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 作者: 血珊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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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8 20:36: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 460245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8
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令熊熊燃燒的火焰無法繼續蔓延,雨水被大火和灼熱焦炭的高溫化作了陣陣霧氣。
  迷霧彌漫在大雨之中,映照著火光將原本京城之中最為高雅的繁忙地帶化作了地獄一般可怕的所在。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到處是積水,雨點掉落在積水之中激起陣陣漣漪。
  就在這一片大雨之中,偶爾會劃過一道閃電——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電光劃過,必然會刮起一陣凜冽的狂風,這陣狂風的邊緣是如此的銳利,以至于四周的樹木枝條被削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
  躲在那段殘缺的斷墻后面,瑞博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著眼前這場激烈的戰斗。
  被雨水一澆,無論是那個墮落的圣騎士,還是殺手之王,都顯得頗為狼狽。
  沾濕的頭發緊緊貼在塞爾奧特的額頭前面,瑞博相信這必然會令他的視線受到影響。
  那件輕巧的胸甲讓塞爾奧特多少占據一些優勢,鋼制的胸甲被雨水沖刷得光潔明亮,那隱隱散發出的黯淡紅光令這位墮落的圣騎士更加顯得妖異。
  塞爾奧特腳下那雙長釘高統皮靴早已經沾滿了斑斑點點,有些是血跡,有些是污泥,手中的那柄“血神的長矛”如同閃電奔雷一般跳躍閃爍,那近乎瘋狂的攻勢仿佛要一劍將凱爾勒劈成兩半。
  瑞博相信如果和那位墮落的圣騎士交手的是他自己,想必那柄長劍早已經完成了它的任務。
  幸好和塞爾奧特激烈對戰的是凱爾勒這位殺手之王。
  和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一模一樣,凱爾勒從來不和任何人硬碰硬針鋒相對,他總是游走在對手四周,游走在對手攻擊到達不了的所在,游走在黑暗和陰影之中。
  和往常不同,凱爾勒的右手多了一柄細刺劍,這原本是用來對付他那位老朋友的。
  瑞博聽凱爾勒說起過那個殺手迪埃,他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家伙,僅僅依靠一柄匕首實在太過冒險。
  瑞博從來沒有看到過凱爾勒施展劍術,更沒有看到過有什么人雙手各操縱一柄武器和別人交鋒。這一次,他總算是開了眼界。
  凱爾勒的劍術同樣很附和他一貫的風格——簡單、直接和準確,沒有絲毫花哨的動作,用挑剔的眼光來看,這實在稱不上高明的劍術。
  不過瑞博肯定這種劍術非常有效,因為塞爾奧特面對這些簡單的攻擊,顯然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瑞博同樣也看得出真正的殺著來自于左手的那柄匕首,那柄匕首的每一欠突襲都會令塞爾奧特暫時恢復到防御狀態。
  雨下得越來越大,瑞博抬頭看了看天,他擔心繼續這樣會造成對凱爾勒的不利,因為凱爾勒身上穿著兩層衣服,厚厚的濕透了的衣服會令他行動不便。
  瑞博知道凱爾勒這樣做是為了對付他那個老對手,外面套著的那件衣服將會為他帶來優勢,不過凱爾勒想必也沒有考慮到塞爾奧特的出現。
  站在斷墻后面,瑞博無時無刻不在注意四周的情況。
  那位迪埃先生遲遲沒有出現,實在沒有比這更加危險的事情了。
  一個躲在暗處隨時準備狙擊對手的頂級殺手,想必連凱爾勒也不愿意面對這樣的對手。
  瑞博很清楚,此時此刻凱爾勒的安危全都仰仗他來守護。
  對于瑞博來說,唯一比較有利的事情便是這場瓢潑大雨,以及因為大雨而越積越高的水塘。
  除非是魔法師,要不然沒有人能夠不被察覺地靠近戰斗中的那兩個人。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耐心,誰沉不住氣,誰先暴露目標,誰便失去先機。
  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情況對于他們有利,因為京城之中那位洛美爾先生的手下,充其量不過二三百人,他們散布在兩千五百平方公里的一座龐大城市之中。
  而法政署卻擁有七萬之眾,京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更何況為了這次行動,那位王后陛下不惜動用血本,王室豢養的那些殺手絕對不是無能之輩。
  對于瑞博和凱爾勒來說,法政署護衛隊只要能夠控制住京城之中的每一條道路,令洛美爾無法隨意調配他的人馬就可以了,真正能夠給予他們援助的除了那些王家直屬殺手之外,便只有拉貝爾手下那支親信小隊。
  這兩撥人馬現在想必正努力消滅洛美爾部署在京城之中的那些人馬。
  正當瑞博猜測著京城之中的局勢到底發生了一些什么變化時,突然間一陣極為輕微的積水流淌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朝著那個方向仔細搜索,只見一個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臉上用厚厚的黑色蒙布遮蓋起來的殺手正朝著這里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個殺手如此接近自己,而自己始終毫無察覺,僅僅憑借這一點,瑞博便肯定這個人正是凱爾勒那個最為關注的老對手。
  令瑞博感到慶幸的是,大雨令這位頂級殺手暴露了行蹤,雖然他的腳步聲悄無聲息,雖然他藏身黑暗的本事絲毫不在凱爾勒之下,但是他無法阻止雨點飄落到他的身上,他無法阻止雨水順著那件黑色斗篷流淌到地面上。
  瑞博相信這位實力超絕的殺手先生肯定也相中了他現在藏身的所在,因為這里是附近最隱蔽,同時又能夠躲避風雨的地方。
  按照凱爾勒傳授的那樣,瑞博盡可能調勻呼吸、讓精神漸漸放松。他將手伸進懷中取出一個細長的金屬圓筒,圓筒的一頭用軟木緊緊地塞住。
  瑞博將金屬圓筒的口對準那位迪埃先生,雖然不知道這件東西是否有用,不過瑞博決定冒險一試。
  當初在瑟思堡郊外那座別墅之中的時候,他便見識過這玩意兒的可怕,那個偷偷潛入實驗室的騎士,就是被這玩意兒撕裂,并且吞噬掉大半身體。
  在那位可怕的魔法師遺留下來的諸多可怕的魔性生物之中,只有這個東西瑞博比較清楚如何馴服操縱,因為當初為了將這個東西重新捕獲,他沒有少花費心血和力氣。
  軟木塞被輕輕地拔了出來,瑞博甚至不敢大口喘氣,因為稍微的空氣震動都會令這個東西失去控制,如果它加入混戰,最終的結局將無法預料。
  一只青綠色散發著微微金屬光澤的螳螂慢慢地爬了出來,那對丑陋的高高突起的紅色眼睛,配上那一對幾乎相當于身體長度一半的鋒利刀臂,每一個看到它的人恐怕都不會愿意過于靠近。
  這只鬼螳螂興奮地摩擦著前臂,那宛如兩把彎刀一般的前臂竟然真的發出了如同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響。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瑞博則悄悄地躲到了死角之中,他隨時保持著萬分警惕,因為他很清楚,鬼螳螂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保鏢,它雖然強大卻缺乏智慧。
  激斗之中的那兩個人更加警惕起來,而那個原本潛行于黑暗之中的殺手則警惕地停下了腳步。
  鬼螳螂徑直朝著那位縱橫西北的殺手之王爬去,它那不屬于人類的眼睛,令它能夠輕而易舉地搜尋到獵物的蹤跡,哪怕它面對的獵物多么擅長藏身于黑暗之中。
  迪埃同樣也看到了這只與眾不同的螳螂,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不過這位西北殺手之王感覺到一種濃得簡直化解不開的危險的存在。
  這種感覺在他這一生之中也沒有過幾次。
  突然間鬼螳螂一拍翅膀飛了起來,那對彎刀一般的前臂閃爍著冷森森的寒芒。鬼螳螂的飛行速度并不很快,它一邊飛行一邊摩擦的臂,發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金屬摩擦聲。
  就連瑞博也不知道鬼螳螂居然如此擅長虛張聲勢,不過他很清楚這種虛張聲勢的戰術,對于那個殺手迪埃根本發揮不了任何用處。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一道亮麗的青色閃電劃破空際刺向緩緩飛行著的鬼螳螂。
  殺手的兵器不應該放射光芒,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常識,不過瑞博同樣很清楚為什么這位西北殺手之王會選擇一件建背常規的武器。
  那是一柄極為珍貴,里面封印著某種神奇魔法的武器,這樣一件武器自然是某位煉金術士的杰作。
  凱爾勒雖然數次同這個家伙交手,但是始終不清楚這件武器的底細,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這柄短劍極為鋒利,幾乎沒有它切不開刺不透的鎧甲和護盾。另外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便是,這把劍無法用任何辦法涂抹成黑色,要不然這位迪埃先生絕對千方百計做到這一點。
  “咻”的一聲,短劍劃了個空,就在短劍快要擊中它的一霎那,那只鬼螳螂突然間幻化出無數身影,而且每一個身影都顯得朦朦朧朧,無法辨別出哪一個才是真身。
  第一劍落空,迪埃的神情更加凝重起來,他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這是最令他感到討厭的事情,作為一個殺手絕對不會和一個絲毫不知道底細的對手交鋒。
  幾乎在一剎那間,殺手迪埃選擇了撤退,他已經顧不上自己那位正在激戰之中的盟友了。
  這位西北殺手之王飛快地朝后退卻,不過他絕對不敢轉身逃跑,因為有他那位高明的老對手存在,轉身逃跑無異于自己送死。
  只可惜那只饑餓了很久的鬼螳螂并不打算放過眼前的獵物,它化作無數幻影,朝著迪埃撲了過去。
  一道道青色的閃電劃破天際,刺透了每一個幻影,那毫無收獲的擊刺,證明這一切確實都是虛幻的印象。
  迪埃狼狽不堪地一個側滾逃出了那不知名的魔蟲的撲擊,令他感到驚詫的是無數寒光從他身邊掠過,其中一道輕而易舉地在地面的青行板上留下了一條平整光潔的切口。
  只有最鋒利的武器才能夠留下這樣的傷痕,他不打算再和這個可怕東西糾纏下去了,在他看來和這個虛幻的鬼物交戰,根本就沒有獲勝的可能,而且還要隨時防備那銳利的刀鋒。
  這位縱橫西北的殺手之王迅速往后退去,但是他突然間看見兩個幻影在他的身后兩側出現。
  這個可怕的鬼物不但能夠制造出幻影,甚至還能夠自由操縱幻影。
  殺手迪埃從來不喜歡賭博,他不想憑借猜測做出判斷,哪怕只是判斷從哪邊逃跑更加安全。想要擺脫這個可怕的東西還真不容易,突然間一條毒計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西北殺手之王沖向了那正在激烈廝殺著的老對手。
  一道紅色的閃電迅疾地劃向凱爾勒,在紅色閃電后面還跟著一道青色的電芒,紅色閃電灼眼而又亮麗,青色電芒則閃爍變幻不定。
  實在沒有比這幾乎近于完美無缺的聯手夾擊更加可怕的攻勢了。
  在如此凜冽的攻勢面前,即便像凱爾勒這樣身手不凡、縱橫無敵,站立在黑暗世界顛峰的王尊,也只能將所有的力量放在躲避和防御上面。
  凱爾勒確實感到有些應接不暇,他確信如果眼前的對手再聯手發起幾次這樣的攻擊,他必然會被那席卷的波濤徹底吞沒。而且有老對手的存在,他連逃生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唯一的轉機便是對方聯手攻勢的瓦解和強有力援助的出現。
  凱爾勒在等待,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老對手是一個什么樣的家伙。對于對手的深刻了解,是他手中捏著的唯一一張王牌。這是一場賭博,一場用生命進行的賭博。
  和殺手迪埃不同,凱爾勒并不喜歡賭博,不過在必要的時候,他同樣也會賭一把。
  凱爾勒現在就在等丟出這張王牌的時機,那將是極為短暫的一剎那,不過凱爾勒確信自己能夠牢牢地抓住這一剎那的時機。
  “叮”的一聲,凱爾勒險險地用左手握著的匕首架住了塞爾奧特刺來的長劍,右手的細刺劍則朝著老對手的面門疾刺過去,完全是一副打算同歸于盡的樣子。
  迪埃并不打算拚命,他的進攻僅僅是為了自己能夠活命。
  現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因為那只討厭的怪蟲停在半空之中,顯然正在選擇進攻的獵物。
  迪埃時刻注意著空中那只怪蟲,只要它選擇的獵物不是自己,他就立刻撤退,遠遠地逃離這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正當迪埃盤算著如何逃出生天,突然間他聽到一陣細微得幾乎難以聽聞的說話聲。
  那是他最不愿意碰到的一件事情。那是魔法師正在念頌咒語的聲音。
  這位縱橫西北的殺手之王,甚至能夠確定那躲在斷墻后面念頌咒語的是什么人。
  這個人原本是他的獵物,沒有想到局勢會發生如此意想不到的逆轉,現在他自己反而成為了獵物。
  如果在往常,他肯定會選擇朝著那個聲音發出的方向撲去,但是現在有那只怪蟲守在空中,除了逃跑,他絕對不會做出第二種選擇。
  一柄飛刀從袖管之中無聲無息地滑落到他的手掌心里,對于他的飛刀,迪埃一向很有信心,這是他唯一勝過老對手的地方,他很清楚自己的勁敵并不喜歡飛刀和其他任何暗器,他寧愿相信自己手中的匕首。
  殺手迪埃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他要在逃亡的同時,也順便完成洛美爾賦予他的使命。
  天上那只鷂鷹在風雨之中始終緊緊地盯著地面,看著顯露身形的瑟思堡小魔法師躲在斷墻后面,看著他抽出魔杖。
  達克魯伯爵很清楚現在是塞爾奧特最后的機會了,如果他再沉溺于和絕頂殺手的交鋒之中,如果他再不按照預定的計劃死去,那么他就真的要死了。
  又是一塊銀幣從高空之中墜落下來,那一連串清銳悅耳的金屬碰撞聲帶來了達克魯伯爵的警告。
  塞爾奧特仿佛能夠從銀幣發出的清銳聲響之中聽出那位達克魯伯爵滿含憤怒的咒罵聲,這令他的心中突然間有了一絲寬慰。
  對于這位墮落的圣騎士來說,他同樣在進行一場賭博,他將賭注全部押在了對達克魯伯爵的信任之上,而他的賭注便是自己的生命。
  他之所以要將決斗拖延得如此長久,他之所以將自己置于如此危險的絕地,同樣也是為了這場賭博。他想看看,達克魯在天井之中對他說的那番話是不是真的。他必須辨別出真相,哪怕這會令自己喪命也要知道真偽。
  那一連串清脆悅耳的金屬碰撞聲仿佛在告訴他——你贏了。塞爾奧特壓抑住心中的狂喜,現在他要真正面對早巳經選擇好的“死亡”。
  這位墮落的圣騎士感到很有意思,現在該是他死去的時候了,讓哪件東西成為自己死亡的最好證明呢?是那個可怕殺手手中的細刺劍?還是天上漂浮著的那只鬼螳螂?抑或是躲在墻壁后面念頌咒語的小魔法師?
  雖然遠比不上達克魯伯爵那樣精通陰謀詭計,不過塞爾奧特對陰謀詭計同樣有著強烈的自信,他和那些有勇無謀的圣騎士有著天壤之別。幾乎在眨眼之間,他在這三者之中做出了選擇,這位墮落的圣騎上決定再賭一把,仍舊用他的生命當作賭注,來賭一場完美無缺,同時又轟轟烈烈的死亡。
  如果想要讓別人相信的話,最好的證明無異于來自那位殺手之王。
  塞爾奧特做出了最后的選擇。
  “咻!”仿佛是一支利箭破空而至,原本激烈廝殺著的每一個人立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那個縱橫西北用手中的短劍給每一個人帶來深深恐懼的絕頂殺手,甩手擲出手中的飛刀之后,飛快地逃了開去。
  “砰!”隨著一陣沉悶的爆炸聲響起,一團紅色的煙霧迅速朝著四面八方彌漫開來。
  這是迪埃用來求生逃命的絕招、不過自從他成為殺手以來,需要用到這一招的機會并不多,事實上以前那幾次逃亡的經歷全都和他的老對手有關。
  “砰!”又是一陣爆炸聲響起,這一次炸裂開來四處飛濺的是星星點點,是如同星光又仿佛是無數螢火蟲一般的綠色亮點。
  這些綠色亮點閃爍著瀅瀅的綠光,沾染到這種綠色小點的任何東西全都顯得那樣絢爛美麗。
  只不過此時此刻沒有人愿意欣賞眼前這一切。
  塞爾奧特的反應出乎預料,他對準空中漂浮著的那只鬼螳螂發起了攻擊。
  和迪埃不同,對于這只魔蟲,塞爾奧特相當了解,因為鬼螳螂原來的主人曾經是他的助手和部下。
  塞爾奧特并沒有理會那些幻影,因為他很清楚攻擊幻影是徒勞的,就像攻擊水中的倒影一樣,不會令鬼螳螂受到絲毫傷害。
  紅色的光芒籠罩在那柄奇特的長劍之上,“嗜血”的力量再一次充滿了這位墮落的圣騎士的身體。在他的眼中,周圍的一切變成了血紅一般的顏色。流動的血液,跳動的脈搏,以及那生命的氣息,他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這一切。
  這是他所擁有的力量,唯有他所擁有的力量,這是他對誰都不曾告知的秘密,“嗜血”和圣騎士的力量相互混雜會產生如此奇特的變化。
  這是他手中握有的另外一個賭注,對親王大人意義重大的賭注。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首先贏得眼前這場豪賭。
  塞爾奧特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那只鬼螳螂的蹤影,這種擁有魔力的昆蟲畢竟仍舊是某種形式的生命。塞爾奧特能夠感覺到生命的氣息,而那漫天的幻影對于他來說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墮落的圣騎士揮起了手中的長劍,長劍化作一道紅色的閃電,朝著正中央一塊沒有絲毫幻影存在的空處切了下去。
  突然間漫天的幻影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只鬼螳螂被整整齊齊地切成了兩半。
  所有這一切發生在一剎那間,但是就在那一剎那間,這位墮落的圣騎士感到右側肋下傳來一陣刺痛。
  就在這一瞬之間,塞爾奧特想放聲大笑,只可惜他現在沒有大笑的時間。塞爾奧特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迅速麻木,顯然這位殺手之王和其他殺手一樣,在他的匕首之上涂抹了致命的劇毒。
  塞爾奧特右手揮舞著長劍四下亂掃,將他那位可怕的對手逼開,他需要同他的對手保持距離。
  墮落的圣騎士伸出左手,猛力拍擊胸前佩戴著的一枚用紅寶石鑲嵌而成的玫瑰紋飾。
  一陣灼眼的紅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現在塞爾奧特終于可以放聲大笑了。
  這陣笑聲顯得如此瘋狂,又仿佛帶著某種解脫的意味,不過凱爾勒和瑞博卻感到危險就籠罩在這片紅光之中。
  殺手恐怕是所有人中對于危險最為敏感的一類人,而且每一個殺手全都是躲避危機的專家,這是他們得以存活至今的本能。
  凱爾勒飛身疾退,而瑞博則躲在墻壁的角落之中,那是他能夠找到最安全的藏身之處。臉上滿是血跡的感覺確實不怎么樣,不過瑞博仍舊慶幸自己躲過了剛才那把致命的飛刀,那把飛刀差一點要了他的小命。
  凱爾勒對他的老對手的準確描述,再一次救了瑞博一條性命,當他一離開隱身魔法的保護,便提防著有可能飛來的飛刀。
  不過瑞博仍舊沒有預料到,這把差一點要了他性命的飛刀是如此迅疾而又隱蔽,完全不是箭矢所能夠比擬的。
  瑞博暗自打定主意,以后有機會也要練習一下飛刀技藝,這玩意兒好像比那把弩弓更加有效和致命。
  突然間一陣轟鳴聲響起,在轟鳴聲中雨水仿佛激射的箭矢一般擊打在四周的墻壁上。席卷的狂風令那些被大火燒灼過的樹木和墻壁轟然坍塌,紛紛落下的磚塊和坍塌斷落的木梁,甚至讓瑞博以為,自己將會被活埋。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最壞的情況并沒有發生,一根差一點要了他的命的橫梁,同時也拯救了他的性命。橫梁擋住了原本要掉落在他頭頂上的磚塊,雖然他身上到處都是擦傷和磚塊砸出來的瘀青,不過都只是一些皮肉上的小傷而已。
  等到一切平靜之后,瑞博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令他感到驚恐的是,四周到處是斷壁殘垣,所有的樹木全都斷折,那些最為粗壯,枝葉最茂盛的老樹模樣最凄慘。正中央的地而上留下了一個直徑六七尺的淺坑,堅硬的青石板路而到處布滿了裂紋,石屑飛濺到幾十米外的地方。
  瑞博并沒有看到尸體,也許那位墮落的圣騎士已經在爆炸中灰飛煙滅了。不過他看到了那柄奇異的長劍,長劍掉落在遠處的水塘之中,孤零零、灰蒙蒙的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很高興看到你沒有受傷。”背后傳來凱爾勒那絲毫不帶情感的聲音。
  瑞博轉過身來,看見凱爾勒正脫下外邊那件衣服,衣服上面沾滿了星星點點的綠色熒光。
  “我相信你已經吸取了教訓,作為一個殺手,出手之后繼續停留在原來的位置,是一件極為愚蠢和危險的事情。”凱爾勒看了一眼瑞博額頭上的傷口說道:“這是最基礎的常識,我曾經告訴過你。”
  “還要繼續追擊那位迪埃先生嗎?”瑞博問道,那個殺手令他感到害怕。
  “如果你以后不想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的話,就跟我來。”凱爾勒冷冷地說道。
  他將沾滿綠色熒光的衣服、斗篷和面罩往地上一扔,并且從瑞博的腰間取下一個銀質扁平水壺,從水壺之中傾倒了一些粘稠的油在那堆垃圾上面。火焰吞沒了那堆扔在地上的衣物,即便在大雨之中也燒得如此旺盛。
  凱爾勒將油壺掛回了瑞博的腰間,瑞博則從黑色牛皮馬甲的插兜之中取出另外一只金屬圓筒,圓筒頂端同樣塞著軟木塞子。
  瑞博對于這個圓筒里面裝著的蟲子,遠沒有對鬼螳螂那樣恐懼和害怕。
  拔出塞子,十幾只閃爍著柔和的綠色光芒的螢火蟲飛了出來,它們顯然對于火堆之中那些沾染熒光的衣服很感興趣,不過火焰阻擋住了它們的靠近。盤旋了好一會兒,其中的一只螢火蟲朝著遠處飛去,其他的螢火蟲跟在它的身后。它已經感覺到了另外一股氣息,一股極為微弱正在迅速逃竄著的氣息。
  ……
  佛朗克城里有十幾處熱鬧的集市,往日這里總是人來人往,喧鬧而又嘈雜,但是今天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著那些走來走去的法政署護衛隊們。
  手持長戟的護衛隊士兵,不但嚴密把守在各個出入口,還不時地四下巡邏。集市里面的人比往日多得多,法政署將附近在街上閑逛的人全都驅趕進了這個地方。
  這是一座半露天的集市,那一圈延伸出來的屋檐成為了擋陽遮雨的天棚,每一家店鋪門前同樣搭起了一座座雨棚,雨棚底下擠滿了人。
  那些來回巡邏的護衛隊士兵不得不在大雨之中執行任務,這些人的處境多多少少令困在這里的人們稍稍緩解了心中的怨憤。雖然大多數人的心中充滿了憂愁和煩悶,不過也有些人怡然自得地在店鋪之中轉悠著,悠閑地在那里聊天。
  突然間其中的一個人指著空中叫了起來:“螢火蟲,這個季節怎么可能有螢火蟲,難道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所指的方向,確實有一只螢火蟲晃晃悠悠飛了進來,在它身后很遠的地方還跟著另外一只。
  “安靜,安靜,這不關你們的事情,全都給我好好待著。”一個正在巡邏的護衛隊士兵怒吼道,顯然,將他渾身淋透了的雨水反而令他怒火中燒。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只見一個中隊的法政署護衛隊士兵站立在集市門口。
  “將整個街區全都圍起來,第一小隊去后面,你們給我守住巴特爾大街,第二小隊守住南面的貝羅紋大街,第三小隊去北面,汀施發廣場是你們的了,其他人跟著我進去,給我挨家挨戶地搜。記住,所有人給我睜大眼睛盯著那些螢火蟲,它們要比你們這些家伙管用得多。”一位軍官站在雨地里面訓著話,他的氣勢倒是確實能夠稱得上威風凜凜,不過沾滿雨水的軍裝和鎧甲令他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事實上,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差不多,除了兩個騎在馬上的人。
  雖然這兩個人同樣全身被雨水澆得濕透,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每一個看到他們倆的人全都感到不寒而栗。
  其中的一位還好說,那是個面無表情眼睛里面閃爍著銳利寒芒的中年人,那如同刀削的臉頰,以及深凹的眼窩仿佛充滿了殺氣。
  而另外一匹馬上的則是個少年,從那件緊貼在他身上的花邊襯衫、做工精細的黑色皮馬甲,以及挺直的緊身長褲看來,他應該是個貴族,而且是京城之中某個很有地位的豪門世家子弟。
  在眾人印象之中,這些貴族子弟應該待在家庭教師身邊,應該留連在舞會和小客廳之間,應該沉溺于女仆和表姐妹們之間制造一些風liu韻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騎著馬在雨地里面跟著法政署護衛隊巡邏。
  另一個讓所有人感到吃驚的原因,是這個少年渾身散發著異樣的殺氣,這是連那些身穿著厚厚鎧甲的法政署護衛隊士兵也不曾擁有的。
  “就在這里,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凱爾勒冷冷地說道。
  “為什么他不繼續逃跑?”瑞博問道:“就像前幾次那樣。”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他的身上某處不易被察覺的地方,肯定沾上了熒光。他不再逃跑,而選擇這個地方作為最后的戰場,想必他打算和我了結我們之間一直以來的爭戰。”凱爾勒冷冷地說道。
  “也許是那把短劍沾到了熒光。”瑞博說道:“他已經將所有衣服都扔掉了,甚至包括他的靴子。”
  “也許是這樣。”凱爾勒不置可否,他緩緩地從馬上下來。
  瑞博也下了馬,他拔出了原本插在右腿外側插兜里面的匕首。
  這一次他沒有將弩箭扣上弓弦,因為他很清楚對付和凱爾勒實力相當的頂級殺手,弩箭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反而有可能給凱爾勒制造麻煩。
  將另外一張隱身卷軸攥在手中,瑞博跟在凱爾勒身后朝著集市走去。
  原本擠在集市門口的那些平民百姓紛紛躲開,雖然他們并不知道眼前這兩個人的底細,不過絕對可以肯定他們是極其危險的人物。
  平民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不過除了恐懼和害怕之外,還有一絲好奇,每一個人都猜想有某件大事即將在他們眼前發生。
  畢竟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劍客同時使用一柄長劍和一把匕首,同樣也沒有看到過用裝著鐫鉤的手套當作武器的武者,戴上這個手套之后,那位與眾不同的貴族少年仿佛是一頭妖異的魔獸,又仿佛是來自九幽深淵的魔鬼。
  集市門口的屋檐底下雖然淋不到雨,不過這里是風口,初春的風特別寒冷,那些護衛隊成員剛剛淋過雨,被風一吹不由得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這些護衛隊員的窩囊相看在平民百姓的眼中,令他們對法政署更增添了一絲鄙夷,同樣也令他們對于那兩個無動于衷站立在風中的奇特人物更增加了一絲敬畏。
  瑞博用一塊毛巾輕輕擦拭著手中的匕首,那柄黑色匕首的鋒口立刻泛起了一陣幽幽的藍色光澤,他同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套上那每一只鋼鉤,和匕首不同,鋼鉤一沾到毛巾立刻變成了非常漂亮的碧藍顏色。
  凱爾勒正在做著同樣的準備,瓢潑大雨令武器上沾染的毒液稀釋了不少,稀釋的毒液會影響毒性的發作。
  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工作之前的充足準備至關重要。
  螢火蟲在空中飄蕩著,最終它們聚集在一家店鋪二樓的窗臺上面。
  法政署護衛隊的士兵立刻將那家店鋪團團包圍起來,躲在底下避雨的平民和店主全都被驅趕了出來。
  “給我上。”那個軍官指著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士兵命令道。
  那個士兵猶豫不決,因為他很清楚街在最前面意味著什么。
  那個軍官突然間從后排士兵的手中拿過一把上好了箭矢的重型軍用弩,用箭矢頂著那個不愿意服從命令的士兵的后腦勺說道:“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眼從命令或者接受軍法制裁。”
  那個士兵顫顫巍巍地提著長戟朝著樓梯走去。
  “你跟在他的后面。”軍官將箭矢對準另外一個士兵。
  一個接著一個,士兵們擠進了那窄小的店鋪,長戟組成了一道牢固的防御線。
  突然間站在最前列的那個士兵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街上了樓梯,那吼叫聲與其說是蓬勃燃燒的戰斗意志,還不如說是為自己壯膽的哀嚎。第二個士兵緊跟在后沖了上去,這倒并不是勇敢的表現,而是為了讓自己增加一絲存活的可能。一個接著一個,士兵紛紛沖上二樓。
  那個軍官早已經命令底下的士兵手持重弩對準窗口和樓梯。
  因為二樓被當作倉庫,因此窗戶全都用厚厚的木板釘死。
  突然間窗戶被人撞裂開來,幾乎在一瞬之間十幾支箭矢激射而出,強勁有力的箭矢深深地穿透了那個人的身體。
  一具插滿箭矢的尸體從二樓翻落下來,那柄原本屬于他的長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突然間又一個人影從二樓飛了出來,帶著一連串慘叫聲,那個人筆直飛向底下手持重弩的護衛隊官兵。
  大片官兵被壓倒在地,慌亂中不知道是誰扣動了扳機,一聲慘叫令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栗,護衛隊成員紛紛向后逃竄,那些沒有逃跑的人則漫無目標地朝著二樓亂射箭矢。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沒有人知道這些慘叫聲是來自那些街上二樓的同伴,還是那個窮兇極惡的瘋狂歹徒。
  突然間又是一條人影飛落下來,正當眾人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應該發起攻擊的時候,突然間那個人影身形一轉,一道寒光劃過,站在身邊的人紛紛身首異處。
  一落到地面上,那個人的身形不停旋轉,那道寒光則幻化成點點青色的電芒。每一道電芒閃過,都必然會奪取一條性命。
  恐懼和害怕令護衛隊的士兵紛紛后退,甚至連那個嚴厲的軍官也奪路而逃。
  不知道為什么凱爾勒始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他只是緊緊盯住激戰之中的老對手,他任憑那些士兵成為老對手的那把短劍之下的亡命幽魂。
  瑞博無法猜測凱爾勒心中的想法,他同樣只能在旁邊冷眼旁觀。
  和剛才完全不同,殺手迪埃顯然已經窮途末路,他的上身赤裸著,沾染熒光的那件衣服已經在逃亡路上被他丟棄了。那條長褲也許是從倉庫里面偷來的,顯得略為肥大。
  赤著雙腳證明他并沒有找到合適的鞋子,瑞博很清楚對于一個殺手來說,不合腳的鞋子意味著什么。
  “做好準備,該我們上了。”正當瑞博琢磨著應該如何對付這個垂死掙扎的亡命之徒的時候,耳邊傳來凱爾勒那不緊不慢的聲音。
  瑞博清楚自己的工作,他施展起那張卷軸,將身形隱藏在一片虛無之中。
  那些看到少年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們,發出了一陣驚嘆,事實上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想到,這個少年居然是一個魔法師。
  在普通人的印象之中,魔法師應該不會和匕首,以及裝著鋼鉤的手套聯系在一起。
  至于那些法政署護衛隊成員,雖然他們很清楚這個少年到底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有關這個少年的種種傳聞,他們同樣只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
  正因為如此,當他們看到這個神奇少年突然間消失在自己眼前,同樣禁不住嚇了一跳。
  那位縱橫西北的殺手之王同樣注意到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憑空消失,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么當時塞爾奧特出手之后,竟然遲遲不出手,而和他的獵物互相對峙僵持在那里。
  一個能夠隱形的殺手。迪埃突然間感到有些緊張,這種感覺對于他來說顯得那樣陌生,因為在很久以前他已經不再擁有任何情感了。
  沒有人比迪埃更加清楚,能夠隱身對于殺手來說意味著什么。
  可以說沒有什么人比殺手更加迫切地希望能夠擁有隱身的能力。
  不過迪埃很清楚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研究對策了,他那位拚斗了一輩子的對手終于出手了。
  殺手之間絕對不可能存在正面交鋒。這一次同樣如此,當他發現老對手逼近的時候,他正在和兩個護衛隊成員糾纏。
  老對手確實很懂得如何把握時機。
  兩位縱橫在黑暗世界的強者終于交手了,對于他們倆來說,這也許是最后清算的時候到了。
  從出手的時機上來說,凱爾勒占盡了優勢,剛才的偷襲不但令老對手手腳大亂,而且那兩個護衛隊成員中的一個還給他的對手的左臂上增添了一道傷口。不過,凱爾勒更希望這道傷口是在對手的右臂而不是左臂。
  從體力方面來說,兩個人誰都不占優勢,凱爾勒的身上除了剛才為了應付聯手夾攻所受的一記位于右肋的劍傷之外,便是塞爾奧特引發劇烈爆炸的時候,他被一塊激射而出的石塊砸了一下。
  至于迪埃,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小腿,傷勢看上去比凱爾勒稍微嚴重一些,最糟糕的是妨礙行動的靈活。
  這兩位殺手之王在窄小的店鋪之中廝殺得難解難分。
  將這里當作戰場是迪埃的選擇,他并不以為這樣的地形會對他的對手有所不利,事實上絕頂的殺手全都是利用地形的好手。
  他選擇這里的目的,只是為了不受干擾地和老對手決一死戰。
  雖然迪埃很清楚,對于殺手來說做這種一對一的決斗毫無意義,畢竟他們并不是騎士或者劍客,武力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并不代表一切。不過既然再也逃不了了,讓他來選擇自己死亡方式的話,他情愿采用這種更適合騎士和劍客的方式。
  兩個人你來我往,戰斗激烈地相持不下。店鋪里面的擺設和商品全都成為了他們隨手可得的武器。
  凱爾勒一腳踢飛了老對手擲來的那把椅子,椅子撞在墻上化作了一堆散碎木頭。凱爾勒手腕一轉,細刺劍疾刺而出。
  迪埃不敢用短劍進行格擋,連忙躲到一排木架后面,并且順手將木架推dao。
  凱爾勒當然不會讓木架砸到,他用力蹬踢木架,打算將迪埃封死在店鋪的角落之中。
  迪埃早已經料到這一步,他飛身躍起,然后猛地一蹬墻壁,身體朝著二樓激射而去。
  凱爾勒立刻朝著樓板連連疾刺,當他看到收回的細刺劍頂端沾有血跡,他總算有些滿意。
  突然間整個樓板坍塌了下來,凱爾勒連忙伏低身體,縱身躍出。
  正如他料想的那樣,一道青色的電光朝著他疾刺而來。凱爾勒右腳疾蹬,暫時頂住坍塌的樓面,右手的細刺劍同樣疾刺而去。
  從長度來看,細刺劍顯然占據優勢,不過沒有人敢確信西北殺手之王不會和他的老對手同歸于盡。凱爾勒同樣想到了這種可能,所以他用左手的匕首迎向老對手的短劍。
  只聽“嚓”的一聲,匕首被短劍折成兩段,不過對于凱爾勒來說,這已經足夠讓他逃出生天。一個側滾,凱爾勒翻出了短劍能夠威脅的范圍,當他單腿跪地穩住身形的時候,另外一把匕首已經緊緊地握在他的手中。
  凱爾勒看了一眼迪埃的腳,令他感到遺憾的是,迪埃的腳絲毫沒有受傷,顯然這個家伙事先布下了圈套,二樓的橫梁肯定早巳經被他割斷,地上也放置著那些沖進去的護街隊成員的尸體。
  不過凱爾勒并沒有因為暫時落在下風而擔憂,受傷垂死的獅子同樣也會表現得異常兇狠。
  除此之外,迪埃被他逼出了那個布置好的圈套,本身就表明他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如果他還有后招的話,剛才他應該乘機逃脫,而不是想要和自己同歸于盡。
  凱爾勒緩緩地站直身體。
  這一次迪埃沒有闖入任何一家店鋪,他同樣站直身體,將短劍平舉到胸前。
  這兩個殺手之王靜靜地站立在那里,此時此刻的他們仿佛不再是躲在陰影之中悄無聲息地奪取別人生命的殺手,而是一對正要進行最后決斗的騎士。
  突然間一道青色的閃電劃破空際,隨之而起的是一陣銳利的撕裂空氣的聲音。
  兩位殺手之王同時發起了攻擊,他們的攻擊同樣簡潔,同樣凜冽,同樣直接。
  凱爾勒甚至連左手那把匕首也純粹用來進攻,仿佛防御早已經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無論是凱爾勒,還是迪埃全都不進行防御,他們用躲避來避開那最為致命的襲擊。
  鮮血飛濺,無論是凱爾勒還是迪埃的身上都增添了好幾處傷口,不過這些傷口無一致命。他們的兵器上面全都涂抹著劇毒,但是這些劇毒仿佛對于這兩位殺手之王根本毫無效果一般。
  突然,兩位殺手之王各自往后退開幾步。兩個人的腳步仍舊那樣沉穩,他們手中的武器仍舊直指著對方,在凱爾勒的右手、肋下和左臂外側各有一條長長的傷口。而迪埃的胸前、腹部,左臂至少增添了七處傷口,如果凱爾勒所用的武器不是一柄細刺劍的話,其中的三處傷口足以致命。
  突然間西北殺手之王一陣咳嗽,鮮血順著他的嘴角緩緩地流淌下來,他單腿半跪了下來。
  在他的背后靠近心臟的地方有一處真正對他致命的傷口。
  “真有意思,當初我就是這樣殺死蒙斯托克的,現在輪到了我自己。”西北殺手之王慘淡地笑了笑說道。
  “你可以告訴我洛美爾在哪里嗎?”凱爾勒仍舊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會出賣你的老板嗎?”迪埃問道。
  凱爾勒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會。”迪埃笑了笑說道。
  這是他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這位縱橫西北,令多少人聞風顫栗的殺手之王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凱爾勒上前幾步,補了一劍,細刺劍銳利的鋒芒洞穿了迪埃的頭顱。
  躺在地上的迪埃絲毫沒有動彈,顯然他確實已經死了。
  凱爾勒的那一劍令所有人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沒有人敢將目光朝著他,仿佛他就是九幽深淵之中那頭最邪惡的魔鬼,仿佛他便是那兇殘和狠毒的化身。
  甚至連護衛隊們也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同樣滿懷恐懼地盡可能退到一邊。
  突然間那個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少年又神奇般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干得很好,這一擊十分出色,不過你有些過于冒險了,記住這個教訓,這對于你非常有用。”凱爾勒緩緩說道。
  瑞博艱難地扶著墻壁,迪埃那迅疾無倫的反手一劍差一點將他攔腰切成兩段,現在他之所以能夠站立在這里,而沒有和地上那具尸體躺在一起,完全得歸功于那個氣態生命體在那一瞬之間化作了緊貼在他身上的護身鎧甲。
  事實證明迪埃的那柄短劍確實鋒利無比,連氣態生命體化作的鎧甲也擋不住那致命的一擊。事實同樣證明氣態生命體確實神通廣大,居然在如此兇險的情況下還能夠拯救自己的生命。
  “伯爵大人,請您堅持住,請您一定要堅持住,我立刻去將牧師找來,讓他給您治傷。”那個軍官神志慌張地說道。
  “我現在最需要的是解毒。”瑞博輕聲說道,他已經感到毒性正在發作,一種昏沉沉的感覺朝著他襲來。
  “快,快將懂得解毒的牧師請來。”那個軍官吼道,他自然很清楚,如果這位小伯爵意外死去,他將會惹來多大的麻煩。那時候,恐怕會有無數人將他推到最前面當作替罪羊。他的名單之上至少羅列著法魯爾伯爵、國王陛下這兩位他絕對無法撼動的大人物。
  只要一想到這位少年伯爵所擁有的權勢和影響力,這位軍官就只想跪下來向仁慈的父神虔誠祈求,祈求能夠讓這位少年伯爵平安無事。
  也許父神確實聽到了他那發自內心的祈求,只見一道火光突然間從天而降。
  當火光散去之后,只見一位身穿紅袍,威風凜凜的高大法師站在眾人面前。
  京城之中沒有人對于這位魔法師會感到陌生,因為他是佛朗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只見這位大人物緩緩走到瑞博面前,仿佛是在嘲諷,又仿佛是在教訓一般說道:“身為一個魔法師居然拿著一把匕首去奪取他人的生命,閣下這樣的做法實在有些令我難以恭維。魔法可不是讓你用在這種邪門歪道事情上去的。”
  說完這句話,他將一只盛滿了液體的水晶瓶子放在瑞博的眼前。
  “用這個來解毒,在我看來實在太浪費了一點,不過我們總不能夠冒可能會失去一個魔法師的危險,特別是一個很有潛力的魔法師。”宮廷魔法師似笑非笑地說道。
  雖然瑞博并不知道那個水晶瓶子里面裝著的是什么,不過他相信瓦奇絕對不敢對他有絲毫的不利。
  因為一旦他死去,那么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神奇力量,就再也無法被挖掘出來。
  瑞博很清楚一件事情,宮廷魔法師大人和魔法協會理事長大人,甚至比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更加關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宮廷魔法師大人竟然會親自送來解毒的藥劑,而且是冒著這樣大的雨,他們的迫切之情顯而易見。
  瑞博甚至懷疑這瓶液體也不單單只是用來解毒而已,解毒藥劑絕對不會裝在如此名貴的水晶瓶子里面。
  擰開蓋子,瑞博喝了一口那清涼的液體。
  那種液體一沾到舌頭上面,就仿佛化作了氣體一般。
  不過那清新的感覺立刻流淌全身,瑞博感到舒服極了,同時他又感到昏昏欲睡。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29
第二十二章

  迷霧布滿了整座城市,每年這個季節佛朗克便會如此,這是天氣漸漸回暖的標志。
  同樣京城之中也正漸漸恢復往日的平靜和安詳,隨著大雨之中那場不為人知的決戰的終結,整整持續了幾個月的動蕩,暫時告一個段落。
  圣騎士蒙斯托克大人的死亡,隨著那位洛美爾先生對西北海岸暗黑世界的統治的終結,總算有了一個能夠令人滿意的解決。
  所有的罪名全都堆在了這位縱橫西北的盜賊頭目身上,所有人都對這樣的解決方式頗為滿意。
  恢復了秩序之后的佛朗克顯得異樣繁榮,最令人感到有趣的是,法政署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受到平民們的歡迎,其熱烈程度甚至令法魯爾侯爵和他那些屬下感到吃驚。
  不過最令他們感到吃驚的還是那滾滾而來的龐大財富,事實上無論是法魯爾侯爵、馬格侯爵,還是那些商人們,沒有人會想到這次合作會如此順利,并且給他們雙方帶來如此巨大的利潤。
  南方的貨物源源不斷地運到京城之中,而各地的特產也源源不斷地聚攏到這個財富的中心。
  得里至王子殿下的來訪以及那位埃克特先生成功地用手中的金幣征服了難以攻破的孤立之島英格,更為佛朗克的繁榮增添了一道異常亮麗的色彩。
  當數十位英格王國最具有影響力的豪門世家的代表,隨著那位埃克特先生的回歸而到達佛朗克的時候,幾乎轟動了整座城市。
  對于國王和王后陛下來說,那位埃克特先生為他們帶來了極為重大的外交勝利,對于法魯爾侯爵和馬格侯爵來說,則意味著增加了一條利潤驚人的財路,而對于商人們來說,實在沒有比一個富裕但是封閉的鄰國派遣的采購團更受他們歡迎的了,在他們看來這些大肆采購的英格人是僅次于那位埃克特先生的最偉大的人物。
  為了表彰埃克特先生的功績,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國王和王后陛下授予了他勛爵的頭銜。
  最有趣的是為埃克特先生提名和擔保的除了法魯爾侯爵、馬格侯爵之外,居然還有奧本公爵和長老院里面的一幫重量級人物。
  同時受到所有這些人的極力拉攏和示好,這在佛朗士王國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不過每一個人都相信,這對于埃克特勛爵以及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那些同瑟思堡小繼承人有著最緊密聯絡的人則更加清楚,瑟思堡的小繼承人根本就無視于眼前的無限風光。那些人同樣確信,瑟思堡小繼承人并不是故意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他根本就用不著刻意表現自己,京城之中幾乎每一個人都相信這個天才少年要遠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高明得多。
  瑟思堡小繼承人之所以無視于名望和地位,只不過是因為他是個魔法師,一個醉心于魔法研究的魔法師。而最近這段時間,瑟思堡小繼承人顯然正在進行一項極為重大的魔法研究。
  ……
  瑞博騎著他那匹聞名整個佛朗士王國的純種馬飛馳在佛朗克的大街之上。因為那微微的薄霧令他不敢加快速度。
  雖然早晨的街道上很少有行人和馬車,不過瑞博仍舊撥亮了掛在馬鞍前方的那盞馬燈,昏黃的燈光籠罩在薄霧之中,令他的身影老遠便能夠看到。
  薄霧之中兩旁的建筑物朦朦朧朧,仿佛是一幅光影打得很淡的水彩畫,偶爾前方會駛來一輛同樣點著昏黃霧燈的馬車,瑞博甚至能夠看到馬車靠近的時候,薄霧仿佛海水一般被分開的情景。
  清晨,佛朗克的城門早早就打開了,看守城門的法政署護衛們打起了十足精神,他們正等待著瑟思堡小繼承人的到來。
  和往常一樣,打了個招呼之后,瑞博輕輕一彈,一枚金幣劃出一道優美的圓弧掉落到那位頭戴鍍金船盔,身著珵亮鎧甲的領隊手中。
  “伯爵大人,今天的霧氣特別大,您千萬小心走好。”領隊拍著馬屁說道。
  對于這種恭維瑞博早已經習慣了。
  出了城門,街道和街道兩旁的建筑物同佛朗克城里有著天壤之別,這里的建筑物極為擁擠,街道兩旁的店鋪看上去雖然極為嘈雜凌亂,不過頗為繁榮,到處可以看到行人走來走去,或者在店鋪之中閑逛,或者站在路邊和熟人聊天。所有這一切顯得如此熟悉和親切,瑞博不禁想起他在南港度過的歲月。
  瑞博放慢了馬匹,他在等待,等待一位最近剛剛認識的朋友,一位和海德先生一樣有著不平凡經歷的老者,一位和海德先生進入了人生暮年,但是卻有很多事情必須完成的老者,一位和海德先生一樣飽經滄桑的老者。
  瑞博之所以同那位老者如此親近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那位老者可以稱得上是他所見到過最平易近人的一位貴族。
  一開始的時候,瑞博甚至以為那位老者和海德先生一樣是平民貴族,直到接觸得較深了之后,才知道那位老者擁有子爵的頭街,他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外交官,雖然算不上繁盛,不過他的家族在佛朗克倒也稱得上根深蒂固。
  薄霧之中,一個佝僂的人影朝著這里走來,在他的身后不遠處跟著一輛馬車。
  “菲洛先生,早上好。”瑞博從馬上下來打了聲招呼。
  “你好,我們快到尼爾那兒去吧,對于我這把老骨頭來說,潮濕的霧氣快要讓我的零件生銹了。”老頭打趣道。
  瑞博將韁繩交給跟隨在老者身后的那個車夫,車夫同樣有些上了年紀,看他穿著光鮮的樣子,顯然不僅僅是老者的車夫,也許同樣也是貼身仆人或者管家。
  瑞博知道一些老者的底細,這位菲洛子爵同海德先生一樣曾經擔任過外交家,和大多數外交家一樣,菲洛子爵的身邊只有幾個必須同時又值得信賴的仆人,事實上對于一個經常要旅行的人來說,眾多仆人顯得毫無必要,而一個有用的仆人卻比什么都珍貴。
  在瑞博看來,老者的那個上了年紀的仆人顯然可以稱得上相當有價值,他應該是一個好車夫,而且從他那強壯的體魄和粗壯的手臂可以看得出來,當危機來臨的時候,他絕對會是個不亞于埃德的優秀戰士。
  和往常一樣,瑞博跟在老者身后走進旁逢一條狹窄的小巷。這恐怕是京城之中最不起眼的角落之一,瑞博確信如果沒有老者指點,他絕對不可能找到這個地方。
  巷子很狹窄,僅僅能夠容得下兩個人并排行走,但是卻很深,一直延伸出去幾百米,巷子的另外一頭連接著一條頗為繁華的街道,不過這條小巷本身絕對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如此荒僻的一條深巷卻布滿了店鋪,不過和其他地方的店鋪完全不同,這里只歡迎熟悉的顧客。
  走進一座布置得極為儉樸的餐廳,站在柜臺前的那個中年侍者朝著瑞博和那位老者點頭打了個招呼。
  “我凍壞了,能不能先給我來一杯甜酒?”老者說道。
  那個中年侍者二話不說立刻拿起一個銀質的酒壺放在旁邊的酒精爐上面。
  餐廳里面原本就有兩個客人,他們坐在靠近窗口的座位上面聊著天,看到老者進來,那兩個人也打了聲招呼。
  瑞博認識那兩個人,事實上他在這里結識了不少人。
  在瑞博看來這條不起眼的小巷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智慧和藝術的眾集地,不過到這里來的人總是自嘲,聲稱這里是不得志家伙的收容所。
  據瑞博所知,事實確實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留連于此的,大多數是些不得志的人。就像眼前這兩位,那個微微有些禿頂,長著酒糟鼻子的福倫先生,也許是城里最權威的古董鑒定專家,但是他那對犀利的眼睛現在已經因為過度酗酒而浮腫,他的頭腦也很少能夠保持清醒。另外那位高瘦的老者是個收藏家,在這個圈子里面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頭面人物,不過他同樣有著屬于自己的哀嘆,日子過得并不比其他人更加寬裕。
  在那兩個閑聊著的人身邊坐了下來,那位老者立刻加入了他們的話題。
  “西廖夫最近又搜羅到什么好東西了嗎?”老者問道。
  “喔!菲洛,西廖夫正在為此而煩惱呢!他恐怕碰到真正的麻煩了,他那個野心勃勃的混帳兒子,吵著要變賣他最心愛的那幾件收藏。”禿頂老者嘆了口氣說道。
  那位收藏家先生顯然心情極為失落,他一口將杯子里面的酒全部灌了下去。
  “為什么?總得有些理由吧。”菲洛先生問道。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錢?你應該很清楚,最近每一個人都在瘋狂地做著同一個美夢,每一個人都看見了一座金山擺在他們跟前,西廖夫先生的兒子只不過是眾多做著發財夢的人之中的一個,而挖掘那座金山必須投入本錢,本錢越多獲得的利益也越多。”那位侍者突然間插嘴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搖晃著酒壺,酒壺之中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尼爾,再給我加一塊冰糖。”老者聽著酒壺里面的聲音吩咐道。
  “西廖夫,也許你和你的兒子可以相互退讓一步。”老者又說道。
  “我已經退讓了,我放棄了我最珍愛的幾件收藏,但是貪心是不容易獲得滿足的,這你應該很清楚,”西廖大哭喪著臉,搖了搖頭說道。
  “瘋了,所有人都瘋了,每一個人的手里都拿著天平,天平的一頭是金子,而另外一頭……”福倫先生無奈地苦笑道:“大家將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金子上,親情還有良心已經沒用了。”
  正說著那位侍者托著酒壺走了過來,他將酒壺和一個銀質的淺底酒杯放在老者的面前,然后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也許你們已經不再適合這個世界了,也許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適合你們了,外面的一切都在改變,而你們卻已經無法改變了。”侍者說道:“到這里來的人全都如此。”
  正說著的時候,突然間一個矮小瘦削的小老頭打開門走了進來,他的手里拿著一件用厚厚的油紙包裹著的扁平東西。
  “又搜羅到一幅畫?”福倫睜開那浮腫的眼睛問道,他猜想老頭是來找他的。
  “喔!你猜得一點沒錯,看我運氣多好,最近京城里面很多人愿意將平時看不到的珍品拿出來出售,這簡直是好極了。”那個小老頭興奮地說道:“你快幫我鑒定一下。”
  說著小老頭拆開油紙,只見厚厚的油紙包裹著的是一幅極為精致的小幅肖像畫。
  “托庇尼的查萊頓夫人肖像,這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但愿不是贗品或者是偷來的贓物。”福倫接過畫,睜大了眼睛看了看說道。
  “絕對不是偷來的贓物,出售這幅畫的人擁有全部證明文書。”那個小老頭說道。
  “什么文書不能偽造?你干這一行又不是一天兩大了,難道連這還不知道?”福倫不以為然地說道。
  “好了,親愛的福倫,幫我鑒定一下這是不是一幅贗品,我可承受不起一幅贗品有可能給我帶來的損失,無論是金錢上,還是名譽上的損失。”那個小老頭說道。
  “知道了,你這個骯臟下流的掮客,藝術販子。”福倫笑著說道:“報酬和平常一樣,可以嗎?”
  那個小老頭從兜里面掏出一個錢袋扔在桌上說道:“這是一半,星期一你將證明書交給我,我和你結清另外一半。”
  福倫并沒有伸手去拿那個錢袋,錢袋被那個侍者拿走了,他將里面的銀幣倒出來數了數,然后點了點頭說道:“前兩個月的賒欠算是結清了。”
  “他很快就可以將所有的賒欠全部結清,因為最近我要做好幾筆生意。”那個小老頭得意洋洋地說道。
  “對了,西廖夫,聽說你想要出售你的收藏,我可以幫你賣一個好價錢,看在你我兩個人的交情份上,我只收取一半酬金。”那個小老頭說道。
  西廖夫一言不發,他的臉色更顯得陰沉。
  “好吧,算我沒有說過剛才那句話。”小老頭連忙說道。
  “菲洛,你的那兩個兒子現在怎么樣了,還整天給你制造麻煩嗎?”老頭問道。
  “我的煩惱和西廖夫的差不多,他們并不知道真正應該珍惜的是什么,他們只知道眼前的利益。不過和西廖夫比起來,我在他們的眼中還算有些威望,他們不敢違背我的意愿。”老者喝了口甜酒緩緩說道。
  “我的子爵大人,那是因為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忤逆之子掃地出門,他們將失去一切,名譽、地位、爵位的繼承權,你在他們眼中是主宰一切的國王和神靈。但是西廖夫不行,只要往任何一位法官身邊的書記手中塞滿金幣,法庭就會判決西廖夫的任何對他兒子不利的申明無效。”那個小老頭連忙說道。
  “不過,你的身邊不是還有一個令你滿意的后輩嗎?”福倫指了指瑞博問道:“他是你的孫子,還是子侄?”
  “唉,我倒是很希望能夠有如此出色的一位繼承人,只可惜他是我一位老朋友的孫子。”菲洛子爵聳了聳肩膀說道。
  “反正你沒有退休的打算,而且你的歲數還沒有到急著考慮繼承人的時候。”西廖夫嘆了口氣說道。
  “那倒也是,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完成,為了這一切我努力了畢生,就算一眼也好,我想看到我畢生努力的結果。”老者深沉悠遠地說道,他的目光凝視遠方,他的意志也仿佛飛向了那遙遠的所在。
  “努力的最終結果對于你我這樣行將就木的人來說又有什么用處?難道你打算帶著你的那些成就到墳墓里面去?”西廖夫問道,突然間他再一次嘆了口氣,從座位上緩緩地站了起來說道:“反正一切遲早屬于我的兒子,就算我現在阻止他出售我的那些收藏,我死了之后,我那個兒子難道會將它們保留下來當作紀念?”
  “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那個小老頭興奮地說道。
  西廖夫的臉上充滿了落寞,逕直走出了餐廳,他那佝僂的背影顯得如此孤寂和哀傷。
  “我呢?”老者自言自語道。
  “每一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西廖夫珍愛他的收藏,他的兒子看重的是眼前的機遇,我只在意手中酒杯里面的酒,高恩整天忙著他的掮客生意,尼爾守著這家破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福倫眨了眨那對渾濁的眼睛說道,說著他將腦袋埋進那張畫之中,畢竟這是他的工作,是他收入的來源。
  那位老者沉默不語,瑞博同樣也是如此。
  事實上這正是這條小巷給予他感觸最深的地方。
  剛開始的時候,在他看來這里的每一個人只要得到他些許的幫助,生活就可以變得富裕起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無能之輩。但是相處時間長了,瑞博發現留連于這里的人未必對改善自己的生活感興趣。
  正如福倫所說的那樣,每一個人都擁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而這里的人更是如此。
  瑞博禁不住思索起自己的生活方式來,這是他從來沒有好好思考過的一個重大命題。
  他到底想要選擇什么樣的生活?
  追求無盡的魔法世界,尋求埋藏在那個世界之中的寶藏?
  瑞博愕然發現在此之前他并沒有成為一個魔法師的真正覺悟。
  繼續當瑟思堡領主?
  雖然海德先生和老梅丁小姐之間存在那個協議,不過他很清楚老梅丁小姐現在倒是很希望他能夠將這個角色繼續扮演下去。
  瑞博越來越感到迷惘,除了對于知識的渴求和對于冒險的憧憬,仍舊是他極力追求的生活的原點之外,他確實對于自己的前進方向絲毫沒有把握。
  也許對于他來說,實在有太多事情必須完成。
  就像海德先生和那位菲洛先生一樣。
  海德先生必須守護他的南港,那是他畢生心血所眾和童年時代延續到今天的夢想。
  對于菲洛子爵,瑞博并不是十分清楚,他只知道菲洛子爵的心中同樣有一個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他同樣奮斗了終生。他很想在有生之年實現他的夢想,不過對于他來說前途充滿了太多艱難和險阻,另一個讓他感到遺憾的事情便是,他沒有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這是最偉大的人物也曾經擁有過的遺憾,那位英明神武無人可及的五世陛下,一生之中創造了無數奇跡,建立了無數偉業,不過他也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遺憾。他的繼承人,那位被廢黜的六世陛下,恐怕是佛朗士王國歷史上最為糟糕的君王。
  ……
  瑞博被那個深刻的命題所困惑,直到他遠遠看到那座孤零零的古堡。
  從這里看去那座塔樓并不顯得很高,不過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那座塔樓的神奇。
  自從那場災難性的賽馬大會以來,這座古堡始終被當作國王陛下的寢宮,受到極其嚴密的保衛,古堡四周全都由那些絕對忠誠于國王的圣騎士們守護著,沒有那位至尊陛下的宣召,普通人根本就無法靠近這里。
  瑞博是少有的幾個能夠自由出入這座城堡的人中的一個,除了他以外,擁有這種恩典的不是像法魯爾侯爵這樣的親信重臣,便是內閣之中的實力人物,或者像拉貝爾這樣直接聽命于國王陛下的臣子。
  不過和其他拜訪這座古堡的大臣不同,每一個圣騎士都知道這位天才少年感興趣的并不是國王陛下的健康,而是那座塔樓頂上所蘊藏著的常人無法理解的寶藏。
  和往常一樣,瑞博徑直登上了塔樓,即便是現在他也盡量避免顯得和王后陛下太過親近,雖然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強大力量令任何魔法難以窺探到里面的人的一舉一動,不過瑞博很擔心那兩位心懷叵測的魔導士在宮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線。
  宮廷之中的那些侍衛們的忠誠,很容易被黃澄澄的金幣所收買。
  這座古堡之中唯一安全的所在便是那座塔樓,大多數時間那座塔樓的樓梯令人感到望而生畏,延伸出去近十公里盤旋而上的樓梯,只有那些圣騎七有勇氣依靠雙腳將其征服。
  瑞博曾經嘗試過一次,不過爬到三分之一他就放棄了。
  這座塔樓只有在一天之中的幾個特定的時間里面才會變得容易攀爬。
  和其他人所想像的完全不同,每天待在塔樓頂上的這段漫長的時間,對于瑞博來說并沒有什么事情可做。
  所謂的魔法研究只不過是欺騙人的假相,在塔頂上的大多數時間瑞博都用來練習武技,自從看過兩位殺手之王之間的那場決戰之后,他越來越感到自己和他們之間的差距是如此之大。而那位迪埃先生在他身上留下的那兩道傷疤也無時無刻不在警告他,他曾經離死亡是如此地接近。
  練習了一會兒長劍擊刺,又投擲了兩把飛刀,也許是因為剛才福倫的那番話再一次令他感到煩惱,瑞博始終提不起興致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他聽到樓梯上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沒有人會來打擾他的研究,瑞博很清楚這件事情。正當瑞博感到奇怪的時候,門輕輕地打開了,只見那位豐姿卓越的王后陛下輕輕地走了進來。
  和往日不同,王后陛下穿著一條宮廷典禮長裙,那端莊典雅的造型,配上金絲堆壘的精細刺繡確實氣度不凡,裙沿仿佛教堂的大鐘,用最為華貴的絲綢堆起層層褶皺,顯得那樣雍容華貴。
  “陛下,您實在太冒險了。”瑞博驚詫地說道。
  “梅丁伯爵,您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王后陛下笑吟吟地說道,她并沒有關上門,始終注視著門口的階梯。
  突然間一陣細微得幾乎聽不清楚的“嘎嘎”聲響起,樓梯恢復了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長度。
  “現在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王后陛下打量著四周說道。
  塔樓頂上的布置確實令她感到有些失望,除了一張試驗桌和一把椅子之外什么都沒有。
  “王后陛下,您難道不認為這對于你我來說,都過于冒險了嗎?不會沒有人注意到您離開了這么久,萬一國王陛下對此有所察覺會怎么樣?您難道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嗎?”瑞博慌張不安地問道。
  “喔,我可愛的小情人,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并不在書房之中,就像沒有人敢打擾你研究一樣,我也禁止別人在我閱讀的時候打擾我,更何況,今天我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的藉口是核算呈報上來的宮廷開支,這是一件需要安靜和耐心的工作,因此我們有的是時間。”王后陛下微笑著說道,這種微笑甚至帶著一絲惡作劇灼意味。
  “萬一某位大臣有重要事情要向您稟報怎么辦?”瑞博又問道。
  “梅丁伯爵,您只是想要回避我們之間的協議吧!您擔心您會失去什么呢?”王后陛下肅容說道。
  “也許,您將我當作是一個淫蕩的女人,是的,您一定這樣認為,因為我嫁給國王陛下的時候,他的年紀已經令他在某些方面力不從心了,您一定以為我需要一個強壯有力的男孩在床上好好滿足一下我那饑渴的需求,是這樣嗎?”王后冷冰冰地說道。
  “陛下,在下從來不敢將陛下想像成為一個淫蕩的女人。”瑞博誠惶誠恐地說道。
  “我曾經坦白地告訴伯爵大人,對于我現在的處境來說,能夠擁有一個嬰兒是多么的重要,那不但是牢固地位的基石,同樣也是堅定信心的保證。”王后陛下向著瑞博走上幾步,緩緩說道:“而且這也有助于獲得您的忠誠。”
  一邊說著,王后陛下輕輕解開了腰際的鈕扣。
  令瑞博感到驚訝無比的是那條長裙居然能夠輕而易舉地從腰際脫卸開來。
  “這是女人的智慧,一種狡猾的智慧。”王后陛下顯然看出了瑞博心中的驚訝。
  說著,王后陛下坐在了椅子上面,這是她唯一能夠找到能夠替代床榻的工具,那張試驗桌絕對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就在片刻之前,這位王后陛下還在為她這樣做的必要性而義正詞嚴地辯護著,仿佛這一切都是利益驅使之下的選擇,她絕對不是一個輕浮淫蕩的女人。
  不過王后陛下的內心深處對此卻極為動搖,自從她聽到米麗在床上發出的陣陣哀鳴之后,便經常情不自禁會在意識的深處用自己來替代米麗承受那可怕的地獄一般的磨難。
  王后陛下同樣也很清楚宮廷之中的大多數宮女和貴婦同樣很希望能夠成為在瑟思堡繼承人那恐怖而又邪惡的“刑具”之下哀鳴的囚徒,這小小的罪惡念頭折磨著所有人的意志。
  當初在瑟思堡小繼承人還沒有到達京城之前,有關他那種種特殊癖好的傳聞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也許在那個時候她便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夠見識一下那傳說之中的兇器,領教一下那難得一見的勇猛和瘋狂。
  不過這將作為一個秘密永遠藏在她的心靈最深處,她的所作所為必須掩藏在政治需要的底下。
  王后陛下輕輕為眼前這個少年解開腰帶。
  她曾經聽說過有關男侍的傳聞,在京城之中這并不是什么新鮮的話題,她的密友之中便有幾個人豢養著用來滿足她們那饑渴需求的男侍。這些男侍無一例外是年輕貌美的少年,而且他們無一例外有著絕強的精力和高明的技巧。
  王后陛下有時候甚至猜想,瑟思堡小繼承人原本的身份是否和那些男侍一模一樣。實在沒有比讓一個小男侍來冒充某個色魔家族子孫更為合適的人選了。
  當王后陛下品嘗到那充滿激情的親吻的時候,她幾乎絕對能夠肯定她的判斷,因為所有這一切和她的密友告訴過她的感覺一模一樣。
  這些從小被調教成為用來滿足女士們那難以填壑的yu望的少年,這些被當作尋歡作樂的工具的男孩,全都對女人身體之上的每一個敏感部位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們無疑全都是這方面的專家,而專家的手法難免有些千篇一律,因為對于他們來說,只有一種方法是最正確的,同樣也只有一種方法最為有效。
  王后陛下感受著那唯一正確有效的方法給她帶來的強烈無比的樂趣。這是一種極為新奇的感受,一種幾乎能夠毀滅其意志的感受。
  她現在才明白,為什么她的那幾位密友一旦沉溺于此便無法自拔。因為和這些魔鬼一般的小男孩們待在一起的時間,遠比待在天堂之中更加快樂。
  這位王后陛下相信如果地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將不會再有人希望獲得諸神的拯救。
  突然間一股異樣強烈的沖擊朝她襲來,她仿佛在瞬息之間被滾滾洪流沖走一般,又仿佛靈魂脫離了肉體飛到了空中一般。這種不著邊際的感覺令她感到深深恐慌,因為這種感覺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同時這種感覺又令她深深著迷,她擔心自己再也無法擺脫對于這種快樂的追求,而這對于她來說是如此危險,在佛朗士王國的歷史上沒有一位國王被送上斷頭臺,但是砍下王后頭顱的例子不在少數。
  當一切恢復平靜之后,王后陛下這才發現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來說,剛才幾乎等于什么都沒有發生,看著那雙仿佛充滿魔力的手,看著那條靈活同時又致命的舌頭,王后陛下已經肯定了眼前這個少年的原本身份。
  不過她并不打算揭穿這一切,因為這已經沒有必要。
  這位王后陛下甚至猜想,她是否能夠讓眼前這個少年成為她私人專署的男侍,就像她的那些密友所擁有的一樣。
  也許這個小小的私心并不難以辦到,也許瑟思堡的小繼承人也同樣會愿意用這種方式保持他們之間的聯盟。
  “現在該履行你的職責了。”王后陛下悠悠說道。
  “王后陛下,再進一步就是叛國罪了。”瑞博裝作愁眉苦臉地說道。
  “這個國家需要你用實際行動來拯救,作為我的臣民你必須拿起武器,這是我的旨意。”王后陛下笑著說道。
  “我衷心聽候陛下的調遣。”瑞博嬉笑著說道,他的身體一沉,終于用實際行動履行了他和王后陛下約定的承諾。
  瑞博確實能夠感受到他們之間的聯盟是如此緊密,顯然正如王后所說的那樣,國王陛下在某些方面已經力不從心。
  通過深入的了解,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很快便摸清了王后陛下的深淺,用芙瑞拉教給他的那些手法,瑞博對于王后的了解甚至遠在她本人之上。
  唯一令瑞博感到遺憾的便是,那仿佛是鎖甲一般的上衣,因為是典禮專署,因此胸部被嚴嚴實實地封閉了起來,雖然這令王后陛下看上去端莊而又典雅,更擁有一絲與眾不同的威嚴,不過這件上衣絕對無助于施展他那學自于芙瑞拉小姐的高妙手法。
  無奈之下,瑞博只得集中攻擊王后陛下的南方領土。
  此時此刻那位王后陛下早已經被一波接著一波歡愉的浪潮沖擊著,突然間她感覺到年幼的瑟思堡繼承人正輕輕解開她脖子上的珍珠項鏈。
  這個小男孩居然如此放肆,不由得令王后陛下驚詫不已,因為她很清楚瑟思堡小繼承人想要做些什么。她早已經從米麗和那些服侍過米麗的宮廷貴婦人們的口中得知,那個小男孩很精通項鏈的特殊作用,對于女人來說,那無疑是通往地獄之門的鑰匙。
  米麗的悲慘生活就是從那一串項鏈開始。
  不過王后陛下倒是很期待著能夠在這個小男孩的帶領之下領略一番地獄風光。
  在她看來米麗還遠不夠成熟,還沉迷于虛幻的愛情和浪漫之中,根本就不知道對于女人來說什么才是真正幸福。
  一陣聲嘶力竭的尖叫回蕩在塔樓之上,瑞博下意識地撫住了王后陛下的嘴巴,他不敢肯定下面的人是否會聽見這聲尖叫。
  王后陛下反應的激烈程度顯然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之中,不過瑞博并不打算停止他正在做的有趣游戲,他輕輕拎住了項鏈的一端……
  這位王后陛下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圣典上說地獄是為女人而創建的。同樣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對于米麗來說,地獄令她如此恐懼又那樣懷念,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確實令人難以遺忘,王后陛下感到自己越來越沉溺于這地獄煎熬的感覺。
  不可否認這個未成年的小男孩是最殘忍的魔鬼,對于女人的慘叫和哀嚎絲毫不會加以憐憫,而他所擁有的刑具更是可怕之極,仿佛執掌著生死予奪的力量。他是刑訊方面的專家,知道女人身上每一處弱點,并且懂得如何壓榨出受刑者的每一絲精力。
  當一切風平浪靜之后,這位王后陛下已經忘記自己到底多少次從昏迷中醒來,更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以為將會喪命在那快樂的地獄之中。
  “我想這些應該夠了。”瑞博輕輕托起王后陛下的身體,讓那注入體內的生命精華不至于流淌下來。
  “您想過如何回到書房之中嗎?”瑞博問道,他突然間想到這件要命的事情。
  看到王后陛下神智恍惚的樣子,瑞博開始有些后悔起來,剛才實在太瘋狂了一點,瘋狂得甚至忘卻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和芙瑞拉、米麗不同,眼前這個女人畢竟是王后陛下,一位站立在權力顛峰的人物。
  “你總算感到害怕了。”王后陛下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神志,她有氣無力地說道:“放心好了,有條秘道直接通往書房。”
  “您能夠自己走動嗎?”瑞博輕聲問道。
  回答他的是大腿上狠狠地被擰了一下,以往這是芙瑞拉小姐才享有的專利,那位米麗小姐雖然貴為侯爵夫人卻絕對不敢如此放肆。
  “你得小心翼翼地將我搬下去,以后的戲我自己會演。”王后又狠狠地擰了一把然后說道。
  “我倒是很擔心如果您真的懷孕了,又如何將這件事情蒙混到國王陛下身上。”瑞博輕聲問道。
  “這用不著你操心,我自然會布置妥當,你所要做的只是每天過來陪我。”王后陛下輕輕地替瑞博捋了捋頭發說道。
  “聽候陛下調遣。”瑞博打趣說道。
  “不過你剛才太放肆了,我們盟約之中原本并沒有任何附加物的存在。”王后陛下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她嘴角掛著的那絲微笑令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
  “原本確實沒有,現在需不需要將這一部份增添進去呢?”瑞博湊近王后陛下的耳朵輕聲問道。說著他用嘴輕輕吊住王后陛下的耳垂緩緩舔動起來,這是芙瑞拉經常做的游戲。
  “你這個肆無忌憚的小魔鬼,你的要求我又怎樣能夠拒絕呢?”王后陛下膩聲嬌笑道,她仿佛突然之間回到了當年的少女時代一般。
  “既然我是魔鬼,你還要和我結成聯盟?”瑞博問道。
  “京城之中和魔鬼結盟,同魔鬼做交易不正在成為時尚嗎?”王后陛下膩聲說道:“甚至連那些英格人也難以抵擋魔鬼和金幣的誘惑。”
  聽王后陛下提起那些英格人,瑞博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雖然在那場決戰之中他們獲得了全面的勝利,但是那位縱橫西北的黑道王尊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這不能說不是一件極大的隱患。
  瑞博始終記得當初芙瑞拉對他說的那句話:“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洛美爾已經死去,他的敵人之中將沒有一個人能夠睡得著安穩覺。”
  “你在擔心些什么?”王后陛下是一個很敏感的人物,瑞博神情上的絲毫變化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在擔心那位洛美爾先生的行蹤。”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要我派圣騎士隨身保護你嗎?”王后陛下輕輕撫mo著瑞博的額頭問道,這令瑞博感到異常溫馨。
  “陛下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除非讓圣騎士整天團團守護在身邊,要不然像洛美爾這樣的老狐貍總能夠找到刺殺的機會。對付這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物,圣騎士并不是很有效率。”瑞博輕輕揉搓著那豐腴的方寸之地說道,這是他對于王后陛下溫馨的回報,這同樣也是他經常對芙瑞拉小姐做的事情。
  和芙瑞拉小姐一樣,王后陛下顯然同樣很喜歡這種異樣的愛撫,她仿佛是一只貓咪一般舒服地蜷伏著身體,媚眼迷離地看著瑟思堡小繼承人。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1
第二十三章

  入夜的佛朗克是一天之中最為繁華喧鬧的時候,現在是娛樂交際的時刻,瑞博騎在馬上興致勃勃地看著街道兩旁的景象。
  五顏六色的燈光組成了一條光的長河,仿佛是天上的星河掉落到人間。
  燈光下身著華貴禮服的先生和女士盈盈走動談笑寒暄,在他們身逼衣著光鮮的仆人緊隨其后,他們的手中大多數都提著包裝精美的禮盒。
  街道上裝飾豪華的馬車來來往往,那千奇百怪的族徽給街道增添了一道新奇的風景。當然街上也有不少人騎馬,金質的鞍配、銀質的鈐飾將那些駿馬裝點得漂亮非常。
  騎在馬上的大多數是年輕人,這是一種時尚,特別是自從那場賽馬大會之后,騎馬的熟潮席卷了整個佛朗克,年輕人如果不騎馬,就仿佛落伍了一般。
  正當瑞博悠閑地騎著馬欣賞著京城的夜景,一聲呼喚令他回轉頭來。
  “梅丁伯爵,真是很高興能夠在這里見到閣下。”緊跟著一輛馬車靠了過來,從窗口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法魯爾侯爵,您正準備去參加哪位大人舉辦的盛大聚會?”瑞博彬彬有禮地問道。
  “真是太幸運了,能夠在這里遇見您這位大忙人,您的魔法研究進行得怎么樣了?”法政署長并沒有回答反問道。
  “我的學識還不足以令我自由闖蕩于廣闊而又深邃的魔法世界,沒有老師的指導看來還是不行,只可惜我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正沉醉于他自己的研究之中,恐怕在未來的幾個星期之中,我還得獨自摸索。”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先哲曾經說過,充份休息是努力工作的力量源泉,我很希望能夠幫助您從繁重的疲勞之中解脫出來,現在正好有個絕佳的機會,培內耳公爵大人的小女兒即將訂婚,今天可能是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以個人名義召開的最后一次舞會。”法魯爾侯爵微笑著說道。
  瑞博頗感詫異,他實在弄不明白法政署長怎么會有興趣去參加這種完全屬于年輕人的聚會。
  “我能夠猜到您為何如此驚詫。”那個胖子笑著說道:“即將迎娶那位小姐的幸運男孩,正是我的兒子。”
  “祝賀您,法魯爾侯爵大人,不過我這個不速之客好像不太方便貿然闖入這樣的盛會。”瑞博委婉地拒絕道。
  “喔,梅丁伯爵,像我這樣已經過了青春年華的人同樣對此不感興趣,不過在舞會之上我和幾位大人有些事情需要商量,您的指點至關重要。”法魯爾看到瑞博無動于衷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們正要商量的事情想必與您有關,昨天奧本公爵跟我談起一個絕妙的計劃,不過我并不認為那個計劃是奧本公爵所能夠設想出來的,當然我并非輕視那位公爵大人,只不過在我看來他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而那個計劃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像是出自您那睿智的大腦。”
  “是在安德魯學院附近建立市場的計劃?”瑞博問道。
  胖子笑著指了指瑞博說道:“看來我沒有猜錯,這件事情確實和您有關。”
  “您說的相當正確,我確實提出了一些建議。”瑞博點了點頭說道。
  “我們原本打算趁今天的聚會商議出一個粗略的計劃,等到您有空,或者埃克特勛爵從諾曼回來,請你們兩位過目,現在看來全都用不著了,有您在這里,哪里還用得著我們這些外行空費腦筋?”法政署長顯得極為高興。
  “我貿然拜訪總理大臣閣下,不會顯得過于突兀吧?”瑞博問道,無論是他還是埃克特確實一直不曾拜訪過那位總理大臣。
  “喔,就算是我在請求您,這總可以了吧,那位小姐即將成為我的兒媳,想必我的邀請也能夠算數吧。”法政署長雙手合攏成祈禱狀說道。
  ……
  培內耳公爵家族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豪門世家,而這個家族最出名的一件事情便是很會生育,卻經常發生直系繼承人斷絕的危機。
  事實上這已經成為了京城之中的諸多笑談之一。
  和歷代先祖一樣,這位總理大臣同樣精通生育,他擁有七個孩子,七個令京城之中很多豪門世家子弟竭力追求的美麗小姐。
  不過如果不出現奇跡的話,這位總理大臣將和他的另外幾位先祖一樣不得不挑選一位外孫繼承他的爵位和財富。
  考慮到公爵大人的年紀,出現奇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正是因為如此在海德先生和埃克特看來,這位總理大臣根本就沒有收買的必要,他所擁有的顯赫地位使得收買他的代價變得極為昂貴,而他沒有繼承人的事實,又使得一切投資都很容易化為泡影。
  和大多數京城之中最有權勢的豪門世家一樣,培內耳公爵的宅邸位于香特龍根大道之上。
  這里可以稱得上是最繁華的地段,瑞博依稀記得這里離當初他和那位得里至公主受到襲擊的地方好像并沒有多少距離。
  培內耳公爵的宅邸簡直就是一座宮殿,幾乎占據了半個街區,遠遠地便能夠看到兩人多高的金漆圍欄,圍欄的頂端切削得異常鋒利。
  一排雪松將培內耳公爵府邸內部的建筑和繁華喧鬧的香特龍根大街隔開,從大街之上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排排紅色的屋頂。
  宅邸門口是一排石階,石階兩旁是馬車走廊,大門口則聳立著兩座三米高的青銅雕塑。
  左面那座是守護法律和秩序的神靈考蒂斯,這位女神左手拎著天平,右手抱著法典,端莊之中透著一股嚴肅的神情,這座雕塑顯然出自某位名家之手。右面的雕塑是象征王權的美人魚標志,培內耳家族擅長養育女兒,因此有好幾位王后陛下出自這個家族。
  培內耳公爵不愧為位及人臣的總理大臣,顯赫的地位令前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門口的大街之上排滿了馬車和騎在馬上的年輕人,想要向前挪動分毫都顯得如此困難。
  “多漂亮的美人魚,佛朗士王國這樣的雕塑只有兩座。”法魯爾侯爵從窗口探出頭來,看著那座雕塑羨慕不已地說道。
  “也許我應該準備一份禮物。”瑞博騎在馬上皺著眉頭說道,他看到前來拜訪的客人身后的仆人手中全都拿著包裝精美的禮物。
  “伯爵大人,您的賞光是最好的禮物,更何況,那些帶禮物來的人全都另有圖謀,您想必聽說過那位公爵大人有很多女兒,其中還有三位沒有嫁出去,我的兒子很幸運俘獲到了最年輕,同時也最美麗的那個,而另外兩個將*還不得而知。”法魯爾侯爵笑著說道。
  “至少我應該穿一件禮服。”瑞博指了指身上的獵裝,顯然這身衣服出席如此盛大的舞會很不合適。
  “喔,那是對平常人的要求和約束,您是個偉大的人物,您穿任何衣服都能夠令這場聚會增添光芒,要知道五世陛下還曾經穿著睡袍參加聚會,這已然成為美談被傳頌千年。”法魯爾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法政署長的吹捧令瑞博感到無奈,他不得不承認論到拍馬屁的功夫,這位大人絕對是一位專家。
  馬車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終于到了宅邸門口。
  對于法政署長的馬車,那些仆人們相當熟悉。
  “法魯爾侯爵大人駕到。”站在門口的管家高聲喊道。
  法政署長艱難地將肥胖的身體從車門之中擠了出來之后,問道:“奧奉公爵已經到了嗎?”
  “侯爵大人,奧本公爵還沒有來,不過他的公子曼非爾伯爵已經到了,現在想必正在和蒂莉小姐聊天,我家主人老公爵大人請侯爵大人稍候片刻,他有一些臨時緊急公務必須處理,不過他保證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對了,我替公爵大人邀請了一位難得的客人。”法政署長微笑著指了指身邊的瑞博:“梅丁伯爵,瑟思堡領主,王國南方領地的守衛者。”
  管家連忙畢恭畢敬地閃到一邊,高聲喊道:“梅丁伯爵大人駕到。”
  瑞博跟在法政署長的身后走進總理大臣的宅邸。
  ……
  這里的建筑風格極為有趣,各種不同時代的建筑物錯落有致地散落在宅邸的各個角落。一排排的矮松成為了天然的隔斷,而建筑和建筑之間那一塊塊小草坪或者小花園則成為了眾人眾集聊天的場所。
  初春季節植物生長正旺盛,到處能夠看到嫩綠的顏色,那些爬滿支架的蔓藤甚至抽出了花蕾,星星點點的更增添了一絲生命活力的感覺。
  “這里簡直就是一座匯聚各種建筑的博物館。”瑞博看著那些凌亂錯雜的房子說道。
  “以我看來,這里夠雜亂的,幸好培內耳家族擁有眾多仆人,要不然住在這里很容易迷路。”法魯爾侯爵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先去見見今天最重要的人物,我那位未來的兒媳。”法魯爾侯爵笑著說道,說著他招了招手將一個仆人叫到身邊。
  雖然這座宅邸還不至于像法政署長所說的那樣是一座迷宮,不過沒有人帶領,想要找到某個人確實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走進一座十一世時代田園風格的極為精致典雅的三層樓小別墅之中,瑞博立刻聽到一陣笑聲。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嗎?”法魯爾侯爵提高嗓門問道。
  “父親大人,您總算來了。”立刻有一個年青人從二樓的扶梯口探出頭來朝下張望道。
  看到那個年青人的面容,瑞博很難想像他和法政署長有著血緣上的聯系。
  “我的兒子墨菲。”法政署長指了指樓上的年輕人說道。
  “父親大人,歡迎您的到來。”緊緊靠在那個年輕人身邊,一位相當漂亮的小姐朝著法政署長打著招呼,顯然她便是舉辦這次舞會的主人——培內耳公爵那位最小的女兒。
  “您為我們帶來的這位陌生的客人到底是誰?您還沒有為我們介紹過呢。”公爵千金嬌笑著說道。
  那位墨菲先生溫情脈脈地攙扶著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女孩輕盈地走下樓梯。
  跟在他們身后,又有好幾對年輕人緩緩走了下來,面對法政署長他們畢竟不敢無理放肆。
  同樣對于跟在法政署長身邊的瑞博,每一個人都感到既驚訝又好奇。
  瑞博身上穿著的獵裝令所有人明白,他原本并不在受到邀請的名單之上。不過既然是法政署長代為邀請的客人,絕對不會是平常之輩。
  另外一個讓所有人感到驚訝的原因是瑞博臉上那道明顯的傷疤。最近二十年并沒有發生過戰爭,而劍術練習之中發生的意外,一般來說也不會傷及臉面,因此這些人很難將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人物,當作有資格參加這種聚會的貴族之中的一員。
  “喔,我的小公主,看我替你請來了什么樣的貴賓。”法政署長將瑞博推到公爵千金眼前,興高采烈地說道:“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梅丁伯爵,瑟思堡的領主繼承人。”
  “哇,父親大人您真是一位天使,您帶來的客人令這里蓬華生輝。”公爵千金笑吟吟地說道。
  “我剛才聽到你們高聲談笑,但愿我的到來沒有破壞剛才的氣氛,能夠告訴我你們在談些什么嗎?讓我也高興一下,我的小公主,你應該很清楚,對于我這樣平日里工作繁忙的老頭子來說,能夠開開心心舒暢地大笑一場是多么不容易。”法政署長微笑著說道。
  “墨菲剛才正在說一個笑話,那個笑話有趣極了,說的是三個苦難的學徒互相比拚他們的師父哪個更加嚴格,第一個學徒說他的老師要求他將每一件事情必須做得最好,第二位學徒說他的老師要求他做每一件事情必須做得比別人更好,而第三位學徒卻說他的老師要求更加嚴厲,甚至要求他就連吹牛這種事情也必須超過其他人。”公爵千金復述著那個笑話。
  “真是一個有趣的笑話。”法魯爾侯爵笑著說道。
  不過瑞博卻并不感到有什么可笑,他不禁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位墨菲先生。
  “您不覺得這個笑話很有趣嗎?”公爵千金問道。
  “確實很有趣,不過我聽過這個笑話,甚至還認識那個創造了這個笑話的人。”瑞博解釋道。
  “那位有趣的先生是誰?我倒是很想拜訪他。”法魯爾侯爵說道。
  “他曾是您的貴賓,那位杜米麗埃先生。”瑞博緩緩說道。
  “喔,他確實是一個很有趣的人物,不過我很高興看到他離開倫巴底獄,那里不適合他。”法魯爾侯爵笑著說道。
  看著興高采烈的法魯爾侯爵,瑞博的心中有一種沖動,他很想告訴這位法政署長大人,那位想要讓事情盡善盡美的老師所暗指的是菲利普斯親王,而那位要求苛刻的老師則是國王陛下,至于最后那位要求學徒吹牛比別人都強的老師便是國王陛下手下的諸位大臣們,其中自然也包括法魯爾侯爵和總理大臣。
  “對了,我親愛的小公主,曼非爾伯爵不在這里嗎?”法政署長問道。
  “您是明知故問,曼非爾伯爵怎么可能和我們這些人待在一起,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公爵千金抿著嘴微笑著說道。
  “父親大人,我知道對于您來說時間是多么寶貴,我也很清楚您的公務有多么繁忙,不過我懇求您高抬貴手,請讓我們的貴賓擁有更多自由活動的時間,特別是您身邊的梅丁伯爵,我們這里所有的人都已經仰慕梅丁伯爵很久了。”公爵千金嬌滴滴地說道。
  “我的小公主,很抱歉我無法承諾你的請求,梅丁伯爵對于我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不過我可以暫時將梅丁伯爵托付給你,至少在曼非爾伯爵抽出空來之前,你們有充足的時間互相了解。”法政署長笑著說道:“我這個老頭子就不打擾各位了。”
  說著法政署長親吻了一下公爵千金的額頭,說道:“祝你玩得愉快。”
  將瑞博獨自一個人扔下,法魯爾侯爵走出了大廳。
  “嗨,很高興能夠邀請到您。”公爵干金興奮地說道。
  瑞博品味著其中到底有幾分真情在里面,畢竟他和這些人并不是一個圈子里面的人物。
  事實上,一定要將他劃在哪個社交圈子里面的話,他和這些人的父親,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們倒是屬于同一個圈子里面的人物。
  瑞博一直以來就沒有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社交交往,他幾乎從來沒有結識過和他年齡差不多的朋友。對于像他這樣大的少年來說,他實在太特殊了,特殊得以至于沒有人將他當作同年齡的可以交往的人來看待。當初在瑟思堡,在那一場場宴會和舞會之中,他便認識到了這一點,現在這種感覺就更加濃烈了。
  聚集在這里的貴族子弟,大多數年齡都比他大得多,而且他們都是一批用不著為前途和家族利益擔憂的悠閑貴族子弟,因此對于他們來說最關心的話題無過于浪漫的愛情和京城之中閑言瑣事。
  瑞博很快便感覺到自己之所以受到歡迎,并不是因為他所擁有的才能,而是因為他在京城之中是一位極其具有傳奇色彩的特殊人物。
  瑞博并不喜歡被人當作怪物看待,雖然他很清楚這些人也許比他們的父親對自己更加具有善意,不過他畢竟不喜歡這種被別人參觀的感覺。
  “法魯爾先生,您打算出任什么樣的公職,您的父親肯定希望您能夠有所建樹吧!”瑞博很清楚什么樣的話題能夠引起這些閑散子弟的煩悶感覺。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法政署長的公子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倒是對藝術很感興趣,只可惜宮廷藝術監督的職位上早已經有人了,我想不久的將來我可能會出任某個地方的行政長官,或者擔任駐意雷的外交官,我對于第二個職位倒是有點興趣,因為我對于意雷的人文和繁榮一直很感興趣,如果能夠親眼去看看也很不錯。”
  “您難道不希望繼承您父親的職位?”瑞博問道。
  “并不是每一個人對于法政署這種地方感興趣,我至少一想到那座樓里面放滿帶血的皮鞭和燒紅的烙鐵,我便感到不寒而栗。”這位公子哥搖著頭說道。
  旁邊的人也紛紛搖頭,顯然這個話題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出了。
  “梅丁伯爵,我不得不承認,我和您并不屬于同一種人,我只希望能夠安安穩穩地度過一個快樂而又浪漫的人生,同樣對于財富我也沒有過多的yu望,錢只要夠花就可以了,而且我相信自己并不是一個奢侈靡費的人物。”那個公子哥笑了笑說道。
  “您就像一位詩人。”瑞博恭維道。
  “喔,我不是,真正的詩人是曼非爾伯爵,我沒有那么多的激情,您知道激情是詩人靈感的來源,我只能夠說是一個很喜歡欣賞詩歌的聽眾而已。”法政署長的公子搖了搖頭說道。
  “好了,好了,換一個話題吧,怪沉悶的。”那位公爵千金勸阻道。
  “尊敬的小姐,您和法魯爾無生什么時候正式訂婚?這個話題不算唐突吧。”瑞博問道。
  “原本應該在上個月中旬舉行訂婚議式,現在為了安全起見恐怕得再過一兩個月,誰知道還會發生什么事情?”那位公子哥嘆了口氣說道。
  “真是抱歉。”瑞博說道。
  “不,應該感謝您還來不及呢,聽說那個最厲害的殺手就是死在您的手中,這實在是太偉大了。”那個公子哥說道。
  “我有些不自量力,現在想起來還有一些后怕,如果瓦奇魔導士沒有送來那瓶解毒劑,我恐怕已經喪命在那把短劍之下了。”瑞博神情凝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這道刀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公爵千金問道。
  “是的,不過致命的傷口并不在這里。”瑞博點了點頭說道。
  “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愿意做個有出息的人物,先哲說過想要獲得成就,就必須付出努力,您的名望來自于您一次次出生入死,您的智慧更是付出巨大艱辛的結果,常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毅力和勇氣。”法魯爾侯爵的公子嘆了口氣說道。
  “又是一個沉悶的話題,讓我們再換另外一個吧。”公爵千金說道。
  “好吧!那么這里有沒有和我年齡差不多的人,我想和同年齡的伙伴會更有共通點。”瑞博說道。
  其他人也巴不得瑟思堡小繼承人早點離開,因為他們同樣發現和完全不屬于同一類型的人待在一起,是多么的辛苦。看著瑞博走出大廳,其中一個人長長地出了口氣。
  “總算舒服多了,在我看來這位梅丁伯爵并非十五歲的少年,而是五十歲的老者,他有著我父親所擁有的世故。”公爵千金不以為然地說道。
  “親愛的,就像他無法理解你我一樣,我們也無法了解他,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要知道我們從來不曾害怕有人要暗害我們的性命,而那個少年他可沒有這樣幸運,只要有一點松懈,他恐怕早已經躺在墳墓之中了。”那位公子哥笑著說道。
  “這倒是一點沒錯,我從來不曾看到過像他這樣全副武裝來參加舞會的人,你們注意到他別在腰帶上的那一堆東西了嗎?那柄細刺劍,那把匕首,還有那三個水壺。”旁逼一個人說道。
  “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傳聞,他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力量。”那位公子哥說道。
  ……
  離剛才那幢別墅不遠有一座頗為寬闊的五層樓建筑物,那是一座以三世時期建筑風格建造的樓宇群,恐怕這是宅邸之中歷史最悠久的一幢建筑物,這里也是培內耳家族召開一切重要聚會的場地。
  到處可以看到延伸出來的平臺,在最頂層的平臺上隨處可見的是走來走去的小孩,顯然為了方便,整個五樓全都被開辟成為了游戲室。
  對于成年人來說他們的社交圈被劃分得極為復雜,按照派系和年齡又劃分出無數個分支。
  就像那位法魯爾侯爵的公子和曼非爾伯爵,以及息魯普伯爵的年齡地位相差得并不多,不過他們完全屬于不同的社交圈子,絕對不會有哪個人愚蠢地將他們湊在一起。但是對于末成年的人,他們總是不幸地被圈在一起。
  一走進那幢建筑物,瑞博便感受到一種節日的氣氛,到處是衣著華貴的貴族,不過這里面沒有幾個讓瑞博看得上眼的重要人物。
  瑞博溜跶著上了頂樓,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座頂樓堪稱他所見過最龐大的游戲室。總共有二三十個房間,其中最大的一間幾乎占據了整層樓面的三分之一。
  十幾個少年聚集在最大的那間房間里面,最顯眼的便是兩個衣著華貴的少年,正手握佩劍對著那用金屬網格做成的人形進行著安全決斗。
  瑞博朝著那里緩緩地走了過去,當初埃克特教他劍術的時候,也曾經和他進行過這樣的訓練。不可否認這是一種很有趣的游戲,同時對于劍技的提高確實有一定的作用。
  不過這種擊刺綁在正中央的金屬網格人形,看誰的得分更高的練習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凱爾勒的訓練課程之中的,而且經過凱爾勒的親手調教后,瑞博也只將這種玩意兒當作是一種游戲看待。
  瑞博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場決斗,那兩位決斗者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年紀,看他們的神情,對于這場決斗他們倆全都志在必得。
  在那具晃來晃去的金屬網格人形對面站著一個女孩,她的年齡應該和莉絲汀差不了多少。
  看她那雙眼閃爍著興奮光芒的樣子,看她那微微翹起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嘴角,看著她輕輕抬起顯得頗為高傲的下巴,瑞博立刻明白了是誰挑起了這場決斗。
  突然間“當”的一聲,左面那個少年用手中的長劍擊中了最后一個掛環,金屬人形一下子傾斜了過來。
  “安米,你贏了,你贏得了同我跳舞和約會的機會。”那個女孩說道。
  那個獲勝的少年得意洋洋地將長劍掛回旁邊的架子上,那個輸掉決斗的少年則在金屬網格上劃著,用刺耳的摩擦聲和一道道火花來表示自己的憤怒和不滿。
  “桑,這一次你應該服氣了吧,你的劍術還有待提高。”勝利者趾高氣昂地說道。
  “桑,你得進一步努力呀,我很期待著能夠和你約會呢。”那個挑起決斗的女孩笑著說道。
  這時候她突然間看到了站在遠處的瑞博。
  “你為什么穿著這樣的衣服?你也是來參加舞會的嗎?”那個女孩皺著眉頭問道。
  “是的。”瑞博并不打算招惹這種高傲而又自以為是的女孩,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便是最好的證明。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屬于哪個家族?”那個女孩繼續問道。
  “我恐怕不屬于任何你所知道的家族。”瑞博說著轉過身打算離開。
  “請你好好回答這位小姐的問題,如果你不懂得尊重女士的話,我可以教你。”那個剛剛獲得一場勝利的少年一本正經地說道。
  “安米,你恐怕不是他的對手,他的臉上有一道傷疤,想必劍術相當了得。”那個女孩再一次挑撥道。
  “在練習中受傷是差勁的表現,居然還傷在臉上,如果我的臉上受傷的話,我根本就沒有臉面出門。”那個少年說道。
  “喔,我敢打賭他一定很強,至少比桑要強得多,也許連安米你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個女孩繼續挑撥道。
  瑞博轉過身朝著門口走去,他可不想卷進這種毫無意義的游戲之中去。
  他曾經聽芙瑞拉說過,女人想要俘獲男人,其中的一種手腕便是挑起兩個男人之間的競爭yu望,顯然這個女孩正在學習這種手法,不過他可不想被那個女孩當作是練習的對象。
  “請你站住,我想和閣下較量一番,以證明我不比任何人差勁。”那個叫桑的少年顯然已經受到了挑動,他奔前兩步攔住了瑞博的去路。
  “可惜我沒有這個興趣。”瑞博說道,他繞過擋在眼前的那位剛剛在決斗中失敗,急于討回臉面來的愚蠢少年。
  突然間瑞博聽到一陣風聲朝他襲來,他連忙用左手一擋,那把細刺劍抽在了他的手臂上。幸好這柄用來練習的細刺劍沒有開鋒,要不然剛才這一劍恐怕會見血。
  “你這個懦夫,堂堂正正地接受挑戰。”那個叫桑的少年怒氣沖沖地說道。
  遠處那個剛剛獲得決斗勝利的少年仍舊是一副趾志高氣昂的神情,而少女嘴角邊那幸災樂禍的微笑更加濃重了幾分。
  “謝謝你,剛才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教訓,我的老師曾經教過我一件事情,可惜時間隔得太久我居然將之遺忘了,剛才這一劍讓我回想起了老師的教導。”
  瑞博平靜地說道,手臂之上那隱隱作痛的感覺好像便是對他遺忘的懲罰。
  他猛然間一把抓住細刺劍的劍身順勢一拗,只聽“叮”的一聲,細刺劍驟然折斷。
  那個叫桑的少年正對此感到意外的時候,突然間他覺得脖頸之上一陣刺痛。
  絕對沒有人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無論是那個叫桑的少年,還是那個挑起爭端的少女,以及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小孩們,都沒有想到這個臉上有一塊傷疤的陌生少年居然如此狠辣。
  看著那刺入脖頸的斷劍,看著順著脖子流淌下來的鮮血,甚至沒有一個人敢于發出一點聲息。
  那個叫桑的少年清楚地感到自己已然受傷,他甚至能夠感覺到鮮血正在流淌,雖然傷勢并不重,更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能力,但是恐懼令他不敢挪動分毫,他現在總算明白什么叫做亡命之徒。
  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這樣一種人,他們將人命看得極為輕賤,他們甚至可以為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奪走別人的生命。
  此時此刻他更加明白了一件事情,亡命之徒并沒有年齡的差別,可以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也可以是一個比自己還小一些的目露兇光臉上有一道刀疤的少年。
  瑞博對于剛才的一擊相當滿意,刺入的深度正好是他所需要程度,僅僅挑破表皮弄出大量鮮血,但是卻絕對沒有絲毫性命之憂。
  他突然間一回手,斷劍離開少女一尺左右的距離深深的釘進了墻壁之中。
  瑞博知道這一手很有震撼力,當初他就是被凱爾勒用這一手嚇壞了的,不過他原本并不敢保證那柄斷劍能夠釘進墻壁,畢竟他練習的是投擲飛刀,而不是一柄被折斷的斷劍。
  事實證明這極具震撼力的舉動確實起到了作用,那個挑撥離間的少女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而那個剛剛獲得決斗勝利的少年同樣被嚇了一跳,他甚至將劍扔在地上慌慌張張地舉起雙手。
  “蹬蹬蹬……”慌亂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一群神色慌亂的男士闖了進來,其中有兩個人甚至拔出了佩劍。
  瞬時間大廳之中哭聲一片,看到有大人進來,那些少年少女總算放下心來,悲傷代替了恐懼。
  “你是哪里來的雜種,居然到這里來搗亂。”看到染滿衣服的血跡,看到聲嘶力竭哭號著的少年少女們,闖進大廳的諸人之中的一個人憤怒地朝著瑞博走來。
  “埃摩生,千萬別沖動。”
  “住手,埃摩生。”
  “如果你想活著的話,快回來。”
  每一個認識瑟思堡小繼承人的人極力想要用語言來阻止同伴莽撞的舉動,不過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敢沖上前去。
  “埃摩生,你再往前走一步,你就死定了。”突然間門口傳來一陣怒吼。
  那個沖動的家伙顯然聽出了說話人的身份,他驚詫地回轉頭來。
  “我沒有說錯吧,瑟思堡的梅丁伯爵。”那個人朝著瑞博緩緩說道。
  瑞博看著眼前這位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他仿佛能夠感受到這個青年身上流動著的強大力量一般。
  “也許,我的劍上一向涂抹著劇毒。”瑞博晃了晃手中的細刺劍。
  藍瑩瑩的光芒令那位魯莽的先生臉孔發白,渾身直冒冷汗。
  “你的殺氣實在太濃烈了一點,難道因為這小小的誤會,你就不惜剝奪一個人的生命嗎?”那個青年平靜地問道。
  “也許我確實過于暴虐了一些。”瑞博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自從幾個星期前那場戰斗結束之后,我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首先得感謝你替我的老師圣騎士蒙斯托克大人報了仇,那位行刺蒙斯托克大人的殺手最終死在了你的手中,也許是天意注定他的死法和他行刺蒙斯托克大人的方法一模一樣。”那位青年緩緩說道,語氣顯得頗為沉重。
  聽到這番話,瑞博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而他身邊的那些人則駭然地紛紛朝后面退卻,特別是那位莽撞的埃摩生先生,他面如死灰,呼吸急促而無力。
  對于前幾天發生的那場不為人知的戰斗,京城之中有著諸多傳聞,有不少傳聞說那個成功刺殺圣騎士蒙斯托克大人的殺手在這場戰斗中已然喪命,但是絕對沒有人會將這件事情和瑟思堡小繼承人聯系在一起。
  這簡直比最夸張的傳聞還顯得不可思議,但是沒有人敢于對此進行置疑,因為說出這番話的那個人是圣騎士蒙斯托克親手指定的繼承人,是圣騎士團當前的代理團長,是京城之中擁有最強實力的幾個人之一。
  “塞爾奧特同樣也死在了你們手里?”青年問道。
  “沒有確鑿的證據顯示他已然死亡,不過他最后的那自殺性的一擊很有可能將他的身體化成了灰燼,但是我無法給你滿意的答覆。”瑞博說道。
  他的話再一次令眾人感到震驚,那位埃摩生先生已經站立不穩,他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您和您身邊的那位保鏢確實很強,我甚至很希望有機會能夠見識一下你們的實力。”那位青年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只會為了保護自己而出手,對于您所遵循的精神和意志,我和我的保鏢并不在意,因此想要見識我們的實力,根本就無從談起。”瑞博冷冷地說道。
  瑞博的話如同一陣寒風刮過每一個人的心口,特別是那些曾經想要和這個少年為敵的人,更是渾身冰寒,如同掉進了冰窖之中一樣。
  無論是那個挑起爭端的少女,還是坐倒在地的埃摩生,全都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仿佛有一柄致命的利劍已經貫穿了那里。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既然是一場誤會,就讓誤會盡快煙消云散,梅丁伯爵,我們正有重要事情想要請教閣下,我們需要你智慧的指引。”
  只見一位高瘦老者推開眾人走到瑞博面前。
  ……
  在舞廳的一角,宅邸的主人培內耳公爵、中立派的首領奧本公爵、法政署長法魯爾侯爵、監察署長馬格侯爵,以及那位剛剛引起一陣恐慌,現在恐慌還隨著那些少年少女們的描述在人群之中激蕩著的瑟思堡小繼承人。
  每一個人都想靠近聽聽這位天才少年那充滿智慧同時還代表著難以計數的財富的建議。但是眾人又害怕過于靠近這個在他們看來極度危險的魔鬼般的人物。
  這是一個真正的魔鬼,每一個人都相信他可以毫不在乎地奪走任何一個敢于藐視他的人的性命。同樣每一個人都相信,只要這個魔鬼愿意,他可以奪走任何一個人的生命。
  無論是他那充滿邪惡的智慧,還是他本身便擁有的實力,都是如此致命。
  羅貝爾德伯爵可以說是那邪惡智慧的犧牲品,而那位墮落的圣騎士,以及那個成功謀刺圣騎士蒙斯托克的絕頂殺手的死亡,則證明了單單以武力來說,這個魔鬼也是不可戰勝的。
  “法魯爾侯爵,您知道哪種交易利潤最為豐厚?”瑞博問道。
  “據我所知藝術品和珠寶的利潤相當豐厚,其次便是茶葉、香料,以及來自東方的絲綢和瓷器。”法魯爾侯爵板著手指頭說道,顯然最近他花費了不少精力,以便搞清楚各種商品能夠為他帶來的利益。
  “侯爵大人,您說的一點沒錯,不過這些東西的利潤雖然豐厚,不過愿意花大價錢買它們的人并不是很多,因此相對來說它們還遠不如靛藍、羊毛交易的收入豐厚,但是您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賺錢的商品無過于土地,就拿這座宅邸來說,位于香特龍根大道之上本身就意味著這里的每一寸土地等價與同樣大小的一張金箔,您知道佛朗克西郊的一座豪華別墅又值幾個錢?”瑞博微笑著說道。
  “安德魯學院附近的土地幾乎一錢不值,只要花費很少的代價就可以買下老大一塊土地,但是如果您將籌交會放在那里,您認為商人們會不會趨之若騖地跑來向您購買下那里的土地,無論是建造倉庫,還是店鋪全都離不開土地,您可以計算一下一座小規模的城市能夠替您帶來的收益到底有多少。”
  看到法魯爾侯爵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瑞博繼續說道:“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將籌交會建立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將可以避免商人們私下進行交易,每一個商人都必定會渴望獲得最大的收益,肯定會有人不愿意繳納那數額也頗為驚人的手續金。您不可能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商人們的信用度之上,在南港已經證明沒有一種有效的制約措施,情況便會越來越惡化。哲人不是說過,學壞遠比學好容易得多嗎?”
  聽到瑞博這樣一說,法魯爾侯爵和馬格侯爵在那里連連點頭,這原本就是他們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那天提出設立免費馬車之后,我突然間又有了另外一個靈感,可以在附近幾個城市之間建立廉價的公共驛站馬車,在南港和瑟思堡之間便擁有這樣一條極為便利的廉價通道,以每公里需要花費的金錢算來,幾乎只有這里的十分之一。
  “交通不夠暢通便意味著財富不能有效流動,而要做好這件事情不得不依靠總理大臣閣下,改善交通狀況,修建公共驛站,畢竟是內閣負責的工作之一,不過籌交會應該分攤大部份經費,當然我們也要從中獲得利益,比如公共驛站附近的上地,籌交會可以擁有優先購買的權力。”瑞博說道。
  法魯爾和馬格侯爵眼睛一亮,顯然他們已經明白瑟思堡小繼承人所說這番話的意思。
  確實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將不值錢的土地變成成千上萬的金幣更加利潤豐厚的買賣了。
  奧本公爵和培內耳公爵則在那里連連點頭,他們兩個人同樣從這番話中看到了成千上萬的金幣,對于擺在他們面前的財富他們同樣不會往外推辭。
  不過和兩位侯爵大人比起來,奧本公爵和總理大臣畢竟要高尚得多。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2
第二十四章

  無數燭光透過那一道道水晶玻璃珠串的垂簾散射出璀璨艷麗的光芒,古樸的大廳和這些巨大明亮的水晶吊燈構成了一幅奇特的景象。
  當音樂聲再次響起,早已經整整齊齊站立成兩排的男士和女士們伴隨著那美妙的圓舞曲翩翩起舞。
  瑞博對這一切并不感興趣,他享用著那與眾不同的晚餐。
  已經被剝去了殼的新鮮生蠔,拌上濃濃的奶油,檸檬的芬芳更增加了生蠔原有的口感,和生蠔相伴的是用小火慢慢煎出來的牡蠣,牡蠣上散發著濃郁的奶酪的清香。
  初春的季節,這些海鮮并不是餐桌上經常看得到的美味佳肴,想必除了這位瑟思堡小繼承人沒有人能夠享受到這里的主人如此特殊的照顧。
  瑟思堡小繼承人那獨特的口味和他的強大以及智慧同樣為京城之中的每一個人所共知。
  和一群老頭子坐在一起,手里還端著一個盤子的瑟思堡小繼承人顯然是舞會之中最顯眼的人物,甚至連正中央領舞的那一對即將訂婚的舞會的主人,原本屬于他們的光彩現在也被這個身穿獵裝的少年剝奪得干干凈凈。
  培內耳公爵并沒有打算讓他們的談論不為別人所知,而法魯爾侯爵和馬格侯爵更是期望能夠通過這些旁聽者的嘴巴,將他們討論的話題盡快散播出去,正因為如此,他們選擇了最為喧鬧嘈雜的大廳,而不是安靜不會受到別人打擾的客廳或者書房。
  偷眼觀瞧,看到四周站著的人們,他們的目光之中充滿了羨慕和嫉妒,法魯爾侯爵和馬格侯爵心中暗自舒暢,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效果。
  同樣他們也從眾人的目光之中讀出了深深的畏懼和敬仰,顯然這并非針對他們倆,令他們感到遺憾的是有資格享有這一切的,只有他們身邊坐著的這個少年。
  吞下最后一個生蠔,瑞博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這頓晚餐算不上豐盛,不過倉猝之間能夠準備好這些新鮮生蠔倒是相當不容易。
  “不去跳一支舞嗎?”法魯爾侯爵問道。
  瑞博掃視了一眼,搖了搖頭說道:“謝謝閣下的好意,不過這里顯然沒有合適我的舞伴。”
  “如果您愿意的話:我可以為您介紹一位和您年紀相當的舞伴,順便解除您對她的誤會。”法魯爾侯爵湊近輕聲說道。
  瑞博猜得出法政署長所說的是哪一個,不過他對于那個小小年紀便挑逗男人為她決斗的女孩絲毫不感興趣,他連忙拒絕道:“實在是很抱歉,我對于那位小姐實在有些……”
  “喔,我必須向閣下道歉,我的女兒過于任性,看來我的教育確實有些問題。”法魯爾侯爵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聽到這句話瑞博嚇了一跳,他確實沒有想到那個令人討厭的高傲女孩竟然就是親愛的同盟者的女兒,不過更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那位令人討厭的小姐,實在不太像是同法政署長擁有血緣上的聯系。
  “我同樣應該道歉。”培內耳公爵突然間鄭重其事地說道:“其中的一個孩子是我的侄子,原本我還打算將來讓他繼承家族的爵位,因為在我看來他是幾個孩子之中最懂得上進,最有出息的一個。”
  法魯爾侯爵笑了笑,插嘴說道:“想必那個孩子現在已經在您的眼睛里失去了原有的價值吧,懂得上進固然是優點,但是容易被人挑撥便是致命的弱點,更何況沒有一雙懂得如何看人的眼睛,將家族交到這樣的人手中實在太危險了。”
  瑞博自然明白兩位大人為什么說這番話,他很替那個少年感到悲哀,因為他將來的人生將注定異常坎坷波折,在京城這個緊緊圍繞著名和利旋轉起舞的舞會場上,即便是孩子也一步不能踏錯。
  令瑞博感到慶幸的是,他并不屬于那些跳舞者,他只是站在旁邊冷眼旁觀。
  “梅丁伯爵,我必須承認,對于您的實力和勇氣我深感敬佩,那位洛美爾先生困擾了我們許多年,但是我們全都拿他沒有辦法,您卻令他那幾乎難以動搖的勢力土崩瓦解,他手下最強大,同時也最可怕的那個殺手甚至被您所殺。”培內耳公爵微笑著說道,作為總理大臣他對于內幕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過他同樣也是剛剛知道那個殺手居然是死在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手中。
  “可惜至今仍舊不知道洛美爾先生的下落,只要一天沒有他的音信,我們和他之間的爭斗就還沒有結束。”瑞博神情凝重地說道,并不僅僅只有他一個人這樣認為,甚至連海德先生也同樣難以安寧,畢竟他和那個人爭斗了一輩子,最清楚他的可怕。
  “您的沉穩和謹慎令我無比驚嘆,我倒是很希望您能夠有朝一日接替我的職位,法政署就需要像您這樣的署長。”法魯爾侯爵立刻在旁邊恭維道。
  “對了,我一直想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置那些曾經同洛美爾先生聯系緊密的先生們,據我所知西北部特別是諾曼附近,很多人曾經是洛美爾無生的盟友。”法政署長終于將真正的意圖說了出來。
  對于這件事情,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早就有了周密的打算,瑞博說道:“那些人現在已經變成了我們的盟友,在我看來與其想辦法除掉他們,還不如想方設法從他們身上盡可能撈取一些利益。”
  停頓了一下,瑞博繼續說道:“侯爵大人,難道您忘記了嗎?現在至關重要的是找到洛美爾先生,您應該最清楚,為了對付洛美爾先生,我們付出了多么大的代價。”
  看到法魯爾侯爵緩緩點了點頭,而其他人顯然對此還一無所知,瑞博決定公開這個秘密,因為現在無疑是收獲的季節,名義上的利益可以全部歸于法政署和監察署所有,但是真正的利益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早已經訂立的基礎方針。
  瑞博笑了笑說道:“為了收買諾曼海岸附近的那些原本堅定地站在洛美爾先生一邊的同盟者,我們花掉了整整五十萬金幣,付出極為巨大,我們的收獲同樣不凡,在發起攻擊的那一個星期之中,所有船只全都被封存起來,而嚴格執行這一切的便是洛美爾先生那些曾經的盟友。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洛美爾先生真正的依靠并不是諾曼海岸逼上的諸多城市,不是在陰暗的小巷之中鉆來鉆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盜賊們,而是那座孤立的島嶼,那位統治這座孤島的國王以及他的大臣們。為了讓洛美爾先生徹底絕望,埃克特勛爵特意去了一次那個島國,以整整一百萬金佛朗士的代價,我們終于成功打開了這個一直以來對我們抱有敵意的孤島。”
  聽到如此龐大的數字,周圍響起一片驚呼之聲,甚至連奧本公爵和總理大臣閣下也悚然動容,雖然他們對于南方領土的財力深有了解,不過為了一場戰役花費一百五十萬金幣,如此大的手筆畢竟不太多見。
  “我現在總算明白那位洛美爾先生真正的失敗原因了,雖然他的強大足以挑戰國王陛下的權威和圣騎士團的光榮,不過他錯誤地選擇了他的對手,他原本想必只打算來一場小規模的沖突,但是海德勛爵、埃克特勛爵和梅丁伯爵您給了他一場全面的戰爭。”培內耳公爵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
  “一百五十萬金幣,如此巨大的一筆開支,實在令我難以想像,不過南港的商人們不會對您有所不滿嗎?”奧本公爵皺著眉頭問道,在這位公爵大人看來,這筆開支無疑被轉嫁到了那些商人們的頭上。
  “不,事實上其中的大多數金幣是我自己拿出來的,我的父親給我留下了一筆龐大的遺產,現在正是動用這筆遺產的時候。”瑞博笑了笑說道。
  “那閣下的損失豈不是很大?”法魯爾侯爵疑惑不解地問道,事實上他很難想像這件事情,對于瑞博的底細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位天才少年無疑和洛美爾先生一樣,也是行走在黑暗世界的盜賊,盜賊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
  “這也是一種投資,您應該很清楚埃克特勛爵的回歸意味著什么,埃克特先生獲得了那位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的信任,并且獲得了貿易專許權,再加上西北部諾曼海岸的那些城市相對都很富饒,埃克特先生又有足夠的把握控制住那個地方,我想用不著幾年,這筆投資就可以全部收回來。除此之外,籌交會也會為我帶來豐厚的利潤。”瑞博說道。
  對于這些,法政署長倒是深信不疑,因為他很清楚那位埃克特先生是何等精明的人物。
  事實上那張貿易特許權早已經令很多人為之眼紅,如果不是因為瑟思堡小繼承人已經和法政署、監察署結成了不可動搖的聯盟,想必有很多人會企圖在背后下黑手,以謀取這個令人垂涎欲滴的特許權。
  “您還有那些玻璃工廠,那可是利潤最豐厚的貨物之一啊。”法魯爾侯爵笑著說道,他的笑容之中充滿了羨慕和嫉妒。
  但是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瑞博竟然搖了搖頭說道:“侯爵大人,我打算一點點壓低玻璃制品的價格,當然這件事情還得和培內耳大人商量,我希望對于玻璃交易征收的稅金減少到現在的三分之一。”
  “為什么?”總理大臣一下子坐直了身體,疑惑不解地問道,周圍其他的人同樣感到不可思議。
  在所有人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能夠制造出完美無缺的玻璃,瑟思堡無疑又找到了一座儲藏豐厚的金礦,降低玻璃的價格豈不是將金礦當作銅礦來開采,只有傻瓜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會有人認為瑟思堡小繼承人是傻瓜。
  “培內耳大人,您應該很清楚玻璃交易占據國庫收入的比例,就像瓷器,香料、茶葉、絲綢一樣,玻璃的利潤極為豐厚,稅金同樣不少,但是總金額卻絕對超不過羊毛、棉花、小麥交易的數額。”瑞博悠然說道,這是他剛剛從杜米麗埃先生那里學到的一種奇特的理論,瑞博相信這個理論肯定能夠輕而易皋地攪亂這里所有人的腦筋。
  “那是理所當然的了,羊毛,棉花、小麥是生活必需品,人總要吃穿。”總理大臣點了點頭說道。
  “并非完全如此,牛羊同樣可以取代小麥,絲綢也能夠用來制作衣服,但是為什么牛羊的交易金額遠少于小麥?”瑞博問道。
  “當然是因為昂貴了,窮人能夠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總理大臣回答道。
  “培內耳大人,我也曾經有著和您同樣的想法,不過有一個人改變了我。”瑞博靠在椅背上,悠然說道:“之所以小麥、羊毛、棉花交易金額巨大,是因為它們不可替代,對于平民百姓來說無論從價格,還是從實用程度上來說都是無可替代的。所以最好的交易形式便是讓某種商品成為一種無可替代的商品,讓別人不得不購買,沒有任何選擇。
  “最好的例子無過于我面前放著的這個餐盤,這件來自遙遠東方的珍貴瓷器恐怕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擁有的吧,放在平民百姓餐桌上的盤子,不是用木頭雕刻而成的粗制器皿,便是用錫澆鑄而成的貨色。
  “為什么如此?因為它們無可替代,事實上如果想要價錢便宜的話,鐵盤子會是最佳選擇,但是鐵容易生銹,而鍍上一層金銀之后,那樣的盤子只可能出現在有些身家的人們的餐桌之上。
  “如果用玻璃做成盤子,而它的價格又令平民百姓能夠買得起,有誰還會去選擇用了兩三年就會損壞的木盤子和到了寒冷的冬季會化作一堆粉末的錫器呢?
  “除此之外,每一家人,每一輛驛站馬車想必都愿意用玻璃來取代那不透明的木板或者往里直灌冷風的紗窗吧,因此只要將玻璃的價格降低到一定程度,它們便能夠成為不可替代的材料。而不可替代的商品雖然利潤可能并不很高,不過它的數額必然極為龐大。”
  看著周圍那些驚詫不已的人們,瑞博緩緩說道:“我很希望玻璃能夠和鐵、鹽、小麥、羊毛、棉花一樣成為最大宗的交易項目,這要遠比現在賺錢得多。”
  “您無疑是一位天才,而您剛才說過,您的智慧來自另外一位先生的教誨,那位先生想必便是海德勛爵吧。”培內耳公爵語氣誠懇地問道,雖然他仍舊沒有完全聽懂瑞博剛才所說的那種高明的見解,不過既然瑟思堡小繼承人都對此推崇備至,肯定不會有差錯,京城之中每一個人都深知這些南方人是多么地精明,而瑟思堡小繼承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很遺憾,這一次您猜錯了,海德先生也曾經接受過他的教誨,他曾經是海德先生的救援者和資助者,同樣他也可以稱得上是南港最早的一個投資者,海德先生和麥爾先生這兩位掌控南港經濟命脈的重要人物當時都是他的學徒。”瑞博笑了笑說道,雖然有些夸大,不過瑞博相信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麥爾先生絕對不會否認這一切。
  “那位目光深遠的智者到底是誰,我要推薦他成為國王陛下的顧問,就像尊敬的基恩侯爵一樣。”培內耳公爵驚詫地說道。
  “這個人和國王陛下的關系確實非常親密。”瑞博點了點頭說道,他很期待著當眾人聽到杜米麗埃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是一副什么樣的神情,他相信那一定非常精彩。
  “這不可能,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我不可能一無所知。”培內耳公爵疑惑不解地說道,其他人同樣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他們便是和國王陛下最為親近的人物,國王身邊沒有幾個高明人物,而基恩侯爵的智慧并非在于對財富的經營。
  “那個人便是杜米麗埃先生。”瑞博笑了笑說道。
  極度的震驚令所有人為之色變,他們愣愣地盯住瑟思堡小繼承人。
  “您沒有在開玩笑吧。”培內耳公爵神情凝重地問道。
  大家的反應原本就在瑞博的預料之中,為了增強氣氛,他鄭重其事地說道:“這是事實,您只要派人調查一下便知道了,杜米麗埃先生當年在托爾、意雷、南港挑選的經營代理人,現在全都已經成為執掌經濟命脈的大人物,您可以給南港的麥爾。道芬先生寫信,他是南港商業聯合會的理事長,您也可以向波爾玫。法倫先生詢問,他是意雷王國前任財務大臣,您甚至可以向巴瓜撒。莫克西罕先生了解情況,他是那位至高無上的托爾皇帝陛下的財務總管和宮廷買辦。”
  對于這幾個名字,除了海德勛爵之外,其他的全都沒有聽說過,不過沒有人會懷疑瑟思堡小繼承人所說的話,培內耳公爵愣愣地說道:“我絕對沒有不相信您所說的話的意思,只是這實在令我感到吃驚,恕我直言,杜米麗埃先生確實有些瘋狂,很難想像他曾經如此睿智。”
  “也許這是因為杜米麗埃無生對這個世界有著令人難以理解的深刻認識,您應該很清楚,歷史上好幾位偉大的哲人和思想家被同時代的人當作是瘋子看待,甚至連五世陛下也曾經自嘲說,他很孤獨,因為他生活在一個不屬于他的世界之中。”瑞博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倒是他真心的想法,正如他承認杜米麗埃先生的智慧和博學一樣,他也清楚地知道這位智者是不折不扣的瘋子,他對于杜米麗埃先生的看法,和凱爾勒對于瘋子皮特的看法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據我所知杜米麗埃先生雖然擁有一筆不小的財產,不過他的財富應該遠遠少于您和您剛才所說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位。”培內耳公爵說道,他曾經介入過當年分割杜米麗埃財產的官司,因此對于這件事情有些印象。
  “那是因為杜米麗埃先生并不擅長將他所發現的理論變成實實在在的財富,就像大多數思想家一樣,他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只屬于他的世界,因此對于這個真實的世界顯得越來越淡漠,特別是到了后期,他的理論已經遠遠脫離了一個商人能夠運用并且獲利的范疇,就像我剛才所說的對于玻璃制品的經營方式,沒有一個商人會這樣去做,因為那樣做他們將失去豐厚的利潤和眼前的利益。”瑞博說道。
  “那么您為什么會聽從杜米麗埃先生的建議呢?”培內耳公爵疑惑不解地問道,他的腦子已經漸漸被搞糊涂了。
  “因為我并不單純是一個商人,我從我的父親那里繼承了龐大的遺產,從我的母親那里繼承了廣大的領地,杜米麗埃先生后期發現的理論對于商人們來說絲毫沒有用處,因為這些理論并不是告訴商人們如何更加迅速地聚集財富,而是在于如何更加有效地分配財富。”
  瑞博看到所有人的臉上都顯露出深深迷惑的神情,他知道現在是時候讓這些仿佛是亂線團的大腦,找到一兩根線頭,雖然這未必有助于他們理解整件事情,不過至少能夠令他們對于自己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他招了招手吩咐侍者拿來三十個玻璃高腳酒杯和一個盛滿清水的銀質長頸水壺。
  他拿起水壺,清澈的甘露傾瀉而出,瑞博將其中的一個酒杯注滿,然后再或多或少地分到別的酒杯之中,大多數酒杯之中只有一點點清水。
  “我將這一杯子清水算作每年十萬金佛朗士的收入,這個數字差不多是南港那些大商號的平均收入,而大多數杯子里面的清水算作每年一百金幣,這是南港一個普通人夢寐以求的豐厚收入。”
  說到這里瑞博微微有些哽塞,因為當初他也是那眾多做著這樣一個美夢的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中的一個。
  “他們已經算是生活在天堂之中的幸福之人了。”瑞博說道,他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瑞博拿起水壺又往酒杯里面倒了一些水說道:“當然這些人也能夠創造一些財富。”
  他將水匯眾到其中的一只杯子里面,指了指那只杯子說道:“這是南方三郡的農業、羊毛、棉花交易的總和,一個很可憐的數字。”
  瑞博又拿起水壺將清水滿滿地注入了一個酒杯說道:“這是瑟思堡的玻璃產業,玻璃產業確實能夠帶來豐厚的收入,但是它也僅僅能夠為南方增添幾個豪富家族。”
  瑞博看了看四周所有的人,緩緩說道:“各位手中的財富限定了玻璃能夠帶來的利潤,因為這些昂貴的商品只有各位有能力享用。”
  指了指那些酒杯,指了指只有可憐的一點點清水的酒杯,瑞博說道:“這就是瑟思堡,這就是南方。”
  他仿佛有些激動,畢竟那對于他來說是直到一年以前生活的真實寫照。
  將那滿滿一杯水均勻地分到每一個杯子里面,分完之后他重新將那只杯子注滿清水,反反覆覆幾次之后,其他杯子里面的清水漸漸增多了起來。
  瑞博輕輕舉高那只盛滿了清水的酒杯,緩緩地說道:“這是我所擁有的財富,它能夠令我的子孫后代過著豐足,甚至是奢侈的生活。”
  突然間他放下酒杯,雙手環抱住那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酒杯說道:“這是生長出財富的土壤,是我所擁有真正的財富,作為一個商人,我很在意手中的這個杯子里面的清水,但是作為一個領主我更在意分攤在每一個人身上的財富。”
  瑞博凝望著眼前的酒杯長嘆了一口氣,這一次并不是海德先生的安排,也不是埃克特制訂的計劃,而是他的夢想,一個曾經一無所有的貧窮少年的真實夢想。
  “您是一位悲天憫人的偉人!”法魯爾侯爵讀嘆道,從他的語氣之中聽不出這到底是發自肺腑的言語,或者僅僅是一句動聽的恭維之辭。
  “侯爵大人,您還不了解我嗎?真正能夠稱得上慈善家的是我的父親,我想無論在瑟思堡還是這里,想必不會有人將我看作是充滿仁慈和善良的人吧。”瑞博笑了笑說道。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人確實無言以答,人們對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看法之中,確實從來不曾有過慈善家的說法,如果這樣一個隨時可以奪走任何人性命的魔鬼也能夠稱得上慈善家的話,那么地獄和天堂將只隔開一張紙的距離。
  “南港每增加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就至少有十個人有幸獲得光明的前程,至少他們用不著擔心忍饑挨餓。同樣每增加一個合格的船長就意味著至少會有十五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可以在一條新船上面找到工作,而碼頭之上也很有可能要增加五個強壯的工人。”瑞博指了指那些清水盛得較多的酒杯說道,這同樣也是他從杜米麗埃先生那里獲得的知識,不過在此之前他已經從南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一點。
  “一個身強力壯每天能夠填飽肚子的人和一個面黃肌瘦處在饑餓邊緣的人,誰能夠創造出來的財富更多,想必各位不需要我多做解釋了吧。而一個精通會計和算術,知道各種貨物行情的熟練掌柜和一位能夠駕駛各種船只,對于每一條航路都了如指掌的船長,同普通工人比起來他們的價值又相差多少呢?”瑞博看著法魯爾侯爵微笑著說道:“想必法魯爾大人最清楚優秀的會計師和分析師是何等寶貴。”
  “梅丁伯爵說得一點不錯,馬格侯爵肯定同樣深有體會,最近我們倆為了人手不足這件事情實在是傷透了腦筋,我已經將薪水提高到兩千金佛朗士,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愿意出更高的價錢。”法魯爾侯爵搖了搖頭說道,馬格侯爵同樣愁眉苦臉,顯然他為此做出的努力并不比法政署長少。
  “喔,杜米麗埃先生無疑是我所聽到過最偉大的智者,很遺憾我從來不曾真正理解過他,我想將來我仍舊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不過,能夠將他的思想化為現實,梅丁伯爵您無疑更加偉大,我是否能夠有幸了解您打算如何將杜米麗埃先生的思想變成現實。”培內耳公爵問道,面對著那些酒杯,總理大臣仿佛已經有所發現,但是卻又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他已經決定放棄思索這些抽像而又復雜的問題,直接聽專家提出的具體意見。
  “真正的偉人并非是我,而應該是奧本公爵,當初在奧本公爵的府邸之中,那高效而又有序的布置令我產生靈感。眾所周知,籌交會便來源于此,而奧本公爵的另外一個創舉同樣給我以靈感,那所學院無疑是我一直在尋找著的最需要的東西。”瑞博說道,這倒是他的真心話,南港雖然也有學校,但是像他這樣貧窮的孩子是根本沒有機會上學的,南港并不存在像奧本公爵這樣的人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瑞博才真心想要幫助這位中立派的首領。
  “您打算在南方也創立一所學院?”奧本公爵問道,顯然他對于這個提議很感興趣。
  “可能和您想像的有所不同,并不是一所學院而是一百所學院。”瑞博興致勃勃地說道。
  這個數字現在再一次令所有人吃了一驚,因為這里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奧本公爵為了他的學院每年要花費多么大的代價。
  “當然,以您的財力完全有能力支撐一百所學院的開銷。”想了好一會兒之后,奧本公爵點了點頭說道,畢竟眼前這個少年能夠輕而易舉地拿出一百五十萬金佛朗士來進行一場戰爭,他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呢?
  “您顯然是誤會了,我并不是說要建造一百座和安德魯學院相同規模的學校,就像這些杯子一樣,我同樣并不打算讓杯子里面的水完全平均,這是不可能做到的。”瑞博再一次指著酒杯說道。
  “其中的九十座學院將僅僅用來傳授最為基礎的知識,比如閱讀和算術,它們的作用除了減少一些目不識丁的文盲之外,另一個重要作用便是為剩下來的那十所學院提供值得進一步培養的人材。
  “眾所周知,我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藝術鑒賞家,我對于文學的理解非常淺薄,因此我的學院之中也許不會存在傳授文學、詩歌、繪畫、音樂的老師。”
  瑞博自嘲一般地說道:“不過,那十所學院之中,至少會有兩所被用來培養合格的會計師和分析師。”
  “我愿意為此而投資。”法政署長立刻插嘴道,從他的語氣來看,顯然這一次絕對不是恭維。
  “謝謝您的慷慨。在我的計劃之中將有一所學院專門用來訓練船長,雖然這門學科只有在風浪之中才能夠真正學會,不過有計劃有系統的教育能夠縮短培養一個船長所需要的時間,對于現在的南港來說,培養一位船長花費的周期實在太長了,船長的缺乏已經成為了制約南港繼續發展的瓶頸。”
  聽到這句話,眾人連連點頭,顯然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我將會保留傳授雕塑藝術的老師,因為這種藝術也許在玻璃器皿的制作之中將會被用到,至少有一個學院要用來培養技藝熟練的玻璃匠人,他們還可以研究出更加精美的玻璃制品,為眾位的宅邸爭光添彩。
  “有一所學院將是為貴族子弟開設的,他們需要知道如何治理好自己的領地,如何同商人打交道,我想用以往的那一套顯然并不合適。”
  “有了船長,沒有船只可不行,南港的船只全都是從意雷購買的,但是各位是否知道制造這些船只的木料大多來自巴特森林,為什么我們自己不用這些木料造船呢?所以我要建造一所研究如何造船的學院,當然學員們也會懂得如何造馬車,畢竟馬車才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任何一個城市都需要有建筑師,一所建筑學院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另外三座學院我還沒有完全想好,因為需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一時之間很難整理出來。”
  瑞博詳詳細捆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剛才已經說過,現在我還要再說一面,您是一位偉人,這是我所聽過最偉大的計劃。”培內耳公爵說道。
  總理大臣的恭維雖然有些言過其實,不過沒有人認為瑟思堡小繼承人剛才那番話僅僅是說說而已,更不會有人認為那只是一個美好的愿望。
  想當初在奧本公爵府邸,大多數人以為瑟思堡小繼承人的那番慷慨陳辭僅僅是另有目的的異想天開,連法魯爾侯爵本人的意志也不是很堅定,那時候的他仍舊在懷疑瑟思堡小繼承人真正的意圖是賄賂他,讓他和法政署站在有利于瑟思堡的一邊。
  甚至在冬季狩獵大會上,當瑞博提出那新奇而又有趣的建議,令賽馬大會成為了有史以來最轟動的一次賭博,大多數人仍舊對這位天才少年將信將疑。
  正是那一箱箱的金幣打破了所有人的疑慮,那災難性的結局絲毫無法抹殺貴族們對于這種新興而又奇特娛樂的熱情。
  同樣也是那一箱箱的金幣真正打動了法政署長和監察署長的心。
  但是他們仍舊沒有想到籌交會竟然如此成功,巨大的成功甚至令他們手足無措,就像當初那位宮廷總管被那金額龐大的賭注弄得手忙腳亂一樣,法魯爾侯爵和馬格侯爵現在終于也有機會體驗一下被蜂擁的金佛朗士所淹沒的感覺了。
  這一系列奇跡的創造者,從他嘴里吐出來的哪怕是再異想天開的話,到了如今也絕對不會有人存在絲毫懷疑。
  每一個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瑟思堡小繼承人,敬慕、畏懼、羨慕、嫉妒……
  ※※※
  “世人歌頌其智慧,同時又畏懼其強大,他的力量和智慧仿佛并非來自這個世界。”站在舞會場正中央,法政署長的公子喃喃自語著。
  “你在說些什么?”公爵千金顯然對此一無所知。
  “這是佛朗士五世那本著名筆記之中記載的一句話,這句話所指的那個人便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那位公子哥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那個小男孩和最強的魔法師比起來,誰的智慧更加高超,不過我相信父親大人絕對甘拜下風。”公爵千金調皮地笑了笑說道。
  “我的父親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從來不曾看到過他這樣努力,甚至還專門請來兩位學者大師教他會計,你絕對想像不到那是多么有趣的場面,父親大人這輩子最沒有緣份的恐怕就是算術了,他看到數字就會打瞌睡。”公子哥輕聲笑了起來。
  “也許不久之后,我那位父親大人也要請兩位學者大師到家里來了,他的年紀可比侯爵要大得多了。”公爵千金說道,她臉上的笑容越見詭異。
  “你的父親不是有那么多優秀的女兒嗎?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請別人代勞,那不就行了?”公子哥笑著說道。
  “你在毛遂自薦?”公爵千金問道。
  “不不不,曼非爾伯爵肯定比我更加合適,而我則過于疏懶了。”公子哥搖了搖頭說道,說著他立刻擺出一副閑散的模樣。
  “侯爵大人不是也在物色幫手嗎?你那個妹妹原本很有希望的。”公爵千金說道。
  “我那位繼母并不懂得如何教導她的女兒,而她自己同樣對什么才是女人的魅力毫無了解,將賣弄風騷當成是傾倒眾生。”公子哥嘲諷著說道:“而她最大的錯誤便是認為,在一個出身高貴的漂亮女人面前,任何男人都會畢恭畢敬。”
  “大多數情況下確實如此。”公爵千金微笑著說道。
  “是的,大多數情況,我的妹妹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失手過,想必正是這個原因令她對她母親的教誨深信不疑,但是這一次她遇到了例外,那個唯一的例外差一點要了這個傻丫頭的性命。”法政署長公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說,如果曼赫德爵士不出面阻止,那個小男孩是否會真的殺死埃摩生?”公爵千金湊到心上人耳邊輕聲問道。
  “也許這個問題你應該請你的姐姐向曼赫德爵士提出,我和那個小男孩僅僅只見過一次面。”法政署長的公子淡淡地說道。
  “我已經問過了,只是想要從你這里得到求證。”公爵千金嘟囔著說道。
  “我并不知道答案,不過如果是我的父親回答這個問題,答案絕對是肯定的,那個少年曾經毫不猶豫地殺死了一位想要對他不利的魔法師,那個成功刺殺蒙斯托克大人的絕頂殺手同樣也死在他的手中,法政署護衛隊中很多人見證了那致命的一擊,他們中的不少人現在還經常做噩夢。”公子哥說道。
  “我想埃摩生恐怕將有一段日子難以平靜安睡了。”公爵千金笑著說道。
  “現在該你告訴我,從曼赫德爵士那里得到的答案是什么了。”公子哥問道。
  “和你的答案一樣,結局將對埃摩生很不利。”公爵千金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將會失去一位最親密的朋友。”
  ※※※
  舞會持續到深夜,當瑞博從總理大臣的宅邸出來,大街之上早巳經空空蕩蕩。
  看著那黑漆漆的街道,瑞博心中在想,如果那位洛美爾先生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等待著報仇機會的話,現在倒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最近這段日子他總是單獨行動,其中的一個目的便是為了將洛美爾先生引出來,雖然希望渺茫,不過這確實也是一種辦法。
  瑞博確信在黑暗之中的某一處,凱爾勒正緊緊地注視著四周。
  從香特龍根大道到自家宅邸有將近一刻鐘的路程,當瑞博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中,他既感到慶車又有些無奈,洛美爾畢竟沒有出現,這位失去了大部份手下,更失去了領地的黑暗君王仍舊隱藏在茫茫人海之中。
  瑞博徑直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當他走進臥室,臥室里面居然仍舊燈火通明,芙瑞拉坐在床邊,她的身上僅僅穿著一件緊身胸衣,在她的手腕上纏繞著一條樣子極為奇特的項鏈,那是瑞博最喜歡的玩具之一。
  胸衣將芙瑞拉小姐那原本就極為纖細的腰部緊緊勒住,顯得更加纖細可愛,同樣也更加凸現出高凸的臀部和豐滿挺立的胸。
  瑞博很清楚芙瑞拉小姐想要同他做什么樣的游戲,只可惜他現在疲憊不堪,只想鉆進被窩里面好好地休息一番。
  “芙瑞拉,我實在太累了,明天早晨我還要去王宮,你饒了我吧,我甚至沒有力氣洗澡。”瑞博懇求道。
  “我可以讓你肌肉松弛,并且迅速從疲勞之中恢復過來,你只要躺在床上享受便可以了。”芙瑞拉一把將瑞博拉到床邊,她的力氣和別的女孩比起來要大得多。
  瑞博只得躺在床上任由芙瑞拉擺布,他很清楚芙瑞拉不得到滿足是不會放過他的。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芙瑞拉并沒有用往常那套手法迅速地引發他的yu望,而是不停地在他身上嗅來嗅去。
  “今天,你和哪個女人玩得如此瘋狂?是那位米麗侯爵夫人嗎?”芙瑞拉滿含醋意地用力捏了捏瑞博的某個部位說道:“這里面空空如也,你倒是很賣力啊!怪不得一回來就說自己精疲力竭。”
  “我發誓,我沒有碰過米麗侯爵夫人分毫。”瑞博連忙辯解道。
  芙瑞拉再一次湊近瑞博身邊輕輕嗅了起來。
  “那個女人在身上撒了玫瑰露,還有茉莉香,應該是個成熟女人,不是米麗侯爵夫人,那是誰?你最好從實招來。”芙瑞拉抓住瑞博的要害用力捏了捏。
  瑞博這一次終于吃不消了,兇悍的芙瑞拉令他感到害怕。
  他輕輕湊到芙瑞拉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是王后陛下。”
  這個答案顯然遠遠在芙瑞拉的預料之外,她看了看瑞博,神情凝重地左思右想了好一會兒,突然間湊到瑞博耳邊,鄭重其事地輕聲問道:“你應該有很多辦法能夠滿足她,實在用不著這樣賣力,是不是她有著和蘭蒂小姐同樣的需要?”
  對于芙瑞拉小姐的精明,瑞博暗自驚訝,他只得點了點頭。
  “你在進行一場危險的游戲。”芙瑞拉淡然說道。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協議。”瑞博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說道。
  “我也同樣希望能夠擁有自己的寶寶,為什么你從來沒有這樣努力過。”芙瑞拉氣鼓鼓地說道。
  瑞博知道這個女人開始胡攪蠻纏了,他可不會傻到卷進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論中去,對付芙瑞拉最好的辦法便是裝啞巴。但是芙瑞拉如何會讓這個對自己百依百順、俯首帖耳的小男孩如愿以償,她立刻展開了攻擊,緩緩地解開了纏繞在手腕上的項鏈。
  “啊!”瑞博差一點從床上跳起來,芙瑞拉竟然對他采取非常手段,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情。
  對于這些手法瑞博同樣非常熟悉,因為平常他總是用這些手法來折騰芙瑞拉,現在輪到他自己嘗到味道,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刺激實在太強烈一點了。
  “我要把你徹底榨干,省得你到處沾花惹草做那些危險的勾當。”芙瑞拉惡狠狠地說道,她那雙無恥的手一刻都沒有停過,而且手段也越來越激烈。
  突然間芙瑞拉跳上chuang,和瑞博緊緊摟在一起,他們倆已經緊緊地連接在了一起。
  床不停地搖動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難以承受上面的壓力一般。
  瑞博的喘息聲越來越沉重,他感到自己確實快要被榨干了一般,芙瑞拉這個刁蠻兇悍的女人居然說得出做得出。
  瑞博想要將芙瑞拉用力壓在底下,只可惜他上來便喪失了主動,而且對于芙瑞拉來說,沒有人能夠在床上戰勝她,就像沒有人能夠在黑暗之中戰勝凱爾勒一樣。
  每當瑞博想要聚集起一點力量試圖反抗的時候,芙瑞拉便加緊攻擊,沒幾下瑞博的努力便化作泡影。
  瑞博感到自己仿佛進入了天堂,唯一令他覺得遺憾的是,在天堂之中他的職位是苦力,他的工作是如此沉重,以至于虛弱感和無力感交替向他襲來。
  瑞博很渴望能夠沉沉睡去,但是那位專屬于他的守護天使顯然沒有絲毫讓他休息的意思。
  瑞博不停地做著苦工,直到精疲力竭。
  不知道持續了幾個小時,臥室里面終于平靜了下來,芙瑞拉翻了個身仰天躺在床上,不過她仍舊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小男孩。
  芙瑞拉高高翹起兩條修長的美腿緊緊纏住小男孩的腰,那緊緊相連的部位仿佛是一只塞子,令那無數生命精華不至于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
  “但愿你明天還有力氣去應付另外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芙瑞拉不懷好意地輕聲微笑著說道。
  回答她的是沉重的呼吸聲,顯然勞累了一整天的瑞博已經沉沉地睡著了。
  ……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2
第二十五章

  腦子里面始終昏沉沉的,體力仿佛被完全抽干了一般,甚至連抽動一下手指都顯得那么艱難,腰更是酸得仿佛快要斷掉。
  這種久違的感覺對于瑞博來說實在有些糟糕,當初芙瑞拉開始當他的老師,芙瑞拉還帶著一絲惡意任意戲弄他的時候,曾經有一兩次將他徹底榨干的經歷,不過自從芙瑞拉和他相親相愛以來,還從來不曾如此瘋狂過。
  過了好一會兒瑞博才好不容易積攢起一點精力,他想要從床上爬起來,突然間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更換過了,還散發著一陣濃濃的玫瑰香味。
  瑞博知道這肯定是芙瑞拉幫他料理的,因為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非常討厭抹香水,只有芙瑞拉敢這么做。
  “你居然還能爬起來。”芙瑞拉推開門走了進來戲謔著說道:“不過我猜想你應該不會再有精力去滿足另外一個女人了吧。”
  “現在是幾點鐘了?”瑞博問道,他感到頭有些發脹,這是精力不足的明顯癥狀。
  “九點鐘,你顯然遲到了。”芙瑞拉說道:“不過我已經替你洗過澡,如果你想要出門的話,現在就可以出發。”
  輕輕款款地擺動著腰肢,芙瑞拉走到瑞博身邊坐了下來,咬著他的耳垂膩聲說道:“或者吃過早餐再走,就象以前你生病那次一樣,讓我來喂你。”
  雖然精力已經所剩無幾,但是瑞博仍舊感到在芙瑞拉的挑逗之下,他的身體正在迅速復蘇。
  瑞博相信自己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花花公子,因為他擁有芙瑞拉小姐,而且芙瑞拉和他之間的愛情還混雜著敬慕,感激以及對于當初互相傷害而存在的那一絲悔恨,因此這種感情顯得如此濃稠。
  更何況芙瑞拉小姐淪落為妓女的命運雖然令人哀嘆,不過對于和她生活在一起并且被她所深愛的瑞博來說,這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因為芙瑞拉對于如何服侍男人絕對是一位專家。
  品嘗著芙瑞拉含在嘴里喂過來的那一顆顆牡蠣,牡蠣之中仿佛存在著某種鮮活的味道,瑞博從來不曾品嘗過如此美味的食物。
  而且芙瑞拉那柔軟的嘴唇仿佛有某種魔力,這股魔力帶來了強烈的生命氣息,瑞博感到身體的某一個部位正在茁壯成長。
  “早餐的效果怎么樣?”芙瑞拉戲謔地問道。
  “我敢說你比我更有資格稱得上是個魔法師。”瑞博說著,抱著芙瑞拉小姐用力的親吻著。
  享受著這充滿熱情的親吻,芙瑞拉仿佛有些陶醉了。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來之后,她突然間調皮地看了看瑞博輕聲說道:“你說的魔法,所指的是不是我在牡蠣里面放的催情劑?看來效果很明顯,現在你的精力足夠充沛能夠應付任何一個饑渴的女人了吧。”
  瑞博當場楞在那里,等他反應過來打算讓芙瑞拉小姐為她的惡作劇付出代價的時候,這個迷人的妖精已經象是一陣風一般逃了出去。
  跳下床來,瑞博站在門口的鏡子前面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剛才的胡鬧讓衣服上增添了幾條褶皺。
  突然間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瑞博猜想又是芙瑞拉打算和他惡作劇。
  瑞博打定主意這一次要狠狠地報復一下芙瑞拉,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左手扣住門把,突然間如同狂風卷過一般拉開房門,右手一把托住那位小姐的臀部,將她緊緊和自己貼在一起。
  那位小姐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的身體顯得極為僵硬。
  瑞博同樣嚇了一跳,因為他正在非禮的并不是芙瑞拉小姐而是蘭蒂小姐。
  年輕的瑟思堡繼承人連忙撒手放開蘭蒂小姐,倒退了好幾步想要好好解釋一番,但是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你的老師瑪世克魔法師現在正在大廳里面,他還帶來了另外一位客人,顯然也是個魔法師。”蘭蒂小姐阻止了瑞博的解釋輕聲說道,她的臉上滿是紅暈。
  這個消息對于瑞博來說,原本是他一直期待著的,但是此時此刻絕對令他感到意外。
  “來……來了多久了?”瑞博結結巴巴地問道。
  “放心吧,你并沒有失禮,他們剛剛才到。”蘭蒂小姐輕輕地替瑞博理了理衣領。
  ……
  能夠見到瑪世克老師,瑞博的心中自然極為興奮,不過他對于站在瑪世克老師身邊的那為從來沒有建過面的老魔法師卻有著深深的警惕。
  “我親愛的學生,我剛剛看到你給我的留言便匆匆趕來了,你說你已經有了新的發現,有關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的發現,快給我說說到底你發現了些什么?”瑪世克魔法師急不可耐地說道。
  “老師,這位先生是?”瑞博問道。
  “啊——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安迪利魔法師,我就是借用他的實驗室來研究那本筆記本。”瑪世克魔法師說道。
  “很高興能夠見到你,瑞博,你的老師經常和我提起你,他說你的資質非常出色,將來肯定能夠成為以為了不起的魔法師。”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尊敬的大師,能夠見到您,我倍感榮幸,不過這里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這座宅邸受到很多人的注視。”瑞博畢恭畢敬地說道,知道了這位魔法師的身份之后,瑞博總算放下心來,因為他對于安迪利魔導士早已經有所了解。
  這位魔導士先生和瓦奇、尼勒埃雷兩位大人并不是同路人。和老師瑪世克知交深厚的他同樣屬于對于國事不聞不問的那一類魔法師。
  走上樓去進入書房,兩位魔導士看了看四周,那些隔絕魔法窺探的魔法陣頗令他們感到意外。
  “瑞博,你的老師說得一點沒錯,你非常有資質,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居然能夠做到這些。”安迪利魔導士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有沒有興趣到我的研究室去學習,你可以獲得進一步的發展,前途無可限量。”
  瑞博早就聽說過有關這位魔導士先生的傳聞。
  他所主持的研究所是魔法協會最大的一個研究所,位于佛朗士東北連綿起伏的安德魯斯山脈中部,那是個風景優美但是人跡罕見的所在。
  “我的老朋友,瑞博有他自己的工作必須完成,這也是我不得不讓他離開我身邊的原因。”瑪世克魔導士長嘆一聲說道。
  “我明白,你和我說過,既然麥爾和海德在這件事情上花費了這么多心血,還是讓它有始有終的好。”安迪利魔導士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這句話瑞博顯然大吃一驚,他楞楞地看著這位魔導士先生。
  安迪利魔導士的年紀顯然比瑪世克老師更大,歲月無情流逝在他的臉上印下了深深的刻痕,不過那古銅色的皮膚卻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在瑞博的印象之中魔法師的臉色雖然不象那些深居簡出的貴族子弟一樣蒼白,不過也看不到幾個面色紅潤的人。
  “放心好了,安迪利不會將你的事情說出去的,他和海德的關系恐怕還要在我之上,海德甚至欠他一個人情,他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一部分的功勞得歸于安迪利的及時救援。”瑪世克魔導士安詳地說道。
  “現在該由你來告訴我們,有關新發現的事物。”安迪利魔導士緩緩地說道。
  “兩位大師,我首先必須為此道歉。”瑞博誠懇地說道:“我想能夠引起你們注意,而不被任何人懷疑,只有說我對于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的研究有了新的發現。”
  瑞博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他看到兩位魔導士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深深的失望,不過他們顯然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措辭,因此神情顯得極為凝重。
  “我并不是有意要欺騙老師您,以及安迪利大師,我只是不想讓瓦奇先生和尼勒埃雷先生得知我的真實意圖,據我所知這兩位先生在老師和安迪利大師身邊安插了很多眼線,你們的一舉一動,以及研究的成果全部在那兩位居心叵測的先生的掌握之中。”瑞博一邊審視著兩位魔導士的表情一邊說道。
  “這我們已經知道,我們甚至能夠猜得到誰是他們安在我們身邊的眼線。”
  瑪世克魔導士點了點頭說道:“安迪利,想必那位提醒我們注意瑞博的留言的人便是尼勒埃雷安插的眼線之一吧。”安迪利魔導士并沒有說話,他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聽到這番話,瑞博確實大吃一驚,原本在他想來,老師和安迪利大師想必還被蒙在鼓里,因此對于自己受到別人的監視始終一無所知,他們的處境之糟簡直難以述說,一旦宮廷魔法師和魔法協會理事長向他們伸出邪惡的雙手,他們必定毫無防備輕而易舉地落入那兩個居心叵測者的掌握之中。
  但是現在看來,瑪世克老師和安迪利大師對于瓦奇、尼勒埃雷的陰謀早已經有所察覺,想必他們也應該有所對策。
  “瑞博,你是個謹慎的人,而且你所處的險惡環境也令你不得不時刻提高警惕,你既然想方設法聯絡我們,甚至用謊言欺騙了包括我們在內所有的人,想必瓦奇和尼勒埃雷打算對你不利,是這樣嗎?”瑪世克魔導士緩緩說道。
  瑞博并不打算隱瞞真相,他將王后陛下對他所說的一切和盤托出。
  一邊說,瑞博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兩位大師的神情。
  令他感到寬慰的是兩位大師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顯然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他們的預料之外。
  瑞博好不容易將他所知道的一切詳詳細細地說完,瑪世克魔導士皺著眉頭思索了好長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瓦奇確實有些傷心病狂了,他居然連法政署和圣騎士團也要插手接管,或許他對于自己的勢力過于有信心了。”
  “也許是因為在他看來國王和王后已經走投無路了,而圣騎士蒙斯托克的死亡又令圣騎士團陷入了缺乏強有力的領導者的狀態,支持國王陛下的力量支柱已經徹底崩塌,他將自己看成了國王和王后不得不依靠的拯救者。”
  安迪利魔導士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對于魔法師來說,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便是迷失在自己的力量之中,當年那場悲劇難道還不足以引起警惕嗎?”
  “也許,正是因為那場悲劇才導致了他們現在的表現如此過激,尼勒埃雷在我們身邊安插眼線想必是為了防止我們獨占大魔導士開米迪特遺留下來的強大力量吧,我們之所以不拆穿這件事情,不就是為了讓尼勒埃雷和其他人能夠安心嗎?沒有想到人心的貪婪和恐懼并不象我們想象的那樣容易驅除和削減。”瑪世克魔導士對自己的老朋友說到。
  “看來我們一開始便做錯了,如果我們的研究并不為尼勒埃雷所知,如果我們不給尼勒埃雷造成一種可以輕而易舉控制局面的假象,也許一切不會象現在這樣糟糕,恐怕是我們令尼勒埃雷迷失在他的力量之中,迷失在他能夠掌握一切的認識里面。”安迪利魔導士點了點頭說道。
  “就象本頓,他公然投靠菲利普斯親王,同尼勒埃雷、瓦奇分庭抗禮,尼勒埃雷和瓦奇卻不敢對本頓怎么樣。”瑪世克魔導士緩緩說道。
  “我們原本只想安安靜靜地致力于各自領域的研究,竭力避免卷入這種紛爭和糾葛之中。”
  安迪利魔導士突然間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唉——對于魔法師來說,這些世俗之中的事情根本就不應該過多插手,但是我們偏偏無法得到超脫,也許大魔導士開米迪特就是看清了這一點才突然消失在荒野之中,從此不知所終的吧。”
  寂靜、沉默籠罩在書房之中,每一個人都在那里深思,對于瑞博來說,他最在意的是瑪世克老師和安迪利大師會如何幫助他對抗那兩個居心叵測的家伙,不過他很擔心,以瑪世克老師和安迪利大師為人處世的態度,絕對不會對瓦奇和尼勒埃雷進行先發制人的攻擊。
  除非是迫不得已才進行防御,這種生存哲學原本用樣是瑞博所奉行的準則,即使當初在瑟思堡大教堂的聽證會上因為那致命的誤會殺死了一個魔法師,瑞博仍舊信奉著那條準則。
  直到那下在泉水之中的劇毒,以及隨之而來的一連串暗殺向他襲來,他的信念才有所動搖,為此他差一點喪失了性命。
  而另外一個聽證會上,那殺人滅口者點燃的熊熊烈火將那位受他操縱供他驅使的傀儡化為一堆灰燼的同時,這個被瑞博一直信奉著的原則也被這把火燒得干干凈凈。
  在那場瓢潑大雨之中,在那場殊死搏殺之中,瑞博愕然發現自己已經化身為和海德先生以及凱爾勒一樣的人。
  前后的差別就象海德先生和麥爾先生的區別一樣。
  在面對羅貝爾德伯爵那貪婪而又肆無忌憚的陰謀,麥爾先生顯然打算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進行有限度的抵抗,而海德先生則打算讓那位欽差大臣身敗名裂甚至尸骨無存。
  瑞博很清楚現在他面臨著同樣的難題,就象當初麥爾先生和海德先生必須有一個人作出妥協一樣,他和兩位大師之間也只能夠擁有一種應對之策。
  瑞博集合可以猜到瑪世克老師和安迪利大師會作出何種選擇。
  “瑞博,事到如今我們只有靜觀其變,先看看瓦奇和尼勒埃雷的反應再說,你的這番謊言顯然令他們深信不疑,甚至他們不惜冒可能令眼線暴露的風險,讓我們注意到你的留言,可見你的發現對于他們來說是多么的重要。”
  瑪世克老師打破了沉默緩緩說道。
  “我們知道海德將你訓練成了一個非常出色的演員,你就繼續扮演下去,而我們也會配合你的表演,這一次我們會顯得極為謹慎,那些眼線將不會發現我們之間的秘密,同他們拉開一些距離也許對瓦奇和尼勒埃雷的狂妄有些好處。”安迪利魔導士接著說道。
  “瑞博,我們現在來合計一下,如何騙過瓦奇和尼勒埃雷,告訴我,你到底設置了什么騙局令尼勒埃雷確信你真得掌握著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的偉大發現,要知道,尼勒埃雷可以稱得上是魔法協會之中對于開米迪特最有研究的人物,甚至連我對于那位最強魔法師的所知也不到尼勒埃雷的三分之一。”瑪世克魔導士問道,顯然對于這個騙局很感興趣。
  “大魔導士開米迪特能夠召喚漂浮在天際之上的隕石,這種魔法能夠輕而易舉地摧毀任何一座難以攻破的城市和堡壘。”瑞博說道。
  “哈哈哈哈……”瑪世克魔導士立刻開懷笑了起來,坐在旁邊的安迪利魔導士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怪不得尼勒埃雷會如此迫不及待,正好搔到了他的癢處。”瑪世克魔導士異常高興地說道:“尼勒埃雷的研究領域原本就是廣闊無際的星空和那無數繁星蘊藏著的巨大能量,召喚隕石對于他來說實在太具有吸引力了。”
  “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以尼勒埃雷對于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的了解,他怎么還會上這樣的當呢?即便瑞博知道他的弱點,針對他的研究領域設置圈套,他也不應該象現在這樣毫不猶豫地全盤接受下來啊。”
  這一次輪到瑞博感到莫名其妙了,他忍不住說道:“大師,我并不知道尼勒埃雷研究的是星辰的力量,由于擔心引起尼勒埃雷的懷疑,因此我從來沒有打聽過有關這位魔導士的任何事情。”
  “那你是誤打誤撞恰好編織出了一個令尼勒埃雷難以拒絕的巨大誘惑,這實在是太湊巧了。”安迪利魔導士微笑著說道。
  “并非如此啊,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確實擁有召喚隕石的力量,召喚隕石的裝置至今還完好保存著,只是不知道啟動的方法而已。”瑞博說道。
  “難道說,你所說的一切并不完全是針對瓦奇和尼勒埃雷的騙局?難道說你真的有所發現?”瑪世克魔導士急不可耐得連聲問道,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驚奇。
  突然間驚奇變成了猶豫和懷疑,老魔法師喃喃自語道:“奇怪啊,從來沒有人提到過開米迪特擁有駕馭星辰的力量啊。”
  這一次變成了那兩位魔導士感到疑惑不解起來,兩個人看了看瑞博,從瑞博的神情之中找不出一絲虛假和欺瞞的痕跡。
  兩位魔導士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間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顯然同時想到了問題的答案。
  “三大禁忌。”瑪世克魔導士輕聲說道,看他的神情仿佛這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一般。
  “什么是三大禁忌?”又輪到瑞博疑惑不解了,他的好奇心從來不曾象現在這樣強烈過。
  瑪世克魔導士鄭重其事地看著自己的弟子,他神情嚴肅地說道:“瑞博,你敢肯定你確實發現了大魔導士開米迪特遺留下來的某種東西,能夠召喚隕石攻擊目標?你確定不是為了欺瞞瓦奇和尼勒埃雷而制造的謊言?”
  “是的,我肯定。”瑞博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相信這個孩子。”安迪利大魔導士點了點頭說道。
  “好吧,瑞博你聽我說,大魔導士開米迪特即便在他那個年代也是一個不太為人所知的神秘人物,對于他的了解大多數來自旁人的記載,其中以佛郎士五世陛下的筆記和盧匹斯三世的回憶錄記載的最為詳細。”
  “開米迪特終其一生擁有過無數研究成功,雖然這些研究成果最終隨著他的失蹤而徹底失傳,不過對于他們的描述卻被保留了下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知道開米迪特曾經創造出氣態生命體、飛行船、巨大石像以及其他一些后人難以企及的偉大成就。”
  “雖然記載不可能面面俱到,不過凡是有重大影響力的發現和創造,五世的筆記和教宗的回憶錄中全部會提到,但是我和安迪利卻從來不曾聽說過開米迪特擁有駕馭星空的力量。”
  “當然我們絕對不會認為你在撒謊,而且從尼勒埃雷的反應看來確實有這件事情,那么就只有一種解釋,你所說的這見事正是千古以來令所有看過記載的人疑惑不解的那三大禁忌。”
  說到這里瑪世克魔導士皺了皺眉頭,他需要將思緒好好整理一下,因為世人對三大禁忌的猜測是如此眾多和雜亂,以至于想要理出一個頭緒來頗不容易。
  想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緩緩說道:“在五世的筆記和教宗的回憶錄中全都提到過‘三大禁忌’,開米迪特一生的諸多偉大成就之中顯然有三個并不為世人所知,他甚至禁止和他關系最為密切的人透露他的發現,當然也有人猜測連五世陛下和教宗也完全不知道底細。”
  “能夠任意摧毀一座城市,恐怕開米迪特同樣認識到,這種力量被當作武器將會是何等恐怖,因此他才要極力保守這個秘密吧。”安迪利魔導士心情沉重地說道。
  “作為一個魔法師知道這樣一個驚人的密碼卻不去研究實在是很難做到,我想,在沒有考慮好如何防止這種力量給世人帶來毀滅之前,我們最好不要進行研究。”瑪世克魔導士說道。
  安迪利魔導士緩緩第點了點頭,顯然這同樣也是他的想法。
  “不過,我忍不住想要看看,瑞博你能夠帶我們去嗎?”瑪世克問道。
  “那個魔法裝置就保存在郊外那座古堡之中,不過那里現在成為了國王和王后陛下的寢宮。”瑞博說道。
  “正好,我們也需要和王后陛下好好商量一下應對瓦奇和尼勒埃雷的對策,你和王后陛下做得很好,非常隱秘,沒有引起瓦奇和尼勒埃雷的戒心。”瑪世克魔導士微笑著說道。
  “老師,您難道沒有想過讓那兩位先生不再對我們構成危害?”瑞博直截了當地問道。
  兩位年邁的老魔導士凝視著瑞博好一會兒,同時嘆了一口氣。
  “瑞博,看的出來你已經成長了許多,現在的你和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第一次見面時的你完全判若兩人,事實上對于你的近況,我和安迪利在來這里之前已經有所了解,在你身上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可以用奇跡來形容。”
  說到這里瑪世克魔導士再一次長長得嘆了口氣。
  “瑞博,我想說一個故事給你聽,你愿意嗎?”老者輕聲問道。
  瑞博點了點頭,為了顯得莊重他坐直了身體。
  瑪世克魔導士思索了片刻,讓那封存已久的會議慢慢地浮現在眼前,重新打開這些回憶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五十多年前,魔法協會曾經出現過一個天才,很多人認為他有可能繼開米迪特之后成為另一位大魔導士,年僅二十五歲的他便當上了魔導士,審定他擁有這個資格的諸位魔導士中,有一位便是我的老師,因此我得以和他認識。”
  “那時候的他給我一種感覺,那便是銳意進取,他對于知識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渴求,而且他的很多想法完全打破常規,伴隨著連續不斷的成功,他被世人譽為天才,最偉大的天才。”
  “那時候我便深深地感到他已經迷失在別人給予他的名望和他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和地位之中,他對于其他人仍舊是那樣恭順謙卑,沒有絲毫的傲慢也沒有絲毫的自大,但是他的謙卑無法掩蓋他的執拗,他的恭順常常是為了讓別人聽從他的建議。”
  安詳地朝著弟子一眼,瑪世克魔法師拍了拍瑞博的頭輕聲說道:“那時候的他就象你一樣,你們倆無論從神情還是眼神都是如此相似,說實在的當我一見到你的時候,我確實嚇了一跳,你讓我想起了那個人,想必安迪利同樣有這種感覺。”
  旁邊那位大師點了點頭說道:“恐怕瓦奇和尼勒埃雷也有這種印象,畢竟那個人最令人難忘的便是他的眼神,和瑞博一樣的眼神。”
  “那個人后來怎么樣了?”瑞博問道,雖然他已經猜到這并不是一個結局美好的故事,不過他仍舊忍不住問道。
  “不久之后我跟著我的老師離開了,等到我們再一次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他已經被人們稱作為血魔法師。”
  老魔導士語氣沉重地說道:“沒有人知道原因,因為他將那個地方的人幾乎殺的干干凈凈,甚至連魔法協會派來查問這件事情的魔法師也遭到了殺戮。”
  “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國王陛下對一位魔導士頒下了剿殺令,但是那個人突然間消聲匿跡,正當所有人以為從此再也聽不到他的音信的時候,他突然間仿佛一個幽靈一般在好幾個地方同時出現,迄今為止仍舊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事實,他已經淪為一個徹徹底底的殺人魔王,每當他在某個地方出現立刻會引起腥風血雨,他仿佛興之所致得殺人,被他殺害的人從貴族到乞丐絲毫沒有任何聯系。”
  “佛郎士王國幾乎出動了全部力量,甚至派出了年輕的王子擔任督軍,魔法協會也不惜一切代價以消除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污點。但是圍剿最終變成了一場災難,對于菲利普斯親王來說那是他生命之中的第一次死里逃生,而參與那場戰役的魔法師中唯一幸存下來的便是尼勒埃雷。”
  “血魔法師的夢魘持續了整整十年,在那十年之中每一個人都感到生命安全難以獲得保障,每個月都會有慘案發生,仿佛是在證明血魔法師的存在一般。”
  “魔法協會對于血魔法師根本束手無策,他無疑是那個時代最為強大的魔法師,不過最令人恐懼的便是他的行蹤極為飄忽,他可以同時在幾個地方出現,并且制造一系列慘案,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如何做到這一點。”
  “一場意外終于結束了這個困擾眾人多年的夢魘,在攻擊了一座教堂之后,血魔法師感染上了致命的瘟疫,幾個月之后他的尸體在一座城市的市中心廣場上被發現,疾病奪走了他的生命。”
  說到這里瑪世克魔導士沉默了下來,他的神情凝重而又惋惜。
  “不過,也有人宣稱血魔法師已經轉化為更加邪惡的亡靈,那個亡靈仍舊徘徊在他最后死去的那座城市之中。”旁邊的安迪利魔導士說道。
  瑞博看了兩位老者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您擔心我會成為第二個血魔法師?”
  “不,我從來不這樣認為,血魔法師之所以會變成那個樣子,肯定有某種特殊的原因,成為那樣一個極端的人物想必需要符合很多條件,你未必會走同樣一條道路,但是我仍舊想要借此警告你,過于相信自己的力量,將會導致致命的錯誤,血魔法師只是諸多例子中的一個,現在瓦奇和尼勒埃雷顯然也犯了同樣的錯誤,我不想看到你為了隊伍瓦奇和尼勒埃雷而走上相同的錯誤道路。”
  瑪世克魔導士再一次拍了拍瑞博的頭說道:“你有一個很好的老師,應該多向他學習,據我所知海德同樣很信奉力量,他同樣相信力量能夠解決一樣,不過一向以來海德對于訴諸武力始終保持非常謹慎的態度,只有在其他方法顯然無效的情況下,他才會采用這最后的手段,正因為如此他的手中雖然擁有最厲害的殺手,不過那個殺手的工作并不是很多。”
  瑞博皺緊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他點了點頭,確實如同瑪世克老師所說的那樣,海德先生很少訴諸武力,即使對付那個兇殘狂妄的羅貝爾德伯爵,海德先生也并沒有動用凱爾勒這個殺手之王。
  “也許應該讓你好好想想,現在還不急著作出決定,我想瓦奇和尼勒埃雷現在已經被你牢牢地控制在了掌心之中,他們即便要有所行動也必然回顧慮重重,最糟糕的是他們兩個人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這是最有利的牽制。”安迪利魔導士緩緩說道。
  “和我想的一樣,我現在最感興趣的便是希望能夠盡快親眼看看那傳說中的三大禁忌之一到底是什么模樣。”瑪世克魔導士笑著說道。
  “我去吩咐仆人準備馬車。”瑞博站了起來說道。
  “用不著,用不著,我們有更加方便的辦法,你忘了我們全都是魔法師,安迪利擅長駕馭風,而我是個煉金術士,你以為我們會坐著馬車千里迢迢來到這里?”瑪世克魔導士捋著胡須笑著問道。
  他走道窗口朝著天空招了招手。
  只見一個巨大的圓球朝著這里飛了過來,一開始只是一個小黑點,但是很快便變成了龐然大物。
  瑞博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此以前他原本以為人類所建造的最龐大的運輸工具便是那些航行在海洋之上的帆船,那些最大的船有近三十米長,主桅桿甚至比五層樓面還要高,那巨大的風帆鋪開始簡直就是一座廣場。
  但是那種大船和眼前這個巨大的圓形球體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瑞博估摸著圓球的直徑至少有五十米,仿佛是用金箔拼成的一般閃閃發光,圓球的表面罩著一層纖細的金屬網罩,網罩上面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魔紋和符咒。
  圓球的底部吊掛著一座巨大的魔法陣,金光閃閃仿佛是用黃金打造的一般,魔法陣的四周圍著一圈欄桿,顯然是怕人會從上面掉落下去。
  那座魔法陣恐怕不比宅邸前面的草坪小多少,正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圈同樣用金屬絲編織而成的座椅。突然間一道綠色的光芒射進了窗口,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瑞博仿佛再一次回到了巴特郡的那座森林之中,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和老師見面的時候。
  被綠光射中,瑞博感到自己的身體漂浮了起來,并且不知不覺朝著窗外飛去,當他看到地面就在底下很遠的地方時,瑞博感到自己的心跳差一點停止了。
  當他稍稍感到安定下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那座魔法陣的正中央。
  瑞博看了看腳下,他仿佛站立在一塊鏡子上一般,那座魔法陣打磨得十分光亮,金色的鏡面上布滿了紅色的魔紋剎是好看。
  “很神奇吧。”突然間身邊傳來瑪世克老師那慈祥的聲音。
  “這是您的杰作嗎?”瑞博問道。
  “不,這同樣是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的作品,這就是那赫赫有名的飛行船,佛藍市五世時期,這樣的飛行船至少建造了二十艘,只可惜歷經千年能夠保存下來的只有這一艘。”瑪世克嘆了口氣說道。
  “為什么?”瑞博忍不住問道,他的好奇心忍不住又涌了上來。
  “大多數毀于戰爭,你可以想象在戰爭中這些飛行船是多么得有用,另外一些則是因為飛到了太遠的地方以至于回不回來了,這種飛行船必須補充純凈的魔法能量,那種魔法能量只有安迪利的研究所能夠配置出來,那里原本就是開米迪特用來開發飛行船的研究所。”瑪世克魔導士解釋道。
  “難道現在已經沒有人懂得如何建造這種飛行船了嗎?”瑞博忍不住問道。
  “開米迪特留下了實物,使用方法也流傳了下來,但是始終沒有人發現他的實驗筆記,雖然曾經有無數魔法師嘗試復制飛船,不過全都以失敗告終。”瑪世克魔導士說道:“當然也非毫無所得,對于飛行船的研究留下很多有趣的副產品。”
  正當兩個人說得起勁,安迪利魔導士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如果你們準備好出發的話,請快點坐下。”
  “起動的時候有些不太平穩。”瑪世克魔導士拉著瑞博坐下之后解釋道。
  飛行船晃動了一下,開始緩緩上升。
  “還要再高一點嗎?”安迪利魔導士問道。
  “我看再高一些好了,上面的空氣更加清新。”瑪世克魔導士說道。
  瑞博感到猛然間身體向下沉去,仿佛肩膀上壓著幾十磅重物一般。突然間又仿佛有人猛力拉扯他的衣領,將他綁在座椅的靠背之上。
  “喔——放輕松點,我的孩子,第一次坐這東西確實會有些緊張,不過多坐幾次就會感到非常舒適,坐在上面你感受不到一絲顛簸,更不會向航行在海面上的船只一樣搖晃。”瑪世克魔導士笑著說道:“而且它很快,可以在你徹底厭煩旅行之前將你送到目的地。”
  “是的,我相信它確實很快,因為我已經看到那座城堡了。”瑞博說道。
  “看來我們該準備下去了,你打算讓飛行船降落到地面,還是直接飛下去?”安迪利魔法師問道。
  “我可以直接跳下去。”瑞博笑了小說道。
  “那你得小心別被風給吹跑了,在魔法陣里面你感受不到,其實外面的風大極了,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房子的屋頂吹跑,你從這里往下面跳的話,甚至有可能會落在你家門前的草坪上面。”瑪世克魔導士笑著說道。
  “那我還是飛下去吧。”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
  ……
  對于突如其來隨著一道綠色光芒從天而降的三個人,守護在底下的圣騎士團成員確實頗為緊張,幸好很快有人注意到其中的一個恩是瑟思堡的小繼承人。
  立刻有人跑到城堡之中稟報值班的宮廷侍衛。
  宮廷侍衛不敢稍有怠慢,這種事情必須由王后陛下親自定奪。
  正因為如此,當瑞博平穩降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城堡之中傳來了嘹亮的軍號聲,一隊宮廷侍衛從頭戴著銀色的發卷,身穿天藍色緊身制服,斜批著勛帶,從城堡之中走了出來。
  走在隊伍正中央的是那位宮廷總管汨羅萬候爵大人。
  “瑪世克大師、安迪利大師,歡迎兩位大駕光臨,很抱歉倉促之間來不及為兩位鋪設紅地毯,王后陛下在里面等候著二位,他希望能夠親自向兩位致以最真誠的問候。”
  宮廷總管謙卑地說道,一邊說著他一邊畢恭畢敬的朝著兩位魔導士鞠躬行禮。
  走進城堡,瑞博感到今日的氣氛確實同往日不同,因為兩位魔導士的到來,王后陛下顯然再也用不著故作姿態和瑟思堡小繼承人保持一定距離。
  四周全都站立著宮廷侍衛,那些候爵夫人、公爵夫人們則站立在王后陛下身后。
  “歡迎您瑪世克大師,歡迎您安迪利大師,我一直等候著兩位的光臨。”
  王后陛下熱情洋溢地說道,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虛假和偽裝。
  當她的目光不知不覺地劃過瑞博的時候,瑞博仿佛能夠感受到其中蘊涵著不為人知的甜蜜。
  今天的王后陛下仍舊穿著昨天那身衣服,顯然這位嘗到了甜頭的王后想要再次重溫昨日的瘋狂和甜蜜。
  瑞博禁不住心中一蕩,不過他立刻醒悟到此行的目的。
  那兩位大師寒喧片刻之后,急不可耐地想要朝著樓上而去,瑟思堡的小繼承人當然想要跟在老師的身后,不過那難以計數的樓梯顯得那樣高不可攀。
  “唉——每一次看到此情此景都令我感到無比驚奇,大魔導士開米迪特的力量確實令人無法企及。”安迪利魔法師站在一旁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快點讓我們好好參觀一下那偉大的奇跡。”
  瑪世克魔法師在一旁興奮地說道,他看了一眼那高聳的塔樓,那無數道階梯還無法阻擋住一位魔導士的熱情。
  瑞博很想跟在老師身后一起上去,他想要看看對于那個星象儀,老師能夠看出什么樣的奧秘。
  令瑞博感到意外的是,那位王后陛下悄悄地拉住了他的衣襟,顯然嘗到過一次甜頭的她想要重新感受那種徹底的瘋狂和那可怕的甜蜜。
  “梅丁伯爵我有要事和你商議。”將隨從打發出去之后,王后拉開了旁邊一道側門。
  兩位魔導士并沒有感到其中有什么詭異和神秘,他們原本就猜想王后陛下肯定希望能夠和他們進行密談。
  事實上無論是瑪世克還是安迪利,都不認為自己是這方面的專家。
  專家的工作交給專家去負責,他們倆只渴望著能夠探索魔法世界那廣闊無邊的奧秘。
  兩位魔導士徑直朝著塔樓飛去,而瑞博則心不甘情不愿地拉進密室里。
  令他感到驚詫的是,密室之中充滿了異樣的淫彌。
  一張精雕細刻的大床之上鋪著粉紅的被褥,上面的刺繡無不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不過令瑞博真正感到驚詫的無過于那些玩具。
  零零散散扔了一地。
  那位嫵媚迷人的王后陛下走到梳妝臺前撥弄著一瓶神秘的藥劑,用充滿誘惑的嗓音輕聲說道:“我最親愛的小情人,這個美妙的瓶子之中藏著無窮的精力,今天的我將全部的自己奉獻給你,我是你最為衷心的奴隸。”
  ……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4
第二十六章

  京城佛朗克對于佛朗士王國來說無疑是一件最為璀璨奪目的珠寶,而香特龍根大道則無疑是這件珠寶之上最耀眼迷人的一顆鉆石。
  而此時此刻,長長的一串由馬車排成的長龍,正緩緩地行駛在這條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上。
  走在隊列最前面的那輛馬車刷著锃亮的白漆,白漆的底層印著金盞花和金絲雀的紋樣,車夫的位置上面坐著兩位身穿紅色軍裝,肩上佩戴著金色徽章的騎士。
  馬車的兩邊另有兩位騎士攀在后側的欄桿之上,他們一只手抓住欄桿,而另外一只手則始終放在腰跡的長劍劍柄之上。
  金色的劍柄在陽光照耀之下瀅瀅生輝。
  這副王室的氣派令香特龍根大道兩旁那些見慣了繁華和隆重的貴族們也嘆為觀止。
  坐在這輛異樣豪華的馬車之上的人物,正是那一直以來與世隔絕的島國英格的王。
  誰都不知道為什么這位國王陛下會心血來潮離開自己的王國,更加不明白,他帶來這樣一幅令人驚嘆的排場又是為了什么。
  不過英格王國統治者的到訪,對于剛剛經歷了一連串動亂和一場可怕戰役的佛朗克來說,就仿佛是一杯嗆喉嚨的烈性燒酒,能夠讓任何一個氣息奄奄的人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這位國王陛下的到來,仿佛在一瞬之間令佛朗克城里面的人們忘卻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忘記了那一連串的恐懼和害怕。
  佛朗克城被修葺一新,在那場可怕戰役之中受到波及被燒毀的房屋,在短短的一個星期里面,便以完全一新的另外一幅面孔呈現在眾人眼前。
  除此之外那些稍稍有些不起眼,讓人看得不舒服的房屋,也被拆毀重新建造。
  一時之間佛朗克城仿佛迎來了欣欣向榮的春天。
  而香特龍根大道無疑是最大的受益之地,佛朗克城的人們顯然最為鐘愛這塊美麗無比的鉆石,他們費盡一切心機要令這個繁榮的街道顯得更加美麗多姿。
  佛朗士人的努力顯然沒有白費,那些英格人看著這條繁華同時又不失高雅的大道,心中的贊嘆是不言而喻的。
  坐在馬車之中跟隨著他們的國王陛下一起到來的那些貴族們,他們的心中有一種不虛此行的感覺。
  他們之中的一些人甚至已經等不及,想要進入兩旁的那些令他們感到眼睛一亮的店鋪之中,大肆采購一番。
  他們的馬車之上座位底下的暗格之中鎖著的那一個個沉重的錢箱,原本就是為了在這個有名的金粉之地大肆花銷一番而準備的。
  事實上躍躍欲試的除了那些英格貴族之外,最前列的馬車之中,坐在里面的英格王國的王室成員中那兩個年紀較輕的成員也同樣如此。
  和佛朗士王國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以及他那位權高位重的弟弟比起來,英格王國的國王陛下還顯得非常年輕。
  不過這位相對比較年輕的國王陛下,在他的兒女看來,確實一位嚴厲而又呆板的父親。
  馬車之上那位陛下的身邊,一左一右坐著王子和公主。
  他們倆無論是臉形輪廓,還是神情和面容,看上去都十分相象。
  公主看上去稍微大一些,她朝向窗外的眼神,好奇之中帶著一絲沉穩。
  而那位王子則顯然還沒有脫離小孩子的性情,他的眼神是如此的不安份。
  “這里就是我們那富有鄰居最為華麗的客廳。”那位國王陛下安祥地撫mo著兒子的頭輕聲說道。
  “最繁華的地方不是南港嗎?”王子殿下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佛朗士王國最為繁華的所在確實是那個南方的小鎮,因為那里就象是春季的大地,充滿了欣欣向榮的生機與活力。”
  “不過這樣認為的恐怕只有佛朗士王國的那些南方人,你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你所接觸到的佛朗士人只有那些來自南方郡省的人們。”
  “對于大多數佛朗士人來說,最為繁華的所在仍舊是這里,而你眼前所看到的便是他們最引以為自豪的驕傲所在。”英格國王微笑著說道。
  “他們確實擁有驕傲的資本,英格如果也擁有這樣一座街道就好了。”身邊的公主嘆了口氣說道。
  “所以我才希望你們倆能夠將這樣一座街道搬到我們自己的王國。”那位陛下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顯然這是個沉悶的話題,一時之間馬車里面靜悄悄的,只有從窗外傳來的那嘈雜的馬蹄聲。
  “是的,父親大人,我知道應該如何去做,不過我不明白,您既然想要令我們的王國變得象我們的鄰居一樣繁榮,為什么不選擇和菲利普斯親王攜手,而將那位在我看來早已經失去了權柄風光的老邁國王,視作為結盟的對象?”那位公主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是一直以來充塞于她心中的難以解答的疑問。
  “我親愛的孩子,我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和佛朗士王國的盟約,這個曾經繁華昌盛無比的王國,現在已然沒落,那位風華絕代的佛朗士五世曾經擁有勃勃雄心,希望能夠統治已知的世界,但是他的后代卻始終在和得里至王國糾纏不清。”
  “越是往后,佛朗士王國的國王就越是差勁,那位偉大君王的子孫不但失去了佛朗士五世那征服整個世界的勃勃雄心,甚至及不上佛朗士九世那統治得里至的野望。”
  “反觀得里至王國,卻是一代強過一代,現在他們已經成為了大陸各國所面臨的最大危機,迅速崛起的得里至王國早已經取代了當年佛朗士王國的地位,成為了大陸上所有國家共同的夢魘。”
  “而且和佛朗士王國比起來,得里至和其他國家沒有多少淵源和血緣方面的糾葛,因此它可毫無忌憚地吞并任何一個國家。”
  “自從得里至王國吞并了奧提雷,大陸之上的各國對于這個新興的國度提心吊膽充滿了恐懼,佛朗士王國更是和意雷暗中締結了盟約。”
  “不過從這件事情上也正好看出,佛朗士王國的衰敗,它已經淪落到必須依靠別人的力量,才能夠自保的地步。”
  “這同它已往一直處于進攻的勢態是多么巨大的反差,從進攻的一方轉變為整天提心吊膽唯恐受到侵略的弱者,可以說是這個曾經繁華一時的古老國度最大的悲哀。”
  “我之所以和那位佛朗士國王陛下結盟,而放棄菲利普斯親王這個稍強一些的人物,并不是貪圖佛朗士國王那一點點可憐的甚至不足以自保的實力和威望。”
  “我所在意的是,他為我架起了通往得里至王國的橋梁,在我看來,得里至王國才代表著未來。”英格國王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對兒女詳詳細細地說了出來。
  “哲人說過,世事的變化難以預料,也許佛朗士王國會再次強盛起來,萬一您選擇錯了盟友,對于近在咫尺的英格來說,佛朗士王國恐怕是更為危險的敵人。”公主再一次問道。
  “這正是我所顧慮的事情,而且現在看來這種顧慮變得越來越明顯,佛朗士南方的崛起就像是一場不可遏制的大火席卷大地。”
  “很難預料大火過后留下的會是什么,是一片廢墟還是欣欣向榮的生機?”
  “甚至還有傳聞,在佛朗士王國的大地之上將出現第二個開米爾迪特,這無論對得里至還是英格,都不是一個值得慶幸的好消息。”英格國王皺緊了眉頭說道。
  “我倒是很期待著能夠見到那位傳聞中的伯爵,聽說他所擁有的智慧甚至超過赫赫有名的基恩侯爵,而他的精明頭腦更是遠在那位埃克特先生之上。”那位王子側著頭說道。
  “我同樣無比期待,不過在見到他之前,我恐怕得先將我最愛的女兒藏好,因為對于女孩子來說,他可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他的名聲之中,有些地方極其糟糕。”英格國王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難道會比那些莊園主們更加糟糕,據我所知佛朗士人追求女人所采用的至少是手段,而不是利用權威胡作非為。和那些跟在我們身后的家伙比起來,他們之中最為卑劣的家伙,也能夠被稱為圣徒或者天使。”旁邊的王子殿下再一次不以為然地說道。
  “哲人同樣也說過,別人盤子里面的蛋糕總是比自己盤中的更大也更加香甜。”
  “我的孩子,不要用鄙視的眼光看你的國家,雖然英格的莊園之中確實充滿了殘酷和野蠻,不過佛朗士王國的貴族領地之中同樣有堆滿尸骨的黑牢和吊掛在樹上任由烏鴉啄食的尸體。”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佛朗士王國的貴族們在他們的暴虐之中攙雜了一絲高雅的痕跡,他們喜歡絞索而不是斷頭臺,因為絞索不會流血令人感到心緒不安。”
  “而他們所標榜的文明,并不代表著仁慈和寬恕,他們所謂文明的證據只是沒有那么多處以死刑的方法而已。”
  “相反,我倒是認為,被稱作為野蠻的得里至擁有著更多的文明,雖然他們用石碾將死刑犯碾成一灘血肉確實過于殘忍。”
  “不過得里至的罪犯畢竟擁有在法*辯護的權力,貴族們也不會在庭園之中對自己的奴仆和領地之中的子民處以私刑。”英格國王嘆了口氣說道。
  “真正的文明應該在意雷。”王子提醒道。
  “哼!那個背信棄義、惟利是圖的商人的國度,如果文明的終極就是那個樣子,也許還是野蠻能夠令國家活得更為長久。”英格國王冷冷地說道:“不過,那個象是商人一樣的國度倒是可以利用,他們的財富能夠令茍延殘喘的佛朗士獲得一時的繁榮,同樣也可以令英格變得繁榮昌盛,我之所以和佛朗士國王結盟,同樣也是為了打開通向意雷的大門。”
  “但是我們能夠給予意雷什么?我們多的只有土地和莊園。”王子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我信任和重用那些佛朗士南方人的目的,他們是最好的商人和最為高明的投資者,他們會替我們找出什么東西能夠從貿易之中獲利,那位埃克特先生是個非常有智慧的人物,他顯然知道從兩邊賺錢要遠比壓榨一方能夠獲得更多同樣也是更為持久的利益。”
  “正因為如此,您才授予他那個特許狀?你讓他全權代理英格的所有財富?”王子問道。
  這番話顯然令那位國王非常滿意,他溫和地摸了摸兒子的臉頰,笑容堆滿了他的臉。
  “說得不錯,那正是我的目的,也正是因為這樣原因,我希望你能夠盡可能地接近那個伯爵,看看他是否正如傳聞之中所說的那樣,不但擁有超絕的智慧,更擁有精明的頭腦。”英格國王說道,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期待和鼓舞。
  ※※※
  在佛朗克的另一端,在那座臨時的寢宮之中,在那高高的塔頂之上,恩萊科正和兩位魔導士在那里專心致志地研究著那座星象觀測儀。
  “看來奧妙并不在這座觀星儀上面。”安笛利魔導士嘆了口氣說道。
  他身邊的瑪世克魔導士點了點頭,顯然他有著同樣的看法。
  兩個人將頭調轉過來,他們的目光停在了地上和墻壁之上的那些顯得頗為凌亂又極其繁復的魔法陣上。
  “看來這座高塔本身就是開米爾迪特最偉大的作品,怪不得在此之前,任憑我們花費多少心機,都找不到那些鎖在魔法協會倉庫之中的,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作品的用途。”瑪多士魔導士語氣沉重地說道。
  “你是說,開米爾迪特將大部分的秘密留在了這里,這座古堡不但是啟動那些魔法物品的控制裝置,同時也是提供能量的魔力源泉?”安笛利魔導士問道,他相信瑪世克的猜測肯定比他更接近真相,畢竟瑪世克和開米爾迪特一樣,也是一位煉金術士。
  “只可惜迄今為止,我們仍舊不知道這些魔法陣倒底派什么用場,而那個金屬生命體又不肯在我們面前出現,更不愿意將答案告訴瑞博。”瑪世克皺著眉頭說道。
  “不過我們至少知道,和隱身有關的那個魔法陣,從中應該能夠研究出一些規律,再加上我們手里已經掌握的關于制造金屬生命體的知識,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完全可以解開所有的迷題。”安笛利魔導士信心十足地說道,不過完全能夠聽得出來,他只不過是在替大家打氣而已。
  “也許想要解開這些迷題,單單依靠我們兩個人還遠遠不夠。”瑪世克魔導士凝重地說道,他欲言又止因為他擔心,他的建議對于瑞博來說過于難以接受。
  “老師,您的意思是不是讓瓦奇和尼勒埃雷加入進來,向他們兩個人公開這個天大的秘密?”瑞博問道。
  “是的,我的弟子,沒有人比尼勒埃雷對開米爾迪特擁有更多了解,事實上,為了尋求偉大的大魔導士的‘腳印’,尼勒埃雷花費了大半生的時間和精力。”
  “而瓦奇,撇開他的人品和狂妄自大的個性,在所有的魔導士之中,他擁有的天賦最為出眾,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在四十歲不到的時候,便成為了魔導士,我擁有魔導士的頭銜,已經快要七十歲了,而安笛利也差不了多少。”
  “當初獲得那本魔法筆記的時候,因為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時間和大量的精力,因此才不需要他們倆的協助。”
  “但是現在,想要在這一團亂麻絮之中,找出一條線索,恐怕得依靠他們倆的幫助。”瑪世克一邊說著,一邊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弟子。
  因為他很清楚,想要讓瓦奇和尼勒埃雷加入到共同研究的行列,必須得到瑞博的同意。
  事實上正是瓦奇和尼勒埃雷在背后陰謀算計自己的弟子,讓瑞博妥協也許意味著令他置身于極度的危險之中。
  瑞博同樣在那里苦苦思索,不過他所想的問題和瑪世克老師所擔憂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事實上,當瑪世克魔導士剛剛提議邀請那另外兩位居心叵測的魔導士加入的時候,瑞博就在考慮是否有可能收買他那潛在而又可怕的對手。
  畢竟瑞博在成為一個盜賊之前是個南港的小店員,在他的生活當中腥風血雨的廝殺和暗藏著刀光劍影的陰謀詭計并不是主題。
  買賣倒是他經常做的事情,他的工作原本就是交易。
  而埃克特也沒有將他培養成為一個喜歡暴力的流氓,他的身份原本是個騙子,而騙子喜歡的則是欺騙和詭計。
  同樣騙子所擅長的也不是打打殺殺,而是和別人做交易。
  瑞博從來不曾忘記,埃克特曾經告訴他的那番話:“一個成功的騙子應該極力避免給自己樹立仇敵。”
  對于瑞博來說,埃克特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老師,而海德先生無疑更是一個絕好的榜樣。
  在瑞博看來,海德先生對于力量的把握無疑最為高超。
  擁有凱爾勒這樣的殺手之王,不過海德先生從來都喜歡依靠大腦來解決問題。
  如果能夠依靠計謀解決問題,海德先生就絕對不會動用武力。
  這樣的謀略和作為,令瑞博無比欽佩,而海德先生給予他的教導同樣令他牢記在心。
  就像這一次,那位洛美爾先生固然強大而又狡詐,他的手中同樣擁有一個能夠和凱爾勒一拚的殺手。
  但是洛美爾先生最終徹底失敗,失敗的原因雖然很多,比如盟友的出賣和魔法協會的全力協助。
  不過最根本的原因,仍舊是他的根基已然被海德先生所收買。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了解,這倒底花了海德先生多大的代價。
  整整一百五十萬金幣扔進了這個無底深淵,這是一筆龐大得令人驚嘆不已的數字,而海德先生的準備工作顯然還遠遠超過這些。
  在埃克特的手中還留著一百萬金幣未曾動用,這個結果早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只能夠用一帆風順來形容埃克特的這次遠征,正因為如此,在瑞博看來,當埃克特回到佛朗克的時候,所受到的那如同迎接英雄回歸一般的隆重儀式,一點都不為過。
  他確實稱得上是英雄,因為正是他令眾人打贏了這場戰役。
  而收買無疑就是他所采用的唯一手段。
  瑞博同樣也記得一件事情。
  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只要價錢足夠再加上正確的方法,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無法收買的人物。”
  那兩位魔導士是否同樣能夠收買?此時此刻瑞博的腦子里面全是這個問題。
  “我很愿意讓瓦奇和尼勒埃雷加入研究的行列,這樣一來他們至少能夠有些事情去做,省得整天算計我。”瑞博最終說道,雖然答案仍舊不太肯定,不過他已經打算冒險嘗試。
  “不過,我得想好一番說辭,最重要的是不能夠讓他們知道金屬生命體的存在。另一個麻煩的問題是,如何讓他們確信我仍舊擁有不可替代的價值,如何讓他們繼續對我產生興趣,而不至于過河拆橋,現在就對我出手。”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他的腦子飛快的運轉起來。
  ※※※
  此時此刻在高塔之下的密室之中,那位王后陛下正在和她的智囊基恩侯爵密切商談。
  王后陛下對于基恩侯爵幾乎沒有絲毫隱瞞,包括她如何同瑞博商議應對瓦奇和尼勒埃雷,包括瑞博給予了她那些建議,王后陛下全都坦誠地向基恩侯爵說了出來。
  唯一隱瞞的只有那令人羞恥的協議,這是她和瑞博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基恩侯爵,您是我最為尊敬的人,無論是我還是陛下都從來沒有將您當作是臣子,您在我們眼中是最為忠實的朋友,也是足智多謀給予我們指點的師長。”王后陛下恭敬地說道:“我希望您能夠給予我進一步的指點,告訴我應該如何不動聲色的進入下一個步驟。”
  基恩侯爵并沒有因為王后陛下的恭順,而擁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事實上他所有的智慧全都用在了應付眼前的麻煩之上。
  “陛下,我相信瑟思堡的小繼承人會想到應付瓦奇和尼勒埃雷的計策,這方面不需要借助我貧乏的大腦,在我看來梅丁伯爵對于謀略的掌握還遠在我之上。”
  “因此我可以一心一意替您和國王陛下進行策劃,現在對于您來說,有了更多用于準備的時間,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的到訪,無疑會大大拖延菲利普斯親王殿下發難的時間。”
  “而且英格和佛朗士的結盟,再加上我們和得里至之間的盟約,菲利普斯親王想必已經無法在您或者國王陛下不勝任的話題上大做文章,當初陛下在瑟思堡繼承人的問題上的屢屢失誤,早已經隨著羅貝爾德伯爵的死亡和籌交會的組建而煙消云散,事實上瑟思堡早已經不再是我們的仇敵,而是我們最為堅定的盟友之一。”
  “既然如此,親王殿下想必會乘著國王陛下神志不清的時候,逐漸蠶食國王陛下手中的權力,王后陛下代替國王執政盡管在名義上說得過去,不過總會有人對此產生置疑,而菲利普斯親王只需要一個虛假的承諾,承諾當國王陛下恢復神志之后,他立刻放棄權力,我想長老院的那些人恐怕會熱烈歡迎他的到來。”基恩侯爵詳詳細細地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他的話令王后憂心忡忡,她愁眉苦臉地說道:“我所擔心的正是這件事情,蠶食吞并不見絲毫血腥,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最近這段時間菲利普斯親王才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王后陛下,如果您愿意聽我一言,現在最好的辦法仍舊是暫時撤退,以圖謀將來一旦時機成熟能夠卷土重來。”
  “此時此刻您應該利用最后的這段有利時間,做好充足的準備,不過并非是準備抵御親王殿下的進攻,而是撤退并且保全自己。”
  “英格國王的到訪無疑是一個契機,而瑟思堡則是強有力的后援,最為有利的是那位埃克特先生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收買了一片繁榮而又不受菲利普斯親王控制和影響的土地。”
  “諾曼海灘離開這里并不遙遠,沿路之上的那些城市全都不算貧瘠,而它們原本控制在那位洛美爾先生手中,無論是國王陛下還是親王大人,在那里的影響都微乎其微。”
  “那塊土地還有一個有利的方面,它背靠英格這個封閉的島國,一旦局勢不妙逃到英格將是最為穩妥和安全的作法。”
  “菲利普斯親王即便拿得出一百五十萬金幣,他的手中也沒有教廷和得里至王國的聯名簽署的信函。”
  “而且和菲利普斯親王的封地比雷斯比起來,諾曼海灘要離開京城近得多了,快馬加鞭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便能夠到達。”基恩侯爵說道。
  基恩侯爵的話令王后陛下頗為心動,不過她始終有些患得患失,害怕自己一旦放棄權力,權力將再也不屬于自己。
  基恩侯爵顯然明白王后陛下心中的憂慮,他輕聲說道:“王后陛下,一直以來您只看到自己和國王陛下身邊暗藏著漩渦和驚濤駭浪,而最大的那個巨浪正是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菲利普斯親王。”
  “但是您何曾知道,菲利普斯親王的身邊也并非風平浪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所處在的位置是更深更大的漩渦中心。”
  “國王陛下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合適的儲君,不過這同樣也能夠當作優勢來考慮,因為沒有合適的儲君總比擁有一堆互相傾釓又毫無能力的繼承人要好得多。”
  “在我看來這絕對是菲利普斯親王最致命的弱點,一旦他坐上國王的寶座,這些致命傷便會突然間爆發。”
  “菲利普斯親王依靠各人的威望和魅力壓服了身邊不滿的情緒,不過仍舊有很多人因為受到排擠而不滿于心,塞爾奧特便是其中的一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從圣騎士之中叛逃出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的失意令很多原本蠢蠢欲動的騎士喪失了信心。”
  “除此之外,菲利普斯親王之所以仍舊能夠保持部下的忠心,同樣也是因為他還沒有坐上國王的寶座。”
  “想必那位替他賣命的部下全都深信他許下的諾言,名譽,地位,權力和金錢,全都會在親王登上王位的那一剎那間唾手而得。”
  “但是情況是否真得會是那樣?”
  “現在長老院里面的那群人之所以支持菲利普斯親王,無不是因為希望能夠從親王登上王位之中撈到一些好處,而親王身邊還有那么多等候在那里的‘功臣’,微薄的功勛還不足以讓他們分配。”
  “更何況,在親王的背后,還有他那些貪婪而又無能的兒子,為了站穩腳跟,取代他們的父親的位置,他們各自還擁有一批手下。”
  “正因為如此,我之前便已經說過,親王殿下登上王位之后,不可避免的便是一場權位紛爭和自我傾釓。而那早已經被親王殿下掏空了的國庫又不足以讓親王殿下賞賜他手下的重臣。”
  “即便親王本人不愿意,必然會有人將雙手伸向那些貴族領地,而其中首當其沖的無疑便是瑟思堡。”
  “不過,王后陛下您應該非常清楚,瑟思堡的小繼承人以及他那位監護人海德勛爵,是何等高明而又強悍的人物。”
  “盡管親王殿下精明強悍,雖然他擁有幾十萬雄兵,但是他再英明神武也未必能夠及得上佛朗士五世陛下,而五世陛下仍舊被一把來自陰暗角落之中的鋒利匕首奪去了那輝煌不朽的生命。”
  “可以預見,親王和瑟思堡一旦發生沖突,那將是一連串死亡和暗殺的開始,那些南方人做事的決斷,在這一次對抗洛美爾先生的戰役之中已然一覽無余。”
  “到了那個時候恐怖必然籠罩整座京城,而能夠阻止這一切的您,必然會被當作是救世主看待。”基恩侯爵澄清厲害說道。
  年邁智囊的這一番話,說得王后陛下連連點頭,她自認為自己唯一的長處便是能夠聽取正確的意見。
  而聽取意見的前提是能夠看清對方的智慧和為人,所有這一切都是從佛朗士三世留下的書籍之中獲得的知識。
  正是那位陛下挖掘出了開米爾迪特這位偉大人物,同時也因為他才令佛朗士王國漸漸走向繁榮昌盛。
  “基恩侯爵,請您告訴我,我現在應該如何去做。”王后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所擅長的是分析大局,具體的布置和策劃并非我的特長,您擁有最為合適的幫手,無論是瑟思堡小繼承人,還是那位埃克特先生都能夠制定出完美的計劃。”
  “我唯一能夠提出的實際建議便是令瑟思堡小繼承人暫時從眾人的注視之中撤離,他對于您來說稱得上是最有價值的財富。”
  “據我所知,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已經提出想要盡快回國的請求,他千里迢迢到達這里,如果匆匆而行畢竟不太符合道理。”
  “這位王子殿下來的時候經歷了無數艱險,回去的時候很有必要大張旗鼓地宣揚一番,聲勢隆重的護送隊伍絕對少不了,為了令親王對您失去戒心,在我看來最好能夠派遣圣騎士團的精英同行。”
  “而陪同那位王子殿下同行的使臣自然在所難免,讓瑟思堡小繼承人擔當這個職責顯然最為合適,雖然可能成為第二個開米爾迪特的名聲會給他帶來一定危險,不過總好過留在京城之中面對居心叵測的瓦奇和尼勒埃雷。”
  “我想瑟思堡小繼承人會有自保的能力,他無數次出生入死,一身本領甚至能夠和圣騎士相抗衡,全副武裝的塞爾奧特也拿他沒有辦法,連殺死老團長的那個刺客也死在他的手中。”
  “更何況,他的計謀令一心一意想要危害他的瓦奇和尼勒埃雷,反過來不得不保護他的平安,有什么比讓他身處險境,更能夠化解瓦奇和尼勒埃雷的殺機呢?”
  基恩侯爵的話,令王后陛下豁然開朗,特別是最后那個主意,絕對是智慧和經驗的凝聚。
  ※※※
  王后陛下并不知道,此時此刻瑞博居然和基恩侯爵不謀而合。
  而且他從瓦奇和尼勒埃雷急切的模樣之中,看到了更多能夠收買的痕跡。
  發出邀請信息的是安笛利魔導士,他通過無所不在的風,為他傳遞消息。
  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瓦奇和尼勒埃雷立刻給予了回應。
  事實上就在魔法剛剛完成的片刻之后,一道火光便從天而降,落在了城堡前面的草坪之上。
  熊熊的火焰之中走出來那位宮廷魔法師瓦奇。
  而魔法協會理事長大人的身影,也在宮廷魔法師到達塔樓頂端的同時,出現在了草坪之上。
  瓦奇和尼勒埃雷顯然對于瑪世克師徒的慷慨,感到疑惑不解。
  種種懷疑從他們的心底跳了出來。
  不過安笛利的解釋顯然令他們的懷疑消除了幾分。
  而當他們親眼看過那座觀星儀之后,那最后一絲猜疑也淡漠了幾分。
  “我想知道梅丁伯爵是如何得知有關這座觀星儀的秘密,我更想了解,您是怎樣獲得有關那個隱身魔法陣的秘密?”尼勒埃雷眨著那深深凹陷的仿佛瞎了一般的眼睛問道。
  瑞博知道,這是必然會問到的問題。
  他早已經想好了對策。
  瑞博舉起了右手,亮出了那枚表面已然破碎的用迷銀打造的藍寶石戒指說道:“當初在巴特森林的一座別墅之中,我發現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筆記本。”
  “您應該聽說過,那些取出筆記本的魔法師全都被開米爾迪特封印在筆記本之上的魔法所殺。”瑞博明知故問地說道。
  瓦奇和尼勒埃雷對于有關開米爾迪特的事情了如指掌,這種事情自然用不著瑞博來提醒。
  尼勒埃雷看了一眼那枚破碎嚴重的戒指,不以為然地說道:“你的老師給了你一枚吸收魔力的戒指,想必你就是依靠這件東西抵擋住了那可怕的魔法的攻擊,你所擁有的那強大的精神力量,想必也同開米爾迪特的魔法攻擊有關,你沒有被殺死,反而幸運地繼承了大魔導士的一部分力量,難道你之所以能夠得知開米爾迪特留下的其他秘密,正是因為你擁有繼承自開米爾迪特的力量?”
  瑞博正希望尼勒埃雷作這樣的設想,他的誤導顯然起到了作用。
  “您說得一點沒錯,不過具體原因我并不是非常清楚,您應該聽說過我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王后陛下慷慨大方得帶領我參觀了這里。”
  “我只記得有一天,我非常渴望著能夠擁有新的能力,因為在此之前我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危機,如果我能夠象各位那樣擁有強大的實力,我便能夠化險為夷。”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的眼前浮現出一片幻影,一位蒼老的魔法師正在為一位比我小很多的少年,講解魔法原理,他正在掩飾一個魔法,那便是我所學會的隱身魔法。”
  “有了這個奇遇之后,我就整天待在塔上,希望能夠再一次獲得親眼見到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和幼年時期的佛朗士五世陛下的機會。”
  “只可惜,從此之后我的努力再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瑞博的話令瓦奇和尼勒埃雷大感興趣,而且身為大魔導士,在瞬息之間他們作出了無數種假設。
  事實上在魔法世界能夠解釋這一切的說法,至少有數十種之多,每一種都看起來合情合理。
  “為什么奇跡對于庸才來說,總是唾手可得,而象我們這樣花費了大半生的時間辛苦尋找的人,總是無法得到它的光顧。”瓦奇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這一次他倒并不是刻意譏諷瑞博,在他看來這確實是命運不公的最好證明。
  “在我看來,即便你就在那里,也無法親手取得那個奇跡,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發現異常的時候,雷屬性的能量籠罩在周圍很廣闊的一個范圍,魔法師稍稍靠近恐怕就足以引發可怕的雷電攻擊,正因為如此我不得不依靠瑞博,替我冒險取得那本筆記。”瑪世克魔導士搖頭說道。
  “如果是我在那里,我絕對不會假手與人,我會親自嘗試取得筆記,即便為此而喪生也在所不惜。”瓦奇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是你一廂情愿的看法。”尼勒埃雷冷冷地說道:“更何況,當初的你如果不知道,開米爾迪特的那份力量能夠為破解者所吸收,如果不知道繼承那份力量的人還能夠擁有如此的奇跡,你也肯定不會以生命冒險。”
  魔法協會理事長的話令所有人啞口無言,連瑞博都不得不承認,這番話確實很有道理。
  這個尼勒埃雷如果不當作是敵人來看到,倒確實是個博學而又睿智的人物,隱隱約約之中,瑞博感到這位魔法協會理事長比自己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還要來得高超。
  “至少我得為此感謝瑟思堡的小繼承人,是他令我們有所發現,這個發現至少為我們打開了一絲縫隙,我們所需要做的便是盡可能從這條縫隙之中,窺視到更多一些的東西,也許有朝一日我們能夠將這扇大門徹底打開。”尼勒埃雷說道,他所說的雖然是贊揚之辭,不過那冷冰冰的語調,絲毫不能夠令瑞博感到一絲喜意。
  宮廷魔法師瓦奇也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座能夠令身形消失的魔法陣之上,過了好一會兒他發現瑟思堡小繼承人還留在塔上,便忍不住緊緊皺起了眉頭。
  “你難道還能夠再一次進入幻境?”瓦奇問道。
  “不能。”瑞博疑惑不解地回答道。
  “那么你的知識是否已經足以令我們有所啟迪?”瓦奇再一次問道。
  這一次瑞博稍稍有些明白過來,他回答道:“我怎么可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既然你留在這里根本就沒有絲毫用處,為什么你還留在這里妨礙我們的工作?”瓦奇冷冷地說道。
  雖然心中一百個不愿意,不過瑞博不得不畢恭畢敬地朝著每一個人鞠躬行禮告辭離開。
  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樓梯對于現在的他倒再也不成問題。
  精擅操縱風的安笛利魔導士雖然沒有空閑給予他太多指點,不過倒是教了他一件有趣的東西。
  瑞博讓風包裹著自己,他的身體失去了大部分重量,輕輕一點身體便朝前面飛去,樓梯和墻壁仿佛突然間變成了寬敞的大道。
  原本只有縱馬飛奔或者從高處跳下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神奇的感覺,而現在身形不動,風的精靈便令他變得輕盈無比。
  瑞博甚至懷疑自己如果擁有一對翅膀的話,也許就能夠在天上飛行。
  能夠飛行原本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心愿,當初在巴特森林瑪世克老師的實驗室里面,那承托著他往空中飛去的綠色光柱,平生第一次令他感受到了魔法的神秘和強大。
  只是片刻光景,瑞博便到了塔樓的底部,不過他并沒有推門出去,而是打開了旁邊一扇暗門。
  暗門后面是狹窄得僅僅能夠令一個人通過的通道,通道里面陰沉沉的沒有絲毫光線,不過這對于瑞博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他擁有一雙能夠透視黑暗的銳利眼睛。
  通道并不是很長,僅僅十幾米的距離之外豎立著一道墻壁。
  從墻壁上透出疑慮黯淡的光線。
  瑞博將眼睛湊在那里朝著里面窺探。
  空蕩蕩的房間里面沒有一個人的蹤影,瑞博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那道墻壁在身后無聲無息地重新閉合。
  瑞博走到書桌前面,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之一。
  書桌和椅子連接在一起,一塊搭板傾斜著搭在扶手和桌案之間,一本書放在正中央的位置,傾斜的角度正好令閱讀者感到合適。
  椅子的靠背能夠放下收起,感到勞累的時候甚至能夠用來當作躺椅。
  這精巧的布置是那位佛朗士六世陛下的杰作,這位不大懂得如何擔當君主的國王在其他方面卻有著令人驚嘆的天賦。
  除了書桌本身令瑞博感興趣之外,擱在閱讀架上面的書籍同樣總是能夠吸引住他的注意。
  那位王后陛下顯然非常精通閱讀,她很清楚哪些書籍最具有價值。
  她所閱讀的書籍對于瑞博來說同樣很感興趣。
  瑞博坐在了椅子里面,他拿起書簽夾在了原本翻開的位置。
  這是佛朗士四世,那位擅長聽取高明意見的國王陛下所撰寫的回憶錄。
  瑞博津津有味地翻閱起來,從字里行間他感覺到那位被稱為平淡無奇的國王陛下,一生之中同樣有很多精彩內容。
  正當他沉浸于閱讀的樂趣之中的時候,密室的門打開了。
  王后陛下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看到瑞博已經等候在那里立刻綻開了迷人的微笑。
  一邊朝著書桌走來,這位充滿成熟女人獨有魅力的王后一邊解開自己的腰帶。
  寬大如同一個華麗美觀的巨大燈罩一般的裙幅解了開來,被她信手掛在了旁邊的衣架之上。
  她的上半身仍舊顯得那樣雍容華貴,那用絲綢和最為上等的輕紗裁剪而成的上衣,配上王后陛下那天生的端莊典雅的氣質,令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擁有一種難以遏制的想要跪倒在地的感覺。
  不過此時此刻瑞博卻沒有這種感覺,因為王后陛下現在的樣子充滿了異樣的淫彌。
  走到書桌前,王后將那本書輕輕合起,然后放回到書架上邊。
  瑞博只能夠嘆息著搖了搖頭,他正看到重要的地方。
  不過他的嘆息并不意味著他感到遺憾和無奈,因為瑞博很清楚接下來便是他和王后陛下之間那有趣的游戲。
  事實上,無論是他還是王后陛下早已經忘記了最初的提議。
  那位從來沒有品嘗過愛情的滋味,也沒有滿足過自己的情欲的王后陛下,對于自己始終沒有懷孕的跡象已經不太在意。
  她越來越感到自己已然深深沉溺于這種墮落而又放蕩的游戲。
  她甚至拋棄了自己的矜持和尊嚴,自覺自愿成為眼前這個花花公子小男孩的奴隸。
  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這個小男孩是一個多么可怕和殘忍的魔鬼,他以折磨女人的肉體當作自己最大的快樂。
  但是她卻偏偏心甘情愿成為這個小惡魔手中的犧牲品,自投羅網正好用來形容她現在的這種瘋狂行徑。
  令王后陛下感到驚詫的是,小惡魔顯然已經做好準備,他微笑著指了指那原本用來擱放書籍的傾斜木板,木板早已經重新調整了角度,又指了指他那已然高高昂起的神兵利器。
  王后當然猜得出這意味著什么。
  連早已經習慣了各種癲狂的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做太過瘋狂。
  不過她并沒有提出任何疑義,因為她早已經是一個被徹底征服的戰俘,一個完全喪失了尊嚴的奴隸。
  瑞博輕輕地抱著王后陛下的腰跡,不讓她被徹底刺穿,她的身體畢竟不能夠和芙瑞拉小姐相比。
  那傾斜的角度居然正好合適,這倒是一件有趣至極的事情。
  瑞博開始不安分起來,他開始了他一向以來的征服。
  ※※※
  密室之中充滿了綺麗的風光,仿佛連燈火都染上了一抹粉紅。
  除了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那一陣陣嬌吟。
  那位王后陛下看上去仍舊是如此雍容端莊,只不過她的臉上充滿了歡好之后的疲憊神情。
  那桃紅色的兩腮證明了她剛剛經歷過人生最為美妙的事情。
  那迷離而又失神的目光則顯示出她仍舊沉浸在那種快樂之中。
  在書桌上放著兩個空瓶子,瓶子的底部還掛著一絲藍瑩瑩的液體。
  這是魔法師們精心調配的藥劑,有著起死回生的效力,不過此時此刻卻被王后陛下用在了這里,如果那些魔法師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恐怕要捶胸頓足失望不已。
  不過正是因為這兩瓶藥劑,才令王后陛下支持到現在,瑞博的征服對于她這種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過迅猛和暴力。
  坐在椅子上面的瑞博同樣感到非常虛弱,畢竟他還沒有完全忘記他和王后的約定。
  粘稠的蜂膠被輕輕涂抹在他和王后陛下緊密相連的部位。
  令生命的精華不至于溢出來。
  不過瑞博并不是個安分守己的家伙,他一邊進行著這個工作,一邊不時得撥弄從王后陛下的臀縫之間拖出的那一截項鏈。
  而這小小的舉動,每一次都會引起早已經精疲力竭的王后一陣難以遏制的顫抖。
  這種反應最令瑞博感到欣喜,因為這是女人被徹底征服的證明。
  “我最親愛的小情人,請你讓你的激情暫時停息,我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需要得到你的首肯。”王后突然間呻吟著說道。
  瑞博微微一愣,他絕對不會以為,王后陛下只是說說而已,王后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議。
  事實上瑞博甚至已經猜到,要商量的事情多多少少對自己有些不利。
  要不然王后也不會挑選這個時候,和自己商量。
  她的目的顯然是希望能夠乘著自己和她纏mian恩愛的時刻,用溫存軟語令自己無法怨恨與她。
  這種溫柔的方式令瑞博頗感舒服,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早已經忘卻了當初國王陛下對于自己的種種迫害,也忘卻了因為國王的貪婪,而使得自己一次次陷入致命的危機。
  “這并不能夠成為讓我放棄歡愉的借口,如果你能夠支持住令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我會聽取你所說的任何建議。”說著瑞博仿佛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他輕輕地拉了拉那垂在外面的珍珠項鏈。
  他的舉動立刻引來一連串激烈的反應,此時此刻王后的身體變得敏感異常。
  不過王后同樣也很清楚,只有現在才是向小情人說明情況的最佳時機,她正在經受折磨的身體便是最好的典壓,也許這能夠稍稍令小情人減少一絲怒氣。
  極力令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只有王后自己明白在小惡魔那高妙手法的折磨之下,想要做到這一點是多么不容易。
  不過她最終還是辦到了,這甚至令瑞博也不得不佩服王后所擁有的意志之堅韌。
  耐心地聽著王后輕聲細語將基恩侯爵的建議詳詳細細地解釋給自己聽,瑞博始終沉默不語。
  不過和他外表完全相反的是,他的大腦從來不曾有片刻停息。
  基恩侯爵的話,令他產生一陣共鳴,事實上那位老者的經驗和智慧原本就令瑞博崇敬無比。
  在瑞博看來基恩侯爵是真正的智者,他的睿智甚至能夠和海德先生相提并論。
  同樣基恩侯爵的看法也絲毫沒有問題,他的建議雖然象是一根危險無比的鋼絲繩索,不過鋼絲的另一頭確實是系在安全之地。
  而且在瑞博看來除了這一條路之外,還沒有另外一條已經確定能夠通行的道路存在。
  大多數的路徑都模模糊糊地隱沒在一片迷霧之中。
  但是盡管心中已經接受了這個建議,原因當然是在于他信任基恩侯爵的智慧,而不是王后所顯示出的濃濃情義。
  不過瑞博并不打算輕易松口,因為他的手中顯然捏著最重要的一張王牌。
  身為一個高明的騙子,瑞博如何會不知道怎樣利用這張王牌。
  事實上自始至終他都在擔心,王后陛下會在不久的將來,會在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后,作出過河拆橋的舉動。
  雖然現在他和王后緊緊纏mian在一起,不過瑞博始終十分清醒,他絕對不會是唯一合適的情人人選。
  他和王后陛下之間更沒有絲毫愛情的成分攙雜其間,只不過是肉欲和利益將他和王后緊緊捆綁在一起。
  肉體上的歡愉可以從其他地方找到合適的代替品,而利益上的相關性并非永遠存在。
  正因為如此瑞博一直渴望能夠擁有牢牢控制住王后陛下的手段。
  而那種能夠令人染上毒癮的迷幻粉顯然是達到這個目地的最有利工具。
  不過在此之前瑞博同樣對此猶豫不覺,一方面這確實有違道德和良心,雖然自從他真正成為一個盜賊,自從他將謀殺和陰謀當作是生命的一部分,道德感和良知正在漸漸喪失之中,現在的他所信奉的是和海德先生、埃克特以及凱爾勒一樣的準則,因此這方面的疑慮并沒有對他產生太大的阻礙。
  真正令瑞博感到謹慎的是,他擔心會令王后陛下感到不快,實在沒有什么比迷幻粉帶有更多奴役和強迫的成份,雖然王后自稱是他所征服的床上的奴隸,不過那畢竟只是一種游戲,現在他突然間掏出一幅枷鎖,十有八九會令雙方之間造成深深的隔閡。
  而現在天賜的良機就在眼前,這是一場交易,一場用寬恕換取寬恕的交易。
  瑞博從散亂地扔在地上的上衣之中取出一個用玉石雕琢而成的小盒子,擰開蓋子里面承滿了粉紅色的油膏。
  油膏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味道,仿佛里面充滿了幾百種鮮花的精華。
  “這個東西叫做地獄和天堂,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就叫奴役,我的家族世世代代用它來控制女人,它能夠將女人身上所有的忠誠都熬煉出來。”
  “一旦涂抹上這種東西,你就徹徹底底歸我所有,和我在一起你將會感到天堂就在身邊,而離開我越久,便越感到自己接近地獄深淵。”
  “沒有人能夠令你擺脫它的痛苦,唯一的解藥只有我能夠贈與,那便是我的生命精華,而來自別人的給予只能夠增添你的痛苦而已。”瑞博故意板著面孔說道。
  “這顯然是某個魔鬼贈與拜恩迪特家族的禮物,而拜恩迪特的子孫顯然都和那個魔鬼有著親密的聯系。”王后并沒有因此而不快,她那迷離的眼睛看著瑞博,里面滿含著笑意。
  輕輕地用手指沾了一些油膏,王后將這東西伸到瑞博眼前:“我答應你我的小情人,你那強烈的獨占欲反而令我欣喜,這至少讓我知道,我在你的眼中并不是一個游戲的對象,雖然我討厭被人奴役,不過如果只有這樣能夠令你滿意,我愿意承受一切。”
  說著王后突然間笑了起來,她的神情是如此迷人,而且笑容之中充滿了異樣的淫彌。
  還沒有等到瑞博反應過來,王后已然將油膏涂抹在自己豐腴的臀部之上,那種樣子充滿了異樣的誘惑。
  “讓我來教你正確的用法。”瑞博微笑著湊近過來,他將一幅透明的薄手套帶在了右手之上,食指和中指之上涂抹著厚厚的油膏。
  密室之中突然間響起了一陣令人酥軟的呻吟,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突襲令王后幾乎為之昏迷。
  那串珍珠項鏈已然令她魂飛魄散,現在換成了一根不停攪動的手指,王后不能不懷疑,她經過這樣可怕的“摧殘”,是否還能夠保全性命。
  她的眼神更加迷離,甚至連神情都顯得恍惚無比。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4
第二十七章

  深夜瑞博獨自一個人騎著馬回到自己的宅邸,宅邸門口居然停著一輛馬車,這令瑞博感到喜出望外。
  那輛馬車應該是屬于埃克特所有,埃克特平安無事的歸來,不能不令瑞博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風暴早已經過去,雖然戰役早已經以他們的全面勝利而告終,不過埃克特畢竟身處那最為危險的所在,他所進行的工作充滿了致命的危機。
  瑞博興奮地沖進大門,他甚至沒有去管那匹借來的馬匹。
  房間里面熱鬧非常,客廳之中充滿了歡笑的聲音,其中甚至有杜米麗埃先生那如同漏氣的風箱拉扯起來一般的笑聲,這令瑞博感到頗為驚訝,要知道,杜米麗埃先生一向對埃克特沒有什么好感。
  瑞博的回來顯然同樣令所有人感到異常高興。
  “哦——你總算回來了,快看埃克特給你帶回來什么禮物。”莉絲汀這位活潑的丫頭立刻興奮地說道。
  說著她將一個異常精致的帆船模型高高地舉了起來。
  瑞博雖然很清楚埃克特極為精通送禮這件事情。
  不過他仍舊沒有想到埃克特居然為他準備了這樣一件珍貴的禮品。
  “看看你喜歡嗎?”埃克特沖著瑞博微笑著說道,他自始至終都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之上。
  “太完美了,這個模型簡直能夠和海德先生的那艘船相媲美。”瑞博驚嘆地說道,他兩眼發光,這件禮品顯然令他興奮異常。
  “這是那位慷慨大方的英格王國國王陛下送給我的禮品,沒有想到這個原本在我看來除了成片的莊園和一大群農民之外一無所有的國度,居然擁有那么多手藝精湛的工匠,他們那里除了這種船只模型還有各種各樣其他有趣東西,如果你親眼看到肯定會忘乎所以。”埃克特笑著說道。
  “你這一次的收獲肯定極為豐厚。”瑞博輕輕捧起那個精致的模型,小心翼翼地放在膝蓋上說道。
  他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這艘三尺高用最上等的銀杏木做成的帆船。
  三條縱帆兩邊各有十二門弩炮,船尾還有兩門弩炮,它們的體積甚至比其他那幾門更大。
  瑞博輕輕地撥動著弓弦,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弓弦居然象真的弩弓一樣能夠張開。
  那些帆索、隔板、還有那最為重要的舵輪顯然同樣能夠轉動,模型上面的每一個滑輪都做得那樣精致細膩,仿佛一放到水里,便能夠象真正的帆船一般揚帆起航。
  “這是什么船,在南港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見過。”瑞博忍不住問道,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然是辨認船只的專家了。
  “這是英格王國最新式的戰艦,這個世界上總共只有兩艘,一艘叫維恩號,另外一艘叫圖爾號,而你手上的正是維恩號的模型,它是英格國王的坐艦,我們就是乘著它度過茫茫海峽到達諾曼海灘。”埃克特微笑著解答弟子的問題。
  “不過這還不是最令人振奮的禮物。”埃克特提高了嗓門說道。
  瑞博抬起了頭望著埃克特,他很期待著聽到埃克特說出答案。
  “最好的禮物來自那位慷慨大方的國王陛下,他送給了我洛美爾先生的頭顱。”埃克特說道,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聽到這句話,瑞博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幾個星期以來那種提心吊膽的感覺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你們這些家伙喜歡將腦袋送來送去。”杜米麗埃不以為然地說道。
  “哦,天真的大男孩,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芙瑞拉小姐微笑著說道,只有她是那位有些瘋癲的老者的克星:“這意味著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人阻止你到外面去,你也用不著整天待在凱爾勒先生身邊。”
  這番話果然對老頭非常有用,他立刻恍然大悟,燦爛的笑容堆滿了他的臉龐。
  埃克特和瑞博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下意識地暗自聳了聳肩膀,對于這個瘋子他們同樣絲毫沒有辦法。
  “諾曼海灘現在的情況倒底如何?”瑞博忍不住問道。
  “我在那里找到了很多同盟者,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那里將建立起一座新的南港。”埃克特無比肯定地說道。
  “一座完全屬于頭兒的南港?”芙瑞拉問道。
  “一座完全屬于我們大家的南港。”埃克特這一次肯定地說道。
  “海德先生,這一次可以安心退休了。”瑞博輕松地說道。
  “是啊,洛美爾一直以來就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塊陰影,能夠拔除這個陰影,他甚至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埃克特點了點頭說道,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其中的恩怨糾纏。
  ※※※
  短暫的慶祝過后,埃克特一伙兒便來到了書房之中。
  四周的魔法陣將一切有可能的窺探者全都隔絕在了外邊。
  瑞博坐在正中央的主座上面,芙瑞拉則一如既往地蜷伏在他的身上,兩個人看上去顯得異常親密。
  坐在對面的埃克特對此早已經視而不見,而角落之中的凱爾勒對此更加不感興趣。
  反倒是瘋子皮特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們倆,他的目光令瑞博感到頗為難受。
  幸好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轉到了埃克特的話題之上,同樣他也要將自己身邊最近所發生的一切告訴埃克特知曉。
  其他人則靜靜地聽著,顯然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雖然洛美爾已然喪命,不過纏繞在他們身邊的危機還遠沒有過去。
  等到瑞博和埃克特說完自己的事情,書房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埃克特才長嘆了一聲說道:“看來我們已經沒有什么其他選擇,只可惜我無法跟你一起前往得里至。”
  瑞博點了點頭,他很清楚埃克特身上挑著多么沉重的擔子。
  “這里的一切都得由你來張羅,籌交會離開了你恐怕沒有辦法順利運作,法政署在這方面根本無法給予幫助,更何況我還替你找來了一大堆事情,那些學院的建造以及郊外那兩塊土地的開發,無疑會占用你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這些主意非常完美,而且絕對有助于我們在京城之中立住腳跟,海德先生如果得知這些事情,肯定會感到異常高興。”說到這里埃克特拍了拍學生的肩膀,贊賞地說道:“你顯然早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當初所期望的預想,我想這同樣也是頭兒所沒有設想到的東西。”
  “不過我絕對可以肯定,頭兒會非常樂意見到那些學院,我甚至懷疑他會擔任船長學校的校長。至于人手方面你用不著擔憂,麥爾•道芬已經答應頭兒,他已經推薦了一批有能力的人擔任我的助手,這些人想必已經在路上,一個月之后便能夠到達這里。”
  “至于建造學院這件事情,我想麥爾肯定會全力支持,這件事情只會對南港非常有利,他和頭兒恐怕連高興還來不及,南港雖然人手不夠,不過皮頓郡有的是閑置的人手。”
  “除此之外,這一次我在西北也找到了一幫頗有本事的人物,他們將會對我很有幫助,至少京城之中的事情可以交給他們去處理,有法政署和監察署在背后監視著,他們也不敢耍什么花樣。”
  “所以真正比較麻煩的反倒是你,我不在身邊,芙瑞拉可以充當你的參謀,以你們兩個人的關系,這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而芙瑞拉你這一次也不要再漠不關心,這一次事關你男人的性命,頭兒教給你了那么多東西,你應該很適合擔當出謀劃策的工作。”
  “而且瑞博本身的謀略就不差,在很多方面甚至連我和頭兒都有所不及,他唯一有所欠缺的是對于全局的把握,他的經驗和閱歷畢竟有所欠缺。”
  “頭兒曾經說過,現在瑞博對于我們來說最為重要,而且他一旦有個喪失,頭兒也難以向瑪世克魔導士交待,因此凱爾勒跟著瑞博一起前往,雖然頭兒不在這里,想必這件事情我可以作主。”埃克特說到這里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之中的凱爾勒。
  “你說得不錯,海德先生曾經說過,離開瑟思堡之后我聽你調遣。”凱爾勒毫無表情地說道。
  “皮特不屬于我們這一伙兒,我無法約束他的行動,等到埃德從諾曼回來之后,我會讓他也跟著瑞博一起前往得里至。”埃克特說道。
  “不,你的手里絕對不能夠連一個自己人也沒有,埃德即便前往得里至也派不上什么用場,他應該跟著你,沒有人比他更加可靠,而且他很熟悉從南港到京城的每一條道路,他是最出色的信使也是可以信賴的保鏢,你肯定會需要他來幫你溝通和海德先生之間的信息。”瑞博連連搖頭說道。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即便你自己用不著依靠埃德保護,讓他保護芙瑞拉也好。”埃克特同樣搖了搖頭說道:“更何況,我的身邊還有法英哥這個賊頭,別小看了這個家伙,他使用起來頗為順手,如果再有點本事在身上,他就會變成第二個埃德。”
  “凱爾勒會保護芙瑞拉的安全,而我自己則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埃德還是跟在你的身邊,這是我絕對不會妥協的原則之一。”瑞博義無返顧地說道,顯然這對于他來說已經是無可置疑的事情。
  “好了好了,埃德就留在這里,我跟著大家前往得里至,我早就想看看那個地方。”旁邊的瘋子突然間插嘴說道。
  皮特的話令所有人釋然。
  事實上埃克特讓埃德跟著瑞博,原本就有一種打腫臉充胖子的感覺,因為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他的身邊確實缺少不了一個可以信賴的信使。
  瘋子皮特的話顯然解決了所有問題,這樣一來埃克特也就用不著再過于客氣。
  “這是最好的選擇。”站在墻角之中的凱爾勒平靜地說道:“皮特將會是一個極為有用的助手,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精通得里至王國的語言,他說得里至話和當地人根本就沒有絲毫區別。”
  凱爾勒的話顯然確定了一切,一向以來他的話雖然不多,不過每一句話都份量十足。
  “對了,在這一路之上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同行的除了那位國王陛下還有他的那對天使般的兒女,那位英格公主顯然對得里至王國的特使亨瑞德王子很感興趣,如果我的感覺沒有發生差錯的話,那么這種感興趣應該被稱作為愛慕。也許當得里至使團離開的時候,除了瑞博之外那位公主殿下也將一同前往。”埃克特壓低了嗓音說道,他顯然對自己的猜測相當肯定。
  “為什么你會作出這樣的設想?”芙瑞拉皺著眉頭問道,事關她的小男人,她不得不對每一件事情都充分把握。
  “憑著我的觀察,那位國王陛下顯然早已經打算敞開大門,在我看來他甚至有些急不可耐,也許正因為如此,我的英格之行才會顯得那樣順利。”
  “事實上最初的那個星期,我便感覺到那位國王陛下不停地替我創造機會,他的那個幼小的兒子整天帶著我在各位重臣的府邸之中轉悠,甚至還暗示我哪些人最為重要必須收買,而哪些人雖然地位高超卻起不了什么作用。”埃克特說道。
  芙瑞拉自然明白言下之意,她點了點頭說道:“那位英格國王想必希望你手里的金幣能夠替他買通他的大臣,這筆生意他倒是算得滿精明,不過那份特許證倒是足以彌補我們的損失。既然這位國王陛下如此急于打開大門,他想必希望能夠迎接所有的客人,而得里至王國這個大陸之上的第一強國,在他的眼中無疑有著最為重要的地位。”
  埃克特點了點頭,他的猜測和芙瑞拉的幾乎一摸一樣。
  芙瑞拉皺著眉頭又想了一會兒,很快埃克特的用意便在她的腦子里面變得越來越清晰。
  “將那個無辜的公主殿下拉進來倒是一個完美的作法,她既是見證者,又是絕佳的人質。”芙瑞拉微笑著說道。
  埃克特在那里連連點頭,他不得不佩服芙瑞拉那銳利的眼光和細密的分析能力。
  瑞博對此僅僅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他疑惑不解地望著懷里的芙瑞拉小姐。
  “唉——你畢竟缺乏足夠的閱歷,剛才埃克特所說的一點都沒有差錯。”芙瑞拉輕輕地刮了刮瑞博的鼻梁說道:“得里至人如果打算對付你的話,想必絕對不會在佛朗士王國的境內,而一旦踏上了得里至的國土,那位公主殿下的安危必然和得里至王國扯上緊密無比的關系。”
  “沒有人會相信,佛朗士王國會在得里至的領土加害一位正與他們做大筆生意的王國的公主。即便那位國王陛下愿意聽取得里至王子的解釋,我們也可以煽動民眾,灌輸給他們仇視得里至的思想,而我們的解釋肯定會比得里至王國的解釋有著更多的可信程度。”
  “更何況,除了人質,那位公主殿下更是絕佳的人證,這是為了防止得里至人采取步步漸進對付我們的手段,論到陰謀暗算我相信沒有人比我們更加高明,不過當法官和陪審團全部被一方收買的情況下,再高明的手段都會失去作用。”
  “我們并不是希望那位公主殿下擔當一位公正無私的陪審員角色,因為我們無法保證她不會偏袒得里至王國那一方,不過有這樣一個見證,我們便有理由將教廷拉扯進來,事關三個國家的紛爭,必須由教廷出面解決爭端,這是一直以來各國全都遵守的一條準則,即便強橫的得里至也從來沒有違背過這個原則。”
  芙瑞拉的解釋令瑞博如夢方醒,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和真正的謀略家之間存在的巨大差別。
  高超的謀略,靈感閃現式的急智也許來自于天賦,不過周密細致的思維則顯然是日積月累起來的經驗的衍生物。
  瑞博那凝望的眼神,令芙瑞拉感到非常有趣,她用充滿揶揄的語調冷嘲熱諷般地說道:“親愛的小男孩,如果你想要向我求教,就要象尊敬老師一般對我畢恭畢敬,而且我的教育方式非常嚴厲,懲罰的課程甚至會持續到天明。”
  當芙瑞拉開始胡攪蠻纏的時候,其他人顯然已經達成了默契,會議已然結束,除了瘋子皮特之外沒有人愿意看著芙瑞拉和她的小情人打情罵俏。
  所有人紛紛離開了客廳,皮特則被埃克特拽著去往客廳。
  書房之中只留下芙瑞拉和瑞博兩個人,而這里同樣也是她們倆休息的臥室。
  突然間芙瑞拉舉起了右臂,纖細的手臂上纏著一條項鏈。
  看到那條項鏈,瑞博立刻魂飛魄散,他實在有些吃不消,如果經常如此恐怕他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芙瑞拉卻根本容不得小情人拒絕,她已經一把將小情人抱了起來。
  臥室之中同樣響起了陣陣呻吟,只不過這一次是出自瑞博的口中。
  ※※※
  清晨醒來瑞博感到渾身上下憋得異常難受,這完全是芙瑞拉的杰作,她總是在瑞博達到顛峰的時刻,突然間令他掉落到地底深淵。
  瑞博不得不承認這完全是一種體諒,不過也不可否認這同樣也是一種折磨。
  沒有比這件事情更能夠體現芙瑞拉的性格。
  芙瑞拉小姐的背后顯然背著一對天使的翅膀,瑞博無時無刻不感受到那真誠的溫馨,這令他回憶起當年那將他們從死亡邊緣拯救出來的系絲特小姐,那天使般的笑容和溫柔無比的目光現在無時無刻不伴隨在自己身旁。
  不過瑞博同樣也極為肯定在芙瑞拉的身后還拖著一條魔鬼的尾巴,她的所作所為總是令自己痛恨不起來又難以對她充滿感激。
  瑞博匆匆洗漱完畢,便立刻逃離這個天使和魔鬼的完美混合體。
  他很擔心芙瑞拉還有什么手段在等候著自己。
  除此之外,瑞博同樣也很期待著能夠早一點見到自己的老師。
  每天在兩位魔導士開始沉溺于研究工作之前,他總是多多少少能夠得到一些收獲。
  瑞博從來不會放棄學習的機會,他尋求這個機會整整十年之久。
  當幸運之神光顧自己的時候,瑞博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浪費一分一秒。
  瑞博就像是一支箭失一般射向那座城堡,快馬加鞭那急切心情甚至令看守城門的衛兵感到難以理解。
  匆匆趕到城堡,不過瑞博忍不住大吃一驚,因為聽看守城堡的王室護衛們所說,昨天一整天四位魔導士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那座高塔。
  瑞博驚詫地登上高塔,等候著他的是宮廷魔法師不耐煩的面容。
  其他人則圍坐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愁眉苦臉。
  地板上鋪滿了畫著各種奇異文字和符號的紙片,每一位魔導士的身邊都放著厚厚一疊空白的白紙。
  “你來干什么?走開走開。”瓦奇嚷嚷道。
  “你們難道研究了一整夜?要不要我給你們拿些食物上來?”瑞博忍不住問道,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就是魔法師進行魔法研究時候的情景。
  雖然他同樣也有過廢寢忘食的時候,不過銘心自問和這些魔導士比起來,他的用功和努力顯然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滾出去,我剛剛有些思路,任何人的打擾都令我痛恨無比,如果你再不離開這里,我就直接將你從窗口扔出去。”瓦奇怒氣沖沖地說道。
  “瑞博,我的弟子,你在這里確實無益于研究工作,到其他地方去走走,我們正在進行最重要的工作,四個人的智慧果然有些用處,我們已經找到了一絲線索,雖然離開揭開謎底還有很長的距離,不過眼前至少不再是漆黑一片,等到我們感到饑餓的時候,自然會離開這里,用不著麻煩你為我們送來食物。”瑪世克魔導士溫和地說道,說著他揮了揮手示意瑞博離開。
  瑞博訕訕地離開塔頂,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宮廷魔法師那不悅的目光。
  一時之間他無處可去,此時此刻王后陛下應該正在召見群臣,那間密室之中肯定空無一人。
  瑞博無精打采地走下樓梯,那些宮廷侍從們顯然頗能夠體會他現在的心情。
  “伯爵大人用不著灰心喪氣,這些魔導士們工作起來個個瘋狂無比,我們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那位宮廷總管走到瑞博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自從那場賽馬大會之后他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態度。
  王后陛下正在和內閣大臣們商議事情,他們想必很有興趣在喝晌午茶的時候,能夠聽取閣下高明的建議。
  瑞博接受了宮廷總管的建議。
  王室的茶會一向在城堡頂部的平臺花園之中舉行,除了那座塔樓這里便是最高的所在。
  平臺花園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不過布置得相當精巧。
  背后緊靠著塔樓的所在種植著一叢高低錯落的灌木,不同深度的綠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幅奇特的圖案,靠近邊緣的地方種植著大片月蘭,那細長的葉子輕輕耷拉著煞是漂亮。
  正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圈座椅,鍍金的表面在陽光映照之下反射出燦爛光輝。
  頭頂上方則是一座巨大無比的玻璃罩子。
  看著那幾十塊五尺見方的玻璃,瑞博不得不感嘆,這確實是有錢人用來裝點自己的奢侈品。
  瑞博輕輕地靠在椅背上面,旁邊的扶手延伸出來的部分正好用來放置東西,這是絕妙的設計,可惜那位天才的設計者卻是個不合格的君王。
  座椅的四周種滿了各色花卉,瑞博身邊的那叢正是月季——非常符合他的身份的一種植物,那位宮廷總管顯然非常精通安排座位的學問。
  瑞博的右手邊放著一個銀質的長頸壺,里面承滿了新鮮的牛奶,這是瑞博自己的要求,他對于昂貴的茶葉顯然不太感興趣。
  獨自一個人坐在那里,瑞博看著遠處的風景。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地,地勢微微有些起伏,這附近最多這種丘陵。
  在更遠的地方能夠看到森林的邊緣,當初就是在那里發生了那起差一點要了他們性命的爆炸事件。
  天空中一朵朵白云徐徐飄過,藍天之下晴空萬里,絕對是一個郊游的好天氣。
  自然有人不愿意辜負這明媚的春guang,雖然從這里看不到歡笑喧鬧的郊游景象,不過遠遠地可以看到有數十張風箏飄蕩在天空之中。
  瑞博記得小時候也曾經放過風箏,那時候他無憂無慮地和父親生活在一起。
  只可惜一切都被那場瘟疫所毀滅,過往的快樂時光一去不再復返。
  突然間瑞博有種沖動,他很想快快樂樂地重新放一次風箏,他還記得自己的父親曾經告訴過他,放風箏的同時也能夠令心中的煩悶隨著那飄蕩的風箏一起飛走。
  正當瑞博感懷著往日美好回憶的時候,旁邊的側門輕輕打開,他連忙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雖然他和王后陛下有著至為親密的關系,不過卻絕對不能夠在別人面前顯露出來。
  兩位宮廷侍從打開了花園的大門,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王后陛下。
  今天的王后顯得特別光彩照人,那股威儀甚至令瑞博感到懷疑,難道就是這個女人在自己身體底下輾轉反側,難道就是這個女人拋棄了所有尊嚴只是為了那片刻的歡愉。
  說實在的瑞博感到越來越迷惘,難道所有的女人都有著兩幅截然不同的面孔,難道她們的外表和內在永遠都差著十萬八千里。
  不過瑞博始終沒有忘記對那些內閣重臣畢恭畢敬地點頭致意。
  而那些大臣們同樣也不敢倨傲無禮,瑟思堡小繼承人畢竟不是那些能夠隨意給他們看臉色的地方小領主可比。
  所有人坐了下來之后,那位總理大臣培內耳公爵微笑著說道:“梅丁伯爵,昨天晚上舉行的盛大的歡迎儀式之中沒有您的出席,真是令人遺憾,馬倫國王陛下一直提起您的名字,您的那位助手埃克特勛爵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因此他原本很期待著能夠見到閣下。”
  瑞博裝出一幅無奈的神情,他指了指身后的塔樓說道:“只能夠令那位統治英格王國的國王陛下失望了,我的老師和其他三位魔導士已經在塔樓之上研究了一整天,他們甚至放棄了飲食和睡眠。此時此刻,我又怎么能夠離開他們身邊。”
  瑞博的話令所有人悚然動容,他們雖然已經聽說了瑪世克魔導士和安笛利魔導士的到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連另外宮廷魔法師和魔法協會理事長也驚動了。
  “想必各位魔導士有了什么重要發現。”旁邊的一位內閣大臣驚詫地說道。
  “這個——還難說得很,各位最好不要對外面宣揚這件事情,事實上守衛這里的宮廷侍從們全都已經得知了這件事,但是迄今為止消息還沒有傳遞到各位的耳朵里面。”瑞博微笑著說道,這種旁敲側擊的說話技巧他運用起來越來越熟練了,如果當初教給他這些的埃克特就在這里,肯定會為自己學生的成績而感到驕傲。
  那些內閣重臣自然明白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意思,事實上這同樣也是眾人絲毫不敢小看眼前這位少年的原因之一。
  眾人心照不宣地轉移了話題,反正隨著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的到來,京城之中新鮮的話題有的是,又何必去牽扯那些異常敏感容易惹來麻煩的事情。
  而最近最大的話題無疑便是英格國王的到來,而昨天的歡迎儀式更是話題之中的話題。
  除了瑞博和王后陛下之外,這里所有的內閣重臣都參加了那場晚會,而培內耳公爵更是晚會的召開者和國王王后派遣的全權代表。
  眾人說得津津有味,自從佛朗克城里發生了那一連串的動蕩以來,這恐怕是第一次規模宏大的慶祝儀式。
  正因為如此眾人對此熱衷的程度絕對不下于那最為熱鬧的幾個節日。
  “梅丁伯爵雖然沒有趕上昨天晚上的盛大晚會,不過今天中午由王后陛下舉行的私人歡迎儀式,您總應該抽出些空閑出來吧。”培內耳公爵笑著說道。
  “歡迎儀式就在這里舉行。”旁邊的宮廷總管補充道。
  “梅丁伯爵,您的智慧在我們這里最為出眾,我們正打算請教閣下,怎樣令馬倫陛下對這一次的邀請,留下深刻無比的印象。”培內耳公爵微笑著問道。
  中午便要舉行歡迎儀式,而現在已經只有短短幾個小時,幾個小時之中肯定不可能做好充足的準備,更不可能保證儀式的整個過程天衣無縫。
  為了中午的歡迎儀式,宮廷總管想必早在幾天以前已經作出了安排。
  總理大臣的這番話,顯然只不過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表達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看重。
  正因為如此,當眾人聽到年輕的瑟思堡小繼承人居然真得說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建議的時候,他們全都驚訝地愣在那里。
  瑞博其實同樣也知道培內耳公爵的話只不過是一番客氣之辭,所以他的心里也沒有絲毫負擔。
  正好片刻之前他正有所感慨,因此順理成章地說了出來。
  “培內耳大人,您對我太過抬舉,我雖然有些小聰明,又如何能夠和各位相提并論,各位的智慧來自于豐富的閱歷。”
  “如果說我有什么建議的話,只有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各位請看今天的天氣是多么晴朗,辜負了這明媚的春guang豈不太過可惜。”
  “這座城堡雖然有著顯赫的名聲,不過用來招待貴賓卻顯然不太合適,想必佛朗士五世陛下也不曾用這里宴請過什么貴賓,我擔心在那位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的眼中,這里實在不是一個和他的身份相符合的地方。”
  “這樣明媚艷麗的春guang,實在是一個郊游的好時光,草坪上放一張餐桌,甚至鋪一塊地毯大家席地而坐,放上豐盛的美味佳肴,沒有那么多拘束,也沒有賓客和主人的區別,讓所有人都象是一個大家庭之中的一員。”
  “我想,這樣的歡迎儀式對于那位國王陛下來說,必然從來沒有經歷過。”
  瑞博的話令所有人大感驚訝,這確實是他們所沒有想到的,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人會想到這樣奇特的主意。
  正因為如此誰都不敢接口,每一個人全都故作驚詫愣在那里,等候著有人首先發言。
  這樣的對峙持續了好一會兒,那位培內耳公爵不得不作出評論。
  他故作驚嘆地說道:“梅丁伯爵您剛才的謙虛令我們所有人感到汗顏,就像現在您的建議是何等高超,在我看來每一句話都是智慧的凝結,只有象您這樣超脫于世俗之外的人物,才能夠想到如此貼近自然的絕妙建議。”
  瑞博完全知道,總理大臣為什么如此贊頌自己。
  顯然那天在他的府邸之中,在那個晚會之上,自己的那番高談闊論將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而此時此刻,他的這番話無疑表明無論在什么事情上,他都站在自己這一邊。
  正因為知道了培內耳公爵的心思,瑞博立刻朝著總理大臣微笑著點頭致意。
  既然有人開口,其他人自然紛紛迎合。
  至于那位宮廷總管原本在這件事情上就不打算堅持己見。
  在城堡之中舉行宴會,原本成功的希望就非常渺茫,這里只是一個要塞,無論如何不能夠和那些恢宏壯麗的宮殿相提并論。
  現在既然瑟思堡小繼承人提出了新的建議,成敗的責任就不在他的身上。
  更何況,他從來不會忘記,當初那場同樣被認為是異想天開的賽馬大會,最終變得多么成功,那簡直能夠稱得上是輝煌。
  看到眾人沒有什么疑義,這位宮廷總管立刻下去進行準備。
  在他離開之前,他畢恭畢敬地詢問每一個人有什么特殊的需要。
  王后陛下要了一張躺椅,而培內耳公爵則要了一個遮陽的帳篷。
  當他問到瑞博的時候,瑞博思索了一下說道:“我想要一個風箏,這樣的天氣正好適合這種有趣的游戲。”
  宮廷總管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而那些內閣重臣也紛紛告辭離開,既然宴會變成了郊游,他們就得為此重新準備一番。
  花園之中只留下了王后陛下,她揮了揮手吩咐侍從們離開。
  看到側門被侍從們關上,王后招了招手,示意瑞博坐在她的身邊。
  雖然花園之中空無一人,不過瑞博也不敢放肆,他絕對不敢露出一點曖mei親昵的舉動。
  畢恭畢敬地坐在王后身邊,突然間瑞博感到王后的右手使勁地擰著他的后背。
  “你這個令人痛恨的家伙,你從來不曾告訴過,身處于地獄之中的那種感覺是如此痛苦,今天早晨當我從睡夢中醒來,那些藥膏弄得我死去活來。”
  王后陛下顯然越想越恨,她咬牙切齒用銳利的指甲狠狠掐住瑞博的背心。
  尖銳的指甲令瑞博疼痛異常,不過真正令他感到痛苦的是,他絲毫不能夠顯露出忍痛受罪的表情。
  他的臉上還得面帶笑容,仿佛正在沐浴王后陛下溫馨宜人的安撫。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這個討厭的小惡徒,我要你用最大的努力來補償我,你還得發誓,永生永世效忠于我,愛慕于我,無論我將來如何年老色衰,如何形容丑陋,你對于我的愛慕都不能夠有絲毫的減損。”說到這里,王后陛下仿佛又想起了那些恨處,她將尖銳的指甲從瑞博的背心之上移到了另外一個肉比較多的地方。
  瑞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這樣的誓言對于他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
  這確實令他感到奇怪,為什么每一個女人都那么注重這件事情,無論是芙瑞拉還是女王陛下都要求自己發下相同的誓言。
  賭咒發誓對于瑞博來說早已經是一件輕松自如的事情,不過令他感到遺憾的是,王后陛下顯然并不打算放棄令她的心情感到舒暢一些的懲罰。
  而且她顯然對此非常有技巧,每一次都能夠在瑞博感到麻木之后不久,改變新的目標。
  這不能不令瑞博懷疑,王后陛下是否曾經在法政署擔當過什么公職,她的手法之高妙簡直就和那些刑訊專家不相上下。
  ※※※
  中午的陽光灑落在了城堡前面的草地上,郁郁蔥蔥的青草之上鋪設著一張猩紅色的地毯,遠處那幾排整整齊齊的雪松之下布設著雪白的氈毯。
  緩緩的斜坡下面還有一排天藍色的遮陽帳篷,不過最顯眼的無過于那幾張長長的餐桌。
  受到邀請的除了那些位高權重的內閣重臣,還有便是長老院中屬于王后派系的那幾位先生。
  因為這一次名義上是王后陛下對英格王國國王陛下發出的私人邀請,那些令人討厭的敵對派系的首腦人物,被堂而皇之地排除在了外面。
  明媚的陽光雖然并不顯得灼烤,不過站在草地之上,對于那些喜歡黑夜痛恨陽光的貴婦人和小姐們來說,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不過沒有人因此而抱怨一句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遠處的大道盡頭。
  過了好一會兒,遠處終于有了動靜。
  一隊騎兵朝著這里緩緩走來,遠遠地能夠看到他們那金色的鋼盔在陽光映照之下閃爍的亮麗光芒。
  被騎兵們夾在中間的是兩輛馬車。
  前面那輛白色的馬車,正是屬于那位國王陛下所有,那奢華而又不失典雅的裝飾,令佛朗克城里的每一個人都嘆為觀止,毫無疑問白色的外表即將在未來的幾年之中,成為最為流行的時尚。
  后面那輛馬車并不起眼,不過馬車上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要比前面那位國王陛下更加高貴。
  那輛馬車的主人便是得里至王國的王子,大陸上第一大國的儲君自然不能夠和封閉島國的國王相提并論。
  騎兵隊和馬車漸漸走近。
  馬車在紅地毯的盡頭停了下來,那位國王陛下從馬車上下來,他受到了在場的佛朗士人最為隆重的敬意。
  躲在人群之中,瑞博也跟著別人一起鞠躬行禮,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位國王陛下。
  這位國王陛下看上去顯然要比他的真實年紀蒼老許多,他的兩鬢已然花白,甚至連那一頭銀色的假發也無法遮掩他的衰老。
  對于瑞博來說,迎接的儀式和他無關,那是王后陛下和宮廷總管汨羅萬侯爵的事情。
  他所要做的便是安安靜靜地服從安排。
  雖然歡迎儀式形式上象是郊游野餐,不過位置的安排絲毫不能夠有所差錯。
  不過這樣的安排并不能夠令瑞博感到高興。
  因為每當這個時候,他必然會被安排在特殊的一桌之上。
  這張餐桌上必然全都是小孩,因為他的爵位和官職令他無法在正中央的餐桌之上zhan有一席之地。
  而有他在場,他們的那張餐桌的氣氛將會變得異樣沉重。
  瑞博自己也發現,自己和其他貴族少年格格不入。
  令一個讓他對這種宴會不感興趣的原因是,對于那些美味佳肴他只有干咽口水的份。
  因為他那份極為特殊的食譜,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佛朗士王國。
  在這種正式的宴會場合,瑞博大多數時間都無所事事。
  每當這種時刻,他便特別羨慕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
  同樣身為未成年人的她卻能夠在正中央的大餐桌上高談闊論。
  “王子殿下,您難道不愿意在佛朗克再多待一些時間嗎?我很希望您能夠見識到佛朗克諸多最為美好的地方,而在此之前那一連串事件,恐怕給您留下了很多壞印象。”王后陛下嘆了口氣說道。
  “不,您太謙虛了,佛朗克是我所見到過最美麗的地方,我住在這里的日子無異于到了天堂,我將畢生難忘這段經歷,這里實在有太多美好的東西值得回憶。”
  “不過,我的父親已然老邁,他肯定希望自己的兒女多在身旁,我和我的妹妹已經離開太久,他傳來的書信之中充滿了掛懷。”
  “除此之外,我的領地之中也發生了一些事情,領地上的臣民正在遭受苦難,而此時此刻我卻留在天堂一般的佛朗克,這不能不令我慚愧內疚。”亨利德王子搖了搖頭說道,他的語氣是那樣堅定,充滿了義無返顧的意味。
  “聽說得里至的草原一望無際,聽說那里的山脈浩瀚無垠,我一直就想去那里看看,可惜始終沒有機會如愿以償。”那位英格王國的公主殿下插嘴道,她的意思顯然不言而喻。
  得里至王子自然明白這位公主殿下的心意,同樣他也猜測這有可能是那位國王陛下的意思。
  事實上這位精明的王儲對于和佛朗士西北的島國結盟非常感興趣,他并不認為這個封閉的島國對隔著一條海峽的廣闊大陸抱有野心,這顯然是最為理想的盟友人選。
  更何況,這位王子殿下一直對一件事情充滿了憂慮,在他看來佛朗士王國垂垂老亦,根本不足畏懼,不過佛朗士南方領土卻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原本在這位王子殿下看來,南方領土就象是那些惟利是圖的商人,富裕繁榮的南方充其量也只是另一個意雷王國。
  這個念頭一直持續到他們在巴特森林之中遭受襲擊。
  那一次交鋒,令他徹底改變了看法。
  這片充滿活力的南方土地,并不是商人那樣簡單,弄得不好那將是佛朗士王國重新強盛的開端。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想法對于他來說越來越強烈,強烈地甚至令他寢食難安。
  特別是當瑟思堡的小繼承人進入京城,在短短的幾個月之中他的光彩已然照耀了整個佛朗克城。
  事實上,這位王子殿下在給自己的父親的密函之中,已然用另一個開米爾迪特來稱呼這個少年。
  雖然他還遠沒有達到古代大魔導士的高度,不過他所擁有的智慧,已然令這位王子殿下感到害怕和擔憂。
  正因為如此他更需要一個堅定的盟友。
  拉攏英格王國和自己站在一起,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這個島國擁有強大的海軍,而瑟思堡的財富幾乎全部來自那廣闊無際的海洋。
  另一個令這位王子殿下下定決心,加快步伐和英格王國聯盟的原因,同樣也來自瑟思堡以及那位小領主。
  那位埃克特勛爵用金幣成功地征服了英格王國,他一腳踢開了那扇緊閉了幾個世紀的大門。
  這不能不令王子殿下感到恐慌,他很擔心如果自己稍微遲疑,這個島國也許會很快被瑟思堡人徹底收買。
  對于這些佛朗士南方人運用金幣的高妙手段,沒有人比這位王子殿下更加了解。
  同樣這也是最令他擔憂的一件事情。
  “美麗的公主殿下,我代表我的父親,代表得里至王國的所有臣民,歡迎您隨時前往得里至王國,您的賞光能夠令得里至的每一寸土地散發出耀眼光芒。”亨利德王子畢恭畢敬地說道。
  而他旁邊坐著的妹妹那位刁蠻任性的得里至公主殿下,則冷冷地看著哥哥,她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失意和嫉妒。
  “有什么娛樂活動嗎?”希婭公主問道。
  “今天的天氣非常晴朗,正好合適放風箏,這是梅丁伯爵的建議,其中也包括這輕松沒有拘束的歡迎儀式。”旁邊站立著的宮廷總管汨羅萬侯爵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噢——真是天才的建議,我早在英格的時候,便聽到過瑟思堡梅丁伯爵的大名。他的助手那位埃克特先生是我所見到過最充滿智慧的人物,我曾經邀請他擔任王室的顧問,可惜被他拒絕了,因此我越發希望能夠見到梅丁伯爵本人。”那位國王陛下興致勃勃地說道。
  不過他顯然沒有想到,傳聞中的天才人物竟然是一個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少年。
  事實上陪同而來的那些英格王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個個驚詫不已。
  要知道梅丁伯爵的名聲在英格王國赫赫有名,那幾乎已經成為了精明的代名詞,并且和富有有著同樣的意思。
  而眼前這個少年顯然無法令人相信,他便是創造出這一連串奇跡的人物。
  只有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對瑞博不以為然,她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說道:“是你提議放風箏,這同樣也是我所喜歡的游戲,等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找一塊空地好好玩玩。”
  這位公主殿下的邀請,令瑞博感到異常頭痛,每一次看到這位刁蠻公主總是沒有好事。
  不過他又不敢拒絕,于情于理這都說不過去。
  唯一令瑞博感到慶幸的是,那位英格王國王子殿下,顯然對于這種游戲同樣充滿了興趣。
  他的加入對于瑞博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消息。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5
第二十八章

  藍天下兩張風箏正迎著風冉冉上升。
  瑞博站立在山坡之上輕輕地拉扯著手中的絲繩,他左手上的線輪早已經放盡,飄蕩在高高的天空之中,絲線的盡頭只看得到一個綠豆大的黑點。
  風箏上繪畫的那副精美的圖案,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絲毫都看不到。
  突然間瑞博從心底發出一陣感慨。
  無論外表多么精美,制作多么巧致,當風箏被放飛到空中,當人們遠遠地看著它們,又有誰能夠分辨得清楚,哪些是高貴的風箏,哪些又是平凡的風箏。
  他不禁懷疑,也許高高在上的風箏看待他們也是同樣如此,從如此遙遠的距離,實在很難分辨出來,誰是高高在上手握重權的大人物,而誰又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有著這樣的感慨,瑞博嘆了口氣,他將頭轉向山坡底下。
  那位英格王國王子殿下正興高采烈地放飛著另外一個風箏,在他的身邊圍攏著一圈正極力向他示好的少年,他們就像是一群跟班一樣圍攏在那里。
  瑞博同樣也很清楚,那位王子自己也只不過是個跟班,他極力想要吸引的是那位刁蠻任性的希婭公主的目光。
  瑞博十分慶幸自己遠遠地躲了開去,放風箏的時候,一般人都是朝著山坡下面奔跑,而他則朝著相反方向飛奔。
  不過這種慶幸并沒有維持多久,瑞博便發現,如果麻煩要主動找他,他就算刻意躲避也根本作不到。
  那位公主殿下顯然根本就沒有注意英格王國的王子,她的興趣顯然始終在瑞博身上。
  當瑞博看到那個長著兩條腿的大麻煩朝自己走來,他的腦袋開始疼痛起來。
  “自從賽馬大會之后,我們就不曾好好交談,最近幾個月之中,你的生活好像非常精彩,京城之中全是有關你的傳聞,傳聞之中你甚至替神圣騎士團的團長報了仇。你好像變得非常厲害,什么時候有空閑的話,我想向你領教領教。”希婭公主微笑著說道。
  那種微笑令瑞博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
  他只想盡可能遠離這個麻煩的丫頭,除此之外他更不打算接受這位公主殿下的挑戰。
  瑞博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當初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受到襲擊那一次,所見識到的那精彩而又犀利的劍技。
  瑞博根本就沒有自信憑借著自己的武力能夠戰勝得了眼前這個不象女孩的小丫頭。
  “我哪里能夠和公主您相比,我之所以能夠給予那個殺手致命一擊,完全是因為我是個魔法師而已。”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他盡可能得謙遜恭敬。
  “我聽說你學會了隱身魔法,這一下你更加如虎添翼,為什么不表演一下,讓我可以開開眼界。”希婭公主繼續問道。
  瑞博被糾纏得實在有些受不了。
  “噢——公主殿下,隱身魔法根本就沒有什么了不起,很多魔法師都精于此道,我只是他們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個。”瑞博連忙退后了幾步說道。
  “那么什么才是你所精通的真正了不起的魔法?是在聽證會上殺死那個想要不利于你的魔法師的那種本領?”小丫頭咄咄逼人,她絲毫不肯放棄進攻的勢頭。
  “最了不起的自然是能夠在空中飛翔,我很希望能夠象這些風箏一樣飄蕩在藍天之上。”瑞博信口開河說道。
  “你在天上飛過?據我所知即便魔法師也不全都擁有這樣的經歷。”那位公主顯然對于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我有過一次這樣的經歷,飛行的感覺是如此美妙,我恐怕終身都難以忘懷。”瑞博悠然地說道,這一次他所說的倒是心中的真實想法,那艘大魔導士親自設計制造的飛行船,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原來你并非借助自己的力量,被別人帶著飛翔又有什么意思?難道你自己不會試著飛翔,難道你不是一個魔法師,難道你只是一個工匠?”
  小丫頭那犀利的言辭,確實深深將瑞博刺傷,更令瑞博感到難堪的是,他突然間想起,還有另外一個麻煩的家伙曾經說過同樣的話。
  那個家伙就是躺在他胸前口袋里面的金幣——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留下的一件看上去不太合格的作品。
  同樣這番話對于瑞博也是一種觸動,特別是當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師和另外三位魔導士如此沉溺于魔法研究之后,這種觸動顯得更為清晰生動。
  自己的老師和安笛利魔導士就不必說了,瓦奇和尼勒埃雷在瑞博的眼中從來沒有絲毫優點。
  原本在瑞博看來,這兩個無恥卑鄙的家伙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人性最為惡劣的黑暗面,他們和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一樣,都是無所建樹只會帶來危害的蛀蟲和人渣。
  但是看到了他們沉醉于研究之中的樣子之后,瑞博的觀念顯然大大動搖。
  他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的魔導士身份,他們對于研究的癡迷甚至令他感動。
  正因為如此當瓦奇叱責自己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生氣,反倒是好像做錯了什么事情一樣迅速逃離。
  也許自己同樣也應該作些研究工作,也許自己確實應該嘗試著解決難題。
  此時此刻瑞博仿佛真正意識到,他的身份是個魔法師,一個將研究當作生命,將修煉看作是生活的特殊學者。
  “您說的一點沒錯,現在想來,我確實應該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在天空中飛翔,我的老師已經教給了我足夠的知識,現在所需要的僅僅只是將這些知識組合在一起而已。”瑞博點了點頭說道。
  瑞博又仔細思索了一遍,他確信自己的想法并沒有出錯。
  他確實已經擁有了一切,所欠缺的只是將這一切組合在一起。
  當初瑪世克老師傳授給自己如何制作魔偶,那個魔偶便擁有一對能夠在空中飛翔的翅膀。
  這件事情曾經令他大大地興奮了一場,不過興奮過后他卻將這一切都拋在了腦后,那個魔偶已經成為了收藏和擺設,而不是象瑪世克老師制作的金蝴蝶那樣,成為可靠的助手。
  現在想來那便是自己渴望已久的翅膀,而安笛利魔導士則令他的身體只有一只鴿子的重量。
  正當瑞博全身心地沉醉于飛翔的幻想之中時,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打斷了他的思緒。
  “傳說中你能夠召喚惡魔,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希婭公主提這個問題的時候非常小心翼翼,因為這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對此最感興趣的是她的哥哥,他將這一切寫進了給父親的密信之中,而父親對此同樣謹慎小心,回信之中反復叮嚀要查清這件事情。
  希婭倒也知道父親和哥哥緊張的原因,因為有史以來最后一次成功召喚惡魔,便發生在得里至王國。
  為了找出對抗圣騎士團的方法,她的先祖不惜和惡魔作交易。
  召喚惡魔的結果令得里至王國擁有了對抗圣騎士團的能力,那便是噬血和狂暴這兩種力量。
  惡魔殺人并不令她的父兄感到害怕,真正可怕的是惡魔的力量能夠通過某種儀式被借用。
  能夠運用那種惡魔力量的人類,并不一定是魔法師,噬血和狂暴兵團的戰士們并沒有絲毫成為魔法師的天賦。
  單單只有這些,已經非常令人感到擔憂和震驚了。
  不過希婭知道真正令父親和哥哥煩惱無比的是那個傳聞之中的惡魔所擁有的力量。
  據說每一個惡魔都有著與眾不同的能力,而傳聞之中瑟思堡小繼承人召喚出來的那個惡魔有著最為可怕的能力,那便是隱身。
  這個世界上實在沒有什么比一個能夠隱身的刺客更令人感到恐懼的了。
  不過父親和哥哥更加擔心佛朗士王國擁有一支能夠隱身的軍團。
  正因為如此,無論花費什么樣的代價,都必須將這件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瑞博并不知道這個小丫頭腦子里面的想法,他始終以為這個問題就像前幾個問題一樣,是這位任性刁蠻的公主殿下有意刁難自己。
  瑞博并不打算說明事實真相,他同樣也并不在乎別人以為他和惡魔有什么交易。
  瑞博甚至猜想,自己也許可以制作出一個能夠令別人相信是惡魔的魔偶。
  也許這樣做能夠令一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對自己多一份顧忌。
  想到這里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而且過多地談論這件事情,會引來意想不到的災難,而且在我看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除非萬不得已,我絕對不會再一次做同樣的事情。”
  瑞博那模棱兩可的含糊其辭更加堅定了公主殿下的信念。
  她已經確信眼前這個家伙是足以威脅到得里至安危的存在。
  ※※※
  如果說有什么事情能夠令瑞博感到高興,那么就肯定是得里至公主從他的身邊離開。
  邀請走她的是那位英格王國的王子殿下,在瑞博看來他們倆確實是天生的一對。
  將風箏的絲線和纏繞絲線的線輪交給了旁邊站著的一個侍從,瑞博朝著城堡走去,此時此刻他更愿意待在老師的身邊,而不是應酬這些達官貴族。
  雖然魔法令身體沒有一絲重量,不過想要爬上這座高塔對于瑞博來說,仍舊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瑞博越發渴望著能夠飛翔。
  輕輕地打開那扇緊閉著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正是宮廷魔法師那不悅的目光。
  “我只是想問問進展的情況,除此之外,我還想詢問一下有關三大禁忌的事情,因為我可能在無意識之中對什么東西有所遺漏,再說,也許今后的某一天我可能突然間再一次進入那神奇的幻覺之中。”瑞博連忙信口開河道,他的目的只是不想被瓦奇從窗口扔出去。
  瑞博的話顯然打動了那四位魔導士,只見尼勒埃雷輕輕地按壓著太陽穴,緩緩地舒展了一下身體說道:“大家休息一會兒吧,瑪世克有沒有帶著吃的東西,我感到有些饑餓了。”
  “我幫你們去拿吃的東西,底下正在舉行宴會,有很多精美的食物,你們想吃些什么?”瑞博立刻說道。
  “用不著這樣麻煩,我不想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而浪費寶貴的時間。”尼勒埃雷冷冷地說道。
  這時候瑪世克魔導士從懷里掏出一個銀質的扁盒,他打開扁盒倒出四粒深棕色的光潔油亮的拇指大的珠子。
  那些魔導士們每一個人都取了一粒放進嘴里。
  瑞博驚詫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他很難想象這樣一顆小珠子怎么能夠填飽肚皮。
  “能給我一顆嘗嘗嗎?”瑞博忍不住問道。
  “我的學生,你的好奇心確實非常濃重,不過你應該記得我曾經教導過你,用人體做嘗試的試驗一定要極為謹慎小心,這是經過濃縮的食物,它能夠令人在二十四個小時之中用不著吃一點食物。不過對于飽腹的人來說,那便是致命的毒藥,它會令腸胃破裂,想必你不會希望這樣吧。”
  瑪世克老師的話確實嚇了瑞博一跳,不過他的另一個身份立刻覺醒。
  瑞博從來不曾忘記,當初凱爾勒教給他的東西,對于一個高明的殺手來說,任何一件不起眼的東西,都有可能成為致命的兇器。
  “尊敬的老師,您是否能夠教我如何制造這種神奇的食物?它們將對長途旅行有著極大的幫助,而且這種食物在我看來,對于象我這樣有著極為特殊的食譜的人來說,最有幫助。”瑞博畢恭畢敬地說道。
  塔樓上的四位魔導士之中,并沒有人感到瑞博正在撒謊,事實上這些魔導士們確實從來不曾想過,用食物來當作殺人的工具。
  “這并不困難,等一會兒我抄錄一份配方給你以及制作的每一個步驟,你可以自己試驗,這對于現在的你來說,并沒有什么困難。”瑪世克魔導士點了點頭說道。
  “對了,老師,我想向您請教,安笛利魔導士教了我一些技巧,令風的精靈能夠承托起我的身體的大部分重量,而您之前也曾教給我如何制作魔偶的技巧,那個魔偶能夠在空中飛翔,結合這兩種神奇的力量,是否也能夠將我自己帶往那廣闊無垠的天空?”瑞博忍不住問道。
  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老師和安笛利魔導士相視而笑,顯然他們之間早已經存在了某種默契。
  “我的學生,你果然沒有辜負我和安笛利魔導士的期待,我們教你這些,原本就是希望你能夠憑借自己已往的知識,通過自己的思索去尋求問題的答案。”
  “魔法師并非按照前人的指點制作出某樣東西或者獲得某種能力的人物,事實上真正高明的魔法師,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力量。”
  “就拿這里你所看到的我們四個人來說,我們在各自的領域都有著超越前人的發現和創新,瓦奇魔導士對于實體化火精靈的研究超越了已往任何一位魔導士。”
  “尼勒埃雷魔導士對于星辰的研究,等于創立了一門新的學科,已往星辰魔法僅僅用來占卜和搜尋,而現在幾乎已經能夠做到一切事情。”
  “安笛利魔導士則致力于大型魔法的研究,在他的研究室再過幾十年,也許便能夠令無數飛行船重新飛翔在藍天之上。”
  “至于我,這一生之中我制作了無數藥劑,我的研究偏重于物質的改變和能量的滲透,我自信在這方面的研究,我已經超越了前人不少距離。”瑪世克魔導士微笑著說道。
  安笛利魔導士接下去說道:“我所教你的技巧同樣也是對于你的一場考驗,每一個魔法師都會被安排這樣的考驗,這種考驗的意圖是為了確定這位魔法師成為一位優秀的魔法師的可能性倒底有多大,一個優秀的魔法師不僅僅需要超絕的天賦和敏銳的思維,這些你全都不缺,更重要的是想象力和創造力,這才是真正的關鍵。”
  “你已經通過了考核,這令我們倆感到無比欣慰,你的老師早已經替你準備好了獎品,但是如何實現它,就得通過你自己的努力,不過作為你的師長,我鄭重其事地勸你,先不要去看那件獎品,將你原來的設想付諸實施,等到有了你自己的作品之后,再對照一下你的老師給予你的獎品,看看兩者的區別,分析一下智慧與經驗之間的差別,我敢肯定你會從中學到很多東西。”
  安笛利魔法師的話令瑞博精神振奮,不過同時他也暗自感嘆。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討厭小丫頭的提醒,恐怕自己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而原本不知道這場考核的自己,十有八九會令老師和安笛利魔導士感到失望。
  瑞博仍舊不知道老師和安笛利魔導士給自己打了個什么樣的分數,不過這已經令他喜笑顏開興奮不已。
  不過剛才老師所說的那番話,又令他產生了一絲疑問,而老師和安笛利魔導士的贊揚,令他精神振奮心中充滿了勇氣。
  他忍不住問道:“老師,既然剛才你說每一位魔導士都超越前人,為什么開米爾迪特仍舊被稱為最強的魔法師。”
  “瑞博,之所以每一位魔導士能夠超越前人,是因為我們全都站立前人努力研究的繼續上,他們畢生研究的成果,對于我們來說已然是過往的經驗,正因為如此我們才用不著從頭摸索。”
  “而開米爾迪特就完全不同,他如同橫空出世突然間崛起,又驟然消失只留下一段傳奇和一個無法戰勝的神話,他的成就和功績是那樣燦爛輝煌,令所有人贊嘆無比,但是他卻沒有留下多少,能夠令后人沿著前進的足跡。”瑪世克感嘆地說道。
  “那么什么是三大禁忌?”瑞博再一次問道。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尼勒埃雷魔導士最有資格回答。”瑪世克魔導士笑著說道。
  魔法協會理事長皺緊眉頭苦苦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終決定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畢竟三大禁忌對于他來說,無疑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雖然下定決心,這位理事長先生還是思索了好一會兒,畢竟有關三大禁忌的資料是如此稀少,而且零零落落,不加以整理根本就無法說清楚。
  過了好一會兒,尼勒埃雷才緩緩說道:“所謂三大禁忌,最初是出自教宗保羅•盧匹斯三世的記載,不過他并沒有具體記載三大禁忌倒底是什么樣的發現,不過從有關的記錄之中,可以看得出來,這位教宗對于三大禁忌非常反對,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教宗雖然對此非常反感,不過卻始終沒有明確地反對過開米爾迪特的研究。”
  “另一個奇怪的現象便是,對于三大禁忌提到最多的便是教宗,但是最模糊的同樣也是他,我甚至懷疑,他同樣也是參與者之一,至少他曾經參與過其中一項的開發,因為在他臨終前一年的筆記之中,幾乎全是懺悔,而大多數懺悔全清清楚楚,唯有一件事情雖然他自認為是最大的罪孽,而且經常被提到,但是卻始終沒有明確地寫出倒底是什么樣的罪孽。”
  “不過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會是召喚隕石魔法的發明,因為對照各方面有關三大禁忌的記錄,召喚隕石應該是第二個發現,而令教宗深感罪孽深重的那個禁忌顯然遠遠在此之前。”
  “召喚隕石可以說是三大禁忌之中唯一為人所知的一件事情,至少我就是從諸多記載之中,發現了它的存在,因此召喚隕石并不能夠真正被稱作為禁忌,只不過大家都對此嚴守秘密而已。”
  “至于最后那個禁忌,可能和開米爾迪特的失蹤,以及佛朗士五世的死亡有著極大的聯系,而且不久之后教宗也死了,這個禁忌從此真正成為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三大禁忌來自于教宗的記錄,同時也只有他和開米爾迪特兩個人真正知道三大禁忌倒底是什么,其他人只知道后面的那兩個禁忌,而最后那個禁忌可能于兩位偉大人物的消失有關,因此沒有人敢于提及。”
  所有人聽完這番話全都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這些資料也太少了,而且除了已知的隕石召喚魔法,其他兩個禁忌仍舊是一團無法解開的迷。
  瑞博不禁大感失望,幸好他原本的來意并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詢問三大禁忌只不過是他臨時編造出來的借口而已。
  而他現在顯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那種居家旅行都非常方便,而且能夠用來殺人的神奇配方,則是意外得到的收獲。
  ※※※
  塔樓頂上恢復了原有的平靜,看到瑞博離開,瑪世克和安笛利這兩位魔導士重新拿起了筆和白紙,他們正打算繼續工作。
  但是一向最為熱衷于此的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卻并沒有將思緒拉回到眼前那堆研究之中。
  “瑪世克,我想知道,你的弟子倒底花費了幾天時間完成了考核?”尼勒埃雷緩緩地問道,他的聲音之中沒有一絲情感。
  瑪世克微微一愣,他皺了皺眉頭,身為魔導士的他自然明白尼勒埃雷問這句話的用意。
  不過他并不打算撒謊,撒謊只會引起這位理事長的戒心。
  “前后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我和安笛利到達這里并沒有多少時間。”瑪世克含糊其詞地說道。
  “哼——天賦不錯嘛。”瓦奇顯然并不打算承認這件事情,不過他又不能夠不有所表態。
  “和我想象的一樣。”尼勒埃雷肯定地說道。
  “你是什么意思?”宮廷魔法師顯然有些不太明白,他忍不住問道。
  “這項考核是從佛朗士七世時代開始,幾乎每一個魔法師都經歷過這樣的考核,而且他們的成績全都被記錄在魔法協會的檔案之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瓦奇你是這里最快通過考核的人,你花費了四十二天時間,瑪世克好像是七十幾天,安笛利和我相差不多全都在四個月左右通過。”
  “按照檔案記錄,在半年之內通過考核的近五個世紀以來只有一百二十幾個人,而其中最終獲得魔導士稱號的將近一百人。”
  “通過考核所花費的時間長短同樣也和獲得進步的速度有關,象瓦奇這樣在兩個月之內完成考核的人總共只有九個,他們無一例外最終全都成為了魔導士,而且成為魔導士的時候年紀相對比較輕,其中最年輕的一個三十歲左右便擁有了魔導士稱號,而這個人僅僅用了三十三天便通過了考核,不過——”尼勒埃雷和語調變得凝重起來:“他還不是檔案之中最快通過考核的人物,在瑟思堡小繼承人之前,還有一個人也在短短的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之中通過了考核,這個人永遠不會讓我們這些人忘記。”
  魔法協會理事長的語調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不過真正令那些魔導士們擔憂的卻是他剛才所說的這番話里面包含的內容。
  “你顧慮得太多了吧。”安笛利魔導士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道。
  “哦?是我顧慮太多嗎?你和瑪世克應該比我更加熟悉那個人,特別是你,你和那個人差不了幾歲,難道你沒有感覺到瑟思堡小繼承人和那個人在很多方面非常相似嗎?拋開他們的天賦不談,他們的眼神、他們待人處世的態度和手段,簡直就是一摸一樣,更有趣的是,他們連對武器的喜好也一摸一樣,在那個人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魔法師喜歡佩戴匕首,所以當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少年的時候,他別在腰間的那把匕首確實嚇了我一跳。更何況不久之后,我還得知他最精通的本領之一便是隱藏在他的袖管之中的一把精致的手弩,你們應該很清楚這讓我想到了什么。”尼勒埃雷平靜地說道。
  “你所指的是那把死神鐮刀?”旁邊的瓦奇插嘴道。
  “不錯,那個人所擁有的恐怖的標志,代表著他所擁有的死亡和邪惡的死神鐮刀,被他殺害的人之中至少有三成是死在這把匕首之上。”尼勒埃雷說道。
  “至少瑞博的身上還沒有出現這樣的武器。”瑪世克嘆了口氣說道,尼勒埃雷的懷疑確實有些道理,很多地方連他這個做老師的也不得不承認。
  “在這件事情上我比你們之中的任何人都要謹慎得多,為了證明我的設想完全錯誤,我花費了大量時間研究和那個少年有關的星象。”尼勒埃雷冷冷地說道:“你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
  “是什么?”瓦奇忍不住說道,這是尼勒埃雷從來不曾告訴過他的事情。
  “從星象之中,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五十年前消失在天際宇宙之間的那顆兇星再一次出現,它的軌道將和那個天才少年所擁有的軌道相交。”尼勒埃雷緩緩說道,他的聲音仿佛來自那遙遠的星空。
  其他三位魔導士倒吸了一口氣,他們難以致信地看著尼勒埃雷。
  “這代表什么?血魔不是早在五十年前已經死了嗎?難道他至今仍舊存活于人世?”瓦奇忍不住問道。
  “你以為我沒有努力尋求過答案?星辰沒有告訴我更多的東西,我只能說也許那個人仍舊活在人世,又或許那只不過是他留下的一部分邪惡力量。”尼勒埃雷淡淡地說道。
  他的話帶給其他人的顯然是疑慮和不安。
  ※※※
  帶著獎品瑞博回到了大廳,他的獎品是一張卷成一團的羊皮紙,現在羊皮紙上還空白一片,得等到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飛翔在藍天之上的方法之后,這些字跡才會顯現出來。
  瑞博小心翼翼地將這卷羊皮紙放進自己胸前的口袋里面,這是他所知道最為安全的地方。
  瑞博并沒有興趣和那些達官貴人們閑聊,事實上他極力躲避著那些英格人的目光。
  雖然在佛朗克他已經依靠自己的實力建立起了威信,不過那些英格人顯然對此并不是十分了解,而且因為年紀的原因,他們始終抱有一種成年人的輕蔑,就像當初那些和他第一次見面對他還不太了解的人們一樣。
  不過現在的瑞博畢竟已經不再是已往那個任人擺布的小店員,也不是跟著埃克特小心翼翼扮演著貴族繼承人角色的小騙子。
  經歷過那場驚心動魄的戰斗,曾經面對過三位站立在力量顛峰之上的頂尖人物的他,對于任何人都再也不感到畏懼。
  那成功的致命的一擊,以及那來自最強刺客近乎于同歸于盡的反擊,仿佛令他脫胎換骨。
  這是他最靠近死亡的一次冒險,不過瑞博仿佛同樣也能夠感受到自己從死亡中重新誕生。
  他不再是小店員,不再是小騙子,同樣也不再是那個冒充的瑞博•拜恩迪特。
  他就是他,一個擁有自己的人生道路的人,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想好讓自己的人生道路通向何方。
  不過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他再也不會任人擺布。
  心中充滿著自信,瑞博朝著實驗室走去,那是當初王后陛下在賽馬大會爆炸事件之后為了拉攏自己而建造的,一直保留到現在。
  瑞博急著想要進行試驗,他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
  而且他也不在乎那些應酬,因為他很清楚那些英格人想要和他交談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而已。
  至于那些佛朗士人,現在的他甚至不用解釋,那些被他冷落的達官顯貴們自己便會編造各種理由為他的行為進行開脫。
  不過瑞博仍舊沒有想到,走到半路上他仍舊被別人叫住了。
  叫住他的是宮廷總管汨羅萬侯爵,而邀請他的則是王后陛下、英格國王和得里至王子這三位大人物。
  餐桌已然換作了藤椅,主人和客人圍成一圈坐在一起,這樣一來倒確實有幾分郊游的味道。
  瑞博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他幾乎立刻肯定自己之所以被邀請到這里,顯然又是被當作了一個有趣的可以被談論的話題。
  瑞博并不喜歡這種感覺,而且在他看來這根本就無助于他和埃克特控制英格和佛朗士之間的交易,雖然埃克特已然樹立起了精明商人的形象,不過如果自己被英格人看作是一個不起眼的少年,一個可以隨便拋在一邊的人物,那么埃克特之前的努力想必會前功盡棄。
  “梅丁伯爵,聽希婭公主說,你的武技相當不錯,她甚至提議進行一場劍術表演,這里正好有很多和你同齡的少年,甚至連希婭公主本人也躍躍欲試,同樣我的兒子安德魯的劍術也非常不錯。”那位英格王國國王陛下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瑞博總算明白,原來又是那位刁蠻公主在背后搞鬼。
  事實上瑞博甚至能夠猜測出誰將是他所要面臨的對手。
  想必除了那位安德魯王子不會有第二個選擇,當初在培內耳公爵府邸上演的那場小孩之間的爭風吃醋,恐怕要在這里再一次重演。
  瑞博自然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挑戰,因為無論輸贏,對于他來說都意味著徹底失敗。
  他認輸的話,無論是他還是埃克特都將被看不起,這種輕視甚至有可能牽連到整個佛朗士王國。
  如果他勝了,英格王國肯定會感到大失面子。
  畢竟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而且圍觀者除了佛朗士的王公貴族,還有得里至王國的王子和公主。
  瑞博腦子一轉同樣也立刻猜到,這并不是那位刁蠻公主任性的證明。
  顯然這是針對他,針對瑟思堡而制定的惡毒計策。
  當初在巴特森林,在那將襲擊者的目光引向他們身上的時候,瑞博已經領教過這個小丫頭的惡毒和卑鄙。
  不過瑞博對此胸有成竹,他早已經在來之前想好了對策。
  而那位國王陛下的邀請無疑正是最好的借口,用來引出他思索已久、準備充分的話題。
  “尊敬的陛下,我無意于任何人進行任何形式的公開比試,因為教我武技的老師,從來不曾教給我表演給別人看的武技。如果您對此疑惑不解,您可以詢問亨利德王子殿下,他肯定會給予您明確的答案。”瑞博畢恭畢敬地說道。
  那位國王陛下果然將臉轉向亨利德王子,而后者顯然有些猶豫不決,他思索了片刻之后這才說道:“梅丁伯爵所說的確實不錯,他的那位老師甚至令我的貼身護衛福斯特先生佩服不已,而梅丁伯爵的武技確實不太適合用來表演,我妹妹的提議顯然是因為她一時興起。”
  國王仍舊疑惑不解,他連連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哪種武技不合適用來表演,這里有那么多高貴的騎士,我本人也接受過多年的武技訓練,只要是高明的武技必然會令我們喝彩,我們絕對不會象那些在街頭圍觀劍術表演的平民百姓,僅僅憑借招式的華麗和漂亮,來判斷比試是否精彩。”
  國王的堅持正中瑞博下懷,他不緊不慢地悠悠說道:“尊敬的陛下,您是否聽說過迪埃這個名字?”
  “埃迪?我好像有些印象。”那位國王皺著眉頭沉吟道。
  他身邊的一位臣子插嘴多少:“我記得洛美爾就有個叫埃迪的手下,他是殺手之中的國王,是刺客里面的領袖。”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殺手之王埃迪,一個危險無比的家伙。”英格王國的國王驚嘆地說道。
  “那位埃迪先生,和我正好是同行。”瑞博微笑著說道。
  他的話確實嚇了所有人一跳,不僅僅從英格來的貴賓,甚至連佛朗克城里的達官貴族們也同樣忍不住發出了驚呼的聲音。
  不過佛朗士人之所以驚訝只不過是因為習慣和本能反應,事實上京城之中人們早已經在猜測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身份。
  一個精通魔法的絕頂刺客,幾乎是每一個人對于他的認定,而培內耳公爵府邸所發生的那場風波,更是將這種印象深深印刻在他們心頭。
  而那些英格人顯然不太能夠相信,那位國王陛下再一次將臉轉向得里至王子,顯然希望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對于梅丁伯爵所學的武技,我并沒有太多了解,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危險無比的埃迪先生,正是為梅丁伯爵所殺,京城之中很多人見證了那場對決。”
  如果說瑞博的話令英格人感到驚詫,那么亨利德王子的證言給所有人帶來了恐慌。
  要知道洛美爾手下的那個殺手之王,在那座孤懸的島嶼之上,所意味的便是恐怖和死亡,他就像一個難以驅散的噩夢總是纏繞在人們的心頭。
  “殺手之王埃迪為閣下所殺?”那位國王陛下無比震驚地說道:“難道你的技藝比他更加高超?”
  “這怎么可能,嫻熟的技藝來自千錘百煉,我的經歷畢竟有限,我之所以能夠殺死埃迪先生,并不是因為我的技藝更加高明,而是因為我是個魔法師,我擁有他不具有的能力。”
  說著瑞博念頌起那神秘的咒語,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上消失地無影無蹤。
  那些來自英格的貴賓看到此情此景紛紛朝著后面退縮,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懷疑,眼前這個少年是否真得有能力殺死那個最強的刺客。
  事實上每一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能夠隱形的刺客。
  在他們看來,刺客無疑是最接近惡魔的人,而能夠隱形的刺客則無異于惡魔。
  看到英格人驚惶失措,瑞博顯出了身形,現在他的目的已然達到,他確信那位國王陛下再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出現向他挑戰。
  瑞博更加確信埃克特的船隊將暢通無阻,因為殺手之王埃迪的恐怖將被他的名聲所取代。
  沒有人會和一個能夠隱形的殺手過不去,而無盡的貪婪同樣也會被對于死亡的恐懼所遏止。
  “梅丁伯爵好像并不單單只擅長隱形,傳聞中他還和被封禁在地獄深淵之中的惡魔有聯系。”那位希婭公主舊事重提,她打算再一次確認這件事情。
  “那是一種還沒有完善的技術,我只是偶爾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且在我看來召喚惡魔過于危險,作用卻又遠沒有想象之中的那樣大。”瑞博硬著頭皮自吹自擂。
  不過別人顯然并不是這樣認為,那些英格人的神情之中帶著恐慌,而那兩位得里至王國的王室成員則沉默不語。
  “雖然我對于魔法世界并不是非常了解,不過據我所知,掌握強大的力量需要大量的修煉以及時間的積累,您是如此年輕,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那位英格王國的國王陛下說道,這一次他用您而不是你來稱呼眼前的這個令他充滿恐懼和疑惑的少年。
  “我在一次冒險之中,意外地獲得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一部分力量,而我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給予了正確的指引。”瑞博畢恭畢敬地說道。
  有一聲驚呼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是瑟思堡小繼承人第一次公開自己所擁有的力量來源。
  雖然在此之前京城之中早已經有很多人在猜測這件事情,同樣也有很多人猜測這個天才少年將成為第二位開米爾迪特。
  不過將瑟思堡小繼承人正式和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聯系在一起,仍舊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開米爾迪特這個名字對于那些英格人來說同樣熟悉無比,這個傳奇般的人物早已經成為了超越國界的存在,在那個孤立的島嶼之上同樣流傳著有關他的傳奇。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5
第二十九章

  很少有人見過一個魔法師的實驗室倒底是什么樣子的,因此當他們看到實驗室里面居然放著一臺紡織機,除此之外還有用來浸染絲線的染缸,用來捻線的紡車,以及那堆放在房間角落之中的紡錘。
  那么這個人肯定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不過他確實沒有錯誤,因為這里就是一個魔法師的實驗室。
  雖然瑟思堡的小繼承人的年齡相較其他的魔法師來說,實在是太年輕了一些,不過他確實擁有魔法師的身份。
  自從那場歡迎儀式以來,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瑞博又住回了那座城堡,不過這一次他很少待在那間為他精心準備的寢宮之中,他很少從那座實驗室里面出來,城堡里面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位天才少年又在進行某項深奧得令他們難以理解的魔法研究。
  很多人猜測,這一次瑟思堡繼承人又能夠創造出什么樣的奇跡,是給人間帶來一支橫沖直撞的魔族兵團,還是能夠毀滅整個世界的地獄魔火。
  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猜想幾乎全都帶著某種負面的因素,事實上歡迎儀式那天,這位天才少年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都種下了恐怖而又邪惡的感覺。
  最近這段日子,京城之中最為有趣的話題便是猜測這位天才少年所擁有的真實身份。
  幾乎沒有人相信他真得擁有梅丁家族的血統,因為從那些南方人的口中,京城之中的所有人都得知了梅丁家族世世代代的繼承人全都有著溫順善良的品行,而現在這位小繼承人顯然離開這樣的評語,相去甚遠。
  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會懷疑,這位小繼承人原本是個小店員或者在大街上混的小流氓之類的人物。
  在眾人看來,他的身上無疑確確實實地流淌著拜恩迪特家族的血液,這個淫蕩無恥家族的血脈在他的身上表現的一覽無余。
  不過京城之中的人們卻在猜想,瑟思堡小繼承人是否是那位荒淫的花花公子和魔王的某個女兒所生的私生子。
  要不然他絕對不會擁有那份將恐怖化作為優雅的天份。
  住在城堡里面,瑞博并不知道別人對他的議論。
  他除了整天忙于試驗之外,便是到高塔之上去問候一下那四位魔導士。
  不過每一次看到瓦奇都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不過瑞博猜想,那位宮廷魔法師看到自己想必也有同樣的感覺。
  和仇敵為鄰,實話說,瑞博感到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致極。
  不過能夠有機會向自己的老師請教,卻又令他欣喜無比,更何況安笛利魔導士有的時候也會指點自己一些竅門,雖然他并非一位煉金術士,不過擁有超凡能力的他觸類旁通,對于自己同樣有著極大幫助。
  除了每天去一次高塔之外,瑞博幾乎從來不從實驗室里面出來,至少在別人的眼中確實如此。
  這令那位原本服侍他的米麗侯爵夫人滿腹怨言,因為她不得不獨守空房。
  不過沒有人知道,沉溺于魔法研究之中的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生活并不是別人所想象的那樣枯燥,他雖然冷落了媚顏動人的米麗侯爵夫人,卻并不感到寂寞和孤獨。
  因為他的身邊有更為美麗迷人的王后陛下相伴,事實上他整晚都睡在王后的身上。
  再柔軟滑順的絲綢被褥都比不上王后那柔嫩的嬌軀,再蓬松柔軟的枕頭都及不上那對豐滿翹麗的胸。
  無論是瑞博還是王后,早已經忘記了原來的約定,肉體上那無與倫比的歡愉令他和她深深沉迷。
  事實上王后甚至不惜屈尊降貴,象芙瑞拉小姐那樣精心伺候瑟思堡小繼承人,而瑞博既是享受者又是教官。
  就像此時此刻,瑞博享受著王后陛下那無限的溫情,那條靈活無比的舌頭正是快樂的源泉,在瑞博看來王后顯然是個非常優秀的學生,更令他感動的是那種努力所表現出來的那片溫馨。
  瑞博感到自己的一部分進入了更深的所在。
  突然間,“哇”的一聲,美艷的王后將整條東西吐了出來,緊接著她趴在地上干嘔起來,那張迷人的臉蛋脹得通紅。
  瑞博連忙輕輕地拍著王后的后背,而另一支手則撫mo著她那細長嬌嫩的脖頸。
  這溫柔的撫慰并沒有令王后的不適稍減分毫,相反嘔吐的感覺變得越來越清晰。
  過了好一會兒,那強烈的反應才稍稍平息。
  看著瑞博那充滿緊張的眼神,王后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意。
  “不要再作那樣的嘗試。”瑞博輕聲說道。
  “那道你不喜歡?”王后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和年齡不相符合的頑皮的目光:“不過我卻感到非常高興,也許我的身體之中已經懷上了你的骨肉。”
  王后微笑著說道:“兩個星期前,我就有些懷疑,因為那個總是伴隨著我們女人的麻煩東西,并沒有如期而至,在此之前它總是那樣準時。”
  “那么您還如此瘋狂?”瑞博笑著說道,他的手不懷好意地揉搓著那豐滿的胸脯。
  “是你這個惡魔引誘我徹底墮落,我的沉淪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王后一把抓住那不懷好意的小東西同樣微笑著說道。
  說著她翻身跪坐在瑞博的身上,兩個人緊緊地結合在了一起。
  “我不想放棄每一分每一秒的時光,因為你我就要分離,也許我應該收回旨意,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也許我們可以找到更好的辦法,基恩侯爵畢竟已經老邁,他找不到更好的主意,但是這未必意味著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條。”王后摟著瑞博的脖頸膩聲說道。
  瑞博享受著這種溫馨,他并沒有象往常那樣追求那歡愉的極致。
  不過他始終沒有說話,王后的話令他無法回答。
  這是一個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絕對的答案。
  和王后不同,瑞博十分清楚他正在進行的是一場賭博,當初他答應海德先生扮演瑞博•拜恩迪特的時候,他已然清楚這場游戲的本質。
  唯一令他想不到的是,賭注增加的速度令最膽大的賭徒都感到心驚肉跳。
  恐怕連海德先生也不曾想到,找一個完全可以控制的領主繼承人,最終居然牽扯到大陸上最大的王國。
  這場賭博最初的階段顯然牢牢地控制在海德先生的高明掌控之下,他既是賭局的控制者又是莊家,一切都圍繞著他的指揮在運轉著。
  但是隨著加入賭局的人越來越多,隨著壓在賭桌上的籌碼越來越大,賭局漸漸劃向了失控。
  原本那一點點籌碼,早已經被那鋪天蓋地的金錢掩埋地無影無蹤。
  現在即便連海德先生這樣老謀深算的賭徒也不敢輕易下注,最保險的作法便是隨波逐流跟隨大多數人一起下注,這樣雖然不可能賺很多,不過同樣也能夠避免一下子將所有的一切都賠個精光。
  不過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瑞博都從來沒有想過要從這場賭博之中,抽身離開。
  畢竟這場賭博之中凝結著他們太多的心血和精力。
  ※※※
  因為王后陛下可能已然懷孕,瑞博不敢過于癲狂,讓美艷迷人的王后在歡愉的顛峰之上狂舞了五六次之后,瑞博阻止了王后那伸向藍色藥劑瓶的手。
  他稍稍施展了一些手段,便令精疲力竭的王后陷入了甜美的睡眠之中。
  和往常一樣躺在王后那柔軟嬌嫩的身軀之上,一時之間瑞博的心情無法平靜下來。
  畢竟他還沒有成年,而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即將誕生到人世間。
  更何況這個孩子一旦出生,便是這個王國的法定繼承人。
  此時此刻,瑞博感到異常滑稽。
  當初海德先生將他找來,是為了讓他扮演瑞博•拜恩迪特這個角色,以謀取瑟思堡領主繼承權。
  當初虎視眈眈想要奪走這個繼承權的人,正是那個躺在床上,已經變得瘋瘋癲癲連陽光都感到害怕的國王陛下。
  而現在他居然勾引了王后,并且令王后懷上了自己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將擁有繼承整個佛朗士王國的權力。
  這無疑是個絕大的諷刺,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存在。
  想到這里,瑞博輕輕地撫mo了一下王后那光潔柔嫩的腹部,那里仍舊平坦沒有一絲贅肉。
  至少還得兩三個月,這里才會漸漸隆起,不過瑞博猜測那時候,他恐怕已經在得里至王國,也許正在被當作貴賓款待,也許已然生命垂危。
  撫mo的手輕輕向下移動,直到她倆那緊密相連的所在,這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迷人所在,那位未來的國王在十個月之后,將從這里來到人間。
  想到這里瑞博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王后的身體。
  將被子輕輕蓋在王后的身上,瑞博悄悄地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回到實驗室之中,瑞博的心緒仍舊無法平靜下來,雖然這無論對于他還是對于王后,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一件事情。
  但是事到臨頭瑞博才發現自己還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彷徨中瑞博碰到了那輛紡車,紡車轉動了幾圈,將纏繞在上面的絲線弄得一塌糊涂。
  瑞博這才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他慌慌張張地整理起那團已然亂作一團的絲線。
  令他感到遺憾的是,所有的絲線已然毫無用處,魔法師的工作絲毫都不能夠發生差錯,雖然他們最終制作出來的魔法物品也許能夠經歷幾千年的歲月光陰,但是在制作它們的時候,輕微的碰觸就有可能令它們徹底損壞。
  瑞博將那團絲線扔在了實驗室的角落之中,那里還堆著一堆這樣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一對巨大的翅膀。
  瑞博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件作品,這件作品令他頗感自豪,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件東西太過簡陋,簡陋得令他有一種慘不忍睹的感覺。
  和老師的正確答案比起來,他的設計顯然過于功利和直接,他僅僅只是將已知的知識胡亂地堆砌起來,絲毫不知道變通,更沒有去探求深邃的原理。
  這便是他所存在的缺陷,瑞博確信自己已然牢牢記住了這一點,他絕對不會再一次犯下同樣的錯誤。
  瑞博緩緩走到織布機前,織布機旁邊放置著一段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布匹。
  布匹甚至散發著熏人的臭味,想必沒有什么人愿意將用它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
  織布機的另一側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滿了裁剪用具,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漂亮的斗篷,那是京城之中一家服裝店最受歡迎的商品之一。
  這件斗篷能夠擋風遮雨,同時也能夠極好地隱瞞住穿著它的人的身份,而敞開的時候,這件斗篷又顯得頗為瀟灑,正因為如此在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群之中,它頗受大家的歡迎。
  這件斗篷被瑞博買來當作樣品,無論是他還是他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顯然都不是優秀的裁縫。
  這件華麗的斗篷已然被拆開,拆卸下來的每一個“部件”旁邊,都有一個一摸一樣的仿制品。
  瑞博并沒有興趣去做那些華而不實的裝飾,花邊和翻沿全都被他取消掉了。
  他將那匹布匹放在了桌子上面,信手又從斗篷上面拆下一個部件,這是最重要的部分,瑞博絕對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
  通宵工作令瑞博感到頗為勞累,不過當黎明的曙光從門縫之中透進來的時刻,他已然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這不能不令他興奮異常。
  他急不可耐地將斗篷穿在身上,一條看上去頗為漂亮的金色鎖扣將斗篷緊緊地固定在他的雙肩之上,這是原來那件斗篷所沒有的功能。
  那折疊在一起的三層內襯同樣也是原來那個樣品所沒有的,不過對于瑞博來說,那是至關重要的東西。
  將斗篷穿戴整齊,瑞博飛奔到城堡外面。
  清晨的草地上濕漉漉的,青草的葉片之上還沾染著晶瑩的露珠。
  陽光令這些露珠散發出陣陣晶瑩剔透的光芒,不過此時此刻瑞博根本就對這副美景視而不見,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那些侍從們掩著口鼻,遠遠躲開自己的樣子。
  瑞博輕輕地閉著眼睛,他感受著風的精靈正愉快地穿過那散發著惡臭的布匹的縫隙。
  年輕的小魔法師的心中忐忑不安,他很擔心再一次發生以前的那種意外,他從來不曾忘記當初他第一次制作魔偶,那個魔偶很不給他面子居然一動不動。
  他甚至因此以為自己已然失敗,自信心也為之而稍稍有些動搖。
  那個不聽話的魔偶居然直到第二天才有所反應,瑞博只能夠在心中但愿,這一次不要再發生同樣的意外。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斗篷按照他的愿望猛然張了開來,那折疊在一起的三層內襯完全打開如同一幅巨大的翅膀一般在他背后迎風飄擺。
  每一邊都有兩米多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支巨大無比的蝙蝠站立在空曠的草地中央。
  又仿佛是一頭來自九幽深淵的惡魔剛剛從地獄之中爬出來。
  早起的侍從們早已經聚集在門口,不過他們離得遠遠得絲毫不敢靠近。
  事實上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更加確信那最近流傳于京城之中的傳聞,看到此情此景,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如果和魔王沒有絲毫血緣上的關系,那實在是沒有道理。
  所有的貴族都相信,瑟思堡小繼承人正打算飛進城里,也許他要乘著天光還沒有完全變亮,去找尋一個可憐的獵物,吸光他身上所有的鮮血。
  只要一想到這些,侍從們紛紛朝后面退縮,他們唯恐自己成為那個不幸的犧牲品。
  正因為如此當他們看到那個小魔鬼撲扇著翅膀緩緩飛起的時候,所有人更是驚惶無比,他們全都躲進了城堡之中,虛掩著大門,滿懷恐懼地朝著外邊張望著。
  此時此刻瑞博相信自己肯定是一只最為笨拙的飛鳥,因為他飛得顯然極為糟糕。
  他甚至難以控制飛行的高度,而保持正確的方向顯然更是力不從心的難題。
  幸好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憑借自己的力量飛行,那個他親手設計的簡陋作品就曾經給他帶來過飛行的快樂。
  不過那個簡陋的作品擁有一對用彈性十足的鯨骨支撐起來的翅膀,因此它們的操縱要顯得容易許多。
  而這件斗篷那巨大的兩翼卻沒有那種堅硬的支撐,得憑借著嫻熟的控制,才能夠令它們工作起來象是一對翅膀,而不是兩幅迎風飄蕩的旗幟。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找到和這件斗篷溝通的正確方法。
  令瑞博感到無奈的是,這件斗篷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魔法物品,應該說這是一個魔偶,一個還沒有完全懂得如何飛行的魔偶。
  應該如何飛,怎樣飛才是正確的方法,如何能夠飛得更快,如何又能夠飛得更高,所有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夠控制,得讓魔偶自己學會飛翔,將飛翔的感覺刻印在它那替代大腦的精巧的核心之中。
  對于瑞博來說,那顛簸起伏的飛翔并不令他擔憂,真正令他擔憂的是那些針腳是否牢固,斗篷會不會在半空中撕碎解體。
  那撲啦啦作響的雙翼拍擊的聲音,以及布匹褶皺摩擦發出的哧哧聲確實令瑞博擔心不已。
  還有雙翼上下拍擊的瞬間,改變方向的時候,那如同鞭梢破空所發出的噼啪聲,更令瑞博感到提心吊膽。
  顯然這件斗篷還有很多改動的余地,瑞博確信這些毫無意義只會令他感到心煩意亂的聲音一定要想方設法消除干凈。
  不過除了這些惱人的聲音之外,一切倒是漸漸變得順利起來。
  那件斗篷越飛越平穩,雙翼的拍擊漸漸象模象樣起來,那揮舞拍擊的節奏也逐漸協和輕緩,真正象是一對翅膀,而不是兩片上下揮舞的狹長布條。
  突然間一陣狂風迎面而來,那對巨大的翅膀又開始紊亂地揮舞起來,仿佛要和狂風搏斗一般。
  掙扎中瑞博看到遠處一只斑鳩正輕盈地切過那陣狂風,就仿佛踩著浪頭的輕舟一般,乘著風勢輕飄飄地轉了半個圈朝著高空穩穩地滑翔而去。
  雖然無法自由地操縱身上披著的那件斗篷,不過瑞博卻將他的感受傳遞到了那個鑲嵌在胸前仿佛是一枚精致美觀的裝飾品一般的核心之中。
  這一次嘗試居然異常順利,那對原本掙扎撲騰著的翅膀,突然間靜止了下來,它們迎著風緩緩張開,遠遠地伸延出去,將每一絲風都緊緊網在里面。
  瑞博感到自己仿佛駕著一艘帆船,帆船的所有風帆都滿滿地鼓起,整艘船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失劈開重重波浪,急速地在海面之上飛馳著,這是他童年時代最大的愿望。
  雖然現在他并沒有駕著著帆船,不過瑞博和那些海員一樣感受著風的恩賜。
  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么海德先生總是說,風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美妙的力量。
  瑞博更加確信,一支飛鳥對此有著遠比海德先生強烈得多的感想。
  他現在就像一只飛鳥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
  從空中觀看大地,感覺完全兩樣,那些恢宏壯麗的建筑物,就仿佛是一個個精致的玩具一般,那些寬闊的街道以及星羅棋布的巨大廣場,則顯然是最好的著陸的地方。
  而那些原本令他嘆為觀止的尖銳的筆直刺向天空的房頂,現在看來反而是最為危險的所在,瑞博并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摔傷,不過卻有些擔心自己一不小心,會被這些尖銳的房頂刺穿。
  雖然非常危險,不過瑞博仍舊在這些尖銳的房頂之間穿來插去,感受著原本只有飛鳥才能夠感受到的快樂。
  只是偶爾因為不太熟練,他還會因為不小心而撞上一兩根尖頂,不過當初凱爾勒的嚴格訓練立刻發揮了作用,那些嫻熟的躲避危險的技巧,每一次都令瑞博毫發無傷。
  頂多撞下一堆散碎的瓦片,順便令底下的那些觀眾虛驚一場。
  那時而響起的驚叫聲,對于瑞博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喝彩。
  喝彩令他更加興奮異常,他感受著成為飛鳥的快樂。
  不過飛鳥只是他一個人的想象而已,除了他自己,所有看到他在空中橫沖直撞的人都更愿意將他看作是一只巨大無比的蝙蝠,抑或是一頭居然敢在白天出來的恐怖妖魔。
  “看那妖魔的子孫,看他玩得多么快樂。”遠處的一角,那位刁蠻任性的得里至公主殿下正趴在窗口看著遠方。
  宮女和侍從們的吵嚷和喊叫,驚動了喜歡熱鬧的她,她及時趕到窗口正好看到這令她羨慕不已的一幕。
  在她的身邊站立著她的兄長,而身后則是那位能夠看透未來的老者。
  “想必你的心中,正懷有深深的嫉妒,嫉妒你自己為什么不是一個魔法師,我想如果你也能夠飛翔,也許會比他更加瘋狂。”她的兄長笑著說道。
  對于兄長的話,小丫頭不敢反駁,她只能哼了一聲,然后緊貼著哥哥撒一會兒嬌。
  “你打算怎樣處置那個妖魔的子孫?”小丫頭說道。
  “我還沒有想好,既然他將與我們同行,一路之上有的是考慮的時間。”王子殿下說道。
  “難道你不認為他是一個危險?難道你不曾想過一勞永逸地解除危機?”小丫頭問道。
  王子殿下這一次并沒有回答,他始終沉默不語,因為這種念頭他并不是沒有過,只不過考慮到失敗的后果,就不能不令他顯得小心謹慎。
  這位大陸上最強國度的儲君是個小心謹慎的人物,而那些佛朗士南方人顯然更是需要小心謹慎應付的人物。
  自從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第一次相遇,亨利德王子便有一種預感,這些南方人將會成為他最為強勁的對手。
  而事實證明他的想法一點都沒有錯誤。
  對于京城之中的人們說來,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和他的那些助手們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一連串的奇跡,但是他卻不是如此認為,在他看來,這些只不過是那些南方人真正實力的一角而已。
  圣騎士身手的刺客,擁有隱身能力能夠施展魔法的刺客,召喚惡魔,那些南方人的手里還有無數致命的殺著。
  這已經成為了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他每天夜晚睡夢之中的可怕夢魘。
  特別是惡魔召喚,身為得里至王儲的他最為清楚這倒底代表了什么。
  和他的妹妹一樣,他也曾經無數次想過用極端的手段來對付那個天才的少年。
  不讓另一個開米爾迪特真正降臨人間,曾經在他的腦子里面占據了絕對的位置。
  不過他同樣也在擔心,一旦失敗將會是什么樣的后果。
  隨著了解得越來越多,這位王子殿下越來越感覺到不能夠不好好設想一下失敗的可能。
  從之前的表現看來,那些南方人有著驚人的戰績。
  他們幾乎戰無不勝,而且每一場勝利都贏得如此徹底,無論是結果還是過程都絕對稱得上完美無缺。
  很多時候,銘心自問,如果他處在這些家伙的處境,他未必能夠獲得如此完美的勝利。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完美的勝利并不是僥幸而來,事實上,他和大師無數次反復推算排演,按照那些南方人的布置,最終的結果必然是完美的勝利,這是計謀的勝利,是謀略和實力的表現。
  “我的妹妹,我不想輕舉妄動,在沒有考慮好一切之前,我不想冒險為自己樹立一個強敵,至少在目前看來,我們之間合作的余地遠遠比對抗來得多。”得里至王子嘆了口氣說道。
  “難道你害怕那些瑟思堡人?難道你失去了勇氣?難道你沒有預見到可怕的危機,也許我們的國家會被一支隱身的兵團徹底毀滅。”那位公主說道。
  “我倒是很愿意承認我的害怕,我和大師推延那些瑟思堡人的謀略和對策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待在我們身邊,你應該很清楚那些謀略是何等高明,那些勝利來得并不僥幸,這些瑟思堡人確實是依靠他們自己的實力獲得了這一連串的勝利,我可不希望自己成為下一個失敗者。”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
  “那些瑟思堡人就這樣了不起?難道嗜血和狂暴還不足以踏平南方的土地?就算有那么一兩個刺客,但是瑟思堡的軍隊根本就不堪一擊。”小丫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任何事情絕對不會象你想象的那樣容易,那些瑟思堡人同樣擁有著我們所沒有的優勢,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出一百萬金幣來進行一場戰役,即便是父親他也很少有這樣大的手筆。”
  “那些瑟思堡人之中更是人材濟濟,我相信那里絕對不僅僅只有兩個厲害刺客,而那些瑟思堡人行事的風格手段極為犀利,你難道還沒有發現,等到他們的對手注意到他們一直隱藏著的實力的時候,往往已經中了致命的一擊。”
  “馬蒂爾伯爵逼出了瑟思堡小繼承人魔法學徒的身份,以及隱藏在他身后的那個絕頂殺手,而那時候的他已經徹底輸掉了整個家族幾個世紀以來的堅實根基以及未來的命運,而羅貝爾德伯爵更是以自己的生命證實了這些瑟思堡人所擁有的謀略,戰無不勝曾經令佛朗士王國國王陛下頭痛無比卻又無可奈何的洛美爾先生,確實逼出了瑟思堡小繼承人和他身邊那個刺客保鏢的真正實力,看看來自英格王國的那些人的態度,就應該知道他們所擁有的真正實力的可怕和危險,而成功做到這一點的洛美爾先生,他的頭顱被當作了禮物送給了這場對決的勝利一方。”
  “瑟思堡每暴露一次隱藏的實力,全都伴隨著巨大的勝利,我不希望成為下一個給他們增添功勛的對手,而且我在徹底找出瑟思堡所隱藏的所有實力之前,絕對不打算輕舉妄動。”亨利德王子說道,他的語氣充滿了決斷和肯定。
  那個小丫頭訕訕地不再說話,因為她很清楚這并不是虛妄之辭。
  她看著遠方,看著那隱沒在層層疊疊的屋宇和房頂之間的瑟思堡小繼承人。
  ※※※
  在空中繞了一圈,瑞博就像是一只急于歸巢的小鳥一般,找尋著鳥巢的蹤跡。
  雖然從空中俯視,街道已然不是那平日看慣了的模樣,不過大致的方向還依稀記得。
  搜索了片刻,瑞博總算找到了自家的宅邸,令他感到驚詫的是,宅邸前面的草坪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空曠的草坪之上居然找不到一塊落腳的地方。
  就連門前的大街之上也排著長長一溜馬車,看上去就像是當初總理大臣的府邸舉辦舞會那次一摸一樣。
  沒有辦法象那些飛鳥一般降落,不過對于瑞博來說,他除了這剛剛才學會的飛行之外,還有敏捷靈活的身手,以及神奇的魔法。
  瑞博掠過一叢房頂,飛到了自家宅邸的屋頂前面,他猛地一收雙翼,原本緩緩拍擊著的翅膀化作了拖在身后的長長斗篷。
  斗篷的內襯自動收起,折疊得整整齊齊。
  瑞博緩緩地飄落到地上,這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副模樣實在太過詭異,詭異得令人不寒而栗,這無疑更加加深了眾人的猜測,更加令人確信,瑟思堡的小繼承人擁有魔王的直系血統。
  瑞博并沒有注意眾人驚詫的神情,他轉過身來朝著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回到久違的家中,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里面和外面一樣喧鬧無比。
  只見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正扛著沉重的箱子往后面的儲藏室走去。
  木質的地板,被他們踩得嘎吱嘎吱只響。
  為了方便搬運工的工作,客廳里面的家具早已經搬到一邊,上面罩著一張厚厚的大白布。
  “噢——瑞博,你總算回來了,為什么不讓侍從先帶個口信回來,也好讓我們準備準備,家里亂得一塌糊涂,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第一個看到瑞博進屋的是莉絲汀這個小丫頭,她興奮異常地撲了過來,嘴里一直不停嚷嚷著。
  “這是怎么一回事情?難道你們打算再一次翻造宅邸?”瑞博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最好不要生氣,這全都是杜米麗埃先生的主意,埃克特先生剛剛離開,他要前往諾曼籌建諾曼和英格之間貿易聯盟,京城里面的事物暫時由杜米麗埃先生代為管理。”
  “杜米麗埃先生從籌交會發出消息,說他想看看各地的特產,所以各地的商人們帶來了家鄉的特產,同樣也造成了眼前的麻煩。”莉絲汀指指點點筆劃著說道。
  “蘭蒂小姐在哪里?還有芙瑞拉,難道她也放任杜米麗埃先生如此胡鬧?”瑞博板著面孔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芙瑞拉小姐很支持杜米麗埃先生,將這里當作工作場所正是芙瑞拉小姐的建議。”莉絲汀惴惴不安地說道:“芙瑞拉小姐和其他人全都在樓上,她們正在準備行裝。”
  突然間莉絲汀湊到瑞博身邊輕聲懇求道:“瑞博,我很想和你一起同行,我跟著你來到了這里,來到了京城,我同樣也希望能夠和你一起前往得里至王國,我不想和你分離,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于你的感情。”
  瑞博輕輕地安撫著莉絲汀的背脊,這個為了他拋棄了父母家族的小女孩令他感到深深的愧疚:“得里至之行可不同于來到這里,那是個充滿仇視的國度,那里充滿了危機。事實上我甚至不想讓芙瑞拉跟我一起前往,更加不要說你、芬妮和蘭蒂小姐。”
  “回到瑟思堡去,回到你的父母身邊,在那里等候著我的回歸,這是我最真摯的懇求。”瑞博拉著莉絲汀走進旁邊一間房間輕聲說道。
  事實上在城堡里面的時候,他已經想好要如何規勸這些深愛著自己的女孩回到比較安全的瑟思堡,那里是她們的家鄉,那里才是真正安全能夠依賴的堡壘。
  “你知道我為什么離開父母,你也知道我對你的那份情感。”莉絲汀爭辯道,她的語調之中帶著一絲苦音。
  “我知道,我親愛的小情人。”瑞博一把將莉絲汀緊緊摟在懷中,這是他已往從來沒有給予過的承諾。
  這句小情人令滿懷愛慕的小女孩感到一絲興奮,不過同時多多少少又有一絲失落之情。
  因為她更加希望能夠獲得另外一個承諾,不是親愛的小情人,而是我的愛侶。
  不過莉絲汀同樣也早有準備,因為她很清楚,那個她期望而不可得的東西,原本就應該屬于她最好的朋友芬妮所有。
  她不想強奪密友的所愛,她所要的僅僅只是分享而已。
  小丫頭的眼眶忍不住濕潤起來,她想要笑,又忍不住想要哭泣,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情感,都令她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莉絲汀緊緊地抱住了瑞博。
  “我想要一個更好的承諾,你應該很清楚,這原本就是我和芬妮千里迢迢跟著你來到這里的目的,你這個花花公子,殘忍的偷竊心靈的盜賊,為什么偏偏對我們彬彬有禮,現在我們即將分離,如果你再不肯給予我們所需要的一切,我絕對不會放開你,我要一直跟著你糾纏著你。”
  小丫頭的話令瑞博感到無比溫暖,這是他從來未曾感受到過的一種情感,這種情感就叫zuo愛情,一個少女對于自己灼熱的愛意。
  過了好一會兒,瑞博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輕聲說道:“今天晚上,我會去你的房間,如果你愿意接受我,請你不要鎖上你的房門。”
  聽到這句承諾,莉絲汀感到心花怒放,她緊緊地摟住瑞博的身軀。
  不過小丫頭的嘴里還要不依不饒,她膩聲輕笑著說道:“難道你還會在意一扇緊緊鎖閉的房門,什么樣的鎖能夠阻擋住你,你不是從來不缺乏這方面的技巧和本領?”
  瑞博讓這個放肆的小丫頭弄得無可奈何,而且此時此刻莉絲汀無論作什么頑皮的事情,他都絕對會原諒,因為為了他,這個深愛他的女孩付出的實在太多了,多得令他難以補償。
  拉著莉絲汀的手朝著樓上走去,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作出安排。
  因為他虧欠的并非只有莉絲汀一個人,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債權人,那便是芬妮。
  當初試練考核的時候,他便已經偷走了芬妮的心,同時偷走的還有隆那男爵夫婦的信任和關懷。
  所有這一切都令他感到極度內疚。
  愛著自己的芬妮應該得到妻子的位置,事實上就連芙瑞拉小姐也承認了這一點。
  不過瑞博很清楚一件事情,無論是他還是芬妮都缺乏信心能夠看到那期待之中的婚禮。
  那無數潛藏的危機,以及那眾多難以抗拒的強敵,無不令他隨時隨地如履薄冰。
  銳利無比的寶劍始終懸掛在他的頭頂,而他的腳下除了一個鋼絲之外便是萬丈深淵,深淵的底部遍插著刀劍,還有那吞噬血肉的妖魔等候在那里。
  在夢境之中,瑞博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幸福地走上婚禮的地毯,反倒是經常能夠看到葬禮上眾人悲傷的神情。
  死亡隨時伴隨在他的身邊,而幸福則顯得遙遙無期,根本就看不見蹤影。
  瑞博越來越感到自己等不到婚禮的舉行,也許應該給予芬妮一個交待,雖然這會令她更加牽掛自己的安危,不過這樣至少能夠讓他們倆不再感到深深遺憾。
  而另一個必須有所交待的人,便是蘭蒂小姐。對于蘭蒂小姐的愛慕又有別于其他人。瑞博更多地將蘭蒂小姐看作是自己的姐姐。
  那海德先生和老梅丁小姐之間的協議,給這層關系抹上了一點粉紅的痕跡。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特殊,以至于瑞博始終存在著兩種孑然相反的情感。
  他既想將這種關系徹底摧毀,讓這位溫柔體貼的姐姐徹底變成那不可能存在的愛妻。
  與此同時他又極其害怕,害怕失去那種姐姐的感覺,害怕那種溫柔體貼成為過去的回憶。
  正因為如此,自己始終患得患失,也正因為如此,他一直在拖延著最終決定這一切的時刻。
  但是現在,瑞博感到自己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因為接下來他將無可選擇。也許是時候完成當初海德先生和老梅丁小姐之間的協議。
  不過瑞博同樣也很清楚,這只不過是他用來自欺欺人的理由而已。
  瑞博拉著莉絲汀朝著樓上走去,那里等候著他的家人。那里是他所有的一切。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8 22:36
第三十章

  佛朗克城的初夏是最熱鬧的時節,而今天這座喧鬧的城市更顯得人聲鼎沸。
  因為今天是得里至王國的特使離開佛朗克回國的日子。
  不過僅僅只是那位得里至王子一個人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象現在這樣的號召力。
  對于京城里面的平民來說,真正在意的是同行的瑟思堡小繼承人。
  幾乎每一個人都確信,小繼承人的遠行就和當初那位埃克特勛爵去往英格王國一樣,他并非作為陪同的使臣,而是作為征服者用數量驚人的金錢和巨大得令人難以想象的利益去收買那個恐怖而又強大的王國。
  京城之中的每一個人都等到著這位小伯爵帶著豐厚的戰利品凱旋歸來。
  而對于京城之中的貴族來說,參加隆重的送行儀式無疑是加深和這位少年伯爵之間感情的大好時機。
  事實上,瑟思堡小繼承人早已經成為了佛朗士王國舉足輕重的人物,不但長老院提議授予他侯爵的稱號,教廷賜予了他神殿騎士團隊長的稱號,甚至連王后陛下也給予了他教導者的榮譽。
  要知道這個非正式的稱號可不那么簡單,他甚至比那些最為崇高最令人敬仰的尊號更加難以獲得。
  想要獲得這個稱號,不但必須由國王陛下親自提議,還需要長老院投票通過,不過最終的麻煩來自于魔法協會,只有魔法協會同樣認可,這才能夠真正有效。
  而魔法協會之中最難以擺平的便是那些至高無上的魔導士們,他們可不是能夠通過權勢和金錢收買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在佛朗士王國的歷史上,在此之前僅僅只有三個人擁有這個稱號。
  那三個人無一不是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第一個獲得這個稱號的人便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這位被世人譽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的人物。
  而擁有教導者的稱號的最困難的一件事情便是,那位陛下身邊必須有一個能夠被教導的王子。
  既然能夠被教導,那位王子的年紀肯定不能夠太大。
  而被教導者所教導,那么那位王子必然要擁有儲君的資格。
  值得慶幸的是,現在一切條件全都存在。
  在王后陛下的身體里面正蘊育著一個小生命,大主教親自預言那將是一位王子,為此教廷甚至派遣了兩位女祭司專門看護懷孕的王后陛下。
  而佛朗士王國原來那位儲君,那位體弱多病的第一王子,自從賽馬大會受到了驚嚇之后,和他的父親一樣整天臥病在床,他的情況甚至比國王更加糟糕。
  因此在幾乎所有佛朗士人看來,等到那個小嬰兒一出生,儲君的寶座無疑立刻會轉移到他的頭上。
  而教導者的確立,反過來也印證了這件事情。
  不過京城里面的人們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猜測,猜測那位還沒有誕生的未來國王,是否真得擁有國王陛下的血脈。
  因為年輕時候的國王雖然沉溺于尋歡作樂,他樂此不疲的傳聞至今為京城之中的人們津津樂道。
  不過現在的國王早已經到了風燭殘年,而且經歷了那場驚嚇,他的情況一直非常糟糕,很難以想象他還能夠象年輕時候那樣龍精虎猛。
  事實上,京城里面的人們甚至懷疑他們的國王陛下還有沒有那生命的精華。
  因此儲君的身份顯得非常可疑。
  而最值得懷疑的對象無疑便是那位少年教導者,他在征服女人方面的名聲,早在他被大家所了解之前,已然傳得沸沸揚揚。
  不過按照時間推算,將那個生命的種子種在王后陛下體內的時候,這位小伯爵,正沉溺于魔法研究之中,有四位魔導士可以為他證明,這又顯得有些不太正常。
  更何況還有另外一位值得懷疑的播種者存在,那便是國王陛下的兄弟,那位菲利普斯親王殿下。
  京城之中的人們之所以會懷疑到他的頭上,那是因為原本在眾人看來,這位親王會是最為有力的反對瑟思堡小繼承人的人物。
  這不但會削弱他的威望,而且確立一位新的儲君,無疑會在他走向王座的道路之上設置一道艱難的障礙。
  明擺著在更替儲君這件事情上,原本曾經對立的宮廷和教廷現在站在了同一條陣線之上。
  因此親王殿下會作出如此不明智的選擇,無疑會引起眾人的猜忌。
  正因為如此很多人私下猜測,那位即將誕生人世的儲君,可能是王后陛下和親王殿下另外一場私底下交易的結果。
  京城之中的眾人原本就聽到過一些傳聞,親王殿下對于他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兒子早已經厭煩透頂。
  無疑他也希望有一個能夠令他感到欣慰的繼承人。
  也許重新制造一個,再配上一位合適的教導者,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有著種種懷疑,不過京城之中沒有一個人打算拆穿這件事情。
  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個結果無疑最為完美,國王和親王近半個世紀的爭奪,通過這種辦法得到化解。
  那位還沒有出世的儲君無疑是一位天使,他的降臨化解了一切危機。
  ※※※
  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長長的車隊等候在那里。
  京城里面的人們實在是太喜歡這條繁榮的街道了,仿佛任何比較有意義的活動都應該在這里舉行一般。
  無論是迎接還是送行,對于京城的人們來說,香特龍根大道永遠都是最為合適的起點。
  不過無可否認,這條大道確實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因為京城之中聲望最為隆重的豪門世家無不居住在這里。
  長長的車隊望不到盡頭,這便是送行的人群。
  法政署的官員守候在每一條路口,他們既要維持秩序,又要防止不懷好意的搗亂者出現。
  這些官員們身穿著锃亮的鎧甲,頭上頂著寬沿的淺底盔,雖然在戰場上他們是最為差勁的士兵,不過披著橘紅色的戰袍,他們看起來的樣子倒是雄赳赳氣昂昂。
  和香特龍根街道相鄰的每一條大道之上,還有那騎著高頭大馬的巡邏騎兵到處尋視,他們遠遠地便將一輛輛看上去不起眼,顯然不屬于貴族家族的馬車攔截下來,今天的香特龍根大道對于普通馬車來說,完全封閉。
  在兩旁樓宇之上還有那手持重型軍用弩的法政署護衛隊成員,密切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他們的弩弓早已經扣上了弓弦,只不過箭失還沒有搭在弓弦之上而已。
  那劍拔弩張的樣子,確實給人以一種安全感。
  送行的儀式還沒有開始,因此那些早已經準備好的鮮花,彩帶,和碎紙片,全都擺放在一邊。
  而那些看熱鬧的市民們也三五成群在那里閑聊著。
  只有排列在隊伍最前列的那一隊圣騎士,無論是他們還是他們的戰馬,永遠是那幅雕塑一般的冷靜和剛硬。
  這些圣騎士排成左右兩列,不過他們并非充當儀仗和擺設,在得里至王國的儲君離開佛朗士王國的邊境之前,他們將擔當護衛和保鏢。
  圣騎士們一如既往地身穿著那銀白色的鎧甲,他們右臂上的圓盾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閃閃發亮。
  一桿長槍擱在戰馬的右側,和那柄四尺長的長劍掛在一起。
  在作為護衛的圣騎士的后面是四輛寬敞的馬車。
  那是豪門貴族專門用來長途旅行的馬車,長度接近普通馬車的兩倍,后端靠近車尾的地方布置著一個象是陽臺一樣的有趣東西。
  所有的窗子都靠近后方,那寬敞的車門甚至能夠令一匹駿馬通過。
  四輛馬車之中,最后那一輛屬于瑞博所有,此時此刻馬車上空無一人,即將遠行的特使還沒有到來,瑟思堡的小繼承人和即將離開佛朗士回國的得里至王子,正在宮廷之中擔當著告別儀式的主角。
  事實上,后面跟隨著的馬車之中,大多數也同樣是空蕩蕩的,那些送行的人們此時此刻也還在宮廷之中參加那場隆重的告別典禮。
  在車隊不遠處正是赫赫有名的安伯頓大教堂,在教堂的休息室里面,將隨同瑟思堡小繼承人而行的人們正等候在那里。
  凱爾勒和往常一樣站在不起眼的陰暗角落之中,瘋子皮特則靠近窗口,一本正經地在那里朗誦著詩篇,那是他為了遠行而作的,華麗的言辭和充滿激情的文字,倒是吸引了不少神職人員駐足旁觀。
  在休息室旁邊的小客廳里面,埃克特正和芙瑞拉面對面坐在一起。
  芙瑞拉自顧自地品著茶,而埃克特則在那里整理著一堆文件。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將那堆文件推到了芙瑞拉的面前。
  “這是我所能夠為你們做的全部工作,很可惜在此之前我們對于得里至王國所知甚少,這里的大部分資料是通過教廷獲得的,也許和真實情況有很大的出入,不過得里至王國那些有影響力的大家族的來龍去脈應該絕對不至于弄錯,這方面的資料應該對于你們有些幫助。”埃克特嘆了口氣說道,這已經是他所有努力的結果了,不過在他看來資料顯然還不太充足。
  “這些東西對于我來說,根本就沒有意義,我情愿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的親眼所見能夠告訴我,什么人對于我們將有所幫助,而誰則對我們抱有敵意。”芙瑞拉淡淡地說道:“這些東西,我會交給你的學生去處理,他已經是這方面的老手,應該能夠看出一些東西。”
  “你我做事的方式不同,風格更是完全窘異,不過我相信你的直覺,頭兒曾經說過,我的大腦和你的眼睛是他所擁有最為寶貴的財富。”埃克特笑了笑說道。
  “頭兒對這次遠行有什么交待?”芙瑞拉淡淡地問道。
  埃克特看了芙瑞拉一眼緩緩地說道:“頭兒只想讓我轉告你和瑞博,千萬小心保重自己。”
  芙瑞拉聽到這句話沉默了片刻,她回味著其中所包含的真意,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再一次淡淡地問道:“我的那個不聽話的弟弟,現在怎么樣了?也許以后我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
  “你一直沒有問起這件事情,因此我們一直也沒有告訴你,你的弟弟去了意雷,現在正在為教廷做事,他很勤奮而且信仰堅定,因此非常受到主教們的看重,也許過不了多久,他便能夠擁有一個較高的司職。”
  “是頭兒這樣安排的?”芙瑞拉不以為然地問道。
  “不完全是這樣,頭兒確實作出了一些安排,他讓一位交情比較好的主教稍稍看顧一些你的弟弟,不過他現在所取得的好感,完全是因為他自己努力的結果,對他擁有好感的并不僅僅只有那一位主教而已。”埃克特說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查看著芙瑞拉的神情,從芙瑞拉的眼神之中他看到了一絲寬慰和深深的悲傷。
  埃克特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非常清楚,這會令芙瑞拉感到悲傷,事實上,那個小弟弟曾經是她的一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瑞博僅僅只不過是一個代替者而已。
  因為已往的經歷和相同的遭遇,瑞博非常幸運地代替了芙瑞拉弟弟的位置,他輕而易舉地獲取了那被芙瑞拉壓抑在心底很久的愛意,那是一個姐姐對于相依為命的弟弟的關切和愛護。
  但是這個弟弟偏偏并不了解真相,他的眼睛被世俗的觀念所蒙蔽,他的出走對于芙瑞拉來說,無疑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即便過去了這么多年,即便芙瑞拉的心中已然充滿對于瑞博的情義,但是那時候留下的創傷仍舊沒有愈合,那已然是一條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
  “對了,頭兒和我都一直有一件事情隱瞞著瑞博,那對撫養他的夫婦已然去世。”埃克特說道,他將話題引了開去。
  “是頭兒安排的嗎?”芙瑞拉問道,她的語調非常平靜。
  “你應該非常清楚,現在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埃克特說道,他很高興芙瑞拉的注意力已經從那悲傷的話題之中轉移了過來。
  “頭兒給了那對夫妻一些錢,那個水手用這筆錢買了一艘船,他想要經營自己的船隊,可惜命運之神并沒有打算讓他成為一個富有的人,一場風暴襲擊了那支船隊,生還者寥寥無幾,而那個叫貝蒂的女人同樣也在船上,她想要回到南港,看看那個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埃克特沉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頭兒和你想必非常擔心,瑞博會懷疑這件事情,擔心他會以為是你們殺人滅口。”芙瑞拉淡淡地說道。
  “按照瑞博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如此猜忌,不過我們不敢下這個賭注,你應該很清楚,現在的瑞博舉足輕重,無論是頭兒還是我,都沒有把握能夠徹底地控制住他。”埃克特平靜地說道。
  “所以你們想通過我來控制他?你們將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芙瑞拉冷笑著說道。
  “何必說控制這樣生硬的話呢?頭兒將瑞博當作是自己的孫子一樣看待,而我和他之間更有一份老師和學生的感情在里面。”埃克特微笑著說道。
  “我知道這個游戲的規則,也很清楚頭兒對瑞博所抱有的期望,頭兒打算用我緊緊地拴住瑞博,是不是他擔心自己的魅力比不上他那位精通魔法的老朋友?”芙瑞拉說道,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這確實是頭兒所擔心的事情,你我都看得出來,他很想退休,但是又放不下這個他花費了無數心血和代價的組織。而瑞博顯然是接替他掌控大局的最合適人選,頭兒非常希望他能夠取代他的位置。”埃克特說道。
  “原本不是內定你為接班人嗎?被學生所取代,難道你不感到失落?”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想法,我們一起在頭兒的身邊長大,一起受到頭兒的訓練,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和你一樣都對這種生活不感興趣,正因為如此頭兒只能夠將我培養成為一個高明的騙子。”
  “事實上,無論是你還是頭兒想必全都十分清楚,我做得再成功,充其量也僅僅只是一個騙子,我不可能象頭兒那樣剛強決斷,面對小麻煩或者在幕后布置一些小陰謀,我的腦子足夠派用場,但是如果面對象洛美爾這樣的大家伙,那恐怕就不是我對付得了的了。”
  “我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策劃者,不過我絕對不會是一個優秀的領導者,更何況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甚至連你都比不上。”
  “我和你、和瑞博完全不一樣,我并不是個南港人,那個位于佛朗士南端的小港口從來不屬于我所有。”
  “正因為如此,頭兒一直不放心,在南港獲得徹底的平安之前,他始終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退休。”
  “其實,一直以來你在頭兒的心目中都是第一繼承人的人選,唯一阻礙你的便是你的弟弟,他令你變成這樣,而意志消沉的你顯然更加不能夠令頭兒完全放心。”
  “所以當瑞博出現在頭兒的眼前,當他成功通過試練,頭兒的心中已然有了新的繼承人人選,而當他一次次從陰謀暗算之中闖出來,那時候頭兒的心中已然下定了決心。”
  “你應該早已經發現,瑞博好幾次陷入危機之中,完全是頭兒有意令他孤軍深入的緣故,頭兒之所以冒著瑞博被殺,以至于整個計劃徹底破產的原因,正是他希望瑞博能夠從這一次次冒險之中獲得經歷,和他年輕之時一樣的常人難以獲得的經歷。”
  “瑞博的成績令他非常滿意,而更滿意的無疑是瑞博正漸漸變成了他計劃之中所需要的繼承人的樣子。”
  “你同樣應該早已經發現,現在的瑞博越來越象頭兒的樣子,他的眼神,他為人處世的態度,他應變危機的反應,無不和頭兒極為相似。唯一有所差別的恐怕就是瑞博顯得過于鋒芒畢露。”
  “雖然他從凱爾勒那里學會了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的能力,卻還沒有將這種本領運用于平常之中。”
  “他就像是凱爾勒,當他們倆走在黑暗之中的時候,他們確實消失地無影無蹤,但是當他們站立在亮光底下,他們便顯得過于刺眼,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匕首,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鋒芒。”埃克特侃侃而談道。
  “你自己不打算接替頭兒的位置,就想用瑞博來頂替?”芙瑞拉冷冷地說道。
  “因為他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埃克特肯定地說道。
  這一次芙瑞拉并沒有反駁,她沉默著一言不發。
  埃克特同樣保持著沉默,他將那一堆文件,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文件盒子里面。
  將一切都收拾停當,埃克特這才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輕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頭兒希望能夠確認,王后陛下肚子里面的那個孩子是否是瑞博播撒的種子?”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懷疑?”芙瑞拉平靜地問道。
  “那兩位女祭司有著非常豐富的閱歷,據她們報告,王后陛下最近這段日子極度縱欲,淫蕩的生活在她的身體之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而這一切絕對不可能是那位風燭殘年的國王陛下所留下的,那位精力相對充沛的親王殿下也作不到這樣徹底。”
  “而且從那些痕跡看來,造成這一切的是一位精通此道的花花公子,那些風liu手段聽起來好像全都出自于你的教導。”埃克特說道,他的嘴角掛著明顯的笑意。
  “為什么你們會以為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芙瑞拉再一次問道。
  “因為你是這方面的專家,瑞博可以隱瞞過任何人的眼睛,但是他絕對會在你的面前露出破綻,而且我們相信,你有足夠的手段從你的學生那里逼出事情的真相。”埃克特笑著說道。
  “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倒底有多少?”芙瑞拉問道。
  “這個消息被控制得非常嚴密,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是大主教本人,而據他所說,那兩位女祭司是教宗陛下親自派遣,這個消息同樣也是教宗陛下告訴他得知,他確信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絕對不會很多,而且每一個人都會守口如瓶。”埃克特說道。
  “教宗恐怕有所懷疑才會派遣那兩位女祭司吧。”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很清楚,有很多事情是陽光下的秘密,而且教廷根本就沒有理由揭穿這件事情,這對于他們只會有利。”埃克特笑著說道。
  “既然已經有所猜測,為什么還要向我詢問?”芙瑞拉冷冷地問道。
  “猜測永遠只是猜測,明確的答案還得從你的口中得到,除此之外,這也相當于是頭兒和教宗之間的一個交易,交易的內容便是互相手中的情報。”埃克特說道。
  “既然你們想要答案,那么我就給你們,你們的猜測并沒有錯誤,那個孩子確實是瑞博努力的成果,這同樣也是一筆交易,絕對不會比你們的交易高尚,不過也談不上骯臟。”芙瑞拉同樣笑著說道。
  對于芙瑞拉的坦誠,埃克特并沒有感到驚訝,他淡淡地微笑著,緩緩地點了點頭。
  “頭兒那里還有什么吩咐?”芙瑞拉問道。
  “只有一件事情,不過我想瑞博已經在努力之中。”埃克特回答道。
  “是頭兒和老梅丁小姐之間的那個協議?”芙瑞拉又問道。
  “不僅僅是老梅丁小姐的要求,就像那位王后陛下需要一位王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一樣,頭兒和老梅丁小姐之間也需要一個小繼承人來鞏固他們倆的聯盟。除此之外,那個小繼承人還將是一個安全的保障,畢竟瑞博現在的情況,無論是頭兒還是那位老小姐,都不太樂觀,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們需要一個小嬰兒。當然多幾個嬰兒恐怕會更好,至少那位老小姐是這樣認為的。”埃克特淡然地說道。
  “將跟著你一起回到南方的那兩個小丫頭,也許會給你們帶來意外的驚喜,我所能夠做的就只有這些,而你的學生也盡了努力,接下來的便要看命運之神的安排,看看他是否打算讓新的生命誕生到人間。至于蘭蒂,在進入得里至王國的邊境之前,還有不少時間,慢慢走的話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夠到達,我想在這段時間里面,她會有很多機會如愿以償。”芙瑞拉平靜地說道。
  不過那種故意裝出來的平靜,根本就隱瞞不過埃克特的眼睛。
  他所看到的是深深的失落。
  ※※※
  突然間,遠處傳來三聲嘹亮的軍號聲,緊接著便是整齊的鼓點和小號手組成的軍樂鉆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面。
  軍樂聲打斷了所有人的交談,送行儀式的主角終于到來。
  埃克特一行從大教堂里面出來。
  只見香特龍根大道之上早已經人山人海。
  兩旁的窗口也伸出無數腦袋。
  五彩繽紛的絲綢彩帶迎風飄揚。
  五顏六色的碎紙片如同雪花一般漫天飛舞。
  飛舞在空中的除了這些輕飄飄的玩意兒之外,還有一團團的花束。
  豆寇花、芍藥花、百日草撲滿了整個街道,它們所代表的全都是一帆風順的祝福。
  在此分別的時刻,實在沒有比它們更好的相伴同行的點綴了。
  芙瑞拉遠遠看到瑞博已然上了馬車,緊緊跟隨在他身邊的正是蘭蒂小姐。
  此時此刻的蘭蒂小姐顯得落落大方,從她的舉止儀表之中完全能夠看得出,老梅丁小姐長年以來給予她的高貴教育,同樣也完全看得出她身上所擁有的高貴血統。
  那種溫文,那種優雅,那種來自于梅丁家族血脈之中的高貴。
  不知道為什么芙瑞拉看著蘭蒂小姐,心中的失落感更加濃重了,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悄悄地后退了一步。
  不過埃克特擋住了她后退的腳步,他極其優雅地輕輕牽著芙瑞拉的手臂,將她帶到了馬車前面。
  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身邊的那個美艷動人的情婦,京城之中的人們早已經有所耳聞。
  此時此刻芙瑞拉站在眾人面前,她的美貌立刻征服了無數男子的心。
  那無處不存在的美,那濃濃的化不開的媚,這樣一個絕頂動人的美艷尤物,令不少人差一點忍不住想要撲上前去。
  甚至連原本在和瑟思堡小繼承人熱烙攀談的內閣重臣,看到芙瑞拉小姐輕扭腰肢款款而來,也顯得死神落魄起來。
  芙瑞拉的這副模樣,令瑞博大感頭痛,他不知道芙瑞拉為什么要刻意用她那嬌媚的樣子去迷惑那些沒有抵抗能力的圍觀者們。
  她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已經足夠令眾人對她所擁有的魅力沉醉不已。
  看到這顯然有些失控的情景,瑞博只能夠將這一切當作是芙瑞拉那喜歡惡作劇的性情在作祟。
  他連忙一把將這個對于男人來說,有著絕對殺傷力的迷人妖精塞進了車廂之中。
  而他自己也乘勢和那兩位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的內閣重臣打了個招呼,也一起鉆進了車廂之中。
  這為了旅行而制造的馬車,車廂里面特別寬敞,車廂被分成了前后兩間,前邊是用來睡覺的臥室,厚厚的木板能夠有效地隔絕聲音,不會讓嘈雜的馬蹄聲影響乘坐在里面的人的睡眠。
  后半部和普通的馬車車廂沒有什么區別,不過兩側的窗戶顯得特別大,因此馬車里面格外亮堂。
  湖綠色天鵝絨的厚窗簾和窗戶玻璃之間還有一層薄薄的半透明紗窗。
  里面的一切也異常考究,白漆的四壁光滑平整,張貼在邊沿上的那些復雜而又美妙的花邊,是最近京城之中最為流行的款式。
  無論是天花板上還是椅子上到處布滿了琺瑯鑲嵌的拼貼畫。
  而正中央的那張桌案的四周則包裹著鍍金扁銅絲,密密麻麻的銅絲組成了一幅奇異的圖畫。
  馬車的座椅上鋪著厚厚的駝絨,不過芙瑞拉信手將所有的駝絨全都收了起來,塞進了座椅底下的抽屜之中,初夏的季節,這些松軟的靠墊顯然已經有些不合時宜。
  車廂的后方還有一根扶梯通向車頂,勞累之時甚至還能夠到“陽臺”上面舒展一下身體。
  看著如此精致周到的布置,瑞博不得不佩服設計者的用心良苦。
  不過這樣的享受并非人人能夠享有,如果不是因為沾了那幾位王室成員的光,恐怕他還沒有機會增長這些見識呢。
  瑞博在那里贊不絕口了好一會兒,突然間窗口玻璃上傳來敲擊的聲音。
  瑞博輕輕地將窗門打開,令他感到驚詫的是芬妮和莉絲汀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們怎么來了?不是說好了,不要來為我送行的嗎?”瑞博輕聲問道。
  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他看到兩個少女的眼睛里面充滿了晶瑩的淚花。
  芬妮和莉絲汀并沒有說一句話,淚水順著她們的臉頰向下流淌。
  此時此刻什么話都用不著說,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突然間那位少女雙雙朝著瑞博撲了過來,她們緊緊抱住瑞博的脖頸。
  無比深情的親吻代替了任何告別的言辭。
  “如果你不能平安地回到我們身邊,我們將怨恨你一輩子。”耳邊輕輕傳來莉絲汀那帶著哭音的話語。
  聽到這番話,一團暖流在瑞博的胸中流淌。
  他的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被一種深深的悲傷梗塞住了,根本無法吐露出來。
  “好了好了,兩個小丫頭,我會看住這個家伙,提醒他回來的時間。”從窗口伸出了芙瑞拉的頭,她面帶微笑說道:“哭泣只在葬禮之上用得著,你們應該用微笑來祝福我們一路平安,暫時的遠離并不是斬斷了你們之間的情義,而是令你們的思念得以濃縮,當瑞博歸來的時候,你們便會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愛情的利息是何等豐厚。”
  芙瑞拉確實是插科打諢的能手,她的話立刻令芬妮和莉絲汀這兩個小丫頭破涕為笑。
  離別的悲傷被笑容所掩蓋,不過瑞博清楚地看到,那一絲笑容底下仍舊還殘留著悲傷的痕跡。
  “告訴我你們想要什么樣的禮物?我會盡可能地幫你們壓榨瑞博的錢包。”芙瑞拉繼續說著笑話。
  她的話消去了兩個小丫頭臉上最后一絲愁容。
  “我們才不要什么禮物,我們只要你們兩個人能夠平安順利。”莉絲汀笑著說道,不過她的臉上仍舊掛著剛才的淚痕。
  “你將我牽扯進來算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會給予任何禮物,同樣我的承諾也根本就沒有用處。”芙瑞拉故意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一次芬妮和莉絲汀雙雙抱住了芙瑞拉的脖子,一左一右給了她一個深情的吻。
  “我們倆一直以來都將你當作是最親密的姐妹,親愛的姐姐,你的妹妹等候你的回來。”兩個小丫頭同時說道,顯然這番說辭她們倆已然醞釀很久。
  原本仿佛對什么都不以為然的芙瑞拉,突然間渾身一震,她的身體變得僵硬,而面容則顯得有些呆滯。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恢復了原來的那幅模樣,不過在她的眼神之中多了一絲欣慰,多了一絲溫馨。
  站在一邊的瑞博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只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
  不過這顯然是他所沒有的能力,他甚至無法阻止閑雜之人來破壞這無比美妙溫馨的時刻。
  那位不知好歹的不速之客正是法政署的法魯爾侯爵,在他的身后站著一串生意上的朋友。
  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舍的神情。
  盡管他也能夠猜到,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不過就算這些惟利是圖的小人是為了他所擁有的才能,為了暫時無法從他那里得到更多發財的機會。
  不過這滿含私利的依依不舍,畢竟不是什么虛情假意。
  這多多少少能夠令他有些感動。
  “哦——我的朋友,在你到達京城之前,我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會如此舍不得和你分離。”法魯爾侯爵悲傷地說道,他那胖嘟嘟的臉上所擁有的悲傷神情最為濃重。
  這番話同樣也令瑞博感慨萬分,想當初這位侯爵大人正是那些和自己針鋒相對的死敵之中的代表人物。
  就像他沒有想到會有今天一樣。
  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他同樣沒有想到,最終這位法政署署長會和自己依依惜別。
  更想象不到的是,他居然會是京城之中最戀戀不舍的人物之一。
  “埃克特先生會代替我和您合作,他的智慧遠遠在我之上,他曾經是我的老師,我所擁有的大部分學識全都來自他的教導。”瑞博說道。
  “哦——是的,我們這里每一個人肯定會聽從埃克特勛爵的指教,從閣下的身上我們已經非常清楚,專家和我們這些人所擁有的智慧之間的差距有多么的巨大。”法魯爾侯爵立刻說道。
  而他身后跟隨的那些送行者也紛紛點頭,顯然法政署長這樣的自我貶低并沒有令他們感到反感。
  瑞博原本還要說一些離別之時的場面話,突然間一條火柱從天而降打斷了他的話題。
  當火柱碰到地面之后,火焰朝著四下飛散開來。
  飛散的火焰驅趕著送行的那些大人物紛紛爭先恐后逃離。
  但是還沒有等到所有人逃遠,那條火柱就像它突如其來得出現一般,又突如其來得消失無蹤。
  瑞博自然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情,事實上他曾經對此充滿了羨慕和渴望。
  雖然能夠施展這種魔法的人物對于他來說是最為可怕的仇敵,不過那個傲慢而又貪婪地魔導士所擁有的力量,仍舊令他羨慕和敬佩不已。
  火光散去顯出了宮廷魔法師瓦奇的身影。
  他仍舊是那樣傲慢,下巴永遠高高揚起,看人也總是用那眼睛的余光。
  瓦奇仿佛很不甘愿地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拎著一個普通的旅行箱子,熟牛皮的蒙皮顯得頗為陳舊,提手更是因為使用得太久而磨損嚴重。
  “這是你的老師叫我給你送來的東西,他沒有時間為你送行。”瓦奇冷冷地說道,他將旅行箱子扔了過去。
  “大師,你們的研究進行得如何?”瑞博接過皮箱忍不住問道。
  瓦奇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就算告訴你進展如何又有什么用處?你難道對于我們能夠有所幫助?”
  說到這里,瓦奇背轉了身體,在剎那間他的身軀化作了一團鮮紅灼亮的火焰。
  火焰“轟”的一聲沖天而去,這是他所擁有的獨一無二的能力。
  看著那遠去的火球,看著那和明亮耀眼的太陽爭輝的一點痕跡,瑞博心中暗自感嘆,什么時候他才能夠擁有這樣的實力。
  失魂落魄了好一會兒之后,瑞博這才將注意力轉回了手中的皮箱之中。
  他輕輕地打開了皮箱,里面密密麻麻地放滿了各種各樣的藥劑。
  它們之中的大部分擁有著神奇的力量,有些甚至能夠令受傷垂死的人煥發出生命的氣息。
  而另外一些則是用來對付難以對付的敵手的藥劑,瑞博十分清楚,按照瑪世克老師的性情,他并不喜歡制造這些極為惡毒的用來害人的東西。
  這個皮箱之中所包含的,無疑是一位老師對于自己的弟子,所擁有的那濃濃的師生情義。
  瓦奇的離開仿佛替送行儀式畫上了一個句號。
  一陣嘹亮的號聲響起。
  軍樂隊踩著鼓點緩緩前進。
  瑞博只得回到了馬車里面。
  他打開窗戶用力地揮舞著手臂。
  他的眼睛看著跟隨在馬車旁邊一起奔行著的芬妮和莉絲汀。
  在她們的身后是埃克特。
  埃克特雖然沒有向他揮手致意,不過從他的眼神之中,瑞博看到了祝福的目光。
  馬車漸漸飛馳起來,芬妮和莉絲汀漸漸跟不上馬車的速度,埃克特一把抱住了兩個小丫頭,瑞博遠遠看到芬妮和莉絲汀正極力想要從埃克特的阻攔之中掙脫出來。
  瑞博的眼圈有些濕潤起來,他將身體縮回了窗戶。
  外面的歡呼聲和祝福聲,對于此時此刻的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瑞博輕輕地解開窗簾,他需要安靜,用寂寞來沖淡離別的哀傷。
  正當他將窗簾緩緩拉上,馬車正好駛過一個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停著一輛馬車,黃色的油布掩蓋不住那顯眼的王室的標志。
  在馬車旁邊站立著女人,她身披著斗篷,穿著樸素的衣服,不過這一切根本無法掩飾,她那美艷的容貌和那超凡的氣質。
  那是高高在上的至尊才能夠擁有的威嚴。
  而現在,這份威嚴全部被離別的溫馨所掩蓋。
  那個女人輕輕的揮舞著右臂,而她的左手則緩緩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十字路口一晃而過,那個女人的身影很快便被甩在了身后。
  瑞博輕輕地拉上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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