾的蠻腰,並向懷中一緊,納斯麗爾心中氣結,一時施展不開,整座雙峰都貼了黑影的胸膛。

    納斯麗爾又氣又急,趕忙將雙手護住雙峰,避免肌膚相貼。

    黑影嘿嘿淫笑兩聲,右手迅速在納斯麗爾大腿和翹臀撫摸了一把,然後向面衣撩來,「這位香女子,這角鬥還沒有結束,便急不可耐出來尋客來了嗎?這腰身,還有這翹臀絕對是夠騷,夠勁,待爺看看你容顏如何,今個便包了你啦。」

    「淫賊,放開本姑娘,」納斯麗爾氣急攻心,一時施展不開力氣,卻是如何也掙脫不開黑影的箝制。

    「的確是個美人啊,這梨花帶雨的摸樣,簡直心疼死我啦。」納斯麗爾瘋狂的掙扎,卻便宜了這傢伙,「哈哈,小**,迫不及待了嗎?待會在床也要保持這騷勁啊。」

    「找死!」正待納斯麗爾準備大聲求救時,黑影背後有閃出一道更為高大的黑影,納斯麗爾只覺後腰一松,瞬間便掙脫了淫賊的懷抱。

    此時的納斯麗爾簡直要抓狂暴走,二話不說,抬起右腳,狠狠抽在淫賊的兩腿之間。

    一聲慘嚎,令圍觀看客紛紛目測,議論紛紛。

    納斯麗爾出了心中惡氣,這才藉著細微光亮打量著救助的自己的黑影,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忽的喜極而泣,「鳩塔塔你沒事太好了,父親和方嘯呢?」

    這道黑影原來是鳩塔塔,只見鳩塔塔雙手輕鬆抓在淫賊雙肩,十指如針深陷肉中,淫賊雙肩鮮血淋漓,兀自哭喊不休。

    「麗爾——我們走。」不待鳩塔塔回答,從其身後忽的走出一道黑影,隨著這道黑影的出現,周圍看熱鬧的看客們指指點點,紛紛退避,彷彿瘟神降臨一般。

    麗爾聞聲一愣,一雙水靈大眼忽的淚如泉湧,順手一巴掌抽打在方嘯的臉,轉身便跑。

    鳩塔塔望瞭望傷心欲絕的麗爾,又側首看了看安睡在方嘯懷中的師父,忽的一聲怒喝,將淫賊遠遠丟開,護著方嘯離開了石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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