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 作者: 血珊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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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8 20:36: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 460242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18
第十一章

  佛朗克西北的郊外建造著一座式樣古樸的城堡。
  城堡建造在一座山坡之上,三面被蔥郁的林木所包圍,只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通到城堡門口。厚厚的城堡墻壁用堅硬的花崗巖制造,城堡之中是一座四四方方同樣用花崗巖制造的建筑物。沒有窗臺、也沒有陽臺,陽光甚至無法透過那狹小的窗戶射進房間里面,四處都點著蠟燭,瑞博躺在床上掃視著四周,這里簡直比倫巴底更像是一座監獄。房間里面除了這張床和一座衣櫥以外,什么東西都沒有,右面的墻壁上掛著一面巨大的盾牌和一把長劍。
  從床上爬起來,瑞博活動了一下四肢,那場爆炸顯然并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傷害,一夜的修整己經令他恢復了大部分體力,只有右腳還有些疼痛,那是賽馬中和亨利德王子殿下沖撞之后留下的傷痕。
  “伯爵大人,您起來了?”從門外走進一位年輕的女子畢恭畢敬地問道。瑞博看了看那位女子,那位女子和蘭蒂小姐差不過的年紀,甚至連氣質都有些相似,不過她的俊秀柔美中透著一種高貴的感覺,顯然不是一位簡單人物。
  “我現在在哪里?還有我應該如何稱呼您?”瑞博問道。
  “這里是西宮,我是王后陛下派來服侍您的侍女,您可以稱呼我為米麗。”那位女子輕聲回答道。
  “您是一位伯爵夫人還是侯爵夫人?”瑞博繼續問道。
  “仁慈而又寬厚的王后陛下賜予我以侯爵夫人的稱號。”年輕女子輕聲說道,她的語氣中帶著微微的驕傲和自豪。
  “您身上有傷還是繼續休息為好。”米麗說道。
  “我覺得傷勢己經好得差不多了,我倒是更想到外面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瑞博笑了笑說道。
  米麗立刻犯起愁來,她皺著眉頭說道:“伯爵大人,您如果堅持要到外面去的話,我立刻向汨羅萬侯爵察報一聲,他一定會作出妥善安排的。”
  聽到米麗這樣一說,瑞博立刻聽懂了她隱藏在話語之中的意思。
  想想也是,國王陛下遇刺,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事件,現在佛朗克肯定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之中,和遇刺事件直接有關的自己肯定會被嚴密地監視起來。
  雖然完全能夠感受到那種緊張氣氛,不過瑞博卻并不擔心,王后陛下專門派來了一位品級比自己還高的宮廷女官來服侍自己,顯然是在極力拉攏自己。
  “尊敬的侯爵夫人,您能不能和我說說現在的情況,陛下是否已經平安無事?”瑞博問道。
  “伯爵大人您先躺下,這對于您的傷勢有好處。”米麗說道,她的語氣充滿了溫柔。
  對于女子的溫情,瑞博一向毫無辦法他只得順從地回到了床上。
  輕輕地為瑞博拉好被角,米麗走到門口盼咐站在門邊那些時刻守衛著的侍從,搬了一把椅子進來。坐在床邊米麗輕聲說道:“因為您的睿智和機警,同樣也是因為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英勇和果敢,國王陛下得以從這次周密部署的刺殺中獲救,因此無論是王后陛下還是我們,宮廷之中的每一個人對于您和亨利德王子殿下都充滿了感激。”
  “國王陛下現在的情況如何?”瑞博問道,他最關心的是這件事情。
  “陛下已經脫離險境,不過由于驚嚇過度,因此陛下的神志仍舊不太清醒,他拒絕任何人靠近他身邊。”米麗滿懷無奈地說道。
  對于國王是否發瘋瑞博并不感興趣,只要國王沒有死亡,那么他和瑟思堡之間簽訂的那些協議仍舊有效。
  “現在是誰執掌權力?”瑞博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王后陛下,現在由王后陛下暫時執掌國家權力。”米麗說道。
  這個答案顯然大大超出了瑞博原本的預料。
  “王后陛下執掌權力,難道長老院肯輕易答應嗎?還有內閣重臣又是如何反應的呢?親王和王儲想必也不會視而不見吧。”瑞博驚詫地問道。
  其他人還可以想象,因為陛下遇刺,長老院為了避嫌而放棄對抗,內閣重臣或是不想引火燒身或是原本就于王后陛下擁有緊密的同盟關系,至于那位奄奄一息的王儲,他即便不想讓自己的繼母掌握權力,但是他那隨時面臨崩潰的身體狀況也使得他有心無力,但是菲利普斯親王則完全不同,野心勃勃的他怎么可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而且手握重兵的他也絕對不會懼怕任何對他的猜測和懷疑。
  米麗顯然很清楚瑟思堡小繼承人心中在想些什么,不過有些事情她絕對不能明說,甚至不能表露出知情的樣子,溫順、沒有野心、再加上一點點的迷糊是保證地位長久的唯一法門。
  輕輕地搖了搖頭,她說道:“伯爵大人,政治是你們男人關心的事情,我怎么會清楚呢?我所知道的僅僅是如何遵從王后陛下的命令讓您好好的休息。”
  “我的助手埃克特先生現在怎么樣了,還有……還有我的那些同伴們,她們是否平安無事?”瑞博問道,提到芬妮她們的時候他有些尷尬。
  米麗微微地笑了笑說道:“您放心好了,您的同伴現在正在教會的保護之下。這是王后陛下親自安排的,陛下擔心因為國王陛下的遇刺而展開的調查,有可能會騷擾到您的同伴,讓她們受到教會的保護,是將騷擾減少到最低程度的唯一作法。”
  聽到米麗這樣一說瑞博總算放下心來,原本他就擔心埃克特和芬妮、莉絲汀會被當作嫌疑犯而受到騷擾,在法政署調查他和那位公主殿下的遇襲事件的時候,他已經領教過那些法政署官員如何為了交差而無所不用之其極,瑞博絕對不想自己所愛護的人受到任何傷害。
  “請代我向王后陛下轉達最真摯的感謝。”瑞博鄭重其事地說道。
  “還要我作些什么嗎?”米麗輕聲問道。
  “幫我拿本《麥提希埃興衰史》好嗎?我正好看到一半。”瑞博說道。米麗笑了笑站起身來離開了床沿。
  ※※※
  走出房間之后,米麗的神情立刻變得高貴而又端莊,她看了一眼走廊外站立著的那一排排宮廷侍衛,對于這些裝模作樣的窩囊廢,她從來沒有抱有希望。
  走過長長的走廊,在拐角處一個人突然間出現在她的面前,熱情地摟住她的腰,親昵地說道:“米麗,收獲怎么樣啊?我原本還在擔心你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呢。”
  看到那個人米麗立刻又換了一副神情,變得嬌艷迷人,她任憑那個人將自己緊緊摟住,還用含情脈脈的眼神不停地縹著那個人。
  “米麗,你有沒有向瑟思堡的小繼承人提到和皇后陛下結盟的事情?”親昵一番之后,那個人急切地問道。
  “息魯普伯爵,如果您那么急于締結盟約的話,您可以親自去見瑟思堡的小繼承人,以您和他的交情,談這件事情應該輕而易舉才是。”米麗冷冷地說道。
  感受到懷中美人心中的怨怒,年輕的伯爵立刻明白自己太操之過急了,他至少應該再表現出十足的溫存之后,才提出這種煞風景的事情。不過這位伯爵大人并不擔心米麗真得會怨恨自己,米麗之所以答應王后陛下擔當溝通瑟思堡繼承人的“特使”,完全是為了他。
  事實上和瑟思堡聯盟的提議最早便是他提出的,從南方歸來親眼見到了南方的繁華和富饒,并且對瑟思堡小繼承人以及他周圍的那些人的精明和慷慨深有體會的他,很希望能夠擁有這樣的盟友而不是仇敵。但是令他感到遺憾的是,陛下對于這一切完全不感興趣,他更在意的是所遭受的屈辱,得里至王國和他簽署的協議又為他帶來了突然膨脹的巨大信心。一切都變得不可收拾,息魯普伯爵幾個月來始終沒有開懷歡笑過,他的心中充滿了惆悵。
  這一次陛下遇刺反倒給他帶來了機會,王后陛下對于自己言聽計從,而宮廷之中上至宮廷總管下至低級侍從,對于瑟思堡全都充滿了敬慕,那場最終演化為大災難的賽馬大會,并沒有因為最終的悲劇收場而遭人唾棄,相反所有人對此都津津樂道,這是現在充滿緊張和壓抑的時候,唯一能夠引起眾人興趣的話題。
  瑟思堡的小繼承人用自己的智慧和那十幾箱子金幣換來了眾人的矚目,同時也換來了眾多熱切的合作者。和南方人一起發財,同瑟思堡小繼承人合作,一時之間成為了京城之中貴族們最熱門的話題。以保護的名義,將瑟思堡小繼承人同其他有可能謀求合作的人隔離,這是息魯普伯爵所能夠想象出的最佳方法。為了拉攏瑟思堡的小繼承人,這位伯爵大人更是不惜代價,為了投其所好他甚至請求米麗去討好那位擁有荒淫血統的少年。
  沿著長長的走廊,息魯普伯爵緊緊摟著米麗纖細的腰肢,米麗則一臉怒氣冷冰冰地徑直朝前走著,高傲的她確實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那些不好的名聲,她并非沒有聽說過,她之所以愿意接近這個年紀幼小但是對于女人來說,卻極度危險的小色狼,全都是為了她心愛的情人——息魯普伯爵。
  她很清楚和瑟思堡締結盟約對于情人來說意味著什么。京城之中每一個貴族都清楚地看到王國的未來和繁榮依賴于瑟思堡的關系,和瑟思堡關系密切的人物將成為佛朗克身處高位的保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瑟思堡幾乎快要取代菲利普斯親王成為佛朗士王國未來的標志了。
  王后陛下住的地方是在城堡的最底層,一間巨大的房間,四周全都是書架,這里原本是佛朗士五世出生和受到教育的地方,那位高貴的君王在這里度過了他的童年和大部分青年時代。和其他房間的布置一摸一樣,這里除了一張書桌和一把椅子之外什么都沒有。在書桌前坐著一位雍容高貴的美女,歲月流逝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刻痕,因為長年不見陽光因此皮膚顯得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她就是佛朗士王國的王后依紗貝拉。坐在書桌前這位王后陛下正聚精會神地閱讀著,好像絲毫沒有注意進來的兩個人。
  “米麗,你進展得怎么樣了?瑟思堡的繼承人蘇醒之后有沒有說些什么?”王后陛下淡淡地問道,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中的書。
  對于這位陛下,米麗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她將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一邊說著,米麗一邊偷眼觀瞧,但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王后陛下始終無動于衷,甚至好像根本就沒有在聽她說話。
  等到米麗將一切都報告完畢之后,王后陛下慢慢地闔上了她手中的那本書,轉過身來盯著米麗上上下下地掃視了一會兒之后,朝著自己的外甥那位年輕的伯爵揮了揮手。息魯普伯爵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很清楚,你對息魯普擁有很深的感情,也知道這份感情極大地妨礙著你真正投入到工作中去。”王后平靜地說道。
  米麗立刻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王后的措辭雖然并不嚴厲但是她的話卻令她感到害怕。
  “你用不著怕成那樣,戀愛并不是什么壞事,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也曾經戀愛過,同樣知道戀愛帶來的歡樂和痛苦,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戀愛和使命完全是兩回事情,別將它們給搞混了。”王后淡淡地說道。
  “王后陛下,我一定達成您的意愿。”米麗畢恭畢敬得回答道。
  “這也用不著操之過急,我很清楚你懂得應該如何一步步做到這一點,同樣也清楚你所擁有的魅力,我剛才說那番話,并不是讓你急切地辦成那間事情,和瑟思堡之間建立起牢固的聯盟才是我所需要的結局。剛才我的警告只是讓你消除心中的束縛,將那些多余的念頭全都拋棄。”王后走到米麗身邊嚴厲地說道。
  “是的,陛下我一定遵從您的旨意。”米麗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顫抖,那是恐懼同樣也是深深的悲哀。
  “你出去吧,讓息魯普進來。”王后說道。
  倒退著走出房間,米麗甚至不敢正眼看戀人,她低著頭指了指房門。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息魯普伯爵走進了房間。王后陛下冷冰冰的神情比她的憤怒更令他感到害怕。
  “對于米麗,你有什么打算。”王后冷冷地說道。
  “這個……您知道得很清楚,我和米麗之間不會有任何瓜葛,父親大人早己經為我挑選了適合的妻子。”息魯普伯爵戰戰兢兢地說道。
  “我很高興你記得這些,兩個家族的聯姻能夠帶來的利益,要遠比短暫的愛情實際得多,再美麗動人的女人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厭倦你曾經深深愛戀著的情人,你就會深深后悔當初作出的愚蠢選擇,我只是不想讓你犯致命的錯誤。”王后平靜地說道。
  王后的話令年輕的伯爵汗流俠背。
  “長老院的那些家伙現在怎么樣了?”王后問道。
  息魯普伯爵正了正心神小心翼翼地說道:“看樣子他們正隱忍不發,想必是在等待機會吧。長老院的那些人沒有想到您會突然間站出來,更沒有想到原本應該驟然崩潰的國王陛下的勢力,竟然會因為您而變得更加鞏固。”
  “你是我的親人,用不著拍馬屁,我想聽聽你真正的意見。”王后并不為所動,她冷冷地說道。
  “王后陛下,我哪有什么意見,論經驗我遠遠比不上基恩侯爵,論智慧樓上躺著那位更是我所難以企及。”息魯普伯爵謙虛地說道。
  “你很聰明,很懂得如何說話,你的意見確實不錯,依靠基恩侯爵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再將瑟思堡的繼承人拉攏過來,擁有這兩個智囊,在智力方面我們便足夠了。”王后說道。
  “圣騎士團也是站在您和國王這一邊的,內閣中法政署、監察署這兩個最重要的部門都掌管在國王陛下的親信大臣手中,唯一麻煩的只有納瓦爾侯爵,他是親王的人而且掌管國庫,當初國王陛下原本打算扶植羅文內爾伯爵,以替代納瓦爾侯爵的位置,偏偏出了那件事情……”說到這里息魯普伯爵住口不說了。
  “圣騎士團是我們唯一可以信賴的助力,法魯爾和馬格全都是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太信任他們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至于納瓦爾,空空如也的國庫對于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相反宮廷內庫之中還有一些錢能夠用來應付不時之需。”王后緩緩說道。
  “法魯爾侯爵和馬格侯爵無法信賴,那么您看拉貝爾會不會仍舊忠于國王陛下?”息魯普伯爵問道。
  “這條‘忠狗’一向只對王國的直系血脈效忠,對于他來說,除了坐在國王位置上的那個人以外,其他人都無法取得他的忠誠,不過在現在這種狀況下,至少我的丈夫還存活在這個世上一天,我們就能以國王的名義來差遣他。”王后說道。
  ※※※
  在京城之中,國王陛下的忠狗拉貝爾正指揮著手下的人馬在城里四處抓人。
  也許是因為前一段時間,法政署被壓抑得過于厲害,因此反彈也同樣顯得頗為激烈。即便連拉貝爾也無法阻止自己的部下,城里到處是抓捕犯人的法政署官員,黑色的囚禁犯人的囚車整天在大街之上逛來逛去,囚車里面總是塞滿了人。拉貝爾其實很清楚,那些被抓捕的犯人之中沒有幾個是真正有罪的人,更不可能有謀刺國王陛下的同謀犯在里面。大多數部下只不過是在借機會發泄自己心中的私怨而已。不過他既無法管,也管不著,現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讓長老院和菲利普斯親王以及其他那些心懷巨測的野心家們收斂心神,法政署表現出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樣是絕對有必要的。這樣一來至少京城之中能夠安定下來。
  拉貝爾并不真正擔心,他的部下會得罪什么有力人物,法魯爾署長早已經關照過,六種人絕對不能夠碰。除了京城之中的貴族和那些外國人之外,來自南方的商人,還有和瑟思堡有關的任何人員都成了絕對不能招惹的對象,昨天剛剛抓捕到一群小偷,那位埃克特先生往法政署走了一趟,還沒有一個小時那群小偷就被全部釋放了出來。以拉貝爾的精明自然看得出頂頭上司和瑟思堡之間,顯然己經有了某種秘密協定,事實上除了自己之外,法政署另外二十位處長以上的官員全都參與到了這個協議中去,不過對此拉貝爾并不在意。
  令他感到擔憂的是,一夜之間那些菲利普斯親王的手下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武器、馬匹、防具都完整無缺地放在原來的地方,但是所有的人卻全都消息不見了。拉貝爾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一種不樣的預感漸漸從他的心中升起。冬季狩獵那天,國王陛下遇刺,這件事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全都于菲利普斯親王有關。而先前煽動市民攻擊法政署,顯然也是那位親王大人的手下的所作所為。不知道為什么,拉貝爾總是有種感覺,他好像己經處于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但是無論他如何拼命尋找,就是無法找到有關這個圈套的任何蛛絲馬跡。
  更令拉貝爾感到煩惱的是,這個圈套所針對的目標倒底是誰?是國王陛下?是得里至王國的王子殿下?抑或是瑟思堡年輕的繼承人?從那個爆炸的金杯看來,三者的可能性差不了多少。陛下是阻礙菲利普斯親王登上權力顛峰的最大障礙,得里至王國和親王殿下仇怨很深,而親王殿下對于南方的財富垂涎已久這同樣也是盡人皆知的事情。不過既然早已經準備好了那個金杯,那些偷偷進入京城的手下就顯得有些毫無用處了,甚至給人一種打草驚蛇的感覺,以親王大人的精明干練,他絕對不會作出如此拙劣的布置。那些千里挑一的軍人肯定有他們要針對的目標,他們的突然消失意味著行動有所轉變?還是行動正在進行之中?對于這一切拉貝爾一無所知。
  ※※※
  除了拉貝爾之外,同樣疑惑不解的還有那些親王的士兵們。冬季狩獵剛剛開始,他們就被安置在了這個地方,一個黑暗狹窄的廢棄地道之中,沒有人想到京城之中還有這樣一個藏身之處。近一公里長的地下隧道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幾百人藏在這里,甚至還有充裕的地方建造一座儲藏食物的倉庫和一間廁所。隧道中央有一根扶梯筆直通到地面,不過出口處是在一塊巨大的地磚底下,不知情的人根本別想找到這個秘密藏身之處。雖然滿肚子疑問但是那些親王的部下沒有一個人有一句怨言,對于他們的首領那位達克魯伯爵,他們充滿了信心。
  在地面上建造著一座優雅的三層樓別墅,主人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子,個頭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顯得太高了一些,俊秀的面容帶著一絲高貴典雅的氣質,正是這種氣質令她能夠順利地出入宮廷和其他貴族豪門的宅邸。
  法政署的官員們到了這里并不敢過于放肆,他們雖然搜查得頗為仔細,但是并不敢騷擾到那些正在工作的工人,更不敢象平時那樣順手牽羊拿走一些東西,因為那些東西很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甚至是國王陛下的物品。仔細地搜查了一遍之后,法政署的官員退出了那座房子,臨走時甚至還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上。
  看到法政署官員們離開,確認他們走遠之后,原本坐在角落之中手里拿著尺子和粉筆在布匹上劃來劃去的老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者原本佝樓的身軀現在挺得筆直。雖然臉上皺紋堆壘卻絲毫沒有老態龍鐘的感覺。
  看到老者站起身來,旁邊一個拿著剪刀仔細裁剪著的工人同樣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做事情最好有始有終,為什么不將你手中的工作做完?”那個工人問道。
  “達克魯先生,我不是來做裁縫的。”那位老者說道,但是他的聲音卻完全是一個年輕人。
  “你現在就是一個裁縫,我也是,因此對于你我來說,當前的工作就是裁剪衣服,如果你連這都做不好,還奢談什么其他任務?”化妝成工人的達克魯伯爵平靜地說道:“要不然你我兩個人換一下位置,我來設計你負責裁剪。”
  那個化妝成老者的青年瞪了達克魯伯爵一眼,不過他并不打算引起爭論。
  “賽爾,你不要那樣焦躁,現在計劃進行的相當順利,所有的一切全都按照伯爵大人所預料的那樣進行。”女主人輕聲說道。
  聽到女主人親昵地叫自己“賽爾”,塞爾奧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充滿暖意的溫馨之情。
  “不管你們打算如何親昵,做完最后這件衣服好嗎?”達克魯伯爵冷冷地說道。
  對于這個不解風情的家伙,塞爾奧特沒有任何話好說。他怒氣沖沖地重新坐回座位,拿起手中的尺子和粉筆揮舞起來。女主人則站在他身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將畫滿白線的布匹扔在達克魯伯爵的面前。塞爾奧特拉著那位瑪麗小姐朝著樓上走去。
  “啐,什么東西。”塞爾奧特剛剛離開,旁邊另外一位工人啐道。
  “舊情人相遇,這是難免的事情。”達克魯伯爵淡淡地說道。
  “如果眷戀瑪麗小姐的話,那個家伙為什么向安貝爾將軍的女兒求婚?是為了那位小姐的美色?還是因為安貝爾將軍的地位?”又有一位工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貪戀女色、愛慕富貴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不是嗎?又何必要用圣賢的眼光看待他人?塞爾奧特對于瑪麗小姐的感情倒底如何,這并不是你我需要關心的事情,我只在意他的實力,想要完成任務非他不可。”達克魯伯爵一邊裁剪著手中的布匹一邊說道。
  “伯爵大人,您吩咐我們不要在乎那些武器,但是我們赤手空拳的話怎么進行作戰?難道要我們去奪取敵人的武器嗎?”另外一個工人問道。
  “這個你放心好了,到了時候那些武器會回到你們手中,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達克魯伯爵淡淡說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肯定。
  在樓上,一番暴風驟雨似的激烈交戰之后,那位瑪麗小姐終于癱軟在床上,激情過去之后年輕人冷漠地看著窗外。
  過了好長一段時問,瑪麗才從昏迷狀態中蘇醒過來她看著身邊的塞爾奧特的眼神悠悠說道:“你還在怨恨我?”
  “不,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你,沒有你,我遲早也會背叛圣騎士團,我原本就和他們格格不入。”說到這里,塞爾奧特苦笑著說道:“現在也同樣如此。”
  “聽說你現在正在最求琪拉小姐,你對她真的有感情嗎?”瑪麗小姐問道。
  “那個驕傲的女人?她只是我的玩物和臺階而已,從你的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同樣也失去了很多東西,我不認為我還有可能愛上一個女人。”塞爾奧特平靜地說道,不過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深深的苦澀。
  “在你離開我之前,多陪陪我好嗎?”瑪麗緊緊地貼了過去輕聲問道。
  “你應該不會缺乏陪伴的人物吧?”塞爾奧特冷冷地說道。
  這句話如同一陣冷風吹進了被窩一般,令美麗的小姐渾身一顫,不過她立刻從哀傷和失落中恢復了過來。
  顯然感受到瑪麗小姐的震顫,但是塞爾奧特仍舊那幅冷冰冰的模樣,從床上站了起來,穿好衣服,塞爾奧特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
  躺在床上,瑪麗小姐留下了兩行無聲的眼淚。
  沉浸在哀傷和屈辱之中的瑪麗小姐并沒有聽到那幾聲鈴聲。
  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就停在門口,三個衣著華貴的人物站在門前。
  達魯克伯爵打開了房門,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來的人正是他等待了很久的客人。
  將三個衣著華貴的人讓進客廳,達克魯伯爵將窗簾全部拉了起來。
  “伯爵大人沒有想到您會如此打扮。”為首那個中年人揶揄地說道。
  那個中年人剃著一個平頭,臉顯得過于狹長,眼睛里面放射著逼人的兇光。他身后坐著一位老者,紅潤的面容油光光發亮。在傍邊的單獨座位上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人,不過他的目光深邃銳利,顯然不是一位平凡人物,和另外兩個人不同,雖然外面套著一條華貴的外衣,但是底下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勁裝。
  “洛美爾先生,您比我所預料的來得更早。”伯爵大人微笑著說道。
  “京城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我怎么還能慢慢吞吞呢?”平頭中年人笑著說道。
  “閣下是否己經布置妥當?”伯爵問道。
  “現在就等著你一聲令下呢,然后你就會發現,佛朗克的大街小巷上全都是我的人馬。”平頭中年人得意洋洋地說道。
  對于平頭中年人的話,伯爵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京城里面現在亂成這樣,突然間出現一大群陌生人。拉貝爾沒有理由會發現不了。
  “對了,我倒要問問您,您的手下又藏到哪里去了,我可不希望到了那一天,京城之中只有我的人馬在同法政署的走狗和圣騎士兵團拼殺,而親王的部下卻一個都沒有出現。”平頭男子嘴角掛著一絲微笑說道。
  “放心好了,親王大人對于這次的行動極為重視,我們不會在如此重要的時刻保存實力。”達克魯伯爵回答道。
  聽到伯爵如此一說,平頭男子拍了拍巴掌連聲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不過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面,想要讓老子動手,事先得交付訂全,報酬的三分之一拿到之后,我才會動手。要不然就算你被殺死在眼前,我也不會皺一皺眉頭。”平頭男子板著臉說道。
  顯然早就料到對方會來這一套。達克魯伯爵從懷中摸出兩張紙片輕輕放在平頭男子的面前說道:“這是兩成,作為訂金應該足夠了,不要獅子大開口,合作對于你我雙方全都有好處,如果對抗我們將會兩敗俱傷。”
  平頭男子并沒有伸手去取那兩張紙片,他冷冷看著達克魯伯爵,對于訂金的數額他顯然不甚滿意。
  平頭男子身邊的老者拿起那兩張紙片,那是兩份礦產轉移契約書,上面己經簽署了名字還蓋上了印簽。
  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副眼睛,架在鼻梁上盯著那兩份文件仔細觀瞧起來,對于這一行他是絕對的權威。
  鄭重其事地鑒定了半天,老者朝著平頭男子點了點頭。
  平頭男子原本還打算繼續敲詐一點油水出來,突然間他感受到身邊那個面容呆板的中年人發出的警兆。
  “好吧,既然是合作,雙方就拿出一些誠意來,這兩成的訂全我先收下了,我會讓我的部下演出一場好戲來讓你看看。如果你覺得還算精彩,就再增加一成訂金,如果你覺得不夠味道,我立馬帶著手下走人。”說著平頭男子站起身來。
  聽到對方如此一說,達克魯伯爵立刻犯起愁來,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想到這里他無可奈何地從衣兜之中又掏出一份文件。
  這一次平頭男子再沒有什么猶豫。他甚至沒有讓身邊的老者鑒定。就一把將文件拿了過來。
  “訂金你己經收下了,現在可以按照計劃施行了吧。”達克魯伯爵陰沉著臉問道。
  “好,就遵照你的意思,我立刻著手布置,保證不讓一個目標漏網。”平頭男子說道,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從別墅之中出來,老者手中拎著三件款式新穎的衣服,這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東西。
  看著馬車走遠,瑪麗緩緩地走了進來。
  “那些亡命之徒不容易駕御,您看他們會不會壞事?”瑪麗小姐問道。
  “最好不要被洛美爾的外表所迷惑,他可不是京城里面那種靠斗狠和砍殺搶奪地盤的小角色。”達克魯伯爵緩緩說道:“我倒并不怕他壞事,而是擔心他貪得無厭。”
  “有沒有辦法,讓他和目標同歸于盡?”瑪麗小姐輕聲問道。
  “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對于我們來說,消滅目標是首要任務,不能因為任何理由動搖這個任務的完成。”達克魯伯爵神情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們可以將他們引向另外一個危險同時又是潛在的敵人,讓他們去拼個你死我活。”
  看著達克魯伯爵,瑪麗好象完全聽懂了似的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在遠處另外一座別墅之中,埃克特他們正坐在書房之中談論著事情,芙瑞拉小姐坐在埃克特對面的沙發上,在沙發的另一頭坐著法英哥這個賊頭,法英哥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在沙發的后面一個樣貌俊朗,器宇非凡的人在那里轉來轉去,但是仔細看卻能夠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一絲難以壓抑的癲狂。
  至于殺手之王凱爾勒。則仍舊站在角落的陰影之中,那才是屬于他的世界。
  房間的四壁畫滿了形狀奇特的魔法陣,那是瑞博從他的老師瑪世克魔法師那里學來的本領,用來屏蔽有可能存在的窺探魔法。
  “那些混帳王八蛋,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嘗到苦頭。”法英哥忿忿不平地說道:“埃克特如果再晚一點到那里,我可能己經被那些王八蛋給廢了。”
  “看開點,就當作是你偷那串項鏈的懲罰好了,為了那件事情我也很想將你這個家伙廢了。”芙瑞拉嘲笑道。
  “你的手下沒有什么損失吧。”埃克特正色地問道。
  “損失不大,在法政署的時候,那些王八蛋都是沖著我來的。”法英哥回答道。
  “好,有幾分頭領的本色,能夠替手下擋罪,你有資格成為一個合適的頭領。”芙瑞拉笑著說道。
  “凱爾勒,對于這次刺殺行動,你有什么看法?”埃克特問道。
  “我所擅長的可不是這種刺殺行動,不過我覺得這象是國王身邊的人干的事情,對于魔法我并不是很了解,不過那種布置應該不可能隔著很遠施行吧,要不然這種刺殺方式早就成為經典的謀刺辦法了。”殺手之王說道。
  “能夠靠近那個金杯的沒有幾個人,雖然當時情況極為混亂,但是始終有人看守金杯而目金杯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想要做手腳幾乎不可能,誰有那么大的本領,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這一切呢?”埃克特感到疑惑不解起來。
  “我覺得現在真正重要的并不是對方如何做到這一點?而是對方打算接下來干什么?”芙瑞拉小姐淡淡地說道。
  “我們現在連目標都搞不清楚,手頭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想要準確地作出判斷,僅僅依靠這點信息是絕對不夠的。”埃特克皺緊了眉頭說道。
  “你們想不想聽聽我的感覺?”那個有些癲狂的俊美男子突然問問道。
  “你盡管說好了,皮特。”埃克特說道。
  “我感覺到城里突然間涌進來很多老鼠。”瘋子皮特說道。
  “什么樣的老鼠?”埃克特追問道。
  “就像你我這樣的老鼠,感覺是我們的同類。”皮特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癲狂。
  不過沒有人將皮特的話當作瘋話,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皮特有著極為靈敏的直覺。顛狂導致了他神經失常,但是同樣也賦予了他超常的感知力,皮特的預感甚至比凱爾勒還要準確。
  “那絕對不會是頭兒派來的援兵,也不大會是想要趁火打劫的小賊。”法英哥說道。
  連法英哥都能夠肯定的事情,埃克特沒有可能會看錯,他點了點頭。
  “難道是那個家伙從英格回來了?”芙瑞拉說道,不過她的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恐懼。
  “用不著擔心,如果是那個家伙回來了就讓他永遠留在這里,現在的局勢對他相當不利,卻是我們消滅他的好機會。”埃克特安慰道。
  ……
  在城堡之中瑞博躺在床上,那位米麗小姐坐在他身邊為他念誦著書。
  對于這種奇特的閱讀方式,瑞博感到既新奇又舒適,那是他從來不曾享受過的事物,芙瑞拉小姐雖然對他百依百順,不過對于學識天生有著偏見的芙瑞拉小姐卻從來不看書,這令瑞博感到非常遺憾。
  米麗小姐的溫柔和體貼令瑞博感到無比的溫馨,這種感覺和蘭蒂小姐、芬妮小姐給予自己的感覺完全不同,反倒更像是芙瑞拉。
  “您累了嗎?是不是想要休息了?”米麗停止了朗讀輕聲問道。
  “不,您讓我想起了一個人。”瑞博回答道。
  “是芬妮小姐還是莉絲汀小姐?”米麗微笑著問道。
  “您對于我的事情極為了解啊!”瑞博驚訝的說道。
  “您是京城之中的名人。”米麗輕聲說道。
  “您還沒有告訴我,您想起了誰呢?”米麗追問道。
  這令瑞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看著瑟思堡小繼承人不知所措的樣子。聰明的她立刻猜到了瑞博的想法。
  “是芙瑞拉小姐?對嗎?”
  米麗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絲悲哀的感覺,雖然兩個人的出生完全不同,她生長在一個血統高貴的家庭之中,祖父是威名赫赫的將軍,雖然等級低微卻頗受先王信任,父親和母親都是王室之中地位頗高的人物,雖然算不上豪門望族,不過自己身上的血統遠不是遠在邊疆的一個伯爵繼承人能夠比擬的。
  但是現在她卻被當作禮物獻給了這個看上去樣子清純的少年,這一切和那個傳聞中這個少年的父親,在他八歲生日時送給他的那個“玩具”何其相似。
  只要一想到這些,米麗便感到哀傷,但是她卻還得顯露出甜美的微笑。
  強壓下心中的悲傷,米麗嶄露出迷人的笑容,她很清楚現在是勾引瑟思堡小繼承人最好的時機。
  “您不用否認,我從您的眼神之中己經看到了答案。”米麗湊到瑞博面前說到:“而且我要告訴您,您的感覺一點也沒有錯。”
  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顯露出驚訝的神情,米麗進一步湊到瑞博耳邊輕聲說道:“王后陛下知道您的家族有著極為強烈的‘需要’,但是又不能夠讓您身邊的小姐們到這里來陪伴您左右,為了彌補這一切,王后陛下讓我來伺候您。”
  “米麗小姐。您可能誤會了……”瑞博剛想爭辯,嘴唇就被米麗牢牢得封上了。
  一通深情的狂吻之后,米麗輕聲說道:“你不要拒絕,這并不僅僅是王后陛下的意思,我一直很敬仰您——未來的魔導士、睿智而又果敢的領主、能夠服侍您是我的意愿。”
  說著米麗朝著瑞博貼了過來,她撩起被子鉆了進去。
  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床幔緩緩落下,燭光搖倚映照出一對糾纏在一起的人影。
  長裙被輕輕得拋了出來,飄落到地上猶如一朵盛開的鮮花。
  叮當幾聲響,耳環和項鏈扔在了地上。
  大床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聲尖叫聲帶著無限的歡愉回蕩在房間之中。
  ……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房間里面才稍稍平靜下來。
  和米麗小姐緊緊擁抱在一起,瑞博回味看剛才的一切。
  那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雖然芙瑞拉更能令他感到歡暢淋漓,更能夠得到徹底的歡愉,但是,芙瑞拉卻沒有米麗小姐那種高貴的氣質,即便在昏迷之中米麗小姐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令人感到高不可攀的感覺,而且隨著她的神志越迷糊,這種感覺就顯得越清晰,好像她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一般。
  這種高貴的氣質令瑞博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征服感,這是他從來不曾有過的。
  “為什么停了?你應該還沒有獲得滿足吧。”蘇醒過來的米麗掃了一眼便知道現在的狀況了,她羞紅了臉說道。
  “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瑞博說道,不過有些東西卻證明他所說的完全是謊言。
  “為什么你不將我當作是那位芙瑞拉小姐,難道我比她差嗎?”米麗輕聲問道。
  “不,你和芙瑞拉小姐有著不同的可愛之處。”瑞博輕聲說道。
  “那么我不如蘭蒂小姐和芬妮小姐,是嗎?”米麗問道。
  “我和蘭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關系,我敬重她們,當然我同樣也敬重芙瑞拉小姐。”瑞博回答道。
  “這不可能,你和那三位小姐之間的關系早己經盡人皆知。”米麗說道。
  瑞博并沒有聽出米麗語氣中嘲弄的意思。他搖了搖頭說道:“蘭蒂小姐是老梅丁小姐為我選擇的延續梅了家族血脈的人選,遲早有一無我和她會發生關系,不過在此之前我始終將她當作姐姐,至于芬妮和莉絲汀,我也許會在她們之中選擇一位作為終生合法的伴侶,另外一位如何安排,我還沒有想好,也許會成為情人,暫時的、或者終生的情人。”
  聽到瑞博這樣一說,米麗小姐顯然頗為驚訝,這同她所聽說的完全不一樣,傳聞中眼前這個少年是一個擅長玩弄感情勾引女人的大色狼,絕對沒有想到他的內心有著如此真摯的感情。
  和這個少年比起來,自己的戀人息魯普反而沒有那么高尚,一想到息魯普伯爵,米麗的心中便感到一陣刺痛她突然問感到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污穢,自暴自棄的念頭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將我當作芙瑞拉小姐好嗎?讓我體會一次真正的激情。”米麗悠悠說道。
  “你會受不了的。”瑞博勸解道。
  “沒有試過你怎么知道?”米麗冷冷地說道:“也許反而是你自己無法滿足我的yu望呢。”
  聽到這樣一說,瑞博的自尊心感到有些難以接受,他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了那串珍珠項鏈,湊到米麗的耳邊輕聲說道:“這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別怪我哦。”
  雖然并不知道那串項鏈有什么用處,不過從瑞博那不懷好意的語氣中,米麗感受到一場更加猛烈的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大床更激烈地搖動起來,這一次卻聽不到什么尖叫聲,取而代之的是好像無比歡愉有宛如無盡痛苦的低沉嗚咽聲。
  米麗現在總算知道,傷害一個精力充沛而且擅長玩弄女人肉體的少年的自尊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現在的她感到自己已處于地獄深淵的最底下,那是個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又有著難以形容的歡愉的可怕地方。
  ……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19
第十二章

  陽光透過那狹窄的窗戶投射進房間里面。
  就著那微弱的陽光,只能夠看到朦朦朧朧的影像。
  低垂的床幔覆蓋在兩個緊緊交纏在一起的人影上面。
  房間的地板上亂七八糟地堆滿了東西,被子、枕頭、長裙、外套散落得到處都是。
  黎明的陽光將瑞博喚醒過來,這是他在凱爾勒手底下訓練的時候便養成的習慣。
  輕輕地撫mo著米麗小姐那光滑柔潤的肌膚,和芙瑞拉小姐比起來,米麗的身體要結實一些,不過同樣也算得上是柔弱無骨的類型。
  回味著昨天晚上的癲狂,瑞博的意志有些動搖了。
  不過米麗小姐顯然從來沒有經受過這樣瘋狂的纏mian之夜,她好像并不是在沉睡而是昏迷了一般,無論瑞博如何推搖都毫無反應。
  湊著微弱的陽光,瑞博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人間佳作。
  也許是因為早晨的自然反應,也許是因為米麗小姐的美妙身軀,瑞博又感到興奮起來了,他輕輕地撫mo著米麗小姐的胴體,那充滿彈性的感覺令他著迷。手指滑落到米麗小姐那迷人的大腿根部,突然間瑞博摸到一根細細的棉線。
  出于好奇心,瑞博輕輕拉動那根棉線,一個沾滿白沫的棉球從米麗小姐的體內滑落出來。
  他還是第一次仔細看清楚這件東西。
  芙瑞拉小姐原本也塞著這種棉球,應該他以前也曾經看到過掛在芙瑞拉小姐大腿根部的棉線,但是自從芙瑞拉小姐和自己真正了解之后,那條棉線便消失不見了。
  不過那些侍女們自從和自己好過之后,總是掛著棉線,不過她們總是不愿意自己看個究竟。
  這到底是什么玩意?瑞博不停地猜測著。
  不過好奇心并沒有阻止他勃勃燃燒的yu望。
  瑞博將昏迷中的米麗小姐放平,然后騰身而上。房間里面再一次地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不過這一次卻聽不到女子呻吟尖叫的聲音。
  當投射進房間的陽光漸漸變亮的時候,瑞博總算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米麗小姐的身體。
  不一會兒宮廷侍從們便拿著水盆和毛巾走了進來,其中一位侍從還抬著一面屏風。
  對于躺在床上的瑟思堡小繼承人和米麗侯爵夫人,那些宮廷侍從們連正眼也不敢瞧一瞧。
  不過每一個人都很清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聲音是如此地響亮以至于整座城堡每個角落都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瑟思堡繼承人果然名不虛傳。
  屏風架在床前,瑞博將身體清理干凈之后,穿上了宮廷侍從們拿來的衣服,比起他原來那件衣服,現在他身上穿著的要體面很多。襯衫是上好的透明絲綢裁減而成的,用銀色絲線繡成的花邊,厚厚的絲綢外套上面用金絲刺繡著漂亮的花紋,那雙長筒靴是用鱷魚皮制作的,上面還鑲嵌著一顆顆的珍珠。
  從屏風后面轉出來看看鏡子中的自己,瑞博甚至有種換了個人的感覺。
  “伯爵大人,您如果能夠行動的話,王后陛下希望能夠和您共進早餐。”一位宮廷侍從說道。
  瑞博二話不說,跟著那位宮廷侍從的身后向門口走去。
  當他走出房門之后,一群宮廷貴婦魚貫進入房間,瑞博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她們的竊竊私語還有那隱晦的低笑聲。
  這座城堡并不寬廣,樓下的主廳和其他宮殿比起來顯得低矮和狹窄。
  ※※※
  王后陛下早已坐在位置上。
  陪同的只有坐在一邊的息魯普伯爵。
  息魯普伯爵面帶微笑,他朝著瑞博連連點頭示意。
  向王后陛下行禮完畢之后,瑞博在宮廷侍從的指引下坐在了位置上,侍女們立刻為他布置起餐具。
  看到瑞博落座之后,王后陛下揮了揮手,除了那位宮廷總管之外,其他侍從、侍女全都離開了大廳。
  王后陛下輕輕撩起那厚厚的面紗說道:“梅丁伯爵,我得向你表示感謝,如果沒有你的話,國王陛下將會喪生。為此我想表示我忠心的感謝,閣下有什么需要嗎?”
  瑞博還是第一次看到王后陛下的面容,王后的年輕令他感到驚訝:“王后陛下,為國王效勞原本就是我們這些臣民的榮幸,在下又如何敢貪圖額外的恩賞呢?我僅僅希望能夠自由行動,經常呼吸到外界的新鮮空氣。”
  王后笑了笑說道:“梅丁伯爵,沒有任何人限制閣下的自由,只不過現在局勢紛亂,國王陛下遇刺,一些居心叵測的人蠢蠢欲動,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安全對于所有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王后的目光變得凝重而又銳利,她緩緩說道:“國王陛下曾經犯過一些錯誤,其中最嚴重的便是和閣下之間的誤會,那全都是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挑唆的結果,偏偏陛下那時候最為信任這些居心叵測者。正因為如此,世人都有了一個糟糕的印象——國王陛下對閣下、瑟思堡、對南方的財富有著不可告人的企圖,如果閣下發生了意外,將會順理成章地加在國王陛下的頭上,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作出如此的安排,令閣下遠離一切威脅。”
  對于王后的話,瑞博半信半疑,王后所說的也許確實沒錯,不過將他拘束在這個地方,目的顯然不是僅僅保護他這樣簡單。
  瑞博清楚地感到,曾經在法魯爾侯爵身上發生的一切,現在再一次出現了,顯然王后陛下也打算和自己、瑟思堡做一筆交易。
  不過這令瑞博感到猶豫不決,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埃克特也包括自己,對王室的糾紛始終不打算卷入太深。
  在國王陛下和菲利普斯親王之間,瑟思堡不想偏向任何一方。
  國王和親王的紛爭對于瑟思堡來說極為有利,正是這微妙的平衡使得南方能夠如此迅速地繁榮起來。
  “王后陛下,您為什么將國王陛下和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安置在這個地方?佛朗克有著眾多宮殿,任何地方都比這里合適。”瑞博說道,他并不是真的打算知道王后的用心,只是為了轉移話題而已。
  瑞博絕對沒有想到,王后的答案會如此令他感到震驚。
  “京城中沒有比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哲人康思不是說過,平凡中蘊藏著奇跡嗎?這座城堡就是最好的證明,這里曾經是佛朗士五世陛下幼年和青年時代生活、學習的地方,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正是在這里將佛朗士五世陛下培養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一位君王。五世陛下從一出生就有人想要謀殺他,正因為如此四世陛下才將他從母親身邊強行帶走,并且讓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教導并且保護他,這座城堡恐怕是最為堅固的防御堡壘,開米爾迪特的力量至今仍舊遺留著。”
  “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我能不能參觀一下他的實驗室?”瑞博興奮地說道。
  他并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息魯普伯爵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王后陛下的目的終于達到了。
  事實上將國王陛下安置在這個地方,除了安全的考慮之外,同樣也是為了讓瑟思堡小繼承人能夠安安心心地住在這里。
  正如王后陛下預料的那樣,財富和美女也許無法留住這個少年,但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實驗室一定能夠吸引他的注意。
  “這絕對沒有問題,只不過閣下可能會感到失望,這里已經沒有留下多少開米爾迪特使用過的物品了。”王后笑了笑說道。
  正說得起勁的時候,宮廷侍從們捧著早餐進來了,松軟的面包,奶酥,再配上一盤蔬果沙拉,早餐的品種并沒有瑞博想象中那樣豐富。
  一位侍從將一盤已經撥開殼蘸上了濃濃的醬汁的牡蠣放在了瑞博面前。
  “我知道閣下的口味有些特殊,不知道配不配你的胃口。”王后微笑著說道。
  “在下誠惶誠恐能夠得到陛下如此恩寵。”瑞博連忙說道。
  對于這種話,王后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她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將瑟思堡小繼承人牢牢地控制在手掌心里。
  瑞博津津有味地品嘗著那些牡蠣,宮廷廚師的手藝確實無可挑剔,這些牡蠣被烹制得美味無比。
  “你昨天晚上享受得如何?米麗沒有令你感到失望吧?”王后突然間問道。
  這令瑞博感到極為尷尬,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坐在一旁的息魯普伯爵同樣神情有些不大自然,畢竟米麗原本是他的情人,自己的情人在別人的跨下婉轉承歡,已經有些令他感到難以忍受了,沒有想到王后陛下會當面提到這個話題。
  “米麗是宮廷之中最出色的女官,她出生名門,自幼接受最高等的教育,而且她的舞蹈也是一絕,有機會你一定要欣賞一下。”王后陛下說道。
  瑞博愣愣地看著王后,不知道她說這些的意思。
  “王后陛下已經將米麗侯爵夫人賞賜給閣下,你居住在城堡期間,她將成為你的貼身侍女。”息魯普伯爵笑著說道。說實話,裝出這副笑容令他感到極為辛苦。
  瑞博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荒唐的事情,將一位侯爵夫人當作禮物賞賜給某個臣子,他驚訝地看著息魯普伯爵和王后陛下。
  在震驚中瑞博結束了這頓早餐,醇美的牡蠣令他感到齒頰留香。
  “梅丁伯爵,想不想去看看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留下的奇跡?”王后陛下問道。
  對于這個提議瑞博自然感興趣。
  在城堡的最高層建造著一座尖銳直刺天空的高塔。
  令瑞博感到難以置信的是,這座看上去并不高的塔樓,居然離開地面如此之遠,當年建造這座塔樓的時候,大魔導士顯然用他強大得難以相象的力量將空間壓縮重疊在一起,站在塔頂瑞博向下望去,一切都變得極為渺小,城堡本身好像是一柄長劍底部的護腕一般,這樣的景象令瑞博膽戰心驚,他甚至感覺到城堡在隨著風搖晃。
  “從上面跳下去會死人嗎?”瑞博問道。
  “沒有人試過,不過九世陛下曾經將一枚鉛球從上面扔下去,地面上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王后說道。
  “那么這里確實離開地面幾公里高?”瑞博喃喃自語道。
  “大魔導士的力量不可思議。”王后同樣滿懷憧憬地說道。
  瑞博這才回過神來,塔樓四面空曠,但是卻沒有風吹進來,一層奇特的屏蔽層將一切隔絕在外面。
  塔樓世上只有一張長長的試驗桌,紅木的桌面因為時代久遠而變得烏黑發亮。一側放置著一座巨大的天象儀,顯然是大魔導士用來觀測星空的工具。塔樓的地面上和天花板上畫滿了各種各樣奇特的符號和咒文,這是個與眾不同的世界。
  “這就是一切?”瑞博驚訝地問道。
  “其他東西都被魔法協會收藏著,那座天象儀原本也應該鎖在魔法協會的收藏室中,但是因為它的底座澆鑄在塔樓的金屬框架之上,因此得以保留。”王后陛下解釋道。
  看到瑞博一臉癡迷的樣子,王后繼續說道:“如果閣下對這里感興趣的話,我便將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不過得等到中午時分才能夠放你下來,這是這座塔樓最令人感到不方便的地方。”
  “難道那道大門無法隨意打開嗎?”瑞博問道。
  “不,大門隨時可以打開,但是樓梯只有早晨和中午才會象現在這樣短,平時它有幾公里長,除非擁有圣騎士一般的體魄,要不然根本就無法爬到頂部。”王后陛下解釋道。
  說完這些王后陛下在宮廷侍女的陪同之下向樓下走去。
  站在高高的塔頂上瑞博感到越來越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有想到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居然能夠創造出如此的奇跡。正當他為此感到震驚的時候,突然間他的內衣口袋激烈地翻騰起來,那枚金幣一下子跳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后,砰的一聲化作一團金色的翻卷著的迷霧。
  “沒有想到,我又回到了這里。”氣態生命體說道。
  “你來過這里?”瑞博問道。
  “這里是我出生的所在,我原來的主人就是在這里創造了我。”氣態生命體回答道。
  “那么你應該很清楚,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是如何令空間壓縮和折疊的了。”瑞博興趣盎然地詢問道。
  “那并不屬于我的知識范疇之內,主人創造我的時候,已經建造了這座城堡。”氣態生命體說道。
  “那座天象儀是派什么用場的呢?以開米爾迪特先生的學識,他應該用不著天象儀來為他確定星辰的位置吧,連我都已經記住了每一顆星辰的位置和它們運行的軌跡。”瑞博說道。
  “你的直覺確實沒錯,這座天象儀有著特殊的用途,我的主人用它來召喚空中的隕石,它可以說是這座城堡威力最為強勁的武器。”氣態生命體說道。
  瑞博被這個回答嚇了一跳,他驚詫地看著那座樣子普普通通的天象儀。
  “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嗎?”瑞博問道,他首相想到魔法協會沒有注意到這件可怕的能夠毀滅一切的武器,顯然是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這座天象儀真正的用途。
  “主人的弟子那位年輕的王子知道這個秘密。”氣態生命體回答道。
  這下子瑞博總算明白了,佛郎士五世的猝死顯然使得這一切成為了被徹底埋藏了幾個世紀的秘密。
  “你知道如何使用這座天象儀嗎?”瑞博好奇地問道。
  “你打算毀掉這個世界嗎?”氣態生命體問道,它那張幻化出來的臉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
  這個問題令瑞博啞口無言,不過好不容易來到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曾經長期進行研究的地方卻什么東西都沒有到手,這令瑞博感到很不甘心。
  氣態生命體顯然能夠猜到瑞博心中的想法,它突然間伸延出一條“手臂”,指了指地上畫著的一個魔法陣說道:“人們并沒有將我的主人最寶貴的財富帶走,這些魔法陣就是我的主人心血結晶的研究成果,就比如這個魔法陣,它能夠使得一切消失蹤影。”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個隱身魔法陣?”瑞博問道。
  “是的,隱身。”氣態生命體說道。
  聽到氣態生命體肯定的回答,瑞博立刻興奮起來,對于一個盜賊來說,實在沒有什么比隱身更加能夠令他感興趣的了。
  “這座魔法陣是如何運用的呢?”瑞博問道。
  “恐怕你得忍受一些痛苦,這座魔法陣只有的它緊密相連的東西才會發生效用,為此如果你想要能夠隱身的話,必須將魔法陣刺到你的皮膚之上。”氣態生命體說道。
  瑞博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一口答應了下來。
  “你還得準備好材料和物品,調配特殊的藥劑,最后是咒文的念誦,構成這座魔法陣的神文并不是你所了解的那幾種,它更加古老也更加神秘。”氣態生命體繼續說道。
  “可以,只要請王后陛下幫忙,一切很快便能夠搞定。”瑞博說道。
  “那么最后來談談我的報酬吧。”氣態生命體說道。
  瑞博這才明白,這個氣態的家伙這一次為什么會主動告訴自己那么多事情。
  用隱身的本領來引誘自己上鉤,這個氣態的家伙倒是絕對能夠成為一個成功的騙子。
  “你想要什么樣的報酬?”瑞博惴惴不安地問道。
  “你許諾過給我以生命。”氣態生命體舊事重提。
  “但是你知道我現在的能力并不足以給予你生命,我要怎么做?”瑞博問道。
  “不能夠給予我生命,就讓我分享你的感覺,感受到你的喜怒哀樂。”氣態生命體說道。
  瑞博想了一想,覺得這并不會令他失去些什么,因此一口答應了下來:“我要怎樣做才能夠和你分享感覺?”瑞博問道。
  “將代表我的魔法陣刺到你的身上,這樣就可以了。”氣態生命體說道。
  “那可是一個大工程。”瑞博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那座魔法陣有多么復雜。
  “這并不難,因為你還年輕,你的老師想要讓你通過親手繪制魔法陣來熟悉有關魔法陣的知識,但是他自己肯定有一支能夠自動繪制魔法陣的筆,我會教你做一根針,一根自動刺青的針,它能夠比你更加精確地將魔法陣繪制出來。”氣態生命體說道。
  雖然對于能夠學到新的技巧,瑞博總是感到極為高興,但是對于受到脅迫他又有些悶悶不樂。
  和氣態生命體之間的交易中他總是處于下風,瑞博感到深深的遺憾和無奈。
  盡管心懷不滿但是瑞博仍舊將氣態生命體所說的一切牢牢地記憶在腦子里面,很多藥劑的名稱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那些神文也錯綜復雜,唯一比較簡單的好像只有那根針。
  等到氣態生命體講解完畢,瑞博問道:“還有其他我能夠用到的魔法陣嗎?”
  “和你做交易令我感到愉快,不過一次我只想做成一筆交易。”氣態生命體狡詐地回答道。說完這一切,它便縮回到原來的樣子變成了金幣模樣。
  將金幣揣進兜里面,瑞博看了看四周,對于他來說這里雖然絕對是一座收藏豐富的大寶庫,但是他能夠帶走的就只有這些。
  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他得在氣態生命體變卦之前將他花費了重大代價換取的能力弄到手。
  但是當瑞博打開門的時候,那一圈圈的樓梯令他感到望而生畏,他轉過頭來看了看窗口,那是一條捷徑,不過對于常人來說,那同樣也是通往地獄的途徑。
  瑞博稍微想了一想之后便飛身跳了出去。身體漂浮在空中的感覺確實極為刺激,瑞博好像感覺到自己如同一片羽毛一般正緩緩地向下飄落。
  在地面上宮廷侍從們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在他們的頭頂上瑟思堡的小領主繼承人正用極其緩慢的速度飄落下來。
  “喔,多么神奇啊,那就是魔法。”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出嘆息聲,這聲嘆息令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無奈和失落。
  雖然他們位高權重,但是那確實再高的地位也無法換取來的力量,魔法的力量。
  輕輕飄落到地上,瑞博在眾人矚目之下悠然自得地回到他的房間。
  房間里面已經收拾得一干二凈,米麗小姐仍舊靜靜地躺在床上,那些宮廷貴婦們將她的身體擦洗得干干凈凈,還抹上了香水。
  那串珍珠項鏈并沒有被拉出來,仍舊只有一小段露出體外,這證實瑞博的猜想,米麗小姐確實是王后陛下送給自己的禮物,一件完美無缺的活的玩具,也許王后陛下同樣對那個有關芙瑞拉小姐的傳聞有所誤會吧。
  不過瑞博并不在乎這些,對于送上門來的禮物他從來不會拒絕,更何況這一次的禮物是如此美麗動人。
  瑞博不得不承認,經過芙瑞拉小姐的細心教導,他現在越來越迷戀這種有趣而又刺激的游戲了。他快步走到書桌旁邊,將氣態生命體告訴他的那些藥劑和材料的名稱,詳詳細細地寫在信紙上,并且增添了一些他能夠相象得到的工具。等到墨水晾干之后,瑞博輕輕地將紙折疊成一封信件。
  正當瑞博打算將信交給門外站著的宮廷侍從的時候,他掃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米麗小姐。
  猶豫了一會兒,瑞博重新打開了信封,在末尾添加了幾件東西,那是芙瑞拉小姐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用來增加歡愉的工具,瑞博一直想看看別的女人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但是埃蓮她們總是推托不肯。
  重新將信封上,瑞博走到門口將信交給一位宮廷侍從說道:“請女王陛下為我準備這些東西,并且為我準備一張試驗桌,我要作些試驗。”
  將一切全都辦妥之后,瑞博解開衣扣,精力充沛的他又想要享受那種樂趣了。
  ……
  在城堡另一側是王后陛下的房間,現在她正坐在書桌前聽著拉貝爾的匯報。
  “你絕對肯定?如果有所差錯將會造成災難性的后果。”王后皺緊了眉頭問道。
  “陛下,我的探子已經核實了十幾遍了,德輝納侯爵的府邸之中藏著十幾個形跡可疑的家伙,絕對可以肯定其中的三個是那些突然消失的親王殿下秘密隱藏在京城之中的直屬部下。”拉貝爾語氣堅定地回答道。
  “幾天來,只發現了這幾個人嗎?”王后問道,她的神情不怒而威。
  自從王后陛下執掌朝政以來,拉貝爾感覺到這位王后陛下好像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每晉見一次這種感覺便加深一成。王后的身上越來越清楚地透露出一種威壓感。
  難道這才是王后陛下真正的本色?抑或是站在權力巔峰之上的每一個人都會擁有的表現,對于這個問題拉貝爾無從解答。
  “陛下,親王殿下在京城之中經營了幾十年。”拉貝爾點到即止。
  王后并不打算為了這件事情責難這條王家的忠狗,她同樣也很清楚,親王的野心由來已久,他早已經在京城之中布下了一套情報網絡。
  “德輝納侯爵平時表現得不偏不倚,沒有想到居然是親王的人。”王后陛下愁眉不展地說道。
  “您是不是擔心,這可能是個圈套?”拉貝爾小心翼翼地問道,經過瑟思堡的事情之后,每一個人的行事都變得小心謹慎很多。
  “你怎么看?”王后問道。
  “那些人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我原本打算放長線釣大魚,但是現在看來那些人并沒有和任何人接頭的意思,他們可能擁有另外一套傳遞消息的方法,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們一網打盡,十幾個人里面總會有人招供,至于德輝納侯爵,事成之后將他拘捕起來就可以了,用不著大動干戈。”拉貝爾說道。
  王后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正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
  “王后陛下,梅丁伯爵請求您允許他進行魔法試驗,他開列了一張清單,請您過目。”宮廷總管必恭必敬地說道。
  接過信打開一看,上面確實是羅列著魔法物品的名稱,這原本沒有什么不正常,但是最后那幾樣東西立刻引起了王后陛下的注意。
  揮了揮手讓拉貝爾和宮廷總管出去,王后陛下皺緊了眉頭思索著,過了好一會才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告訴我,他已經接受了我的恩賞?還是一種放肆之極的暗示?”
  將紙條反反復復地看了幾遍之后,王后陛下輕輕地將最后那些內容撕掉了。
  ……
  佛朗克冬季的夜晚來得極為迅速,黃昏時刻大街上已經亮起了路燈。
  點燈人背著長桿走在大街小巷之上,他們為這座城市帶來光明。
  不過今天德輝納侯爵府邸門前的這位點燈人卻有些與眾不同,他上上下下地搖晃著手中的長桿,頂上的油燈在空中畫出一道道特殊的圖案,這是預定好的信號。
  在大街的另一頭,拉貝爾躲在馬車里面,厚厚的窗簾被拉了下來。
  這輛普普通通的出租馬車里面卻擁擠著六個人,曾經和他一起區拘捕瑞博的那三條大漢就在其中。
  “大人,看守前門和后門的人都已經到位,德輝納侯爵府邸附近的六條街道全都在我們的控制當中。”其中一個人低聲說道。
  “河面上呢?如果他們跳河逃跑怎么辦?”拉貝爾問道。
  “這么冷的天,沒有人會選擇這條逃亡路線吧?”那個人爭辯道。
  “別將那些人當作是京城之中的地痞流氓,他們都是親王手底下最優秀的軍人,冬天跳到冰冷的河里,對他們來說只是小蔡一碟。”拉貝爾訓斥道。
  “我立刻派人去調來兩艘快船。”那個人立刻說道。
  “兩艘不夠,必須派五艘,再將法政署的弩弓手全都調來,他們也許會派上用場。”拉貝爾吩咐道。
  “內紋大人,您的部下已經安排得如何了?”拉貝爾轉過頭來向那個身材最魁梧的人問道。
  “我的小隊已經等候在周圍,四人一組,雖然未必能夠將對方殲滅,不過拖住他們一會的時間總是可以做到的。”那個人說道,雖然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但是他那中氣十足的嗓門仍舊清楚地顯現出他的與眾不同。
  “除了圣騎兵團以外,還有法政署的人馬呢!四位騎士再加上法政署的護衛隊,對付那些軍人應該足夠了。”另外一個人輕聲說道。
  “一切還是小心為妙,這次行動只能成功,決不允許出現任何閃失。”拉貝爾警告道。
  對于拉貝爾的警告,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德輝納侯爵屬于中間派系卻和兩邊都有著深厚的聯系,屬于那種平時默默無聞,但是卻手眼通天的人物。如果行動成功,那沒有任何話說;萬一失敗了,法政署和國王殿下將會承受各方面的壓力。
  秘密商議好了之后,那些人紛紛從馬車上下來。
  夜色漸漸濃了,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稀少,只有一群拉著石料車的搬運工人緩緩的在街道上行走著。旁邊的運河之上兩艘快艇急速駛過,在它們后面一公里遠的地方,還有兩艘快艇正緩緩駛來。
  “小心靠岸。”船上傳來水手吆喝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底下,這吆喝聲傳得很遠很遠。
  “小心車輛。”一個搬運工人同樣喊了一聲。
  隨著話音落下,那些搬運工人突然間抽出石料車上放著的梯子,搬運工人們蜂擁而上,沿著梯子爬進德輝納侯爵的府邸。
  原本寂靜的夜晚立刻想起了一片嘈雜的喧鬧聲。
  吆喝聲、呼喊聲、哭救聲此起彼伏。
  突然間宅邸的大門打了開來,幾個侍衛沖了出來。
  留守在外面的搬運工立刻撲了上去。
  激戰在接頭展開了。
  那些侍從居然各個身手不凡,不過搬運工之中同樣也有武藝高超的人物。
  長劍互相碰撞冒出一串串明亮的火星。
  叮叮當當的刀劍碰撞聲響徹了寂靜的夜晚。
  突然一聲慘叫聲劃破了夜空,隨著慘叫聲響起,一個侍從緩緩地倒在地上,他的胸前早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聽到慘叫聲響起,拉貝爾知道自己出場的時候到了,他跳上了滿載護衛成員的法政署馬車。
  穿戴著輕制鎧甲的法政署護衛隊手中拿著長戟盾牌遠遠的將德輝納侯爵府邸團團包圍住。
  “斗毆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法政署護衛隊所包圍,放下武器救可以活命,如果負隅頑抗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一位法政署官員裝模作樣地高聲喝道。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見河面上傳來一連串跳水的聲音。
  “果然來這一手。”拉貝爾喃喃自語道。
  幸好他事先早有準備,只見那四艘快船從兩邊朝著中間劃來,河兩岸到處是手拿燈籠的法政署官員,河面被這難以計數的燈籠照耀得一片通明。
  那些手持工努的弩弓手們早已經嚴陣以待,無數利箭指著水面。
  突然間有一個人露出水面,他顯然想要換口氣,但是那卻成了他最后一次呼吸,在一瞬之間他的頭顱之上插滿了利箭,激射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水面,不一會兒尸體浮了上來,在尸體周圍漂浮著無數箭矢。
  三四根撓鉤同時探了過去,將尸體拉到岸邊。
  水面上突然間又出項了一顆頭顱,第二個人顯然相當清楚水面上正有人等候著獵殺他們,因此他的速度極為迅速。
  但是,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箭矢,水面上又飄起了一片血花。
  又是一具尸體浮了上來。
  將尸體鉤到一邊,扣上箭矢緊緊地盯住水面,正當法政署的官員們等候著下一個獵物出現的時候,突然間剛才的尸體活動了起來,他猛地竄上岸來,奪過一把長劍迅疾無比地揮砍起來。
  隨著一連串慘叫聲響起,三四個法政署官員摔倒河里,他們的血同樣染紅了河面。
  這意外的變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令法政署官員們感到驚恐的是,那個人竟然并不選擇逃跑,他揮舞著長劍如同兇神惡煞一般殺戮著靠近岸邊的人們。
  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他的連續攻擊,成排成排的護衛隊倒下了,他們的尸體被踢進了河里。
  “又有人想要上岸。”一個弩弓手驚叫起來。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那個人之所以選擇戰斗而不是逃跑,就是為了制造混亂,讓同伴逃生。
  無數箭矢朝著那個方向射了過去,那個不幸的逃亡者變成了一具匍匐再岸邊的尸體。
  但是另一個人卻成功地登上了河岸,他從尸體旁邊操起一把長戟加入了戰局。
  更多的護衛隊成員倒在了這兩個人的聯手之中。
  當圣騎士團的騎士趕到河邊的時候,已經有六個人站在那里大肆殺戮了。
  看到騎士們到來,那些人立刻亡命奔逃起來。
  剛才的瘋狂殺戮使得護衛隊看到他們之后絲毫沒有勇氣進行抵抗,全都躲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們通過。
  就在那幾個逃亡者快要順利逃脫的時候,突然間一條人影朝著他們急速沖了過來。
  為首的那個逃亡者連想都沒有想,身子一伏向前急沖過去,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打法。
  如果是常人面對這樣兇悍不要性命的人物,不是膽怯退縮便是避其鋒芒,但是對面那個人卻并不以為然。
  只見他拔出腰間的佩劍信手一揮,那個逃亡者飛身而起,翻滾著掉落在地上,右臂和左腿已經和身體分離。
  看到這個人的到來,那些逃亡者已經知道逃生無望了,再一次跳進河里同樣是一條死路,護衛隊絕對不可能再次上當。
  五個人同時擺好了架勢,兩方面全都一言不發。
  遠處想起了護衛隊嘈雜的腳步聲,他們終于追趕上來了。幾乎在聽到腳步的一剎那,那五個人同時發起了進攻。
  河岸邊突然間爆散出一片銀光,銀光僅僅閃爍了一下便陡然間收回,空中只留下一串清脆悅耳的嗡鳴之聲。
  一連串叮當之聲響起,那五個逃亡者倒了下來,他們的身上絲毫沒有傷痕。
  那個手足皆斷的人絕望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他突然間拾起身邊的長劍,將長劍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為什么要讓他自殺?你完全可以阻止他。”從街角那里緩緩地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騎士”問道。
  “這個人算得上是個男子漢,能夠在那樣危機的時刻逃生,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仍舊不愿放棄自己的部下,這種人值得尊敬。我唯一能夠表達敬意的方法就只有讓他自殺,讓他死在法政署的刑具之下并不公平。”那個攔截者說道。
  “很高興你能夠擁有如此的胸懷,對于一個圣騎士來說,胸懷比武技更加重要。”“中年騎士”長嘆了一聲說道。
  “現在我們怎么做?”攔截者問道。
  “我們回去向王后陛下復命吧。附近沒有暗殺者能夠威脅到這五個人,護衛隊也很快就要到了,他們會處理一切的。”“中年騎士”說道。
  ……
  月光下兩個人緩緩地在河岸邊行走,對于遠處嘈雜的呼喝聲充耳不聞。
  “老師,您敢肯定塞爾奧特回到了京城之中嗎?”攔截者問道。
  “我相信我的直覺,我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錯過。塞爾奧特帶著殺氣而來,我可以感覺得到這種殺氣的存在。”“中年騎士”長嘆了一聲說道。
  “老師,如果塞爾奧特與您為敵,您有把握擊敗他嗎?”攔截者問道。
  “塞爾奧特和你都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學生,論技巧你更高超一些,論實戰經驗塞爾奧特更強。和你們兩個人比起來,我已經老了,力量絕對比不上正處于顛峰狀態的你們。不過戰斗依靠的并不完全是力量和技巧,還有意志和直覺,無數次的戰斗積累起來的戰斗意志和靈敏直覺不是你們可以比擬的,戰勝塞爾奧特對我來說也許有些力不從心,不過我卻有把握能夠擊傷他。”“中年騎士”緩緩說道。
  “老師,您的意思是讓我來解決塞爾奧特?”攔截者悚然動容說道。
  “嗯,我就是這樣想的,馬上就要開戰了,我已經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菲利普斯親王久經戰場,他的厲害絕對不是你能夠想象得到的。國王和王后陛下所能夠依靠的只有我們,今天你也已經看到了親王的部下是何等的強悍勇猛,而且他們全都不是只懂得使用力量的粗漢。”“中年騎士”再一次長嘆了一口氣。
  看到“中年騎士”憂心忡忡的樣子,攔截者安慰道:“老師,這一次親王大人派往京城的都是他部下中的精英,這樣的精英他能夠培養得出多少?”
  “中年騎士”搖了搖頭說道:“我擔心的并不是這件事情,我真不想和親王大人作戰,親王文才武略都是上上之選,當年正是他率領著我們抵擋住了得里至王國的入侵,得里至王國雖然在那次戰役之后元氣大傷,但是佛朗士又何嘗不是如此?我最擔心的就是陛下和殿下之間發生戰爭,勝利者還得面對得里至的大軍。”
  “菲利普斯親王難道沒有看出這一點嗎?”攔截者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親王絕對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物,他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中年騎士”說道。
  “親王難道不能夠再等等嗎?殿下已經如此衰老如風中的殘燭,儲君更是奄奄一息,他十有八九會死在陛下之前。”攔截者感嘆著說道。
  “我的學生,你忘了一件事情,親王殿下自己何嘗不是猶如風中殘燭?我們全都已經老了,已經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我們。親王和陛下爭斗了一輩子,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一生的成果。”“中年騎士”說道。
  攔截者很清楚老師的意思,老師雖然看上去年輕,實際上早已經到了應該退休,在家里享受清福的年紀了。
  當初老師費盡心機培養塞爾奧特,就是為了讓塞爾奧特接替他的位置,沒想到……
  攔截者同樣也很清楚,為什么老師一定要讓自己親手了解塞爾奧特的性命,那同樣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順理成章地執掌圣騎士團。
  “您認為我們有勝算嗎?”攔截者問道。
  “這很難說,僅僅以實力上來說,親王殿下占據優勢,依靠我們圣騎士團并不足以抵擋住親王的幾十萬雄兵,不過戰爭的勝負并不僅僅由兵力強弱所決定,魔法師的數量和能力,戰略運用的成功與否,還有是否擁有足夠的財力來支撐這場戰爭,所有者一切都能夠導致戰爭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中年騎士”說道。
  “魔法協會掌握在陛下手中,這對于我們來說極為有利;戰略運用,沒有打過誰都不知道;現在唯一麻煩的是國庫空虛,原本陛下還足夠的指望能夠從南方弄到足夠的軍費,現在一切都成為了空想。”攔截者感嘆地說道。
  “你這樣想很危險,我曾經說過,作為一個領導者,必須擁有遠大的目光,只為了先前的利益是不行的。當初瑟思堡的繼承人進入京城的時候,我便預感到陛下將會面臨失敗,那個少年雖然年紀幼小,卻是我所見過的最危險的人物之一,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他的身邊還縈繞著另外一股可怕而又強大的氣息。”“中年騎士”說道,他的語氣低沉而又凝重。
  “中年騎士”接著說道:“而且傳授那個少年魔法的老師是瑪世克魔導士,瑪世克又和另外一位魔導士交情深厚,再加上南方那幾乎取之不盡的財富,瑟思堡突然間變成了能夠左右王國政局的第三極,只要瑟思堡偏向任何一方,對于另外一方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0
第十三章

  痛,劇烈的痛,錐心刺骨的痛。
  瑞博絕對可以肯定這一次他制作的針是一件徹底失敗的劣質品。
  不過箭在弦上他現在只能默默忍耐。
  偏偏那兩個該死的魔法陣之復雜是他生平僅見。
  瑞博齜牙咧嘴的躺在那里,他已經作出決定,等到刺完那兩個魔法陣之后便將這根針送給法魯爾侯爵,法政署的那些刑訊官員們肯定會對這件東西感興趣。
  米麗小姐躺在瑞博的身邊興致勃勃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根針在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背上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令那個少年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
  這就是魔法,米麗小姐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魔法師修煉魔法,現在她絕對慶幸自己不是一個魔法師。
  魔法師實在是太可怕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那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同樣也是因為這種令人難以相象的修煉方法。
  雖然看得心驚肉跳,不過米麗沒有絲毫撫慰那個少年的意思。
  見到眼前這個小色魔遭罪令米麗暗自竊喜。
  這個小色魔將她當作泄欲的玩具盡情折騰,米麗仿佛每天都生活在地獄深淵之中。
  但是更糟糕的是,米麗突然之間發現這種痛苦這種折磨居然令她深深迷戀上了這種地獄的生活,她很難相象有朝一日從這種生活中解脫出去將會是多么的難受。
  羞怯和恥辱再加上動搖的自尊心令她對眼前的少年恨之入骨,不過離開了他卻又沒有辦法存活,這令米麗感到煩惱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瑞博才從疼痛中解脫出來。
  “叮”的一聲針跳躍起來插在了床頭,那力量是如此之大,整個針尖都深深地扎進了木頭之中。
  居然用這樣一件兇器給自己刺青,連瑞博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氣和莽撞了。
  無精打采地從床頭拿起那瓶藥劑,那是照著氣態生命體提供的方子調配的藥劑。
  和他相象中的一樣,藥劑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將這瓶藥劑喝下去花費了瑞博不少勇氣,不過和阻止自己將藥劑吐出來的努力比起來,那些勇氣又算不得什么了。
  讓心情平復下來之后,瑞博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他將手舉到頭頂輕聲吟唱著那段神秘的咒文,咒文很長,而且極為拗口。
  米麗興致勃勃地看著少年站在那里念念有詞,她的心中猜測著將會發生什么變化,是變成一只青蛙?還是化作一團火球?不過她絕對沒有想到,突然間少年的身影在她面前驟然消失。
  “隱身?你懂得隱身術?”米麗驚叫起來。
  “是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嗎?”耳邊傳來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聲音。
  “怪不得很多人都在傳揚,你將會是未來的魔導士。”米麗輕聲說道,不知道為什么說出這句話之后她感到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我的能力很一般,事實上我還沒有正式開始學習魔法呢,我的老師沒有時間他正忙于魔法研究。”瑞博實話實說。
  不過米麗小姐并不這樣認為,她很清楚作為贈送給這位未來魔導士的禮物,她應該顯得端莊賢淑,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中有一股怨氣想要發泄。
  “你實在是太謙虛了吧,隱身魔法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魔法師便能夠掌握的技巧。”
  瑞博自然聽得出米麗小姐的話中帶有的那一絲嘲弄的意味,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生氣,這樣的米麗小姐要比剛剛見面時所看到的那個精致嬌弱的洋娃娃可愛多了。
  不過瑞博也越來越注意到這位侯爵夫人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種高傲和虛榮,這是生活在京城之中的貴族女子的通病。
  瑞博跳上chuang去,他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高傲的侯爵夫人。
  米麗雖然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她那靈敏的感覺捕捉到了小惡魔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她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些什么。
  既緊張害怕又充滿了期待,米麗發出一串嬌笑聲被壓倒在了床上。
  ※※※
  在城堡的最底層,王后陛下坐在寶座之上正盯著底下的群臣。這就是她現在所擁有的全部財富,這些向她宣誓效忠的臣子。不過她同樣很清楚,其中真正能夠相信的沒有幾個。
  “蒙斯托克伯爵、曼赫德爵士、拉貝爾,請你們三位留下,其他各位卿家請到旁邊的側廳去休息一會兒。”王后說道。
  等到眾位大臣退出去之后,王后示意留下的三位臣子跟她去書房。
  城堡里面有一座巨大的書房,那是佛朗士五世留下的珍貴財富之一。在書房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張巨大的書桌,書桌上鋪著一張佛朗克的地圖。
  “拉貝爾,那些人審訊得如何了?”王后陛下問道。
  “陛下,那些人就是不開口,萬不得已之下臣只得請求魔法協會的幫忙,在兩位法師的幫助下,臣終于獲得了一些口供。”拉貝爾必恭必敬地說道。
  王后很清楚用精神魔法搜尋出來的記憶總是相當模糊而且缺少細節,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模糊的情報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其他人躲藏在哪里你知道了嗎?”王后問道。
  “雖然不敢肯定,但是從那些人的記憶中我們獲知親王安設在京城之中的一個重要據點,宮廷御用裁縫瑪麗小姐是親王殿下的間諜。”拉貝爾輕聲說道。
  拉貝爾的話令王后渾身一振,瑪麗是間諜對于她來說確實是一個意外,對于這個溫柔恬靜的平民女子,她一向頗為喜愛。
  “你能夠確定嗎?”王后神情嚴肅地問道。
  “陛下,如果想要證實這件事情的話,還得依靠魔法協會的幫助,我們沒有辦法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搜查那家裁縫鋪。”拉貝爾說道。
  王后皺緊了眉頭沉思起來,這對于她來說并不容易做到,魔法協會并不效忠于她,宮廷魔法師瓦奇是一個目空一切的家伙,魔法協會理事長尼勒埃雷又是個不喜歡參與政務的人物,他始終不偏不倚地站在正中央的位置。
  “陛下,沒有魔法協會的支持,我們恐怕孤掌難鳴,親王已經準備了十幾年,他手底下網羅了不少厲害的魔法師,甚至還有一位魔導士在幫助他。”拉貝爾小心翼翼地說道。
  王后陛下同樣也很清楚局勢對她有多么不利,國王原本就是依靠圣騎士團和魔法協會這兩股力量才得以對抗菲利普斯親王的幾十萬軍團,現在國王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瓦奇乘機暗中組建自己的勢力,魔法協會和王室的緊密聯系,現在僅僅存在于名義上而已。
  “我會盡力安排,你們先布置好人馬。”王后猶豫地說道。
  “陛下,如此緊急的事情絕對拖延不得,親王的部下個個智勇過人,他們很快便會發現有一隊人馬已經被我們捕獲,萬一他們逃脫,想要再尋找到他們的蹤影就不容易了,陛下您應該很清楚,我們這一次動德輝納侯爵是多么不容易,象德輝納侯爵這樣表面上站在中立立場,實際上卻是親王支持者的任務在京城之中恐怕并不在少數。”蒙斯托克伯爵說道,他正是那位看上去還是中年,但是實際年紀要蒼老得多的騎士。
  “卿家所說的一點不錯。”王后皺緊了眉頭說道,聽到老騎士的這番話,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實在有些優柔寡斷,仍舊沒有徹底從那個賢淑恬靜的王后角色中跳出來,現在的她應該更決斷更剛強才行。
  “請基恩侯爵進來,我需要借用他的智慧。”王后吩咐道。
  聽到這句話拉貝爾立刻朝著門口走去,過了一會兒他帶著基恩侯爵回到書房。
  因為憂慮和操勞基恩侯爵顯得蒼老了很多:“陛下您找我來有什么吩咐?”
  “基恩侯爵,我想請您陪我一起去魔法協會走一趟,拜訪一下理事長先生。”王后開門見山說道。
  對于王后陛下的意思,基恩侯爵完全可以猜到,這同樣也是他深深憂慮的事情。
  “拉貝爾,你盡快布置人手,也許今天晚上我們便會有所發現。”王后陛下說著轉過頭來面向老騎士,對于這位忠心耿耿現在更是掌握著國王和她的命運的老臣,她絕對不敢無理:“蒙斯托克先生,請您讓您所率領的英勇的騎士們做好準備,王室的命運就掌握在您和手中。”
  說完這些王后陛下帶著老邁的基恩侯爵向門口走去。
  ……
  佛朗克的中央大道上行進著一列馬車,長長的儀仗隊和那顯赫的聲勢令所有人知道,那是國王陛下的馬車。不過現在里面坐著的卻是王后和基恩侯爵。
  “基恩侯爵,我的丈夫一向對您信任有加,將您倚重為智慧的源泉,我同樣也希望您能夠在這個艱難的時刻全力支持我。”王后輕聲說道。
  “陛下您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蒙受兩位陛下如此看重?”基恩侯爵小心翼翼地說道。
  “侯爵大人,我想推心置腹地問您一句,以您看來我的親王殿下之間的勝算是多少?”王后輕聲問道。
  侯爵猶豫了一會兒,看見王后陛下鄭重的神情,他長嘆了一聲說道:“王后陛下,臣并不想動搖您的意志,但是在我看來,您的勝算不超過兩成。”
  “卿家和我的看法一模一樣。”王后話暖地點了點頭:“您看有什么辦法補救呢?”
  基恩侯爵緊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壓低了嗓門說道:“王后陛下,現在能夠對您有所幫助的只有瑟思堡。”
  王后陛下悚然動容她說道:“請您詳細地解釋一下,我對于局勢并不是極為了解,對于瑟思堡我同樣相當看重,但那完全是因為我的外甥息魯普伯爵向我的推薦。”
  基恩侯爵點了點頭說道:“王后陛下,息魯普伯爵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敏銳的陽光可喜可賀。他說得一點沒錯,瑟思堡已經成為了能夠制衡全局的重要力量。”
  “因為那位小繼承人的關系,瑟思堡的背后等于有兩位魔導士撐腰,即便陛下你和菲利普斯親王都沒有這樣的實力,不僅僅如此瑟思堡還擁有一支潛在的強大軍團,他們能夠出沒于黑暗之中狙殺目標,陛下您應該很清楚這股力量是多么的強大和可怕,以五世陛下這樣擁有神賜的力量和勇氣的君王也是死在那種可怕力量之下的。”
  “除此之外,南方的財富更是令瑟思堡擁有幾乎無限的可以擴充的軍力,南方的人口已經增長到了令人難以相象的地步,而且南方人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絕對不惜和任何人為敵。”
  “不過真正重要的是瑟思堡所擁有的人材,在我們沒有注意的時候,南方已經成為了藏龍臥虎的所在,那位海德勛爵、在京城的埃克特先生、還有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全都是深藏不露的厲害角色。”
  “羅貝爾德的死證明這些人精通謀略,面對這樣的敵人任何人都會感到膽戰心驚,得里至王子殿下告訴我們的那場意外,也讓我們知道瑟思堡同樣隱藏著可怕的武力,那位少年對于賽馬大會以及平定京城騷亂這兩件事情上表現出來的智慧,更顯示了南方人的精明。”
  “最后還有一件事情,如果能夠得到證實的話,那瑟思堡將不僅僅只是一股制衡的力量。”
  說到這里基恩侯爵看了看王后陛下,從王后的神情中他可以肯定國王陛下并沒有將那個秘密告知她。
  “國王陛下曾經告訴我一個秘密,瑟思堡小繼承人之所以擁有如此可怕而又強大的力量,是因為他繼承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力量。如果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的話,佛朗士王國有可能會出現第二位開米爾迪特,那時候一切都將發生改變,并不僅僅是佛朗士王國,甚至整個世界都將因此而震撼。”基恩侯爵神情凝重地說道。
  基恩侯爵的話令王后陛下震驚不已,最后那個秘密是她從來不曾聽到過的。
  不過,身為佛朗士王國的王后,她同樣很清楚國王陛下為什么對她都要保守這個秘密。第二個開米爾迪特即將出現,對于佛朗士王國來說,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最高機密。
  “侯爵大人,以您的智慧肯定已經看透了未來,您是否能夠為我指點迷津?”王后陛下必恭必敬地說道。
  基恩侯爵猶豫了一會兒之后,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王后陛下,我思考了很久,心血幾乎為之干涸,最終只找到一條出路,不過這件事情對于您來說也許過于駭人聽聞。”
  “基恩侯爵,我和我的丈夫一樣信任您。”王后說道,她臉上露出誠懇的神情。
  基恩侯爵長嘆了一口氣終于鼓足勇氣說道,“王后陛下,只有以退為進才能夠獲得一線生機。”
  “退?”王后陛下疑惑不解地問道,她不相信基恩侯爵會勸說她放棄王權,將寶座拱手讓給菲利普斯親王。
  “退!不過為了退,您必須進。”基恩侯爵語氣沉重地說道。
  這下子王后徹底搞糊涂了。
  “王后陛下,臣之所以讓您選擇退是因為親王一旦掌權之后,他必然會面對內外兩方面的挑戰。”
  “得里至王國一向虎視耽耽,國王陛下和親王的紛爭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機會,一旦佛朗士的政權發生變動,得里至王國必定揮師來犯。不過菲利普斯親王智慮深遠,他肯定早已經想到這點了,雖然我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布置的,但我敢肯定親王大人藏著致勝的關鍵。”
  “得里至和佛朗士交戰多年,一向勢均力敵,菲利普斯親王即便能夠獲得勝利,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更何況他還必須面對內部的挑戰,親王為了爭奪王權而挖空了國庫,到了那個時候,他將會為此自食其果。”
  “想要充盈國庫必須多年積累,獲取王權、抵抗得里至侵略,所有這一切都需要花錢,他的處境將會比我們現在更加困難,想要坐穩王權又需要其他貴族的支持,因此,他必然會將手伸向瑟思堡。”
  “當我們和親王艱苦對峙的時候,瑟思堡能夠安享太平,但是親王一旦上臺之后,名不正言不順,也許他們有可能會屈服,但是如果您和國王陛下授權他們鏟除親王,再加上南方商人看到獲勝的可能,瑟思堡必然會和親王一戰。”
  王后聚精會神地聽著基恩侯爵所說的一切,她不敢漏掉一個文字。基恩侯爵的計策確實令她感到震驚,不過仔細想來,那又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侯爵大人,應該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王后陛下神情凝重地問道。
  基恩侯爵那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哀傷和猶豫不決的神情,他緩緩地說道:“王后陛下,為了讓這個計劃得以進行,您除了事先做好準備之外,還必須讓親王相信您和國王陛下已經無力從他的手中搶回王位,為了證明這一點,您必須犧牲最忠誠于您的圣騎士團。”
  基恩侯爵的話令王后陛下目瞪口呆,這個想法實在是太瘋狂了,一向以來圣騎士團就是佛朗士王家最忠心耿耿,同時也是最強有力的支柱,沒有圣騎士團也許佛朗士王家早已經分崩離析了。不過基恩侯爵的意思她同樣十分清楚,擁有圣騎士團的王家將仍舊成為親王眼中的第一目標,那樣一來便起不到以退為進的效果。馬車之上一片寂靜,王后陛下陷入了痛苦的深思之中。基恩侯爵坐在對面一言不發,他知道現在所要做的僅僅是沉默。
  ……
  落座于密斯陸廣場一角的魔法協會總部是佛朗克最高大的一座建筑物,四座直沖云霄的高塔是最明顯的標志,不過因為高塔的上半部永遠籠罩在云霧之中,因此平常人根本就看不到高塔的頂部。
  四座高塔代表著構成這個世界的四種元素,它們的顏色也各自不同,不過除了那座紅色的代表火焰力量的高塔以外,其他高塔并沒有特定的主人。
  魔法協會理事長同樣不是一位元素法師,他鉆研的是更古老更強大的力量——那些千百年來在空中不停閃爍著的星辰。
  坐在星盤前面,尼勒埃雷魔導士瞇著眼睛,一部飄然長髯令他看上去高深莫測。
  和大多數魔法師一樣,鉆研魔法知識令他的智慧超越常人,但是在智慧增加的同時身體變得衰弱不堪,那骨瘦如材的身軀好像被風一吹便會倒下一般,厚厚的鏡片和那瞇成一條線的眼睛證明他的視力已經差到了極點。
  “老師,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來拜訪您。”一位年輕的學院打斷了這位理事長大人的研究。
  “舒蜜,你請王后陛下稍等片刻,讓我解完這最后一副星圖。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次恐怕要等到幾十年后才能夠再次見到這樣的景象。”老者緩緩說道。
  年輕的學員答應了一聲離開了。
  魔法協會同樣建造著裝飾奢華的小客廳,魔法師并不全都是清凈淡泊的人物,而到這里來的世俗中人全都地位尊貴。
  金漆的墻面上鑲嵌著五光十色的寶石美玉,這是其他地方絕對看不到的,正如傳說的那樣,魔法師甚至比任何一位國王更加富有。沙發、茶幾同樣是用整塊玉石雕琢而成顯得晶瑩剔透,值班的學員在水晶的杯子之中斟滿了最上等的葡萄酒。
  不過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卻絲毫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一切,他們心急如焚。
  拉貝爾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圣騎士團也十有八九整裝待發,但是,沒有魔法協會的幫助,這一切都只是白費而已。那口供并不具體,親王的人馬是否隱藏在那里?隱藏的位置?有多少人馬?全都一無所知,如果貿然行事的話,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事實上王后陛下原本沒有想到,只是為了抓捕十幾個人,法政署布置得那樣周密,最后竟然仍舊損兵折將,十二個護衛隊成員死亡,近四十個人重傷,最終如果不是曼赫德爵士適時地趕到,恐怕那些逃亡者大部分將得以成功逃脫。王后陛下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勝利果實,同時這也令她感到心驚肉跳,親王的部下如此強悍,已經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
  正當王后的基恩侯爵焦慮不安的時候,理事長緩緩地走了進來。那兩個值班的學員必恭必敬地鞠了個躬之后退出了裝飾豪華的客廳。
  “王后陛下,您來找我想必是為了那些突然間消失的人吧。”老者不緊不慢地說道。
  “尼勒埃雷大師,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我來向您尋求援助。”王后陛下說道。
  “陛下,您想必很清楚我的心意,我并不想看到您和親王大人之間發生難以和解的沖突,這絕非佛朗士王國的福氣。”看到王后陛下想要爭辯,老者緩緩地擺了擺手阻止道:“我知道您的難處,也很清楚這次的事情是因為親王大人的意愿而引起的,我可以幫助您。”
  看著王后陛下面露喜色,老者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必須警告您,尊敬的陛下,雖然我無法看到明確的未來,不過星座向我預示,不久的將來您將會面臨一場可怕的失敗,雖然我不敢肯定那是暫時的挫折還是最終的結果,不過您最好有面臨這一切的心里準備。”
  魔導士的話令王后的心靈受到強烈的震撼,不過幸好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聽到了基恩侯爵那更為駭人聽聞的計策。如果魔導士所說的沉重的打擊意味著圣騎士團的滅亡的話,她還能夠忍受。
  看到王后陛下顯露出預料之外的鎮靜,老者點了點頭:“王后陛下,您有什么差遣盡管說出來,我盡可能做到。”
  聽到理事長的承諾,王后陛下總算露出了輕松的神情說道:“大師,我這一次來是希望您能夠用您那神奇的力量,為我證實一件事情,宮廷的御用裁縫瑪麗是不是一個心懷叵測的間諜,在她的住所附近有沒有形跡可疑的人物存在。”
  對于王后陛下的來意,老者早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這件事情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出馬。
  “陛下,這并不屬于我的力量范圍,我所擅長的是和星辰進行交談,不過魔法協會中確實有能夠為您效勞的魔法師存在。”說著老者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對值班的學員說道:“你去將開勒大師請來。”
  王后和基恩侯爵焦急地等候著,現在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那樣的寶貴,也許就能夠決定她們的成敗。過了一刻種時間,學員帶著一位矮小禿頂的紅臉老者回到了客廳之中。
  “王后陛下,基恩侯爵,這位是開勒大師,他所擅長的是孕育一切的水和大地的力量。”尼勒埃雷魔導士介紹道。
  “開勒大師,請您為我指點迷津,我想知道在京城的某一處是否隱藏著居心叵測的邪惡之徒。”王后陛下說道。
  “如果您想知道這些的話,請跟我到塔頂上去,只有那里可以看到佛朗克全城,也只有那里,我才能夠發揮我的力量。”矮小老者說道。
  ……
  即便連王后陛下也是第一次登上塔頂,雖然這里沒有城堡的那座塔樓高,不過地方卻寬敞許多,在塔頂正中央的位置上放置著一座巨大的承滿清水的平臺。
  站在平臺前面,矮小老者伸展了一下手臂,然后便念念有詞起來。突然間他伸手一抹,凡是他手掠過的地方,水面上立刻顯像出清晰的影像來——那是佛朗克全城的景象,甚至能夠看得到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馬車,不過馬車只有芝麻粒大小。
  “王后陛下,請您告訴我,您要搜索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矮小老者問道。
  王后用手指了指北郊的一塊居民區,她曾經到過那里,知道瑪麗的裁縫鋪就位于這塊地方,那是一座三層樓的別墅。
  矮小老魔法師點了點頭,他的嘴里又念念有詞起來,等到他念完,只見他將手指插到水里晃動起來,水中的影像立刻被無數波紋打成粉碎。
  等到水面平靜下來之后,呈現出來的影像已經變成了那一小塊地方,不過比例卻放大了很多,馬車仿佛玩具般大小,行人看上去象是一粒粒滾來滾去的黃豆。王后陛下憑借著記憶仔細觀瞧,她依稀認出了那座別墅。
  再一次念動咒語,等到水面平靜下來之后,王后陛下終于能夠確認她的記憶并沒有出錯,那正是瑪麗的裁縫鋪。
  “大師,請您搜索一下這所房子。”王后焦急地說道。
  水面再一次發生了變化,不過這一次,水中仿佛注入了墨汁一般化作一片淡藍色,令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感到驚奇的是,在藍色的影像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圓點。
  “這是什么?您能夠解釋一下嗎?”王后問道。
  “王后陛下,血液同樣也是水的一種形式,我能夠操縱水,因此夜能夠看到血液。”矮小老者解釋道。
  基恩侯爵瞪大了眼睛看著水面的景象,突然間他指了指水中的景象說道:“陛下,我敢肯定那些人就隱藏在這里。”
  “侯爵大人,您是依靠什么確定這一點的呢?”王后問道。
  “陛下,您看這個走來走去的人,他的位置有的時候是在后面的作坊里面,一會兒又跑到了西樓的臥室之中,而且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除了他以外,還有幾個人雖然沒有他那樣放肆,不過用樣也喜歡轉來轉去,瑪麗既然是御用裁縫,她管理工人的手段應該相當有效,這不太合乎情理。還有一件事情,您有沒有發現那些轉來轉去的人,始終沒有進入過前面的客廳,也沒有走出過房間進入院子。如果一個人累了想要散步,應該不會選擇狹小的走廊,而是寬敞的花園吧。”
  聽到基恩侯爵的解釋,王后陛下連連點頭。
  “大師,請您進一步仔細搜索一遍,也許附近還隱藏著其他秘密。”基恩侯爵說道。
  矮小魔法師點了點頭,水面劇烈地翻騰了一陣之后,突然間平息了下來,魔法師的嘴角掛著一絲明顯的微笑。平靜下來的水面上現露出別墅的全境,不過這一次是它正面的影像。王后陛下和基恩侯爵驚詫地看到,在別墅的底下居然建造著一座長長的隧道,隧道之中擠滿了人。
  “通知拉貝爾和蒙斯托克,讓他們盡快行動。這一次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王后陛下神情冷俊地說道。
  基恩侯爵答應了一聲離開了,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回去。王后則緊緊盯著水面,盯著那不停晃來晃去的紅色圓點,她要在這個地方監視全局。
  熱血在她的胸膛之中燃燒沸騰,她現在才真正體會到那些傳記之中所描寫的戰役開始前的緊張和興奮。這是她身為王后之時所不曾擁有過的感覺,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同樣也想仰天吶喊幾聲。
  ……
  在北郊,拉貝爾精心布置著一切,因為有了上一次慘痛的教訓,沒有任何一個人胡亂插嘴。拉貝爾這一次幾乎傾盡了全力,他連原本深藏著的壓箱底全部都掏了出來。
  在法政署官員中站著一位原本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神情冷漠的人物。
  “附近的平民全部都撤出了嗎?”拉貝爾陰沉著臉說道。
  “一個不剩。”旁邊站著的官員說道。
  “護衛隊準備得如何?”拉貝爾問道。
  另一個官員回答道:“這次全部換上了重甲,而且每人一面盾牌。弩弓手們一半配備重弩,那是用來強攻的,另一半配備快弩,在混戰中用不著擔心會傷著自己人。”
  “周圍封鎖得怎么樣?”拉貝爾問道。
  “整個街區都被團團圍住,連下水道的出口都有人看守著。”那個官員說道。
  “圣騎士團準備好了嗎?”拉貝爾最后問道。
  那個身材魁梧的騎士點了點頭,上一場“戰役”同樣令他感到面目無光,這一次他一定要全部討回來。
  “既然大家全都準備好了,那么就等號令一起,便按照計劃行動。”拉貝爾神情凝重地說道。
  那個始終陰沉著臉的人物突然說道:“如果發生任何意外,大家絕對不能慌了陣腳,更不要隨意救援,所有的意外全部都由我們來處理。”
  對于這個陰沉臉的家伙,沒有人敢有任何疑義。眾人紛紛轉出樹林,他們必須盡快回各自的崗位。
  夜越來越深了,在住宅區的一角,一座空曠的房子里面,老騎士蒙斯托克不知道為什么,始終有些心神不定,這種感覺極為糟糕。在他的身邊站著他的最杰出的弟子曼赫德。
  “老師,塞爾奧特會躲在那座別墅里面嗎?”曼赫德問道。
  “但愿他不在。”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
  看到學生露出驚訝的神情,老者笑了笑說道:“人老了就變得謹慎起來,年輕的時候我渴望著能夠挑戰實力超絕的高手,現在我寧愿靠在樹邊休息,也不想用劍指著對手,哪怕那個對手有多么弱小。”
  “那么就讓我來迎戰塞爾奧特好了。”曼赫德意氣風發地說道。
  “呵呵,你很想年輕時代的我、”突然間老者的神情黯然下來:“也很想以前的塞爾奧特。”
  “不過這一戰,我不能讓你來代替我,以你現在的實力還對付不了塞爾奧特,雖然你的技巧十有八九已經超越了他,但是,戰斗的意志和經驗遠遠無法和他相提并論,你還得在實戰中磨練自己,才能夠擁有和塞爾奧特一戰的實力。任何人面對塞爾奧特都將是極為艱苦的。”
  正當曼赫德聽著老師淳淳教導的時候,突然天際劃過了一道耀眼的流星,藍色的星光顯得如此美麗多姿。那是行動開始的信號,那是王后陛下在魔法協會那高高的塔頂上發布的命令。
  隨著流星劃過天際,消失在天的盡頭,圣騎士團的成員朝著別墅沖去,他們的目標是找到并且占領那座隧道的入口。沒有人打算鉆進隧道和別人作戰,英勇的騎士對此也并不感興趣,他們一手握著長劍,另外一只手握著石灰和硫磺粉。圣騎士團的成員并不僅僅懂得用武力和勇氣作戰。
  沖進別墅出乎眾人意料的順利,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但是在二樓的樓梯口他們卻遇到了可怕的對手。
  剛剛沖上二樓,騎士們便看到一個身穿一副式樣奇特的鎧甲的人站立在他們的面前,在他的手中握著一柄樣子同樣奇特的長劍。如果不是因為那把劍的兩面都開著鋒刃,大多數人肯定會以為那是一柄長槍。寬大的護手、長長的握把,鋒刃上閃爍著的瑩瑩藍光無不顯示出這柄長劍決不平凡。而那個手握長劍的騎士同樣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雖然沒有人看得見那個騎士的面容,但是每一個人都好像能夠猜測到他的身份——塞爾奧特——墮落的圣騎士。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大吼,眾騎士紛紛舞動著手中的長劍向前撲去。鏟除圣騎士團的恥辱,殺死墮落的圣騎士,幾乎是每一個人心中的想法。但是他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實力和圣騎士存在的差距。
  劍光一閃,吶喊聲立刻平息了下來。過了一會,那些騎士轟然倒地,他們的咽喉之上全部都滲出點點紅跡。沒有人看見過如此迅疾而又致命的劍術,那些站在樓梯口的騎士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又是一個騎士發起了進攻,他所采取的是拼命的打法,只可惜他的對手遠比他高超許多。星光一點,那個騎士橫飛了出去,他的頭顱已經和身體徹底分離,其他騎士根本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雖然明知道實力上的差距,但是騎士們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正當又一位騎士準備發起攻擊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閃電般光芒耀眼的利劍穿透墻壁刺了過來。
  塞爾奧特顯然也沒有想到會遭受到這樣的攻擊,他身形一展向旁邊飛射而出。他的反應確實迅速,不過仍舊快不過飛射的劍光,如果不是因為那件鎧甲,他的手臂早已經被整個切削下來。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淌下來,不過塞爾奧特好像絲毫沒有感受到這一切似的,他輕笑著說道:“尊敬的老師,沒有想到您會選擇這樣的見面方式。”
  轟然一聲,墻壁坍塌了一個大洞,年老的騎士緩緩地從洞口走了進來,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散發著瀅瀅光芒的白色盔甲。看到老者身穿圣騎士甲,塞爾奧特知道今天晚上免不了要有一場苦戰。老者手中那把圣騎士劍同樣散發著瀅瀅的波光,好像正因為即將到來的戰斗而感到喜悅。塞爾奧特輕輕揮動著手中的長劍,長劍發出了嗡嗡的鳴鳴聲,好像那是它用來回應圣騎士劍的戰斗誓言。
  突然間,陰暗的別墅被一道閃電所照亮,那是兩柄劍交擊在一起引發的閃光,雷鳴般的聲音立刻將窗戶的玻璃全都震碎。騎士們紛紛退了下去,那里已經是不屬于他們的戰場了,以他們的實力即便想幫忙也插不上手。
  沖進其他房間,圣騎士們揮舞著長劍無情地砍殺任何一個他們所面對的敵人。
  戰場之上沒有憐憫,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無論他們手中是否拿著武器,長劍都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們的身體。
  令圣騎士們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的對手遠比預想的要軟弱得多。這不像是菲利普斯親王手下的軍中精英。
  沖進每一個房間,將能夠看到的人全部殺死,其他的圣騎士開始尋找那神秘的隧道入口。搜尋每一個角落,將家具全都從窗口扔出去,砍斷樹木、拔出每一根花草,敲擊每一塊地板,圣騎士們進行著最為細致徹底地搜尋。
  突然間在大廳之中有一個人高聲叫了起來:“找到了,應該是在這塊磚塊底下。”
  隨著這聲呼喝,眾騎士紛紛闖入大廳,那個身材魁梧的隊長摘下背后掛著的戰斧,高高地舉起戰斧猛力砍落下來。磚塊應聲碎成幾片,碎落的磚塊掉落到那深不見底的洞穴中,過了好一會才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大家準備好了嗎?將石灰扔進去。”隊長高聲呼喝道。說完這些他率先將手中捏著的那包石灰扔進洞里,圣騎士們自動站立成幾排,整齊有序地將石灰包仍了進去。飛揚的石灰甚至從洞口冒了出來,不停的翻滾著,仿佛沸騰了一般。
  “現在扔硫磺。”隊長命令道。
  騎士們將另一個包裹扔了進去,濃重的硫磺味道瞬時間充滿了整座房間。硫磺包一個接一個扔進洞口,過了好一會,那個隊長看到扔得差不多了,便高聲下令道:“點火,將火把扔進去。”
  隨著一聲令下,五六根火把被投進了洞里,火把一遇到翻騰的硫磺粉末立刻燃燒起來。隨著“轟”的一聲巨響,粗大的火舌從洞口竄了出來,火舌一直舔到天花板上,濃煙將天花板燒灼得一片焦黑。
  在別墅外面,法政署的護衛隊們警惕地巡視著四周,如果發現有濃煙竄出來,那么證明那里有隱秘的出口。搜尋了半天,令法政署官員們欣慰的是一縷青煙都沒有看到。
  正當所有人都漸漸放下心來,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這次行動已經順利完成的時候,突然間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炸響,那座別墅化作一團火焰朝著四面八方飛散出來。那些比較靠近的護衛隊成員立刻被火海所吞沒,那些僥幸逃脫的人還得躲避從天而降的散碎磚塊。到處是哭喊求救的聲音,到處是掙扎匍匐翻滾的人,到處是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這意外的變故令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那熊熊燃燒的大火,沒有人認為深陷其中的圣騎士團成員有存活的希望,那不是人力所能夠阻擋的。
  在遠處魔法協會的高塔之上,王后陛下同樣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在她眼中正中央的影像越來越模糊,火焱的力量干擾著魔法的運行,不過她清楚地看到那些深陷火海的騎士們。
  “這是個圈套。”矮小魔法師搖了搖頭說道,他的語氣極為平靜,因為這些跟他沒有絲毫的聯系。
  “那個隧道之中可能事先已經堆放了很多火油,燃燒使得它們沸騰,最終導致爆炸。”
  矮小魔法師的解釋令王后陛下渾身無力,這對于她來說確實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大師,您能不能用您的魔法救下那些人。”王后懇求道。
  魔法師點了點頭,他轉過身去走到塔臺邊緣,遠處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將雙手交叉在胸前,魔法師開始吟唱起神秘的咒文。隨著咒語的念誦,天空中烏云滾滾,突然間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瓢潑大雨從天而降。
  “王后陛下,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的極限了。”矮小魔法師聳勒聳肩膀說道。
  王后頹然地站在一旁,她的雙手用力支撐著那座平臺,好像沒有了手臂的支持,她已經無法站穩一般。
  矮小魔法師完全能夠猜測得到王后陛下現在的心情,他揮了揮手,讓水面上的景象漸漸隱沒。
  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對于那些身處大火之中的護衛隊來說,是拯救他們性命的奇跡,但是對于那些其實們來說,已經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身處火海之中,卻還存活下來的只有塞爾奧特和他面對著的老師。
  “哈哈,尊敬的老師,這一下沒有人能夠來干擾我們了,而且除了勝利者沒有人能夠從這里出去,這樣的布置不錯吧?”塞爾奧特笑著說道。
  踩著發燙的地面,甚至連空氣都是灼燙的,老騎士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支撐多久。這意外的變故是他沒有想到的,現在的局勢對他極為不利。這將是體力和意志的考驗,但是年老體衰的他已經先輸了一籌。
  如果能夠再年輕二十歲該有多好啊!老者發出由衷的感慨。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1
第十四章

  腳下是熊熊燃燒的大地,頭頂真是大雨瓢潑,四處是慘叫聲和哀嚎聲,沒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接近于地獄深淵了。
  老騎士身處于這修羅場一般的地方,心中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重了。
  “老師,您還記得上一次我們交手時的情景嗎?”塞爾奧特微笑著說道,在這地獄般的戰場上他仍舊顯得輕松自如。
  “那天也下著這樣大的雨。”老者嘆了口氣說道。
  “我仍舊想問你那個問題,為什么你會相信那些人的話?為什么要追殺我?”塞爾奧特的神情突然間變得無比憤慨。
  “我同樣也要問你一句,為什么你要為親王服務,你應該猜測得出當年令你蒙受的冤屈,正是由他一手所策劃。”老騎士反問道。
  “我只是在利用親王為我報仇而已,以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到我心中所想的事情。”塞爾奧特冷酷地說道。
  “你沒有必要自欺欺人,你之所以為親王效勞是因為你的野心,在圣騎士團的時候,我就看出你那勃勃的野心了。你想站在高位,想手掌大權,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即便是我還有國王陛下,你也從來沒有放在眼里。”老騎士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懂了,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想要殺我。我的存在證明了你的失敗,精心培養出一個桀騖不遜的墮落的圣騎士,這是你的恥辱,也是圣騎士團的恥辱。”塞爾奧特語氣沉重地說道。
  “你錯了,我從來沒有認為你是我的失敗作品。也從來沒有認為你的墮落是圣騎士團的污點,我只是擔心親王得到你后將會變得更難對付。”老騎士平靜地說道。
  塞爾奧特這一次沒有接口,他看著曾經教導過的老師。
  “你的擔憂發生了,擁有了我的親王殿下如虎添翼,我這一次奉命來消滅你和你的騎士團。”塞爾奧特冷酷地說道。
  “喔,是嗎?據我所知你并不得志,親王手下的那些人極力排擠你,親王曾經給過你一次絕好的機會,又被你給搞砸了,因此甚至連親王本人都對你失去了興趣,這一次京城之中的首腦另有其人,你恐怕只是專門對付我的幫手而已吧。”老騎士微笑著說道。
  他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激怒塞爾奧特,平心而論以他的體力已經無法和力量處于顛峰狀態的塞爾奧特相互拚殺了,如果不找尋塞爾奧特意志上的弱點,打開一個突破口,自己肯定會輸。
  正如老騎士預料的那樣,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塞爾奧特揮舞著長劍朝著他沖了過來。
  憤怒會使人犯錯誤,不過憤怒同樣也能夠挖掘出人隱藏的潛能。那揮舞著的長劍所散發出的力量,將四周的火焰遠遠地逼了開去。
  劍光如同迅疾的閃電一般劃過夜空。
  “當”的一聲巨響,火花飛濺,老騎士的身體向后退去,他的手臂被震得發麻。
  “你老了,三年前的你還不至于這樣不濟。”塞爾奧特哈哈大笑著說道。隨著笑聲響起,長劍再一次劈落了下來。
  老騎上看著這毫不留情的一劍,他沒有躲閃的余地,身后是熊熊大火,一旦踏入其中將會更加不利。萬般無奈之下老者雙手交叉,右手舉著長劍迎接那如同閃電般擊落的長角。
  白色的光芒籠罩老騎士的全身,他手中的長劍散發出熒熒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清澈的溪水一般一刻不停地流淌著。“轟”的一聲巨響,四周的火焰爆射開去,老騎士巍然屹立在那里,渾身閃爍著白色光芒,手握金色長劍的他猶如一尊天神一般。
  塞爾奧特被彈出去很遠,樣子有些狼狽,不過他一站起身來便嘲笑著說道:“老師,您確實老了,面對我您不得不使用圣騎士護盾了。”
  “我承認我確實老了,不過你應該很清楚,已經墮落的你沒有能力發揮出這種神奇的力量。”老騎士平靜地說道。
  “不錯,我確實失去了圣騎士的力量,正是這個原因,親王大人賜予我手中這柄長劍,你應該很清楚這柄長劍的威力,也很清楚手持這柄長劍意味著什么。”塞爾奧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微笑。
  “你雖然擁有真‘血神的長矛’,但是你能夠使用嗜血兵團的力量嗎?那是得里至王國的最高機密。”老騎士淡然說道:“不懂得正確的使用方法,‘血神的長矛’僅僅是一把較為鋒利的長劍而已。”
  老騎士的神情突然間變得驚詫起來,在他的面前的塞爾奧特漸漸被一層詭異的紅光所籠罩,那柄長劍同樣散發出紅色的光芒。
  “很可惜,你只說對了一半。”塞爾奧特說道。
  老騎士看至眼前的一切,他什么都明白了,在火光映照下他顯得蒼老而又無奈:“親王大人比陛下更早和得里至王國簽訂了協議?”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塞爾奧特晃了晃手中那柄發紅的長劍冷笑著說道。長劍,再一次揮舞而起,夾帶著一片血光朝著老騎士席卷而來,在劍光映照之下火焰驟然熄滅。
  以圣騎士的力量發揮嗜血劍術的威力,即便是蒙斯托克也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對手。兩把長劍再一次相互碰撞,血光吞噬著老騎上身上包裹著的白色光芒。金色的長劍微微一展,將紅色的長劍彈了開占。
  “哈哈,得里至王國并沒有將所有的東西給予親王大人,你根本無法發揮出嗜血劍術真正的威力。”老騎士微笑著說道。
  “不過,用來殺你卻已經足夠了。”塞爾奧特這一次并沒有為之所動。說完這句話,塞爾奧特晃動手中長劍再一次撲向老騎士。
  火焰中金色的光芒和紅色的血炎交織在一起。
  ※※※
  在遠處火焰的外圍,法政署的護衛隊正忙碌著將受傷的同伴從火場之中拯救出來。
  那慘不忍睹的一幕令所有人膽戰心驚。
  原本周密的布置現在早已經蕩然無存,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一個人能夠保持原來的冷靜。
  除此之外,火場之中發出的那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刀劍碰撞聲,同樣也在告訴眾人,那里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斗。
  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猜測得到,擁有如此實力,在那樣激烈的爆炸中都得以生存下來的,除了圣騎士蒙斯托克大人,絕對不可能有第二個,而能夠和圣騎士打成平手的只有那個墮落的圣騎士塞爾奧特。
  雖然每一個人都想看看戰局如何,但是那熊熊的火焰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所有人中對老騎士最關心的無過于他最得意的弟子曼赫德。
  曼赫德手持長劍尋找著能夠沖入火海的空隙,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四周火海連成一片,別說進入就是想要看到里面的情況都根本做不到。
  將長劍舉過頭頂,雙手交叉,曼赫德的身上同樣被白色光芒所籠罩,他手中的長劍也閃現出金色的光澤。
  “你打算硬闖進去?”正當曼赫德想要闖入火海的時候,他的身后傳來一陣冷淡沒有絲毫感晴色彩的聲音。
  曼赫德回頭一看,身后站著一個神情木然,臉上沒有絲毫感晴色彩的人。
  “我說過,意外的事件由我們負責,您唯一的作用便是堅守崗位,萬一塞爾奧特從火海中逃出來,您必須將他攔截下來。”那個人平靜地說道。
  “難道你不打算管我的老師了?”曼赫德質問道。
  “蒙斯托克大人的安危關系到王國的生死存亡,不過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意外的事件由我負責,您的職責是堅守崗位,難道圣騎士連最基本的紀律都不知道嗎?”那個人說道。
  “不是我忘卻了紀律,我根本就不信任閣卜和法政署的任何官員。”曼赫德直截了當地說道。
  “在這種時候,鬧分裂是最危險的事情,我們各自都已經盡了各自的力量,法政署的人也沒有貪生怕死,我們的犧牲也不小,而行動計劃是我們和你們共同制訂的,您這樣說好像不太公平。”那個人淡然說道。
  曼赫德這一次沒有什么話好說了,他回轉身體朝著遠處走去。
  那個人看著曼赫德漸漸遠去的背影,緩緩地搖了搖頭,然后揮了揮手。
  立刻一群手拿鏟子的人向他奔來。
  那個人指了指火海什么話都沒有說。
  那些手拿鏟子的人立刻挖了起來,濕潤的泥土被扔到火中,一條通道出現在火海中央。看著漸漸變寬變深的通道,曼赫德的心情稍稍平復下來。
  突然間火海中央又爆發出雷霆般的轟鳴聲,火焰被激烈波動著的氣流卷起十幾米高。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曼赫德的腦海里面一劃而過,他再也無法平靜地站在一旁。
  雙臂交叉高舉,一聲怒吼白光籠罩了他的全身。曼赫德如同閃電一般射進了火海之中。
  ※※※
  在火海籠罩之下,塞爾奧特神情木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老騎士單腿跪在地上,在他的身后火海之中站立著一個渾身漆黑的家伙。
  那個人身穿黑色的皮質緊身衣褲,頭和臉全都用黑布蒙著,仿佛是黑夜中的一個幽靈一般。在那個人的手中拎著一把銳利的短劍,短劍的一頭正滴落著鮮血。
  “這是屬于我的決斗,不應該被任何人破壞。”塞爾奧特冷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殺氣。
  “這并不是我的意思,達克魯先生花費了二十萬金幣讓我在這個時刻刺殺圣騎士團的團長,我并不想觸怒閣下,只是拿錢為別人辦事而已。”那個渾身被漆黑所籠罩的人說道。
  “真沒有想到圣騎士連死都保持著這樣威嚴的架勢。”漆黑的人冷笑著說道。
  突然間一把帶著血光的長劍朝著他疾刺過來。漆黑的人顯然早有準備,他輕輕一劃退入了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居然無法傷害到他分毫。
  “工作完成了,我要去取達克魯先生所允諾的報酬。”說著那個人如同幽靈一般消失在火海之中。
  塞爾奧特看著單腿跪在地上,仿佛是接收圣騎上任命的那一刻的老師,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曾經是多么的威名顯赫,曾經是多么的技藝超絕,曾經被眾人比喻作王室的基石,但是現在卻死在一柄來自黑暗之中的短劍之下。
  正當塞爾奧特有著無限感慨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一股濃重的殺氣朝他回來。
  火海中突然間闖入了一個如同憤怒之神的年輕人,一柄金色的長劍卷起萬丈火焰朝著他直沖過來。
  塞爾奧特并沒有興趣和這個后輩作戰,剛才那一戰令他的體力消耗得相當厲害,他二話沒說直沖進火海之中。
  曼赫德如何會放過這個殺害老師的敵人逃跑呢?他逼開火焰隨后追來。
  但是當他剛剛劈開火海躍入火焰之中,右肋下一柄長劍疾刺而來。
  正如老騎士所說的那樣,曼赫德在他的所有學生中擁有最高妙的技巧。
  在如此不利的狀況下,他仍舊能夠展開反擊。
  長劍輕輕一點,塞爾奧特立刻退卻,這是他給予學弟的教訓。
  帶著洋洋得意的心情,塞爾奧特闖出了火海。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火海之外并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被法政署的護衛隊重重包圍。
  那些護衛隊們自顧不暇,哭喊聲此起彼伏。塞爾奧特展動手中的長劍,幻化起一片血光加入了殺戮戰場之中。
  在火海之中,曼赫德艱難地退回老師身邊,他摸了摸老師的脈搏。
  令他感到巨大悲傷和深深無奈的是老師已經死了,即便最高明的神職人員也無法將他的意志召喚回這個世界。
  老者的身上只有一處傷痕,致命的傷痕,從背后刺人穿透心臟。
  看到這個傷口曼赫德立刻明白,這場殺局原本就是針對他們所進行的,用塞爾奧特牽制老師的注意力,在背后給予老師致命一擊。
  一切全都是周密布置好的,那些被捕的親王的手下,被泄露的秘密據點,所有這一切全都是某個高明的陰謀家在背后設計好的圈套。
  而且進入京城的并不僅僅只有那些親王的精英,至少還有一個擅長躲藏在黑暗之中獵取他人性命的人物沒有被發現。
  滿懷著悲傷和無奈,曼赫德抱起老師的遺體,白光將兩個人緊緊籠罩。
  ……
  在火海的外圍,廝殺聲響徹云霄。
  一彪人馬突然間從法政署所布置的包圍圈外側谷子過來,他們手持重弩和長劍,身上披著戰甲,個個都是武技高超的英勇戰上。法政署的護衛隊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雖然護衛隊身上穿著重甲,但是在重弩的面前,這些重甲只不過是一堆脆弱的廢鐵而已。
  僅僅是一接觸,護衛隊便崩潰了,身著重甲的護衛隊成員呼喊著四散奔逃。
  法政署的官員們同樣悶頭轉向,他們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眼前這場滅頂之災。
  正當所有人處于絕望之中的時候,突然間他們的頭頂上響起了密集的弓弦聲,緊接而來的是箭矢破空的聲音。
  在一幢別墅的頂樓,拉貝爾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當火光隨著爆炸響起的時候,他便意識到這整件事情可能完全就是一個圈套。同樣他也意識到有一個高明的指揮官在幕后掌控著一切。
  面對這個不知名卻又高明無比的神秘人物,拉貝爾不得不百倍謹慎小心,正因為如此,他早早地便將弩弓手藏在了那些空間下來的別墅之中。
  事態正如同他預料的那樣發生了轉變,突然間從背后發起攻擊的顯然是那些真正的親王的精銳。
  拉貝爾原本打算讓身披重甲的護衛隊抵擋住親王精銳的攻擊,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護衛隊居然會如此懦弱,只是一個回合便被擊潰了。
  萬般無奈之下,拉貝爾不得不拿出了他的殺于招。
  漫天的箭矢射向了那些從黑暗,中竄出來的敵人。
  箭矢如同空中飄落的瓢潑大雨一般密集,致命的箭矢穿透了那些英勇戰士的身體。不過這些親王的精銳確實久經戰場,第一批戰士剛剛倒下,后面的人立刻頂著尸體從護衛隊的手中將盾牌取下來。
  拉貝爾早就料到親王的精銳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被打敗,他所需要的只不過是盡可能多殺傷幾個對手而已,同時也是讓潰散的重甲護衛能夠重新排成隊形。
  不過令拉貝爾感到失望的是,那些護衛隊大部份成員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四處亡命奔逃,從來沒有經歷過戰場的他們,面對著血腥的殺戮早已經嚇破了膽。正當拉貝爾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間對方的陣營之中發出了一陣陣慘叫。
  “小心地面,地上有東西。”一個人高聲尖叫起來,但是他的聲音突然間停止了,好像某樣東西穿透了他的咽喉。
  慘叫聲此起彼伏。
  正當拉貝爾既感到興奮又感到驚訝的時候,突然間一幢別墅猛然燃燒起來,躲藏在其中的弩弓手們慌不擇路,紛紛從窗口跳丁出來,地上一片凄慘的哀嚎的聲音。
  湊近火把,拉貝爾看到四周人影晃動,一種危險的感覺向他直沖過來。
  拉貝爾帶著他最親信的部下跑下樓梯。
  他們藏身的別墅附近,確實有人不停地跑來跑去。
  別墅一座接著一座化作了熊熊火炬,拉貝爾從腰際抽出長劍沖出別墅,迎面正好遇上一個渾身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的人物,在那個人的手中拎著一個錫質的方形桶。
  拉貝爾手起劍落,被黑布包裹著的頭顱飛了起來。
  正當拉貝爾想要挑落蒙在頭顱上的黑布的時候,突然間從旁邊竄出五六個同樣裝束的人物。
  看到他們抬起手臂,拉貝爾和他身邊的那些人立刻知道不妙。身體往地上一趴,險險地躲過了那飛射而來的致命箭矢,拉貝爾就地一滾拉近了和那些蒙面者的距離。
  劍光閃動,立刻有兩個人中劍倒下。但是其他人已經及時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刀劍交擊碰撞出的火花映照在黑夜之中顯得如此明亮,拉貝爾的劍法相當高超,他一個人便抵擋住了三個對于。
  他身后的那幾個得力助手,也和其他法政署官員有著天壤之別。
  激烈的交戰在別墅前面展開了。
  在遠處高高的塔臺頂上,魔導上瓦奇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在等待個人的到來。
  自從國王陛下神智不清之后,瓦奇原本以為他所扶持的儲君將會取代陛下執掌朝政,沒有想到王后突然之間冒了出來,這個原本并不關心國事的女人,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甚至超過了原來的國王。
  面對自己的失算,瓦奇并不感到難以忍受,反正他原本就不是很指望那個奄奄一息的儲君。他所需要的僅僅是自己的地位不受到動搖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進一步爬到更高的位置。
  佛朗士王國的歷史上國王親信的魔法師站在權力頂端的例子并不在少數,特別是以前長老院的權力不像現在這樣龐大的時候,更是如此。
  瓦奇看著遠處那片火海,他在等待著王后陛下的到來。
  瓦奇之所以如此有把握是因為他很清楚,王后陛下在尼勒埃雷那里絕對得不到多少幫助,這是他和尼勒埃雷商定好的事情。
  和自己不同,尼勒埃雷更注重于在魔法協會之中的地位和實力最強的魔導士的稱號。
  而現在瑪世克正漸漸威脅到他的地位,這是他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正當瓦奇欣賞著遠處火光沖天映照夜空的綺麗景象的時候,遠處那上下塔臺的升降通道發出了陣陣綠色光芒。不一會兒王后陛下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王后陛下,您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事情?”瓦奇倨傲地問道。
  王后雖然很不情愿但是她很清楚,現在是她不得不向瓦奇魔導士低頭的時候。
  “尊敬的魔導士,我的丈夫對您一直推崇備至,我也是一樣,我請求您能夠在這個非常時刻給予我指點和幫助。”王后畢恭畢敬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瓦奇心花怒放,不過他并不打算就此松口,他還期望能夠獲得更大的利益。
  “王后陛下,您應該很清楚,我曾經發誓效忠于國王陛下,這已經令我心力交瘁,并且極大地妨礙我在魔法方面的成就,我并不打算再插手于世俗之中的事情。”瓦奇洋洋自得地說道。
  “瓦奇大師,現在王室已經到了危急關頭,菲利普斯親王野心勃勃想要搶奪王位,這您也是知道的,國王陛下一直以來對您都是推崇備至,您如何忍心在現在這個時候拋棄神智不清的國王陛下呢?”說到這里王后陛下偷眼觀瞧,正如她預料的那樣,瓦奇魔導士根本不為所動。
  狠了狠心,王后陛下說道:“瓦奇大師,您如果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來,我盡力辦到。”
  瓦奇的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這正是他等了很久的一句話。
  “王后陛下,國王對我的信任已經無可附加,您何必再說這樣的話呢?”
  瓦奇說道,任何人都能夠聽得出他的話有多么的虛偽。
  話鋒一轉,瓦奇終于說到正題上來了:“王后陛下,您應該已經看到了您的部不是多么的無能,我想:在我的指點下法政署將會變得更有效率,還有圣騎士團,他們現在簡直丟盡了先輩的臉面,我會讓他們重新振奮起精神來的。”
  聽到瓦奇如此狂妄自大居然要吞并法政署和圣騎士團,將所有權力包攬到自己手中,王后陛下確實大吃一驚。一時之間她感到不知所措起來。
  瓦奇看到王后目瞪口呆的樣子,心中得意極了,他轉念想了一想又加上了一個籌碼。
  “王后陛下,為了國王陛下我犧牲了我最得力的助手,泊梭斯被活活燒死在眾目睽睽之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瑟思堡的繼承人引起的,我希望您能夠懲處瑟思堡的繼承人,或者您將他交給我來處置。”瓦奇說道。
  “大師,這件事情既然已經平息下來,沒有必要再起風波吧,更何況,瑟思堡小繼承人是瑪世克魔導士的弟子,萬一瑪世克大師因此而懷恨在心,你我豈不得不償失?”王后陛下猶豫著說道。
  對于王后的疑慮,瓦奇根本就不在乎,事實上鏟除瑟思堡繼承人是他和尼勒埃雷共同的意思。
  能夠將他堂堂魔導士的力量反彈出去,依靠精神力便能夠摧毀一位召喚師的人,僅僅是個剛剛學習魔法的小學徒,這樣的家伙絕對不能夠留在世上。
  之所以這樣想,瓦奇倒并不完全出于私心,他絕對沒有忘記五十年前也曾經有過一個同樣的天才,但是那個魔法天才卻令佛朗士王國魔法協會差一點為之崩潰。
  魔法協會費了無數心計還搭上了幾十條寶貴的生命,才將那個魔鬼一般的家伙消滅掉。
  那時候的瓦奇還是個魔法學徒,尼勒埃雷比他年長也親身經歷了那場浩劫。
  恐怖的記憶深深印在了他們的腦子里面,血魔法師的恐怖和強大,以及生活在他的陰影下那種膽戰心驚的滋味,兩個人永遠都不會忘記。
  正因為如此,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突然間出現,令他們感到極大的威脅,對于他們來說任何一個超出他們控制范圍之外的魔法師,全都必須被消滅。
  事實上,尼勒埃雷并不打算對瑪世克他們采取粗暴的手段,他在乎的僅僅是他們的研究成果,但是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他卻保持著異樣的警惕。
  對此瓦奇絕對能夠理解,因為他曾經親眼看到尼勒埃雷身上的可怕傷疤,也曾經聽別人說起過,尼勒埃雷的一族和他的老師同學,是如何慘死在血魔法師的魔掌之下,正因為如此他的心中始終有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也正是這塊陰影令他對于力量充滿丫癲迷。
  “王后陛下,請您放心好了,瑪世克絕對不會成為您的麻煩,我和尼勒埃雷早就注意到瑪世克和安笛利的背叛行徑,他們挖掘出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魔法筆記,這對于王國來說是最寶貴的財富,他們應該交給魔法協會處置,但是我們發現他們倆私藏了那本魔法筆記,并且打算將其中所蘊藏的智慧據為已有,這是背叛行為,甚至可以說是叛國,瑪世克更是將瑟思堡的繼承人招收為弟子,還令他擁有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一部份力量。他顯然是想分裂佛朗士王國,進而達到他叛國的目的。”瓦奇氣勢洶洶、振振有辭地說道。
  瓦奇的話令王后陛下震驚不已,如果在馬車上她不曾聽基恩侯爵說起這一切的話,她肯定會因此而六神無主,但是事先有所準備她立刻感覺到事態的嚴重。
  和國王陛下不同,王后對于魔法協會理事長的看法和拉貝爾有些相似,總感覺到尼勒埃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瓦奇的話無疑于證明了她心中的看法。如果要在尼勒埃雷和瑪世克之間做出選擇的話,王后情愿選擇不問世事的瑪世克魔導士。
  但是現在眼前能夠依靠的就只有瓦奇和尼勒埃雷,王后陛下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起來:她的智慧、她的治國之道全都來自于那些傳奇和傳記。宮廷的悠閑生活令她擁有足夠時間進行閱讀,那也是她唯一的愛好。佛朗士五世那位英明的君王身處于眼前這種困境,他會如何選擇?王后的腦子里面不禁跳出這樣的念頭。
  遠處那映照天際的火光將她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大師,就按照您所說的那樣,請您先幫助我度過眼前的難關,等到京城之中平定下來之后,我會重新組建內閣,由您來執掌一切,不過圣騎士團自佛朗士五世陛下組建開始便由王室直接掌管,從來沒有外人能夠插手其間,即便連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也不曾任命和罷免過任何一個圣騎士團成員,這件事情我無法允諾。至于瑟思堡的繼承人,我會交給您來處置,不過那得秘密進行,得在他離開京城返回瑟思堡之后實施,而且對于瑟思堡繼承人的處置絕對不能影響到南方的穩定。”王后說道,她的神情表示那是她最后的讓步。
  瓦奇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雖然圣騎士團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令他感到深深的遺憾,不過王后陛下所說的也是事實,開米爾迪特都沒有插手的事情,他如果做了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至于對瑟思堡繼承人的處置,王后的顧慮并不是毫無道理,和那些眼紅南方財富的貴族豪門不同,瓦奇并不在意瑟思堡的控制權,在他看來誰成為瑟思堡的領主都沒有關系,令他耿耿于懷的僅僅是瑟思堡繼承人擁有的可怕實力和那更加可怕的驚人潛力。
  他倒并不擔心另一個開米爾迪特的出現,雖然確實會動搖他的自尊心,不過他還能夠忍受。他害怕的是出現第,二個血魔法師,那對于任何人來說將是空前的浩劫。
  “陛下,一切遵照您的意思,現在,請讓我為您效勞。”說著瓦奇五指一張,眼睛一瞪,遠處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之中,仿佛他的眼睛里面同樣擁有這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
  悠長而又洪亮的咒文念頌的聲音響起,瓦奇高舉的手掌之上突然間冒出了一團金色的火焰。火焰漸漸化成了實體,那是一只金色的周圍包裹著一圈血紅火焰的小鳥。那只小鳥樣子有點像金絲雀,但是比金絲雀要小得多。
  “去吧,我所飼養的精靈,用你的力量將一切污垢和邪惡燒灼成為灰燼。”瓦奇魔法師大聲吼道。
  隨著這聲怒吼,金色火鳥騰空而起,一顆閃爍著耀眼紅光的火流星劃破了佛朗克的夜空。
  ※※※
  在遠處,激烈的戰場之上,塞爾奧特仿佛是一尊嗜血的魔神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吞噬著周圍人的性命。那柄散發著妖異紅光的長劍,每一次揮舞都必然帶走幾個不幸的靈魂。
  尸體在這尊魔神的身邊迅速堆積起來。
  正當塞爾奧特洋洋得意的時候,突然間火流星從天而降直沖著他追擊過來。
  雖然殺得起勁,不過塞爾奧特始終保持著警覺。心中突然間響起的警兆令他感覺到大事不好,他一抬頭便看見那朝著自己飛來的紅光。想都沒有想,塞爾奧特挑起一具尸體向紅光拋去,而他自己則扭頭就跑。
  半空中轟然問炸開萬點火花,那具尸體化作燃燒著的火球,照著四周飄散開來,底下的人紛紛躲避。
  火光消散之后,露出了那只金色的火鳥。
  塞爾奧特根本不管這些,他使出了全身力氣在人群之中鉆來鉆去極力奔逃。
  那只火鳥顯然知道想要追擊塞爾奧特并沒有那么容易,因此調轉頭來對付其他人。
  一連串爆炸聲響起,那些英勇無畏的精銳武者在金色火島的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漫天飛舞的火團和焦灼的尸塊,讓這個地方更像是一個地獄深淵。
  親王的精銳盡管英勇無畏,但是現在恐懼不由自主地在他們的心中升起。那美麗多姿的金色火烏仿佛是地獄中逃脫出來的魔神一般,輕易地奪取了他們同伴的生命,無論是厚重的鎧甲,還是堅實的盾睥都無法阻擋住那迷人的小東西的攻擊。
  那些出沒于黑影之間的縱火者早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他們沒有親王的部下那么勇敢,愛惜生命是他們的座右銘。
  不過火鳥同樣也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那金色的小東西所散射出來的黯淡的羽毛,準確地擊中了他們手中拎著的錫桶,即便他們將錫桶扔掉,殘留在他們手上、身上的火油的味道,仍舊指引著那些暗淡的羽毛準確地擊中他們的身體。
  雖然那些暗淡的羽毛沒有火鳥本身那樣恐怖和可怕,但是渾身著火的他們成了那些弩弓手最好的靶子。發泄著心中的怨恨,強勁的弓弩發射出迅疾的箭矢,紛紛穿透了那些被點燃的蒙面人的身軀。
  身體靠在墻上,大口喘著粗氣,拉貝爾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這么多的變化。不過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身上的劍傷發出了陣陣抽痛,這是他任職以來最艱苦的一場戰斗。最信任的部下犧牲了兩個,其中一個是為了救他而飛身擋住了射向他的箭矢。
  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金色小鳥,拉貝爾長嘆了一聲,如果沒有這個意外的救援,他們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
  慘叫聲漸漸平息了下去,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號角聲。
  聽到這聲號角,那些親王的精銳戰士們紛紛撤退,令護衛隊成員和弩弓手感到驚恐的是,他們看到親王的士兵中有人站出來充當殿后的職責。
  沒有人會猜想不到那意味著什么。
  金色的火鳥輕而易舉地將他們化作了一團四處飛散的火球。
  親王的精銳神秘地出現,又神秘地消失,一團迷霧突然間從不知名的地方涌起,將周圍的一切團團籠罩在里面。
  在迷霧之中火鳥失去了目標,當迷霧消散之后,地上除了一地躺著的尸體和燒灼過的痕跡之外,什么都沒有剩下。
  雨漸漸停下,在火光映照之下,夜漸漸退去,黎明的曙光照耀在佛朗克北郊的大地上面。
  但是很多人已經無法看到這黎明的曙光了。
  尸體被一具接著一具平放在街道兩旁,拉貝爾行走在正中央,他傷感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些失去了生命的人,雖然具體的數字還沒有整理出來,不過他粗略估計了一下,不算上陷身火海的圣騎士團,至少有三百人犧牲在昨天的戰役之中。
  心中充滿悲哀和深深的失落感,拉貝爾靠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
  “你的傷勢不要緊吧?”身后傳來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
  “可達克,你的手下損失了多少人馬?”拉貝爾問道。
  “十幾個。”可達克面無表情地說道。
  “損失很大啊。”拉貝爾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人手還可以訓練出來,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可達克說道。
  “可惜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對昨天晚上出現的那些黑衣蒙面人,你有什么看法?”拉貝爾問道。
  “你想必也已經認出來了,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從英格回到了佛朗士。”可達克冷冷說道。
  “這一次洛美爾恐怕是有備而來,親王會找這個家伙聯手,確實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拉貝爾說道。
  “你是不是很后悔,當初沒有將這個家伙徹底鏟除?”可達克問道。
  “鏟除他不容易啊,他在西北的勢力根深蒂固,一旦形勢對他不利,他還可以輕而易舉地退到英格去。”拉貝爾無奈地說道。
  “你忘了洛美爾曾經有過一次慘敗,他連自己的兒子都搭在了里頭,挑起他和他老仇人之間的戰火,你自己不就輕松得多了嗎?”可達克問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想過這么做,但是你應該很清楚:現在這個時候,那些南方人絕對不能夠有任何閃失,而且我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必須得到王后陛下的允許。”拉貝爾說道。
  “那你不如向王后陛下建議,讓她親自定奪。”可達克平靜地說道。
  拉貝爾陷入了沉思之中。
  ……
  佛朗士的冬季是寒冷的,而雨后的冬季更是徹骨嚴寒,被大火燒灼、激烈廝殺的時候,也許還感覺不到寒冷,但是等到平靜下來之后,渾身被大雨澆透了的護衛隊們便難以忍受這種徹骨冰寒了。
  在郊外一座教堂之中,擠滿了渾身發抖的濕透了的人們,那十幾個燒著的爐火并不足以令他們感到溫暖,在教堂后面的院子里,尸體被分門別類的排列整齊。
  到處是認領尸體的人們發出的哭喊聲。悲傷充斥著這座教堂的每一個角落。
  在教堂旁邊的靜默室里面,王后陛下心情沉重地聽著拉貝爾的報告。
  五十七位騎士英勇捐軀,十一人幸運逃生,對于圣騎士團來說也許還算不上是慘重的損失,但是圣騎士團團長蒙斯托克伯爵的死,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幾乎所有圣騎士團成員都沉浸在極度的悲傷之中,蒙斯托克對于他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團長,也是他們尊敬的師長,是他們的指導者。
  其中最悲傷的莫過于曼赫德,他不僅悲傷還充滿了自責。
  除了圣騎士團遭受慘重損失之外,法政署的損失也絕對不小。
  三百二十五人死亡,一百七十二人重傷,這在佛朗克的歷史上也是極為少見的大災難。
  不過更令王后陛下憂心忡忡的是,拉貝爾所說的那些黑衣蒙面人的出現。
  王后陛下還是第一次聽說,在王國的西北部居然有一個令法政署束手無策的盜賊工會。
  在此以前她一直以為南方的盜賊工會,是王國之中絕無僅有的特例,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位海德先生的高超手段和極度的精明。
  正因為如此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讓南方的盜賊工會去對付那些突然間冒出來的黑衣蒙面人。
  但是當拉貝爾提出同樣的建議的時候,王后陛下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現在她正極力拉攏瑟思堡小繼承人,這樣的做法是否會令瑟思堡繼承人以為,這是針對他們的又一個陰謀。
  “王后陛下,您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了,洛美爾的工會和南方的工會完全不同,他是個肆無忌憚的人物,您還記得十年前的驛站黃金大劫案嗎?那就是洛美爾一手策劃的,正因為這個案件,國王陛下才下定決心鏟除這個狂妄之徒,但是仍舊被他安然逃到了英格。”拉貝爾小心翼翼地說道。
  “而且您即便不想讓梅丁伯爵出面對付洛美爾,洛美爾遲早也會將目標轉向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身上。王后陛下您有所不知,洛美爾除了受到國王陛下的追捕不得不逃亡英格之外,一生之中只曾經在南方嘗到過一次失敗的苦果,他為此還死了一個兒子。
  “多年以來洛美爾一直想要報仇,但是南方是海……那些人的地盤,而且那些南方人的實力超過洛美爾,因此洛美爾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瑟思堡小繼承人脫離南方的保護,孤身一人留在京城,這對于洛美爾來說,實在是太好的機會了。南方離開京城有千里之遙,而西北和京城緊密相連,從納曼海岸到京城,幾乎是朝發夕至。”
  “洛美爾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從英格運送人于和武器,那也要遠比南方容易得多,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都絕對不會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聽到拉貝爾所說的話,王后陛下再一次動搖起來,更何況地腦子里面還始終惦記著瓦奇告訴她的那些事情。而真正對她觸動最深的卻是基恩侯爵在馬車里面所說的那番話。
  對于基恩侯爵的智慧,她一向推崇備至,因此她幾乎已經打定了決心和瑟思堡聯手。
  但是對于瓦奇魔導士的承諾義令她的信心動搖起來。
  和瑟思堡的聯手意味著立刻要對瓦奇魔導士和魔法協會理事長動手,而這正是她最不愿意發生的一件事情。
  面臨這種左右為難的境地,王后越來越感受到身上壓著的這個擔子是何等的沉重,她現在才知道,為什么國王陛下會蒼老得如此快。
  只有身處于這最高位置上的人才能夠體會到這種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重的壓力。
  “退出去吧,讓我靜靜地想想,我會給予你一個滿意答覆的。”王后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
  拉貝爾恭恭敬敬地退出了靜默室。
  靜默室那厚重的門關閉了起來,陽光從頂部的玻璃窗中灑落到室內,那塊玻璃上映著一個倒著的自己。
  王后看著那個模糊的人影,突然間感到倒映中的自己是那樣的蒼老。雖然還有幾個月但是她現在至少還沒有到三十歲,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有一種老人才擁有的力不從心的感覺。
  也許當初接過國王陛下手中的權力是一個愚蠢的選擇,也許她應該將王位拱手讓給菲利普斯親王。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即便她讓出權力,菲利普斯親王也不會讓她活命,親王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威脅到他王位的人物。
  如何擺脫眼前這個困境?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2
第十五章

  錯雜凌亂的樓房擁擠在一起,樓頂上到處是搖搖欲墜的簡陋棚子延伸出街外。街道兩旁的墻壁上到處張貼著亂七八糟的招貼和布告,仿佛是無數補丁覆蓋在這道破舊的小街之上。地上還殘留著大雨過后的泥濘和濕漉,空氣中散發著一陣煙塵和發霉的東西混雜在一起的味道。這樣的貧民區在佛朗克郊外并不少見,這只是眾多貧民街區中的一個。正是在這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座和附近的房子沒有絲毫兩樣的小樓。
  木質的地板踩在上面會咯吱咯吱作響,扶欄和門板總是左右搖晃,顯然已經不太牢靠,那些隨意開出來的窗戶前面吊掛著剛剛洗完的衣服。但是即便在這里住了幾十年的老人也不知道,在這棟小樓的后面有一個天井。站在天井之中,塞爾奧特不耐煩地在那里走來走占,他的心亂極了。
  任務已經完成,蒙斯托克已然死亡,隨著他的死,圣騎士團將群龍無首,這支被世人看作是戰無不勝,不可抵擋的強大軍團將無可避免地露出致命的破綻。
  有蒙斯托克在,圣騎士團仿佛是一柄鋒利無比的神劍,一面堅不可摧的盾牌。他死了,神劍仍舊鋒利無比,盾牌仍舊堅不可摧,但是卻成為了一件精致的擺設靜靜地安放在那里,沒有了實力超絕的武者,再強大的神劍,再堅硬的盾牌都只是沒有價值的死物。
  不過塞爾奧特同樣也在思索著自己的價值。隨著蒙斯托克的死亡,自己是否還像以前那樣有價值?
  塞爾奧特并不是一個莽撞沒有頭腦的武夫,事實上他從蒙斯托克那里獲得的最有益的教誨便是多使用智慧而不是武力來解決問題。雖然對蒙斯托克始終有看法,并且最終變成了難以共存亡的死敵,但是塞爾奧特從來沒有忘記過蒙斯托克的教誨。而蒙斯托克諸多教誨之中另一個極為重要的觀點,便是要真正了解自身,只有了解自身才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
  隨著蒙斯托克的死亡,也許自己存在的價值也變得越來越微薄。雖然親王殿下曾經打算重用自己,甚至設想過以自己為中心建立起一支同圣騎士團一樣強大而又堅不可摧的兵團。只可惜那次致命的失誤,斷送了這一切。
  塞爾奧特很清楚親王心中的失望,甚至能夠感受到他深藏在心底的憤他更加清楚是誰在親王背后動搖自己的地位,是誰在騎士們那里散布對自己的不滿和蔑視。他曾經可以輕而易舉地擊敗所有這一切,只可惜他失去了這個絕好的機會。他唯一的價值就只有用來抗衡蒙斯托克,但是蒙斯托克已經死了。甚至不是死在他的手里,而是被一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刺客奪走了性命。
  “你在想些什么?”突然間背后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你不是魔法師嗎?為什么不直接讀取我的思想。”塞爾奧特淡淡地說道。
  “我并不精通操控精神的魔法,魔法師并不是萬能的。”達克魯伯爵笑了笑說道。
  “為什么我要留在佛朗克?”塞爾奧特冷冷地問道。
  “我不是也留下了嗎?”達克魯伯爵語氣和緩地說道。
  “這正是我感到最奇怪的原因。”塞爾奧特說道。
  “你好像在害怕,害怕我會對你不利。”達克魯伯爵悠閑地說道。
  “我并沒有害怕,如果你要殺我,我也不會感到意外,我只是不想漫無目的地活著,然后不明不白地死去。”塞爾奧特說道,他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不再像以前那樣激烈和暴躁。
  “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么,不過你應該聽說過親王殿下任命我擔任這一次任務的總指揮的原因,在親王殿下的諸多幕僚之中,我的地位比較超然,我不屬于任何一股勢力。”達克魯伯爵說道,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而且,你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看清親王殿下,你以為因為一次失誤以至于你在親王眼里不再具有價值,那你就錯了。那樣的損失對于殿下來說,還遠沒有達到無法忍受的地步,更何況你應該很清楚他的心愿,和損失一個魔法師比起來:能夠打造一支像圣騎士團那樣強大無比的軍團對于他來說更加重要得多,而你則是打造這支無敵軍團的關鍵。”達克魯伯爵說道。
  “那還有可能嗎?如果親王對此還抱有希望的話,他就不會任由那些不利于我的謠言滿天飛。”塞爾奧特淡然地說道。
  “有可能制止所有的謠言嗎?即便大家不公開宣揚,難道你有辦法保證謠言不在私底下流傳?平心而論,你倒是提出一種能夠徹底杜絕謠言,并且能夠令人心服口服的辦法來。”達克魯伯爵語氣平和地說道,他的反駁令塞爾奧特啞口無言。
  “更何況,那些在暗中煽動、到處散布謠言的人對于親王陛下來說同樣至關重要,他不可能為了你一個人而犧牲其他所有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在親王身邊除了我之外,你幾乎將所有人當作是敵人,而他們也一樣。”達克魯看著塞爾奧特說道:“你也許從來沒有想到,這才是你最致命的失誤。”
  聽到達克魯伯爵這樣一說,塞爾奧特沉默了下來。
  “不過,親王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最大的愿望,所以他讓我來擔任這一次任務的指揮官,這一次任務并不是像別人所想像的那樣,僅僅只是為了對付蒙斯托克,真正的任務現在才剛剛開始,前面那轟轟烈烈的一切只不過是一部序曲,后面的樂章也許不會像序曲那樣熱烈和喧嘩,不過要深邃悠長得多。”達克魯伯爵說道。
  “表演者是誰?不可能只有你我兩個人吧。”塞爾奧特說道,他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你應該猜想得出。”達克魯伯爵并沒有直接回答。
  “那些來自西北的老鼠,還有拉貝爾這條忠狗?”塞爾奧特挑了挑眉毛問道。
  “你怎么會漏掉那些南方人?最近這段時間他們是京城之中活躍的中心。”達克魯說道。
  “親王殿下難道也打算對付那些南方人?我想他不至于如此輕敵,那些南方人恐怕比蒙斯托克更加難以對付。”塞爾奧特說道。
  達克魯伯爵盯著塞爾奧特看了一會兒說道:“親王殿下如果聽到這番話,他一定會非常高興,你終于懂得稱贊他人的優點了,不過你可以放心,親王殿下并不打算對瑟思堡輕舉妄動,那些南方人的實力遠遠超出預料之外,貿然與之為敵已經有太多失敗的先例了。對于親王殿下來說,與其將他們當作是必須消滅的敵人,還不如當作是可以利用的手段,至少目前沒有人比他們更加適合完成善后工作。”
  “善后?”塞爾奧特感到莫名其妙,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不覺得這里的老鼠太多了一點嗎?對于抓捕老鼠,狗并不是最為擅長,如果沒有幫手的話,恐怕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完成這個任務,但是那些南方人卻是這方面的專家。”達克魯伯爵微笑著說道。
  “那么我們留在京城的任務又是什么,觀看表演嗎?”塞爾奧特仍舊不明白達克魯伯爵真正的意思。
  “老鼠最討厭的地方便是他們逃得很快,所以最有效的捕捉老鼠的方法是用捕鼠器和投毒,不過老鼠很精明、膽子又小,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肯輕舉妄動,所以需要有人在旁邊壯大他們的膽量。”達克魯伯爵悠然說道。
  “這樣的布置能夠成功嗎?那頭最老的老鼠絕對是個老奸巨猾的角色,如果我們不沖殺在最前列,他根本就不會相信我們的誠意。“塞爾奧特皺著眉頭說道。
  “那么我們就按照那頭老鼠的意思沖殺在最前列好了。”達克魯伯爵說道。
  “親王殿下不是說不想和那些南方人為敵嗎?如果我故意放水,那頭老鼠絕對看得出來。”塞爾奧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如果你以個人的名義對付那些南方人,就和親王殿下一點關系都沒有,以你的性格和廣為流傳的謠言,那些南方人對此不會有太大懷疑。”達克魯伯爵說道。
  塞爾奧特盯著達克魯伯爵看了好一會兒,他現在越來越難以理解這個神秘莫測的家伙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說自己是一枚毫無利用價值的棄子,這個家伙就沒有必要和自己說這些事情。但是從他最后所說的那句話聽來,自己仍舊是一枚棄子,一枚成功能夠獲得極大的利益,失敗了也無關痛癢的棄子。
  看著塞爾奧特疑惑不解的神情,達克魯伯爵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么得到親王殿下的器重,身為魔法師我的實力并不是很強。親王身邊比我有用的魔法師多的是。”
  “你是親王身邊的兩大智囊之一。”塞爾奧特冷冷地說道。
  “或者說得更加確切一些,我是一個陰謀家,擅良布置陰謀詭計,并且以這些陰謀詭計取勝,對付那些老鼠用光明正大的謀略根本就沒有絲毫用處,但是我的陰謀卻往往能夠起到作用,不過我剛才已經說過,消滅蒙斯托克只是序曲,那么驅除老鼠也只不過是插曲而已,他們只是一個幌子,一個用來證明你和那些南方人奮勇拚殺的幌子。”達克魯伯爵說道。
  塞爾奧特看著達克魯伯爵,從他的神情之中,塞爾奧特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敢十分肯定,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便是,他是陰謀之中最重要的一環,而且他還隱隱約約中感到在這個陰謀之外還籠罩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如果你一時之間還想不明白的話,就把問題留到晚上,我們現在應該出發了,去見見那些令人討厭的老鼠。”達克魯伯爵微笑著說道。
  ……
  在佛朗克另一角,建造著一座雄偉同時又極為精致的宮殿,這座宮殿原本的名字早巳經被世人所遺忘,“廢宮”成為了它現在的名稱。
  住在這座宮殿里面的是那位來自得里至王國的王子殿下。
  寢宮已經變成了病榻,折斷的腿骨用木板夾著吊掛在床沿之上,那位王子殿下正興致勃勃地看著書,胸前的隔板上放置著墨水瓶、鵝毛筆和一疊厚厚的紙,他時而將閱讀的心得寫在紙上。
  突然間寢宮的門被打開了,那位公主殿下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
  “看你高興得像一陣風一般,有什么好事嗎?”那位王子殿下的眼睛仍舊看著書,頭也不抬說道,顯然他很清楚是誰走了進來。
  希婭公主走到哥哥面前,一把奪過他手里的書,抱怨道:“你為什么不聽從勸告好好休息?”
  “我現在不是整天都在休息嗎?”王子殿下說道。
  “既然叫你休息,就別看這種晦澀難懂的書籍。”公主殿下將書緊緊地夾在懷中說道。
  “平時沒有時間,現在正好有機會閱讀一下那位大陸之主的筆記,從中確實可以學到不少東西。”那位王子殿下長嘆了一聲說道。
  “對了,你應該不是專程來打擾我閱讀的吧,有什么好消息嗎?”王子殿下問道。
  “對于佛朗士人來說那是最壞的消息,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卻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蒙斯托克死了。”公主殿下興奮地說道。
  出乎小丫頭預料之外的是她的哥哥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樣高興,相反神情竟然顯得極為凝重。
  “蒙斯托克?圣騎士團團長?”王子殿下追問道。
  “除了他,還有誰死了能夠讓我這樣興奮。”公主興奮地說道:“你難道不感到高興嗎?”
  “當然,我確實很高興最強的勁敵之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過,這實在有些意外,你能夠肯定消息來源是正確的嗎?”王子又問道。
  “殿下,希婭公主所說確實沒錯。”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那位睿智的老魔法師正站在門口,他的臉上顯露出疲憊的神情,好像突然間蒼老了許多。
  “大師,您已經證實了這個消息?”王子問道。
  老者關上了房門,又用手一指窗戶,窗戶自動關閉了起來。繞著寢宮轉了一圈,在墻壁上畫了幾道魔法符號之后,老者走到了床前。
  “大師,您看到了什么?”王子的神情再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蒙斯托克死了,他是被菲利普斯親王和他所雇傭的盜賊工會的聯合暗算之下喪生的。”老者語氣沉重地說道。
  “真是太可惜了,這樣一位英勇的武者竟然不是戰死在堂堂戰陣之中,而是死在陰謀暗算底下。”王子殿下長嘆了一聲,語氣極為哀傷。
  童年時代,蒙斯托克這個名字便深深印在他的腦子里面,一直以來在武技上戰勝實力超絕的蒙斯托克,在戰場上擊敗號稱無敵的圣騎士團,始終是他最高的夢想。
  甚至可以說,正是蒙斯托克和他所率領的圣騎士團,令他變得越來越強大。
  現在蒙斯托克死了,失去了蒙斯托克之后圣騎士團雖然仍舊是一支實力強勁的騎士團,但是沒有了蒙斯托克就仿佛巨龍失去了靈魂,神劍失去了使用者一樣,剩下的只是徒有其表的強大而已。
  另一個靈魂,另一個能夠領導圣騎士團的人的出現,并不是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沒有人比這位王子殿下更加清楚,需要何等的天賦再經過多大的努力才能夠達到那位老騎士的境界。
  至少在十年之中,圣騎士團將不會有另外一個靈魂人物出現。這對于身為敵國的得里至來說,不可謂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位王子殿不同樣也從老者的神情之中讀到了另外一些東西——那是深深的憂慮。
  “大師,您有什么發現?”王子問道。
  “如果沒有人正面牽制蒙斯托克,沒有一個強大得足以令這位圣騎士團團長全神貫注對付的敵手,絕對沒有人可以接近并且從背后刺殺他。”老者緩緩地說道。
  “墮落的圣騎士塞爾奧特?顯然他也參與了這場卑鄙的謀殺。”王子語氣沉重地說道。
  這個墮落的圣騎士同樣也是他極為重視的對于,而巳那個人的年齡和他差不多,因此更有機會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間成為擋在他面前的強敵。不過對于這位墮落的圣騎士,王子殿下并不抱有多少敬意。因為此人在他看來有不少致命的弱點——植根于人性根源的弱點,狂傲、勃勃野心、目空一切所有這些都令他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個孤家寡人。
  “是的,不過真正令我擔憂的是塞爾奧特用來對抗蒙斯托克的力量,那是一種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佛朗士王國的力量。”老者的臉亡顯露出異樣的蒼老,顯然為了透過那已然消逝的火焰,看到在過去的時光之個那激烈得難以想像的火中對決,他花費了無數心力。
  “那是你的先祖用生命換來的力量,是得甲至王國絕對不允許泄露的秘密。”老者語氣沉重地說道。
  “是狂風還是嗜血?”王子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問道,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甚至連那位公主殿下也失去了往日的活躍,驚恐地看著老者,身為得里至公主的她自然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嗜血!”老者說道。
  這個消息無論對于王子還是公主都如同一道當頭而至的雷霆霹靂。
  嗜血兵團是得里至王國用來抗衡圣騎士團而花費了巨大的代價,犧牲了無數人的生命創造出來的終極兵種。
  為了這支軍團的誕生,數代得里至王嘔心瀝血,甚至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更有無數魔法師為此花費了畢生的心血。
  正因為如此,和佛朗士王室對于圣騎士團的重視一模一樣,得里至王國對于嗜血兵團也視若珍寶,輕易絕對不在旁人面前炫耀。而嗜血兵團之所以強大的秘密更是得里至王國嚴守的秘密。
  “有人將嗜血之力泄露了出去?”王子神情凝重地問道。
  “雖然不是全部,塞爾奧特確實掌握了嗜血劍術的真髓,只不過他還無法完全適應嗜血之力。”老者說道。
  一直在旁邊聽著談話的希婭公主,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身為王室成員的她自然清楚嗜血之力的泄露意味著什么,那不僅僅意味著嗜血兵團不再神秘,外人經過仔細的研究也許能夠找到擊敗嗜血兵團的方法,更意味著在得里至王國有人在和菲利普斯親王做著暗中的交易。
  但是絕對可以肯定,得里至王室不可能用嗜血之力當作籌碼,這樣的籌碼實在太大了一些,更何況一直以來處于被動狀態的始終是佛朗士王國,得里至手中早巳經掌握著足夠的砝碼。
  希姬公主絕對可以肯定,任何一個向父王進言用嗜血之力交換菲利普斯親王的聯盟的家伙,都會被父王立刻關進監獄,安上叛國者的稱號懸掛在絞索之上,任由北方呼嘯的寒風吹拂風干。
  “父王的身邊有叛逆之臣!”王子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
  “現在還無法肯定這件事情,也許菲利普斯親王成功地竊取了嗜血之力的秘密,就像我們千方百計希望能夠獲得圣騎士的秘密一樣,幾個世紀以來,佛朗士王國也在刺探嗜血之力的秘密。”老者勸解道,雖然他同樣有著最糟糕的預感,但是他不想在王子殿下的內心深處種下懷疑和清洗的種子,那只會生長出仇恨和瘋狂的荊棘,對于得里至王國絕對沒有任何好處。
  老者的話稍稍令王子和公主感到安心,看到老者蒼老的樣子,王子仿佛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大師,您看起來很疲憊,您應該好好休息。”王子殿下說道。
  “不久之后,我就可以想要休息多久便休息多久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最近京城之中將不再太平,雖然離開徹底的動蕩和紛亂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我們仍舊需要隨時做好準備。”
  “您擔心菲利普斯親王對我們不利?”王子問道。
  “不,菲利普斯親王最擅長的是突襲,您應該能夠猜想得到他現在的部署和安排。”老者說道。
  那位得里至王子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和親王打了這么多年交道,他自然猜測得到,那位親王現在肯定已經將部下完全撤出了京城,也許另外一支大軍正在開拔的途中,但是發起第一輪攻擊的那些人在沒有重新整頓和部署之前,絕對不會留在這個危險之地。
  “是您剛才所說的親王殿下收買的盜賊工會將會變得不太平?”婭公主靈機一動問道。
  “殿下,你猜的一點不錯。”老者點了點頭說道。
  “我早就看出來,那些家伙不可能安心受人擺布了,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被關進倫巴底監獄之中,想必心中始終耿耿于懷。”希姬公主撇了撇嘴說道,現在這個小丫頭早已經自認為是研究那些南方人的專家了。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佛朗士王國并不只有一支盜賊工會。”
  “除了南方,其他地方貴族勢力極為強盛,再加上法政署的控制一向極為嚴密,還會有什么盜賊工會能夠挑戰國王的權威?”亨瑞德王子問道。
  “雖然佛朗士的情況大致如您剛才所說的那樣,不過偶爾也會有一兩個例外,南方除了離開京城這個權力中心極為遙遠之外,地方貴族勢力并不強,而且和意雷、西拜的聯系緊密,也使得他們很容易得到外來的援助。
  “在佛朗士西北并不遙遠的地方,也同樣有一塊差不多得天獨厚的地方。那里靠近英格,佛朗士和英格之間一千年來始終征伐不斷,因此西北這塊肥沃的土地,成為了一塊不安定充滿危險的地方,正因為如此,那里同樣也是盜賊和亡命之徒的天堂,而且他們背后依托的是英格這個近在咫尺的島國,佛朗士的法政署對于他們也毫無辦法。
  “現在那塊地盤被一個叫洛美爾的盜賊頭目所控制,和那位海德先生比起來,洛美爾顯然沒有那么高明,而且也并不懂得如何經營,他之所以能夠牢牢控制住西北的領土,完全是依靠恐怖的統治和殘忍的手段。”老者詳詳細細地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菲利普斯親王想要用這些家伙來引開拉貝爾這條忠狗的注意力?”王子顯然想到了親王的策略。
  “恐怕還有其他目的。”老者說道:“洛美爾一生之中只有兩次失敗,其中一次敗在拉貝爾的手中,那是十幾年前,他策劃了一場轟動佛朗士全國的黃金大劫案,那位陛下大為震怒,下令讓拉貝爾徹底徹查這個案件,拉貝爾調動了所有力量將洛美爾驅趕到了海外。
  “而另外一次是在黃金劫案之前,那時候南方的富庶和繁華漸漸在佛朗士王國傳揚開來,洛美爾并沒有意識到南方也有一支實力超群的盜賊工會,洛美爾吩咐手下將勢力拓展到南方,那場盜賊工會之間的戰爭,最終以洛美爾的徹底失敗告終,洛美爾不但失去了所有進入南方的手下,甚至還失去了最心愛的兒子。”
  亨瑞德王子聽著老者的說話,微微點了點頭,他終于知道了親王的部署,因為他如果站在親王的立場,也會做出同樣的部署。任何盟約都只是暫時的,只不過暫時有長短之分,而和貪婪之徒的盟約只能夠用極為短暫來形容,一旦從盟約中獲利,盟約便立刻面臨瓦解。
  雖然這位王子殿下并不清楚那個叫洛美爾的盜賊頭目的手中到底有多少實力,但是他至少清楚那位海德先生擁有的手下到底有多么高超。只要能夠搜羅到一個那樣的人物,他便有絕對的自信將雄心和夢想變成現實。
  在巴特森林之中的那一次偶遇,直到現在還令他感到震驚。
  那兩個車夫的勇武和彪悍,那位海德先生所展現的神奇箭技,不過最令他感到震撼的還是那個神出鬼沒的殺手,以及與他天衣無縫般聯手的瑟思堡小繼承人。
  雖然在亨瑞德王子殿下所見識過的魔法師中,瑟思堡小繼承人的實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過他卻想像不出有什么辦法能夠破解這兩個人的聯手,那簡直是天衣無縫的殺局。
  突然間那位王子殿下很想自己的骨折盡快愈合、因為一場精彩的表演肯定即將在佛朗克這個華麗的舞臺上演,如果錯過這場表演,他旨定會終生遺憾。
  “大師,您能夠想辦法讓我盡快恢復健康嗎?”亨瑞德王子問道。
  老者看了看王子殿下,他仿佛猜到了王子的心中的想法,點了點頭說道:“我有一些偏方,如果您愿意嘗試的話,也許可以令您在病床之上少躺幾個星期。”
  “偏方不妨試試,不過想要恢復健康,充足的休息最為重要。”那位公主殿下說著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將手里的那本厚厚的書從窗口扔了出去。
  ……
  寬闊的貝爾根尼大道不復往日的繁華和喧鬧,雖然仍舊有馬車來來往往,不過大多數是法政署巡邏的警用馬車,黑漆漆的外殼,厚重的門板,再配上那拇指粗的鐵欄桿,令旁人感到陰森而又恐怖。街區的拐角站立著法政署的官員,所有通行的路人和馬車都必須接受嚴格的檢查。
  京城之中這段時間封鎖得很嚴,到處都是這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情況。
  達克魯伯爵和塞爾奧特悠閑地坐在馬車之上,看著車夫純熟地應付些如狼似虎的法政署官員。
  馬車駛上了大道,看了一眼那些法政署官員,塞爾奧特的嘴角掛起絲輕蔑的笑容。
  向前行駛了五六公里路程,馬車停在了一幢別墅門前。
  寬闊的門廊,門前蹲著兩頭用大理石精心雕琢而成的麋鹿,墻壁上裝飾著盾形的紋飾,紋飾的頂部還橫著一把長劍。
  塞爾奧特確實感到有些奇怪,洛美爾是如何說服這里的主人窩藏他們這伙人。波夏利侯爵一向以來都以謹慎小心著稱,居然敢犯下這種危及整個家族的大罪。
  從馬車上下來,達克魯伯爵徑直朝著那座別墅走去,塞爾奧特一邊張望著一邊跟在身后。
  波夏利家族的花園是佛朗克城里最為有名的風景之一。而且到過這里的人全都知道:這座花園之小還建造著一座精致典雅的小樓。塞爾奧特當年也曾經是小樓的常客,故地重游令他產生了一絲感慨。
  走進小樓,一切都和往日沒有什么兩樣,猩紅的地毯,來自托爾的精致的織錦掛毯,墻壁用絲綢包裹,乳白色的樓梯和扶欄顯得雍容華貴。在樓梯口站立著一個平頂頭的中年男子,看到達克魯伯爵他熱情地走了過來。
  塞爾奧特下意識地朝著四周掃視了兩眼,他在尋找那個總是隱藏在黑暗,喜歡在別人背后下手的刺客。
  塞爾奧特絕對不會忘記那天的景象。那個殺手仿佛是幽靈一般突然間出現在火焰之中,他的動作之迅疾一點都不比自己遜色分毫,那柄狹長而又銳利的短劍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地一伸一縮。那仿佛輕描淡寫一般的致命一擊,準確地刺透了蒙斯托克的心臟。
  塞爾奧特絕對可以肯定,那把短劍不是凡品。再鋒利的短劍想要刺透蒙斯托克身著的圣騎十甲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晴。唯一的解釋便是那把短劍上附著的魔法,就像“血神的長矛”一樣能夠克制圣騎士甲上那受到神靈祝福的力量。
  “你是在找迪埃嗎?我差遣他去為我辦一件事情了。”洛美爾說道,嘴角掛著一絲冷酷的微笑。
  塞爾奧特大致能夠猜到,洛美爾會派遣乎下的頭號殺手去辦的事情是什么,除了殺人之外動用那樣一個頂尖殺手顯然過于浪費。
  “誰那樣不幸,也許我得為此準備好參加葬禮的衣服。”達克魯伯爵笑著說道。
  “我相信那個人絕對不可能與閣下有關,他來自南方一個很遠很偏僻的小地方。”洛美爾同樣笑著說道,那笑容是如此溫和,看到的人絕對想像不到這是個極度冷酷和兇險的家伙。
  塞爾奧特心頭一動,他實在沒有想到洛美爾這么快便打算動手了。
  盜賊頭目顯然看出了塞爾奧特心中的疑慮,笑著說道:“當然,我還不至于太過莽撞,對于我那位老朋友、老同行,我的認識絕對不會在你之下,迪埃只是去看看情況,這件事情只有他能夠勝任。”
  “你很謹慎。”達克魯伯爵稱贊道。
  “和我那位老朋友打交道,不謹慎小心一點可不行啊!當年我就是因為過于魯莽,因此從他那里得到令我終生受益的教訓。”洛美爾說道,他的臉微微有些牽動,顯然直到現在那件事對于他來說仍舊是不小的打擊。
  “如果我請求閣下放棄您的打算,畢竟現在的局勢對于你我來說都極為不利,更何況,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更重要的目標正等待著我們,為了那些南方人大動干戈,豈不得不償失?”達克魯伯爵平靜地說道:“再說,等到親王殿下登上王位,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幫助閣下完成心愿,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塞爾奧特在旁邊冷眼旁觀,明白達克魯伯爵真正意圖的他,自然明白這番話的用意,事到如今他對于達克魯伯爵之所以能夠成為親王殿下的兩大智囊之一,總算有所了解,這個家伙確實不愧為一個陰謀家。
  那位盜賊頭目顯然并不知道達克魯伯爵的真正意圖,他冷冷地看了達克魯伯爵一眼說道:“我并沒有請求你們的幫忙,雖然那對于我們之間的盟約將會很有好處,不過你最好不要阻止我,更別破壞我的行動。”
  “我們和那些南方人并沒有什么瓜葛,甚至可以說我們和他們也有一筆不小的帳目需要清算,不過現在是關鍵時刻,我不想出現任何紕漏,更何況那些南方人的實力很強,想要對付他們恐怕并不容易。我們也曾經犯下過輕敵的致命失誤,這同樣令我們得到了終生難忘的教訓。”達克魯說道。
  “謝謝閣下的提醒,只可惜你我兩個人對于終生難忘的教訓的理解有所不同,親王殿下充其量只不過是失去了一位魔法師,或者再加上一個絕好的機遇,但是對于我來說,我所失去的卻是我的兒子。”
  說到這里洛美爾的眼睛里面閃現出一絲憂傷的目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冷冷地繼續說道:“如果親王登上了王位,我那位老朋友訌能早已經去往意雷,就像對于我來說英格是最安全的庇護所,沒有人能夠威脅到躲藏在英格的我一樣,我那位朋友一旦進入意雷,任何人對于他都將束手無策。而這一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雖然我仍舊無法報答他當年給予我的教訓,不過我至少能夠讓他感到有些傷心。”
  “您想趁此機會剪除他所有強有力的手下?”達克魯伯爵問道。
  “不,我并不想低估我那位老友的實力,也不想小瞧他那些手下的本領,我并不貪心,我的目標只有兩個人而已。”洛美爾低著頭踱著步說道。
  “不會是那個殺手和瑟思堡小繼承人吧!”達克魯伯爵說道。
  “雖然迪埃確實很想再一次和他的老對手交手,不過我并不打算打毫無把握的仗,至于那個小騙子,我還不至于放在心上,他是海德手里很有用的一枚棋子,不過丟了這枚棋子對于他來說,意義并不是很大,現在已經沒有人敢碰瑟思堡這塊肥肉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棋子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我想要除掉的是被他內定為繼承人的那兩個人,我的老朋友在他們的身上已經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就像當初我對我的兒子一樣,如果他們死了,我那位老朋友也許會傷心一陣子。”洛美爾說到最后那句話,臉又再一次微微地牽扯了一下。
  洛美爾的目標顯然大大出乎塞爾奧特的預料之外,不過達克魯伯爵仿佛早已經猜到了一般始終無動于衷。
  正在談論著的時候,突然間門被打開了,一個神情呆板面容普通之極沒有絲毫特征的人走了進來。
  “迪埃,有進展嗎?”洛美爾問道。
  那個殺手掃視了達克魯伯爵和塞爾奧特一眼,又看了看首領。
  看到頭兒使了個眼色,那個殺手說道:“我去勘察了一下地形,想要攻進去并不困難,那條路也不算寬敵,但是街區卻很長,兩面一堵,法政署的人想要趕到那里恐怕得花費一番工夫。不過,如果不將那兩個最厲害的家伙遠遠地調開,想要攻進那里并且殺掉目標恐怕相當困難,即便殺進去十有八九也無法活著出來。”
  洛美爾皺著眉頭問道:“那幢別墅會不會有地道通向別的地方?”
  “這很難說,我不是魔法師。”那個殺手說道。
  “這件事情,我倒是能夠幫得上忙,不過這得花費一些時間。”達克魯伯爵插嘴道。
  “那就有勞閣下了,您會發現我很有耐心,對付我那些老朋友的手下,沒有充分的準備,我絕對不會貿然行事。”洛美爾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說道。
  “如果要對付那些南方人,也算上我一個。”塞爾奧特揚了揚下巴說道,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孤傲和冷漠,但是那騰騰的殺氣令人不敢逼視。
  事實上甚至連達克魯伯爵本人也不敢肯定,塞爾奧特僅僅是在配合他的陰謀詭計而演戲,還是真的打算和曾經令他飽嘗失敗苦果的人再一次較量一番。不過無論是因為哪種原因,對于他來說都是極為有利的事情。至少這副模樣已經讓老奸巨猾同時又小心謹慎的洛美爾深信不疑。
  對于洛美爾來說,他原本就不指望親王的手下會幫自己的忙,只不過他確實不得不請求援助,因為他手下并沒有魔法師。
  當年海德手不同樣沒有魔法師,自己還慘敗在他的手中,事實上洛美爾從來不認為那個瑟思堡小繼承人僅僅是一枚已經失去了價值的棋子,身為魔法師的他對于海德具有多大的價值,只有他這個同樣身為盜賊首領的人最能夠理解。
  他甚至愿意用一半的地盤來換取一位魔法師的忠誠。
  想要對付那個瑟思堡小繼承人,恐怕只有依靠達克魯伯爵。
  不過洛美爾同樣也很清楚,想要拉他下水恐怕并不容易,不過想要拉塞爾奧特下水肯定要容易很多。正如達克魯伯爵預計的那樣,塞爾奧特那桀騖不遜的名聲,以及那曾經受挫于瑟思堡的事實,令洛美爾這樣老奸巨猾的家伙也產生了錯覺。
  “有你加入實在太好了,我們兩個人可以再一次聯下,就像上一次一樣,你在正面牽制,而我在背后使人致命的一擊。”那個殺手淡然地說道,他那張臉仿佛永遠都不會有表情。
  塞爾奧特冷冷地瞪視著那個殺手,傲然地說道:“這一次也許我會將你一起洞穿,我從來不曾和你聯手過,即便沒有你出現,蒙斯托克也會死在我的手里,他已經老了。”
  “隨便你怎么說,不過那是我的工作。”殺手并不為塞爾奧特所動。
  “兩位,現在我們大家坐在同一條船上,就不要互相攻擊了,這只會令我們的敵人感到高興,事實上蒙斯托克確實已經死了,他是您塞爾奧特所殺,按照我們的規矩收到報酬之后會立刻將死者的名字從腦子里面完全忘卻,如果您現在問迪特,迪特肯定連誰是蒙斯托克都不知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了?一切榮譽全都歸于您的身上,塞爾奧特先生。”洛美爾彬彬有禮地說道,他的樣子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盜賊首領,反而更像是一位文質彬彬的紳士。
  “我想,我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迪埃先生可以給塞爾奧特先生留下一段時間,讓塞爾奧特先生對付他的對手,如果能夠在這段時間里面殺死那個對手將是最完美的情況,如果到時候仍舊沒有什么進展,還是分不出高低勝負,那么迪埃先生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出手,總不能夠因為一個人而令整個計劃面臨失敗吧。”達克魯伯爵笑著說道,他的笑容中隱藏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也對,迪埃完全可以用這段時間來對付其他人,雖然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擁有很高的效率,不過那些對手并不是簡單人物,恐怕得花費一番功夫才能夠打發這些人,塞爾奧特先生將有足夠的時間和您的對手拚個夠。不過以我看來,雖然您的武力要比您的對手高超,但是在那種地方他恐怕會占據更多優勢,而且為了安全,我無法保證讓您能夠在白天和您的對手進行較量,而夜晚對于您的對手來言實在太有利了。”洛美爾笑著說道。
  “放心好了,我的眼睛同樣能夠穿透黑暗。”塞爾奧特冷冷地說道。
  “穿透黑暗?那么你死定了,他和我一樣都能夠化身為黑暗,我們和黑暗是一體的。”那個殺手冷冷地說道,事實上這正是那些堂堂騎士最令他不屑的地方,在黑暗之中他們是掌管生死的王尊。
  “這倒用不著擔心,只要不是依靠魔法將自己和黑暗融合在一起,我就有辦法令他和黑暗完全脫離,這樣的小忙我還幫得上。”達克魯伯爵笑著說道。
  “如果閣下能夠幫助我對付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我將更加感激不盡,這對于我們和親王殿下之間的盟約將十分有利。”洛美爾突然間插嘴道。
  達克魯伯爵裝作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之后說道:“也許我可以為閣下牽制住那位小繼承人幾分鐘,只要用些小技巧便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我并不打算真正出手,那會令我的立場動搖,在親王殿下身邊,我屬于那些希望能夠和瑟思堡合作的人中的一份子。”
  “我很希望得到您的全力幫助,不過對于您的任何幫助我都將感激不盡。”洛美爾彬彬有禮地說道。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5
第十六章

  那場可怕的風暴就像它當初突然而至一般,又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圣騎士蒙斯托克的死對于大多數老百姓來說,只不過是閑聊之中一個重要的話題而已,很快便被人們所淡忘了。
  京城之中迅速地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新的更加有趣的話題取代了老邁的圣騎士團長死亡的消息,其中最令人感興趣的便是籌交會的成立。
  這是一個令京城之中所有人感興趣的玩意兒,特別是那些商人們。
  早在半個月以前他們就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如果不是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令籌交會的組建一度中斷,月初的時候籌交會便已經成立了。
  雖然對于主辦籌交會的法政署和監察署,商人們難免有些膽怯和害怕,始終不太有信心,不過因為聽傳聞,組建籌交會原本來自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的建議,對于商人們來說,那位小伯爵大人的提議幾乎等同于取之不盡的財富。
  那場最終變成了可怕災難的賽馬大會,以及從南方運來的源源不斷的精美玻璃制品,無不證明這位瑟思堡小繼承人多么精擅經營之道,幾乎每一個商人都相信只要是這位小伯爵大人提出的建議,就絕對能夠獲得驚人的利潤。
  事實上法政署和監察署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位小伯爵的號召力居然如此之強,以至于籌交會剛剛開張,商人們便蜂擁而至,那場面著實令法魯爾和馬格這兩位侯爵大人興奮了好幾天。
  繁榮和平靜迅速回到了這個巨大的城市,人們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瑞博也同樣如此,不過他對于王后陛下突然間疏遠他感到難以理解,那位殷勤地極力拉攏他的王后陛下,讓他搬離了那座佛朗士六世陛下度過漫長的童年和青年時代,并且在那里接受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教導的城堡,甚至撤去了原本守護在宅邸外面的法政署的護衛。
  王后陛下的這一系列異常變化,不但令瑞博摸不著頭腦,連埃克特也猜測不出倒底是什么原因。
  難道是宮廷之中對于瑟思堡繼承人又有了新的看法?難道又有人打算再一次掀起針對瑟思堡的巨大風暴?為了確認這件事情,埃克特吩咐小賊頭四下打探,但是得到的情報顯然對于他們很有力。
  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之中,沒有人打算和瑟思堡以及瑟思堡的繼承人過不去,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南方人就和一堆黃橙橙的金幣沒有什么兩樣,有誰愿意和金幣過不去?正因為如此,埃克特更加感到頭痛無比,這已經超出了他所擁有的推理和判斷能力之外,而他又不能無視這一切。
  和埃克特不同,瑞博沒有那么多煩惱,能夠回到蘭蒂、芙瑞拉、芬妮和莉絲汀身邊,令他感到相當滿足。
  如果說有什么事情令他感到不滿的話,那便是宅邸之中多出來兩個令人難以忍受的瘋子,一個是瘋子皮特,而另外一個便是那位杜米麗埃。
  就像現在,門外傳來了令別墅之中每一個人都感到難以忍受的震耳欲聾的跺地板的聲音。
  瑞博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放下了手中的試驗,這個試驗需要絕對的安靜和聚精會神,顯然現在不是適合的時間。
  他走出了書房,并且從兜里面取出鑰匙將書房的門緊緊地鎖上,自從那位杜米麗埃先生來到這里,他就不得不這樣做,那位先生實在擁有太多的好奇心了。
  順著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瑞博來到大廳,那位杜米麗埃先生正站在大廳的正中央手舞足蹈跳著奇怪的舞蹈,在瑞博看來這種舞蹈根本沒有絲毫美感,簡直就是在和地板過不去一般,除了用力蹬踩地板,就是毫無意義的抽動四肢,那幅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支垂死的蛤蟆,再配上杜米麗埃先生那微微有些浮腫的身軀,以及那因為衰老和肥胖而突起的大肚子,說他是只蛤蟆一點都不為過。
  不過瑞博并不打算將他的看法說出來,因為他看到莉絲汀正學著杜米麗埃先生的樣子瘋狂地跺著地板,顯然她很欣賞這種舞蹈方式,而芬妮之所以靜靜地站在一邊,也許只不過是因為她那矜持的性格而已,甚至連蘭蒂小姐也面帶微笑站在一邊興致勃勃地觀看著。
  瑞博不得不承認,杜米麗埃先生的人緣確實相當好,除了自己和埃克特好像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他。
  “他們在干什么?”瑞博輕聲問著站在一邊的蘭蒂小姐。
  “喔,瑞博,對不起,是不是令你感到吵鬧,打斷了你的研究?”蘭蒂小姐深感抱歉地說道。
  看著蘭蒂小姐的神情,瑞博的心中就算還有一絲不滿也化作了一縷青煙散去。
  “我只是在給她們示范,托爾人的舞蹈是什么樣的。”杜米麗埃先生停止了發瘋,喘著粗氣說道,顯然這種舞蹈并不適合他這樣一把年紀的老骨頭。
  對于托爾人的風俗,瑞博絕對感興趣,不過他同樣也絕對可以肯定,托爾人的舞蹈不是杜米麗埃先生跳的樣子,因為那實在太難看了。
  “杜米麗埃先生,為什么不坐下來說說您年青時那段冒險經歷?”瑞博連忙用感興趣的話題來引開那令耳朵感到難以忍受的舞蹈。
  “喔!是的,我有很多故事可以說,我年輕的時候到過很多地方,在托爾住了整整五年,在西拜住了三年,還有意雷和得里至,我還去過英格,那是在一個可怕的寒冬,我到過埃塞耳,那里和英格正好相反,熱得可以用地板煎雞蛋,我還到過諾瓦,登摩,魯西平,我所到過最北面的地方是臥羅西的必得波,你絕對難以想象那是一個一年之中只有四個月能夠看到綠色的地方,即便在夏天仍舊得穿著厚厚的棉襖。”杜米麗埃先生立刻高談闊論起來。
  瑞博早就知道這位瘋瘋癲癲的老者是絲毫不亞于海德先生的冒險家,對于他的經歷確實很感興趣。
  “你講故事會完全忘記時間,最好先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匆匆忙忙。”莉絲汀在一旁插嘴道。
  “準備?準備什么?”瑞博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
  “忘了告訴你,剛才奧本公爵派人送來請柬,他邀請托爾皇家舞蹈團來佛朗克演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蘭蒂小姐微笑著說道。
  瑞博看了看蘭蒂小姐,看了看她那滿含歉意的微笑,自然明白肯定是杜米麗埃先生自作主張接受了邀請。
  “你很清楚,我對于異國文化一向很感興趣。”瑞博笑了笑問道:“奧本公爵為我們準備了幾個坐位?”
  “兩個包廂,你可以帶上所有的女伴,皮特可以跟我在一起,不過我不敢肯定埃克特先生對舞蹈感興趣。”杜米麗埃先生自作主張地說道,顯然他已經將埃克特排除在外了。
  “芙瑞拉在哪里?”瑞博這才注意到大廳里面少了個重要人物,杜米麗埃先生好像和海德先生的大多數手下都處得不太好,但是芙瑞拉絕對是例外。
  “芙瑞拉小姐正在為所有人準備衣服。”,蘭蒂小姐說道。
  “但愿她不要以她自己梳妝打扮的效率,為我們準備衣服,那將是一件曠日持久的大工程。”老頭聳了聳肩膀說道。
  “杜米麗埃先生,有的時候我的效率還是挺高的。”隨著那清銳悅耳的說話聲,芙瑞拉走進大廳,在她身后女仆們捧著衣服跟了進來。
  瑞博一眼便看出那些衣服是特制的,里面襯著的不是鋼片便是堅硬的犀牛皮,怪不得為所有人準備衣服的是芙瑞拉,而不是蘭蒂小姐。
  “這算是什么?我們好像是去看舞蹈表演,而不是上戰場。”杜米麗埃先生敲了敲放在他面前的那件禮服,禮服發出了沉悶的金屬聲。
  “好了,固執的大男孩,別再抱怨了,要不然就讓凱爾勒先生坐在你的身邊保護你。”芙瑞拉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
  在別墅之中,杜米麗埃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凱爾勒,即便象他這樣瘋瘋癲癲的家伙,看到凱爾勒也同樣感到害怕。
  嘟囔著拿起自己的衣服,老頭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到杜米麗埃先生的身影消失在大廳的盡頭,莉絲汀輕笑著說道:“他真是有趣極了,就像芙瑞拉小姐說的那樣,簡直就是一個老小孩。但是,為什么他會被關進倫巴底監獄之中呢?我絕對不認為他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倫巴底獄吸引他這樣的家伙,這是事實。”芙瑞拉聳了聳肩膀說道,說著她將一件長裙扔到莉絲汀的手里:“快去換衣服,你梳妝打扮的效率和我差不多。”
  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房間更換禮服,對于這種仿佛是鎧甲一般的東西,除了瑞博之外,其他人全都極為陌生,因此當瑞博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大廳之中只有他和芙瑞拉兩個人。
  坐在芙瑞拉身邊,瑞博突然間想起了剛才莉絲汀問的那個問題。
  “你知道杜米麗埃先生為什么被關進倫巴底獄嗎?即便他是個瘋子,也沒有理由將他關進那種地方。”瑞博問道。
  “他應該說過自己被關進監獄的理由。”芙瑞拉小姐輕蔑地撇了撇嘴唇說道。
  “他說,他的親戚貪圖他的財產因此這樣做。”瑞博說道,不過對于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頭的話,他并不是極為相信,瑞博很清楚有的時候,杜米麗埃先生的腦子并不是很好使。
  “對于他的親戚,你應該相當了解了,那位國王陛下不正是這種人嗎?”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瑞博的預料之外。
  “那個老頭曾經是頭兒和麥爾的最大投資者,你應該能夠想象他從中賺了多少,而且那時候南港和佛朗士其他地方的交易還不象現在這樣繁榮,他可以說是佛朗士當時最大的商人,瑟思堡到佛朗克之間的商路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自然會招來別人的嫉妒。”芙瑞拉說道。
  瑞博確實無法想象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居然曾經是這樣一個大人物。
  “不過他確實有些瘋,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之所以如此也許是因為他的認識早已經超出了這個時代,超出了大多數人的理解,不幸的是他和頭兒以及麥爾不同,他并不是一個現實主義者。”芙瑞拉說道,她的語氣中帶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為什么會這樣?”瑞博輕聲問道。
  “因為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坎坷,他也沒有經歷過一分一毫努力積攢財富的時候,金錢對于他來說只是一連串抽象的數值,事實上他并不真正清楚金錢的價值,他不知道一個身無分文的人忍受饑寒交迫的痛苦,他以前不知道,現在仍舊不知道,在我看來他將來同樣不可能知道。”芙瑞拉嘆了口氣說道。
  “所以我不可能變得象杜米麗埃先生那樣睿智,象他那樣看透財富的本質,因為我是個現實的人,我很了解金錢的價值。”瑞博笑著說道。
  “總有一天,你也會厭倦這一切的,財富太多并沒有什么意義,那并不代表擁有更多的快樂。”芙瑞拉的嘴角浮現出深深的無奈和一絲苦澀的笑容。
  對于芙瑞拉小姐的感慨,瑞博無法回答,他雖然能夠理解芙瑞拉小姐的心情,但是現在的他還無法體會這一切。
  瑞博所能作的僅僅是輕輕摟住芙瑞拉的腰肢,努力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情。
  ……
  雖然小姐們梳妝打扮缺乏效率,不過兩個小時之中她們終于回到了大廳之中。
  正如瑞博所知的那樣芙瑞拉是一位“包裝專家”。
  身穿她親手挑選的服侍,無論是蘭蒂小姐還是芬妮和莉絲汀,全都顯得美艷迷人,甚至連杜米麗埃先生也少了幾分頹廢和衰老。
  站在杜米麗埃先生身邊的便是瘋子皮特。
  瘋子皮特是凱爾勒唯一認同的伙伴,不過他并不是海德先生的手下,對于他瑞博始終不太清楚底細。
  看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風度翩翩,氣質高貴典雅仿佛是京城之中某個豪門貴族家族子弟中的一員的家伙,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瑞博同樣想象不出,這個家伙是個神志異常,并且極度危險的殺手。
  瑞博看了看埃克特,又掃視了一眼瘋子皮特,和皮特比起來,埃克特仿佛是那些在豪門貴族家族之中擔當秘書或者家庭教師的沒落貴族之中的一員。
  一邊猜測著皮特原本的身份和他為什么會變成一個殺手,瑞博一邊走出宅邸。
  門口早已經停著兩輛馬車,那匹專屬于瑞博的純種馬悠閑地在門前的草地上溜達著。
  杜米麗埃先生和皮特登上了前面那輛馬車,小姐們上了后面那輛,至于瑞博和往常一樣他總是騎著他那匹心愛的純種馬,這早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和愛好。
  事實上他已經忘記了他是在扮演瑞博•拜恩迪特,忘記了他是在演戲,對于坐騎的鐘愛早已經成為了他的一部分。
  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和他那匹聲名遠播的純種馬,京城之中無人不識無人不曉,正因為如此,一路之上人人側目觀瞧。
  從宅邸到大劇場頗有一段距離,大劇場座落在佛朗克市中心的安菲爾廣場南邊,這座佛朗克九世時代建造的經典建筑,凸現了九世時代追求巨大和視野開闊的風格。
  那六個連綿起伏的巨大圓形屋頂,顯得如此氣勢恢宏同時又不失優雅別致,令瑞博著實贊賞,能夠設計出如此結構的絕對是一位建筑大師。
  大劇場仿佛是一座山巒拔地而起,和面前那片開闊的廣場正好形成絕佳的組合,大劇場建造在十幾級臺階之上,兩條馬車通道直接通到劇場的大門前,長長的猩紅色地毯從劇場門口一直拖到臺階底下。
  從馬上下來,侍從小心翼翼地接過韁繩,佛朗克沒有人不知道這匹在賽馬大會上獲得冠軍的駿馬,事實上它甚至已經被當作英雄看待——一位戰勝了得里至王國的民族英雄。
  小姐們優雅地從馬車上下來,這再一次令眾人羨慕不已。
  進入劇場大廳,地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墻壁和天花板上滿是精美的壁畫,波浪型的裝飾布滿了墻壁的邊緣,仿佛是一個巨大的畫框將那些壁畫籠罩其中,這是九世時代的裝飾風格,至于那些壁畫的內容不外乎神話傳說和歷史上著名的英雄故事,這一切倒是和劇院相當符合。
  劇院有上下三層,兩道精致的樓梯貼著墻壁盤旋而上如同兩彎新月,白漆的欄桿在燭光映照之下顯得端莊典雅。
  在侍者的帶領之下,瑞博一行朝著樓上走去。
  越往上走,休息廳的布置越顯得高貴奢華,二樓那些精致的座椅是底樓所沒有的,而三樓除了座椅和茶幾之外靠西面還有一座酒吧,酒柜上放滿了名貴的葡萄酒,作為高雅時尚的一部分,這里同樣有茶葉供應,濃濃的茶香彌漫在整個三樓。
  瑞博并不打算多惹麻煩,他吩咐侍者直接將他們帶入了包廂之中。
  三樓的包廂很寬敞,一張并排的椅子至少能夠坐得下四個人,設計者顯然不想給熱戀中的情侶制造麻煩。
  雖然時間還早,不過底下已經坐滿了觀眾,但是坐在包廂之中的貴賓卻稀稀落落的沒有幾位,正面的舞臺上厚厚的帷幕低垂著,透過帷幕可以聽得到嘈雜的腳步聲和絞盤吊索所發出的嘎嘎聲。
  正當瑞博和眾位小姐們興致勃勃地等待帷幕被拉開的時候,那位原本站在門口小心伺候著的侍者突然間神秘地湊到瑞博身后,壓低了聲音說道:“伯爵大人,基恩侯爵有點事情想和您商量,不過他不方便拜訪您的府上,如果您方便的話,請在演出開始之后到他的包廂去。”
  那位侍者的話讓瑞博吃了一驚,他朝著四下張望了一方,果然在正對著他們的包廂之中看到了坐在幽暗角落之中的基恩侯爵。
  遠遠望去,基恩侯爵正朝著他微微點頭。
  “請轉告侯爵大人,我一定拜訪。”瑞博輕聲說道。
  ……
  帷幕漸漸拉了起來,隨著托爾那充滿異國風味的音樂響起,六位美艷迷人的舞女載歌載舞走上舞臺。
  看著她們的舞姿,瑞博不得不承認杜馬麗埃先生所表演的托爾舞蹈并沒有多少差錯,只不過因為舞者不同,使得兩者之間存在著天壤之別。
  那些舞女搖擺著纖細的腰肢,輕盈的跺步令那豐腴的軀體輕輕顫動,不僅僅令瑞博感到異樣優美,還能夠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刺激。而杜馬麗埃先生抖動那微凸的肚皮的樣子實在令人難以恭維。
  “伯爵大人,我想基恩侯爵大人已經準備好迎接您的拜訪了。”身后的侍者輕聲提醒道。
  瑞博點了點頭從坐位上站了起來。
  那個侍者打開了一側的小門,門后是一條僅僅能夠供一個人通過的小巷,在每一座上流劇院之中,總是能夠找到這樣的秘密通道,正是因為有這種通道的存在,才有人將劇院的包廂稱作為蘊育私生子的野床。
  微弱的燭光僅僅能夠令瑞博看見前面的道路和在前面領路的那位侍者。
  基恩侯爵的包廂在劇院的另一頭,在一扇小門前面那位侍者停下了腳步,他輕輕敲了敲門,門應聲打開了。
  出乎瑞博預料之外的是,在包廂之中,他所看到的并非只有基恩侯爵一個人,另外一位夫人頭戴著厚厚的黑色紗巾就坐在包廂窗簾后面的死角之中,如果瑞博不是熟知基恩侯爵的為人,他的心中絕對會浮現出一種曖mei的念頭。
  那位帶路的侍者和原本在包廂之中伺候著的侍者一起從包廂之中退了出來。
  “基恩侯爵,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瑞博疑惑不解地詢問道,所有這一切令他感到太詭異了,而根據所掌握的資料看來,基恩侯爵并不是一個喜歡陰謀詭計,鬼鬼祟祟的人物。
  “伯爵先生,請您來并不是侯爵大人的意愿,而是我的請求。”那位躲在角落之中的夫人突然間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令瑞博著實嚇了一跳,因為瑞博已經認出這位神秘的女士正是那位刻意和他疏遠的王后陛下。
  看了一眼自始至終沒有轉過頭來的基恩侯爵,一種異樣的緊張感突然間從瑞博的心底升起,既然基恩侯爵這樣的人物都參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之中,那表明確實有重大的事情即將發生。
  也許和這件事情比起來,前面那一連串動蕩和波折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瑞博越來越感到緊張不安。
  坐在位置上,過了好一會兒基恩侯爵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好像根本沒有看到瑞博一般徑直走出了包廂,那位原本在包廂之中伺候著的侍者走了進來輕輕將窗簾拉上然后又退了出去,自始至終他也擺出一幅根本就沒有看到任何人的模樣。
  “請坐吧,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王后陛下取下了面紗輕聲說道。
  “這一切都是您布置的?”瑞博問道。
  “邀請閣下觀看表演是奧本公爵自己的意思,只不過湊巧讓我知道了邀請者名單而已,基恩侯爵原本便有事情要和奧本公爵商談,用這來掩人耳目再好也不過了。他們的會談在另外一個包廂之中進行,我想這會吸引住大多數監視者的目光。”王后陛下緩緩說道。
  “陛下,您如此煞費苦心,為的是什么?”瑞博壓低了聲音問道。
  “如果我說我希望能夠和您達成諒解,并且進而建立一種同盟關系,您愿意相信嗎?”王后陛下悠然地說道。
  王后陛下的話并沒有出乎瑞博的預料之外,事實上他和埃克特早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
  在現在這種狀況下,他們所擁有的進退余地顯然遠比國王和王后陛下多得多,因此并沒有必要締結這樣的聯盟。
  對于如何推托搪塞,瑞博早已經胸有成竹,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王后陛下接下來的那番舉動。
  “您為什么不坐下來?”王后陛下微笑著問道:“坐在我的身邊。”
  “這不太恭敬。”瑞博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拋棄您的顧慮和拘束,我有很多事情要和您商量,其中的一些和您有關,請讓我們坦誠相見,這對于我們雙方都有益處。”王后陛下平靜地說道,突然間她恢復了往日的威儀。
  瑞博確實有些驚詫,不知道為什么他開始有些動搖起來,顯然王后陛下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早已經超出了他和埃克特原本的預料之外。
  在王后陛下的身邊坐了下來,瑞博等待著王后陛下拉開她那緊閉的帷幕,他很想知道這位陛下倒底想要上演哪種劇目。
  “梅丁伯爵,我們之間曾經因為某些事情而存在著深深的誤會,我希望您能夠忘卻一切不愉快的事情。您擁有敏銳的目光和與年齡不相符合的睿智成熟,您應該看得出國王陛下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
  “原本陛下還能夠仰仗魔法協會和圣騎士團以鞏固自己的王位和尊嚴,同得里至之間簽訂的協議更令陛下擁有了強有力的進攻武器,但是隨著聽證會上那被燒成灰燼的魔法師的死亡,陛下徹底失去了魔法師們的忠誠,而最近圣騎士蒙斯托克大人的遇刺,更令陛下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到了這一步,可以說在王位之爭中陛下已經徹底失敗了,但是陛下和我已經騎虎難下,您應該很清楚從高位之上摔落下來的失敗者的命運,歷史書中這樣的記載數不勝數,正因為如此陛下和我只得為自己的存亡而苦苦掙扎,我相信即便陛下主動退位將王冠和寶座交給親王大人,他也不會讓我們活命。”王后陛下嘆了口氣說道,她的語氣之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陛下還有基恩侯爵這樣忠實、睿智的臣子,還有拉貝爾先生那樣機敏過人的手下,雖然蒙斯托克大人不幸被刺,但是圣騎士團仍舊忠于您和國王陛下,您根本用不著如此悲哀。”瑞博不以為然地說著早已經和埃克特商量好的場面話。
  “我知道您仍舊無法諒解陛下曾經對您的迫害,但是請您相信那都是某些居心叵測之徒蠱惑蒙昧國王陛下的結果,這些居心叵測之徒現在仍然在處心竭慮地想要謀害閣下。其中最無恥和狂妄的便是宮廷魔法師瓦奇。”
  “您的無窮潛力令他感到妒忌和恐慌,他必欲除去您而后快。另外一位道貌岸然想要加害于您的偽君子,便是魔法協會的理事長尼勒埃雷,對于您來說他是更加可怕的敵人,他妄圖奪取的是您所擁有的力量來源——偉大的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留存至今的強大力量,為了這個目的他在您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身邊安插了自己的親信,還收買了一大堆間諜。”王后陛下一邊說著一邊查看著瑞博的神情。
  王后陛下的語調是如此平淡,仿佛她的命運、宮廷的爭斗,藐視王權者的存在,急流暗濤一般的政治風潮,對于她來說只不過是舞臺上表演的一出出戲劇而已。
  她的神情之中沒有絲毫的恐慌,也沒有一絲急于尋求援助的表現,在暗淡的陰影之中,她顯得如此寧靜祥和,不過眉宇之間透露出一股至高者才擁有的高貴典雅。
  正如她預料的那樣,瑟思堡小繼承人聽完這一切立刻大驚失色,畢竟他還只是一個少年,一個天才少年。
  瑞博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翻滾著,他絕對可以肯定王后陛下并沒有夸大其詞。
  他和老師在巴特森林之中找到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魔法筆記本,這件事情絕對是一個秘密。
  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諸多創造之一令佛朗士九世陛下差一點征服了得里至。
  正因為如此任何對于開米爾迪特的發現,一旦被泄漏出去必將造成軒然大波。
  瑪世克老師曾經不止一次警告自己嚴守這個秘密,想必他自己更加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
  雖然王后陛下所說的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瑞博并不清楚他的底細。
  不過對于人性的黑暗面知之甚深的他理所當然能夠猜想到,一個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貪得無厭的偽君子會布置何種圈套來對付自己的老師瑪世克先生。
  瑞博確實被這意外的消息所震驚,不過極度的震驚并沒有妨礙他的大腦迅速運轉,這一切全都應該歸功于埃克特那出色的教導和凱爾勒嚴格的訓練。
  片刻之間瑞博將所有與此有關的一切詳詳細細的整理了一遍,他不敢有絲毫的遺漏,因為這一次的敵人和已往完全不同,這一次的對手不但地位崇高,而且擁有著超凡的力量,和他們比起來自己完全處于下風。
  “陛下,您約我會面的方式實在太冒險了,監視者的眼睛也許會為這些小伎倆所蒙蔽,但是魔法的眼睛無所不在。”瑞博神情凝重地說道。
  “放心好了,當年建造這座劇院的時候,設計者便已經考慮到某些特殊的功用,要知道很多重要的協議就是在昏暗的簾幕背后訂立的,我們并不是第一群在這種地方商談重要事情的人,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群。”王后陛下笑了笑說道。
  聽王后陛下這樣一說,瑞博閉起眼睛運用所有的感知朝著四下搜索了一番,確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排斥著他所散發出的精神波動。
  瑞博的心情總算稍稍平靜下來,他思索了片刻之后便打定了主意。
  如果這位王后陛下希望擁有某種聯盟,那么就給她一個聯盟。
  瑞博相信自己能夠說服埃克特和海德先生,畢竟國王和王后徹底失敗,讓菲利普斯親王登上王位同樣也不是他們愿意看到的結局。
  讓這位手段高明得多的親王大人成為佛朗士王國的國王,對于瑟思堡來說并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王后陛下,能夠為您和國王陛下效忠,那是在下的榮幸,我和南方所有的臣民絕對站在您和國王陛下身邊。”瑞博畢恭畢敬地說道。
  聽到瑞博這番話,那位王后陛下并不象瑞博預料之中的那樣流露出高興的神色。
  只見她淡然地說道:“伯爵大人,您應該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有的人會用生命來捍衛自己說過的話,而有的人會用說話來保障自己的生命,您不象是那種會為了自己說過的誓約,而挑戰無法阻擋的強敵的人。”
  “陛下,您想要如何讓我取信于您?”瑞博反問道,他猜想這位王后陛下會提出什么樣的難題。
  “伯爵大人,您對米麗還算滿意嗎?”王后陛下并沒有回答瑞博的問題,反而將話題扯到瑞博在郊外那座充滿傳奇色彩的城堡之中的那段荒唐生活之上。
  瑞博并不明白王后陛下的用意,難道王后陛下打算將那位侯爵夫人安插在自己身邊監視自己的一言一行嗎?一時之間瑞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只能微微點了點頭。
  “宮女們告訴我,您好像打算讓米麗懷孕,因為你好幾次將米麗用來避免懷孕的棉球扯掉,是不是這樣?”王后陛下看著瑞博笑吟吟地問道。
  這一次瑞博啞口無言,他實在沒有想到那個棉球是派這種用場的,王后陛下的目光令他感到極為尷尬,簡直抬不起頭來。
  “我要祝賀您,您的努力顯然相當成功,米麗察覺自己懷孕了。”王后笑著說道。
  聽到王后陛下的話,瑞博感到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雖然在貴族圈子里面有一兩個私生子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不過他從來沒有想到他也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他自己也還沒有成年,還沒有作好準備迎接一個孩子降臨人間。
  看到瑞博慌亂不安的樣子,王后陛下笑了笑說道:“不幸的是米麗并不打算令孩子降生人間,您一定感到很遺憾吧。”
  聽到這句話瑞博總算長長地出了口氣。
  不過他對于王后陛下提起這件事情,越來越感到疑惑不解。
  瑞博的反應原本就在這位王后陛下的預料之中,她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米麗畢竟還太年輕,并不知道擁有孩子的快樂和重要。”
  說到這里王后陛下停頓了一下,她看到瑞博仍舊一臉疑惑只得進一步解釋:“就像現在的我,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我不得不借國王陛下的名義和親王大人分庭抗禮,但是陛下一旦去世,我便失去了一切可以依托的東西,我沒有能夠為陛下生育一個小繼承人,陛下迎娶我的時候年事已高在某些方面已經力不從心。”
  瑞博總算明白了王后陛下的意思,不過他被這個建議驚呆了。
  事實上他從來沒有想到為了讓瑟思堡獲得安寧,為了完成海德先生交托給自己的使命,需要為國王陛下編織一頂綠色的禮帽。
  “這是我所希望的最有力的承諾,同時也是我們兩個人所擁有的最大的秘密,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讓基恩侯爵得知,而您也沒有必要聽從海德先生或者埃克特先生的建議。這件事情對于你我兩個人全都極為有利,同樣也至關重要。”王后陛下輕輕靠近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耳邊低聲說道,從她那迷人的小嘴之中吐出的芬芳吹拂著瑞博那敏感的耳朵。
  瑞博并不知道這算是勾引抑或僅僅是小心謹慎,如果是前者的話,這位王后陛下顯然已經得到了她所需要的效果,他已經感覺到身體的某個部位發生了異常的變化。
  “能夠給我一些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嗎?”瑞博滿面愁容地說道。
  “可以,不過你如何向我傳達你最終考慮的結果,畢竟我得表現出一幅和你疏遠的樣子,至少在瓦奇和尼勒埃雷面前這是絕對必要的。”王后陛下平靜地說道,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高貴和威嚴,仿佛剛才那個熱情洋溢的成熟女人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我會提出請求,請求您讓我再一次研究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留下的那座實驗室,我有十足的把握令瓦奇先生和尼勒埃雷先生絕對不會懷疑我此行的目的。”瑞博立刻回答道,他的嘴角邊浮現出一絲笑容。
  事實上就在剛才片刻之間,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那兩個居心叵測想要對付他的危險人物。
  每一個步驟,每一種可能發生的意外全都被詳詳細細地羅列出來,所有這一切都得歸功于埃克特的成就,瑞博越來越感到自己對于這些陰謀詭計,顯得駕輕就熟。
  瑞博并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之中他變得和他那位老師越來越象,甚至包括那充滿了詭秘和神秘的嘴角邊的微笑。
  看著瑟思堡小繼承人那神秘莫測的微笑,看著他充滿自信在黑暗中閃爍著寒芒的眼睛,王后陛下仿佛同樣能夠感受到那種自信。
  略加思索,王后陛下已經猜到了瑞博打算采用的方法,她的心中不禁為自己擁有這樣一位足智多謀反應靈敏的同盟,而感到慶幸不已。
  王后陛下絕對可以肯定,瑟思堡小繼承人第一次聽說瓦奇和尼勒埃雷在背后算計他的事情。
  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面想到應對之策,這不能不說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智慧非同凡響。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王后陛下感到安心的原因是她至少能夠肯定,那些非凡的仿佛是奇跡一般的謀略,并不是那位足智多謀的埃克特先生或者躲在埃克特先生身后的那位更為高超的海德先生的指點,而是這位天才少年智慧的結晶。
  “我希望能夠盡快獲得閣下的答復,我們的盟約對于雙方都極為有利。”王后陛下一語雙關地說道,她的嘴角同樣浮現出一種神秘的微笑,微笑中帶著別樣的嫵媚和溫情。
  瑞博連忙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朝著王后陛下鞠躬行禮,他輕輕地親吻著王后陛下的手,并且用芙瑞拉小姐教給他的方法給了這位充滿了成熟女人所擁有的魅力的高貴夫人一個充滿溫情的暗示。
  ……
  回到自己的坐位之上,瑞博仍舊有些神情恍惚。
  他極力讓自己恢復平靜,但是焦慮和不安仍舊令他難以忍受。
  那充滿異國風味的舞蹈也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甚至那跺腳的聲音令他感到是一種折磨,這種折磨一直持續到中間休息的時候。
  瑞博原本并沒有心情到休息廳里面去,但是奧本公爵的邀請畢竟無法拒絕。
  休息室里面彌漫著濃郁的茶香,奧本公爵和基恩侯爵坐在同一張沙發上面顯得極為親近。
  在他們身邊還坐著幾位侯爵大人,這些人全都是京城之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看到瑞博走來,奧本公爵站起身來殷勤地招呼他坐下。
  “伯爵先生,閣下最近一定在為籌交會奔忙吧。”奧本公爵笑著問道。
  瑞博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一絲試探的味道,顯然這位中立派系的首領,博學廣識的貴族學者,慷慨的慈善家并不是一位視金錢如糞土的清高之士。
  “不,籌交會用不著我費多少心神,只要將主要框架搭建起來,想要讓它正常運行并不需要花費太大力氣,更何況京城之中人材濟濟。”瑞博說道。
  “您真是太謙虛了,京城之中有誰不知道,如果沒有您的智慧籌交會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奧本公爵殷勤地說道,他微笑著看了瑞博一眼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面。
  “梅丁伯爵,您對于今天的歌舞表演還算滿意吧,皇家歌舞團在托爾帝國聲名遠播,她們可以說是那位偉大的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我能夠邀請到托爾皇家歌舞團前來表演,那絕對是一種榮幸,這完全是那位大皇帝陛下看來我擔當佛朗士駐托爾使節多年,為佛朗士王國和托爾帝國的和平繁榮兢兢業業勤奮工作的份上。”
  “梅丁伯爵,這一次皇家歌舞團除了帶來了精彩的歌舞表演之外,還帶來了托爾皇帝陛下的問候和建議,托爾的繁榮和富饒眾所周知,那里出產的香料、茶葉,令我們的生活增添了無數樂趣,只可惜這些珍貴的貨物必須經過意雷王國才能夠到達我們這里,這道中間環節使得香料和茶葉的價格變得極為昂貴,即便象我們這樣的家族也無法盡情享用。”奧本公爵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瑞博的反應。
  “奧本公爵,這個提議很吸引人,不過實行起來風險確實不小,您應該很清楚當年意雷和托爾之間發生戰爭,最終意雷為了維持和托爾之間的貿易,寧肯放棄三個繁榮富饒的郡省,如果托爾和我們直接進行貿易,恐怕意雷會不惜和我們一戰,即便不采取戰爭這種極端的解決方法,意雷也會在外交和貿易方面對我們進行報復,這實在有些得不償失,畢竟佛朗士最主要的貿易伙伴始終是意雷,而且政治和外交上的聯系也一直極為緊密。”瑞博看了一眼奧本公爵,看到這位公爵大人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說道:“更何況我們很少和托爾人打交道,據我所知托爾商人的狡詐和不守信用是相當有名的,意雷人同他們交往了幾個世紀才摸清了他們的脾氣和底細。”
  “唉!看來我考慮地仍舊不太周到。”奧本公爵滿懷遺憾地說道。
  “您并沒有絲毫差錯,公爵大人,雖然同托爾之間的全面貿易顯得不太現實,但是保留一條貿易通道仍舊是相當有必要的,這樣一來到達佛朗克的那些從意雷轉運而來的貨物的價格至少會下降一成,只不過這條貿易通道只能夠以您奧本公爵和托爾皇帝陛下的私人名義運行,我想意雷絕對不敢和您以及那位皇帝陛下翻臉,但是這樣一來您或者您的公子將會變得相當辛苦。”瑞博說道。
  奧本公爵對于瑞博所說的辛苦勞累顯然并不在意,他因為這個絕佳的建議而高興地合不攏嘴巴,事實上他原本還沒有想到如此令他滿意的主意呢!按照瑟思堡小繼承人所說的去做,無疑一條黃金通道就鋪設在自己的面前,即便象奧本公爵這樣清高的貴族也不禁為之折服。
  “喔!京城之中的傳聞絲毫沒有差錯,梅丁伯爵,您確實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和謀略家,您在片刻之間所想到的東西,恐怕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將所有的智慧湊在一起也難以比擬。”旁邊一位侯爵大人立刻謙卑地說道。
  “我現在只有唯一的愿望——有朝一日能夠拜訪您的監護人海德勛爵,在我看來他是我所知最偉大的教育家,如果能夠得到他的認可,我一定會將家族子弟全都托付給這位先生。”另外一位侯爵大人也極盡奉承之能事。
  “梅丁伯爵,我懇求您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絲空暇為我籌劃這件事情。”奧本公爵畢恭畢敬地說道。
  “喔!相當抱歉,我最近忙于魔法研究,幾乎沒有任何空暇,不過我可以向您推薦兩位經驗豐富的專家,他們必定能夠令您滿意。”瑞博連忙回絕道。
  瑟思堡繼承人的話令眾人感到失望,不過剛才這番話令眾人自以為對于這位瑟思堡小繼承人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一直以來瑟思堡小繼承人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是睿智、成熟、手段高明和心狠手辣。
  最符合他的形象既不是貴族也不是人們傳聞中的騙子,而是一個極為成功的商人。
  這個少年在商業上的成就和智慧令眾人咋舌不已。
  正因為如此在場的眾人之中幾乎沒有人認為這個少年能夠忍受住巨額利潤和龐大財富的誘惑,在他們看來同奧本公爵合作做生意幾乎等于挖到了一座金礦。
  但是瑞博的一口拒絕令眾人想起了他另外一個身份,正是這個身份令國王陛下對他束手無策。
  這個少年是一個魔法學徒,不過和普通的魔法學徒不一樣的是,他幾乎擁有無限的潛力,事實上很多人都在猜測,這個少年是否會成為第二位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6
第十七章

  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魔法協會總部的大門前面。
  站在門口的那位值班魔法師疑惑不解地看著一個少年從馬車上面下來,他并沒有得到過通知今天有人參觀。
  那位魔法師正琢磨著是否要放那個少年進來,或者聆聽一下他前來的理由。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那個少年已經徑直朝著大門走來。
  京城之中每一個人都知道,盡管魔法協會的大門看上去永遠都敞開著,不過一道不可見的門將這個充滿力量和神奇的所在同世俗完全隔離。
  那個魔法師正打算阻止那個少年的莽撞行為,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那個少年朝著魔法屏障用食指輕輕一點。
  仿佛一顆小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水面中一般,魔法屏障蕩起一陣陣漣漪,突然間“波”的一聲,魔法屏障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個值班的魔法師立刻猜到了來訪者是誰。
  身為魔法師卻不受魔法協會管轄,而且從來不穿著魔法師長袍,以至于人們常常想不起他的魔法師身份,在佛朗克王國只有一個人符合所有這一切,他便是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
  “您好,尊敬的大師,我是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國王陛下的忠實仆人,瑟思堡和國王陛下的南方領地的守衛者,同時也是魔導士瑪世克大師的弟子,我有些事情想要求助于魔法協會。”眼前這位少年語氣恭敬而又謙卑地說道,但是他的神情和氣度卻顯得異常自信。
  那個值班魔法師不得不承認傳聞所說的一點沒錯,這個天才少年確實與眾不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閣下的名聲我早有耳聞,不知道閣下突然來到魔法協會,所為的是什么?您有什么需要嗎?是缺少實驗材料還是想要查閱資料?”
  “您知道前一段時間我有幸住在五世陛下童年生活和學習的那座城堡之中,那座城堡同時也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進行魔法研究的研究室,聽說開米爾迪特留下了很多魔法物品,現在全都收藏在魔法協會之中,是否能夠讓我看一看。”瑞博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誠摯的微笑。
  那位值班魔法師確實沒有想到瑟思堡小繼承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顯然這遠遠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他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愁眉苦臉地說道:“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留下的任何物品都是如此珍貴,以至于常人想要接觸它們必須得經過理事長的同意,請您先在會客廳休息一下,我向理事長大人通稟一聲。”
  說著那個值班魔法師將瑞博帶到了那間裝飾奢華而又舒適的會客廳之中。
  ……
  在那座火紅色的高塔之上,宮廷魔法師瓦奇信手熄滅了面前的火焰,火光之中瑞博的身影正漸漸消散。
  繞著前面那座金色的巨大火盆來回轉悠了幾圈,瓦奇最終嘆了口氣搖了搖他那顯得頗大的頭顱。
  他實在猜測不出瑟思堡小繼承人到魔法協會倒底想要干些什么。
  難道在那座城堡之中這個少年又有所發現。
  這種可能性并不是沒有,特別是對于一個擁有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那強大無比的力量中的一部分的人來說。
  這一次所發現的又會是什么?開米爾迪特一生之中創造了無數奇跡,但是為世人所掌握的實在是微乎其微,即便對于他同時代的魔法師來說,開米爾迪特也是一位充滿神秘的人物。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開米爾迪特留下的力量絕對不是常人所能夠企及的。
  甚至連瓦奇這種一向對自己的實力充滿信心的人物,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的力量足以和那位空前絕后的大魔導士相抗衡。
  左思右想之下,瓦奇始終不太放心。
  雖然他和尼勒埃雷之間擁有一道緊密的聯盟,但是事關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智慧和力量,難保尼勒埃雷這個家伙不會妄圖獨吞所有的成果。
  想到這里瓦奇突然間高舉雙手在頭頂一拍,口中念念有詞,只見一道熊熊火焰在瞬息之中將他全身包裹,仿佛在一瞬之間他化作了一團火球一般。
  突然間“呼”的一聲,火焰飛竄起來,火舌舔噬著天花板,一圈火墻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在地上組成了一道神奇的魔紋。
  當火焰漸漸平息下來之后,只見火光之中那位宮廷魔法師早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在魔法協會理事長的那座巨大的實驗室里面,理事長大人正皺緊眉頭聽著值班魔法師的陳述。
  和瓦奇一樣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突然來訪,這位理事長大人作出了相同的猜測。
  將畫滿各種奇怪符號的驗算石板和那一疊星圖推到一邊,理事長大人再也沒有心思繼續那原本對于他來說至關重要的研究工作。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要找到應對之策的時候,突然間一道火焰從天而降。
  尼勒埃雷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那道火焰,這是他那位盟友最令他感到厭惡的地方。
  火焰散去瓦奇出現在他的眼前,而空氣之中則充滿了灼烤的味道。
  “我需要花費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夠讓我的實驗室恢復原狀。”尼勒埃雷神情嚴肅地說道。
  “你實在沒有必要將這里如此嚴密地封閉起來,以至于我除了采用這種辦法,沒有第二種選擇。”瓦奇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
  “強盜的邏輯。”尼勒埃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令他原本就深陷的眼窩越發看上去象是一個無底深淵。
  “我應該如何回復那位小伯爵?”值班魔法師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可不想卷入理事長和宮廷魔法師之間的紛爭之中。
  “你在外面等一會兒。”尼勒埃雷冷冷地說道。
  值班魔法師就等著這句話,他轉過身飛快地退出了實驗室。
  “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情?”瓦奇直截了當地問道,這是他一貫的作風。
  “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尼勒埃雷并沒有回答反問道,他冷冰冰地凝望著自己的盟友。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開米爾迪特雖然留下了一大堆遺產,但是一直以來我們始終不知道這些財富倒底意味著什么,開米爾迪特并沒有為這堆遺產留下足以令后人明白的說明。”瓦奇自作主張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悠然地說道。
  “萬一那個少年因此而獲得了更加強大的力量,那種力量甚至超越了我們的控制范圍怎么辦?現在瑪世克手里雖然擁有開米爾迪特的筆記本,但是他畢竟沒有得到開米爾迪特親手制造的任何魔法物品,他必須通過自己的研究重新找到正確的方法。”理事長一邊踱著步一邊皺著眉頭說道,那幅模樣令他更加顯得骨瘦枯干。
  “但是保存在這里的那些東西卻完全不同,只要知道使用方法,拿著那些東西的人立刻會擁有巨大而又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落在你、我或者瑪世克這樣的人手里也許不會成為某種威脅,但是一旦落在糟糕的持有者手中必然是一場災難。”理事長不再象已往那樣保持平靜,他顯得越來越激動,特別是說到最后那句話,咆哮聲在空曠的實驗室之中回蕩著。
  “難道因為擔憂局面變得無法控制,你打算放棄這千載難逢的獲得強大力量的好機會?”瓦奇問道,他很清楚對于理事長來說,強大的力量一直是他極力追求的目標。
  出乎瓦奇預料之外的是,那位理事長并沒有象他預料之中的那樣露出患得患失的神情。
  “不,我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冒險,我和你不同,我對于力量的渴望來自于我的恐懼。”看到瓦奇顯然想要打斷自己的話題,那位理事長突然間提高聲音,怒吼聲響徹整個實驗室:“不要對我說你能夠理解我的恐懼,沒有親眼目睹過那個家伙的人根本不可能理解我的恐懼,你們的所謂恐懼只不過是因為聽多了傳聞,以至于在心目中塑造出了一個惡魔的形象,但是那個人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么惡魔,他是個人,活生生的人,一個擁有強大力量但是極度瘋狂的人,從那天起我便不再害怕任何惡魔,我只怕人。”
  一邊說著尼勒埃雷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那道傷疤,這是他噩夢的根源,也是他劫后余生的證明。
  看到尼勒埃雷那抽搐的面容,瓦奇絕對沒有想到他的反響會如此強烈,他不禁搖了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拖著無奈的長音說道:“如果你因為對于過去的恐懼,堅持要錯失這天大的機會,我也毫無辦法。不過至少讓我們聽聽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倒底發現了什么,就算是滿足我的好奇心,這你總會同意吧。”
  尼勒埃雷皺著眉頭想了想,即便他不打算令那個再他看來極度危險的天才少年再一次有機會,接觸到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強大力量,不過知道對方有什么發現,了解對方此行的意圖對于他來說仍舊是相當必要的一件事情。
  尼勒埃雷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朝著緊閉的房門招了招手,房門自動打了開來。
  ……
  在會客廳之中,瑞博享用著精致的小點心,魔法協會之中擁有這樣一座會客廳確實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不過這種熟悉的氣氛令他更加感到安心,這是最適合他的舞臺。
  埃克特的教育賦予了他在這個舞臺上駕輕就熟的能力和絕對的自信。
  就像那些優秀的演員一樣,瑞博早已經將臺詞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記憶深處,為了這些臺詞他沒有少花費功夫。
  因為埃克特曾經無數次警告過他,就像一個好演員站在舞臺上一樣,作為一個騙子絕對不能夠出現絲毫的差錯,一個不起眼的疏漏和差錯便有可能讓這出戲徹底毀了。
  就像現在值班魔法師向他提的問題,瑞博早已經想好了天衣無縫的回答。
  對于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諸多魔法奇跡,瑞博了解的并不是很多,而且那個氣態生命體又固執地不肯被他召喚出來,因此想要不露出馬腳原本確實相當困難。
  幸好他還記得在那座城堡之中,在那座充滿神秘和傳奇色彩的實驗室里面,他得知了開米爾迪特的幾件偉大成就。
  刺在他身上的隱形魔法陣早已經成為了他防身保命的殺手锏,自然不適合充當誘餌。
  而且瑞博猜想魔法師們應該擁有其他隱身的辦法,開米爾迪特的發現未必會引起他們的興趣。
  但是從那茫茫無際的天際召喚毀滅一切的隕石,想必至今仍舊是唯獨開米爾迪特擁有的力量。
  瑞博決定冒險嘗試一下。
  裝作猶豫不決地苦思冥想著,等到那位值班魔法師用略為帶有威脅的口吻告訴他,不說出來意,他便絕對無法接觸到任何同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有關的物品的時候,瑞博才仿佛終于屈服了一般說道:“您有沒有聽說過開米爾迪特擁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一座城市或者堡壘,哪怕那是用鋼鐵鑄成,并且受到諸神的撫佑。”
  “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擁有無所不能的力量,毀滅一座城市對于他來說輕而易舉,您所說的一切并不能夠令我明白,您的意圖倒底是什么?”值班魔法師不以為然地說道。
  在理事長實驗室,瓦奇和尼勒埃雷伸長了脖子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銀盤。
  瓦奇一直偷看理事長的神情,他發現尼勒埃雷的目光突然間閃爍了一下,顯然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所說的一切,他有著與眾不同的特別認知。
  也許這個家伙在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珍貴遺產方面始終對自己有所隱瞞,想到這里瓦奇連忙豎起了耳朵唯恐漏掉一句話。
  在會客廳里面,瑞博不以為然地看著那位值班魔法師,對方會說出這番話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魔法協會的藏書之中是否擁有對于如何召喚那些自由游蕩在天際之間的隕石,并且用它們來毀滅目標的記載?”瑞博微笑著問道。
  在理事長實驗室之中,瓦奇看了一眼身邊的盟友問道:“在這方面你最有發言權,你應該能夠確認那個小伯爵是否在用謊言來欺騙我們。”
  理事長并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以及那凝重的神情已經給予瓦奇明確的答案。
  宮廷魔法師心中暗自竊喜,他現在已經用不著再擔心理事長大人的阻撓了。
  對于一個花費了畢生心血研究星空所蘊藏著的無限力量的魔法師來說,絕對不可能抵御住這種誘惑。
  正如這位宮廷魔法師所預料的那樣,他聽到身邊響起了一陣無奈同時又充滿了矛盾和惆悵的嘆息聲。
  瓦奇相信現在那位理事長大人的頭腦之中必定正在醞釀著某個周密而又完善的陰謀,同時他也相信自己這位盟友絕對不會向他和盤托出他的陰謀。
  事實上瓦奇自己的腦子里面也有著一番盤算、或者說是一個小小計劃,理所當然他也不會和自己的同盟者分享他的計劃。
  不過要讓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最關鍵的一件事情便是準確地把握住那位天才少年腦子里面正在盤算的陰謀。
  瓦奇相信這位天才少年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慷慨大方愿意和別人分享開米爾迪特那強大無比的力量的人物,如果換作是他的老師也許有可能。
  同樣瓦奇也絕對不會輕視年輕的瑟思堡繼承人,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少年擁有多么高超的智慧,并且多么擅長各種陰謀詭計,在這方面這位少年才是當之無愧的專家。
  ……
  當一連串的陰謀和詭計在魔法協會總部醞釀并且成形的同時,在京城的另一角,在那座裝飾奢華的小樓之中,那位統治著佛朗克西北廣闊海岸的黑道君王正靜靜地坐在一片黝黑陰影之中,他正在等待著得力助手的到來,同時也在等待著那不可相信的同盟者的拜訪。
  不過他真正在等待著的是一個機會,一個已經等待了很久的機會。
  “親愛的孩子,我很快便可以為你報仇了,在另外一個世界你將不會再感到寂寞,不久就會有很多人到那里去和你作伴,我保證。”坐在黑暗之中洛美爾聲音沙啞地說道,他那佝僂的身軀令他看上去完全不象平時那位以狠辣和嚴酷令熟悉他的人心驚膽寒的黑道霸主。
  在他的眼前放著一張畫像,黑暗之中依稀能夠看到畫像是一個少年的肖像,他看上去和瑞博差不多年紀,成熟老練之中透著一股稚氣。
  突然間一陣極為輕微的風拂過,洛美爾知道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來了。
  “布置得怎么樣了?”洛美爾語氣低沉地問道。
  “我已經布置好了誘餌,現在就等著魚兒上鉤了。”那個可怕的殺手冷冷地說道。
  “我想,我用不著提醒你對手的實力。”洛美爾平靜地說道:“而且我們絕對不可能擁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一旦行動我和我那個老對手之間的戰爭將會無休無止地進行下去,到了那個時候很難預料他和我,誰能夠活到最后。”
  “我很小心,我最擔心的是我們的盟友會不會打算乘機將我們埋葬,如果我猜測得沒錯的話,我們現在已經不再具有利用的價值了。”殺手聲調平緩地說道。
  “同這樣的伙伴做生意不可避免會發生諸如此類的事情,不過,我仍舊不得不借助那個魔法師的力量,很遺憾我的手中并沒有掌握著一位可以供我調遣的魔法師。”洛美爾說道。
  “對于達克魯伯爵,我始終保留對他的看法,即便作為盟友,他也是一個危險的存在,更何況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位曾經的盟友會在背后給我們狠狠地來上一刀,已往還用不著如此擔心,因為躲在背后的是我們,但是這一次正好相反。”殺手說道。
  “對于塞爾奧特,你又有什么看法?”洛美爾輕聲問道。
  “對于這個搖擺不定喜歡背叛的家伙,我對他的信心甚至遠在達克魯之下,不過考慮到他和那些南方人之間的仇恨,以及因為那些南方人他承受的巨大損失,我倒是愿意相信他打算利用我們來對付那些南方人,不過我們的目標可能不太一致,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的話,塞爾奧特的目標恐怕是那個小魔法師以及在他身邊負責保護他安全的那個殺手,而這兩個人正是我們極力想要避免正面為敵的人物。”殺手說著自己的看法。
  “完全不一致嗎?”洛美爾冷笑著問道。
  “你不是說過目標是海德指定的那兩個繼承人嗎?難道這是為了麻痹我們的盟友而放出的假消息?”殺手反問道。
  “我重新思索了每一個人的價值,也許我們自始至終小看了那個小演員。”洛美爾朝著得力助手微笑了一下說道,他很清楚即便在黑暗之中迪埃也能夠看清他的表情。
  “你相信那些傳聞?”殺手問道。
  “那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們的盟友對于這個少年相當重視,至少塞爾奧特確實如此,不可否認這位墮落的圣騎士先生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我相信他的智慧絕對不會少于你我,而且以他的性格,他絕對不至于高估任何一個人,以此推斷這個少年應該不是什么簡單人物,反過來說,如果那些傳聞是真實的,我那位可敬的對手沒有理由忽視這個天才少年的能力,如果我處在我那位可敬對手的位置,我肯定會在繼承人的名單之中增加這個少年的名字。”
  “也就是說,我的目標清單上又增加了一個人?”那個殺手平靜地問道。
  “想辦法將他和你那位尊敬的同行分開,我相信塞爾奧特至少在一件事情上沒有欺騙我們,讓那個小魔法師和你那位同行聯手也許確實如同他所說的那樣相當麻煩。”洛美爾悠悠地說道。
  “明白了,我會遵照你的吩咐去做。”殺手回答道。
  就像來的時候那樣,隨著一陣清風拂動,這個殺手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親愛的孩子,你很快便會有一個陪伴你的伙伴了,一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伙伴,就像當初海德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一樣,我也要讓他品嘗一下悲傷的滋味,不過無論復仇的感覺有多么美妙,也無法彌補我的悲傷。”洛美爾坐在那幅肖像畫的面前,語音沙啞地自言自語道。
  ……
  雖然并不知道宿敵正在計劃著什么樣的陰謀詭計,不過宅邸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一場可怕的危機正籠罩在他們周圍。
  除了杜米麗埃先生還能夠一如既往地胡鬧著,其他的人越來越變得陰沉起來,甚至連莉絲汀這樣喜歡玩鬧的丫頭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在書房之中,瑞博坐在靠墻的沙發上面,他身邊是芙瑞拉,盡管書房里面坐滿了人,芙瑞拉也毫不在意地擺出一幅和瑞博極為親昵的樣子。
  他們倆的對面坐著埃克特,埃克特愁眉緊鎖。
  側面坐著的是那個被眾人叫做瘋子的皮特,他興致勃勃地看著瑞博的那張書桌,仿佛書桌上放著的一切物品都遠比他們正在談論的重要話題更加能夠吸引他的注意。
  殺手之王凱爾勒則一如既往站在書房的一角,他永遠和陰暗相隨。
  “小賊頭說他手底下的探子有好幾個失蹤了,應該是被洛美爾那伙人弄走的,看來我們的老朋友打算動手了。”埃克特長嘆了一聲說道。
  他很清楚洛美爾是怎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家伙。
  最令他感到擔憂的一件事情便是這里屬于洛美爾的勢力范圍,雖然京城并不是這個家伙的地盤,但是洛美爾的老巢離開京城只有幾百公里,騎快馬一天一夜的時間便能夠到達,而這正是他遠比頭兒zhan有優勢的地方。
  “小賊頭現在怎么樣了?”芙瑞拉問道,對于法英哥她比較關心。
  “那家伙是個滑頭,洛美爾想要抓到他恐怕并不容易,不過小賊頭恐怕無法給我們提供有用的情報了。”埃克特嘆了口氣說道。
  “也許可以通過法政署的情報網獲得一些消息。”瑞博提議道。
  “沒有用的,洛美爾這頭老狐貍很了解法政署那幫人的辦事方法,他有一套相當有效的對付法政署密探的辦法。”埃克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難道我們只能束手待斃嗎?”瑞博問道。
  “對手是洛美爾的話,沒有充分的情報貿然行動將會極為危險,洛美爾不同于你以前遇到的那些敵人,他絕對不是馬蒂爾和羅貝爾德那樣的角色所能夠比擬的,一直以來洛美爾便是頭兒的勁敵,無論是頭兒還是洛美爾都渴望對方早點死亡,你應該很清楚在此以前頭從來不離開凱爾勒的保護,他所害怕的就是洛美爾和他的刺客,同樣頭兒也曾經派遣過不少殺手去取洛美爾的人頭,但是至今沒有一個人成功拿到那筆賞金。”埃克特黯然地說道,他的心中同樣存在著對洛美爾的恐懼。
  “別墅附近應該潛藏著洛美爾派遣的眼線,我們能不能將這些眼線揪出來?然后順藤摸瓜?”瑞博再一次問道。
  “就像洛美爾即便抓到一兩個小賊頭手下的探子,也無法依靠這些探子直接找到我們一樣,我們同樣也很難順著這條線索搜尋到洛美爾的行蹤。更何況,那些監視我們的人之中有一個人也許就是迪埃——洛美爾最得力的助手,同時也是他手下的頭號殺手,迪埃的身手如何恐怕只有凱爾勒最為清楚。”埃克特說道,他看了看隱藏在角落陰影之中的凱爾勒。
  “我曾經和那個家伙有過幾次交鋒,雖然我贏了卻始終沒有能夠殺得了他。如果他想要拼命的話恐怕我會陷入苦戰,可以說他是我迄今為止唯一的勁敵。”凱爾勒面無表情地說道。
  凱爾勒的話讓瑞博嚇了一跳,現在他才真正明白,為什么一提到洛美爾這位統治西北漫長海岸的黑道君王,所有人都顯得憂心忡忡。
  確實擁有一位能夠與凱爾勒相抗衡的殺手,這樣的盜賊頭目不能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凱爾勒的可怕實力。
  如果那個叫迪埃的殺手確實如同凱爾勒所說的那樣是他的勁敵的話,那么一旦自己面對這樣一位可怕殺手,最終的結果完全能夠預料,他將會被輕而易舉地殺死,除非他有得以保命的絕招,瑞博陷入沉思之中。
  “為什么你們說來說去始終在討論怎樣對付洛美爾,那頭老狐貍既然如此難以對付,為什么不花費一些心思在比較容易對付的事情上面?”芙瑞拉突然間插嘴道。
  “你有什么建議?說出來聽聽。”埃克特連忙說道,他很清楚芙瑞拉并不是一件精美的擺設,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花瓶,更不是一個供男人取樂的玩物。
  頭兒在她的身上同樣花費了無數心血,而且芙瑞拉看待任何一件事情總是采取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這令她往往能夠跳出布局的界限,看到很多別人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洛美爾這一次恐怕是傾巢而出了,你們有沒有想到他的老巢,以及他最后的退路,隔著一道海峽遙遙相望的英格有什么樣的反應?”芙瑞拉悠悠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在他的屁股后面做點文章?”埃克特問道:“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賭得太大了點,萬一失敗的話那個身處龍潭虎穴之中的人必定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如此光明正大的事情,又何必做得如此鬼鬼祟祟呢?”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頭兒和洛美爾比起來至少在一件事情上面比他高明得多,頭兒很清楚有的時候金幣比刺客更加好使,他很清楚應該在何時使用金幣,而且他絕對不會吝嗇。”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洛美爾在那里的勢力根深蒂固?如此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的勢力恐怕不是我們短期之內所能夠動搖的。”埃克特皺著眉搖了搖頭說道。
  “如果森林里面有一群老鼠,這群老鼠很擅長挖洞,而且行動極為迅速隱蔽,想要抓到它們并不容易,在這種情況下你會用什么辦法消滅它們?”芙瑞拉問道,她的嘴角掛著一絲迷人的微笑。
  無論是埃克特還是瑞博全都知道正確的答案。
  也許別人不會那樣做,不過對于盜賊來說,唯一正確的方法便是放一把火將整座森林化為灰燼。
  但是埃克特和瑞博仍舊不明白芙瑞拉這樣說的用意,他們耐心地等待著芙瑞拉將謎底揭開。
  “我相信你們一定很清楚應該怎樣去做,只要將森林燒光便可以了,而我們現在所需要的便是一把大火,一把足以將洛美爾的老巢化為灰燼的大火。”
  “你們應該記得當初洛美爾為什么不得不逃亡英格,那場黃金大劫案令國王陛下勃然大怒,他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徹查此事,那時候洛美爾在西北的勢力甚至比現在更加牢不可破,但是那位國王陛下的怒火燒盡了洛美爾賴以藏身的森林。”
  “頭兒比洛美爾高明的地方就在于頭兒很清楚擁有王權的人有多少力量可以調派,圣騎士團僅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這一次洛美爾以為背后有親王殿下撐腰,而且國王陛下自顧不暇沒有精力對付他,而且洛美爾恐怕已經將退回英格當作是他最后也是最可靠的一個籌碼,正因為如此他才如此肆無忌憚。”
  “所以我們只要找到足以將森林燒毀的大火便可以了,我想洛美爾的狂妄正好為我們解決了這個麻煩,圣騎士團團長蒙斯托克的遇刺絕對不是黃金大劫案可以比擬的,我很懷疑以這個名義討伐洛美爾,有什么人敢于庇護他,至于英格,庇護一個盜賊是一回事情,為了一個叛國者和大陸上最大的國家之一為敵又是另外一件事情,更何況,如果國王陛下遞交給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的外交照會上,不但擁有教宗陛下的申明,還有得里至王國國王陛下全權授命的特使的附函,恐怕那位陛下再喜歡洛美爾這頭老狐貍,英格的大臣們收到洛美爾再多的賄賂也無濟于事,政治這件東西就是如此現實,絕對沒有什么道義可言,一切全都以實力和利益說話。”芙瑞拉倚在瑞博懷中悠然地說道。
  芙瑞拉的建議仿佛黑夜之中的一盞明燈,為埃克特和瑞博照亮了面前的道路,以埃克特和瑞博的老練和精干,立刻便聽懂了芙瑞拉的意思。
  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法,事實上在目前看來,這是最為安全同樣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唯一可能出現的毀壞后果便是令洛美爾狗急跳墻,提早發動對他們的攻擊,不過這正是埃克特所需要的。
  與其讓洛美爾掌握主動權,整天處于提心吊膽的狀態之中,不知道何時會遭到攻擊,還不如速戰速決,引誘洛美爾這頭老狐貍進入他們設好的圈套之中。
  “教宗這方面我親自走一趟,拜訪大主教請他出面聯絡教宗,想必兩天之內便可以得到回應,陛下那里只能通過法魯爾侯爵,我們最好極力避免和王后陛下過多接觸,不過我相信法魯爾侯爵絕對不會耽誤事情,這不僅僅關系到我們的安危,同樣也關系到他的前程,特別是當法政署署長的寶座相當于每年一百萬金幣的時候,想必這位侯爵大人更不愿意放棄這個位置。至于得里至王國特使那邊,瑞博,只能麻煩你親自走一次了,對于他們來說,只有你才是具有吸引力的人物。”埃克特吩咐道。
  雖然瑞博很不希望再一次見到那位令他頭痛不已的公主殿下,但是他同樣也很清楚,埃克特說的并沒有錯。
  ……
  在廢宮的后花園里面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正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動著腳步,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卻一反常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自己的哥哥,唯恐他不小心走得太快,令剛剛愈合的斷骨再一次受到傷害。
  “奧格大師的偏方確實相當有用,沒有想到僅僅一個月的功夫我便能夠下地走路了。”那位王子殿下笑著說道。
  “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情愿在床上多躺幾個月也不愿意喝那種玩意兒。”那位公主殿下不以為然地說道:“魔法師開出的藥方實在令人難以恭維。”
  對于妹妹的批評,那位王子殿下只能笑了笑不置可否。
  “最近你為什么不再去找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麻煩?”王子輕聲問道。
  “人家要照顧你嘛!你應該感到榮幸,你看,我放棄多么有趣的事情。”那位刁蠻公主立刻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我現在并沒有跟你開玩笑。”王子殿下神情凝重地說道:“‘嗜血’的泄露對于得里至來說是極為嚴重的一件事情,無論如何必須查清,可惜在這方面我無能為力,如果說有哪個人能夠辦到這件事情的話,那便是瑟思堡小繼承人,他和他的那些手下正是這方面的專家。”
  “這種對于他們來說毫無利益卻充滿風險的事情,你以為我說服那個賊頭賊腦的家伙的可能性有多大?”這位得里至公主殿下不以為然地說道:“難道你以為我還能夠用那條項鏈再一次威脅他替我們辦事情?和可能遇到的風險比起來,偷竊項鏈這件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哥哥你總不會以為那些南方人全都是白癡吧。”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相信總有某種方法能夠收買那些南方人,也許你能夠為我找到線索。”那位王子殿下神情凝重地說道。
  “你就知道讓我幫你做事。”那位公主殿下抱怨道:“你從來不為我考慮考慮,如果那個家伙不懷好意的話怎么辦?他在對付女人方面的名聲可并不怎么樣,你難道不為我擔心?”
  公主殿下原本以為哥哥會笑著向自己道歉,或者和往常一樣想方設法逗引自己開心,但是出乎她預料之外的是,哥哥并沒有那樣做,相反他的神情顯得越來越嚴肅。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哥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聽上去充滿了無奈和惆悵。
  “如果有朝一日必須要你作出這樣的犧牲,你會怎么辦?”王子停下了腳步鄭重其事地問道。
  那位往日刁蠻任性慣了的公主殿下突然間變得怯懦起來,她甚至不敢抬頭看著哥哥的臉。
  沉默整整持續了好幾分鐘之后,那位公主殿下用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如果對于哥哥你來說這是必須的話,我會照著去做。為了哥哥,我愿意作出任何犧牲。”
  妹妹的話令那位王子殿下深感欣慰,但是他絲毫都高興不出來,他只能夠但愿不會有必須讓自己這位可愛同時又淘氣的妹妹作出犧牲的可怕災難存在。
  只可惜他很清楚身為大陸之上最強大的國家的王室成員,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妹妹,從一出生便背負著沉重的職責。
  為了這份職責,為了他們的身份賦予他們的使命,很多情況下不得不作出某種犧牲。
  正當這位王子殿下對此滿懷感慨的時候,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朝著他們緩緩地走了過來。
  對于王子來說,奧格大師的到來正好能夠用來緩解現在這種糟糕的氣氛。
  不過王子殿下同樣也很清楚,大師的到來肯定預示著有事情發生。
  “奧格大師,我得為您令我的雙腿如此迅速便得以治愈而道謝。”王子殿下畢恭畢敬地說道。
  “殿下,您用不著客氣,瑟思堡小繼承人前來拜訪,看來他有事情想要請求您。”奧格大師說道,這位老者顯得極為高興。
  不過和那位公主殿下比起來,老魔法師顯然穩重了許多,那位刁蠻公主興奮地跳了起來,因為她用不著擔心自己會為了王室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感情。
  “大師對于他的來意是否知曉?”王子殿下問道。
  “很抱歉,我曾經說過和瑟思堡小繼承人有關的一切事情,我都無法通過我所擁有的力量事先窺探,不過我猜測瑟思堡小繼承人的來意和我們有極大的聯系,雖然我們雙方的目標并不一致,不過達成同盟對于我們雙方將極為有利。”奧格大師說道,他的眼睛里面閃爍著充滿智慧的光芒。
  “也就是說,可以順理成章地要求他們為我們打探那件事情。”公主殿下興奮地說道。
  奧格大師自然明白公主殿下所指的是什么,確實沒有什么事情比“嗜血”的泄露更能夠令得里至王室感到憂慮和恐懼。
  “恐怕現在還不是最恰當的時機,雖然政治本身確實就是一場交易,不過以我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和瑟思堡搞好關系,雖然我的眼前仿佛升起了一道迷霧,阻止我進一步看清未來的景象,但是憑借這一些蛛絲馬跡我確信和瑟思堡的聯盟在不久的將來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利益。”老魔法師緩緩說道。
  對于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無論是王子殿下還是那位刁蠻公主絕對不敢有絲毫的輕視和違背。
  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老者的智慧所代表的是什么,擁有看透未來的能力的他就仿佛是一位勝利之神引領著他們走向勝利。
  事實上奧格大師的師承在得里至王國源遠流長,并且一向為得里至王室所尊敬和推崇,其中最為著名的那位前輩,早已經被得里至王國的人民視作為最偉大的英雄。
  得里至王國沒有一個人的聲望能夠超越那位預言家。
  無論是力量強大的魔法師還是實力高超的騎士,抑或是賢明能德的君王,沒有人能夠超越他的功績。
  這完全是因為這位偉大的魔法師在得里至王國最危急的時刻拯救了這個國家。
  那幾乎就是一個奇跡,因為他所面對的力量在世人看來是根本無法抵擋的存在,這種力量來自史上最強大的魔法師開米爾迪特,來自他那最具有毀滅性力量的創造物,那些能夠摧毀一切幾乎無可阻擋的巨大雕像。
  “我懂了,現在雖然做的是蝕本生意,但是有朝一日可以全部賺回來。”那位公主殿下連連點頭說道,她說話的方式倒是相當符合京城之中的流行時尚。
  自從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被公認為最具有潛力的天才少年之后,京城之中便開始流行這種充滿市儈氣味的說話方式。
  “但是大師,您能不能告訴我,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夠得到回報?我希望這不會是一種長期的投資。”公主繼續用那種充滿市儈氣息的口吻說道。
  “我親愛的妹妹,也許我們應該去迎接我們尊貴的客人了,讓他在客廳里面等候好像并不能夠增加他對于我們的好感,不是嗎?”王子殿下微笑著說道。
  “恐怕沒有什么比你的傷勢更好的借口了,我想他看到你親自接見他應該會感激流涕的,我去幫你將輪椅拿來。”說著那位公主殿下朝著遠處走去。
  看到妹妹漸漸遠去,亨瑞德王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大師,對于塞爾奧特掌握了‘嗜血之力’這件事,您是否有新的發現?”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看來親王大人的身邊同樣有一位擁有看透未來的能力的魔法師,至少有人懂得如何干擾我的視線,不過,親王大人顯然正在進行某個極為龐大而又驚人的計劃,那位躲藏在幕后不為人知的魔法師難以將一切都掩蓋起來,因此我得以找到幾縷蛛絲。”
  說到這里老者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道:“不可否認,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沒有真正認清菲利普斯親王,這位親王大人是我所見到過最目光遠大智慮深遠的人物,他所在意的并不僅僅只有一張寶座和一頂王冠,他的計劃遠遠超過了這些,如果我所見到的那一些散碎的片斷并沒有差錯的話,這位親王大人正努力想要打造一支能夠與‘圣騎’和‘嗜血’相匹敵的兵團。”
  奧格大師的話令那位王子殿下大吃一驚,這確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正如老者所說的那樣,在此之前他確實僅僅將菲利普斯親王看作是一位野心勃勃同時又機謀深遠的人物。
  但是如果按照老者所說的那樣,這位親王大人也許可以稱得上是佛朗士王室自從那位英明神武的五世陛下去世之后最杰出的成員之一。
  如果真得如同老者所說的那樣,這位親王擁有了能夠和“圣騎”、“嗜血”相匹敵的兵團。
  那么不僅僅佛朗士王國當今國王陛下的王位受到威脅,甚至連得里至王國也變得岌岌可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7
第十八章

  一輛鑲嵌著金邊外表刷成光亮的棕色的私人輕便敞蓬馬車緩緩地行駛在丁香大道上。
  一個衣著光鮮的侍者在前面駕著車,一位身穿厚厚狐貍皮裘的老者坐在后面的車廂之內,他看著兩側那一排排精致的別墅。
  除了這個季節很少有人愿意乘坐敞蓬馬車之外,這位老者并沒有什么值得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正因為如此在街上巡邏著的那些法政署官員對于這輛馬車總是匆匆一撇而過。
  既然老者乘坐的是敞棚馬車,也沒有哪個人打算將馬車攔截下來仔細搜查一遍,在任何人看來這完全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丁香大道是京城之中諸多上流人士聚集的地方之一,這里的別墅很適合那些身家并不是那樣顯赫,或者從外地進入京城的貴族們居住。
  正因為如此不會有人對于一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這里而感到奇怪,那位老者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買下了丁香大道最繁華地段的一套別墅。
  周圍的鄰居只知道這位老者是某個退休的外交官,在退休以前他一直待在西拜。
  正因為如此這位老者和大多數在西拜待久了的人一樣,沾染了一身很濃的暮邁的氣息,除了周末偶爾會到附近的沙龍去打打牌之外,他很少外出。
  不過老者在附近那個窄小的交際圈里面相當有名,因為他和那位赫赫有名的菲利普斯親王長得有幾分相象,正因為如此眾人常常嬉稱他為“親王大人”。
  久而久之老者也習慣了這個稱呼,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擁有了一絲親王的派頭。
  馬車停在了一座儉樸但是頗有些年頭的別墅門前,那是一座用木頭和磚瓦搭建起來的普通三層樓別墅,除了門前那塊大草坪證明它的主人原本是個貴族之外,其他的和京城之中隨處可見的那些別墅沒有什么兩樣。
  和大多數老光棍一樣,這位“親王大人”并沒有雇傭多少仆人,整座別墅所有的工作從花匠到管家全都由三個仆人分擔。
  那三個仆人顯然跟在“親王大人”身邊很久了,他們和“親王大人”一樣老邁。
  “親王大人”平常不會有什么客人前來拜訪,不過今天是一個例外。
  進了門穿過一條走廊便是客廳,客廳布置地極為儉樸,沒有多少奢華的擺設,不過靠近窗口的那面墻壁放置著一排陳列柜。
  里面的收藏千奇百怪,雖然稱不上什么古董,不過看得出老者的經歷非常豐富,而且品味也相當獨到。
  客廳的地面上鋪設著兩層羊絨毯子,因此顯得特別松軟厚實,顯然老者頗懂得享受,不過他對于享受的理解肯定于其他貴族完全不同。
  在那座儉樸得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物點綴的客廳之中,正坐著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
  那高聳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窩令這張臉,很容易讓人留下深刻印象,不過偏偏沒有幾個人見到過他,因為他同樣是一位深居簡出的人物。
  魔法協會理事長,魔導士尼勒埃雷大師的名聲在京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真正見過他本人的沒有幾個,這位理事長不象宮廷魔法師大人那樣喜歡在眾人面前表現自我,他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實驗室中那些星圖和計算板之間度過的。
  “尼勒埃雷先生,有什么重要事情讓您急匆匆地來找我?”“親王大人”問道。
  “親王大人,您有沒有聽到過‘天譴之怒’?”魔法協會理事長平靜地問道。
  菲利普斯親王在理事長的對面坐了下來,他對于尼勒埃雷所說的東西一無所知,不過他相信能夠被稱得上是“天譴”絕對不會是普普通通的玩意兒。
  “我相信那應該是某種魔法,在這方面您是專家。”親王平靜地說道,在魔導士面前談論魔法這種班門弄斧的傻事他絕對不會去做。
  “并不能說是魔法,而是一種武器,一種沒有留下什么記載,但是威力極為可怕的武器,僅僅只有教廷的一位修士在筆記之中提起過這件武器的存在,這是我所能夠找到唯一的記載。”尼勒埃雷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么這件武器肯定有過人之處。”親王笑著說道。
  “是的,制造這件武器的人便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開米爾迪特一生之中有三項偉大成就始終不曾向世人公開過,這便是其中的一件。”尼勒埃雷平靜地說道。
  不過親王就絲毫平靜不下來了,他沒有一下子從坐位上跳起來,已經是相當驚人的表現了。
  “請閣下詳細地說明一下‘天譴之怒’倒底是什么樣的武器,以至于開米爾迪特甚至連它的存在也一并封存起來。”親王向前探出身體問道。
  “那位偉大的大魔導士之所以這樣做也許是因為這件武器實在過于可怕,之所以它被稱為‘天譴’是因為這件武器能夠召喚浮游在天際星辰之間的隕石,墜落的隕石能夠摧毀地面上的一切目標,一支兵團或者一座城市。”尼勒埃雷神情凝重地說道。
  “我想這個秘密一定被保存地極為嚴密,您又是如何發現的呢?”親王皺緊了眉頭問道。
  “一切都得歸功于那位天才少年,我并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他應王后陛下的邀請在郊外那座五世童年生活學習的城堡之中度過的那幾個星期之中意外獲得了發現。”尼勒埃雷說道。
  菲利普斯親王自然知道理事長大人口中的天才少年倒底是哪一位,除了那位赫赫有名的瑟思堡小繼承人絕對不可能有第二個。
  “瑞博先生會不會另有圖謀,也許他曾經從他的那位老師瑪世克先生的口中聽到過‘天譴之怒’的名字。”親王皺緊眉頭說道。
  只要事關瑟思堡小繼承人以及他身邊的事務,菲利普斯親王就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力從各個方面進行思考,甚至作出最壞的考慮,這是他從已往的失敗中獲得的教訓。
  “和親王大人您一樣,我也曾經有過同樣的疑慮,但是據我所知瑪世克并不知道‘天譴之怒’的存在,甚至連瑞博先生本人恐怕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如果這件事情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很容易被我所識破,親王大人您應該很清楚,我花費了多少精力收集有關開米爾迪特的事情,那位記載了‘天譴之怒’的修士僅僅是開米爾迪特的某位主教朋友的書記官,我也花費了大量的精力研究他所記載的那些瑣碎的事務,我不認為魔法協會之中有第二個人象我這樣勤奮過。”理事長大人笑了笑說道。
  對于尼勒埃雷所說的一切,菲利普斯親王絕對相信。
  他很清楚這位魔導士先生對于力量的渴望已經令他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在魔法協會之中確實找不出第二個和他一摸一樣的家伙。
  正因為如此當自己獲得了‘嗜血之力’的秘密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合作者便是這位理事長大人。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這是極度瘋狂的舉動,特別是當他原本就擁有一位支持他的魔導士的情況下更顯得瘋狂和難以理解,不過事實證明當時的冒險絕對值得。
  菲利普斯親王對于開米爾迪特留下的東西一向極為感興趣,更何況“天譴之怒”在他看來是遠遠超越了巨石像和瑪世克魔導士正在研究的氣態生命體的強大力量。
  在這種力量面前一切都顯得如此渺小,大陸上最強的國度,名義上權威至高無上的教廷,擁有難以逾越的海峽這道天塹幾乎沒有后顧之憂的島國,國土龐大被視為天災的異教徒統治的帝國。
  菲利普斯親王在這一霎那甚至懷疑那位英明神武的五世陛下的被刺,以及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突然間失蹤,和這件強大無比的武器有關,畢竟擁有了這件武器,那位最偉大的先祖不可能棄之不用,如果五世陛下曾經擁有這件武器的話,整個大陸早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歷史也必將徹底改寫。
  但是事實并非如此,考慮到五世的遇刺和開米爾迪特的失蹤幾乎同時發生,也許因為這件武器這對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系出現了不可彌合的裂縫。
  不過親王并不打算搞清歷史的真像,他并不是象理事長大人這樣的偏執狂。
  “閣下冒著巨大的風險來找我,應該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勞吧。”親王笑著說道。
  “親王大人,我并不認為在謀略方面足以和瑟思堡小繼承人相抗衡,這是我和瓦奇之間所存在的最大偏差,我充其量能夠做的便是盯緊瑪世克和安笛利,在他們身邊收買一兩個叛徒,安插幾個眼線。”理事長緩緩說道。
  “讓專家來完成專家的工作,您的想法和我一樣。”親王笑著說道:“閣下能夠告訴我,我們那位親愛的小伯爵已經做了些什么?”
  “這正是讓我確信這位小伯爵大人并沒有在欺騙和蒙蔽我們的原因,他通過那面魔鏡和他的老師取得了聯系。而且最近幾天整天待在魔法協會的圖書館和收藏室里面。”尼勒埃雷說道。
  “他在收集資料?有什么效果嗎?”親王神情凝重地問道。
  “閣下應該很清楚學習魔法除了天賦之外經驗和時間更加重要,那個天才少年擁有驚人的天賦,只可惜他學習魔法的時間實在太少了,而且他的老師瑪世克又醉心于研究,沒有時間教導這位天才學生,在我看來他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答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令我吃驚的是他顯然很懂得如何收集資料,他所采用的方法我整整摸索了十年時間才掌握,他和我一樣不放過任何一個同開米爾迪特有關的資料,哪怕僅僅只是一封信或者一段和開米爾迪特有關的詩歌。”理事長大人詳詳細細地說道。
  “這種努力是否會帶來什么結果?正確的方法是成功的基礎,先哲的話絕對沒錯。”親王坐直了身體皺著眉頭說道。
  “前人也曾說過,大海是無數水滴匯聚的結果,他很努力但是時間不夠。”尼勒埃雷笑了笑說道。
  “那么瑪世克有什么反應嗎?”親王問道。
  “他還沒有查看弟子給他傳遞的消息,他很忙,非常忙,他的研究正處于最緊張的階段。”理事長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他看了親王一眼這才將拜訪的真正意圖說了出來:“以您看來,我是否應該讓瑪世克得知他的弟子的那個新的驚人發現?”
  “您有把握從瑟思堡小繼承人那里騙取所有的情報嗎?”親王微笑著問道。
  “這正是我顧慮的原因,和那位少年比起來也許瑪世克要好對付得多,畢竟他在陰謀詭計方面并不是一個專家。”尼勒埃雷搖了搖頭說道。
  “我再問一句,您有把握通過觀察得知那個驚人發現嗎?”親王問道。
  “那個少年很懂得掩飾,我相信這個秘密的一部分在那座城堡之中,而另外一部分則保存在魔法協會的那些收藏之中,那個少年顯然并不打算和我們分享這個秘密,他裝出一幅對于每一件收藏都很感興趣的樣子。”魔法協會理事長大人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是這樣,閣下應該相當清楚不通過瑪世克,我們根本無法獲得任何情報,依我看來閣下現在應該做的便是吩咐您安排在瑪世克身邊的眼線,提醒他注意他的弟子傳遞給他的消息,也許甚至有可能需要勸服瑪世克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親王為了加重語氣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我會按照您建議的去做,但是親王大人您打算作些什么?”尼勒埃雷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的盟友。
  親王長嘆了一聲用手搔了搔頭無奈地說道:“我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必須改變原本已經指定好的計劃,看來暫時對于我們來說保護好那位天才少年的安全是至關緊要的事情,為此我將不得不放棄一位對我極有幫助同時又強有力的盟友。”
  “您所說的那位盟友想必就是幫助您成功刺殺蒙斯托克的那些盜賊。”尼勒埃雷淡淡地說道。
  “我原本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拜托他們幫我解決,而且他們為我架起了聯系英格王國的橋梁,您不得不承認放棄他們對于我來說需要不少勇氣和毅力。”菲利普斯親王神情凝重地說道。
  魔法協會理事長并不知道對于親王殿下來說,那些盜賊早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試圖勸說“猶豫不決”的親王殿下:“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最輝煌的成就難道在親王大人的眼中還比不上一群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嗎?”
  “也許您并不明白我的面前放著的是什么樣的難題,我那位喜歡黑暗和在別人背后下手的盟友同尊敬的海德勛爵是多年的故交,他們之間有些一時難以說盡的恩怨糾葛,以至于我那位盟友致意要用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性命來讓他的老朋友認識到他的存在,據我所知勛爵大人也曾經用相同的辦法照料過我那位盟友最心愛的孩子。”
  親王長嘆了一聲語調低沉地說道:“這件事情令我的盟友畢生難忘,閣下絕對可以想象,即便以我的影響力也無法令我那位盟友放棄他的計劃,哪怕僅僅是暫時推延他那早已經安排好的計劃。”
  聽到這些尼勒埃雷皺緊了眉頭,他并不是一個傻瓜,已經明白對于親王大人來說,在開米爾迪特的偉大發現和盜賊盟友之間作出取舍意味著什么。
  “看來您確實不得不徹底放棄您的盟友,不過我想一切都應該在您的控制之中,不是嗎?”尼勒埃雷笑了笑說道。
  “沒有那樣簡單,您千萬別小看了那些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物,可敬的蒙斯托克就是死在他們的手底下,理事長大人您應該很清楚我已經將自己的人馬撤離了京城,現在再將他們召集回來恐怕為時已晚,即便能夠做到恐怕也于事無補,法魯爾伯爵早已經在京城之中布下了天羅地網。”親王說道。
  “您是否打算讓我來幫助瑟思堡小繼承人,由魔法協會來保護這位天才少年的生命安全?”尼勒埃雷問道。
  “不,我想那個少年自己便是這方面的專家,而且我并不認為您是對付那些盜賊的專家,我猜測海德勛爵同樣也很想趁此機會和我那位盟友做個最后了斷,現在他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他并不知道我那位盟友的行蹤,一旦他得到了準確的消息,我相信海德先生絕對會有所行動,瑟思堡現在同法政署的關系親密得不得了,法魯爾侯爵肯定會愿意全力幫助海德勛爵和瑞博先生,我只請求您能夠忠于國王陛下,至少暫時忠誠于他,當法魯爾侯爵請求魔法協會的幫助的時候,給予他們需要的幫助,另外一個請求便是讓您的那位盟友瓦奇先生別太著急。”親王悠悠地說道。
  “您盡管放心,瓦奇對于‘天譴之怒’志在必得,迫切程度甚至遠在我之上。如果不是因為‘天譴之怒’恰恰屬于我畢生研究的范疇之內,如果不是因為這種力量有著令我根本無法拒絕的誘惑,我情愿放棄這次機會或者花費更多的精力去找尋那虛無飄渺的線索,也不會任憑那位天才少年有朝一日成為最大的威脅。”尼勒埃雷神情冷漠地說道。
  “我完全可以想象,不過我始終不明白一件事情,閣下和瓦奇為什么確信那個少年會成為第二個血魔法師,而不是第二位開米爾迪特?難道這同他的職業以及所受到的教育有關?”菲利普斯親王神情嚴肅地問道,這個問題存在他心中很久了。
  “因為我看到了死亡,無數人恐怖而又凄慘地死亡,您應該很清楚我擁有看透未來的能力,雖然用星辰的運行來預示未來遠遠沒有預言家那樣方便和準確,不過有一個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那便是我的眼睛永遠不會被蒙蔽,強大的力量確實能夠封閉精神的通道令人無法預知未來,但是卻絕對沒有辦法改變星辰運行的軌跡,以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那樣強大的力量,他所能夠做到的也僅僅只是改變那些最不起眼的隕石的軌道,這些隕石對于整個星空來說只不過是如同灰塵一般的存在而已。”尼勒埃雷緩緩地說道,親王大人是第二個聽到這個預言的人。
  “殺人并不代表會成為血魔法師那樣的魔鬼,我也殺過人,殺過很多人,想必沒有人將我和血魔法師相提并論吧。”親王殿下繼續問道,他并不是打算為瑟思堡小繼承人開脫,只不過是為了徹底弄清事實。
  如果魔法協會理事長所看到的預示之中那位天才少年確實是另一個血魔法師的話,那么他就必須要改變應對之策。
  和尼勒埃雷一樣這位親王殿下同樣也是見識過血魔法師的強大和恐怖,現在還存在于人世的少數幾個人之一。
  那個渾身披著血色長袍以恐怖魔法肆意殺戮的惡魔同樣也是他最恐懼和害怕的夢魘。
  “星辰給我帶來了預示,預示不久的將來會發生劇烈的動蕩,一切將不復存在,動蕩將遍及整個大陸,無論是佛朗士還是得里至,甚至象西拜這樣老朽的國家以及意雷這樣市儈而又冷漠的國度也無法幸免,無數人將會在這場動亂之中死亡,無數繁華的城鎮將會荒蕪衰敗,原本我以為造成這一切的是您或者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因為在我看來只有你們兩位擁有這樣的手筆和氣魄,但是當我從星辰的預示之中看到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站在難以計數的尸體前面,您可以想象我是多么的震驚。”尼勒埃雷長嘆了一聲。
  “也許這僅僅是各人野心的表現,那位天才少年很有可能干出一番大事業來。”親王面無表情地說道。
  “但是我并沒有看到某個新興帝國的崛起,預示之中也沒有向我顯示有某場值得記載史冊的戰役即將發生,不,星空給予我的預示之中,那場可怕的殺戮并不是戰爭,我絕對不會看錯,灰色的星云籠罩群星,那代表的是謀殺,那個少年謀殺了千萬人的性命,在此之前我很難想象他如何能夠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魔法師的力量也有其極限,象血魔法師這樣的人物畢竟少之又少,而且和那個少年比起來,血魔法師造成的危害、奪走的生命要少得多,這件事情一直困惑著我,直到得知這個少年找到了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天譴之怒’,我終于有了足以令自己信服的解釋,確實無論什么人一旦掌握了‘天譴之怒’,對于他來說唯一妨礙他殺更多人的原因就只有體力和精力而已。”魔法協會理事長說道。
  “我們好像正在玩一個危險的游戲。”親王皺緊眉頭說道。
  “您總算明白了我的心情。”尼勒埃雷點了點頭說道。
  “可惜獎品實在太吸引人了,雖然明知道是危險的游戲,我們也無法抵御住那致命的誘惑。”親王說道,他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這原本是我一個人的憂愁,很高興現在有了另外一位分享者。”魔法協會理事長緩緩說道。
  “很感謝您能夠信任我。”親王畢恭畢敬地點了點頭說道。
  “也許是因為我相信您真正能夠理解存在于我心中的恐懼,我們都是那場浩劫之中死里逃生的人。”理事長大人說著緩緩地站了起來。
  “那場噩夢永遠存在于我的記憶之中。”菲利普斯親王長長地嘆了口氣。
  ……
  丁香大道傍晚時分的景色非常迷人,住在丁香大道的貴族們大多數和春風得意的權勢貴族無緣,因此這里便多了一分悠閑。
  一位老人獨自一個人緩緩地行走在人行道上,他的步伐雖然仍舊極為穩健,但是佝僂的身軀顯示出他已經走入了人生的暮年,也許對于他來說能夠這樣悠閑地在黃昏的夕陽下散步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在他對面一位身穿筆挺禮服留著兩撇漂亮的小胡須的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士同樣悠閑地散著步,他的樣子看上去和京城之中到處都是的那些小貴族之中的任何一位沒有什么兩樣。
  但是絕對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士擁有著強大而又神奇的力量,他是一位魔法師,他所精擅的技藝即便在魔法師中也并不常見。
  達克魯伯爵和親王殿下打過招呼之后便和他并肩而行,兩個人仿佛是多年相知的老朋友一般。
  達克魯伯爵很清楚肯定有重要事情發生,要不然親王殿下絕對不會冒險暴露自己的行蹤。
  “你有沒有聽說過‘天譴之怒’?”菲利普斯親王悠然的問道,那位理事長大人就是用這個話題開頭的,這位親王殿下想要看看自己手下第一智囊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名字聽起來相當威風,能夠讓您冒如此大的風險想必是一件很了不起的東西,既然將我招來應該是一種魔法,值得您如此重視的魔法想必和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有關,而在此之前同開米爾迪特有著最緊密聯系的人,除了魔導士瑪世克就只有他那位弟子,大名鼎鼎的瑟思堡小繼承人,看來洛美爾先生有大麻煩了。”達克魯伯爵笑著說道。
  “你的智慧有的時候令我感到恐懼。”菲利普斯親王搖了搖頭說道。
  “謝謝您的恭維。”達克魯伯爵微微鞠了個躬說道。
  “你應該猜到我想讓你干什么了。”親王笑著說道。
  “這原本不就是我們的既定計劃嗎?”達克魯伯爵說道。
  “現在可以做得更加明顯一點,我得向那位理事長大人證明,為了這件強有力的武器,我們作出了巨大的犧牲。”菲利普斯親王很悠閑地說道。
  精明如達克魯伯爵這樣的人物自然明白親王大人言下之意,事實上能夠擁有這樣好的借口在一個盟友面前光明正大地拋棄另外一個盟友,這種機會并不總能夠找得到。親王殿下絕對不會白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去辦,‘天譴’絕對不能夠落在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手中,最壞的可能就是不得不從肉體上消滅他。”菲利普斯親王神情凝重地說道。
  “這是您的意思還是那位理事長大人的請求?”達克魯伯爵問道。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看法,在這件事情上那位理事長大人說服了我。”親王嘆了口氣說道。
  “是否有些小心過度了?”達克魯伯爵問道。
  “你絕對無法理解我們的思想,這種過度的小心植根于我們內心深處的恐懼,”親王搖了搖頭說道:“尼勒埃雷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他絕對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欺瞞我,因為他很清楚我不可能將瑟思堡或者瑪世克當作盟友的候選人。”
  “和那些南方人比起來,尼勒埃雷是可靠得多的盟友。”達克魯伯爵點了點頭說道。
  “和洛美爾比起來也同樣如此,尼勒埃雷一直以來所追求的東西和我們并沒有任何沖突,只要不冒犯他,他將會是一個穩固的盟友。”菲利普斯親王緩緩說道。
  “所以您連如此秘密的藏身之處也讓他知道。”達克魯伯爵笑了笑說道。
  “我死了對他沒有什么好處,尼勒埃雷是個聰明人。”親王同樣笑了笑說道,不過那種笑容顯得多少有些落寞和苦澀。
  “也許您可能會覺得厭煩,但是我還是得說,您留在京城相當危險而且沒有必要。”達克魯直言不諱地說道。
  “難道回到比雷斯,我便會得到安全了?我寧愿留在看上去充滿了危險的京城,寧愿讓尼勒埃雷這樣的家伙知道我的行蹤,我也不想回到那個眾人虎視眈眈的地方,不想讓那些發誓對我忠心耿耿的人知道我的藏身之處,至于我留在京城,你就將這當作是一個走到了人生暮年的老者的固執吧。”菲利普斯親王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他再一次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身邊真正可以信賴的除了那幾個隨著我出生入死的侍從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據我所知洛敦對于您同樣忠心耿耿。”達克魯伯爵謙遜地說道。
  “這我知道,不過洛敦和你不同,他有著跟我一樣的麻煩,我們都已經老了,而我們的身后卻跟著一串虎視眈眈的家伙,他們如果真得能夠獨當一面,我倒是會感到極為欣慰,只可惜這些家伙除了懂得拉攏幫派排除異己之外,便是制造一些流言蜚語和花邊新聞,一個比一個沒有用處,偏偏野心全都不小,仿佛一坐上我的位置便能夠放開手腳干出一番事業來一般。”親王的眉頭越皺越緊,對于他來說,這是他一生之中最失敗的一件事情。
  “有的時候我確實很羨慕那位海德勛爵和得里至王國國王陛下,他們擁有相當出色的接班人,但是我卻沒有。”親王嘆了口氣說道。
  “您也有他們所沒有的東西。”達克魯笑了笑說道。
  “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至高無上的父神能夠憐憫我這個奮斗了畢生的人而賜予我十年的時間,也許我能夠得到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惜我很清楚,這種可能性并不大,我已經老了,最近兩年老得特別快,我現在想要挺直腰都感到極為困難,唉!身體的老邁是無法避免和不可阻擋的一件事情。”親王重重地嘆了口氣,嘆息聲令他顯得更加老邁。
  “我發現我今天嘆氣的次數實在太多了一些,恐怕這就是衰老正在加快的跡象。”說著親王又嘆了口氣,他揮了揮手示意達克魯離去。
  達克魯朝著親王微微地鞠了個躬便徑直離開了。
  看著達克魯伯爵那筆挺的背影和優雅的步伐,菲利普斯親王再一次搖了搖頭,在黃昏的夕陽映照下他顯得那樣落寞和蒼涼。
  ……
  對于瑞博來說,沒有比那面魔鏡之上出現字跡更令他感到高興的事情,但是當他看清魔鏡上傳遞給他的消息顯然并不是來自自己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的時候,瑞博確實大吃了一驚。
  書寫在鏡子上面的文字線條極為流暢優雅,顯然出自某位極具修養的貴族子弟之手,而書寫的內容更加不可能與瑪世克老師有關。
  鏡子之上只留下了很簡單的幾行文字。
  蔓藤纏繞將天空緊緊遮蔽,黑暗和陰影籠罩森林和大地,勇士的長劍刺向天際,寒光照亮了眼前的道路通向勝利。
  對于這幾句如同啞謎一般的文字,瑞博無法猜測出其中的含意,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不會是某個人的惡作劇,因為能夠和他用這種方法進行聯系的絕對只有魔法師。
  而魔法師往往同幽默無緣,至少他所見過的那些魔法師全都是一本正經的人物。
  如果這不是惡作劇那么就是有人想要傳遞什么消息給自己。
  首先瑪世克老師被排除在外,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身邊跟隨的神秘老者應該同樣沒有多少可能,如果他想要告訴自己什么事情的話大可在自己拜訪王子殿下的時候傳達。
  難道會是魔法協會之中的某位魔法師傳遞給自己的消息?但是那充滿濃濃貴族味道的字體又令瑞博打消了這個念頭,既是貴族又是魔法師,據他所知擁有這樣身份的人物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更何況這件事情透著一種極度詭異的氣氛。
  瑞博陷入了迷惘之中,在這種時刻最能夠對他有所幫助的無過于埃克特和芙瑞拉。
  帶著滿腹疑問瑞博朝著大廳走去。
  所有人再一次聚集在書房,這里是宅邸之中唯一安全用不著擔心受到魔法窺探的所在。
  對于那迷一般的文字,無論是埃克特還是芙瑞拉同樣感到疑惑不解,不過經驗豐富的他們從中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危險的氣味。
  “讓我們來整理一下有誰會和我們傳遞消息。”埃克特用手指按壓著太陽穴說道,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排除那些慕名或者并不為我們所知的人,讓我們假設傳遞消息者是和我們有關系的人,頭兒、瑪世克大師、教廷、王后陛下、法魯爾侯爵、長老院、以奧本公爵為代表的中立派、那些得里至人、魔法協會、親王殿下還有洛美爾,和我們關系最密切的就是這幾方勢力。”
  “讓我們再整理一下能夠用這種方法傳遞消息的人,瑪世克大師、教廷、王后陛下、那些得里至人、魔法協會還有親王殿下,想必你們能夠認可我所羅列的這兩份名單吧。”埃克特緩緩說道。
  “瑪世克大師和教廷的可能性顯然要小得多,不過我仍舊會到大主教那里跑一趟確認一下,至于王后陛下和得里至人,如果有什么事情要讓我們知道,想必他們會有更好的辦法,名單上的最后兩位的可能性相對顯得較大一些。”
  “再讓我們來設想一下,有什么事情要用這種啞謎一般的形式給我們傳遞消息呢?”
  “首先假設這些迷一般的文字并不是某種警告,至少我各人看不出文字之中帶有警告的意味,再排除文字之中并沒有包含任何意義的可能,那么這便應該是一份告密信,魔法協會和親王殿下會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訴我們?”
  說到這里埃克特停頓了下來他想聽聽別人的意見。
  “或許是宮廷魔法師和魔法協會理事長之間互相拆臺。”芙瑞拉靠在瑞博懷中一邊用銼刀小心翼翼地修理著指甲一邊說道:“又或者是親王殿下打算拋棄他的盟友,將洛美爾的行蹤告訴我們。”
  “說到黑暗和陰影,我更傾向于第二種可能。”瑞博說道。
  “那么第一句代表什么?洛美爾的勢力遍布京城嗎?”芙瑞拉問道。
  “有這個可能。”瑞博點了點頭說道,蔓藤令他聯想起海德先生手下那錯綜復雜,四處密布的眼線,對于盜賊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相當確切的形容方式。
  “也可以解釋為和法政署有關,洛美爾躲在法政署的內部,這并非不可能。”埃克特說道,蔓藤令他聯想到羅網,有什么東西掉到蔓藤之中同樣不容易脫身。
  “那么勇士的長劍又如何解釋?”瘋子皮特興致勃勃地問道,顯然他對于猜啞謎的興致遠比弄清目前的狀況更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一般來說這種形容指的是某個細長的建筑物。”埃克特解釋道。
  “就像魔法協會的那幾根高塔?”瑞博問道,在他看來最細長的建筑物無過于那些高聳入云霄的尖塔。
  “看來確實很可能與魔法協會有關,不過符合這種形容的建筑物在京城之中數不勝數。”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與其說是魔法協會的那四座高塔,我反而更覺得我們住的地方更符合上面所寫的詞句,雖然這座別墅算不上極為細長,但是不可否認別墅之中確實有不少蔓藤,不是嗎?”瘋子皮特突然間插嘴道。
  瑞博當然明白皮特所說的蔓藤代表著什么,貴族的宅邸確實總能夠看到很多卷曲著的用來裝飾墻壁的蔓藤花邊。
  “你說的不錯,也許確實應該這樣考慮,前面三句全都指京城之中的某位貴族。”埃克特點了點頭說道。
  “第二句也是指貴族嗎?”瑞博忍不住問道。
  “你好像有些遺忘了埃克特曾經教你的功課,你忘了森林和大地是經常出現在貴族族徽上的符號嗎?今天晚上上了床之后記得將屁股高高翹起來,由我來給你上一趟懲罰課。”芙瑞拉膩聲嬌笑著說道。
  對于芙瑞拉如此放肆,瑞博一點辦法都沒有,幸好他很清楚周圍的人對此絕對不會太在意。
  “這確實是一個線索,用森林和大地作為族徽的家族只要請那位法魯爾侯爵查一查便清楚了,京城之中的貴族家族他們的祖先多多少少都有些軍功,以勇士和長劍來指他們,也說得過去,不過我仍舊認為長劍代表某一幢高聳尖銳的建筑物,我想如果某個家族擁有這樣一座建筑物應該相當有名,造那樣的東西得花費很多錢,但是用處又不大,只可能是用來供認觀賞的,肯定很多人都對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埃克特皺著眉頭思索著說道。
  “寒光又代表什么?”芙瑞拉問道。
  “我想,如果這個消息是親王殿下的人傳遞給我們的話,寒光正好用來表示這位過河拆橋的親王大人。”瑞博解釋道:“我和凱爾勒所使用的武器絕對不會散發出寒光,亮晶晶的武器對于我們來說不但毫無用處,而且還會成為威脅我們自身安全的存在。”
  “這樣說來,迄今為止最恰當的解釋便是那位親王殿下出賣了他過去的盟友,迷題之中的每一句話都證明了這一點,我們是否能夠采取什么行動來證明這個消息是可靠的,也許這是一個圈套,也許那位親王殿下還并不打算放棄他的聯盟,也許這是洛美爾請求親王殿下給我們傳遞的消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誘餌。”芙瑞拉仍舊一邊修理著指甲一邊說道。
  “反正我們現在還沒有部署好,我們那位尊敬的王后陛下雖然已經向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發去了一封措辭強烈的私人信函,但是那位國王陛下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答復,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調查。”埃克特說道。
  “為什么不以公函或者外交照會形式向那位國王陛下傳遞我們的請求?”瑞博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親愛的小傻瓜,這便是你經驗欠缺的表現了,私人信函有一個最大的好處便是可以避免那些大臣們說三道四,公函必須通過大臣之手才能夠到達國王的面前,那時候肯定已經吵嚷得沸沸揚揚了,雖然是私人信函不過上面有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的親筆簽名,還有教宗陛下授權大主教簽署的一頁附函,甚至還動用了教廷輕易不用的十二圣徒印章,你應該很清楚那代表著什么,如果英格國王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的話,那么他將會被宣布為一個異教徒,雖然教廷未必有力量將這位國王陛下從寶座上拉下來,不可否認教廷不再具有昔日的光輝了,但是英格國王想必會時刻擔心來自身邊的篡位者,有教廷在背后支持那將會是一件名正言順的事情,再加上大陸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也聯手幫助的話,很難想象那位陛下能夠心安理得地睡上一個安穩覺。”芙瑞拉滿含嘲弄意味地笑著說道。
  “那么我們眼前的工作是什么?耐心等待嗎?”瑞博問道。
  “你仍舊繼續你的工作,你需要對付的目標并不是洛美爾,而是魔法協會那幫居心叵測的家伙。”埃克特指著瑞博鄭重其事地說道:“對于我們來說,同王后陛下的關系至關緊要,現在不得不改變原有的計劃,看來不偏不倚站在中間立場已經變得很不現實。”
  “凱爾勒仍舊待在別墅之中,讓大家平安無事除了你沒有人做得到,至于皮特,我需要你的幫助,最近幾天我要冒險拜訪法魯爾伯爵,也許他能夠對這些詩句作出更加確切的解釋。至于芙瑞拉,如果你愿意幫忙的話,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夠整理一下資料,翻翻地圖和京城之中的貴族家族譜系,你是這方面的專家,還有一件事情也只有你能夠做,那個小賊頭會聽你的指揮,雖然風險確實很大,但是現在我們相當需要情報。”埃克特吩咐道。
  “可以,只要你能夠將小賊頭找出來。”芙瑞拉笑了笑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書房門外傳在一陣腳步聲,所有人立刻停止了談論,不過很快大家都松了口氣,因為每一個人都聽出來那是埃德來了。
  埃克特親自站起身來打開書房的大門,最近幾天,他一直在等待著埃德的到來。
  埃德臉上滿是風霜的痕跡,雙眼更是充滿了血絲顯然這次南方之行把他累壞了。
  埃克特拍了拍埃德的肩膀拉著他到椅子旁邊坐了下來,然后轉過身將遠處擱在櫥柜上的那個銀質水壺拿了過來。
  對于一個剛剛經過長途旅行的人來說,休息和一杯清水是他眼前最需要的兩樣東西,埃德接過水壺仰頭直灌下去。
  幾乎一口氣將半壺清水都喝了下去之后,埃德才長長得喘了口氣,他拉開那厚厚的皮襖,皮襖底下穿著一件郵遞坎肩。
  從左側的那個大口袋之中,埃德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用牛皮紙做成的信封。
  埃克特從書桌上取過一把裁紙刀將信封拆開,信封里面封著的是厚厚的一疊意雷王國國庫簽發的信用兌換證券。
  看著那厚厚一疊信用兌換證券,瑞博估摸著這筆數額驚人的財富,是否能夠將京城之中十分之一的土地給買下。
  “這是頭兒能夠籌措到的所有資金,其中的一百萬是通過麥爾•道芬出面向商業聯合會籌措的,另外一百五十萬是頭兒自己掏腰包。”埃德聲音沙啞地說道。
  芙瑞拉和埃克特自然明白這一百五十萬來自何處,那原本應該是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財產。
  “埃德,你辛苦了,我就等著這筆錢呢。”埃克特笑了笑說道,事實上頭兒的手筆居然如此大,同樣也令埃克特大吃一驚。
  “頭兒讓我傳話給你,別疼惜錢,該用的時候就得大把大把的扔錢,這一次恐怕是他和洛美爾之間作最后了斷的時候了,他不想退休之后還得整天提心吊膽無法安渡晚年。”埃德說道。
  “看樣子我得親自到洛美爾的老巢去走一趟,也許還得去一次英格。”埃克特嘆了口氣說道,看到這樣一大筆資金,他自然明白海德先生的意思。
  “不過在此之前最好將京城和外界徹底隔絕起來,我猜想法魯爾侯爵雖然能夠做到這件事情,但是超過一個星期恐怕會有些麻煩。”芙瑞拉說道。
  “是的,一個星期,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在一個星期之中完成。”埃克特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一個星期之后見分曉。”芙瑞拉說道,這一次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對于她來說這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
  “一個星期之后見分曉。”瑞博喃喃復述著芙瑞拉小姐的話,對于他來說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參與一場決定命運的戰役,雖然在此之前他也曾經出生入死,也曾經面對各種危機和挑戰,但是卻從來沒有現在這種戰役來臨之前緊張而又壓抑的感覺。
  書房里面的每一個人心里全都明白,戰爭的帷幕已經拉開,這場戰爭是兩位黑道君王之間的最終決戰。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7
第十九章

  春季的京城對于平民百姓來說最熱鬧的一場聚會自然是安德魯學院的學員們舉辦的春日祭。
  安德魯學院是京城之中唯一一所并非教會開辦的學院,因此這里的學生也不象教會學院的學員那樣受到各種各樣的約束和限制。
  而春日祭更是他們盡情歡鬧的節日,因為那位慷慨的學院創辦人尊敬的奧本公爵會在這一天向那些最優秀的學生發放獎學金。
  至于一般的普通學生,春日祭的前一個星期正好是他們取得學習貸款的日子,因此春日祭的時候他們的口袋是一年之中最豐滿的時候。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春日祭這一天奧本公爵還會邀請很多貴賓來參加這場原本屬于平民的聚會,對于安德魯學院的學生們來說,這是他們給那些上層人物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好時機,對于那些極為幸運的人來說,春日祭正是他們通向光明大道的起點。
  作為最近這段時間京城之中風頭最健的人物,瑞博自然也在邀請者的名單之中。
  安德魯學院建造得仿佛是一座城堡,四四方方的一圈五層樓建筑,包圍著中間一塊巨大的空地。
  這是一種樸實無華的建筑風格,它的優點在于不但能夠花費最少的代價,擁有最多的房間,而且還用不著花費心思建造一座圍墻,正中央的空地作為廣場更是絕妙的布置。
  那青綠色的磚塊配上灰色的瓦片,顯示出奧本公爵確實是一位務實的人物。
  就連禮堂的布置也并不顯得過于奢華,學院之中有得是對于藝術擁有杰出天賦的人材,因此這里被布置得頗有藝術氣質。
  正中央和靠前方的貴賓席鋪著紅色的地毯,四周吊掛著學生們的習作,雖然這些作品和那些名畫無法相提并論,不過在瑞博看來也許他們中的一些人的作品將來也同樣會被當作是名畫被人們收藏。
  屋頂四周斜著延伸出來無數燈臺,數百盞明燈將禮堂照得透亮,這遠比屋頂上吊掛一排巨大的燈盤要經濟合理得多。
  瑞博看了一眼身周的貴賓們,顯然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并沒有多少興趣出席這樣的聚會,大多數被邀請者只是派了一位書記官或者侍從擔當代表。
  這些代表顯然也只是奉命而來,他們各自悠閑地聊著天,而那些學員們則畢恭畢敬地坐在底下。
  瑞博相信能夠坐在這里的學員肯定是學院之中的佼佼者,也許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遠比坐在貴賓席上的這些代表擁有更多的智慧和才干。
  瑞博越來越慶幸自己生長在南港,顯然和這里比起來那個偏遠的小海港擁有更多的機會。
  和這些貴賓們坐在一起瑞博感到相當無趣,他走到奧本公爵身邊輕聲說道:“如果您許可的話,我想獨自一個人到處轉轉。”
  奧本公爵自然明白瑞博的心思,而且在他看來讓瑟思堡小繼承人對于自己的學院有更深刻的了解,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立刻連聲答應了瑞博的請求。
  從旁邊的側門出了大廳,瑞博信手摘掉了那精致的假發套,漂亮的銀色領結,并且脫掉了外套,這件外套令他看起來和周圍人是那樣的不同。
  雖然那身棕紅色絲絨長袖襯衫和那件黑色小牛皮獵裝馬甲仍舊顯示出他的身份和平民百姓有著孑然的不同,不過至少沒有人會將他和奧本公爵邀請來的貴賓聯系在一起。
  瑞博將脫下來的裝飾品和衣服順手交給侍立在門口的那位奧本公爵的侍從。
  他理了理襯衫袖口那長長的花邊,這玩意兒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特別是使用手弩發射箭失的時候更是如此,而以他現在的處境隨時都有可能要用得上這件方便而又強有力的武器。
  他的另外一件護身利器便是別在右腿外側暗插兜之中的那把匕首,不過瑞博只能但愿自己用不著使用這件武器,因為這一次他的對手全都是比他更加高明的暗殺專家。
  瑞博并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和前幾次那樣平安無事。
  令他感到緊張的是,這一次分配給他的任務恐怕是他跟隨海德先生和埃克特以來最危險的一次。
  在那個精密而又細致的計劃之中,他的作用相當于誘餌。
  而他所要吸引的獵物卻是這個世界上僅次于凱爾勒的頂尖殺手。
  不過瑞博很清楚,和埃克特比起來他所冒的風險要小得多。
  埃克特的工作是到洛美爾的老巢——那片被這位黑道君王嚴密控制的海灘和他的影響無所不在的島國,用大把的金錢收買那些洛美爾曾經的盟友,讓他們站在海德先生這一邊。
  沒有人能夠確信埃克特會遭遇到什么,也許是一杯毒酒,也許是來自黑暗之中的匕首,也許是英格王國那赫赫有名經過改良的斷頭臺。
  唯一令瑞博感到欣慰的是至少昨天晚上傳來的消息證明埃克特還活得好好的。
  也許這完全得歸功于拉貝爾先生那有效的工作。
  整整一個星期,京城之中通往外界的通道全都被嚴密地封鎖了起來,城市中心、郊區和平民住宅區同樣受到了嚴密的封鎖,任何人都無法隨意進出。
  雖然這樣的舉措還不至于令洛美爾動彈不得,不過至少限制了他的那些手下自由行動。
  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出中央大禮堂,外邊的氣氛和禮堂之中完全兩樣。
  這里才真正有春日祭的感覺。
  廣場之上三五成群站滿了人,每一個人都穿著自己所擁有的最好的衣服。
  他們或是聚在一起閑聊著,或是緊張地進行著最后的彩排。
  在廣場的一角那些學習繪畫的學員們正聚在一起為別人畫像,顯然在這里美貌的姑娘最受這些“藝術家”們的愛戴。
  初春時節一件襯衫和馬甲對于瑞博來說確實單薄了一些,不過走在擁擠的人群之中他并沒有感到絲毫的寒冷。
  瑞博擠過人群朝著門口走去,他只能但愿法英哥這個滑頭會聽話地乖乖在那里等候著,事實上現在他的生命安全一大半得依靠這個賊頭賊腦的家伙。
  當瑞博在門口的臺階旁看到正和看門人起勁地吹著牛,眼睛還不停地盯著旁邊走來走去的學員們的口袋瞄來瞄去的法英哥,瑞博感到一陣欣慰。
  法英哥同樣也看到了瑞博,他拍了拍看門人的肩膀暫時離開了這個有趣老頭的身邊。
  指了指一個偏僻的角落,也許是因為這里是堆放當作春日祭營火燃料的木柴的地方,沒有一個人靠近這里。
  瑞博和法英哥躲在了一堆木柴后面,法英哥探頭四下張望了一番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放心好了,至少到現在為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我的兄弟們全都已經布置好了,他們會幫你盯著每一個靠近這里的可疑人物,一旦發生意外你便沖出去往巢里跑,想弄匹馬也很簡單,這里四周全都有馬車,你自己解開韁繩,凱爾勒說過這對于你來講不成問題,他教過你怎樣應付。”
  說到這里法英哥再一次向四下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人之后才湊近瑞博耳邊說道:“你記住千萬別往飄紅煙的地方走,我的手下會給你引路,告訴你哪兒有危險。”
  “芙瑞拉準備地怎么樣了?”瑞博問道。
  “放心吧,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你那些女人就會躲到地道里面去,地道的出口會從里面全部堵死,就算要把她們挖出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做到的,到了那個時候,凱爾勒早就帶著人馬殺回來了。”法英哥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難道還不相信大姐頭嗎?”
  說完這些法英哥離開瑞博朝著大門口走去。
  “你自己小心。”瑞博說道。
  法英哥并沒有回答,他這是將手升到褲兜里面,等到手拿出來的時候,在他手掌之中攥著一把和瑞博所擁有的差不多的手弩。
  法英哥晃了晃手中的手弩朝著遠處走去。
  瑞博這才放心,他相信這是海德先生的安排,想必這些手弩全都出自南港的能工巧匠之手。
  ……
  在法政署總部那幢結實的大樓之中,官員們走進走出忙碌地不得了,在門外的廣場之上整整三個法政署護衛大隊正身穿全副厚重的鎧甲嚴陣以待。
  看到這一幕每一個人都知道京城之中又將有一件大事發生。
  接連兩天法政署都出動大批護衛隊在京城之中大肆搜捕,昨天受到沖擊的是位于北郊的一處平民住宅區,前天倒霉的則是城西的幾家店鋪。
  護衛隊的各級隊長沒有一個人知道今天他們將前往何方,更不知道什么樣的命運正在等待著他們,雖然昨天和前天的搜捕行動還算順利,但是不久之前的那兩場失敗和破記錄的死亡人數,令護衛隊官兵們個個心驚膽戰。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打定主意,絕對不沖在隊伍的最前列。
  事實上雖然昨天和前天的行動并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但是和不久之前的那兩次行動比起來,這一次他們更加缺乏信心,因為這一次行動并沒有調動“圣騎士團”。
  唯一的增援便是那位看上去令人感到陰森恐怖的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貼身保鏢。
  在法政署大樓最頂層建造著一間裝飾奢華的署長辦公室,平時總是空蕩蕩的辦公室里面今天難得擠滿了人。
  聚集在這里的官員全都在法政署執掌著某個要害部門,他們正緊急制訂著行動計劃。
  進攻的目標是在兩個小時之前才告訴他們的,護衛隊半個小時之前剛剛集合完畢,還有半個小時行動便要正式開始,但是還有很多細節沒有確定下來。
  參謀們站在那張長桌子前面,他們不停地在地圖上面劃著圈,寫上一個個令人感到難以理解的標記。
  那頭國王陛下的“忠犬”拉貝爾先生在一旁監督著,計劃是他親自擬訂的,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所有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假象。
  這一次的進攻目標在城西遠郊的一個小鎮,這是一個月以來法政署四面八方撒下羅網獲得的結果,總共陸陸續續發現了五處可疑的目標。
  不過拉貝爾很清楚,這些據點十有八九是洛美爾故意將情報泄露給他們的結果。
  看著參謀們將所有的計劃細節漸漸補齊,拉貝爾朝著側門走去。
  側門極為沉重,是用最上等的木板制成的,四周還包裹著厚厚的牛皮保證和門框嚴絲合縫,沒有人能夠從外面偷聽到里面的談話。
  這座內室密封得極為嚴密,四下還畫著神秘的符咒以保證魔法的力量無法侵入到這個地方。
  法政署的最高長官正坐在沙發上,他的身邊站立著那位甚至令拉貝爾這樣見慣了各種兇獰之徒的人也感到害怕的保鏢先生。
  拉貝爾很清楚這位保鏢倒底是何許人,法政署一直猜測那位海德勛爵身邊有這樣一位人物存在。
  在法魯爾侯爵的身后站著另外一個表情冷漠的人物。
  拉貝爾不得不承認這些優秀的殺手確實象是一個模子里面翻出來的作品一般,可達克的神情和這位不知名的保鏢先生確實極為相似。
  “又發現蛀蟲了嗎?”拉貝爾問道。
  “是的,這一次增加了一條。”那個專署與王室的殺手首領面無表情地說道。
  “真可惜還是不能將他們抓起來。”法魯爾侯爵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沒有必要打草驚蛇,畢竟我們還得感謝他們替我們將假消息傳遞到洛美爾那里。”拉貝爾笑了笑說道。
  “真是世事難料,我沒有想到我是如此信任和器重他們,這幾個家伙居然還是背叛了我。”法魯爾侯爵再一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
  “您用不著自責,五世陛下不是說過,只要方法正確任何人都能夠被收買,只是有些人比較容易一些。”拉貝爾淡淡地說道:“更何況和波夏利家族比起來,那些人又算得了什么,我真是很奇怪波夏利侯爵如此小心謹慎的人物居然敢犯下這樣的罪行,他應該很清楚國王陛下對德輝納侯爵一家的處置,德輝納侯爵一家因為叛國罪全都被處以火刑,連三歲的嬰兒都難以幸免。”
  “我們用不著對他們的行為妄自推測,也許王后陛下會看在波夏利家族和她有些親戚關系的份上饒恕他們一家吧。至少可以讓可憐的老侯爵免于在柴火堆上受到燒烤,也許仁慈的陛下會賜予他一條繩索,或者讓已經快要生銹的斷頭臺重新活動活動。”法魯爾侯爵笑著說道。
  “我們什么時候進攻波夏利侯爵府邸?”法魯爾侯爵迫不及待地問道。
  “等到洛美爾開始發起進攻之后。”凱爾勒說道,他的語氣之中沒有一絲情感。
  “您難道不擔心您的那些同伴以及我們尊敬的梅丁伯爵發生意外嗎?居然讓梅丁伯爵充當誘餌,這個計劃實在太瘋狂了。”法魯爾侯爵一邊搖著頭一邊說道。
  “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完成,而且每一個人的工作都相當危險。”凱爾勒冷冷地說道。
  “只要我們的時機把握得相當精確,就不會有人發生任何危險,護衛隊對那五處據點發起攻擊,考慮到護衛隊低落的士氣,恐怕即便進攻這幾個洛美爾原本就打算放棄的據點也將是一場漫長戰斗。”
  “不過護衛隊真正的職責只不過是隔離街道令洛美爾無法隨意調動人馬而已。雖然我不知道梅丁伯爵和埃克特先生如何能夠確信,一旦您這位保鏢先生加入戰局,洛美爾便會向梅丁伯爵的宅邸和梅丁伯爵本人發起攻擊,不過我相信兩位的判斷,他們是我所見過最杰出的謀略家。只要迪埃先生一離開洛美爾身邊便是我們攻擊波夏利侯爵府邸的時刻,毀掉那座享譽京城的花園令我感到可惜,不過看來我們不得不這樣做。”拉貝爾按照凱爾勒的意思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從中我看不出讓梅丁伯爵冒險充當誘餌的必要性。”法魯爾侯爵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一次他身后站立著的那位隸屬于王室的殺手可達克先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必要性在于讓迪埃先生不至于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對于干我們這一行的人來說,攻擊的機會往往只有一次,一旦失敗立刻會撤退,唯一的例外便是對方是和我們一樣的人物,將后背留給另外一個殺手是干我們這一行最大的忌諱。”
  “那位迪埃先生既然能夠成功行刺圣騎士蒙斯托克,難道瑞博反倒有辦法對于這樣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法魯爾侯爵問道。
  “他是個魔法師。”凱爾勒平靜地說道,只有他才知道瑞博真正的秘密,他的手中擁有一樣能夠令他立于不敗之地的武器,過去的一個星期之中凱爾勒花費了大部分時間用于讓自己的弟子真正掌握這件強大而又致命的武器。
  “現在我只有一個問題,你們看洛美爾會不會在今天發起攻擊?”法魯爾侯爵問道,他的眼睛朝著每一個人掃視了一遍。
  “決定權掌握在洛美爾手中,我們所要做的僅僅是隨時都做好準備而已。”凱爾勒說道,他的臉上仍舊沒有顯露出絲毫表情。
  ……
  在安德魯學院瑞博悠閑地穿梭于那些學員之間,那些學員將瑞博當作是受到邀請擔當貴賓的那些貴族身邊的小侍從,因為瑞博的年齡很符合這一身份。
  對于瑞博來說,聽聽學員們的談論倒是很能夠舒緩他心中的緊張感。
  談論的主題大多和文學藝術有關,而這并不是瑞博所擅長的內容,他實在沒有時間閱讀那些流行的小說和經典的詩歌,埃克特雖然教過他如何附庸風雅,如何在別人面前不露出馬腳,但是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他畢竟沒有辦法讓一個很少有機會閱讀書籍的少年成為一位滿腹經綸的貴族學者。
  能夠引起他的興趣的話題大多數和學員們各地的見聞有關,在這所學院求學的學生并不僅僅局限于京城附近。
  不過對于聽慣了海德先生和杜米麗埃先生那些傳奇般的經歷的瑞博來說,這些學員們的見聞僅僅能夠讓他感到新奇和有趣而已。
  正當瑞博悠閑的轉悠著的時候,突然間看到對面那位曼非爾伯爵朝著這里徑直走了過來。
  周圍的學生紛紛畢恭畢敬地朝著這位伯爵大人鞠躬行禮。
  “親愛的瑞博先生,您對于這座學院的印象還可以嗎?”曼非爾伯爵微笑著問道。
  周圍的學員們紛紛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貴族少年,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少年倒底是什么大人物,竟然連尊敬的曼非爾伯爵大人也對他以您相稱。
  聽到曼非爾伯爵親切地直接稱呼自己的名字,瑞博想起了和這位伯爵大人的約定,他笑了笑說道:“荷法先生,這是我所見過最輝煌的成就之一。”
  “您的贊揚讓我倍感榮幸,無論是家父還是我都希望能夠對學院增加更多的投入。”曼非爾伯爵說道。
  聽到這句話周圍立刻響起一陣歡呼聲,那些學員們興高采烈的樣子仿佛突然間節日的氣氛增加了一倍。
  “家父和我都希望能夠給予學員們更好的教育,并且為他們的將來鋪設更加寬廣的道路。”曼非爾伯爵的話再一次引起了一陣歡呼。
  “最令我感到痛心的是,盡管家父和我極力減輕學員們的負擔,但是仍舊有很多人無法繼續他們的學業,對此家父心有余而力不足。”曼非爾伯爵神情凝重地說道。
  “奧本公爵的慷慨令我欽佩,我會在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盡力給予幫助。”瑞博說道,這樣說多多少少有些敷衍的味道,因為瑞博很清楚自己并沒有權力調動海德先生的財富,雖然他同樣也很清楚如果他提出這樣的要求,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埃克特絕對不會拒絕。
  “恕我直言,在我看來也許增加一件東西,或許能夠緩解奧本公爵的煩惱。”瑞博說道。
  曼非爾伯爵立刻興致盎然地湊近問道:“敬請閣下指點。”
  “如果在學院門口增加一輛往返于學院和城里的馬車,想必學員們將會增加很多機會,您必須承認這里離開京城確實有點距離,而公共馬車雖然價格并不昂貴,但是如果每天都要支出這樣一筆車費的話,日積月累同樣也是一筆大數字。”瑞博說道。
  聽到這里曼非爾伯爵連連點頭,這確實是他所沒有想到過的。
  “當然免費的馬車在平時還可以有其他用途,只要有免費的馬車存在,佛朗克的市民想必會很樂意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當然前提是有吸引他們前來的因素存在,比如價格低廉的商品,或者用來裝飾家庭的精美藝術品,這里的地價很便宜,而聘請學員擔當雇員,又能夠解決一部分學員的生活困難,再加上如果順帶經營生活用品,這里的學員便可以稍微節省下一些生活開支,我想奧本公爵和閣下不會任憑榨取學員微薄資財的奸商存在吧。”瑞博和往常一樣掰著手指自顧自地數落道。
  旁邊的人則一個個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其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已經猜到了眼前這個貴族少年的真實身份。
  事實上諾大一個京城只有一位少年的名字被世人所傳揚,而這位天才少年最令人驚嘆的正是他那超群的經營頭腦。
  “如果奧本公爵有意愿這樣做的話,我可以幫忙聯絡各地的商家,甚至還能請法魯爾侯爵也出些力氣,現在他那里最需要精通算術的會計和擁有獨到眼光的分析專家。”瑞博繼續說道。
  “啊!我確信您是父神派遣來幫助這些學子的天使,您為這里所有的人帶來了希望和光明的未來。”曼非爾伯爵熱情洋溢地說道。
  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智慧代表著什么沒有人比這位伯爵大人更加清楚,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意味著難以想象的財富。
  同他原本設想的比起來,現在的收獲顯然要豐厚得多,和一筆數額巨大的金錢比起來,瑟思堡小繼承人給予的建議要珍貴得多。
  四周再一次響起了一片歡呼聲,而這一次的歡呼聲中更帶著深深的敬佩。
  對于瑞博來說,這一切早已經令他感到習以為常了,他甚至已經沒有了以前那種自豪和驕傲的感覺。
  曼非爾伯爵正打算向眼前這位天才少年再好好討教一番,試圖從這位少年的腦子里面再挖掘出一些珍貴的財富的時候,突然間他發現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神情變得極為凝重和嚴肅,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眼睛里面閃爍著的那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寒芒,夾帶著濃濃的難以化解的肅殺之氣。
  不過曼非爾伯爵很清楚這位天才同時又充滿恐怖的少年并非針對于他,這位少年的頭微微扭轉著看著右邊遠方不知名的所在。
  緊接著曼非爾伯爵同樣也聽到從那個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哨聲,這聲哨響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斷斷續續幾乎難以聽清。
  雖然并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不過曼非爾伯爵感覺到了濃濃的危險的氣息。
  正當他打算向瑟思堡小繼承人詢問應對之策的時候,這位伯爵大人愕然發現瑟思堡小繼承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鉆過人群瑞博朝著學院后方走去,事態之嚴重容不得他有半點樂觀的想法。
  幾乎在同時之間,學院的四面八方都升起了紅色的煙霧,這令瑞博悚然動容。
  因為對于殺手和刺客來說,包圍并不是他們喜歡采用的行動方式,伏擊和潛行到目標身邊發起致命的一擊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不過瑞博大致也能夠猜測得出對手采取這種反常舉動的原因,也許正是因為自己的四處走動使得他們失去了目標。
  瑞博之所以不朝著門口走去,是因為他看到法英哥這個小賊頭同樣也沒有從門口逃出去,這個滑頭滑腦的家伙一下子鉆入了人群之中,顯然他在門口看到了某種令他感到危險的征兆。
  瑞博很相信法英哥的直覺,因為凱爾勒告訴過他,優秀的賊和出色的殺手一樣對于危險有著異常靈敏的感知。
  穿過走廊,瑞博闖進了一間教室,教室里面空無一人,瑞博四下張望了一眼,用凱爾勒教給他的方式搜尋著每一個可能令他逃生的角落。
  和大多數平民能夠支付得起的學校一樣,這里光線黯淡,窗戶盡可能被做得又細又長,能夠透射進來的光線自然有限,這是因為教室的窗戶沒有玻璃,對于平民學校來說那過于昂貴,太寬的窗戶無法擋風遮雨,同樣這樣的構造也是為了防止小偷進入,雖然教室里面沒有什么可以偷竊的東西存在,不過哪怕是丟失了一張椅子對于平民學校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失。
  靠近講臺的墻壁上安著一座壁爐,這是嚴寒的冬季令學員們能夠繼續學習的唯一保證,同時這也是教室之中光線的主要來源之一,瑞博看了看壁爐考慮著是否能夠從這里逃脫。
  湊到窗口瑞博輕輕揭開百葉窗,那雙經過凱爾勒精心訓練的眼睛僅僅只是匆匆一瞥便發現了很多危險存在,五六條大漢守在那里,他們的手中全都拎著棍棒和斧頭。
  但是真正危險的人物全都躲在角落的陰影之中,顯然他們是和自己一樣的人物。
  瑞博甚至看清了其中的一個,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個家伙的手中拎著一把短弓,這是一件致命的武器。
  瑞博永遠不會忘記凱爾勒對他進行的那些逃亡訓練,實在沒有比弓弦聲在背后響起更能夠讓一個殺手和刺客感到恐懼和害怕的了。
  現在瑞博總算明白為什么對手采取包圍戰術,顯然那位和海德先生爭奪暗黑世界統治權的人物,同樣懂得金錢的妙用。
  只不過他收買的并不是老巢之中的盜賊,而是京城里面的流氓、打手和走私犯子。
  雖然在平日這些人絕對不放在瑞博的眼中,但是當他們背后的陰影之中隱藏著一個個危險的殺手的時候,情況便完全不一樣了。
  瑞博深深為他們的失算而后悔,現在的情況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
  雖然瑞博也曾經設想過用魔法將這些家伙一個個干掉,不過他立刻否決了這個主意。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兩三個殺手莫名其妙地倒下肯定會令其他人猜測到發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身為魔法師的事情,早已經為京城之中每一人熟知。
  同樣對手的散布情況也令瑞博難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無論如何得讓這些家伙集中在一起,瑞博的大腦開始迅速地運轉起來。
  他從教室之中鉆了出來,朝著樓上走去。
  安德魯學院是一座環形的五層樓建筑,對于普通人來說從屋頂上掉下去必死無疑。
  正因為如此當廣場上所有的學員們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站立在屋頂之上的時候紛紛發出陣陣驚呼。
  沒有人猜測到瑟思堡小繼承人為什么要這樣做,直到眾人看到五六個樣貌猙獰手持手持兇器的歹徒紛紛爬上屋頂。
  瑞博避開屋檐的外側朝著離開他最近的那個歹徒奔去,他可不想被躲避在角落之中的致命暗箭狙殺。
  那個歹徒手持利斧拉開了架式,他的心中暗自竊喜自己將能夠幸運地得到洛美爾許諾的巨額鑒賞。
  這個狂妄的歹徒并不認為自己會在對戰之中失利,因為塊頭的差異明擺在那里。
  正當那個歹徒沾沾自喜掄圓了臂膀打算將瑟思堡小繼承人從正中央劈開的時候,突然間幾塊瓦片隨著這個少年踢起的右腳朝著他迎面飛了過來。
  這個歹徒不得不用手臂保護住臉部,他絕對沒有想到這種最為自然的反應要了他的命。
  一把鋒利的匕首輕輕劃過了他的咽喉。
  看著尸體夾帶著大片的瓦塊滾落下去,瑞博長長地呼了口氣。
  看來自己對于凱爾勒教的技巧絲毫沒有忘卻。
  另一件讓他感到欣慰的事情是,正如他預想的那樣,第一個家伙的死亡對于那些歹徒來說確實有著極大的影響。
  顯然這些街頭打手并不能稱得上真正的亡命之徒,他們的心中仍舊存在恐懼和害怕。
  瑞博朝著第二個人沖去,當他接近對手的時候再一次故技重施。
  第二個人顯然吸取了前面那次教訓,他連忙蹲下來、壓低身體躲避那迎面飛來的瓦片。
  瑞博突然間轉到那個人的右側,這里靠近屋脊,大有居高臨下的意思。
  那個人連忙轉身,但是這倉卒的舉動令他站立不穩,那個人朝后踏出了一腳想要穩住身體,但是令他感到恐慌的是這一次瓦片又朝著他迎面飛來。
  幾乎是下意識得壓低身體,但是這一次沒有上一次那樣幸運,他的腳底剛剛一用力大片瓦片順著斜坡往下劃去。
  一串慘叫聲響起,突然間一陣悶哼伴隨著稀里嘩啦的聲音,一切又變得安靜下來。
  歹徒們更加感到恐慌了,現在他們總算明白這個少年為什么要跑到屋頂上來,從體重方面考慮,這里確實是個非常適合他的戰場。
  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朝著自己奔來,第三個歹徒扭頭就跑。
  但是他顯然忘記了一件事情,將后背露給一個殺手無異于將生命分享給死神。
  屋頂之上又掉下一具尸體,這一次一支箭失牢牢地釘在他的脖子后面。
  每一具尸體掉落在廣場之上都引起那些學員們一陣滿含恐懼的驚呼聲。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可怕場面。
  但是偏偏沒有人肯放棄這次機會,放棄這次觀看實實在在的血腥殺戮場面的機會。
  雖然瑟思堡的小繼承人無論從身材還是人數方面看來全都是處于弱勢的一方。
  和那些歹徒比起來,這位小伯爵簡直就是孤立無援地面對著一群兇悍惡狼的弱小羚羊。
  但是偏偏在學員們的眼中沉溺于殺戮的一方并不是那些惡狼,而是那頭羚羊。
  看到這位少年宛如伴隨著優美的音樂跳著輕盈的圓舞曲一般,以學院那高高的屋頂作為最廣闊的舞臺,用幾乎近于輕盈的舞姿展現著令人驚嘆的完美的殺人技藝。
  那些令人細思起來便感到毛骨悚然的殺人手法,在這個少年的手中施展起來是如此的優雅和美妙,仿佛這本身便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般,一件冷酷兇殘充滿血腥味道的藝術品。
  這是一首旋律輕柔緩轉的圓舞曲,但是演奏者偏偏是一位死神的使者。
  這是一場優雅華美的宮廷舞蹈,但是表演者卻是一個兇殘冷酷的殺戮者和他所制造的一具具尸體。
  幾個月前京城之中很多人還在猜測這位少年是一位真正擁有高貴血統的伯爵繼承人,還是一個最為成功的騙子。
  但是現在每一個站立在廣場上親眼看著這血腥而又優雅的一幕的人們,對于這個少年所擁有的貴族血統已經沒有任何的懷疑。
  因為絲毫的懷疑都顯得如此愚蠢和可笑,即便奪走別人的生命的同時還能夠保持優雅的舉止,這樣的殺戮者如果沒有高貴的血統實在難以想象。
  但是另外一種深深的疑問卻突然間出現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這個少年所擁有的純正貴族血統,倒底來自何方?是人間抑或是那沒有人見過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可怕魔界。
  也許這個少年是魔界之中某個稱雄一方的貴族的子孫。
  正當每一個人為這充滿了優雅和美妙的血腥殺戮而感到深深震撼的時候,突然間有人再一次驚呼了起來,因為那個少年正踩著輕盈的步伐迅速奔跑在屋檐下的排水管上。
  瑞博同樣很清楚這樣做相當冒險,但是他確實不想被夾擊,他的對手顯然打算用包圍的辦法避免他們的傷亡。
  不過最令瑞博感到恐慌的是,他突然間看到爬上房頂的歹徒之中出現了一個令他感到可怕的身影,必須在對方的殺手發起攻擊之前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正當瑞博快要到達屋檐的另一邊的時候,他突然間感到腳下一松,排水管朝著外側滑落開去。
  在瑞博身后一個歹徒慘叫著絕望地看到自己的身體朝著廣場傾側,他正在為自己的愚蠢舉動而后悔不已,他忘記了自己的體重和那個少年的區別。
  “砰”一記沉悶的聲音在瑞博腳下響起,但是瑞博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雖然抓住了屋檐沒有掉下去,但是一個朝著他急奔而來的歹徒顯然正在威脅著他的生命。
  瑞博信手抽調了最底下的一塊瓦片,稀里嘩啦一大堆瓦片順著屋頂滑落下來,那個急奔而至的歹徒絕對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他的反應顯然遠遠比不上滑落的瓦片,慘叫聲再一次在屋頂上響起。
  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又優雅地除掉了兩個歹徒,而這兩個人的被殺甚至沒有讓年輕的殺戮者令他的雙手沾染絲毫血跡,底下眾人再一次傳來一陣驚呼。
  但是瑞博卻感到情況大大不妙,因為他已經看到那個真正的殺手爬上了屋頂,正對準他拉開弓箭,銳利的箭失早已經搭在弓弦之上。
  瑞博身體來回晃蕩了兩下,跳到了五樓走廊之上,不等到身體站穩瑞博立刻躲到護欄后面。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一支箭失貼著他的臉頰射到了對面的墻上,如果他剛才稍微慢一步,這支箭失便會釘在他的身上。
  雖然躲過了致命的一箭,但是瑞博很清楚現在遠遠沒有脫離危險。
  歹徒將會從兩側向他包抄過來,而這一次將是面對面的戰斗,情況對他極為不利。
  瑞博掏出魔杖,魔杖之中早已經灌滿了溶解有迷幻劑的液體。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門口和走廊之上布下了迷幻劑的迷霧,然后退到了教室的一角,現在他總算有時間施展另外一種魔法。
  看著一個接著一個沖進教室的匪徒栽倒在地,瑞博的心中頗感欣慰,當初老師教給自己的確實是一種極為方便的魔法。
  這層迷霧為他爭取了最為寶貴的東西,那便是時間。
  湊近窗口,瑞博看了一眼底下的情況,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那些潛伏在角落之中的殺手,為了能夠更好地把握住攻擊他的機會紛紛走了出來,他們就聚攏在窗口底下。
  瑞博念動咒語,魔法杖從百葉窗的縫隙之中伸了出去,在無聲無息之中一滴液珠從高高的窗口之中飄落到地面,同樣也無聲無息地化作了一大片常人難以察覺的迷霧。
  瑞博過了好一會兒之中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窗子向下張望著,只見街道之上躺滿了倒地不起的襲擊者。
  對于這樣的成果瑞博非常滿意,不過他很清楚自己還沒有脫離險境。
  瑞博躲到教室最陰暗的角落之中,開始念頌另外一個咒語。
  將最后一個神文念完,瑞博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
  他的雙手突然間消失,仿佛溶解在一片虛無之中一般。
  朝著身側的墻壁張望,陽光絲毫不受阻擋地照射在那里,一直以來始終伴隨著他的影子現在同樣消失地無影無蹤。
  看到眼前這一切瑞博非常滿意,那個魔法陣果然起到了作用,現在他消失了,從世人的眼前消失了。
  這種神奇的力量將會一直籠罩在他的身上,除非有意外發生令他的冥想徹底停止。
  瑞博相信自己對于冥想的掌握遠遠在其他任何一位魔法師之上。
  即便象自己的老師瑪世克那樣實力高超的魔導士,也無法象自己這樣隨時保持冥想狀態,絲毫不受周圍所發生的任何意外的影響。
  這種才能并非來自于瑪世克老師的教導,而是來自于凱爾勒那嚴格的訓練。
  戴上一雙奇特的手套,瑞博爬上窗臺。
  他盡力將身體從那狹小的窗戶之中擠出去。
  手套的指尖之上伸延出來的銳利鋼鉤,以及掌心之上布滿的細密倒刺,令瑞博輕而易舉地便能夠象是一只壁虎一般緊緊貼在墻壁上。
  瑞博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他得避過那片由他親手制成的迷霧,那對于他本人來說同樣是致命的。
  沖上五樓的歹徒們相信危險就潛伏在他們眼前。
  當他們看到地上高高地堆起眾多沖入者的尸體,這些歹徒感到毛骨悚然,他們突然間想起了有關那個小伯爵的傳聞。
  京城之中盛傳著這樣一種說法,他們要對付的那個少年是一位精通詛咒的魔法師。
  顯然現在這個少年正打算利用他所擁有的特殊力量將他的對手全部除掉。
  和神秘莫測的詛咒比起來,洛美爾承諾的獎賞和他的權勢根本算不得什么,歹徒之中開始有人動搖起來。
  而且隨著遠處傳來的那一陣陣嘈雜的銅號吹響的聲音,不安的人數迅速增加。
  法政署的護衛隊快要到了,和洛美爾手下的殺手不同,在這些歹徒的眼中法政署的護衛隊頗有些份量。
  激戰在學院門外的街道上展開,洛美爾顯然已經布置好了一切,那些殺手們占據著最有利的位置,他們人數雖少但是卻令護衛隊寸步難行。
  這些殺手們很清楚他們此行的第一個目標已經失敗,那個小伯爵一旦施展魔法,他便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對于殺手們來說,現在他們所要做的便是盡可能多得吸引護衛隊的注意,因為真正的戰場在另外一個地方。
  ……
  在佛朗克遠郊的另外一個地方,法政署的護衛隊正在清掃戰場,這座廢棄的倉庫底下居然挖掘著這樣一座龐大而又復雜的地道,確實令他們感到驚詫。
  為了占領地道的每一段,法政署護衛隊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十一位官兵在進攻之中喪生,還有二十多個傷員。
  不過收獲同樣豐厚,地道里面總共有七十多人,近三分之一是洛美爾的直系屬下。
  用手掩住鼻子將那令人欲嘔的血腥混雜著霉腐的氣味盡可能阻擋住,用腳踢了踢地道之中一個走私販子的尸體,法魯爾侯爵嘆了口氣說道:“我們把這些家伙忘了,我原本以為他們不敢坐上洛美爾那條賊船,但是現在看來那個家伙說服這這些人。”
  “也許是因為我們的前兩次慘敗,令京城之中的這些牛鬼蛇神對于洛美爾充滿了信心吧。”拉貝爾說道。
  “現在是時候讓我們回報洛美爾先生嗎?”侯爵大人問道。
  “恐怕時機還沒有到來,洛美爾先生雖然派出了殺手去參加奧本公爵舉行的盛會,但是他手底下最厲害的殺手仍舊沒有出動,也許他還沒有做好進攻伯爵府邸的準備。”拉貝爾說道。
  突然間他身邊站著的那個牧師手中拎著的乳香罐冒起了一陣青煙,沁人心脾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地道之中,將血腥和霉爛的味道驅趕得干干凈凈。
  “哈——看來等待是值得的,我們的老朋友終于耐不住性子了。”法魯爾侯爵差一點興奮地跳了起來,那陣陣飄散的乳香同時也是一種信號,大主教派出了最好的牧師來為他們傳遞消息,法政署長高興地說道:“拉貝爾,請你快點去通知我們那位身手不凡的朋友,現在終于到了應該動手的時候。”
  “他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而且已經出發了。”從遠處的黑暗之中傳來一陣冰冷的沒有一絲暖意的聲音。
  隨著一陣幾乎聽聞不出來的腳步聲,那位王室專署的殺手先生如同一位魔神一般冒了出來,他正用一塊抹布擦抹著拿在手中的一把短劍,抹布上面滿是血跡。
  “是那些蛀蟲?”法魯爾侯爵揚了楊眉毛問道。
  “其中的一只非常機靈,而且他們好像擁有某種行之有效的互相聯絡方法。”王室專署殺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有沒有走漏消息?”拉貝爾問道。
  “除非洛美爾收買的蛀蟲并非僅僅只有這幾條,要不然我敢保證洛美爾現在肯定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處于危險之中。”王室專署殺手冷冷地說道。
  “我只想祝愿您那位尊敬的同行,祝愿他狩獵愉快,想必獵捕洛美爾這頭老狐貍肯定相當刺激。”法魯爾侯爵愉快地笑著說道,但是他很快發現身邊的這幾位并沒有響應他的幽默。
  侯爵大人聳了聳肩膀說道:“那么讓我們完成我們自己的工作吧,從佛朗克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是否已經完全被封鎖?”
  “所有的封鎖已經完成,就連沒有路的地方也每隔十米有一位護衛隊士兵嚴密把守。”拉貝爾鄭重其事地報告道。
  “我們的那些魔法師朋友是否準備好兌現他們的承諾?”法魯爾侯爵再一次問道。
  拉貝爾和那位王室專署殺手互相對望了一眼,這是他們難以回答的一個問題。
  沒有人知道魔法協會是否會真正站在他們一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8
第二十章


  在佛朗士城郊的小旅店之中,一個剃著平頂頭的商人上了頂樓走進了他一直包下的那間房間。
  從這里依稀能夠看到城里最繁華的貴族住宅區之一,那里住著很多在佛朗克聲威顯赫的豪門家族的分支成員,同樣也是那些外藩諸侯在京城之中的宅邸最密集的所在。
  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就居住在那里。
  洛美爾之所以離開那個安全的藏身所在,這是因為他一向以來的習慣,只有他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他喜歡親眼看著自己的對手死亡。
  同樣也只有他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每一次殺手迪埃離開他身邊去執行某項危險而又重大的任務的時候,他都會離開原來藏身的所在,獨自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之中尋覓藏身之所。
  遠處火光沖天,火光令洛美爾明白,迪埃的行動失敗了,顯然他的那些老對手早已經對他們的進攻有所準備。
  一直以來洛美爾便擔心海德的手下一旦遇到危險便會躲到地道之中,達克魯給了自己一份圖紙,證明別墅底下確實有一條地道存在。
  迪埃是否能夠暗殺成功,關鍵就在于他是否能夠在對方察覺他之前發起攻擊。
  正是這個原因一定要想方設法將老對手手下的那個頭號殺手遠遠地調開,想要不讓他有所察覺,即便連迪埃這樣高明的殺手也沒有絲毫的把握。
  令洛美爾感到無奈和憂郁的是,迪埃的失敗顯然證明老對手還擁有一位實力絕不亞于迪埃的殺手存在,他同樣能夠察覺迪埃的存在。
  在遠處,洛美爾信任和器重的那位殺手之王,待在墻角的陰影之中,火光令這里顯得更加陰暗難以察覺。
  對于這一次失敗,他感到相當奇怪。
  因為他并沒有感覺到那個別墅之中有哪個能夠威脅到他的高手存在,但是顯然別墅之中的某個人發現了他的到來。
  迪埃并沒有將整座別墅搜索一遍,因為那是一座殺機四伏的別墅。
  他已經損失了兩個手下,他不打算讓自己也陷入困境。
  畢竟住在這座別墅之中的是一位魔法師,而魔法的力量并不為他所知,他絕對不想同不清楚底細的對手正面交鋒。
  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這位縱橫佛朗士西南海岸的殺手之王耐心地等待著,既然第一目標已經逃出了他的掌握之中,就只能等待其他目標自投羅網。
  迪埃躲在角落陰影之中揣測著誰將會是觸動羅網的第一頭獵物,是那個令自己好幾次品嘗了失敗苦果的對手,還是瑟思堡年幼的繼承人。
  同樣躲在嚴密封閉起來的地道之中的人們也在揣測著危機何時才會過去。
  芬妮、莉絲汀和那位有些瘋癲的杜米麗埃先生并不知道他們是一個復雜得難以想象的巨大圈套之中的一部分。
  蘭蒂小姐雖然同樣對盜賊們的計劃一無所知,不過她多多少少察覺出一些不一樣的氣息。
  最近這段日子,瑞博每天都要用他那個致命的魔法將整座別墅布置成一個巨大的陷阱。
  對于住在這里的每一個人來說,就連通過走廊都必須小心翼翼,因為過道的一大半籠罩著那致命的迷霧,房間和大廳之中也同樣如此,甚至從門口到床邊也只有一條正確的通道。
  這樣的布置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保障自身安全的程度。
  而更令蘭蒂小姐感到不安的是,包括瑞博在內海德先生的手下變得神神秘秘。
  所有這一切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某個驚人的計劃正在進行之中。
  蘭蒂小姐揣測著瑞博現在正在干些什么,按照已往的經驗,賦予瑞博的往往是最為危險的任務。這是蘭蒂小姐唯一對那位海德勛爵感到不滿的地方。
  ……
  瑞博象一只壁虎一般緊緊貼著墻壁,他離開地面只有兩米,但是他卻不敢挪動分毫,因為有兩個殺手正站立在他的下方,而且這兩個殺手配合地相當默契,他們站立的位置有一定距離,想要一下子將這兩個家伙全都解決絕非他所能做到。
  瑞博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他等待著這兩個同行能夠離開,但是現在看來這兩個家伙顯然并不打算離開。
  殺手之王親傳的弟子終于決定進行一次冒險,最令他感到擔憂的便是他實在無法確定,手套上那些用來勾住巖石縫隙的鋼鉤是否同樣也能夠用來殺人,這可不象是一件強有力的武器。
  瑞博決定冒險一試,他放脫雙手輕輕跳下。
  些微的聲音立刻引起了那兩個殺手的注意,但是當他們抬起頭來查看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突然間靠近外側的那個殺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咽喉,鮮血從他的手指縫隙之間激射而出。
  令另外一個殺手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并沒有看到任何兇手存在,只有一直沾滿鮮血的爪子憑空漂浮在半空之中。
  那絕對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恐怖東西,不過他絕對確信那是一頭來自幽冥世界的可怕惡魔,因為只有惡魔才會擁有一雙和人類很相似但是卻長著鋒銳利爪的手。
  更令這個殺手感到恐怖的是,那只血紅的利爪正在漸漸消失。
  他更加確信那是一頭可怕的魔鬼,同時他確信這頭可怕的魔鬼是那位同樣可怕的瑟思堡小繼承人,那個聲名顯赫的小魔法師從地獄深淵召喚出來充當他的殺戮工具。
  “惡魔,他召喚了一頭惡魔。”那個殺手尖叫著落荒而逃,他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充滿恐怖的神情,令每一個人深信他確實親眼看到了一頭可怕的魔鬼。
  幾乎在一瞬之間殺手們的信心徹底崩潰,因為他們或許還有勇氣面對致命的詛咒,但是他們絕對不想被一頭魔鬼撕成碎片,或者吃掉。
  圣書上說被惡魔所殺的人,他的靈魂將為那頭殺死他的惡魔所擁有,甚至連仁慈的父神都無法拯救這個可憐的靈魂脫離那無盡的苦難。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那些護衛隊并沒有因為殺手們的動搖而加緊進攻,顯然瑟思堡小繼承人召喚了一頭惡魔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面。
  和殺手們一樣,法政署護衛隊的成員同樣擔心自己會被惡魔所殺,同樣害怕那無法超脫的苦難。
  在狹小的街道之上,雙方默默地對峙著。
  瑞博穿過小巷,這里仿佛是一道天塹,中間的道路僅僅能夠允許一個人通過,因為這個小巷顯然對于防御者太有利了,因此無論是護衛隊還是殺手都不打算從這里通過。
  小巷很深,盡頭站立著兩位法政署的護衛隊成員。
  瑞博無聲無息地從他們的身邊通過,他并不打算讓別人知道他擁有隱身的能力。
  街道之上到處是法政署護衛隊的官兵,到處能夠聽到沉重的鎧甲互相碰撞發出的雜亂聲響。
  瑞博四下張望著,令他感到遺憾的是這里并沒有適合騎乘的戰馬,馬車倒是停著幾輛。
  瑞博繼續朝著遠處走去,走了兩條街仍舊沒有看到一匹裝了鞍鐙的馬。
  “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事情。”瑞博暗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他走到陰影之中看了看四下無人悄悄地撤去了籠罩在身上的隱形魔法。
  摘下右手那支沾滿血跡的手套揣進兜里,瑞博拔出了匕首,對于他來說現在最需要的便是一匹馬。
  朝著旁邊停著的那輛馬車走去,馬車的主人從窗口探出頭來,看樣子是一位商人,這位先生顯然正為了是否繼續前進而感到猶豫不決。
  瑞博徑直朝他走來,令他感到疑惑不解,更令他疑惑不解的是,這個在初春季節僅僅只穿著一件襯衫和皮背心的少年只說了聲“對不起,借用一下閣下的馬”便一刀將拴住馬的皮索割斷。
  馬車車夫原本打算阻止,但是那個商人卻吩咐車夫不要妄動,他確實是一個精明的人物,已經開始猜測起眼前這位貴族少年的身份來。
  事實上瑞博原本就是一個惹眼的人物,只穿著一件襯衫,右臂和襯衫的袖口滿是鮮血,這已經夠與眾不同的了,而瑞博的神情又顯得那樣若無其事,仿佛這些血跡只不過是某種特殊的裝飾或者點綴而已。
  瑞博將那條顯得過長的韁繩割斷,試了試長短之后打了個結,那些剩下來的皮索繞過馬脖子同樣也打了個結,兩條低垂下來的繩頭各結成一個鎖扣。
  所有這一切都是凱爾勒教給他的,一匹馬可以沒有馬鞍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馬鐙。
  瑞博飛身跳上馬,正要朝著遠處飛馳而去。
  “梅丁伯爵,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希望能夠有幸再一次拜訪您。”那個商人畢恭畢敬地說道。
  瑞博的回答僅僅是點了點頭,不過這足以令那個商人興奮不已,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一下這個天賜良機。
  ……
  在佛朗克的另外一條街道之上,激烈的廝殺已經進入尾聲。
  自從幾個月前德輝納侯爵府邸遭到法政署護衛隊和圣騎士團的聯手攻擊之后,京城之中每一個人都知道,那些豪門貴族府邸再也不是沒有人敢碰的安全之所了。
  但是同樣也沒有人想到,波夏利侯爵的府邸會遭到攻擊。
  畢竟波夏利侯爵不同于德輝納侯爵,他不但在宮廷和長老院頗有權勢,而且因為同王后陛下之間有著一層親戚關系,因此一直以來都是國王陛下駕前的紅人。
  事實上看到護衛隊沖進波夏利侯爵府邸,大多數人以為這是一支化妝成護衛隊的匪徒,至少他們的首領確實象是一個匪徒,而不象是某位在法政署任職的官員。
  凱爾勒沖進波夏利侯爵宅邸的時候,里面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舞會。
  出席舞會的除了波夏利家族的成員,以及那些同他交好的家族之外,頗有幾位權勢人物在場。
  正因為如此,看到護衛隊闖入大廳,其中一位在軍方供職的顯赫人物甚至拔出佩劍想要以此顯示自己的勇敢和無人能夠企及的威望。
  在大多數情況下,這樣做確實有效,因為令他這樣一位重要人物受到傷害確實會替任何一個人惹來天大的麻煩。
  只可惜這一次他十分不幸地遇上了凱爾勒。
  劍光一閃,一柄細刺劍穿透了那位先生的咽喉,這個意外不但令那些貴族們感到恐慌,甚至連跟隨著凱爾勒闖入波夏利侯爵府邸的護衛隊們也感到害怕和擔憂。
  唯一對此不以為然的便只有凱爾勒這個殺手之王,他指揮著護衛隊們占領府邸的每一個地方。
  凱爾勒本人則一馬當先朝著后花園奔去,他并不喜歡這個工作,作為一個殺手他應該躲在角落的黑暗之中,而不是象現在這樣沖殺在最前方,這是騎士或者戰士的工作。
  后花園之中聳立著一座孤立高聳的小樓,這便是暴露洛美爾行蹤的神秘留言中提到的那把“勇士的長劍”。
  凱爾勒不得不承認,這座小樓確實象一把劍,它建造得很高,簡直就是一座塔樓。
  不過和塔樓比起來,這座小樓要精致得多,四周的窗戶全都由精美的彩色玻璃鑲嵌拼接而成,外表布滿了各種精美的雕塑。
  突然間十幾支箭失從小樓之中射了出來,它們瞄準的目標正是走在隊伍最前列的凱爾勒。
  當初埃德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受了重傷,但是對于凱爾勒這樣的高手來說,這些箭失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他立刻退到一株大樹背后,并且信手將那些有可能威脅到他的箭失輕輕撥開。
  第二輪密集的箭失再一次朝著凱爾勒藏身的所在射來,箭失深深地釘進了樹木之中。
  那些躲藏在暗處放冷箭的殺手們絕對沒有想到殺手之王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
  在樹冠頂部一個枝葉繁茂令陽光也無法穿透的所在,殺手之王躲藏在這片陰影之中。
  他已經知道了每一個守衛躲藏的位置,突然間他縱身一躍撞破那精美同時又昂貴無比的彩色玻璃窗戶。
  還沒有等到那些守衛這一層樓的殺手反應過來,凱爾勒的長劍和匕首已經開始痛飲鮮血的滋味。
  小樓之中仍舊顯得那樣平靜,除了剛才那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傳出任何聲息。
  法政署的護衛隊躲在安全的角落,剛才那輪箭失并沒有給凱爾勒帶來任何傷害,卻有幾個不幸的護衛隊成員傷在了流失之下。
  一切顯得如此平靜,甚至平靜得令護衛隊成員感到恐懼。
  正當所有人越來越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甚至有人打算暫時撤退的時候,小樓那緊閉的大門輕輕地打了開來。
  “所有人給我仔細搜,別漏掉一個地方,一定要找出洛美爾藏身的地方。”殺手之王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些護衛隊成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沒有人敢于向這位殺手之王提出質詢。
  聽從命令這些法政署官員們立刻朝著四面八方涌去,對于他們來說,這是發財的最好機會。
  雖然那些貴族們是絕對不能招惹得人物,但是府邸之中的仆婦和傭人身上可以刮到的油水同樣不少,這些如狼似虎的法政署官員個個都是這方面的專家。
  其中幾個膽子最大的護衛隊成員朝著那座小樓奔去,京城之中誰都知道這座小樓是波夏利家族歷代族長最鐘愛的所在。
  同樣這座小樓也以擁有眾多收藏而聞名,實在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那些體積龐大的珍貴物品也許無法帶走,不過這些護衛隊成員猜想,總能夠找到一兩件珠寶首飾吧。
  在現在這種狀況下丟失一兩件珠寶,完全可以推在那些殺手們的頭上。
  但是當他們進入小樓之后,每一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小樓之中到處躺滿了尸體,從尸體排列的方向和狀態來看,這些被殺者沒有一個人對于這場可怕的殺戮能夠及時作出反應,他們佩戴的短劍甚至沒有出鞘。
  難道那個可怕的殺手就在剛才這片寧靜之中,悄無聲息地將這座小樓里面所有的人都殺了個干干凈凈?難道所有人都是這樣無聲無息地被一把致命的匕首送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甚至連尸體也是輕輕地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滑落到地上。
  難道這一切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能夠做到,幾乎每一個人都想到了魔鬼,因為在他們看來只有魔鬼才擁有這樣的能力。
  恐懼令每一個人渾身冰寒,他們只想盡快離開這個不祥的地方,也許那個魔鬼的力量仍舊殘留在小樓之中,也許他們中的某些人也會加入到尸體的行列。
  幾乎在同時之間,這些滿懷貪婪之心的護衛隊成員朝著門口沖去,恐怖和害怕的神情布滿了每一張臉孔。
  在花園之中凱爾勒看著每一個忙忙碌碌跑來跑去的護衛隊成員。
  洛美爾并不在小樓里面,這件事情多多少少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難道洛美爾已經識破了他們的部署?還是這頭老狐貍有一套行之有效的逃亡秘訣?凱爾勒很清楚現在再想將洛美爾找出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像埃克特悄悄離開京城深入洛美爾牢牢控制的地盤,而在那里廣布眼線的洛美爾對此仍舊一無所知一樣,想要在失去目標之后重新在茫茫無際的人海之中將洛美爾找出來根本就是一件難以做到的事情。
  除非洛美爾暴露自己的行蹤,如果他安安靜靜地躲在京城之中的某個角落,恐怕沒有人能夠找到他。
  等到京城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解除封鎖,他便可以大搖大擺地回到自己的老巢。
  凱爾勒盤算著他應該繼續留在這里指揮法政署護衛隊的官員們搜查整座侯爵宅邸,以期望能夠找到蛛絲馬跡,還是盡快趕回自家老巢,對付那個和自己交手數次,但是令自己感到深深遺憾每一次總是被他成功逃脫的老對手。
  如果說洛美爾是一頭老狐貍的話,那么自己的對手便是一條危險的毒蛇。也許這一次該是做最后了結的時候了。
  ……
  瑞博駕馭著那匹馬,凱爾勒嚴格訓練出來的騎術令他能夠得心應手地應付眼前的情況。
  事實上瑞博大部分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駕馭坐騎上面,街道上空蕩蕩的沒有多少行人,來來往往的全都是法政署護衛隊的士兵。
  雖然法政署護衛隊的戰斗力并不怎么樣,不過用來維持秩序,他們的效率倒是很高。
  混亂剛剛開始的時候,佛朗克的大街小巷已經被法政署的護衛隊嚴密封鎖了。
  平民百姓全都被驅趕進街道兩旁的房子里面,任何不聽勸告在街上肆意走動的行人立刻會遭到逮捕,并且被冠以可疑分子的罪名。
  能夠在大街之上隨意行動的只有象瑞博這樣的貴族子弟和神職人員。
  沒有人敢于阻攔瑞博,因為看到一位貴族少年騎著一匹沒有鞍鐙的馬,飛馳在佛朗克的大街之上,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肯定有相當緊急的事情發生。
  京城之中以騎術精湛聞名的少年沒有幾個,但是有一個人的名字卻為所有人深知。
  幾乎所有人都確信瑟思堡小繼承人的騎術在整個佛朗士王國都稱得上數一數二,這種說法最初來自于那些在賽馬大會中失敗的騎師們。
  瑞博隨時注意著周圍每一個人的反應,現在他必須完成賦予他的任務。
  作為一個誘餌,他必須要吸引住那位迪埃先生,這個建議并非來自于埃克特或者凱爾勒之口,而是那個在魔鏡上留下神秘文字的人的提議。
  也許這是一個圈套,不過考慮到親王殿下很有可能正是那個在幕后策劃著所有一切的人物,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增加了不少。
  親王殿下想必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影響洛美爾,讓他吞下這個致命的誘餌。
  另一個讓瑞博信心大增的原因是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的保證。
  顯然那番布置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為了能夠讓自己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保住性命,那位理事長甚至送給了他三張極為珍貴的卷軸。
  這三張卷軸之中封印著的全都是極為強力的魔法,其中的一張能夠召喚出一頭實質化的火精靈,那是宮廷魔法師瓦奇的拿手好戲。
  瑞博絕對不會忘記正是那只火精靈化成的小鳥,在聽證會那天將泊梭斯魔法師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灰燼。
  另外兩張卷軸雖然沒有如此強大,不過同樣是了不起的魔法,一張能夠讓巖石或者大地化作一片流沙。
  另外一張讓持有者可以通過連接成一片的液體狀態的水迅速逃跑,有了這張卷軸任何一條河流都將成為最為安全的庇護所。
  這三張卷軸到手之后,瑞博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封印其中的魔法存儲到那塊瑪世克老師送給自己的“術士石版”之中。
  制作卷軸原本就是煉金術士最拿手的本領,正因為如此瑞博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個制作卷軸的人同樣也能夠輕而易舉地令他的作品失去效用。
  魔法協會理事長大人對自己的關心只是暫時的,因此這三張卷軸能夠發揮的威力恐怕同樣也是暫時的。
  不過有了那塊“術士石版”,一切就變得完全不同了。
  力量被封印入石版之中,原來的那三張卷軸相當于已經被使用過了,而封印在石版之中的力量不再受到原來那位力量提供者的控制。
  對于那三張用過的卷軸,瑞博并沒有將它們隨手丟棄。
  這些空白經卷全都是最上等最寶貴的魔法物品,組成經卷的每一根纖維都經過極為特殊的魔法加持,正因為如此才能夠將神奇的魔法封印在里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卷軸便是這個時代魔法師們所擁有的“術士石版”,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能夠封印在卷軸之中的魔法極為有限。
  只有那些純粹召喚和聚集能量,用不著任何觸媒和材料的魔法能夠被封印其中。
  瑞博所掌握的大多數魔法都必須借助于特定的材料和藥劑,這是煉金術士的特征。
  不過他偏偏懂得一種能夠用來制作卷軸的魔法,這種魔法并非學自于他的老師瑪世克,而是來自于那位古代最強的魔法師開米爾迪特。
  瑞博在那三張空白的魔法卷軸之上,畫上了刺在他背后的那座魔法陣,并且將魔力封印在里面。
  騎在飛馳的駿馬之上,瑞博得手掌心里面始終攥著一張卷軸,這是他得以保全性命的基礎。
  另一個讓他能夠獲得安全的保障,來自于那報告警兆的紅煙。
  現在瑞博總算明白,海德先生根本就不缺錢,為什么手底下還聚集著一大批掏人腰包的小賊。
  在這種時候,實在沒有比這些賊頭賊腦的家伙更好的眼線了,他們不但是盯梢的專家,而且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賊恐怕是所有人中警惕性最高的一種。
  突然間瑞博看到前方涌起了大片紅煙,幾乎每一條小巷之中都冒起了一道紅煙,那是通往自家巢穴的必經之路。
  而法政署護衛隊還悠閑的在附近的廣場之上溜達著,他們的工作僅僅是不讓那位被驅趕進房間里面的平民百姓出來。
  看著那些紅色的煙霧,瑞博完全能夠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也許在那每一幢樓的后面都有一支鋒利的箭失對準那條狹窄的小巷。
  這里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反常,甚至連巡邏的護衛隊成員都沒有一個。
  瑞博取出魔杖,這一次魔杖之中灌滿了那種極度危險的火油。
  和迷幻劑比起來,瑞博并不太喜歡用火油對付他的敵人,雖然樣子看上去威猛得多,而且更加具有震撼力,但是效率實在無法和迷幻劑相提并論。
  如果將無聲無息致人于死地的迷霧看作是擅長從背后下手的殺手和刺客,那么火油便是光明正大當面較量的騎士。
  和凱爾勒相處了這么久,瑞博越來越不認為騎士比殺手更值得尊敬和敬仰,他已經被訓練成為一個殺手,而且他對于這個身份并沒有感到有所不滿。
  不過迷幻劑一旦使用之后,一時之間難以將其徹底驅散,這是最大的缺點和麻煩。
  念頌咒語將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球遠遠地射了出去,一旦遇到阻擋便立刻爆炸開來,將周圍的一切化作一片火海。
  瑞博那漫無目標的攻擊令所有人以為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景象。
  只見整條街道都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震顫著,到處是一團團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停在路邊的馬車,兩旁種植著的行道樹,商店的招牌……以及殺手們的尸骸。
  那雨點般的暗箭停息了下來,殺手們在如此猛烈的攻擊之下選擇了撤退。
  “誰愿意跟著我往前沖,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一萬金幣和一個收入豐厚的悠閑職位。”瑞博朝著廣場上叫道。
  那些法政署護衛隊成員互相張望了兩眼,終于有人抵受不住金錢的誘惑站了出來。
  “好得很,各位全都是勇士,跟我來。”說著瑞博騎著馬沖進了倒是燃燒著火焰的街道之中,那些護衛隊成員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那一連串爆炸聲同樣驚動了迪埃,他知道第二號目標人物已經到來。
  這個縱橫西北沿海的殺手之王并不打算親自動手,他最擔心的是自己的那個老對手會從他背后出現。
  對于他們這樣級別的殺手來說,誰先暴露身影便意味著死亡。
  迪埃靜靜地等待著,作為一個頂尖殺手,他的耐心一向很好。
  迪埃并不擔心瑟思堡小繼承人能夠逃出生天,因為他相信另外一個人會很樂意奪取這位天才少年的性命。
  那個墮落的圣騎士想必已經蠢蠢欲動了吧。
  令迪埃感到吃驚的是,塞爾奧特居然還沒有出手,難道這個平日里一向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家伙現在也明白了在背后下手的好處?如果確實如此的話,倒要對這個名聲差到極點的家伙重新進行估量了。
  也許他已經從一連串的失敗中吸取了教訓,也許他變得比已往更加難以對付了。
  無論是哪種解釋都不是這位殺手之王所愿意看到的。
  正當迪埃揣測著塞爾奧特的想法,遠處再一次傳來一陣轟鳴聲,這一次轟鳴聲離得較近,因此將隨之而起的慘叫聲完全壓抑住了。
  在街道另一頭,瑞博并沒有莽撞地徑直闖出火海,他站立在一團火焰后面憑著直覺發出了最為致命的一擊。
  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證明他的預測完全正確,瑞博立刻催馬躍出火海。
  只見眼前一片狼藉,就象當初在餐廳遭到襲擊那次發射的火焰彈一摸一樣,顯然這一次火球同樣命中了殺手們聚集得最密集的所在,到處是燒焦的殘肢斷臂,鮮血被灼烤成為黑色。
  這確實是一幅地獄般的景象,那些從火焰之中闖出來的護衛隊官兵個個感到毛骨悚然。
  他們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什么獎賞,什么待遇豐厚的職位全都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看到護衛隊官兵紛紛逃進火海,瑞博正打算嚴厲叱責一番,用威脅來加重顯然不太成功的獎賞的效果。
  突然間,一陣風將他從馬上推了下來,這陣風推著他翻滾到一邊。
  正當瑞博感到驚恐萬狀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他看到了被整整齊齊斬成兩截的那匹可憐的馬。
  那個曾經在瑟思堡召開的聽證會上露過面的年輕騎士,手提著一柄模樣奇特的長劍站立在一旁,將馬劈成兩半顯然是他的杰作。
  瑞博十分慶幸剛才那陣風救了他的性命,想必是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暗中施以的援手吧。
  瑟思堡小繼承人并不知道,在他頭頂上有一只鷂鷹正盤旋在天空之中,看到一切正按照他預想地發展,那只鷂鷹感到相當滿意。
  他盤旋在高高的天空之中,注視著周圍一切。
  對于他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在那位令人敬佩的來自南方的殺手之王接近塞爾奧特之前,將他的身影找出來。
  如果在這件事情上發生失誤,那么塞爾奧特就將變成一具真正的尸體。
  達克魯伯爵相當清楚那位殺手之王的可怕,正因為如此他才將自己變成了一只鷂鷹,這種動物擁有最為敏銳的眼睛,就連一只老鼠也躲不過飛翔在天空之中的鷂鷹的眼睛。
  不過達克魯伯爵絕對不會將那位殺手之王當作是一只老鼠,這位實力高絕的殺手潛行在黑暗之中遠比一只老鼠更加難以察覺。
  在地面上塞爾奧特繼續著他的演出,剛才那記偷襲,以及偷襲之后的失手恐怕是他一生之中最出色的一場表演。
  雖然是表演,不過塞爾奧特絕對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這一方面是因為他確信肯定有人正通過魔法暗中監視著這場戰斗,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從上一次失敗中獲得的教訓。
  如果對眼前這個少年有絲毫的輕視,那么自己恐怕會再一次品嘗失敗的苦果。
  眼前這個少年并不是自己已往所面對過的任何一種對手。
  他并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魔法師,但是在塞爾奧特看來這個少年無疑比大多數的魔法師更加危險。
  同樣這個少年也不僅僅是一個殺手,塞爾奧特已往面對殺手的時候,根本用不著擔心殺手會施展出什么令他意想不到的殺著。
  塞爾奧特自信無論是面對暗器攻擊,還是和對手貼身近戰,他都不會落在下風。
  但是一個能夠施展魔法的殺手就很難說了。
  沒有人能夠準確地預測一個魔法師的行動,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稀奇古怪,而且大多數都超越常人的想象和理解范圍。
  最令塞爾奧特感到頭痛的是,他并不清楚瑟思堡小繼承人的底細,并不清楚他倒底擅長什么樣的魔法。
  當塞爾奧特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在他的面前憑空消失的時候,他更加感到頭痛了,因為這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么比一個看不見的刺客更令人感到恐怖的存在了。
  和塞爾奧特一樣,在魔法協會的高塔之中另外兩個人同樣嚇了一跳。
  “隱形,這個家伙精通隱形,瑪世克難道瘋了嗎?他不會不知道自己弟子的另外一個身份,讓一個殺手能夠自由隱形,實在沒有比這更加可怕的事情了。”瓦奇驚叫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慌。
  “也許這并不是瑪世克的傳授,仔細看看,這絕對不象是你我所熟知的任何一種隱形魔法,我沒有看到光線的異常折射,也沒有看到仿佛變色龍一般的偽裝。”魔法協會理事長冷冷地說道,和瓦奇比起來,他看到了一絲隱藏得更深的威脅的存在。
  “難道你的意思是這同樣是開米爾迪特留下的力量?”瓦奇立刻明白了理事長的意思。
  “是的,那座城堡最有名的地方,除了塔樓和通往塔樓的樓梯擁有與眾不同的空間特性之外,便是整座城堡能夠消失地無影無蹤。隱形的秘密隨著開米爾迪特的神秘失蹤也成為了失傳的諸多秘密之一。”尼勒埃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看來你我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認識仍舊有所偏差,他好像已經找到了開啟開米爾迪特所遺留的寶藏的竅門。”瓦奇看了理事長大人一眼說道。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一件事情,想必瑪世克也還不知道這件事情,這個少年倒底掌握了多少秘密?倒底擁有哪些不為我們所知的能力?”理事長大人憂心忡忡地說道,恐懼感再一次占據了他的心頭。
  一個念頭同時從兩位魔導士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也許現在對付那個少年已經稍微晚了一點,如果再允許他繼續成長下去,他將會徹底超出他們的控制范圍之外。
  但是無論是宮廷魔法師還是魔法協會理事長,誰也不愿意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天譴之怒”對于他們來說實在太具有吸引力了,而且這種吸引力對于他們這些實力高超的魔導士來說是如此致命。
  同樣神奇而又強大的魔法對于那位墮落的圣騎士來說也是極為致命的存在。
  他的神情一反常態顯得異樣凝重,現在已經不是一場演出,塞爾奧特相信自己一個失手便可能喪命。
  實在沒有比一個擁有隱身能力的殺手,更令人討厭的對手了。
  塞爾奧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和耳朵,哪怕是一粒被風吹拂而滑動的沙礫,哪怕是火焰燒灼木頭發出的噼啪聲,也不會被他所遺漏。
  塞爾奧特仿佛一尊銅像一般聳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瑞博也是如此。
  他同樣很清楚一旦妄動對于他來說意味著什么。
  凱爾勒是唯一知道他擁有隱身能力的人,同樣也是凱爾勒令他真正掌握了隱身作戰的技巧。
  應對完全不同的對手,需要采取不同的對策,不過有一件事情完全相同,那便是面對塞爾奧特這種級別的高手,隨意妄動只會令自己喪失隱身的優勢。
  面對這位墮落的圣騎士,瑞博并沒有想過能夠獲勝,就像他在練習之中一次也不曾威脅到凱爾勒這位殺手之王一樣。
  實力的差別明擺在那里,這并不是某種神奇的力量所能夠彌補的。
  瑞博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候凱爾勒的到來,這原本是他們商量好對付洛美爾手下那位頭號殺手的辦法。
  計劃之中原本并沒有為這位墮落的圣騎士預留位置,因為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給他們留言暴露洛美爾行蹤的正是那位親王殿下。
  塞爾奧特是親王的手下,如果親王決定出賣他曾經的盟友,必定不會讓塞爾奧特阻擋在他們面前。
  瑞博越來越感到疑惑不解。
  也許這原本就是一個圈套。
  也許親王根本就沒有打算出賣他的盟友。
  也許他早已經將瑟思堡當作必須鏟除的潛在對手。
  只要一想到賽馬大會那天差一點將他炸成碎片的那座獎杯,瑞博便越發感到自己的預感的正確性。
  不由自主地瑞博寒毛直豎。
  唯一支持著他面對那強大而又可怕的對手的原因,除了困在地道里面的芙瑞拉、蘭蒂、芬妮和莉絲汀之外,也是因為埃克特替他作出了最好的榜樣。
  在一片寂靜之中,所有人都凝固一般對峙著,能夠活動的只有他們的大腦和思想。
  那個來自西北海岸的殺手之王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為塞爾奧特的停止攻擊感到奇怪。
  不過他相信肯定有某種特殊的原因令塞爾奧特不敢輕舉妄動。
  他感受到塞爾奧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濃重殺氣,如此強烈的戰斗意志絕對不會是在作偽。
  不過在老對手暴露行蹤之前,他絕對不會出手。
  在空中化身為鷂鷹的達克魯伯爵欣然地觀賞著底下那僵持不下的戰場。
  這實在是一場相當有趣的決斗。
  不過他絲毫不敢有所松懈,因為他們現在正在進行一場艱難的賭博。
  勝負的關鍵就在于是否能夠騙過瑟思堡小繼承人和他那位高明的殺手老師的眼睛。
  連達克魯伯爵這樣足智多謀的陰謀家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項極為艱難的任務。
  突然間達克魯伯爵那雙犀利無比的鷂鷹的眼睛捕捉到墻壁的陰影之中有一團黑影正迅速朝著塞爾奧特靠近過來。
  塞爾奧特燃燒起來的那勃勃的戰斗意志顯然是吸引這道黑影飛奔而來的原因。
  一塊銀幣從高空之中翻滾著掉落下來,碰到地面之后立刻響起一連串清銳悅耳的金屬碰撞之聲。
  聽到達克魯和自己約好的信號,塞爾奧特的神情顯得更加凝重。
  突然間他揮舞著那把“血神長矛”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
  “血神長矛”瞬息之間劈開了他身后的那堵墻。
  只有一條非常淺的切口,在那犀利得難以抵擋的劍技面前,厚實的墻壁仿佛只是一塊奶酪。
  墻壁轟然倒塌,灰塵彌漫在整個街道之上,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突然間一道紅色的閃電劃破灰塵組成的迷霧,這道閃電仿佛能夠劈開萬物。
  在遠處一只枯槁的手彈了兩下,旁邊站立著的一個魔法師立刻開始施展他早已經準備好的魔法。
  烏云將佛朗克城籠罩在一片陰沉之中,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洗滌著大地上的一切。
  大雨澆熄了四處蔓延的火苗,但是對那熊熊燃燒的大火絲毫沒有辦法,因為這并不是普通的火焰,用魔法制造出來的火油令大雨失去了作用,不過大雨卻沖走了漫天的灰塵,不過取而代之的是蒸發的雨水彌漫而成的迷霧。
  站在大雨和迷霧之中塞爾奧特仿佛是一尊魔神,手中的“血神長矛”散發著陣陣紅色的光芒。
  “嗜血”的力量令他找到了藏身在黑暗之中的那可怕的殺手,雖然他隱藏地如此完美無缺,但是塞爾奧特仍舊能夠從他跳動著的脈搏和流淌著的血液之中感知到他的存在。
  令這位墮落的圣騎士感到煩惱的是,他仍舊沒有發現年輕的瑟思堡繼承人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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