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道 作者:骷髏煙 (已停更)

tt9981 2011-8-7 00:06: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3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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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五星3

   
    柏陰山,腸谷口,雨勢漸小,颶風肆虐,蘑菇雲緩緩升騰

    獵獵作響的王纛當空飛展,玄面紅篆,上書:「帝開元聖文神武皇」。小臂粗細的高聳挑桿插在鐵皮包裹的戰車上,圍繞在鐵甲戰車周圍的是上百輛「陸地之王」地龍車。

    在地龍車後面是舉著大盾的三千刀斧手,盾陣中聳立著一道雲旗,玄面黃篆,上書:「岳戍北大將閻」

    刀斧手後是三千重弩兵,一千座簧機弩上弦待發,瞄準著谷口。

    在重弩兵後是三千長槍隊,長槍隊是嚴整的方陣,保護著陣中的金鑾戰車。

    在軍陣的兩側各有兩千輕騎兵保護在側翼。這支軍隊氣勢勃發,的確是正牌的帝岳軍。

    算上後勤部隊,這是一支兩萬人馬的大軍,從聳立在盾陣中的雲旗看,這支軍隊應該是蕭公城的駐軍,那雲旗既然打著閻文應的名號,應該是一道將旗,而閻文應定然也在軍隊中。

    「踏踏」「踏踏」三百斥候騎兵,迅捷地從谷中衝了出來,從散亂的陣型看,似乎頗為慌張,騎手不住的向後顧往,似乎有看不見的怪獸在追趕著他們。

    地龍車向兩側分開一道丈長缺口,接著是盾陣,弩陣,槍長陣。斥候騎兵從狹小的通道中魚貫而入。

    「報——谷中境況十分混亂,谷中山石斷木雜陳,袁將軍的五千台獄駐軍盡數覆滅,所有士卒皆被碎石斷木所埋。」斥候翻身下馬,對著高大的金鑾戰車躬身報道。

    斥候說完,稍微抬頭從右自左依次瞧去,立在金鑾戰車右首的一騎身披精黑皮甲,頭戴暗紅兜鍪,手中握著一支精緻的亮銀馬鞭。此人身形瘦小,猴臉鉤鼻,三道斑白的長鬚被雨水打濕,黏在下巴上,此人便是蕭公城最高將領閻文應。

    左首之人並沒有騎馬,而是雙手抱胸,靜立在戰車前。此人身材極偉,一襲黑袍,頭上戴著縛有黑紗的露頂斗笠,將臉面遮住。週身散發出一股強者的氣息,令斥候膽顫心驚,眼神祇是迅速一掃便從此人身前掠過。此人是天命教首座,帝朝國師,刑天。

    站在閻文應與刑天中間的人一襲紅衣,白紗遮面,身形修長,體態婀娜。對於這位當朝紅人,御史監李復庭,用婀娜嫵媚來形容只怕在合適不過了。若不是眾人心知肚明,只怕絕大多數人會認為白紗之下是一位絕世佳人吧。

    「這麼短的時間,五千帝岳軍被覆滅,這怎麼可能呢?」閻文應微微側身,對著金鑾戰車方向,疑惑道。

    「還發現了什麼?一併報出來吧。」李復庭白皙修長的手指互相交叉在一起。

    「似乎,似乎產生了強烈的爆炸?」斥候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不斷湊額角滾落。

    「在蘑菇雲的下方的位置,」斥候吃力的抬起手臂指向腸谷上空詭異無比的蘑菇雲,顫聲道:「那裡似乎曾經遭受過——」

    斥候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想要複述那曾經發生的一切,「好像是被直徑一里的超大鐵球砸中,兩側巖壁出現了兩道巨大的弧面,地面更是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對於斥候的描述,無人做聲,斥候艱難的繼續道:「地面的大坑,還有兩側的弧面,表面十分光滑,反射著亮光。」

    「那個範圍之內,我們沒敢過去,其中似乎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溫熱,空氣中似乎還漂浮著藍色光點。」

    「在那個範圍之外,地面堆積了厚厚一層碎石斷木,我們就是在那些碎石層中發現了掩埋在其中的士卒。」

    「碎石層距離蘑菇雲有一里距離?」李復庭看了看身側的刑天,小聲問道,聲音嫵媚中,夾雜著一絲困惑。

    「我們正是,正是以此推斷的大爆炸的範圍——」說道最後聲音漸小,斥候抹了抹不斷從嘴角溢出的白沫,白沫混著血絲。在眾人訝異的眼神中,斥候皮膚迅速變的黑灰,然後倒地不起。

    於此同時,後勤營中出現了一陣騷亂,一名騎兵很快便從後軍趕了過來,「報——偵查騎兵突然暴死,死狀詭異——」當看到地上皮膚潰爛,死狀可怖的斥候,這名騎兵果斷的閉上了嘴,與後軍那三百斥候死狀一致。

    看著後勤士卒將地上的乾屍抬了下去之後,李復庭甩了甩掛著雨滴的衣袖,看著身側的刑天。

    「此事必然與祝大師有關,對於天工山莊的事情,你進行的怎麼樣了。」刑天從懷中掏出一塊吃了一半的窩頭,繼續嚼了起來。

    「天工山莊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人手已經派了過去。」李復庭知道這次是自己失算了。五千軍隊,兩個時辰不到竟然全軍覆沒。得到的情報,季和的軍隊在大爆炸之前已經入谷了,如果對方早有防範,以季和之能,只怕也不是對手啊。

    在趕來的途中,那道猶如神跡的巨大藍色光柱,還有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是如此的詭異。上千年的史料中從未見過,如果這是祝大師研造的秘密武器——想到這裡,李復庭第一次感到恐懼。

    「斥候莫名暴斃,看來這谷中瀰漫有劇毒。」刑天聲音沙啞道:「閻將軍,退兵吧。」刑天說完向金鑾戰車走去,數十級的台階通向金鑾的鐵門。

    瞬息之間巖壁表面變得光滑如鏡,難道是被高溫燒灼過?李復庭知道琉璃的製造便是如此,但這次爆炸的威力也太駭人了吧。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呢?

    雷石的能量,終於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大顯神威,也許以後這腸谷應該會被改叫「死谷絕地」吧,那陰魂不散的陰光只怕還有繼續輻射二十年,甚至更久。

    除過祝大師實驗筆記中提及的千年之前的雷石爆炸,這千年之間,祝大師製造過兩次爆炸,再就是唐雲製造的這一次了。

    三次爆炸的威力,對比來看,唐雲這一次的爆炸威力應該第一次的爆炸在北嶺深山形成了一道大裂谷。

    第二次爆炸孤首山山腰以上皆被殃及,那一次祝大師也不過試驗了一塊雞蛋大小的雷石,依次推知,唐雲引爆的雷石定然也許只要鵪鶉蛋大小。

    引爆雷石的裝置,祝大師鑽研了二十年也無果,難道引爆裝置卻被唐雲研製了出來?與倪丁、陶安在天工山莊的那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唐雲竟然能突破瓶頸,光這份資質,便超越了祝大師太多了。

    「這次帝君親自出面,看來是對的,祝大師定是研製出了絕強的武器,所以博物侯才會這般有恃無恐吧。」刑天將半寸厚的鐵門拉開一道縫隙,裡面是珍珠編織的珠簾。刑天對著晃動不休的鐵門恭聲道。

    「那便進谷吧。」帝君威嚴的聲音透出一絲淒涼,一絲蒼老。是該了結的時候了,昔日的蒼龍七宿如今已經剩下五人,三十年過去了,這五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哎,正山啊,你們五人足以推翻一個朝代,你知道嗎?

    「谷中毒氣瀰漫,前去偵查的斥候皆暴斃身亡,我以下令大軍嚴守谷口,這谷中已是死地了。」刑天嘶啞,緩緩道。

    「刑天,鳳凰過來了。」李復庭立在金鑾戰車的台階上。

    「我們飛進去。」刑天略一沉吟道:「谷中如今還有兩千帝岳軍,對方不過三百餘眾,足以壓制了。」

    「嘩嘩——」珠簾被一名皮膚黝黑,身形壯實的太監揭開,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一襲寬鬆龍袍的帝君緩步走了出來,金鑾夾道兩側的儀仗衛隊急急將華蓋遮擋在帝君頭頂。

    帝君暗歎口氣,雙眼流露出說不盡的愁傷,緊抿的雙唇,微皺的豪眉,帝君抬頭望著漸飛漸近的鳳凰,一步步向台階下走去。

    「夢忠啊,你也來吧。」帝君對守在金鑾上的黑臉太監微微頷首。

    鳳凰?鳳凰不是與青鳥纏鬥在一起嗎?難道說青鳥被擊敗了?

    鳳凰停在了大軍左側,在軍隊緩緩後移的過程中,帝君在兩千騎兵的護衛下來到了鳳凰面前。

    鳳凰曲起雙腿,微微斜側身子,左翅伸展,然後搭在地上,接著鳳凰背上的艙門被開啟了。

    道相、道初、道一三人飛快的攀上了鳥翅,然後侍立在鳥翅一側。在刑天、李復庭和曹夢忠的陪同下,帝君從鳥翅進入到了鳥艙。

    而忠心不二的禁軍圍護,更是精心挑選出了百名武技最強的高手,也踏上了鳳凰。鳳凰座艙逼仄,容不下多少人,如今大軍進不得谷,保護帝君的重任便落在了這些人的肩上。

    帝君被安排在刑天靜坐的閣艙裡,李復庭與曹夢忠陪侍在左右。

    關上了槅門,刑天走到控制艙。

    「祝大師覺察首座離開後,便藉機逃竄而去,由於方向並不是柏陰山,所以我跟的不是很緊,生怕中了祝大師的埋伏。」

    道法繼續道:「誰知青鳥直接又飛回了真武山後山天塹,將在那裡等候的閔侯接走了。」

    「你跟丟了?」刑天淡然問了句,似乎理所當然似的。

    道法臉色赤紅,吞吐道:「青鳥鳥尾放出一股濃烈的黑煙,然後,然後便消失不見了。我怕青鳥向柏陰山飛去,便急急趕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了天炮。」

    「這祝大師果真狡猾。」刑天拍了拍道法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退了出來,靜立在艙中。

    當時青鳥潛伏在後山,想要接應閔君臣,不想卻被發現,情急之下便匆匆逃竄而去,然後向柏陰山飛去,使得真武山放鬆了警惕,然後又飛了回去將閔君臣接走。

    如果說祝大師潛伏在真武山是為了接應閔君臣,那麼閔君臣又為何潛伏在真武山中呢?刑天當然知道閔君臣是為了三牌而來。

    刑天心中冷笑不已,三牌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焚燬的,絕做了不了手腳,看來「算無遺策」的閔神算也有失算的時候。

    但誰又能完全猜中真相呢?若是讓刑天知道三牌早已巧妙地被調了包,現在就藏在青鳥中,想必刑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走青鳥吧。

    還有追隨唐雲而來玄蛇。帝君自起義以來,這近六十幾年一直苦苦搜尋的逆天獸之一也在谷中。

    還有李復庭心中驚懼不已的秘密武器,若是知道唐雲乘坐的黃能背後還掛有一支雷彈,想必這一行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踏進谷中半步了吧。

    這一切的一切,因何而起?又因何而滅呢?這是強者的對決,決戰烏台!
tt9981 發表於 2011-8-12 12:32
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五星4

   
    雷爆之前,台獄之中

    季和的兩次衝鋒都沒能攻破暗探司布設的混沌陣。面對兩百多名暗探司高手,季和的人馬損失嚴重。

    空出來的小校場猶如煉獄一般,隨著雨水橫流四溢的血河倒影著旋轉不止混沌陣。

    台獄司三丈高的石牆已經被橫木衝撞的多處破損,季和的兩千人馬在殘桓斷壁前列成方陣與台獄司對持著。

    「將軍,沖木已經就緒,這次他們絕然阻擋不住。」老兵王德胸有成竹道。

    是啊,冒死衝鋒了兩次,就是為了給呂泉提供準備時間,「全力衝鋒。」季和惡狠狠地望了一眼,立在混沌陣前的余江。

    「對方這次戰陣儼然,看來準備了殺招啊。」廉如海緩步從台獄司走了出來。

    靠在門柱上閉目養神的易雲子緩緩睜開眼睛,「你還準備了什麼殺招?」

    廉如海老謀深算,先是在兩側山崖上設伏,後又在松柏林放火,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卻天降大雨,還是讓兩千帝岳軍衝了過啦。

    「如果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要用沖木破陣了,這一波我們絕然守不住了。」廉如海搖了搖頭,對不遠處嚴陣以待的余江道:「令兄弟們散了吧,不用守了。」

    余江回頭詫異的望著一臉無所謂的廉侯,沉默片刻,才打了一串暗語,混沌陣瞬間潰散,暗探們緊密的聚集在台獄司的大門前,誓死不離半步。

    「祝大師帶來的那六座黃能也該到了吧?」廉如海見博物侯走了出來,忽的笑了起來,「老唐啊,你猜測的不錯,青鳥應該是遇上鳳凰了,不然也不會托這麼久。」

    「以祝大師之能,鳳凰還奈何不了他,想必祝大師另有打算吧。」易雲子輕咳一聲,小聲對二人道:「黃能趕回來了。」

    博物侯見易雲子將龍泉劍重新插回劍鞘,驀地放下心來。若不是廉兄及時出來,只怕此時易雲子早已衝進黑甲軍中去了吧。

    雖然易雲子武技了得,但隻身闖進敵陣也絕然難以脫身。這是戰鬥,不是一個人所能應付得了的。

    就算易雲子能斬殺敵將,順利突圍,但自身消耗絕然不小,別忘了還有一個武技不亞於易雲子的刑天還沒有出現,真武山舉行大典刑天貴為一代宗師拖不得身,若是大典舉行完畢,定會趕過來的。

    「看,早說沒事了。老陳,這外面風吹雨打,空氣也不新鮮,我們還是進」廉如海笑著將易雲子拉扯了進去。

    博物侯見黑甲軍方陣漸漸分散,露出數十道一丈長的通道,看來是準備衝鋒了。博物侯暗探口氣,閃身走進台獄司。

    短暫的寂靜被打破,喊殺聲暴起,沖木從各處通道中被士卒推了出來,這些沖木是早先為了衝破火障而被砍伐的粗大松樹,沖木的尖端被削斫成尖錐型,以利於衝刺。

    每一顆沖木都有四丈長,吊桶般粗,由四十人分執兩側,向一支支張弦待發的巨大箭矢。

    「沖木陣,衝鋒!」帶著無比的自信,季和發出了豪壯的軍令。今次作戰辛苦一場,但還是結束了,只要完成任務,結果就還不算太壞。

    十二顆沖木越過殘桓,踏過小校場,向混沌陣無所畏懼的衝了上去。這五百人的沖木陣又呂泉領隊,其餘一千大軍緊隨著沖木陣向台獄捲來。

    大雨如幕,泥水飛濺,近了,再百步就能將這些可惡的黃甲兵盡數搗毀。

    隨後的一千黑甲軍更是氣勢高昂,手中兵刃閃爍著寒光,只等斬殺梟首,分黃金,封校尉。

    「砰砰砰砰砰砰」六聲巨響,六塊玄黑巨石從空而降,砸落在小校場中,阻擋在沖木陣前。

    喊殺生戛然而止,沖木陣陡然停頓。季和不可思議的向兩側山崖望去,沒想到從山崖絕壁上竟突兀的崩落下來六塊巨石。

    老兵王德訝然一聲,「那些黑石竟然會動?」

    大軍開始騷動起來,「這是什麼鬼東西啊,怎麼突然從山崖壁上崩落下來?」

    「那些鬼東西會動,動了動了。」

    「它們站起來了,好像黑熊啊。怎麼長著三隻腳?」

    「反光?它們表面是鋼鐵?」

    「咦,那裡面還坐著人嗎,」露在黃能外面的腦袋終於被驚懼不已的黑甲軍發現了。

    這六座黃能早先埋伏在山崖上伏擊黑甲軍,完成伏擊後,便向台獄趕來,兩側山崖十分陡峭,而且沒有直通台獄的徑道,所以他們便依仗強悍黃能,攀巖走壁,終於及時趕了過來。

    「大伙不要慌亂,這些東西沒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披著鐵甲罷了,裡面是人在操縱。」老兵王德雖然也是心中生懼,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眾軍聽令,繼續衝鋒,違令者斬!」季和才不管是什麼鬼東西擋在前面,只要阻擋了自己的路,統統都該死!

    八域軍中到處流傳著一些奇怪兵械的傳說,軍旅生活是枯燥的,這些傳說越傳越邪乎,什麼有巨大的鋼鐵蜘蛛曾經出現在戰場上,還有巨大的火球從空中偷襲。

    對於這些胡編亂造的傳說,士卒們都當做笑話聽,沒有誰認真地去考據其中的真偽,如今眼前這只叫不上名字的怪物,對於這些士卒來說驚懼之心早已被獵奇之心所取代。

    所以他們才不管是什麼鬼東西,等回到了軍營,又多了一份茶餘飯後吹噓的本錢了。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鬼東西的價值僅限於此。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四十壯士將抗在肩頭的沖木向擋在面前的黃能衝去,尖銳的錐頭刺向黃能的精鋼所製的胸口。

    這些黃能都是粗胚,除過前肢上的精鋼利爪,渾身再無配置武器,更沒有保護腦袋的鋼網頭罩。

    若不是為了這次劫獄祝大師是絕然不會讓這些半成品現世的,雖然它們的戰鬥力已經很強大了,但對於自負的祝大師來說,這些半成品只會令「仙工」二字蒙羞。

    「噌噌——」五指利爪彈出,然後緊緊將沖木尖端抓住,由於用力過猛,精鋼利爪深深陷入木頭裡。四十人合力的衝擊也不容小覦,黃能巨大的身軀被頂撞的不斷後滑。黃能上身前傾,三足緊緊陷入泥地,與沖木成犄角之勢。

    劃過三道長長的痕跡,黃能終於穩穩停了下來。坐在黃能上的暗探大喝一聲,雙臂暗勁發動,同時啟動黃能雙臂上黑匣子,黃能粗短的前肢巨力勃發,猛地將沖木向身後拉去。

    巨力之下,直帶動的四十壯士東倒西歪,但他們依然緊緊地抓住沖木,然後向回托。這是四十人與一個人的拔河,應該說是四十人與黃能的拔河。

    精鋼利爪從木頭中拔出,然後再深深刺入,每一次的循環,沖木便向黃能移動三尺。

    這是一場無趣的比賽,坐在黃能上的暗探開始厭煩沒有懸念的拔河,腰肢上的黑匣子啟動,隨著「崩崩」的一陣脆響,黃能的腰肢開始蓄力,然後猛烈地向左側扭轉。

    扭轉帶動了被前肢死死鉗匝住的沖木,四十壯士再也把持不住,紛紛脫手而逃,但又怎麼逃的開呢。

    腰肢開始大幅度的左右扭轉,沖木帶著絕強的氣勢揮掃出一片木影,木影中罡風大作,四十壯士瞬間被絞殺的血肉模糊。

    但坐在黃能裡的暗探並不滿足,因為竟然有一支沖木從自己身側飛快的衝了過去。是了,沖木的數量是黃能的一倍,就算黃能每人攔住一顆沖木,但也有六顆漏網之魚,這些沖木若是衝將過去,整個台獄司只怕就會轟然倒塌。

    黃能腰肢扭力驟停,兩隻短臂將沖木翹起,然後對著身側衝木狠狠地砸了下去。

    三丈巨木,帶著千鈞之力,這一砸足以令黑熊粉身碎骨。「崩」的一聲過後,沖木被攔腰砸斷,斷木飛濺,泥地上一片血污,

    衝鋒在開始的一瞬間被瓦解,堆滿屍體的小校場如今更為混亂,斷木殘屑到處亂飛,泥濘的地面鋪滿血糊,彷彿變成了血肉組成的泥沼。

    六座黃能拖著沖木,充滿霸氣的站在小校場中,守護在台獄司前。

    黑甲軍精挑細選出來的五百壯士盡數成了肉泥,再加上前兩次衝鋒的損失,如今黑甲軍堪堪剩下一千多人。

    戰局陡然逆轉,「王德,怎麼辦,沖木陣被破了,如今這些傢伙手持巨木,若是衝殺過來,我軍就完了。」季和小眼閃爍,緊繃的雙唇顫抖不已。連呂泉都犧牲了,乃些怪物的力量太強悍了,苦心準備的沖木沒想到竟成了那些怪物的武器,這是諷刺啊。

    「要不我們退到林子中,林子中樹木繁密,這些傢伙定然施展不開手腳。只要我們能將坐在怪物中的人殺死,就行。」王德沉靜如初,不過氣息有些紊亂,真是血腥的一幕啊,也許這輩子都忘不了啦。活生生的人被巨木砸中,然後爆裂開來,血泥飛濺,漫天灑落。

    也只好退到林子中了,季和忽的想起來谷口還有袁亮的五千駐軍和自己的兩千士卒。現在他們也許正在拚命地挖掘阻障,趕來救援我們吧,只要能撐到救援到來,就好了。

    王德的建議便是處於此種考慮,既然對方武力強悍,便應該避其鋒芒。帶著一絲不甘,季和下令退兵入林。

    看著士兵緩緩向林子內退去,老兵王德拉住季和,小聲道:「那些鬼東西拖著沖木,卻沒有逼過來的意思,難道他們並沒有將我們趕盡殺絕的意思?」

    王德的話聽得季和一愣。季和心中莫名的一陣心悸,「進了林子再觀察不遲,反正他麼有恃無恐,什麼時候進攻都一樣。」

    其實並不是黃能不想將季和趕盡殺絕,畢竟季和還有一千人馬,威脅依然存在。

    早先設伏,然後攀巖而來,這六座黃能的黑匣子已經被消耗了四成之多,如今在加上阻止沖木陣,黃能雙臂上的黑匣子依然消耗殆盡,看似托著巨木,不過是做做樣子,其實黃能再就沒力氣托起巨木了。

    若是季和在組織一次沖木陣,台獄司就完了,但是這些情況季和怎麼會瞭解呢?

    對比馬上出現的雷爆,黃能的出現只不過是下插曲罷了。

    首先是一道粗壯刺眼的藍光突兀的從谷中噴射而出,光柱衝破黑雲,直上九霄。

    而退進林子中的眾士卒竟然無一人發現這道奇詭的藍色光柱,他們還沉浸在黃能的恐懼當中。

    藍光一閃而過,然後變成了一隻倒扣碗狀的半圓藍色光圈。接著是一陣雷霆巨響,巨大的聲音雖然被樹林消隱去不少,但也震動的草木紛飛,雨水狂灑,眾軍士腦海轟鳴,這才感覺到谷中的異象。

    當他們轉身仰望是,眼中儘是一片藍幕,接著腸谷上空詭異的巨大的蘑菇狀黑雲。

    在他們張大嘴巴,做出訝異的神情時,藍幕漸漸變暗,消失。但隨著產生的是一排排絕強的氣牆狂瀾。

    直到他們看到滿天飛瀉的碎石斷木,他們才恍然,噢,大爆炸啊。排山倒海般的氣流掀起一層層地皮,將繁密的樹林連根拔起。

    幸虧他們沒有深入林子,不然一定會被砸成肉泥。索性他們都活了下來,爆炸離他們足有三里的距離,在半座樹林被掀倒後,一切都停了下來。

    爬在地上的士卒揉著酸痛不已的眼睛,和冒出血絲的耳朵,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今天是末日嗎?季和嘔出一絲苦水。

    「將軍,林子中出現了那怪物啊,一共兩頭。」一名士卒從林子中跑了過來,身後赫然跟著兩隻土黃色的大石怪,這兩個傢伙出了顏色不同外,與小校場中那六頭傢伙一般模樣。
tt9981 發表於 2011-8-12 12:32
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五星5

   
    雷爆之後,腸谷山崖

    兩大神武械對持著,青鳥懸浮在左側的山崖上,鳳凰降落在右側的山崖上。

    千里鏡中滿目瘡痍,腸谷突兀的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圓。圓的左半邊由碎石堆砌而成,右半邊是破碎成塊的樹林殘木。

    狹長的谷道兩側山崖形成兩道觸目驚心的凹陷,如此強大的破壞力,不是雷石又是何物?彷彿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孤首山。

    祝大師臉色怪異,扶在千里鏡上的雙手不住的顫抖,難道小雲研製出了啟動雷石的裝置?

    千里鏡轉動,居高臨下的搜尋。雷爆範圍之外,傾斜的半坡樹林成輻射狀皆指向台獄方向,幸好這裡有密集的樹林,不然暴強的旋風定會將整個台獄摧毀。

    在樹林的邊緣是隊列散亂的黑甲士卒,祝大師粗略算了算,大概有一千多人。他們兵器胡亂的丟棄,皆坐倒在泥地上,經歷雷爆之後,他們早已無心再戰,神情委頓,精神恍惚。

    千里鏡再轉動,八座黃能?小雲果然來了。突然祝大師輕咦一聲,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天工山莊一共九座黃能,自己帶走了六座,還剩下三座,怎麼會只來了兩座呢?唐雲,倪丁,陶安。誰出事了?

    祝大師的細細觀察著被精心武裝的黃能,忽的歎了口氣,其實祝大師又何嘗沒考慮過將黃能粗胚武裝起來,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黃能畢竟不是真正的神武械,真正的神武械只有鳳凰、青鳥和龍龜,他們的能量來源都是圓核。圓核可以說是耗之不竭的最強能量。

    而提供黃能能量的卻只是原始的黑匣子,雖說黑匣子是整個八域最先進的能量源,但祝大師知道,比之千年之前的天工簡直是簡陋不堪。

    黃能本來就是半成品,黑匣子的能量極其有限,若是再給黃能安裝上累贅的外掛武器,將更快的消耗黑匣子的能量,這樣的話將極大的降低黃能的持久力,等能量告罄,也就和一堆廢鐵沒有分別了。但這些唐雲又怎麼能瞭解呢?

    將唐雲帶入天工山莊是博物侯的主意,將天工山莊的秘密告訴唐雲也是博物侯的主意,但是不是過於急切了呢?

    唐雲有天才般的創造力,但他卻缺少最寶貴的經驗,這些先進的知識對於懵懂的唐雲來說無疑於一柄雙刃劍,這次險些鑄成大禍啊。

    祝大師雙手握拳,重重的擂在琉璃舷窗上,然後操作著青鳥向台獄飛去。

    「爹。」唐雲從黃能上下來,渾身衣衫升騰著熱氣。

    經歷了追殺,潛逃,翻山越嶺,終於再次見到了父親。心中千言萬語,都凝結成哽咽的兩個字。

    「你,你怎麼來了,哎。」博物侯神情一怔,枯槁的臉色卻浮現一層紅潤,還有什麼比父子團聚更重要呢?這一刻忘記震天之災,忘記天下民生。

    博物侯流出兩行老淚,然後緊緊將唐雲抱在懷中。

    每次相見,所要面對的總是冷冰冰的訓斥,或者面無表情的沉默。無論自己做的多好,都無法使父親露出哪怕一絲笑容。所以唐雲對父親是畏懼的。

    自從那個瘋道士來過之後,父親再也沒有抱過自己,甚至連自己的手都沒有牽過,儘管當時自己只有九歲。

    這次自己闖出如此大禍,對於唐雲來說,在父親眼中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情都是災禍。但這次父親沒有冷冰冰的訓斥,也沒有面無表情的沉默,父親神情悲慟,淚流滿面,抱住了自己。這是真的嗎?

    「雲兒,你長大了。」

    這些日子父親究竟蒙受了怎麼的苦難,形容枯槁的面容,猶如蓬草乾硬的髮絲,每一道深陷的皺紋都看的唐雲心酸不已,「爹,您老了。」

    沒有人打擾這對父子的團聚,六座黃能依然拖著沖木守護在小校場中,嚴防著樹林邊緣散亂的上千黑甲士卒。黃能之後的是上百名黃甲兵,他們圍成半圓,守衛在台獄司前,觀察著山崖上鳳凰的一舉一動。

    陶安跌跌撞撞的從黃能中走了下來,渾身蒸騰出一股熱氣。陶安坐倒在泥地裡,讓雨水沖刷著自己灼熱的皮膚。

    「陶安,你師兄呢?」廉如海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直截了當的問道。

    「師兄,師兄他——」陶安雙手握拳,擊打著泥地,泥水飛濺中,是無聲的哭泣。

    「祝大師過來了。」易雲子走大廉侯身後,小聲道,但雙眼卻緊緊盯著遠處的鳳凰。

    旋風如刀,地面飛沙走石,青鳥懸浮在台獄上空,然後細長的脖頸低垂,巨大的鳥喙隨著鳥首搭在地面上。

    「卡卡」精銅鳥喙張開,祝大師與閔侯走了出來。祝大師下了青鳥,直接向黃能奔去。

    「三牌無恙。如今腸谷外有兩萬帝岳軍把守,空中又有鳳凰,我們很難走脫。」閔君臣細長的雙眼,停在了易雲子身上。

    「這谷中充滿了毒障,那兩萬軍隊是絕然進不來的。最難纏的還是鳳凰啊。」廉侯若有所思道:「不過我們還有一條路可走,但要等寇宗回來才知道。」

    「侯爺。」陶安從地上爬起來,躬身對閔侯行禮,陶安當初可是閔侯家的童僕。

    「侯爺,我師父去了哪裡?」忽的從廉侯口中聽到了寇宗的名字,陶安急切問道。

    「不用擔心,過不了多時便會從後山趕過來。」廉侯拍了拍陶安的肩膀正要詢問倪丁的事情,卻見祝大師大叫著從小校場跑了回來,圓圓的光頭閃閃發亮。

    「原來如此,這黃能中不禁表面塗有六材膠,連內艙也塗有厚厚一層。」眾人皆看著兀自興奮莫名的祝大師。

    「這六材膠是唯一可以阻擋陰光輻射的物質。若不是有這兩側六材膠保護——」祝大師沒在說下去。

    「倪丁活著的幾率很大,有塗著六材膠的黃能保護,這次雷爆的範圍是一里,剛才我細細研究過混戰的位置,都在一里之外,只要沒有進藍光圈,便有希望活下來。」祝大師跑到唐雲面前,興奮道:「那顆尖錐物體便是引爆裝置?」

    「不錯不錯,用細密的鋼絲將螺旋機簧的黑匣子與精細的齒輪系相連接,這樣可以將黑匣子的瞬力牽引成持力。」

    祝大師自顧道:「再然後呢,將安裝有弓形鑽的金剛石固定在持力輸出器械上,然後啟動,旋轉,摩擦,在鑽探雷石的過程中,通過黑匣子再加持以逐漸加大的壓力。」

    「完美的激發裝置,在整個激發過程中通過細密的鋼絲使裝置不同部件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實現高度的自動化。而且在鑽探的過程中又保留了足夠的躲避時間。」

    「時間沒有算準確,還是太快了,要不是有黃能保護,我和陶安都回不來。」唐雲氣息微弱道。

    「這些裝置我在十幾年前就曾研製過,但是無論如何組合都無法使各部件互相協調,或者說,使壓力和持久力互相平衡,而且我研製的激發裝置至少是你這個雷彈的十倍。你是怎麼做到的?」祝大師圓眼怒睜,凶狠的盯著唐雲。

    祝大師所討論的壓力和持久力在早先的討論過,在這裡簡單提一下。

    首先啟動雷石必須要有超高的熱力加持在雷石表面,這樣才能激發藍光。金剛石在持續壓力下的鑽探,摩擦雷石表面產生的熱量可以提供所需的熱力,這就是壓力的作用。

    其次要將雷石鑿穿,使藍光外洩,從而引發大爆炸。雷石表面又六材膠構成,十分堅硬,就算是世間至堅的金剛石也必須要持久的旋轉力才能辦到。

    但這兩者必須均衡,不然要麼激發不成功,要麼陰光四射。前者還好些,要是後者瞬間就會死亡,就算是有兩層厚厚的六材膠保護也無能為力。

    「我仔細的演算過,如果僅以黑匣子和齒輪系根本無法協調均衡問題,因為這兩系都很不穩定。還有一個因素就是雷石表面太厚了。」

    唐雲一臉平靜道:「既然均衡問題無法解決,那麼我便消弱雷石的厚度。」

    在祝大師訝異的目光中,唐雲繼續道:「我在安裝雷石之前用金剛石將其表面鑿鑽過,削薄過的雷石不僅極大的減小了激發裝置的體積,更由於鑿鑽變得相對容易,使整個系統的穩定性大大提高。」

    祝大師愣在當場,渾身佈滿冷汗。這個方法自己在十八年前便堅定地否決了。

    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因為太過危險。雷石內部蘊藏的能量極其強大,如此之巨的能量被固化的六材膠封存在狹小的空間中,可想而知六材球所承受的壓力之巨。

    削薄,這需要多麼精確地演算啊,若是稍有差池就會產生大爆炸。這是瘋子的做法。

    「小雲,你太冒險了。」博物侯聽的也是眉頭微皺。

    說道演算,就不得不提《大衍術數》,唐雲演算的能力博物侯絕對放心。

    也難怪祝大師當年不敢輕易嘗試此法,甚至對博物侯隻字未提,卻是怕博物侯仗著自己演算的優勢去冒險。時隔近二十年,曾經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卻是由博物侯的兒子完成了。

    「那些雷石最大的有拳頭大的有指甲蓋大,我從中細細挑選了兩顆鵪鶉蛋大小的雷石。」

    祝大師點了點頭,「此種辦法限制極大,一定要挑選皮厚體小的雷石,不然出現失誤的幾率極大。」

    「師兄真的沒事嗎?」陶安忍不住插嘴道。

    「陶安,倪丁定然被壓在碎石堆中,有黃能保護絕無生命危險。等這裡事情一了,我們便去接應倪丁。」唐雲這不是安慰,以唐雲的判斷,倪丁不會死的,不然當初唐雲也不會啟動雷彈了。

    「侯爺,鳳凰飛過來了。」余江從前面走了過來,對閔侯道。

    閔君臣默聲點了點頭,望了一眼林邊騷動起來的黑甲軍,然後轉身,回頭,看著唐雲坐在石階上安慰著陶安。看著易雲子靠在門柱上與廉侯鬥嘴。看著博物侯與祝大師訴說著什麼。

    五星終於聚在一起了。大家神色坦然,傾心相談,閔君臣細長的眉眼睜了開來,嘴角的笑意瀰漫在沉靜的臉上,只要能聚在一起,其他的已經無所謂了。
tt9981 發表於 2011-8-12 12:32
浮雲兆【唐雲卷】第二百二十六章 隕落1

   
    經過大爆炸的衝擊,流淌著血水,橫躺著殘屍的小校場被厚厚的沙石碎木所覆蓋,將煉獄般的戰場封印在眾人的回憶中。

    「列陣——」季和一聲大喊,神情似乎十分激動,身後頹廢的士卒彷彿重生一般,氣勢如虹,神情激盪。

    一千殘兵組成了一層厚厚的黑色防線,防線在推進,然後距離六座黃能百步停了下來,黑甲軍再一次與黃能對持在小校場中。

    這一次季和知道,就算拚死也絕不退後半步,季和小眼閃爍,看了眼心志同樣堅定的王德,身後旋風狂亂,鳳凰緩慢的降落在樹林中,一陣樹木斷折聲。

    炫彩的翅膀泥地中,鳳凰背部的艙蓋開啟,神武械的傳說在軍中流傳頗廣,只要參加過帝宗大戰的老兵都知道傳說是真的。

    季和肅穆的回首仰望著即將從裡面走出來的人。季和知道鳳凰被帝君賜給了天命教首座,刑天。刑天號稱武技入神之人,乃當世大宗師啊,想到這裡季和心中激盪不已。

    首先從艙中走出來的是三位身穿藏青道袍的道士,其中兩人手持鋼劍,另外一人少年模樣,雙手抱在胸前,嘴角叼著草葉。這三人守在鳥翅一側,恭迎即將出來的人。

    「這三人是分別是刑天八大弟子中道相、道初、道一。」老兵王德微微頷首,對季和小聲道:「相比接下來是刑天了。」

    季和納悶不已,「王德,你怎麼對天命教也頗為熟悉?小的有段時間給閻將軍護院,見過幾回天命教的道士。」

    季和只要閻文應與李復庭勾結,沒想到連天命教也有瓜葛。季和不動聲色繼續向鳳凰望去。

    「踏踏」「踏踏」

    「禁軍?這是帝君親衛盤龍營的長槍隊。」季和訝然出聲。在季和閃爍的目光中只見一百身披重甲的長槍隊氣質儼然的從艙門中魚貫而出。

    袁亮軍中有三百躍龍營的具狀騎兵,沒想到如今又出現了一百盤龍營的長槍隊,這些都是帝君的親衛啊,都是守護在帝君身邊的武技高手,誰人可以隨意調動得?

    「將軍,會不會是帝君也來啦?」老兵王德隨口猜測道。

    「胡言,」季和一口否決,「帝君尊貴之體,怎麼會冒險來這污穢之地。」如今大雨漸歇,沒有了雨水的沖刷,濃烈的血腥氣息瀰漫在空氣中,似乎伸手朝空氣一抓,便能擠出一手血水來。

    這泥地中人屍馬屍,殘肢斷肉,可以說是污穢之極。若不是這些士卒都是從血腥中殺戮過來的,只怕早已嘔吐之昏迷了吧。

    「出來了。」老兵王德身子一震,小聲提醒四處張望的季和。

    「帝君萬歲,萬歲萬萬歲。」盤龍營一百鐵衛躬身唱道。

    「萬歲萬歲萬萬歲——」一愣之際,一千黑甲軍皆半跪在地上,隨聲唱道。

    「將軍,將軍,」王德半跪在地上,拉了把依然呆站著的季和。

    「眾軍士平身。」一聲龍吟。

    季和偷眼望去,果然不假,帝君親自來了,但季和卻又不敢置信這是真的。

    自莫干山起義至今,六十幾載,半生殺戮的帝君所親臨的慘烈何其之多,帝君站在鳥翅上,眺望著台獄司的眾人,暗歎口氣,掙脫了曹夢忠的攙扶,龍行虎步,走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是刑天與李復庭。

    易雲子望了一眼頭戴斗笠的刑天,將龍泉劍收進了衣袖。刑天時而沉默癡呆,時而狂暴濫殺。易雲子知道頭戴斗笠的刑天屬於前者,只有換上人皮面具的刑天才是最可怕的。也許今日可以避免一場慘烈的武鬥吧。

    曾經的蒼龍七宿,在帝宗大戰期間被封為箕水豹的吳潭戰死在沙場,三十年前被封為心月狐的柳湘雲也自殺身亡。也正是那時易雲子心灰意冷南下遊歷,誓不在入帝都。二十年前祝大師也辭去工部尚書,隱退山林,誓不復出。

    當年的種種,仍歷歷在目,但現在他們卻又聚集在了一起,成為令帝君心生恐懼的存在,知道嗎?你們五人足以推翻一個朝代。

    「唐正山,吳潭和柳湘雲的死是不是與帝君有關係?」易雲子冷聲道。

    「時隔這麼多年,為何你還如此問?」博物侯搖了搖頭。

    閔君臣沉默的望著李復庭,細長的雙眼精光四射。

    廉如海與祝大師鬥嘴大鬧,連帝君看都不看一眼。

    一股壓抑之極,沉悶之極的氣息在小校場升騰。唐雲和倪丁面面相覷,悄悄坐進了黃能中,然後一刻也不離站在台獄司的五人。

    「三十年前你便一直阻撓我查探其中的隱情。我不這樣問,還能怎麼問?」易雲子雙目犀利如刀。

    「天工府的地下藏書閣有一封湘雲三十年前寫的信,」博物侯平靜道:「湘雲寫給你的。」

    易雲子渾身一震,龍泉劍滑出了衣袖,「為何隱瞞到現在?」

    「你看了就知道了。」博物侯不想再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沉默了下來。

    「哈哈,老混球啊,老頭我是越來越佩服你啦。」祝大師興奮地亂蹦起來,五短的身材,再加上珵光瓦亮的光頭,別提多滑稽了。

    「余江,快將那三壇琥珀提出來,今日我們要暢懷豪飲。」廉侯得意的將雲笛在指間旋轉起來。

    「不是五壇嗎,怎麼趁老夫不在,你小子敢偷喝?」博物侯的話,令塵緣未了的老道士心中多了一分期盼,易雲子心中也是興奮莫名,與祝大師和廉如海胡鬧起來。

    唐雲坐在黃能上,瞧的目瞪口呆,這易雲子自己從未見過,只是聽說是一位武學宗師,方才初次相見,果然氣質如仙,令人敬仰。沒想到易雲子會為區區幾壇琥珀酒而動容。想起在孤首山中,寇宗一臉苦澀的神情,唐雲不禁露出了笑容。

    「老陳啊,這可不關我倆兄弟什麼事,」祝大師一聳肩,頗為無奈道:「你也知道寇宗那小兔崽子是個酒鬼,那小子比我倆鬼多了,不僅偷喝了老混球的那壇,連你那壇也不能倖免。」

    「對對,都是那小兔崽子,等寇宗回來,你在好好收拾他。」廉如海說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

    「寇宗的膽魄什麼時候如此了得了?」易雲子訝然。

    祝大師見易雲子將信將疑,忙與廉如海打起混來。生怕易雲子追問下去。

    「我接你的時候,卻沒見你帶酒啊,」祝大師疑惑道:「老混球,這酒你是何時帶過來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大光頭盯著我不放,所以啊,只能令閔兄代為保管了。」

    廉如海將三壇琥珀蹲在台獄司的石階上,然後一一拍開泥封。將其中一壇拋給余江,面帶不捨道:「你們這般傢伙,省著點喝啊。」

    余江流著口水,連連點頭,抱著酒罈向眾暗探跑去。

    血腥稠膩的空氣被一股馥郁的酒香剪開。

    黑瓷酒碗依次在石階上排開,兩名親衛抱著酒罈小心的一一填滿。

    「來來,老唐一碗,老閔一碗,老陳一碗,這是你的。」廉如海舉著瓷碗四處張望了一圈,忽的喝道:「你兩個小兔崽子,下來端上酒碗,這可是老光頭的那壇,不喝白不喝。」

    「酒為歡伯,除憂來樂。哈哈。干。」廉如海高聲吟唱,將琥珀鯨吸而盡。

    唐雲端著瓷碗,哭笑不得,原來廉伯父就會這一句詞啊。

    台獄司的暢飲,令對面黑甲軍瞠目結舌,在帝君面前竟然如此放肆,不僅不拜,甚至視若無物。

    「這幫傢伙不是瘋了就是真的要造反。」季和緊握障刀,指節發白,臉色更是難看之極。

    老兵王德沒有言語,偷眼向後軍望去。

    整齊的軍陣被盤龍營長槍隊分開一道通道,直通小校場。

    道相手中握著墨黑匕首,與自己的兩個師兄緊隨在長槍隊後面。

    李復庭白紗遮面,看不清神色,但交叉在白皙手指不斷的摩擦著。

    刑天罩著黑紗,站在帝君令一側,雙手抱胸。

    曹夢忠雖然一臉平靜,但閃爍的雙眼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緊張。

    在曹夢忠的攙扶下,帝君一步步向小校場走去。帝君面色平常,不怒不喜。

    「昔二十八星宿,青龍白虎十四豪傑盡在吾朝,匆匆六十幾載,也只剩下了八位了。」帝君邊走邊道:「歲月催人老,如今大家都老了。」

    小校場上六座黃能,拖著沖木。「讓大家都散開吧。」博物侯對廉如海道。

    「砰砰砰——」一陣悶響,巨大的沖木盡數砸落在地,六座黃能退到了台獄司前。

    要說什麼呢?任何一股勢力都是潛在的危險,為了帝朝的穩固,帝君心硬如鐵。

    如今的帝朝,漠北有北元虎視眈眈,南方沿海又有宗朝餘黨禍亂百姓。

    昔日的還是小童的七王如今已經長大了,每年的朝貢越來越多了,但帝君知道各個藩鎮的兵力也越來越強大了。

    帝君老了,也許過不了幾年,無憂太子就會成為新一代的帝君。無憂太子與七王年歲相仿,他們多了一份意氣,卻少了一份該有的敬畏,對皇帝的敬畏。

    這些帝君都知道,但是如今這些還都構不成威脅,只要帝君願意,甚至連北元也可以一併收復了。

    但百姓需要的是一個安定的朝代,再強大的帝國也會在連年的征伐中垮塌。

    昔日的蒼龍五星又聚在一起了,當著帝君的面若無其事的開懷暢飲,聚在一起就成為了一股勢力。開元以來,帝君一直嚴密的監視著這五人,盡一切可能阻止他們聚在一起。

    博物侯沉默地站在帝君面前,無言的相望。

    兩洲就要相撞了,博物侯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當著帝君的面卻說不出口。

    誰都可以相信博物侯的話,唯獨帝君不會,因為帝君是帝朝的皇帝。任何威脅到帝朝的言論,都會被帝君敵視,博物侯能理解。

    五個人走在一起,成不了龍,就算他們曾經榜上有名。他們只是想為天下民生,為曾經付出過心血的八域盡一份力。這叫做守護。博物侯知道帝君也在守護曾經付出的一切,但帝君太狹隘了,帝君的眼中只有帝朝,卻看不見被烏雲遮住的萬萬之民。

    天震就要到了,妖獸也要來了。博物侯心中默默念道。
tt9981 發表於 2011-8-12 12:33
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隕落2

   
    帝君與博物侯站在小校場中央,黑甲軍從兩側突進,將小校場漸漸包圍了起來,刑天與三徒更是緊緊貼身站在帝君身後,但卻被李復庭攔住了。

    「大人,對方的武技都不弱,那個易雲子更有跫然相助,若咱們離得遠了——」道初為人沉穩,急切問道。

    李復庭透過白紗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刑天,媚聲道:「不會有事的,他們都是識大體的人。」

    李復庭還沒有說完,刑天步法飄忽,倏忽間向後退去。

    「別再說了,大人自由安排。」道一見道初還要再言,急忙將其拉了回去,「你沒看見這小校場都被黑甲軍包圍了嗎?」

    是了,這些黑甲軍幾乎將帝君與博物侯包裹在其中。帝君的安危高於一切,此時的季和早已顧不得什麼生死了,三層防護阻隔在台獄司前,就算對方的黃突然發飆,也能抵擋一陣,足以給刑天提供救駕的時間。

    對於黑甲軍狂妄的逼近,六座黃能視若無物,真如六座大石頭般蹲立在台獄司的屋簷下,如六尊門神。

    唐雲與陶安喝過了酒,早已坐回到黃能上,陶安的金剛前兩支粗大的沖木倒插在泥地中,金剛的前肢的精鋼利爪緊緊插在木頭中,時刻準備著戰鬥。

    父親,唐雲口中喃喃自語,緊張之極,雙手緊緊抓著艙內的梢桿,梢桿拉下,背後的雷彈便會彈出,唐雲知道,如果這在裡啟動雷彈,在場的所有人都將化為烏有,這裡已經是死地了,就算有充裕的時間逃不出去。

    「桀桀——」細弱的怪叫。感受著臉龐的溫熱,玄蛇終於從虛弱中緩和過來,唐雲側首看了看焊接在黃能肩膀上的頭罩,心中安定不少,還有玄蛇,父親,我不會讓大家有事的。

    混戰中倖存下來的一百暗探高手,牢牢佔據著僅剩的缺口,不讓黑甲軍在靠前一步。

    「正山,大典上百姓嚎哭,你知道為什麼嗎?」帝君沉吟良久,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黑雲漸散,雨水稀落,天就要放晴了。

    「在牢裡,正山都說了些什麼?」閔君臣湊到易雲子近前,小聲問道。

    「他將圓核的演算手稿交給了我。」易雲子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包裹在懷中厚實的草紙壓迫的易雲子喘不過起來。

    「如今小雲也在這裡,難道他忍心當著孩子的面——」閔侯沒在說下去。為何如此執著啊,當日早朝如此,現在依然如此,為何不能安穩的過完餘下的生命。

    「你知道的,他是對的。」連湘雲的死,都讓易雲子恨不起來博物侯。易雲子還能說什麼呢?

    「對個屁,這次可不能由著他胡鬧下去了。大不了痛痛快快戰一場,誰也別想好過。」廉如海端著酒罈,一邊豪飲,一邊憤恨道。

    「就是就是,老混球說的是。」祝大師也有樣學樣,端著酒罈,大口喝著。

    「咱們都是半輩子的朋友了,誰是什麼樣的人,都心知肚明。」易雲子搖了搖頭,「他的心懷尤其在乎幾個人。」

    「我知道你對老唐一直懷恨在心,你是不是巴不得他——」

    祝大師口無遮攔,還沒說完便被易雲子打斷,「少跟我提當年的事,等我看了湘雲的信,這筆賬已經會算清楚的,他隱瞞了我三十年,我就不信他能隱瞞我一輩子!」

    「光頭佬,別說了,人家是宗師,一個不高興,小心將咱戳死。」廉如海看不慣易雲子的不通情理,幫腔道。

    「因為我死了。」博物侯淡然道,似乎說的不是自己。

    「不只是百姓,連軍隊也放聲大哭,他們可都還記得你為他們做過的每一件事吶。」帝君抬起龍首,望著透出一絲金光的天穹,「連上蒼都哭了。」

    「上蒼哭的不是我,而是即將來臨的大災。」

    「噢,好久沒有與唐卿高論一番了,算起來有十年了吧。」帝君將龍袍捲起,然後從泥濘中翻出兩件殘破的鱗甲,將一件扔在博物侯腳邊,將另一件墊在自己腳下,龍袍沾滿了泥濘,帝君毫不在意,隨意的坐在了地上。

    「還記得在莫干山那會兒嗎?」帝君笑道:「我被本族長老放逐,一路落魄,最後餓昏在莫干山腳下。當時好像也下著大雨。」

    「當日我與閔兄還有廉兄正結伴同游莫干山,那時候我們都還是意氣風發的無畏青年。」博物侯正襟危坐。

    「沒錯,無畏但卻心懷大志,你們都不凡啊。那時候的閔卿可是白璧書院大學士白倫梵的弟子啊,了不得哦,」帝君喟歎一聲,繼續道:「那時候廉卿雖是草莽,但那番指點江山的見識,折草練兵的氣概又有幾人能比得了。」

    「而唐卿你,更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啊,天文地理,玄門奇學,似乎沒有你不知道的。」現在回想起來,帝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三個天才竟然會同時被自己遇到。

    「帝君盛讚,但也正是那大雨之天,閔兄被自己的師父逐出了書院,廉兄因為殺人已是通緝逃犯,而我」博物侯自嘲笑道:「家徒四壁,一貧如洗,連葬父的錢都是借別人的。」

    「那時宗朝殘暴,如同我們那般落魄的人比比皆是。但我的幸運便是遇到了你們三位天才。」回憶總是令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那時候多好,一腔赤血,似乎連上蒼都不放在眼裡。我們從四人發展到兩千人,兩萬人。攻克了一座又一座城池,最後佔據了半壁江山。接著我們揮戟南下,蕩平殘宗,一統八域。」

    帝君話鋒一轉,雙眼流露出一絲黯然,「統一之後,建國號,定國都,封豪俊。那時候三侯的聲望多響啊,也正是那時候開始,你們變了。」

    「是變了,天運變了,我們變了,帝君也變了。」博物侯雙目低垂,似乎在自言自語,「自光明王開始,八域的天運就變了,只不過千年來無人覺察。」

    「天運怎麼變了?」帝君漸怒。

    「史書上記載的南冥迷蹤不是傳說,是真的。光明王也正是在那次事件中突兀的消失的。」

    「那又怎麼?」帝君低吼。

    「光明王留下的三也就是佛國城三寶記載著關於八域天運的秘密。」

    「就是當日你說的震天之論?」帝君失笑。

    博物侯無聲的點了點頭。

    「借口,都是借口,就和那塊刻著「宗歲盡,帝續之」的騙局一樣,都是借口。「帝君歇斯底里。

    小校場靜極,眾人沉默以對。

    「帝君能相信神兵的傳說,能相信五逆的傳說,能相信神武械的傳說,為何就不能相信佛國城三寶的傳說?」

    博物侯悲切道:「沒有人願意八域災禍連天,更沒有人願意帝朝殺伐不斷。帝朝的運作屬於紫微垣,但紫薇垣上頭始終有天市桓盤旋,這是天命所為,人事所無能為力的啊。」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帝君憤然起身,漸漸向後退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事皆因罪臣而起,望罪責皆歸吾一身。」

    「朕與唐卿因酒結緣,那麼就再對飲一回吧。」帝君站定,向曹夢忠揮了揮手。曹夢忠跌跌撞撞向鳳凰爬去。

    「老唐,你他娘的回來。」廉如海暴怒。

    「唐兄——」閔君臣無力的垂下了手臂。

    「大不了干一架,今個兒誰也別想從這裡走出去。」祝大師望了眼黃能背後的雷彈,嚎叫道。

    易雲子沒有說話,天罡步神乎其技,飛身向博物侯掠去,龍泉劍清泓一般出鞘。

    「父親——」唐雲意識到最壞的事情將要發生,本能的驅使著黃能向小校場奔去,卻被前面的黃能緊緊匝住。陶安也被擋住,沒有人會讓這兩個孩子冒險。

    「人間之世,飄忽幾何,如鑿石見火,窺隙觀電,瑩睹朝而滅,露見日而消——」博物侯起身,隨帝君向鳳凰走去。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闇,誰能極之?

    馮翼惟像,何以識之——」

    輕聲低吟,博物侯似乎看到了自己索求一生的世間之道。

    ——

    「三侯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范居中驚愕不已,十年而已朝中便已風雲變幻,范居中喃喃道。

    「三侯可是帝朝樑柱啊!若連你們也失勢,那帝朝又與宗朝有何分別?那我們曾經努力的一切又有何意義?」范居中質問道,「你們一定有辦法對付李復庭為何聽之任之?」

    「沒用的,此乃天命所為,三侯的天命星已將沉暗,也該讓位給年輕人了,何況我也已無心朝中之事,只想一心索求世間之道,等海妖之事一了,我便會隱去。」

    ——

    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博物侯沒有對范居中說的是自己會以身殉道吧。自從證實了震天之災後,博物侯就已經準備好今日了。

    ——

    帝君將折本合上,攏入袖中,沉聲對博物侯道:「天地震滅,兩洲合一意味著什麼?」

    「回帝君——天下將傾!」

    ——

    唐雲緊握梢桿的雙手顫抖不已,大聲哭喊起來,父親為何要聽帝君的啊,為什麼要去死啊。

    ——

    「沒錯,湘雲是你妻子,她為你生了兩個兒子。」易雲子自嘲的大笑起來,聲音漸厲,「如果你比我愛她,你就不會讓她死,至少我不會這樣做。」

    「這個世上有許多東西比愛重要。湘雲比你我都看得透徹。」博物侯站了起來,直視著易雲子那雙怨恨的眼睛,「你無妻無子,孤身一人浪蕩三十幾載,這是何苦呢?」

    「用不著你管。」易雲子不耐煩地別過臉去,不再言語。

    ——

    易雲子身形電閃,週身風壓蓬勃怒放,龍泉劍尖更是催谷出丈長風壓,跫然猶如黑帶,纏繞週身。「擋我者死!」易雲子怒喝一聲,週遭數十個人頭齊齊滾落,血泉噴薄,如雨,如淚。

    「明明闇闇,惟時何為?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

    惟茲何功,孰初作之——」博物侯對著帝君的背影躬身一禮。

    「侯——爺,一路走好。」曹夢忠泣不成聲,捧著銀盤,盤中放著一杯毒酒,酒杯金漆龍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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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隕落3

   
    青光瑩瑩,奇寒忽現,飄散的雨水似乎都被寒氣所染,如冰墜地。青光劍在手,刑天站在易雲子面前。

    「看來我還是不夠瞭解你啊。」易雲子冷哼一聲,週身氣浪翻騰,龍泉劍嗚咽作響,風壓暴漲至兩丈。

    刑天青光劍寒芒閃耀,週身更是碎石爆響,五丈圈內已是利風如刀。刑天隨手一拂,黑紗斗笠化作碎片,激射四散。

    俊朗的面龐,滄桑的眼神,又是一副人皮面具。

    「不必急切,帝君的意思是你們一起,凡事自有先後,唐侯下來就輪到你啦。」刑天大笑。

    黑紗斗笠,沉默。人皮面具,兇殺。

    「我手中青光只斬殺強者,苦惱啊,」刑天左手撥拉著蓬亂的頭髮,臉皮扭曲,道:「你已經不是強者了,要怎麼辦呢?」

    「擋我者死!」易雲子氣勢儼然,催谷再提一層,嗚咽之聲漸變清越,龍泉劍微顫中風壓再次暴漲。三丈!

    刑天體魄強悍之極,每踏前一步,以自身為器催谷出來的風壓圈便會擴漲一層,再借助青光劍異能,七丈圈內寒如冰窟。

    激戰一觸即發。

    「你們放開我。」唐雲吼道。

    「唐雲躲開。」陶安大喝一聲,將倒插在地上的沖木拔起,向擋在身前的黃能砸去。黑匣子啟動,這是金剛前肢僅存的能量了。

    「砰砰」巨響,兩座黃能被突如其來的沖木砸的一個趔趄,唐雲趁機操作著黃能彈地而起,跨過衝了過去。

    金剛從後面趕上,二人一道向鳳凰奔去。

    「嘿,當日被你僥倖逃脫,沒想到今日卻白白送上門來。」道一左手提著長劍,右手握著劍鞘。一雙眼睛貪婪地盯著坐在黃能上的唐雲。道一的龍陽之癖又了犯了。

    「你小子,早晚要被自己害死。」道歸嘲諷道。

    「那也死得其樂,若都像你,還不活活被悶死。」道一雖然是道歸的師弟,但嘴上卻分毫不讓。

    「不可大意,看到那尖錐體了嗎?李大人說那東西可能就是引發大爆炸的秘密武器。」道初瞪了二人一眼,呵斥道:「找機會將那東西卸了,少鬥嘴皮子。」

    道法站在三師兄的最後面,雙手攏袖,手中把玩著一寸刃,眼睛隨意轉動,似乎在找尋什麼,「道初師兄,怎麼瞧不見寇宗那傢伙?」

    祝大師大罵不止,將喝了一半的酒罈狠狠砸在地上,壇碎酒灑。祝大師拉著閔君臣急忙向插在地面的青鳥鳥喙跑去。

    「你要做什麼?」閔君臣身形一滯,反手拉住祝大師。

    「你號稱神算,難道不明白,帝釋天是要我們都死啊。」祝大師雙目赤紅,呼喊道。

    「那你要幹什麼?」閔君臣質問。

    「帝釋天上了鳳凰,有我青鳥在,他休想逃走。」祝大師暴怒。

    「我問你要幹什麼?」閔君臣長目微閉,流出兩行淚。

    「我去把小雲揪回來,行了吧。」祝大師哭喊。「嗤——」衣襟撕裂,祝大師掙脫了閔君臣的雙手,頭也不回的跑進了鳥艙。

    「哎——」閔君臣長歎,怔怔立在混亂之間。

    廉如海雙眼冷漠地望著混亂的前方,太多的阻礙,他看不見博物侯的身影。

    束髮的黑帶被抽掉,斑白的長髮披散開來,在風雨之中飄動,偉岸的身軀穩如山嶽。廉如海調整好氣息,深深吐出口濁氣,佈滿老繭的雙手將雲笛橫搭在嘴邊。

    「嗚——」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嗚嗚——」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嗚嗚嗚——」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兩百多步寬的腸谷,三團混戰盡數聚集在小校場中。

    當中是易雲子與刑天的宗師之戰,二人瘋狂地催谷,激射出絕強的風壓,攪動的週遭氣流紊亂不堪,幾乎無人膽敢近身,稍微練過武技的人都知道,以二人為中心,方圓三十丈內已成死地,不僅呼氣不暢,隨時都還會被風壓絞殺。

    當日在伏牛谷劉雲清連刑天二十丈都進不了,要知道劉雲清的也算是催谷高手,比這些帝岳士卒要強上許多。這些士卒所面對的壓力可想而知,一千帝岳軍被迫向散開,緊貼在兩側崖壁下,盯防著想要衝過來的「叛黨」。

    八座黃能盡數集中在左側山崖下,他們的對手是以刑天四大弟子為首的五百帝岳軍。

    右側山崖下,是余江與季和的戰場。

    余江衣衫盡碎,黃甲散落,顯露出來的精壯肌肉上佈滿刀傷,渾身更是鮮血淋漓。

    布褸包裹的左臂,不斷滲出血水,余江用力拍了拍左臂的箭傷,揚起寬闊的下巴,不屑地斜睨著季和。

    「這箭傷我會還你的。」余江沒有多餘的廢話,將拔出來的箭頭緊緊攥在手心,一甩滴血的障刀,帶頭衝進了黑甲軍中。

    障刀左右迅速格擋,兩柄長槍被加持暗勁的障刀震得紛紛脫手,余江腰身一旋,刀刃飛閃,將兩名長槍手砍翻,沒有多餘的動作,右腿踏地,左腿沉穩地向前邁進一步,「踏」血水飄灑,泥水四濺。

    對於余江的挑釁,季和無動於衷,躲在層層士卒後面,冷冷地盯著瘋狂拚殺的黃甲軍。

    兩千士卒,兩次衝鋒,但人的體力始終有限,這些暗探雖然悍勇,但體力定也消耗極大。

    季和也算是暗勁高手,對於天道修習多少也知道一些。天道分兩層境界,暗勁和催谷。

    天道武者,所依持的無非是強悍的體魄。

    體,就是充沛的體力,也是暗勁的根本,體力需要堅韌的肌肉。

    魄,則指的是功法,是人體運息的總和,是在鍛煉肌肉的基礎上催生的。

    就算肌肉修煉到頂峰,如果沒有功法的輔助,也只是暗勁大成高手,面對催谷高手也絕難取勝的。

    功法的作用便是微調肌肉的鬆弛,可以極大限度的優化肌肉激發能量的效率。

    而那些沒有修習功法的暗勁高手,肌肉激發的能量則是毫無節制的消耗,甚至浪費。體力始終的是有限的,就如同黃能的黑匣子,如果能量用罄,在沒有能量補充的情況下像一堆廢鐵。

    而現在的余江便是如此境況,渾身肌肉酸痛不已,猶如無數針尖扎刺。在強行的激發下,雙臂、後腰上的肌肉都被撕扯損傷,如果再如此瘋狂的拚殺下去,只怕余江會因為肌肉嚴重損傷而昏迷倒地,嚴重些便會殘廢,以後都會與武者無緣了。

    季和的策略便是拖,將余江和他身後的百餘暗探拖死,想到這裡,季和狂笑起來,「你這莽夫,老子就站在這裡,有本事就殺過來!」

    長槍如蛇吐信,即快又準,向陷入苦戰中的余江腰肋刺來。身後一名暗探驚呼一聲,障刀撩起,「鐺」的一聲將眼前兩柄長槍格開,撲身來救。

    這名暗探腰肢一扭,大刀回轉,想要將這名刁鑽的長槍手擋開,誰知長槍槍桿一旋一震,槍尖嗡嗡作響,在空中虛點三下,避過大刀,槍尖忽的彈射而起,「噗」一聲,暗探面門被整個貫穿,從後腦刺出的槍尖粘連著搗碎的腦漿,長槍縮回,血注噴薄。

    余江心中一驚,不及轉身回防,兩外兩名暗探也被這名詭異的長槍手刺死。

    「你是何人?槍術如此了得?」余江雙目皆赤,隱隱滲出血絲。停下來急進的腳步,站在這名長槍手前,卷刃的障刀護在胸前。

    「王德,殺了他!」季和躲在後軍中,興奮大叫起來,不想王德的槍術如此了得,倏忽之間,連刺殺三名暗探。

    「北勝城,長槍隊正,王德。」黝黑衰老的臉龐,機警沉靜的眼神,王德平靜道。粗糙的雙手抓著槍柄一抖,掛在槍尖上的血糊被震散。

    余江深吸口氣,穩住顫抖不已的雙手,肌肉到極限了嗎?余江心中苦笑,「我記住了。」

    揉身撲上,大刀平推,當胸刺去。長槍的最佳攻防距離是一丈,只要能欺進一丈圈內,也就有更大的把握擊殺對手。這是軍隊中的破槍刀法,余江大吼一聲,逼近。

    王德紮著馬步,腰身低伏,雙臂向扯,長槍迅速被縮回。軍中槍術,右手握槍一尺,左手抵槍柄端。但是此時的王德卻改變了持法,右手握槍三尺,左手握槍一尺,槍柄從腋下伸出。

    這是?持棍手法?余江心中一驚,急進的腳步慢了下來,若是棍法,攻防圈不僅縮小,而且更為靈活多變。

    武鬥之時,稍一疑遲,便露出了破綻,王德雙眼一閃,瞅準余江下半身的空擋,槍變棍,右腿前踏屈膝,長槍狠狠向余江雙腿掃去。

    余江鐵齒一咬,對王德的攻勢不管不顧,彈跳而起,雙手舉刀過頂,一式劈山依然使出。

    王德早已料到余江會有此舉,腰肢急轉,左腿前踏半步,屈膝的右腿陡然立起,雙手回轉,虛掃的長槍忽的橫起,直直向余江胸口刺去。

    余江知道這不是兩敗俱傷的戰法,對方的槍比自己的刀要長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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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隕落4

   
    大刀當空,左臂回擋,「噗」槍尖貫穿左臂,劇痛爆炸!從左臂擴散開來,蔓延全身。

    余江痛的一聲大吼,腰肢在空中奮力一扭,大槍被左臂硬生生從胸口盪開。

    「看刀!」余江口中噴出一道血霧,大刀勢如劈山,向王德腦袋斬下。

    竟勇悍如斯?王德心中一凜,本以為余江會避開自己這一槍,但卻萬萬沒有料到余江寧可自廢一臂,也要劈出此刀。王德雙手急忙棄了長槍,側身向後翻倒。

    余江居高臨下,大刀如影相隨,手腕一抖,劈山變直刺,刀尖向王德胸口刺來。拼著左臂報廢,內臟損傷,這一刀余江勢在必得。神智恍惚,余江知道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若不能速戰速決,那麼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王德坐倒在地,想要再避,已然來不及了。「我命休矣。」王德心中默道,本能的雙臂環護在胸前。

    「擋!」兩刀相撞,拼出一片火花。

    「王德,我來救你。」關鍵時刻卻是季和趕了過來。

    握刀的右臂劇痛,在季和與余江兩刀相磕的一瞬間,余江催發的暗勁通過刀刃導入季和右臂。

    余江拼出自身極限,這一刀刺得極重,暗勁如刀絞,右臂筋肉扭曲錯亂,若是普通士兵這支握刀的臂膀早已廢掉了。季和催發暗勁,險險將其中的扭力化開,便如同大病一場,渾身暴出一層冷汗。

    余江氣息沉重,嘶啞,顯然已經到了燈枯油盡之地,手中障刀也被反震的脫手掉在地上。

    余江四周環顧,模糊的雙眼中長槍如林,只有零星幾顆黃點在槍林中晃動不休,然後一顆接一顆的隕落。

    氣息燥熱,隱隱散發出惡臭,這是內臟嚴重損傷所散發出來的氣味,余江抬起軟弱無力的右手,擦了擦從鼻孔中流淌出來的兩道血注。

    目光漸漸縮回,週身躺滿了身穿黃甲的同伴。被刺穿頭顱,流出腦漿。被刺中胸口,血注成河。沒有一具完好的屍體,身上刺滿了槍孔。

    這些傢伙真是笨蛋啊,為了保護我,竟然連身後的長槍手也看不見,余江充滿血絲的雙眼,漸漸濕潤。

    這是屬於余江的回憶,一切都是從那夜開始的吧,天策府的暗探司被偷襲,天命教高手盡數出動,整個暗探司被五千帝岳軍包圍。一夜蕭殺,一千五百暗探只逃出來了三百餘眾。

    設在帝都天策府的暗探司是整個八域暗探脈絡的樞紐。六十年前,在帝君莫干山起義之時,便設立而成的暗探司消失了,像一堆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沫,化為虛無。

    僥倖存活下來的暗探們猶如喪家之犬,被排擠,被追殺,甚至被遺忘。沒有人可以將我們抹殺,絕對沒有,余江乾裂的嘴唇張開,喉頭滾動,卻怎麼也喊不出口,「哇」的一聲,腥臭的血水噴薄而出。

    「余江,夠好了,我扶你去休息。」閔君臣不知何時從小校場走了過來,拖住余江虛弱不堪的身體,鮮血瞬間染紅閔君臣的白袍,像盛開的桃花。

    「侯爺,」余江泣不成聲,「若不是余江大意,被對方一路跟蹤到司部,那夜的慘劇絕然不會發生。余江該死啊,害死了大家,連累了侯爺。」

    「這不是你的錯,我們暗探司的部署,聚報日期,只有帝君清楚,是帝君出賣了暗探司,不怪你。我們下這裡就交給廉侯吧。」閔君臣將自己衣袍撕下,將余江殘破不堪的左臂緊緊裹住,但血卻是止不住的溢出,然後滴落。傷口太深了。

    「侯爺的知遇之恩,余江只有來世再報了。」余江左手緊緊攥著斷箭矢頭,鋒利的三稜箭頭深深刺入手掌中。

    「兄弟們,圍陣,將賊梟閔君臣捉住,千金賞格!」季和眼前一亮,沒想到閔侯出現在這裡,如此良機怎能錯過?

    王德重新拾起長槍,被黃甲暗探衝散的長槍陣迅速整合,然後向前突刺而去。

    「將軍小心!」王德臉色一變,沒想到余江還沒有死絕,竟然高高躍起,向季和當頭撲來。

    季和心中一驚,驟然轉身,一道黑影已然撲到近前,季和慌忙後退,驚怒交加,連手中的障刀也忘了格擋。

    黑影大吼一聲,一道血霧從口中噴出,潑灑了季和一臉,季和眼前一片迷糊,只覺自己被黑影壓倒在地,然後胸口傳來一陣刺痛。

    季和還沒來及動作,眼前復又明亮,季和顧不得胸口的傷痛,急忙用衣袖抹去臉上的血污,定睛一瞧,卻見王德左手提著余江後襟,長槍從余江後脊刺進前胸穿出,再看余江無神的雙眼,血污的口唇,已然死絕了。

    等安定心神,季和這才感覺到胸口的錐痛,仔細一瞧,卻見一支三稜箭頭深深刺進自己胸口,幸虧卡在胸骨中,若是刺入內臟,只怕自己當場就會死。

    季和心悸不已,這傢伙太難纏了,險些被拉去墊背。

    「余江——憑你的武技,根本不會死在這裡,原來你是心死了。」閔君臣喃喃。

    「操你娘的,一群散兵游勇,也敢在老夫面前逞能,那便放馬過來,」

    「說起來,也有十年不曾動刀啦。」廉如海將閔君臣拉到身後,僅剩下來的五名暗探將閔君臣護到了台獄司前。

    廉如海手中提著一柄丈長馬刀,刀柄插在泥地中。身材魁梧,渾身散發出一股殺伐之氣,一生戎馬的廉如海最不缺的便是殺伐之氣,但這氣勢絕不是嚇唬人而已,無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這是磨礪的沉澱。

    「先斬了廉賊!」季和人多勢眾,區區一個老頭,又怎麼嚇的倒他,就算這個氣勢逼人的老頭曾經是震動八域的南征大將軍,但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王德一把將向前衝殺過去的季和攔住,然後悄然向後退去。

    「為何退宿?」對於老兵王德,季和心中不禁敬佩,更產生了依賴,凡事都會先詢問其意見。

    「廉侯有真本事,不可貿然衝過去,先讓長槍隊過去探探底氣。」王德繼續道:「傳說當年廉侯只用了一年時間便修得了暗勁,當年在校場挑將,廉侯力戰催谷高手,竟然也不落下風。」

    「但軍中還傳說,廉侯所擅長的領兵打仗,而不是自身的武技。」季和失笑,就算廉侯武技了得,那也是幾十年前,如今他只不過是個老頭罷了,畢竟像刑天與易雲子那樣的大宗師世間少有。

    和對付余江時一樣,長槍隊密集的戳刺將對方逼進死角,然後暗伏在槍陣中的障刀手便會伺機補上致命一刀。

    兩排長槍手,將廉如海上下兩路封住,廉如海冷哼一聲,心中暗罵道:「沒想到訓練了幾十年,這排山陣卻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長槍如林,槍尖寒芒閃爍,廉如海根本連瞧也不瞧,這排山陣中暗伏有障刀手,若是自己此時後撤,定會被埋伏在兩側的障刀手偷襲。

    這些陣法太熟悉不過,廉如海虎喝一聲,左腳狠狠踢在刀柄,然後右腿前躍,身形急竄,右手奮力將馬刀抓住,然後在槍林中輾轉騰挪。

    廉如海身法也不怎麼迅捷,但眾多的長槍手卻如何也戳刺不到他。廉如海不會易雲子詭異多變的天罡步,他所憑借的不過是對陣法的熟悉而已。

    排山陣的步法,刺法,每一細微處的變陣,都早已刻印在廉如海心中,甚至連潛伏在陣中障刀手的位置都瞭然於胸。打了一輩子仗,帝岳軍中近乎九成的陣法都被廉如海親自操練過,想要用陣法困住廉如海卻是不易。

    五百人黑甲軍在方才與余江瘋狂的對殺中,也死了盡四成,如今活下來的三百黑甲軍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對於軍隊中的精英來說,就算是對付一個人,他們也絕對不會一哄而上,而是布設出相應的陣法。

    如此固化的思維,既是精英們的優點,也是缺點,對於廉如海來說,他可以將任何影響戰局的因素導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

    一簇長槍刺空,而身後的更多的長槍手卻向翻滾在地上的廉如海戳來,而這正是廉如海故意賣的破綻,廉如海不退反進,險險避過週身槍尖,說是驚險避過,其實廉如海躲避的十分輕鬆,便如同渾身長滿了眼睛一般,知道週身長槍手的動向。

    自己如何動,對方會從何處刺槍,何處設防,何處伏擊。這些互動的變化早已在廉如海行動之前,就已經在心中演算完備了,這就是廉如海的天才之處,互動的演算。

    廉如海佯裝露出破綻,引出了身後兩名伺機多時的障刀手,但結果早已產生在廉如海的演算中,馬刀披掛,迅疾如電的二連刺,將兩名障刀手瞬間刺殺,愕然的表情,也是最後的表情。

    廉如海孤身一人闖進三百人的長槍隊中,竟然還游刃有餘,每隔一會,廉如海便會佯裝賣出一個破綻,將引誘出來的障刀手斬殺與馬刀之下。慘叫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當五十名障刀手剩下二十幾名時,所有士卒終於清醒了,在這場狩獵中,自己竟然扮演的是羔羊的角色。

    「將軍,排山陣看來對付不了廉侯,不如我們一擁而上,趁勢將其斬殺。」王德的確聰明,帝君之所以能如此精確的演算出來,便是因為對排山槍陣瞭然於胸。

    「你倒是提醒我了,這帝都所有的帝岳軍幾乎都是廉侯一手訓練的,這些戰陣不能再用了,你說的對,我們一哄而上,拖也拖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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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兆【唐雲卷】第二百三十章 隕落5

   
    兩大宗師再次相聚,同為道教一脈,為何相爭相鬥?

    還記得早先在孤首山,天工山莊,廉侯對唐雲講過一些道教的淵源嗎?那麼我們就接著廉侯的故事繼續講下去。

    (如果對廉侯講的道教故事有所遺忘的話,可以翻回第一百六十三﹞

    二百六十年前,發生了許多值得傳誦的故事,但所有故事的伊始無疑就是宗朝的「三藩之亂」。

    也許這次歷史事件與千年之前光明朝的「南冥迷蹤」一樣具有傳奇色彩。這段歷史,出現了兩位傳奇式的人物,一位是神機道人,另一位就是天易道人。

    二百六十年前,靈道一途終於取得實質性的進展,占驗派大法師,神機真人帶著星宿榜復出,成為靈道的始祖。

    另一個故事便是天命教的建立,這是另外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天命教的創教始祖——天易祖師,俗名叫陳隨,也就是世人口中傳頌的三劍道人。

    天命教成立後六十多年,也就是二百年前,陳隨統一的道教復又四分五裂。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兩位傳奇人物的先後失蹤,世人傳言說神機真人羽化成仙,只不過是杜撰而已,就如同傳言有人見到陳隨駕鶴西遊一樣。

    神機真人雖然失蹤了,卻在占驗派中確立了下一代星宿榜的傳人。不同於神機真人的是陳隨是突然的失蹤,一切都毫無準備,使得天命教無人當家,整個道教群龍無首。

    陳隨座下有兩個徒弟,分別是自己大哥和二哥的遺腹子。分別叫做陳江和陳河,二人情同手足,兄弟情深,與自己的三伯陳隨更是親如父子。陳江文修,陳河武修,新一代的首座的人選也正是這二人。

    因為亂世已過,其餘各派大多是擁護陳江。但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這兄弟二人根本對首座沒有興趣,而是結伴下山,準備遊歷天下,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自己的三伯和神機真人。兩位傳奇人物的失蹤太不尋常了,其中迷霧團團。

    兩兄弟的離開,使得天命教聲望驟降,首座之位,終於引起了各派之間的明爭暗鬥,連隱匿深山,早已不問世事的占驗派也被迫捲入紛亂之中,道教分裂的根源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鬥爭最激烈的時候,連宗朝政黨都牽連了進去。遊歷歸來,沒有人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等兩兄弟復又回到天命教時,已經過來十年,曾經年輕氣盛的青年如今已過而立。

    但內禍的種子早在十年前已經種下,十年時間,足以長成參天大樹。兄弟二人文武相輔,不僅斡旋與宗朝政黨之間,更是顯名與江湖之中。

    可以將這顆禍亂的大樹砍到,但想要將深植與土地之中的根系拔出那是不可能的。

    最終的結果是,天命教重新被兄弟二人奪回,但是道教其他派別卻再也不認天命教為正統,而是紛紛自立門戶。

    很快兄弟二人迎來了自己的花甲之年,距離禍亂已經過了三十年了,這兄弟二人在天命教總壇的山洞中閉關了三十年。

    毫無徵兆的出關,陳河從祖師祠堂中取了龍泉劍便下山了。天命教從此分裂,陳河成了隱派始祖,陳江成了天命教首座。自此之後,陳河遊歷八域,居無定所,但再也沒有來過天命教總壇,而陳江也再也沒有離開過天命教總壇半步。

    再後二十年,兩兄弟都已到耄耋之年,成個兩個八十歲的老頭。這一年,隱派祖師陳河收了一個十歲的徒弟,賜名陳肅。陳肅就是易雲子的師父。

    而天命教首座陳江也在同一年收了兩個弟子,這兩個弟子是兄弟二人,哥哥道號元道,是文修道士。弟弟道號神道,是武修道士。

    在陳江死後,元道真人成了天命教首座,而神道真人成了哥哥的大護法。是時正逢亂世,而也正是亂世給了天命教重新鼎盛的契機。

    帝朝建立了,天命教成了國教,而隱派卻依然不被世人所知,隱派單脈相傳,便如同當年的三劍道人一樣,成為了一個遊歷天下的散道。

    沒有人知道天命教與隱派之間的秘辛,他們由互不干涉,漸漸互相敵視,直到陳肅在臨死之前竟然讓易雲子殺死刑天。

    四十年前,刑天還不是天命教首座,易雲子也不是隱派傳人,他們只是兩個熱血的青年。他們因緣相聚,彼此惺惺相惜,雖然早有古訓,天命教不得與隱派來往,但是他們依然欺瞞著各自的師父。他們一起遊歷,一起鑽研武技,一起探討道義。

    每一次相聚他們都會比一次武技,然後約好再見日期,無論颳風下雨,電閃雷鳴。

    但是漸漸地,刑天開始失約,然後二人斷絕了往來,也正是那時陳肅要易雲子將刑天殺死。

    但是易雲子沒有,最為自己的摯友,易雲子更希望幫助刑天,其實在陳肅警告易雲子不要和刑天來往的時候,易雲子就能感覺到刑天的變化,那若隱若無的狂暴兇殺之氣。

    易雲子不知道刑天因何而變,更不知道師父為何會讓自己痛下殺手,易雲子需要一個解釋,需要一個理由。但是師父死了,什麼也沒有再說,刑天也在天命教總壇的山洞中閉關不出。內心疑惑的易雲子索性將諸事皆拋擲腦後,什麼也不管。

    但他錯了,師父預言的分毫不差,刑天當上了天命教首座,所有道教的黑暗來臨了,刑天利用帝朝政黨和雷霆手段,使得道教其他派別被迫歸附在天命教之下,連隱匿了兩百年的占驗派都不得不復出。

    這些也都罷了,刑天積極地入世,使得整個道教似乎成為了帝朝的暗器,成為了帝朝的走狗。獨屬於宗教的自由榮耀,在這一刻變得一文不值。

    但就算如此,易雲子也還是不忍殺死刑天,因為舊日的友誼,因為他不願相信。

    直到九仙山大典,易雲子憤怒了,也醒悟了。

    ——

    「師傅啊,我逃避了整整二十年,最後還是拔出了龍泉劍,拔出了遇邪必出的龍泉劍啊!」

    「從此以後,你我兩派勢不兩立,惡鬼也好,愚民也罷,生是上天賜予他們的權利,沒有人可以輕易奪取。」

    ——

    易雲子天罡步發揮到極致,身形如幻影,逼近到刑天三丈處停了下來,易雲子週身熱氣騰騰,正氣功催谷出來風壓,如旋風摩擦著空氣,產生熱能,以抵抗刑天利用青光劍催谷出來的深重的寒氣。

    寒如冰窟的七丈風壓圈中,浮動著許多閃亮的小冰晶,這些都是被寒氣凍結的雨滴,冰晶被刑天釋放出來的氣浪拖浮在空中,晃動不休。

    纏繞在易雲子週身猶如黑帶的跫然似乎在重重寒氣中收到了影響,速度阻滯,緩慢了下來。

    一劍刺出,劍尖三丈的利風穿透繚繞的霧氣,震碎飄浮在空中冰晶,向刑天面門刺來。

    刑天週身凝結出一層冰晶護甲,橫舉胸前霧氣騰騰的青光劍開始莫名的震動起來,而攻防圈中懸浮在空中的冰晶似乎也受到了感應,「叮叮」作響。

    大量的冰晶在青光劍上空凝集,倏忽之間,刑天頭頂顯現出一顆車小的圓形冰晶。

    刑天睜開覆蓋著冰晶的眼皮,大喝一聲,青光劍當胸虛斬,濃烈的冰霧如同一道白龍迅疾地向易雲子劈射而來的風壓撞去。

    刑天的功法的確出神入化,沒想到能發揮到如斯地步。

    狂龍一般的冰霧與三丈巨烈的風壓相撞在一起。「轟咧——」冰霧崩裂,如雲煙消失。但是隱伏在霧氣中的巨大冰晶球卻抵擋住了易雲子劈刺過來的風壓,雖然冰晶球表面出現了無數道細微的裂痕,但卻沒有分崩離析。

    易雲子雙眼一瞇,心驚不已,難怪風壓擊不碎這冰球,原來如此,刑天不愧為天才,功法出神入化。

    仔細瞧去,卻見飛射在空中的冰晶球後還拖著一道淡淡的尾跡,這尾跡正是懸浮在空中小冰晶形成的,這些冰晶迅速的融合進冰晶球,將冰球上的裂縫迅速的修復,然後加固。

    而尾跡的另一端卻連接在青光劍上,催谷出來的寒氣風壓在通過這道冰晶絲線導向冰球,這是遠距離的操控,刑天雖然身法沒有易雲子迅捷,但劍法卻略高一籌,近身格鬥兩者不相伯仲,但是如今易雲子有跫然相助,所以刑天才沒有貼身近戰,而是利用青光劍的異能和天象的特異而進行遠距離作戰。

    在冰球即將飛到易雲子面前的時候,空氣中的冰晶迅速在冰球冰面凝結出一道鋒利的三尺冰錐。錐尖指向易雲子面門。

    易雲子雙眼平靜的看著三丈之外的刑天,連冰球看也不看,易雲子正在破解此招的方法,最直接的辦法無疑是冰球擊碎,但冰球的體積和堅硬還有無時無刻不在修復的特點使得易雲子放棄了這個想法。

    還可以趁機斬斷連接在冰球和青光劍上的冰晶絲線,這樣的話,就可以使得冰球失去控制,但先不說冰球會時刻提防著自己,就算自己斬斷了,冰絲很快就會修復。此法也不妥。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能令跫然拖住冰球,然後自己趁機逼近刑天,只有擾亂了本體,相比冰球也無用了吧。

    跫然飛到易雲子身前,如一道鐵鞭,將冰球抽打的一滯,連那道尖利的冰錐也擊的粉碎。

    天空黑雲還沒有散盡,雨水依然稀稀落落的飄灑,刑天的材料幾乎取之不竭,除非他的功法耗盡。

    越來越多的冰晶,聚集在冰球周圍,反覆修復,然後凝聚出更多,更堅硬,更鋒利的冰錐。

    受到寒氣影響的跫然,速度受到影響,易雲子被迫後退了一步。
tt9981 發表於 2011-8-12 12:34
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復甦1

    「這裡就交給三位師兄了。」道相將銜在口中的草葉吐掉,一寸刃從袖中滑出,然後折身向右側奔去。

    「道相幹什麼?」道一疑惑問道。

    「還能幹什麼?找不著寇宗自然是去找廉侯武鬥去了。」道歸悶聲道。

    「連劉雲清都擺不平,這小子還真是好高騖遠啊。」道一不屑道。

    道初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劉雲清是絕然打不過的。」

    道初的話聽得道一臉色赤紅,輕哼一聲,卻不再做聲。

    道歸臉色肅然的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

    八大弟子中,道法與道相年齡最小,皆是三年前入門的。天命教外門弟子無數,內門弟子也有三千,但能排入八大弟子無疑都是資質上佳之人。

    三年前道相十六歲,入門一年,便已經成為了外門同代弟子的翹楚,再一年便成為了內門弟子,那時道相才十八歲。

    剛入內門弟子,道相便挑戰已經成為八大弟子之一的道一(那時候刑天設立的八大弟子中只有「天地初隱歸一」六人,還缺額二人)毫無懸念,道相慘敗在道一的清淨劍下。一個月之後,道相再次挑戰,雖然敗了,但是道一卻被匕首刺中了握劍的右手。兩個月後,第三次挑戰,在第十回合,道相的匕首已經搭在了道一的脖頸上,輕鬆勝出。

    此後一年內,道相接連挑戰道歸、道隱、道初三人,武技提升之迅捷令人側目。從拜入天命教武修,短短三年時間,道相便被刑天選進了八大弟子中。除過天地二人還沒有超越,八大弟子中已無人能趕上道相了,雖然道相鬥不過道法,那是因為道法的機關術,若是道法不使用機關術,絕對不是道相的對手。

    武鬥戰敗對於武者來說是恥辱的,但是對於道相來說卻是提升實力的捷徑,戰敗了,道相便會靜默的潛進山洞,苦修冥思。閉關的時間或長或短,一旦出關,那麼之前的戰敗便會在下次的武鬥中雪恥。

    這就是三敗而強的道相。

    「不可托大,這八個大傢伙也不好對付。」道初深吸口氣,盯著奔在最前頭的兩座黃能。

    「那個小白臉就由我來對付啦。」道一雙腳繞圈,手腕抖動,精鋼劍灑出一層劍花,向迎面而來的黃能疾奔而去。

    道初對著身後的傳令兵密語了一陣,只見五百長槍手從兩側迂迴了過去,準備將衝在最前面的兩座黃能圍困住。

    黃能的黑匣子已經所剩無幾,前臂無力的垂立,懸掛在後背上的三角盾如翼張開,保護在黃能兩側。

    唐雲渾身肌肉酸痛不已,如今黃能的運動近乎四成的力量都要自身來提供,而作為主動力的黑匣子到成了輔助。

    邁步,邁步,再邁步。父親我不要你有事啊,黃能拚命向前衝。

    起風了,谷口的風嗚嗚吹來,髮絲凌亂,然後從眼前飄散成無數細絲,細絲中寒芒閃閃。唐雲驚呼一聲,拼盡餘力,抬起黃能沉重的前臂。

    「鐺」的一聲,擦出一片火花,道一的精鋼劍刺在了黃能前臂上。道口憋悶,氣息一堵,忽地大吼一聲,左手用力壓在劍柄,將精鋼劍挑起,「辟啪」一聲,精鋼劍斷作三節,風壓無所依持,接連氣爆。

    道一身形後撤,雙眼懊惱不已,唐雲迅速彈出三尺精鋼護臂刃,黃能前臂交叉向道腹刺去。

    如此迅疾地攻勢,就算道一縮回雙腿,也會被鋒利的護臂刃攔腰斬斷。關鍵時刻,自然有兩位師兄來救,道一也不至於閉目等死。

    道初與道歸將手中精鋼劍插回腰際,隨手從兵卒手中抄起兩柄大槍,一左一右向護臂刃擋來。

    「砰砰」兩聲撞擊,護臂刃被堅韌的大槍一滯,道一趁勢翻滾而出。若黃能能量充沛,這兩柄大槍輕易便會被切斷,但現在黃能能量告罄,只是將大槍壓彎。

    道初與道歸互望一眼,雙手暗勁勃發,壓在泥地中的槍桿震起無數碎屑,忽的反彈而起,將黃能格擋了回去。

    道初與道歸氣息翻滾,這一次發力似乎消耗頗大。

    「師弟,方纔你險些被腰斬,以後莫要在衝動而為。」道初將手中已經破損的大槍丟掉,復又拔出精鋼劍。

    道一沒有說話,雙眼驚疑不驚,似乎還在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自己蓄滿風壓的一劍,竟然被那怪物的雙臂擋住,這對道一來說已算不可思議了。

    道一當然知道那怪物的雙臂俱廢,早已沒辦法動彈了,所以道一才會凌空而起,運劍向唐雲面門刺去。

    但卻沒有想到,那怪物的雙臂竟然在關鍵時刻突兀的抬起,而且速度還如此迅捷,精鋼劍被雙臂一阻,風壓無處釋放,憋悶的道痛不已,道一迅速將劍尖抬去,但卻因為用力不慎,將精鋼劍搗碎,產生氣爆,不僅將自己震飛,而且胸腹猶如重錘敲擊,險些背過氣去。

    道一修為尚淺,清淨劍與無為功還不能運用自如,這次沒有損傷內臟已算大幸了。

    鼻血流淌,雙耳鳴響,腦袋昏昏沉沉,似乎天旋地轉,唐雲用手掌磕了磕腦門,用衣袖擦了擦鼻血,深吸一口略帶苦澀的空氣,然後「哇」的一聲,乾嘔起來。

    風壓果然厲害,方才要不是看到髮絲被風壓割斷飄散,堪堪將迎面刺來的精鋼劍擋下,不然自己這顆腦袋就要被削掉了。

    「唐雲,這裡交給我們了,你從中間潛過去,那裡沒有兵卒阻礙,有黃能護體,刑天的風壓也奈何不了你。」陶安沾染血污的臉上,露出**的微笑,烏黑的眼眸雖然閃爍,但卻多了一份沉靜,像倪丁。

    陶安操作著金剛與唐雲向背而立,唐雲眼前是三位天命教催谷高手,陶安眼前是層層逼近的長槍手,在長槍外面是正在極力突圍進來的六座黃能。

    「沒事,後面的援助馬上就要到了,你安心過去吧,帝君馬上就要上鳳凰了,」陶安句道:「將雷彈插在帝君面前,這裡就不會再有人死了。」

    「謝謝。」唐雲閉上了眼睛。

    「走!」金剛的鐵爪牢牢扣住唐雲黃能兩側的三角盾,金剛三足深深陷進泥地,腰肢左右劇烈扭動起來,「喀喀——」陶安運氣蠻勁,硬生生的將前臂抬起。

    「陶安——」唐雲驚恐地看著漸漸離地的黃能,急的大叫起來,「快放我下來,這樣會弄傷你的。」

    「走啊!」陶安執著地旋轉起來,大張的嘴中血霧噴薄,一個人的潛能有多大?能將箭射進石頭裡,能爆發出黃能的力量,這些奇跡的事情偶有發生,但毫無疑問潛能的爆發只會令自身損傷,嚴重者甚至死亡。

    陶安拼著內臟受損,將唐雲的黃能高高舉起,然後藉著旋轉勁力,將黃能拋了出去。

    雙眼被血霧遮蓋,眼中是深紅的世界,唐雲跨過槍林,然後摔落在校場中間。

    唐雲吃力地站了起來,血水凝結成了赤冰,寒氣從脖頸灌入,寒徹胸腹。唐雲用力扣掉粘結在眉毛上的赤冰,僵硬地轉動著脖頸,見那些長槍手並沒有追過來,唐雲不由放下心來。

    那些長槍手自然不會追過來,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就是死地。

    精神恍惚,雖然極力格擋,唐雲還是被道一精鋼劍上的風壓所傷,頭腦嗡響,雙眼迷濛。

    這是幻覺嗎?唐雲深吸口氣,將雙手從甬道中縮了回來,然後從脖頸伸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天空零星的雨點,落到這裡便會被凝結成細小的冰晶,然後漂浮在空氣中,隨著湧動的氣流緩慢浮動。

    烏雲被狂風撕扯的破碎不堪,金光如線射出,照射在冰晶上,精芒四射。

    呼吸開始急切,汗水滲出,這裡的空氣竟然如此稀薄?唐雲寒氣一侵,打了個哆嗦,難怪長槍手沒敢追過來,這裡不僅空氣稀薄,而且氣流暗湧如潮,氛圍及其壓抑。

    坐在黃能中,只會消耗更多的氣力,這裡空氣稀薄,只怕走不出小校場便會暈厥。

    梢桿拉下,黃能胸腔彈開,唐雲跌跌撞撞從黃能中爬出。胸腹如烈火焚燒,皮膚更如亂刀砍伐,當噴出的血水凝結成血冰後,唐雲才明白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

    這裡不是幻覺,是兩大宗師武鬥的地方,空氣稀薄,伴隨著壓力的驟降。隨便砍一刀,催發出一絲風壓,在這裡都會被放大,被加強,變得給為鋒利,迅捷。

    而不會武功的唐雲連余壓都承受不住。待在黃能裡,雖然能免受風壓割體之苦,但卻也寸步難進。我一定要走過去,沒有人可以讓我父親死,就算是帝君也不行!

    黃能半跪在地上,唐雲踮起腳走黃能背後,將雷彈卸下,用外袍裹住捆在背上。

    「嗖——」一道絕強的風壓突兀的襲來,猶如橫衝直撞的旋風。泥地已成凍土,在旋風的交割下,砰砰爆裂。

    唐雲撲身向側滾倒,轉首向旋風望去,忽的臉色一變,這道旋風竟然直直向黃能撞去,不好,玄蛇還在黃能肩膀的頭罩中。唐雲心中慌亂也顧不得許多,爬將起來一邊呼叫著玄蛇,一邊向黃能奔去。

    旋風夾帶著浮動在空氣中的冰晶,週身寒霧騰騰,此地壓力消弱,這道風壓的威力被放大一倍不止。

    「崩」一聲悶響,如兩座岩石相撞,盤旋在旋風中的冰晶竟然凝結成巨大的餓冰塊,向黃能狠狠砸去。

    巋然不動的黃能開始晃動起來,三足傾斜,在一聲聲的巨響中,轟然倒地。先不能三足的穩固構造,只能的五千斤的重量,想要從正面將黃能擊倒那是絕然不可能的,但是這道旋風做到了。

    「砰、砰、砰」心臟開始以一種詭異的節奏跳動著,如此紛雜的場面,唐雲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奇異的節奏讓唐雲暫時忘卻了悲傷,忘卻了疼痛,忘卻了任何值得執著的事情。

    唐雲專心聆聽著心臟的吟頌,似乎是某些東西要甦醒?這種被祥和的氣息包裹的感覺唐雲從沒有體驗過。

    該復甦的,就算封存千年,依然會復甦,這就是天命,而唐雲的天命就是靈的傳承。
tt9981 發表於 2011-8-12 12:34
浮雲兆【唐雲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復甦2

    天道武者外練體魄,內練功法。所謂的內練,就是鍛煉五臟六腑。

    五臟屬陰,主藏而不瀉。六腑為陽,主瀉而不藏。所以內練也分陽練和陰練。陰練主要鍛煉的是五臟,五臟對應五行。

    人身內外,從筋肉到臟腑,沒有天道武者所不修的,但是前面也說過,唯獨神靈二府難以強化。

    而靈府指的便是五臟中的心,世人皆以為肌肉附骨之物,卻不知在人身內裡也有多處肌肉,其中最強大的一處莫過於心肌了。

    天道武者鍛煉肌肉皆以筋脈引導催發。但是心肌深在內裡,無所依持,卻是無從得到強化。而這一點正是天道武者的兩大限制之一,另一個神府。

    古往今來,浪沙淘盡多少奇才異士。無數武者前赴後繼,耗竭畢生心血,就是為了找到突破兩大限制的方法。

    前面也說過元道宗和靈道宗便是因此而分出了天道宗自立門戶,他們另闢蹊徑,無所不用其極,專研其一,這兩宗可謂歷盡劫難,雖然盛名不顯,但終有所成。

    對於天道宗來說,元靈二宗都是歪門邪道,就算他們果真解開了神靈二府的秘辛,也不會被天道武者所容。

    天道運行之理,在於循環漸進,通則如一,天道武者所尊崇的便是以身為本,內外兼修。而元靈二宗卻無通則可循,近乎妖冶。義理不同,自不相容。

    天道武者中但凡被尊為大宗師的人,定然對天道兩大限制做出了不同程度的突破。

    自陳河祖師起,隱派一脈便精研靈府,專修火雲功。以暗勁築心肌,以功法引心火,使五行之屬隨催谷而發。

    易雲子承自隱派,自然深得火雲功精要。簡單來說,風壓由催谷而發,而催谷所依持的便是正氣功。而火雲勁則是暗勁和催谷共同所發。能同時駕馭暗勁和催谷的功法就是火雲功。自此隱派武學介紹完全。

    易雲子週身白氣騰騰,邁步,再邁步,只要靠近易雲子的冰晶都會化成一片白氣。

    刑天不由得退後一步,沒有想到易雲子竟然催發出了火雲勁。

    火雲勁乃隱派禁技,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催發的。當日大鬧九仙山被上百武修道士包圍,易雲子也沒想到此時卻催發了出來。

    「想要過去嗎?」刑天側首望了望降落在樹林中的鳳凰。

    白霧漸漸濃烈,易雲子被完全淹沒其中,只能依稀看到一團青色在緩緩移動,這是易雲子道袍的顏色。

    在易雲子身側不遠處,那顆車,渾身生滿尖刺的大冰球彷彿被一隻黑手牢牢抓住,一分也動彈不得。

    這只黑手當然就是飛快纏繞在冰球表面的跫然了,跫然有金鐵之堅,除過寒氣影響速度外,這些冰球冰刺就如同草芥,隨意被跫然竄鑿,而連接在冰球和青光劍之間的冰絲也被跫然隨意的沖折斷裂。

    雖然空氣中漂浮的無數冰晶可以進行修復,但刑天的體力始終有限,不僅要以自身為器催谷出七丈風壓圈,又要以青光劍為器催谷出徹骨的寒氣。

    只要在帝君離開之前拖住易雲子便可,雖然李復庭的想法是將蒼龍五星盡數誅殺,但是如今情勢卻與當初預想的差了很多。

    腸谷被封,強援進不得谷。對方不僅有青鳥、黃能還有大宗師易雲子,其實令李復庭最擔心的還是谷中的大爆炸。那種大威力,還有爆炸後瀰漫的毒氣,都令李復庭極為震撼,雖然李復庭表面上平靜如常。

    一切還是等帝君離開再說吧。李復庭站在鳳凰翅膀上,望著混戰的小校場,輕歎口氣,至少也要弄清大爆炸是怎麼回事吧。

    李復庭雙眼瞇起,透過稀疏的雨幕,穿過閃爍的冰晶,緊緊盯著趴在地上的唐雲,包裹在衣袍中的雷彈牢牢地掛在唐雲的脊背上。

    那個鋼錐應該就產生大爆炸的原因吧?從谷口吹來的風有一股辛辣的味道,李復庭拂了拂被狂風吹亂的白紗,將目光縮回,斜插在地面的翅膀下站著低首沉思的博物侯,博物侯對面是捧著銀盤的曹夢忠,兩人被一百盤龍營重甲鐵衛重重包圍其中。

    「博物侯在等什麼?」李復庭眉頭微皺,小聲問道。

    帝君負手而立,一身亮黃龍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什麼?」帝君的視線從未離開過站在地面上的博物侯,儘管博物侯沒有抬頭望來,但帝君似乎依然在期待什麼。

    「既然博物侯已有死志,為何遲遲不飲賜酒?」李復庭何等聰明,這是明知故問。

    「他想讓我放了其他人,依卿之見呢?」帝君不耐道。

    「帝君,唐雲脊背上的鋼錐乃一大秘器,早先谷中的大爆炸就是此物引起的,依臣愚見,還望帝君乘鳳凰回到谷口護軍之中,這裡就交給微臣吧。」李復庭答非所問。

    風勢漸大,青鳥啟動,漸漸升空。李復庭跪倒在帝君身後,急切道:「青鳥已經騰空,此地不宜久留,還望帝君移駕谷口護軍之中啊,蒼龍五星叛心昭然,帝君!」

    帝君歎息一聲,袖袍一甩,向鳳凰艙門走去。李復庭急忙起身,對著帝君偉岸的背影深深一揖,然後匆匆下了鳥翅。

    「夢忠,隨朕離開吧。」帝君的聲音從鳳凰中傳來。

    「侯爺,帝君一直在等你啊,你為何非要?——」曹夢忠捧著銀盤的雙手顫抖不已,卻又極力的保護酒尊中的毒酒飄灑出來,這可是賜酒,漂灑出一滴都要殺頭的。

    曹夢忠知道帝君之所以遲遲不離開,是在等博物侯的一句話,就算真武山大典之上博物侯之死已經宣告天下,就算使者已經帶著訃文飛報七王,但帝君依然不想讓博物侯死。只要博物侯從此隱匿山林,再不復出,也未不可。

    博物侯病逝的騙局對於李復庭來說,是藉機殺博物侯甚至蒼龍五星的借口。

    但對於帝君來說只不過是為了銷毀三牌。帝君從沒有想過要殺博物侯,只要博物放棄天震之論。

    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博物侯釋然的神情,令帝君感到恐懼,博物侯寧願選擇一死,也不願忘記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論。

    「侯爺,帝朝離不開你啊,如今亂世將啟,若連你也離去了,您所關心的天下民生該怎麼般?」

    曹夢忠具備一個上位者所有的條件,在他看來博物侯的做法簡直不可理喻,「就算天震之論是真,近年內也不會發生,等真的發生了,帝君便不會在誤解您了,您應該做的恰恰是活下去,而不是殉道明志啊。」

    「這不是殉道,這是一種信念,」博物侯抬起頭,枯槁中竟然神采奕奕,「有些信念是不可動搖的,一旦動搖就會從根基崩塌。」

    「但堅守的結果卻的殞滅,侯爺——」曹夢忠只想讓博物侯活下去,「您還有兩個兒子啊,難道你要當著小雲的面離開?」曹夢忠質問道。

    「堅守的結果不是殞滅,」博物侯擠出一絲笑容,「是傳承,小雲會理解的,一切情感在世間之道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曹夢忠不知道博物侯算不算走火入魔,聰慧的他根本聽不懂博物侯在說什麼?曹夢忠愕然的向後退去,「叮叮」清澈如泉的酒水漂灑出來,滴落在銀盤中。

    「曹公公,快上鳳凰侍奉帝君吧,這裡有我照看著。」李復庭輕巧地從曹夢忠手中接過托盤。

    博物侯聞聲一震,抬頭向鳳凰望去,已經不見了帝君的身影,博物侯緩緩閉上了眼睛,自己還天真地以為帝君可以放過閔兄他們,帝君在乎的只是天震之論,誰死其實都無所謂。

    五彩巨翅扇動,鳳凰漸漸升空。

    「唐侯,真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般,為了虛無縹緲的信念,您不僅犧牲了自己,這谷中所有前來救你的人都要因你而死,真是可悲吶。」

    李復庭將白紗拂落,露出了驚世絕色的俊美容貌。

    不是譏諷,李復庭的臉上浮現出深深地悲切。

    「佛光當年說過現世八域會出現五位元道術者,沒想到你就是其中之一,你竟能隱忍四十年而不發,的確有過人之處。」博物侯淡然道。

    李復庭長目一閃,沉默不語。李復庭當然知道佛光是誰,而佛光口中的五位元道術者,如今也已經盡數浮出了水面。

    出現在閩牧洲的兩位神秘人,冰河與海淵,對於他們李復庭在熟悉不過,這二人可是出自正統的元道宗,元道宗的圖徽便是閃爍著金光的慈悲之眼,而慈悲之眼傳承之元道宗始祖光明王,光明朝的大纛上繡刻的便是此圖徽。

    另外兩人自然是佛光和李復庭了。直到最近李復庭才得知最後一位元道術者的身份,他就是結束閩牧洲戰亂的秦乞,而佛光之所以閉關十六年所等候的也正是秦乞。

    在閩牧洲時,易雲子曾對劉雲清言,佛光與劉雲清都是阿羅漢相,乃接引化身。故一生應劫,至死無依。這師徒二人,一人入世一人出世,所為不過是尋找這最後一位元道術者而已。但這些都是後話,暫且表過不提。

    「當年佛光曾贈與我一本奇書,」博物侯見李復庭沉默不語,繼續道:「叫做《催眠術》,書中詳述了識別術者和解除低級元力的一些方法。」

    「果然還是隱瞞不住啊,」李復庭面色由凝重變得輕鬆,「唐侯是何時知曉的?」

    「暗探司有你詳細的卷宗,你生於滇牧洲葉渝城,帝朝恢復科舉那年你十六歲,參加鄉試中解元,又一年會試中會元,同年的殿試又中鼎元,以三魁得才俊之首。從你入朝那天我便知道你是元道術者了。」博物侯道。

    「帝朝明令術者不得為官,這些年來我處處與你作對,為何你不揭發我?」李復庭訝然。

    「當年佛光暗中來過帝都,朝中並無一人中你的術,你處處與我為難,所用不過是上位之謀,只要你不害人,術者與普通人又有何分別?」博物侯深邃的雙眼盯著李復庭,意味深長道。

    李復庭驚出一身冷汗,只要博物侯願意,只怕自己三十年前便死了,「這算是感化嗎?我應該感激你嗎?」

    鳳凰騰飛而起,向谷口飛去,倏忽之間便小如黑點。

    李復庭望著遠去的鳳凰,失聲笑了起來。

    「沒有人能宣判別人的死亡,你無須感激我,一切都是天命使然,沒有人能跳出預定好的結局。」博物侯雙目漸漸暗淡無光,說道最後近乎喃喃自語。

    現世八域能出現五位元道術者,絕不是偶然,要知道光明王以來,元道術者總共才十幾人,而帝朝獨佔其五,對於博物侯來說這就是天兆。

    何謂天兆?如今的八域,天道武者大宗師有五,道教有二,儒教有二,釋教占一。

    而靈道也有唐雲傳承,亂世將至,星宿榜復出,二十八星宿在近年內也會重新歸位。

    再加上五位元道術者。現今的八域三宗的實力絕對是千年來最強。經過三十年的休養生息,八域的民生也強盛安定。如果這些還不是天兆的話,那麼天震之災改如何抵禦。

    其實博物侯最擔心的還是天工一門,算起來博物侯與祝大師二人也算天工一門少有的天才了,但是無論如何努力卻還是趕不上千年之前的天工。

    八域歷經洪荒、光明朝、宗朝到如今的帝朝,這兩千多年的歷史,洪荒便獨佔了一千多年。在洪荒時代的末期出現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奇跡,而最為傳奇的無疑是天工門,三大神武械皆出自天工門。

    洪荒末期究竟發生了什麼,無人知曉,連史料也未曾記載,而天工門就如同一朵奇葩,在最燦爛的時候凋謝,伴隨著洪荒的結束,化作傳說中的虛無。留下的只有三大神武械。

    洪荒結束了,又經歷了千年,但天工也再也達不到洪荒時期的高度,一切便如同重新開始一樣。但幸運的是一切還都不遲,神武械的神秘面紗終於被博物侯揭開了。圓核,這近乎無限的能量源就是神武械的關鍵所在,博物侯終於研製了出來,而且手稿就藏在易雲子身上。

    這一切的一切如此湊巧的碰在一起,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難道這不是天命嗎?這不是八域的氣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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