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絝 作者:柳一條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9-28 20:58: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1 249435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8:51
第111章 不怪罪


國都長安,掖庭宮立政殿內。


長孫皇后抱著小稚奴,帶著城陽公主窩在書房讀書。


隔壁客室之中,李世民正在與長孫無忌相對而坐,舉杯對飲。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李世民頗為隨意地側身而坐,輕吟了下方從杜陵送來不久的《青松》一詩,淡聲向長孫無忌說道:“輔機以為這首詩作如何?”


“言簡意核,讀之但覺一股挺拔不屈之勢透字而出,撲面而來,是一篇難得的佳作。”沒想到皇上會在這種時候同自己談論詩賦,長孫無忌也隨之收斂心緒,淡聲回言并出聲問道:“敢問皇上,這首詩作是出自于何人的手筆?”


“乃是太子昨日著人送回的奏報之中所提。”聽到長孫無忌的評價,李世民的面上不由露出一絲淡笑,道:“是克明那個二子,這兩日身在牢獄之中的自白之作。”


”原來是杜荷,那就難怪了。”長別無忌面現恍然之色,輕聲說道:“從前些時在長安城內風靡一時的三詩一賦之中就可看出,杜荷此子,確是天生詩才,本性高潔且又胸懷壯志之人。他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倒也不奇怪。”


聽到這句話,李世民面上的笑意更甚,天生詩才倒是可圈可點,但是這本性高潔與胸懷壯志,怎么以前朕卻從未聽人提起過一次?長孫輔機的這番贊許之言,若是被杜荷那小子給聽到,那廝不知會再將尾巴翹到何處去?


“只是不知。”長孫無忌自己也覺得方才的話說得有點惡心,不過為了好友之子的安危,卻還是不得不厚著臉皮昧下良心,)起身為李世民斟倒了一杯酒水,輕聲向李世民問道:“他身上的人命官司現在可已審問清明?這孩子同犬子渙自好,也可以說是在微臣的眼皮底下長大,雖然不素有些頑劣,但是絕不是那種肆意妄為、草管人命之人。還望皇上能夠明察。”


“咱們君臣,無須如此須臾。”見長孫無忌直到現在都還畏首畏尾地拘謹著放不開手腳,李世民輕聲說道:“況且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什么話但可直言,便是錯了,也只是出得你口入得朕兒,朕斷是不會怪罪。”


”是是,皇上恩典!”長孫無忌輕應了一聲,想起以前皇上還不是皇上的時候,兩人在秦王府中把酒言歡之態,長孫無忌隨即便稍放松了下心情,身形坐姿與面上的神態也都多少地變得隨意了一些。


“如此,那微臣就直說了。”抬頭看了眼自己的這個皇帝妹夫,長孫無忌難得率性地直聲說道:“微臣這是在為克明擔憂,不菩杜荷此次是被人陷害也好,是他確為真兇也罷,微臣都希望皇上能看在克明的份上網開一面,克明現在,可是再也經不起這般折騰打擊了。”


“這一點,輔機倒是同朕想到一塊去了。”見長孫無忌已然放開,李世民輕點著腦縣,淡聲說道:“克明是朕的愛臣,杜荷是朕親自為城陽挑選的駙馬,而且本身又有一些真才實學,如非必要,朕也不想他們出得任何意外。”


說完,李世民的話鋒一變,輕聲向長孫無忌說道:“不過,律法無情,若是杜荷那小子真的做了什么違法亂紀之事,便是心中不愿,朕也絕對不會輕饒,這一點,朕也希望輔機能夠明白。”


“皇上的意思微臣明白。”長孫無忌輕聲一嘆,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律法不是兒戲,之前是微臣失言了。”


“這個朕亦能理解。”李世民嘆聲說道:“因為便是朕,心中也起過要枉顧律法為杜荷開脫的心思。


”不過現在。”說著,李世民面上露出一絲微笑,淡聲向長孫無忌說道:“輔機卻是不必再去擔心,太子在杜陵已將案子的前后因果查明,杜荷那小子確是無辜,系為旁人故意陷害,所以,早在昨日申時,就已被釋回家,安然無恙了。”


“皇上英明,太子殿下英明!”聽到這個消息,長孫無忌除了隨聲夸贊兩句之外,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意外,如果連太子都不能為杜荷平冤昭雪的話,那么皇上也就不會將他派往杜陵去做主審了。


國法不能枉顧,但是其中卻有人情可詢,皇上將太子派去杜陵,不就是看重了太子與杜荷之間的關系么?


這一次杜荷確是無辜,但是長孫無忌相信,便是杜荷他真的是那殺人兇手,有太子這個主審在,最終的罪責也絕對不會落到杜荷的身上,要知道替死鬼這種東西,無論在什么時候,他都是有可能存在的。


至于之前與李世民說的那些,也無外是長孫無忌對皇上心中底線的一種試探罷了,因為長孫無忌實在是很擔心,如果太子真的為了杜荷做出了什么不合律法的舉動,皇上會不會對他多有責怪。


不過現在看來,自己之前的一切擔心,都是有些多余了。


看外李世民面上露出的笑意,長孫無忌亦是會心一笑,抬手舉杯,與皇上碰飲了一杯。


“乾兒這次做得確是不錯。”放下酒杯,李世民淡笑著看著長剁無忌道:“不過你這個為人舅父的卻也不能太過寵慣于他,不經磨礪不成材,也是時候該讓他去經歷去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了。”


“皇上說得是。”長別無忌隨聲附言,再次提壺為李世民斟倒。


“說起太子殿下。”為自己也斟滿酒水,長孫無忌彎身而坐,小心地抬頭看了李世民一眼,輕聲說道:“有一件事情,微臣覺得還是提前向皇上稟報一聲為好。”


“哦?”李世民神色一動,面色淡然地隨聲問道:“有什么話輔機但可直言。”


“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太子所命,微臣怕皇上會起猜忌,所以……。”說話之前,長孫無忌先為太子還有他自己做了一番鋪墊,免得一會兒皇上會真的怪罪下來。


”朕還是那句話,直言無諱。”見長孫無忌似有所顧慮,李世民接聲說道:“便是稍有出格,也是出得卿口入得朕耳朕自是不會怪罪。”


“皇上厚愛!”拍了一記馬屁,長孫無忌這才坦聲直言道:“前日夜里,也就是杜荷案發的當日,太子曾讓李清過來傳話,說是要讓微臣在群臣之中甄選出幾個清直可靠之人,以備他用。”


“哦?”李世民的眉頭一挑,緩聲向長孫無忌問道:“可知太子要做什么?”


“開始的時候,微臣并不知曉。”見李世民的眉頭方有輕微抖動,長孫無忌的心中就是一凜知道這件事情皇上多半是已經得了消息,所以回起話來,亦是不敢再有什么隱瞞。


“不過后來。”長別無忌道:“聽說這次陷害杜荷的權勢之中,亦有吏部之人且有吏部公文與吏部官差為證,所以微臣以為,太子殿下此為,可能是想要為借此肅清吏部去蕪存箐,為皇上分憂。”


“就只這些?”李世民面上喜怒不顯再次輕聲向長剁無忌問道。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長孫無忌忙聲說道:“皇上,吏部是為六部之首吏部亂則官制亂,微臣以為太子殿下身為皇儲,有此心為皇上分憂,為社稷擔責,雖有些許逾越,但是卻情有可原,還望皇上明鑒。”


”輔機這是說得哪里話來?”見長別無忌如此為太子求情,李世民緩聲開言說道:“朕有說過會怪罪太子么?正如你方才所言,太子此為,是為朕分憂,為社稷擔責,他有這個心思與魄力,朕高興都還不及,又怎會再去怪罪,輔機你多想了。”


“皇上說得是。”聽李世民說得此言,長孫無忌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同時也知道,太子這次確是做對了。


與李世民共事二十余載,對于李世民的心思語氣,長別無忌還是能夠多少猜出一些的,他知道,這一次,皇上說的皆是實言,皇上確是沒有怪罪太子如此逾越的意思。同時也知道,皇上這是在故意培養太子,考驗太子,如果太子能夠順利能過這個關卡,日后必會更得皇上看重。


“再說這吏部。”李世民輕點了點頭,道:“官風不緊,人心浮動,也確是該借機好好整頓整頓了,既然太子有這個心思,輔機你就依言行事吧,多挑一些可用之人給太子送去,有你這個輔國之臣在側,朕也能安心。”


“是,皇上,微臣定不負皇上之意,竭力助太子殿下促成此事!”長孫無忌定聲回言。


“嗯。”李世民道:“還有就是,這一次不止是左司吏部,便是連楊成洲他們也都有異牽連,如果發現他們真有什么不軌之舉。”說到這里,李世民的面色一冷,道:“輔機可自行處置!”


“是,皇上!”長剁無忌聞此,精神不由一栗,恭聲說道:“皇上且放安心,有微臣在,他們玩不出什么花樣來!”


”如此那是最好不好!、,應了一聲,李世民收斂心緒,舉杯向長別、無忌言道:“來來來,咱們君臣難得同桌而飲,這次當是盡興,輔機請!”


“皇上請!”長孫無忌高舉酒杯與之相碰,之后仰脖盡飲。


說是要飲得盡興,其實君臣之間卻又都有各自的拿捏,畢竟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一國之重臣,身上全都有著許多處理不完的事端,又哪能真個會讓自己喝得爛醉。


所以,等君臣二人喝得稍微上頭,將醉而未醉的時候,一直在隔壁教導城陽讀書的長孫皇后適時出來制止,不讓兩人再接著喝將下去。而李世民與長孫無忌兩個,則也很是配合地適時而止,不再多飲一杯。


再之后,皇上留在后殿小憩,而長別無忌則起身告辭,在李德金這位立政殿內侍總管的扶送下,上了宮外候著的馬車,直接回了府里。


進了府門,到了臥室,當身邊只有長子長孫站在側的時候,長孫無忌蹭的一下就從榻上坐直了身子,整個人都顯得精神無比,亮全沒有一點醉酒迷糊的樣子。


“爹,你這是……,?”見此情形,長孫沖一愣,不由隨聲向長孫無忌問出聲來。


”皇上已經下定決心,想要改整吏部。”沒有在意長子的錯愕問話,長別無忌直接翻身下床,拿起旁邊下人備好的干凈衣物,直聲向長剁沖說道:“而太子殿下就是此次整改的操刀之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孩兒愚純,還請父親指點!”長削沖恭聲說道。


“這意味弄,至此之后,吏部將有大半官員會掌管在太子的手中。”長孫無忌道:“也意味著,皇上這次,對太子已是有了深度栽培的意思,將來太子殿下,或是真有可能能夠榮登大寶,繼承皇位。”


“這弈什么好奇怪的?”長孫沖覺得他們家老爺子未免有點大驚小怪了,輕聲說道:“太子本就是國之儲君,將來皇上百年之后,自然會順位繼承,這本就是遲早之事,爹你怎么還…,?”


“呃?”長孫無忌一愣,頗為無語地看著自己的這個長子沖,怎么也沒想到,他長孫無忌的兒子,頭腦竟會如此的簡單,之前太子與蜀王、魏王彼此爭斗得如此厲害,難道他就沒有看出一點端倪之處?


“算了,這種事情,你還是莫要知曉的好。”長孫無忌輕聲一嘆,直接就放棄了再與這個長子說講的興趣,到了這個時候,長孫無忌不免就想起了被自己給送往洛州求學的老二,若是渙兒那個小崽子在側,定能明白老夫話中的意思。


“你這就去書房將那份名單拿出。”長孫無忌輕沖著兒子揮了揮手,道:“派人依著名單,將上面所書之人舍都請到府中來,去吧。”


“知道了,爹。”好像是感受到了老爺子心中的失望與失落,長別沖面色一暗,低著腦袋輕應了一聲,之后彎身一禮,轉身離去。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31
第112章 找上門來

所有的人都知道,縱使他們拿到了蜀王李恪指使陳孝之污蔑杜荷的最直接證據,他們也不能拿李恪如何。

隨便一句被蒙蔽或是一心想要為百姓申冤就可以將事情給完美地敷衍過去,李恪是皇子,他有那個說話的權利。若是杜荷他們不知所謂地一定要將事情給捅出來,非但落不到分毫的好處,反而會成全李恪這個蜀王殿下大公無私大義滅親的正面形象。


直接參與事件的李恪尚且如此,那一直躲在后面甚至連參都沒有參與的李泰更是會有諸多的說辭,所以,經過宋禮、姚懷遠還有許佑山他們三個細致的推理分析,最后很是熱心地給了杜荷這樣一個建議。


自己心里有譜就好,日后再與蜀、魏兩王相處時,多留此心眼兒多做些防備也就是了,沒有必要非得去跟他們較那個真兒,得不償失,弊大于利。


對此,杜荷亦是深以為然,不過讓杜荷沒有想到的是,除了對于蜀、魏兩王的評斷之外,三個熱心的家伙還把目光瞄向了馬得草與楊善兩人的身上,一個勁兒地向杜荷打聽什么內幕消息。


向他們道謝并隨便出聲敷衍兩句之后,眼見著授課的夫子進屋,杜荷這才起身返回原位。


見上官云鷹對自己仍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杜荷不以為然地竟自硯墨練起字來,姿勢端莊,神情專注,再找不到一點無賴臉厚不要面皮的潑賴樣子,這讓上官云鷹感到很費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個人怎么可以在正經的時候比什么人都正經,無賴的時候也可以比什么人都無賴呢?


這兩個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極端性格,怎么可能會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呢?這個杜荷,還真是有點兒讓人琢磨不透。


“諾,這個給你!”正在上官云鷹胡思亂想之間,杜荷輕輕捅了捅他的胳膊,隨后從桌上面遞來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紙張,輕聲說道:“本少爺說話算話,這首詩,這副字,全都贈予賢弟了,要好好保存哦,說不得日后會有人拿千金來買的。”


“臭美吧你!”不屑地輕撇了撇嘴,有點受不了這廝自戀的樣子,上官云鷹不禁將臉趾過一邊。不過出于對杜荷新作的好奇,上官云鷹還是伸手將白紙接了過來,擺正位置低頭觀瞧: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


嗟余聽鼓應官去,走馬蘭臺類轉蓬。


看完之后,上官云鷹的眼前一亮,禁不住又輕聲吟讀了一遍,待他細細地品味出了詩中的意境之后,小臉不由一紅,低聲罵了一句臭不要臉之后小心翼翼地將桌上的紙張折疊整齊收放在旁邊的書冊之中,而后,小心地扭頭看了杜荷一眼。


“若是本公子猜得不錯”,見杜荷沒事兒人一樣仍在那里低著腦袋隨手寫寫畫畫,上官云鷹忍不住輕聲打聽道:“杜駙馬的這首詩作,是寄給遠在長安城的城陽公主的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本少爺正在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沒有抬頭,杜荷怪語回應,算是間接承認了上官云鷹的問話。


事實上,這首詩還真就是為了安撫長安的那個小公主而特別書寫出來的。


上次的信箋炭有回復,明顯地已經惹了小丫頭生氣,這一次太子過來她雖沒能跟著,但是該帶的話卻是一樣也沒被李承乾給落下,威逼警告外加一點點兒的小想念與一點點兒的小擔心,整得一直對這小丫頭還沒有半點興趣的杜荷心中溫暖不已,直感覺著有這么一個貼心的小媳婦兒也是不錯。


所以,這才有了杜荷這種以詩煽情賠罪的由頭兒,所以,這首李商隱的經典無題之作,才在杜荷的手中提前被搬寫了出來。


感情要從娃娃抓起,既然迎取城陽公主已成無可避免之事,那么就從現在開始將感情基礎給培養起來吧。不就是比自己小了七八歲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自己見過的老夫少妻還少么,十七八的大姑娘嫁了一化老八十的老頭子的有沒有?有沒有?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輕吟了兩句之后,上官云鷹有點恨鐵不成鋼地輕聲向杜荷恥笑道:“多么好的一首詩作,卻被你這個禽獸拿來勾搭才五歲多的小女孩兒,真是有辱斯文!”


“本少爺只是給自己未來的老婆寫首詩而已,很過分么?”聽到這些,杜荷很有些詫異地扭過頭來,看著上官云鷹道:“你該不會是吃本少爺的醋了吧?安啦安啦,以后得閑,本少爺也為你作一首好了,詩而已,是個事兒嗎?是嗎?”


“唔?”乍然間的默然、寂靜、無語之后,上官云鷹羞紅著臉,好像是受了什么巨大污辱一般地突然沖著杜荷爆發開來:“誰吃醋了誰吃醋了誰吃醋了!杜二你給本公子說清楚!本公子是男人!是男人懂么?是男人!


“呃?”這一次倒輪到杜荷開始無語詫異起來,怔怔地看著上官云鷹,道:“怎么,本少爺有說過你不是男人的話語么?沒有吧?”


“我……。”上官云鷹張了張嘴,知道在吵架狡辯這方面,自己肯定不會是眼前這個無賴的對手,再爭辯下去,自己只會更加被動,所以上官云鷹便索性直接閉上嘴巴,背過身去,對于杜荷這廝,再也不去搭理,心想著等到明日晨練之時,再好好地收拾這個混蛋。


“怎么不說話了?難道你真不是男人?是嗎?不是嗎?是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既然上官云鷹這般有意思杜荷倒是不介意多多戲弄一會兒,至于明天的晨練,杜荷巴不得他能更嚴厲一些呢。


“二少,看看外面。”正當杜荷逗得起勁兒,上官云鷹就要忍不住想要暴力給杜荷一些教‘好讓他徹底閉上嘴巴的時候,前面姚懷遠與許佑山同時出聲提示。


“誰啊?”杜荷隨聲扭向向學堂外的院落觀瞧,但見得一個身形魁。梧身著華麗的中年漢子正帶著幾個隨從安然呆在正院當中。


為首的華服中年坐在一張簡易但卻不俗的藤椅之上,半瞇著眼睛注視著乙辰學堂內部諸多學子的情況,明顯地是在等待學堂下課只是不知他要等的是為何人。


“誰啊?”見中年人還有其身邊的下人全都氣勢不俗,杜荷又一次地輕聲向前面的哥倆兒問道。


”誰知道……。”姚懷遠與許佑山輕搖了搖頭,顯然,他們也并不認識。


“楊善的老子,楊成洲。”坐在最前的宋青山朝外看了一眼,定聲說道:“當是為了杜荷賢弟而來,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小心著些。”


“楊成洲?那個前朝駙馬?他來這里做什么?”姚懷遠顯是也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只是一前一直都未曾見過而已,又一次地扭頭向外打量了一眼之后,惑聲說道:“如果說是為了救他那個犬子他現在應當是去縣衙求見太子殿下才對吧?怎么好好地就跑來了這里?”


“這有什么好難理解的?”許佑山輕撇了撇嘴,一雷說教般地姿態淡聲向姚懷遠說道:“就好比是買賣的雙方,如果有了矛盾,不好自己獨自出面但又必須要去解決的時候,那就必然需要一個中間人從中周旋協調而現在,這個楊成洲八成就是把二少給當成是與太子殿下就談判的中間人了。”


”請二少做中間人救他的兒子?你腦子沒病吧你?”姚懷遠深表懷疑地瞥了許佑山一眼,極不客氣地出聲反駁道:“這個楊成洲像是傻兒嗎?他兒子剛剛謀害二少不成,現在還有臉過來讓二少為他兒子求情周旋用你的腳指頭想想,這可能嗎?”


“怎么沒有可能?”許佑山據理力爭:“只要他能開出足夠二少心動的價碼一切都有可能!”


“你怎么看?”沒有理會姚、許二人的無聊爭辯,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搭理杜荷的上官云鷹也不由扭頭向杜荷問道。


“自然是等了。”杜荷沒事兒人一樣地淡然說道:“反正還有一個時辰才會下課,他們既然喜歡在外面等那就讓他們一直等下去好了。”


“如果真如佑山兄所說,不知杜兄會如何應對?”上官云鷹接聲問道。


“就如許兄所言如果他能開出足夠讓本少爺心動的價碼,本少爺倒是不介意伸手幫他一把。”見姚懷遠與許佑山全都求證似地向自己這里看來,杜荷淡聲說道:“不過,這些也應該是在確定了他此來學堂的真正目的之后再去論斷了。”


”嗯嗯,二少說得在理!”見杜荷的選擇自己所言不差,許佑讓,一臉興奮地點著腦袋,同時也頗為得意地昂著頭看了姚懷遠一眼。


“哼!小人得志!”姚懷遠輕哼一聲,不再理會,任由許佑山在那里不停地得瑟。


”可是楊善想要致你于死地啊,就這樣,你也愿意去幫助他?”沒有在意兩人的斗嘴玩鬧,上官云鷹很不解地再次向杜荷問道。


“楊善確實該死。”杜荷接聲回道:“可是就現在公堂上的那些證據,真的就能將他致罪判刑受得懲罰么?”


杜荷自問自答地搖頭說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昨天太子殿下也就不會墨墨跡跡地遲遲不肯對其審問判決了。”


“再說。”想起老爹昨夜說的那些話語,杜荷看著正安坐在外面沒有一絲急躁之色的楊成州,淡聲說道:“這個楊成洲此來,也不定就一定是為了楊善……。”


楊善現在縣獄,說不定正在接受著太子的問審,而楊成洲,因為昨夜的城門禁閉,他們顯然亦是剛剛進城不久。


身為人父,入城后不直接到縣衙去探視自己的兒子了解近況而是悠悠然地來到與縣衙位置背道而馳的寒山書院,而且在這里一等就是近一個上午的時間,這,正常么?


還是說,這個楊成洲直接就認定他杜荷是這件案子的關鍵,只要杜荷松口,他兒子楊善也就能夠安然無憂了?


杜荷輕搖了搖頭,對楊成洱此來的目的實是猜不出太多的頭緒。


不過有一點,杜荷現在卻是很確定這個楊成州確實是為自己而來,這一點,從楊成洲的座位方向與目光的落點就能看得分明,他一直都在注視觀察著自己。


“你確定就是他派人換了你身上的那封信箋?”在杜荷扭頭觀察楊成洲的時候,楊成洲也在外面不停地打量著學堂里面的杜荷,并輕聲向隨他一起過來并指認出杜荷的楊方問道。


“回老爺,除了他,小人實是再想不出還有誰會故意去做這種事情。”楊方躬身回道:“當初少爺被縣衙的捕頭帶走的時候,就是杜荷身邊的書幢杜荒親自跟來指認,可是在他指出少爺還有馬少爺的時候卻故意放了小人還有馬常離開……。”


話說到這兒,楊方適時止住不再往下多言,因為他知道他們家老爺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故意放你們離開,然后再利用換過的信箋引得老夫還有馬萬里那廝,或是過來杜陵或是亂了手腳。”楊成洲淡聲接過話頭兒定聲說道:“抓大放小,關小引大,他們這是在故意釣等老夫過來不愧是杜克明的子嗣,果然是有點兒意思。”


“看來這一次太子殿下是成心要拿左司吏部還有我京兆楊家開刀了。”手握椅柄,楊成洲神色淡然地輕聲感嘆了一句,看樣子對李承乾還有杜荷他們這樣的設計,似頗不以為然。


“老爺那少爺會不會有危險?咱們要不要先去縣衙探看一下少爺?”楊方心中多少有些緊張,生怕他們家少爺在縣衙里面會受了什么虐待。


“現在去,有用嗎?”楊成洲輕搖了搖頭,道:“既然他們的主要目標是老夫這條夫魚,那么只要老夫還未成為他們盤中的餐食,善兒就永遠不會有什么真正的兇險,無礙的。”


“是,老爺。”聽他們家老爺這般說講,榜方的心下稍安,乖乖地站立在楊成洲的身后,不再多言。


一個時辰的時間,在學堂夫子忘乎所以的高談闊論與之乎者也之中,很快就度了過去。


下堂之后,夫子離去,學員離去,很快,整個學堂之中,就只剩下杜荷、上官去鷹還有宋、姚、許他們幾個安坐在那里,慢條斯理地收拾整理著自己的東西,沒有一點兒想要離開的意思。


“杜荷留下,其他人現在就出去吧。”待大部分學子都出了學堂,一直安坐在院中的楊成洲站起身來,沒有一點猶豫地大闊步走進學堂,目光直視著杜荷,而后揮擺著手臂,像是驅趕蒼蠅一樣地打發著上官與宋青山他們四人。


“哪來的老狗,在本少爺的跟前亂吠?”宋青山面色一沉,極不客毛地回擊了一句。


懾于楊成洲的身份,上官云鷹與姚懷遠、許佑山三人沒敢出聲叫罵,不過卻都一致地與宋青山站在一起,對楊成洲的無禮怒目而視,并沒有依著楊成洲的意思退讓而出。


“小兔崽子,讓你在此胡言亂語!”聽到有人膽敢叫罵他們家老爺,隨行的一個家仆黑著一張老臉上去就要給宋青山一個嘴巴,不過手掌方落一半,就被宋青山伸出的兩根手指給狠狠地夾住定在了半空,任他如何使力,也不能掙脫分毫。


“本少爺平素最厭狗叫,所以。”說著,宋青山一拳打在這個家仆的下巴耳根間,只聽得撲通一聲,家仆直挺倒地,昏迷不醒,直到這時,宋青山才很是文雅地從懷中掏出一右手帕,細心地擦拭了下自己方才打人的手掌,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家仆,接著方才的話茬兒說道:“你可以去死了!”


“默”楊成洲雙目一縮,緊盯著這個想為杜荷出頭并打傷自己隨從的小子,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宋青山很是隨意地在杜荷的身邊坐下,面對著楊成洲的喝問,不以為意地將頭轉過一邊,自語說道:“本少爺不同老狗講話!”


“宋青山!你可知道你這是在同誰講話?竟敢如此無禮?!”趕在他們家老爺發怒之前,來人之中唯一認識宋青山的楊方適時跳出身來,指著宋青山的鼻子喝聲問道。


“行了!”見宋青山還待再次出手,杜荷起身伸手將之按住,直接無視了站在最前的楊方,神色淡然地與楊方身后的楊成州對視,道:“有什么話直接說講就是,如果實在見不得人的話,那就不要再說了,本少爺也沒有興趣知道。”


“如果老夫說。”聽到杜荷這般說講,楊成州將思緒從宋青山身份的問題上收回,神情很是專注地看著杜荷,道:“在收到楊方送回長安的那封信后,不管是在長安還是在杜陵這里,老夫都沒有做出任何應對,不知杜荷公子會作何感想?”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37
第113章父子離間


早就聽老爹說這個楊成洲是個老奸巨滑且又有點死忠冷血的難纏人物,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俗,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只好鳥。


長得倒是人五人六兒的一表人才,看上去威勢倒也十足,但他這份倚老賣老目中無人的傲慢勢頭,卻著實讓人生厭。也難怪宋青山會忍不住給他一點顏色,掃了他的面子。


“如果本少爺說。”杜荷看著眼前這個正一臉自以為是地看著自己的中年漢子,不卑不亢地淡聲反問道:“在楊駙馬到達杜陵之后,令公子楊善必會遭到太子殿下的嚴刑逼供,甚至會造成局部殘疾乃至殞命也不一定,不知楊駙馬爺又會作何感想?”


你以為你沒有任何動作本少爺就不能拿你如何了?杜荷不以為意地輕撇了撇嘴,只要你兒子在,你們就一個都跑不了,除非你真能狠得下心來,殺了自己的兒子滅口。


“你,這可是在威脅老夫?”一句很是隨意地反問之辭,整得楊成洲的面色當時就是一陣變幻,緊握著拳頭沉聲向杜荷質問道。


“如果你非要這般去理解的話,本少爺也沒有辦法。


”杜荷淡然地輕聳了聳肩。


“無憑無據,善兒并無觸犯唐律,便是太子也不能拿他如何!”楊成洲信心在握,接聲向杜荷試探道。


“嘖嘖嘖,這么幼稚的話也能說講得出來,難道駙馬爺自己都不覺著有點兒可笑嗎?”杜荷故作不屑地輕聲嗤笑道:“無憑無據?你想要什么證據?本少爺現在就能給你現場編排得出十個八個來你信不信?信不信?”


“這可是連皇上都在關注的案子,你們敢嗎?”楊成洲一直注意著杜荷面上的神情變化,輕聲的反問道。


“嗯,這個問題問得好。”杜荷面帶著笑意地出聲夸獎了楊成洲兩句,而后笑瞇瞇地看著楊成洲,道:“如果楊駙馬覺得身為主審的太子殿下都不能將這件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的話,咱們可以拭目以待,看看令公子是不是能夠死得其所,死得讓所有人都桃不出理去?”


“行了!”無法想像兒子被逼招出所有事情之后家族所要面臨的險峻結果,楊成洲右手一揮,打斷杜荷還待煽動下去的話語,道:“有什么條件才能放了犬子并保得我楊氏一門平安無恙?你說!”


正如杜荷所言,此案是為太子主審,一切都以太子的意思為最,只要太子殿下想,那幾乎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皇親國戚怎么了?沒有觸犯唐律怎么了?明面兒上不能拿你如何,難道暗地里也會沒有一點辦法么?


楊成洲已經過了那種相信律法相信所謂正義的年紀,歷經隋、唐兩個朝代的他,什么齷齪的手段沒有見過、用過?


什么是屈打成招?什么是栽贓嫁禍?什么又是不白之冤?在官場這個大漩渦里,只有你想不到,沒人他們做不到,所以,對于杜荷話中所提到的那些手段與可能,楊成洲根本就沒有半點懷疑。


所以,為了自己的獨子不受冤屈,為了他們整個楊氏得以保全現狀,楊成洲不得不軟語相求,任由杜荷開出條件。


“那就要看楊駙馬的誠意如何了。”見楊成州終是服軟,杜荷以得勝者的心態施施然在原位上坐下,瞇著眼睛昂頭看了楊成洲一眼,淡聲說道:“道理上來說,對于想要陷害、謀害本少爺的人,本少爺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而令公子楊善,卻好巧不巧地兩樣全都占了齊全。”


“萬貫家財,換得犬子平安,如何?”知道杜荷必是所圖非小,所以楊成洲開口就是萬貫,輕作試探。


“佑山兄。”杜荷很是不屑地輕撇了撇嘴,將臉扭過一邊,淡聲向旁邊的許佑山問道:“萬貫家財,很多么?”


“那要看分誰了。”許佑山很是配合地輕聲說道:“對外面街旁的小乞來說,萬貫確是不少,足夠他們在街上去討一輩子了。”


“不過。”許佑山抬手微勾,用食指指著自己,淡聲說道:“若是對本少爺這個小商賈家最不遭人待見的小少爺來說,一萬貫,只是本少爺一個月的零花而已。”


“唉”,說著,許佑山不禁一臉不平地輕聲嘆道:“每次說起這個,本少爺都會心有不平,一個月才一萬貫的零花,我們家老大每次打發那些乞丐所用的銀錢都比這還要多得多得多,你說老爺子是不是太偏心了?一萬貫?打發乞丐呢吧?”


“是啊”,杜荷偷沖著許佑山伸出了一個大姆指以示贊許,面色冷清地接過話頭兒,淡看著臉色已經變得黝黑地楊成州,道:“一萬貫,打發乞丐呢吧?”


“一個月能有萬貫零花,怕是連太子殿下也有所不及。”沒有理會杜荷的挑唆之言,楊成洲直接面對著這個膽敢在自己面前信口開河找他楊某人難堪的‘小商賈家的少爺,問道:“敢問這位公子是哪個家戶的少爺,說出來也好讓老夫開開眼界?”


楊成洲。”不待許佑山回言,杜荷的面色一沉,厲聲向楊成洲問道:“本少爺可以將你這番話理解為你是在威脅本少爺的朋友嗎?”


“哪里,老夫只是對這位小哥的身份比較好奇而已。”將目光從許佑山的身上收回,楊成洲神色淡然地輕聲向杜荷解釋道:“一個月能拿出一萬貫給自己子嗣零花的家族,想來家中的錢財,當是要比我大唐的國庫還要充盈吧?”


“看來楊駙馬是沒有什么誠意了。”見這老小子有想要抬頭的趨勢,杜荷直接從座上站起身形,沖著面前的楊成洲淡聲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還請楊駙馬往旁邊讓讓,別擋住了我等出去學堂的通道,我們的時間都很趕,謝謝。”


“十萬貫,如何?”身形未動,楊成洲又開出了一個先前之前十倍的價碼,看著杜荷定聲說道:“這已經是老夫最后的底線,望杜二公子三思。”


“嗯,本少爺確實是需要三思一陣。”聽了楊成洲的言語,杜荷深以為然地輕點了點頭,邁步向前跨出兩步,作勢欲走,道:“半年之后,本少爺會給你一個準確的答復,嗯,如果令公子能夠堅持到半年的話……。”


“十二萬貫!”楊成州紅著雙眼怒視著杜荷,最后又加了兩萬貫上去。


“青山兄。”輕吞了口吐沫,杜荷再次顧左右而言他,輕向側旁的宋青山問道:“聽說長安四樓之中,除了‘得月樓,外,還有一個‘朝天闕,也是不錯,不知青山兄有沒有去過?”


“嗯,確實不錯。”知道那座‘朝天闕,是何人產業的宋青山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輕聲接言道:“位置不錯,菜品不錯,就是連里面唱曲的姑娘都比別的地方漂亮耐看!”


若是擱在往常,每次聽到有人提起‘朝天闕,的種種好處,楊成洲都會心生歡喜,開懷大笑,巴不得那些人能夠再多說幾句,再多夸大一些,也好多為他們家的產業拉些人氣,斂些生意。


但是這一次,聽到宋青山對‘朝天闕,的夸大說辭,楊成洲非但沒了往日的歡喜之意,反而是一臉怒氣雙目冒火地盯看著宋青山,恨不得能一口將之吞到肚里。


“是極是極。”好似沒有看到楊成洲面上的怒意與不舍,杜荷頗有興致地接聲說道:“以前在長安時,本少爺可也是里面的常客,一直都想著若是哪天能將整個‘朝天闕,都變成本少爺自己的產業,本少爺定會每日都游戲于花叢之中,縱橫于酒海之內。”


“只是可惜啊。”杜荷輕聲嘆道:“我杜氏財小力薄,進去吃幾次酒都有些捉襟見肘,想要拿下整個‘朝天闕”怕只是今生無望了……。”


說著,杜荷好似不明所以地惜聲向楊成洲問道:“楊駙馬,你說是吧?”


“十二萬貫,外加‘朝天闕,的房契以及‘朝天闕,內所有伙計及奴婢的賣身契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楊成洲感覺自己的心在流血,而正在歡快吸食自己血液的,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姓杜的小鬼。


“好!楊駙馬果然爽快!”知道這當已是楊成洲最最最最靠底的一條底線,杜荷快聲應言,之后又一臉笑意與堅定不移地看著楊成州道:“不過,本少爺要先見到錢與契約,否則一切免談!”


“杜荷,你覺得這可能么?”聽到杜荷的過分要求,楊成洲陰沉著一張老臉反聲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愿意在事前就支付勞資么?”


對于楊成洲的否定,杜荷并沒有太多意外,而是饒有興致地抬頭看著楊成州問道:“那,依楊駙馬之意,該當如何?”


“定金萬貫,其余事后奉上!”


“定金六萬,外加‘朝天闕’所有契約,否則一切免談!”杜荷的語氣相當堅決。


“不可能!”楊成洲直聲反駁道:“最多定金三萬,其他的,老夫絕不會提前支付!”


“看來,楊駙馬是沒什么誠意了。”杜荷再次抬腿向前,道:“如此的話,還請楊駙馬莫要擋路,我等這就離開,晚的話,可就又要錯過飯點兒了。”


另一邊,下了公堂之后,太子李承乾并沒有直接回歸后衙用餐歇息,而是直接帶著李清還有趙寬及方舟他們幾個護衛去了縣獄之中。

將守在楊善所在牢房的獄卒全都支出之后,李承乾大刀闊馬地在牢門外的木椅上坐下,淡看著同樣默然坐在里面楊善,輕聲說道:“楊成洲來了,就在今日上午,卯時。”


楊善的眼前一亮,抬頭看了李承乾一眼,不過隨即又默然將頭低下。


“不過,他卻不是為你而來。”看到楊善跟中所流露出的那絲欣喜之意,李承乾輕聲出言打擊:“因為,到了杜陵縣后,他并沒有直接過來縣獄看你,而是直接去了城東的寒山書院。”


“嗯?”楊善猛地再次抬起頭來,定睛看著李承乾,似在判斷這位太子爺是不是在故意挑撥。


“怎么?不信。李承乾淡聲點頭說道:“也是,若是孤,孤也不會相信,在得知自己獨子身險危境之中,楊成洲非但沒有連夜趕來,而且在入城之后,甚至連來看都不看上一眼,這確是有點說講不通,你說這個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這般無情的父親?”


聽到李承乾的這般詢問,楊善面色一黯,再次默然地低下腦袋。


他們家老頭子的秉性如何,做為兒子,楊善自是甚為清楚,冷血無情,孤傲嚴厲,為了家族,為了他心中的堅持,這種不顧自己兒子死活的事情,他還真做得出來。


見楊善如此表現,李承乾卻是沒有一點兒想要停下的意思,接聲向楊善說道:“卯時入城,可是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三刻,卻還沒見到他的蹤影,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他為什么要置自己兒子的生死罪責于不顧,反而率先跑去了寒工,書院?”李承乾一步一步地淳淳善誘道:“他去寒山書院做什么?難道寒山書院還有什么事情是比他自己兒子的生死還要重要的么?”


“太子究竟想要說什么?”聽到這里,心下有些不耐地楊善再也不能保持之前的靜默之態,直接抬頭向李承乾這里看來。


“如果,太子殿下是想要故計重施,想像杜荷挑撥本少爺與馬得草那個蠢貨之間的關系一般,來挑撥本少與家父的關系”,楊善淡聲說道:“怕是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因為與杜荷相比,殿下的這些手段著實是差了太多,殿下應該再向杜荷多學著一些才是。”


“哦?”見直到現在都還想反戈一擊,想要挑起自己與杜荷之間矛盾的楊善,李承乾的眼中不禁多出了一絲贊許,若不是他是老三的表兄,若不是他是杜荷的對頭,李承乾還真不忍心將這么一個有些頭腦與智慧的年青人‘一棒打死”怎么也會給他一個向自己效忠投靠的機會。


“你以為孤是在故意編造謊言,挑撥離間你們父子的親密關系?”李承乾淡聲反問了一句。


“不是么?”楊善輕撇了撇嘴。


“是,孤確是有想要離間你們父子關系的意思”,李承乾坦然承認,而后又滿眼憐憫地看著楊善,道:“但是,你真的以為孤之前講的那些,全是故意編造?全是信口胡言?”


“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放棄,我開始有點兒佩服你了”,楊善調笑地鄭色看了李承乾一眼,道:“真的!太子殿下!”


“看來不拿出點實在的證據出來,你是真的不信了。”沒有在意楊善的調笑,李承乾坐直身子,輕擊了一下手掌,之后馬田與李焰一齊押了一個長著八字胡的中年文士走了過來。


“漁叔?!”還未走近,大牢里面的楊善就不由站起身來,沖著正低頭向這里走來的中年文士高聲呼叫了一聲。


“少爺?!”聞得這個熟悉的聲音,楊漁猛地抬頭,隨聲朝著楊善所在的方位看來。


“漁叔,你怎么會在這里?我爹呢,他是不是也來了杜陵?”楊善接連問道:“我爹不是也被他們給關起來了吧?”


“少爺放心,老爺并沒有過來杜陵縣衙,也未曾被他們捉到。“見他們家少爺起急,楊漁忙聲回了一句。


“嗯?”楊善一愣,老爺子竟真的沒有過來縣衙?難道李承乾方才所言,并不是全在欺騙于我?


“漁叔,你老實告訴我”,楊善手握木欄,高聲向楊漁質問道:“我爹是不是去了寒山書院?是不是?!”


“呃”,楊漁一愣,不由輕聲向楊善問道:“少爺你是怎么知道?老爺他確實是……”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雖然早有猜到會有這個可能,但是在真正得到證實之后,楊善多少還是有點失魂落魄。


抬頭淡看了楊漁一眼,楊善還是有點兒不太死心地接聲問道:“不知漁叔是何時入了杜陵縣城?”


“少爺問這個做什么?”楊漁一愣,不由輕聲向他們家少爺問道。


“這個你別管”,楊善直聲說道:“你只管告訴我,你們是何時入的城門即可。”


“回少爺話”,縱使被人押著雙臂,楊漁仍是恭敬回道:“大約是在卯時末,因為昨夜…六


在楊漁說出了第一句話之后,押著他的李焰忽然在他背后的某個穴位上猛地一按,楊漁的舌頭頓時一抽,短時間內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李承乾也適時地揮手示意,令他們將人帶下。


“怎么,現在可相信了孤之前的話語?”李承乾抬頭看了楊善一眼,淡聲出言問道:“你總該不會認為,孤能買得通貴府的楊漁大管家,并伙同他一起過來欺騙你這個楊府小少爺吧?”


楊善微搖了搖頭,之后再次蹲下身子,低著腦袋,默然不語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41
第114章 各有收獲

楊善呆愣愣地坐在那里,面上再沒有之前的那般悠然閑散之態,低著腦袋,沉著小臉兒,不知在想些什么。


“還有。”見楊善如此神態,知道經過楊漁的驗證,方才的話語這廝當已是信了七八,李承乾接著向楊善說道:“知道令尊一大早兒地就去寒山書院,是做什么去了嗎?孤王打賭,你一定猜想不到!”


“他去做了什么?”楊善沒那個閑心去猜謎題,直接抬頭向李承乾問道。


“賠罪!”見到火候兒已足,李承乾也不再去繞什么彎子,直聲向楊善說道:“去向這件事情的直接受害人杜荷,去賠罪。”


“嗯?”楊善的眼前一亮,老爺子竟然代自己去向杜荷賠罪?難道他并沒有放棄自己這個兒子?


“同時。”見到了楊善眼中所閃現出的那絲亮意,李承乾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接聲向楊善說道:“也向杜荷還有寒山書院的院主韋隘先生鄭重宣告,要與獨子楊善,斷絕父子關系,自今日起,將楊善逐出楊氏一門。”


“也就是說。”李承乾目帶憐憫地看了楊善一眼,淡聲說道:“從今往后,京兆楊氏,與楊兄你是再無半點瓜葛,楊兄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將再與楊氏一門無關。換句話說就是,楊兄已經被令尊給徹底地放棄了!”


“我不信!”楊善紅著雙眼,猛地抬起頭來,死死地盯看著李承乾道:“我知道,這一定是你與杜荷兩人的挑撥之言,本少爺是楊家的獨子,我爹不可能會放棄我,楊氏一族也不可能會放棄我!不可能!”


“令尊是什么樣的人,你最清楚。他有沒有可能會放棄你,你心中當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李承乾不以為然地輕搖了搖頭,靜看著已經有些癡狂的楊善,淡聲說道:“至于你是不是楊家的獨子,令尊是不是只有你一個子嗣,楊兄真的能夠確定嗎?”


“不能吧?”不待楊善回言,李承乾接聲自語道:“楊兄的這個獨子,只是被擺在明面兒上的一個而已,楊兄能夠肯定當年除了春陽公主之外,令尊在外面就真的再也沒有別的女人了嗎?”


“大家都是男人。”李承乾淡聲道:“咱們易地而處,如果換作是你站在令尊的位置上,年少有為,多才多金,你會老老實實地只守著一個女人而不會再生出其他的心思?”


“金屋藏嬌,私生子女,這在很多大戶人家只是尋常之事。”李承乾深看了楊善一眼,低聲勸道:“所以,楊兄也就別再自欺欺人了。你這個獨子沒了之后,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另一個或是幾個外養的子嗣被接進楊府,享受并占用著楊兄之前所擁有的一切。而楊兄你呢,沒有家族的庇佑,沒了衣食的來源,注定會從此潦倒一生……。”


“夠了!”楊善猛然暴喝一聲,之后冷眼看著李承乾,道:“你在這里說了這般許多,也無外乎就是想要挑起本少對家父的埋怨與痛恨,從而趁機從本少這里得到一些對你對杜荷有利的消息而已,有什么要問的,你且問來!沒有必要再這般繼續說繞下去!”


李承乾安的什么心思,從他初一進來,楊善就已看得分明,只是他沒想到,他們家老爺子竟會那般狠厲,直接來個釜底抽薪,將自己趕出了楊氏,斷絕了這件事情會連連累到楊氏一族身上的所有可能。


太狠了,這簡直就是要將自己往絕路上逼。


原本就沒有什么且可以輕松脫身的案子,經他們這么一攪和,就好像是他楊善真的做出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等于是在間接地坐實了自己的罪名,若是這個時候,主審李承乾再做些什么手腳,偽造些什么有的沒的證據,縱使頭上還掛著一個皇親的身份,失去了氏族的庇佑與威懾,自己怕是怎么也逃不了這場牢獄之災了。


虎毒尚不食子,可是為何他楊成洲就能有這般狠毒的心思?竟要親手推著自己的兒子走上絕路?


楊善知道,老爺子是受了蒙騙,畢竟楊方所帶回的那封信箋是出自于杜荷那廝的手筆,雖然不知他到底寫了些什么,但楊善確定,為了想要引得楊氏出動,杜荷所寫出的那份信箋上面,絕對不會是什么好話,自然會是怎么嚴重怎么寫。


所以,老爺子上當受騙,被人一時蒙蔽,情急之下做出此等割腕自保之舉,從整個家族的利益上面來講,那是情有可原,那是明智之舉。但是就楊善這個當事人看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出賣,父親的無情與冷血,是絕對不可以原諒。


所以,便是明知道李承乾此來是沒安著好心,楊善還是有了利用太子去報復楊成洲與整個楊氏的打算,哪怕是因此中了李承乾的計謀,哪怕是自己從中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不不不,直到現在你還是沒有想看清明。”李承乾微搖了搖頭,淡聲向楊善說道:“不是孤想要從你這里得到什么,而是你能說出什么讓孤覺得很有價值的話語出來,因為,從令尊做出放棄你的那個決定開始,所有事情的主動權就已經不在你的手上了,你若想要宣仇泄恨,現在只能依靠孤王,并真心同孤王合作。”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楊善一愣,猛地抬頭向李承乾看來,詫聲問道:“想讓我去編造罪名,污蔑家父還有整個楊氏一族?”


原以為李承乾只是想要從自己的嘴里套出一些對于楊氏不利的口供與證據,可是在聽了李承乾前面的這般敘話之后,楊善不禁一驚,他怎么也沒想到,李承乾竟會有這般大的膽子,竟想著要直接污蔑陷害,直接置整個楊氏于萬劫不復之地。


“別忘了,楊成洲已經與你脫離了父子關系,你也再不是楊氏族人。”沒想到楊善這小子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話語中的所隱含著的意思,李承乾頗為贊賞地看了楊善一眼,開口輕聲提點了楊善一句,算是給了楊善一個間接的回答。


聽到李承乾的這般提示,楊善低頭不語。


“不知太子殿下想讓善如何去做?”在李承乾靜心地等待之中,過了良久,楊善再次抬,輕聲問道。


“好!”聽到楊善如此問句,李承乾歡快地一拍巴掌,高聲說道:“識實務者為俊杰,楊善兄果然就是那最識實務之人!”


“請太子殿下明示!”楊善再次開聲詢問。


“很簡單。”李承乾直聲說道:“真中有假,假中隱真,怎么嚴重怎么來,怎么難辯怎么來。”


“這對善來說,并不難。”楊善輕點了點頭,之后輕聲向李承乾要求毒:“不過善希望殿下能先給善一個保證,一個可以確保平安與日后富貴的保證!”


“這對孤王來說,更不是一件難事。”李承乾輕聲說道:“豐成之后,孤會將楊家的,朝天闕,賞賜給你,有這么一棵搖錢樹在,足可讓你日后衣食無憂了。”


“那,善要如何確定,殿下不是在欺蒙于我?”楊善輕聲又問了一句。


另一邊,楊成洲也向杜荷問出了司樣的話語:“老夫要如何相信,你在收到這些銀錢與契約之后,不會翻臉無情,死不承認?”


“除了相信本少爺之外。”杜荷不緊不慢地輕聲回道:“難道楊駙馬還有什么其他的選擇么?”


“如果楊駙馬信不過本少爺的話。”杜荷再次抬步相脅:“大可以將方才的事情忘記,就當從來沒有來過寒山書院,從來沒有提起過方才的事端。勞駕讓讓,再不回去,本少可就真沒飯吃了……”


“好!就這么定了!”楊成州心思一狠,高聲叫道:“六萬貫現錢,外加,朝天闕,所有契約,不日老夫就會命人從長安運來,親自送到府上!”


“爽快!”杜荷面上的笑意再次恢復,抬頭淡看著楊成洲道:“楊駙馬是爽快人,本少爺喜歡!”


“不過。”說著,杜荷話音一轉,道:“本少爺是個急性子,一直以為東西到了自己的口袋才真正算是自己的東西,所以,本少爺等不到楊駙馬口中所說的那什么來日,所以,本少爺希望在今日日落之前,就能切實看到實物,不然的話,本少爺可能會忘記之前所說的約定。”


隔得時間越久,越是有被楊成洲發現破綻的可能,杜荷自是不會給他們那么多的時間去思考去打探。


“日落之前?”聽到本荷的這個要求,楊成洲的心中不禁就是一陣抽搐:“杜小哥此言,怕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吧?六萬貫錢,光是籌集完全都需要一天的時間,杜小哥想要今日日落之前收到實物,簡直沒有那個可能!”


“那就不是本少爺要去考慮的問題了,反正今日日落之前見到我想要見到的東西,本少爺是絕對不會松口。”杜荷淡聲楊成洲道:“不過,如果楊駙馬覺著實在為難的話,倒也不必太過勉強,縱使楊駙馬現在反悔,本少爺也不會介意,真的!”


說完,杜荷抬手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故作難奈之態:“呀,肚子好餓,勞駕讓讓,本少爺這次是真的餓了!”


“好!”楊成洲直接撤身讓開,惡狠狠地瞪看著杜荷,高聲說道:“日落之前,老夫必會帶齊所需到貴府拜會,杜小哥請!”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46
第115章 大哥的婚事


對于杜荷今日的表現,許佑山可謂是佩服得無體投地。

半個時辰的功夫,六萬貫銀錢入賬,不亞于‘得月樓,的,朝天闕,也被他給收入囊中,這才是真正的淡生意,這才是一本萬利,哦不對,是無本萬利的大買賣啊!


以前一直覺得他們家老爺子身為杜陵首富,每次出去至少都會有數千貫的買賣收入就已經算是頂了不起頂了不起的豪商了,在內心里面,許佑山一直都把他們家老爺子當作自己的偶像與目標,一心想著要是哪天也能像是老爹一樣厲害就是不錯了。


但是現在,在看到了杜荷的這番獅子大開口與楊成洲這種逆來順受送了錢財還甘之若怡的生動場面,許佑山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家子氣,目光放得太過狹窄了?


想想這兩個月以來,杜荷就是每天坐在學堂睡睡懶覺練練大字,可是卻能一次又一次地從別人的口袋里面掏出錢來。


上一次,他僅憑著一張圖紙,幾行小字,就硬生生地換走了他們許氏的長安‘得月樓”而且還得了十年免費的酒水供應,以及百分之十的純利分紅,等于他什么都沒做,卻能每年都從他們許氏這里支許大把大把的銀錢,而且老爺子還給得很是開心很是爽快。


在許佑山印象當中,能夠讓守財奴一般的老爺子這般爽快往外出錢而沒有半點報怨的人,到目前為止怕還是有且只有杜荷這廝一個吧?想當年,在給老爺子的老爺子養老錢時,都沒見老爺子這般爽利過。


而現在,繼他們家那個守財奴老爺子之后,這才多久的功夫?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就又來了一個傻帽兒,哭著喊著要給杜二少爺送錢送物,六萬貫銀錢外加一個完整無缺的‘朝天闕”人連眼都沒眨一下。


六萬貫錢啊足抵上他們老許家拼搏兩年的收入總和了,更何況還有一個名氣上要比他們家的‘得月樓,還在大上一些的,朝天闕”若是變賣,怎么也能換個十萬貫到十五萬貫不等的現錢,也就是說杜荷今天這一天,就賺足了他們整個老許家連著六年紅火生意才能賺得的總錢。


眼紅,心動,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欽佩。


不偷不搶,但卻無本而萬利,只是可惜這種買賣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至少,像是楊成洲這樣有著深厚背景的大戶家主,也并不是任誰都敢去輕易得罪的,做為一個商賈家的小少爺許佑山也只能說是要向杜二少學習,并努力向杜二少靠近而已。


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公子哥兒長安四樓卻已是四得其二,手中的資財也已有近五十萬貫甚至更多,這件事情若是說講出去在沒有親眼得見之前,多也是被人給當成是一個笑話而已。


最起碼在許佑山看來如果不是杜二少的這兩次買賣自己都恰好能參與其中,怕是連他自己也不會相信,原來眼前的這今年歲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的小年輕竟已有如此深厚的身家。


許佑山覺得,如果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們家老爺子知曉老爺子也一定會驚訝地張大嘴巴,畢竟,便是時常自諭自己為商業奇才的老爺子,在杜荷這般年歲的時候,也都還只是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小紈绔而已。


至于上官云鷹,宋青山還有姚懷遠他們三人,縱是不知道杜荷之前與杜陵許家做了何種交易,但是就眼前的這般場面,看到杜荷不痛不癢地就輕松撿來了六萬貫銀錢與一整座‘朝天闕”也都是感覺神奇不已。


楊成洲是什么人?姚懷遠與許佑山兩人或是不知,但是宋青山與上官云鷹那卻是心中透亮兒,長安城出了名的老奸巨滑之人,能夠讓他甘心送上這般多的財物,打算花錢消災的人,除了眼前的這個杜二少外,他們還真從未聽說過還有其他人占過類似的便宜。


要知道楊成州現在的身份,楊妃的妹夫,蜀王李恪的姨丈,那是正經八百的皇親國戚,縱使沒有官職加身,但是卻也不是有誰敢去相逼相迫的主兒?


所以,對于杜荷今日的敲詐勒索,宋青山與上官云鷹在感到痛快與不可思議的同時,亦是不免開始為杜荷擔憂。


眼前一時的便宜,卻有可能會帶來之后無窮的禍患,在他們看來,杜二少今日這般舉措,怕是會得不償失,也有點與虎謀皮的味道。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站在杜荷這一邊,年青人的熱血與朋友之間的忠誠,容不得他們再去做出第二個選擇。


還有一點,那就是為什么無論是許佑山,還是上官云鷹、宋青山與姚懷遠他們,全都想著杜荷是得了六萬貫銀錢與‘朝天闕,的全部契約,而直接忽略了杜荷與楊成洲之前約定的十二萬貫中的另外六萬貫?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四個,沒有一個人認為杜荷在收了這前半部分的定錢之后,會去實實在在地為人辦事,替人消災,說白了就是,杜二少這次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能套到一點兒那就是一點兒。


要知道,杜二少爺可從來都是恩怨分明睚眥必報的性格,這一次楊善膽敢在暗中陰謀陷害,杜荷沒有直接一個十八連摔將他打殘就已是萬幸,想要讓他真個將這件事情放下,那簡直是在做夢。


所以,四個人中,沒有一個看好楊成洲送出的這些財物會起到任何作用。當然,充實了杜二少的荷包,愉憂了杜二少的心情,不包括在內。


所以,在楊成洲帶人出了學堂之后,宋青山四人在離去之前亦是全都金始拱手向杜荷道喜,十數萬貫的錢財入手,那兩天的牢獄之災,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回報。


“少爺。”在回家的路上,杜荒輕聲向他們家少爺問道:“難道你真的決定要放過那個楊善?”


“你覺得本少爺會嗎?、,沒有直接回答杜荒的問題,杜荷漫步向前,輕聲向杜荒反問了一句。


“自然是不能。”杜荒接口道:“可是咱們收了人家的財物,結果卻什么都不去做,若是事后人家找上門兒來,怕是會有些不妥吧?若是這事讓老爺知道了,老爺怕是如…”


“老爺不是那種迂腐之人,這件事情他當是不會在意。”杜荷輕搖了搖頭,道:“至于事后,也一定不會有人上來找尋本少爺的麻煩,因為,等到這件案子結束之后,京兆之內,當是就再也不會還有什么楊家了。”


“呃?”杜荒一愣,這是他們家少爺從縣獄出來之后,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說出對這件事情的打算與看法,不過結果,卻是聽得有點心驚肉跳:“少爺的意思是,想要將京兆楊家全都……。”


杜荷點頭確定,淡聲說道:“所以,與其讓那些錢財企都被朝廷收沒,倒還不如在那之前,就先流到我杜氏一些,以償本少爺之前所受的冤屈苦楚。”


“而且,有了這些財物。”杜荷輕聲說道:“在未來的再三年內,娘和川叔他們,都不必再為爹的病資煩心了。”


“少爺。”聽到這個,杜荒的心下一酸,接聲向他們家少爺稟道:“說到財物,還有一事,老爺還有夫人一直都不讓小人告訴二少爺。因為所需的錢財過多,讓二少爺知曉,也只是途增煩惱而已,所以小人也就一直瞞到了現在。”


“有什么話,你只管說來就是,這般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見杜荒說得慎重,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杜荷,厲聲向杜荒喝道。


“回少爺話。”見他們家少爺已經起急,杜荒忙著出聲回道:“是關于大少爺的親事,前兩天,也就是少爺你被關進縣獄的第二天,兩年前曾與大少爺定下親事的王家忽然派人過來要聘,要是王家小姐的年歲不小,有意現在就將人嫁來府上,但是,如果一個月內,府里不能拿出五萬貫的聘禮出來,就是看不起他們王家,他們就會依此退了這門親事。”


“為了這事兒,老爺夫人沒少煩心生氣,知道這是王家在故意刁難咱們杜氏,想要讓咱們主動罷了這門親事。”杜荒輕聲說道:“原本,老爺夫人也想干脆直接將婚事退了,也好遂了他們王氏的心意,但是知道大少爺與那王家小姐確是情投意合,現在大少爺不在當面,老爺夫人也不好決心,所以就一直這么拖了兩日。”


“哦?”杜荷輕點了點頭,沉吟片力,輕聲向杜荒問道:“那個王家小姐,你可曾見過?為人如何?”


“回少爺話。”杜荒輕聲回道:“見過兩次,長得倒是端莊秀麗,說話行事,倒也頗有幾番大家風范,跟大少爺很配,而且夫人對她也很喜歡。”


“這么說。”杜荷輕聲說道:“這件事情,不可能會是她的主意了?”


“那是自然,王家小姐怎么都不像是那種勢利之人,以前她來府上的時候,還曾給小人打過賞呢,可是沒有一點兒看不起的意思。


”杜荒忙著為王家小姐說著好話,道:“只是王大人的為人有欠周正,而婚姻之事,又全賴父母之言,王家小姐縱是心有不愿,卻也不敢太過違背。”


“所以。”杜荷的眉頭一挑,淡聲說道:“你的意思是,待楊成洲將那六萬貫錢送來之后,咱們直接分出五萬貫來去堵住王家的嘴,為大哥將這件婚事應承下來,可對?”


“唔?”杜荒低聲說道:“這種事情還要看老爺夫人他們的意思,哪是小人能夠妄自評論的,少爺您就別再難為小人了。”


“那王家是什么來頭兒?”見杜荒畏縮不言,杜荷也就不再逼問,接聲向杜荒打聽道:“莫不是家中很有權勢?”


“哪有什么權勢?”杜荒輕撇了撇嘴,道:“夕夕小姐之父王勝前,只是左司的一個小小的從七品都事而已,若不是大少爺對夕夕小姐一往情深,他們王家怎么可能會攀得上咱們長安杜氏?想當初老爺還是尚書右仆射的時候,有多少王公貴族想要與咱們大少爺結親,若論權勢與門當戶對,哪輪得到他們王氏那種小門小戶?”


“他們現在反悔。”杜荒滿面憤懣地輕聲說道:“也無外是見咱們杜氏現在失了權勢,而大少爺又被似升實貶地給分到了登州為縣,覺得咱們杜氏再沒了希望,配不上了他們而已。”


“其實,上一次大少爺離開長安,夕夕小姐沒有親自過來相送,老爺和夫人他們就已經預料到了或是會有這么一天。”杜荒輕聲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大少爺這才走了不到兩月,他們就已過來以財相逼,著實過份!”


沒有打斷杜荒的絮絮叨叨,杜荷就那樣靜靜地在一邊聽著,從杜荒的這般報怨之言當中,也算是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一遍。


簡單的說就是,兩個真心相愛的年輕人,碰到了一個有著嚴重勢利眼的老爺子,初始杜氏家道中興之時,老爺子巴結情愿不已,恨不得姑娘立刻就嫁入杜氏。但是現在,杜氏家道開始中落,老爺子就開始變了臉色,想著法兒地想要退了這門婚事。


“等等。”似想到了什么,杜荷忽然出聲將杜荒的話語打斷:“你剛才說,那個王勝前現在是左司都事?他是左司衙門的人?”


“是啊。”杜荒回道:“當初他能就任左司都事,其中有大半還是靠著老爺的面子,不然的話,就他王勝前,這輩子都別想進入左司衙門。”


“既然他是左司衙門的人,那就難怪了。”杜荷恍然說道:“難怪他什么時候不來,卻偏偏要在昨天本少爺還在縣獄之時過來杜陵提及大哥的婚事。”


“少爺的意思是,這件事桔竟還跟前天的案子有什么關聯?”聽到他們家少爺這般說講,杜荒不禁睜大了眼睛。


“莫要忘了那個馬得草是什么身份。”杜荷輕聲點頭道:“左司員外郎,那可是王勝前的直接頂頭上司,你覺得這種時候,王勝前還會站在咱們杜氏這邊嗎?”


“大哥現在遠在登州的路上,新郎不在家中,他連先將女兒嫁過來的理由都能拿得出來,還不就是為了提前與咱們杜氏戈清關系,免得到時會被他的頂頭上司責備而影響了他的仕途?”


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杜荷淡聲如是說道。


“少爺的意思是,王勝前這般做,完全是為了做給馬萬里去看?”說著,杜荒不禁又是一臉地憤憤之色:“那廝怎么可以這么無恥?想當年可是老爺幫著他入的左司,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現在在得知少爺身陷牢獄之后,不思如何搭救也就罷了,竟還落井下石,做出這般無禮無恥之舉,著實該死!”


為了巴結自己的上司,竟然如此下作地威逼為難自己的親家恩人,王勝前這廝如此,實在是無恥之尤!


“嗯。”杜荷輕點了點頭,不過并沒怎么往心里去。


畢竟,像是王勝前這種勢利無恥之人,古來有之,并不足為怪,杜荷現在著想的是,這件事情到底該如何去處理?


五萬貫不是個小數,尋常的官員家戶,便是十輩子也不定能夠賺得這般多的銀錢,王家既然開口就是五萬貫,那就是在故意為難,認定他們杜氏不能拿出,是鐵了心地想要逼著杜氏退了這門婚事。


所以,杜荷敢肯定,若是他們真的能夠拿出那五萬貫錢來,王家必定還會再提出其他這樣那樣的要求再行刁難,更何況,這些錢,杜荷也不想就這么白白便安了王勝前那個忘恩負義的勢利之人。


“這件事情,爹娘都不好出面。”杜荷輕聲向杜荒說道:“今天你做些準備,明天一早隨我去一趟長安,反正最高院試本少已然通過,便是缺個一天兩天的課業,院主他們也不會怪罪。”


“是,少爺!”杜荒高應了一聲,接聲向杜荷問道:“少爺,你說咱們回到長安之后,要不要暗中教元那個王勝前一頓,也好讓他長長記性,為老爺還有夫人出氣?”


“氣是一定要出。”杜荷輕聲說道:“不過至于怎么個出法,那就要看到時的情況如何了。”


“不過,在與王勝前見面之前。”杜荷淡聲說道:“咱們要想辦法先與王家小姐見上一面,看看她自己是怎么個意思,如果王家小姐也同她老子一般是個勢利無顏之人,這樁婚事便是就此了結也罷。”


“這個少爺可以放心,夕夕小姐絕不是那種人!不然的話,大少爺當初也就不會義無反顧地堅持要與之定婚了。”杜荒接聲回道:“還有,同夕夕小姐見面的事情,小人就有辦法,到了長安之后,小人定能讓少爺見著夕夕小姐!”


“哦?”杜荷疑聲向杜荒看來:“你怎么會有辦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故作隱瞞?說!”


“少爺誤會了。”見自己的話引起了少爺的懷疑,杜荒忙有點不太好意思地紅著小臉兒出聲解釋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小人一直都與夕夕小姐身邊的貼身丫環小蓮有些聯系,所以……。”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48
第116章 留


下午,李承乾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繼續開堂審訊。


而從寒山書院折回杜陵縣衙的楊成洲,在得知了管家楊漁也被太子扣留的消息之后,一心想要進去縣獄探視詢問,看看兒子還有楊漁現在的情況如何,順便還想再與他們商議一下下一步的打算及口供之類的事宜。


結果,無論他想了什么辦法,最后都只能止步于縣獄門前,因為主審太子殿下已經下嚴令,在此案沒有完結之前,縣獄之內的嫌犯,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探視。為此,李承乾還特意調來了幾個東宮侍衛特別看守。


所以,除了太子殿下的手令,其余人等,哪怕是蜀王與魏王兩位殿下,也不能隨意進入,更何況楊成洲這個無官無職的前朝駙馬?


“老爺,聽說蜀王殿下現在也在杜陵,就下榻在杜氏的老宅。”眼見探視無果,楊方輕聲在一邊向他們家老爺建議道:“您看咱們是不過先去與蜀王殿下見上一面,看看蜀王殿下有沒有辦法?”


在楊方的眼中,他們家少爺與蜀王李恪是為表兄表弟,且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交情匪淺,若是他們去求蜀王的話,當是還會多有幾分機會。


“蜀王李恪?”楊成洲聞言,不由陰沉著老臉輕搖了搖頭,道:“他若有心的話,早就已然出手相助了,又何至于會讓善兒被人給關在監牢之中受苦?”


“而且,他現在正在杜府之中。”楊成洲道:“若是咱們現在過去,碰到那個杜荷小兒,少不了又是一番糾纏,若是他再開口向老夫討要那六萬貫銀錢與,朝天闕,的房契,老夫該如何作答?”


“還有。”楊成洲接聲說道:“知道這一次,太子與蜀王魏王三位殿下為何會忽然齊聚杜陵并下榻在杜如晦的府上嗎?”


“回老爺話。”楊方輕聲回道:“小人聽說他們此番過來,大抵是為了探視杜如晦的病況,想要確定杜如晦是否還有重返朝堂的可能。”


“這么講,也不算錯。”楊成洲輕點了點了頭,道:“不過探視杜如晦也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而已,在老夫看來,他們三人此行的主要目標,怕還是為了前些時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的三詩一賦的作者杜荷那廝。”


“他們此來,多都安著拉攏收攏杜荷的打算與心思。”楊成洲道:“你說,在這種與太子與魏王兩位殿下爭奪杜荷心思的關鍵時刻,蜀王他會愿意分出些心思,去做一些得罪杜荷甚至可能會因此而失去杜荷效忠機會的事情去嗎?”


這些皇子們的心思,早在前朝的時候楊成洲就已看得清明,為了皇位,為了自己手中能夠多積等一些可以爭寵繼位的籌碼,別說只是一個表兄,就是自己的親兄弟親姐妹,他們加害起來也絕不會眨半下眼睛。


所以,從一開始,楊成洲就從來沒有指望過李恪會出手相幫,自然也就沒了那個想要去向他求助或是了解狀況的心思。


“老爺說得有理。


”楊方應了一句,接聲向他們家老爺問道:“可是少爺他現在還在牢獄之中受苦,咱們總不能就這樣站在這里干等吧?”


“既然今日停審,善兒這一時半會兒的,也就不會有什么事,再等一等也是無妨。”楊成淵道:“至少,等到日落之時,待楊立等人將那些錢財和契約帶來杜陵的時候,咱們再去杜府拜會。”


“正好,太子、蜀王還有魏王他們也全都住在杜府。”楊成州微瞇著眼睛,淡聲說道:“到時候當著他們的面兒,一勢將話說講開來,倒也省得咱們再去麻煩了。”


“老爺真的要將那些錢財如數贈予杜氏?”聽他們老爺再次提起此事,楊方這才膽敢將之前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語問出:“那可是六萬貫的現錢,還有朝天闕,上下,加起來怎么也有十余萬貫,這么多銀錢,一下全都便宜了杜氏,老爺真的舍得?”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52
第117章約定


將李承乾還有李恪與李泰三人全都灌倒之后,杜荷沒事兒人一樣兒地回房換了身衣服,看看時間差不多已是下午兩點,知道老爹當是已然睡下,便也不作打擾,反正聘禮的事情也不急在這么一時,所以同老娘打了聲招呼之后,便施施然地帶著杜荒去了書院學堂。


杜荒并沒有問他們家少爺,為何忽然如典善飲,喝下了差不多一斤的清酒,結果愣是什么事兒沒有?


嗯嗯,不是杜荒這小子變了心性,對這種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再好奇,而是方才在為他們家少爺收拾蘀換下來的厚實長衫時,杜荒看到了長衫的整條右袖都已濕成了一片,并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很顯然,方才在酒桌之上,他們家少爺偷奸耍滑,并沒有直正將酒咽下肚去。


所以,雖然很奇怪他們家少爺是如何在三位殿下的眼皮之下做到的這般舉動,但是杜荒還是知趣地將這個問題給憋在了心里。


“少爺。”杜荷在前,杜荒在后,小跑了兩步,杜荒追上他們家少爺,輕聲問道:“您說從楊成洲那老小子手中敲來的財物數量,要不是提前跟太子殿下知會一聲?”


畢竟是十余萬貫的錢財,哪怕是太子殿下的眼中,當也不是一個小數,所以杜荒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們家少爺,免得到時候他們少爺會與太子之間因為這件事情而起了什么隔閡,那就有點兒得不償失了。


“事先已經說好的事情”杜荷竟直向前走著,頭也不回地輕聲向杜荒說道:“太子得勢,本少得財,不管本少爺從楊成洲那里詐來多少財物,統統都歸本少所有,太子殿下貴為一國之儲君,說話自是不會不算,而且,也就十余萬貫的銀錢而已太子也未必會放在眼里。”


“是么?”杜荒惑聲說道:“可是小人之前怎么聽老爺好像說過,現在國庫空虛,便是連皇上手中都沒了余錢,不然的話,當初老爺辭官,皇上也就不會只是賞賜了千余貫的東西了。”


皇上手中都不寬裕,太子殿下做為縣上的兒子,口袋里又怎么可能會有多少余錢?


“國庫空虛是不假,皇上沒錢也不錯。杜荷淡聲說道:“但是誰規定國庫還有皇上都沒錢的時候,其他人也就一定會窮得揭不開鍋來?”


“若是那樣的話。”杜荷道:“那個楊成洲家的錢財是從哪里來的?六萬貫,加外一座‘朝天闕”說送就送這說明什么?說明本少爺所要出的價碼,遠在楊氏所能承受的范圍之內說明這些錢財對他們楊氏來說,并不會動及他們的根本,說明楊氏在長安還隱有大量的錢財物品。”


“待將來太子帶人將其抄家之后這些錢財,不是照樣會有大半落進太子的口袋所以,楊成洲所送出的那些財物,太子也未必會將之放在眼里。”


“少爺說得在理。”杜荒輕聲附言。


“楊成洲的事情不用你去擔心”杜荷扭頭看了杜荒一眼,道:“你現在應該操心的事情是盡快與那個小蓮取得聯系,明日中午之前,讓本少爺與王家小姐見上一面。”


“少爺放心。”說起這個,杜荒頗為自得地輕聲回道:“早在少爺陪同幾位殿下在廳中一起吃酒的時候,小人就已將訊息傳出,明日到了長安,絕不會誤了少爺的正事就是。”


杜荷聞言,輕聲點頭道:“如此,那是再好不過。”


說完,主仆二人便不再多言,出了縣城東門,下了側旁小道,竟直向不遠處的寒山書院走去。


“杜荷去學堂了?”在杜荷出得府門不久,被人扶回房間并躺在榻上的李承乾忽然一個翻身,神彩奕奕地從榻上坐起身來,并輕聲向一直守在旁邊的李清問道。


“鳳殿下。”李清尖聲回道:“杜荷少爺方走不久。”


李承乾輕點了點頭,接聲問道:“老三老四他們呢?”


“蜀王與魏王殿下皆已醉酒,現正在各自的廂房歇息。”知道他們家殿下想要確切知道些什么,李清接聲回道:“到目前為止,兩位殿下身邊的護衛,尚無一人外出,想來,兩位殿下是真的醉了。”]


“嗯。”李承乾下得床榻,伸開手臂任由李清侍候著穿上新備的衣物,點頭說道:“想想也是,老三老四雖然聰明,但是沒有杜荷那小子的避酒秘法,他們也只能將酒水一杯杯地灌下肚去,一氣喝了那般多酒水,不醉才是怪事。”


“殿下說得是。”李清輕聲附言,接聲說道:“只是小人有些想不明白,殿下還有杜荷少爺不何一定要將蜀王魏王兩位殿下留在府里呢?今日好像并沒有什么大事發生啊?”


雖然身為宮中的內侍,李清并沒有那種與主子隨意對話的權利,但是身為太子殿下身邊的心腹之人,李清卻又與旁人有所不同,聰明伶俐,忠心有為,深得李承乾的信任與器重,不然的話,這次杜陵之行,李承乾也就不會讓一個太監隨在身邊了。


而且像是今日這般局面,明顯是蜀、魏兩王輸了太子殿下一籌,若是在這個時候不稍加弓導討得他們家殿下開心,那李清也就不會年紀輕輕就走到了東宮內侍總管這個位置了。


“這還不明白么?”果然,被李清的問話給撓到了自己的癢處,李承乾頓時便來了興致,淡聲向李清說道:“因為楊成洲來了,而孤并不想讓老三老四與他見面。”


“殿下的意思。”為了證明自己這個屬下不是白癡,李清也適當地表現出了一點聰明勁兒,輕聲說道:“免得蜀、魏兩位殿下與楊成洲勾結一氣,從而打亂了殿下之前的那些部署?”


“那是自然。”衣衫穿好,李承乾放下平抬的兩條胳膊,輕聲說道:“不然的話,孤又何必要同杜荷那小子演上這么一出醉酒的戲碼?就是不知道中午在寒山書院,杜荷與楊成州談得如何?不知他到底能從楊成洲的手中敲來多少財物?”


“殿下。”聽他們家殿下說起財物,李清小聲在一旁提醒道:“杜荷少爺現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如果他真能從楊成洲的手里敲來大量的財物,殿下要不要……,?,、


“行了。”明白李清話中的意思,李承乾面色一沉,直接出聲打斷,道:“能敲來多嚴,那都是杜荷自己的本事,孤都會依著前言,不要一文一厘,所以,這件事情以后都無須再提。”


“是,殿下,小人記下了。”見自己的話引來殿下不喜,李清忙著收言應聲。


“你的忠心,孤王知道,不過杜荷是孤的朋友與將來的妹婿,孤不希望與他之間會在錢財這種小事情上有什么隔膜。”見李清低頭認錯,李承乾的面色稍緩,接聲向李清說道:“況且,那個楊成州在長安城是出了名的老奸巨滑,杜荷那小子,怕是也不能從他的手中敲來太多。就當是在抄了楊家之前,孤給杜荷在此案之中受的冤和出的力的一種補償好了。


“殿下仁義!”聽到他們家殿下言語之中似有勸慰之言,李清心生感動,不由輕聲出言,小拍了他們家殿下一記馬屁。


之后,李清彎身蹲在地上,抬手為李承乾掛好腰間的玉飾配件,輕聲問道:“殿下穿戴這般整齊,可是要出門游玩?”


“游玩?”李承乾輕挑了挑眉頭,淡聲說道:“官司尚未完結,楊善那廝的證詞再都尚未一一驗證,對付楊家的切實把柄也是一樣都未握在手中,孤哪有時間出去游玩?”


“一會兒你也隨著過去。”穿戴完畢,待李清站起身形,李承乾輕聲吩咐道:“同孤一起再去與楊善聊聊,看看還能不能再套出一些更重要的訊息。”


“是,殿下!”見殿下仍是這般信任自己,李清滿心歡喜地高聲應了一句。


輕點了點頭,李承乾抬步出門,到了門口,看了看李恪與李泰所在的院落,輕聲向李清吩咐道:“至于老三老四他們這里,著人嚴密監視,一但發現他們有了什么異動,立即派人向孤稟報。”


“是,殿下。”恭聲回應了一句之后,似想起了什么,李清小聲在一旁提醒道:“殿下,知道這件事情的可不止蜀王殿下與魏王殿下兩人,刑部的那些官員,還有杜陵縣令他們可是也都心知肚明,若是楊成洲去詢了他們,怕是同樣會壞了殿下的大事。”


“杜陵縣的張繼初與姚順兩位大人,孤已有過特別交待,楊成洲便是去尋他們,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話來。”李承乾不以為意地輕搖了搖頭,道:“至于刑部來的那些官員,刑部司自是會多有看管,在這種時候,斷是不敢胡言亂語,壞了孤的好事。”


“殿下睿智!實乃小人所不及也!”沒想到他們家殿下竟已早有準備,李清在一邊恭聲贊嘆奉承了幾句,之后依著李承乾的吩咐,向旁邊看守的護衛做了進一步的安排部署,之后,才隨著他們家殿下一起出了杜府。(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55
第118章去財消災


正如李承乾所言,楊成洲在縣衙張繼初那里并沒有詢問出什么特別有價值的訊息。


表面上一切正常,他的兒子楊善也看似并無罪過,但是唯一有些不正常的就是主審太子殿下對這件案子的態度。


明明一天就可以結束清明的案子,可是這位太子爺卻一拖再拖,今天下午甚至連審都不再去審,直接稱病歇堂,更奇怪的是,一向可以隨意探視的普通縣獄,這幾日也被太子殿下給下了嚴令,除太子特允之外,不再許任何人進出。


這些張繼初口中的不解與反常,個個都成了楊成洲猜疑憂慮的對象,無形之中,對于杜荷之前在學堂之中的那種隱約的威脅也是更加相信了幾分。


“馬萬里那里,可有了什么動作?”從縣衙出來,楊成洲一臉陰郁地輕聲向隨仆楊九詢問。


與左司員外郎馬萬里的兒子相比,他們家善兒至少在明面上一直都還沒有定罪,而馬得草,盜用吏部公文,指使旁人假冒吏部公差,還有與人合謀傷人性命的罪名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跑掉,楊成州相信,現在的馬萬里,當是比自己還要著急得多。


只是,希望這個馬萬里不要像他兒子一樣,一心想要將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自己的兒子身上,所以,對于馬萬里這個潛在的隱患,楊成洲亦是不得不防。


事實上,在接到楊方送回的那封信箋之后,楊成洲就已派人秘密監視起了馬府的一切舉動,原本是想看到了關鍵時刻,好與馬萬里匯力一處,共同營救自己的兒子,但是現在看來,他與馬萬里,是注定不能走到一處了。


“回老爺話。”楊九恭聲回道:“中午時剛得來的消息,從昨日馬常回府送回信箋之后,馬萬里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在今日清晨,馬萬里直接行至中書省,像是主動向中書令溫大人認罪令罰。”


“哦?這件事情確定嗎?”楊成洲的眉頭一挑,多少有點不可思議,馬萬里可不像是那掉剛正果決之人啊,怎么這次行事卻是如此反常?難道他真的要置自己幼子的生死于不顧了嗎?


“確定。”楊九回道:“中書省對馬萬里的責罰已經下達,縱子妄舟,監管不利,不過念在他能大義滅親,主動認罪,所以,中書省對馬萬的具體責罰為,留職反省,停俸兩年。”


“留職反省,停俸兩年?就這些?”楊成洲頗有些詫異地回聲反問道。


原本,按著楊成洲之前的設想,因為幼子馬得草的牽累,馬萬里這次便是不死也得脫成皮,至少,他在左汞衙門的前程也會就此斷絕,原以為這廝會因此而起魚死網破之心,利用現在的手中所握職權,搞一些風雨出來,不想現在,這件事情就這么云淡風清地讓他給度過去了。


留職反省,停俸兩年,僅是失職一條,就足以讓馬萬里身敗名裂,退出左司,可是為何這次,溫彥博那老東西會給出這么輕的一個處罰?


這其中,定有古怪。


馬萬里愿意舍棄自己的兒子并主動去中書省認罪,本就透著一絲邪門與反常,而中書令溫彥博那廝,則更是給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從輕處罰,什么時候這個一向嚴厲不詢私情的中書省的頭頭兒也變得這般仁義寬宏了?


“馬萬里現在正窩在家中,沒有分毫動作,看樣子似真的已經斷了想要營救其子的心思。”楊九輕聲回道:“不過,老爺讓我等關注著的另一個人,這兩天卻是一直都沒閑著。


“王耿王逸臣?”想起此案中的另外一個主要人物王員,楊成洲不由輕聲向楊九問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在得知侄孫王晟牽扯到人命官司之后。”楊九道:“王逸臣一直都在各個衙門及相關官員之間來回奔波,托關系,找門路,甚至連他們太原王氏在長安的大半關系都用上了不少,看得出,對于這個侄削,王逸臣很上心。”


“太原王氏?”聽到這個,楊成洲不禁又深皺起了眉頭,沒想到自己一直擔心并防備著的馬萬里沒有任何動作,而自己認為最不可能出動的太原王氏這一次卻意外地跳了出來。


想那王員,只是王氏旁系的一個不成氣不足道的小輩而已,為了他,王逸臣那老匹夫竟舍得動用他們王氏在長安所隱藏的勢力,值得么?


但是,不管值與不值,人現在確實這么做了,而他們這般行事所導致的直接后果,那就是他楊成洲的兒子必會成為他們的矛頭所指,若是讓他們將罪名推卸成功的話,那他們家善兒這次,可就是真的會兇多吉少了。


“王九!”想到此處,楊成洲的心中一緊,挺直身子,猛地出聲向楊九吩咐道:“你現在就騎快馬返回長安,讓楊申他們動作快些,務必要在日落之前將那些財物盡數帶到!如有怠慢,回去之后,老夫打斷他的狗腿!”


“是,老爺!”楊九高應一聲,之后向楊成洲彎身一禮,快速轉身離去。


去財消災,去財消災,事到如今,最好的辦法也只有是花些錢財買個平安了。望著楊九縱馬離去的身影,楊成洲輕聲一嘆,現在這種情況,除了出動一些手中的關系之外,他也只有寄希望于杜荷那廝的承諾了。


若是真能保得兒子無憂,真能讓他們楊氏安然度過此劫,只是一座酒樓與十二萬貫銀錢而已,他們楊家出得起。


抬頭看天,時近申時,一個下午已經過了一半兒,雖然現在白天漸長,可是長安距離杜陵的路途怎么也得兩個時辰,若是楊申他們在長安籌錢時稍遇耽擱,怕就是難以在約定的時間將東西送至杜府。


若是那樣的話,讓杜荷得了由頭兒,再一張嘴,怕就不是十二萬那么簡單了。


楊成洲倒是不怕杜荷會再獅子大開口,無外就是多拿出一些錢財而已,并算不是什么大事。讓楊成洲有些著急和擔憂的是,若是來回地再由杜荷這么折騰一回,這時間上,就難免會有一些夜長夢多之類的意外情況,善兒等不起,他們楊氏也等不起。


一個正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在楊成州一行坐在杜氏老宅不遠處的酒樓焦急等待的時候,李恪與李泰兩個因為醉酒而陷入沉睡中的小殿下已然清醒過來。


在下人們侍候著穿戴洗漱完畢,神清氣爽地從屋里出來敏時候,太陽已經西墜,時間已至酉時,再有片刻功夫,就是日落天黑之時。


想起午時杜荷所說的事情,知道楊成洲極有可能會在日落之前過來杜府,所以李恪與李泰兩位殿下在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那就是親自過前廳候著,看楊成洲會不會真如杜荷所言,親自過來府上賠罪。


蜀王先醒,也是先到,等他跨步進八前廳的時候,李承乾與杜荷已經在廳里候了多時,見李恪從后院兒進來,不由同時向他輕點了點頭,身為主人,杜荷亦是起身招呼蜀王入座。


之后,魏王李泰也從后院過來,幾人在客廳閑扯了片刻,當太陽西斜,即將沒入天際之時,終聽得外面杜”管家的高聲來報:楊成洲他們,來了。


李承乾、李恪還有李泰三位皇子殿下靜身在廳內安坐,并沒有因為楊成洲的到來而有一點想要起身相迎的意思,在他們心里,一個無官無職的楊成洲,還不足以讓他們屈尊出迎,哪怕是,這個楊成洲,是他們名義上的姨丈。


不過身為主人,在老爹還有二叔他們都沒有出來之前,杜荷卻是不能像是李承乾他們那般大牌,所以,在聽到杜川的稟報之后,杜荷便拱手向李承乾三人告罪一聲,起身出了前廳,到府門外處相迎。


對于來給自己送錢的財神爺,杜荷可是從來都不會怠慢,尤其是當他見到楊成州身后跟著的整整五輛巨型馬車之后,杜鼻面上的笑意更是燦爛了幾分。


“楊駙馬果是信人,現在日尚未落,楊駙馬來得很及時。”杜荷面露蜜意地上前拱手,輕輕瞥了眼楊成州身后的馬車,淡聲問道:“只是不知楊駙馬先前所應之物,可是已備齊全?”


“金四千斤,帛四千匹,折合銀錢六萬貫,俱已帶到,稍后杜小哥可著人一一清點。”說著,楊成洲又從懷里掏出一疊契約在杜荷的眼前輕晃了晃,道:“這是‘朝天闕,上下所有的契約,稍后老夫亦會奉上。”


說完,羊沒有立刻交結支付的意思,楊成洲輕聲向杜荷問道:“聽說太子還有蜀王魏王三位殿下也在貴府作客,不知老夫可有幸能與三位殿下一見?”


“三位殿下現就在廳堂之中安坐,楊駙馬請!”知道楊老兒這是想要讓李承乾他們作個見證,所以也并不阻攔,直接伸手將楊成洲請過。


“有勞!”沖著杜荷輕拱了拱手,在入府之前,楊成洲回身向趕車的家仆吩咐道:“楊申,將車上的東西,全都搬進前廳之中!”


“是,老爺!”楊申恭聲拱手應是,之后跳下馬車,開始指揮著手下的仆從向杜府里搬運起車上的金帛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在楊成州的故意耽擱下,在他與杜荷進入客廳之前,一堆足有一人多高的黃色金山,數摞光華奪目惹人眼球的白色絲帛,已經滿滿地擺放在了杜府的前廳之中,看得李承乾還有李恪李泰他們三個見慣了大場面的小殿下,全都是一個愣神兒,滿面的驚詫之色。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19:58
第119章竟然還有


四千斤黃金,四千匹經帛,折合銅幣六萬余貫,就這么一堆又一堆地擺放在眼前,沒有人會不驚詫心動,縱使太子、蜀王、魏王他們這些見慣了大場面的皇家子嗣,在這一堆堆的財物面前,也是不能免俗。


財帛動人心,并不只是說說而已。當錢財積累到一定的數量,并一堆堆地擺放到自己的眼前時,少有人能真個將之視若糞土,視之猶若無物。


李承乾貴為太子,且又年長幾歲,是以比蜀王魏王他們兩個的閱歷也更多了幾分,平素也沒少幫著皇上打理國庫,支配軍需,六萬貫甚至是十萬二十萬貫的大錢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那些都是全國上下,半年甚至是一整年的賦稅收入,是要分給所有大唐軍士的銀餉軍需。


李承乾何曾見過有人便是送禮也能送出這般大手筆的場面?


六萬貫,足夠整個京畿全部衙門整整兩年的財政消耗了,他的東宮他這個太子殿下,每年手中的零花與消耗總共也就才不過三兩千貫而已,而且府庫賬房的全部積蓄,也是不足一萬貫的銀錢。


與這六萬貫相較起來,他的東宮,他這個東宮太子,簡直是已經寒酸到了極點。


這個楊成州,他從哪里得來的這般多的銀錢?還有杜荷那小子,到底是用了什么辦法,竟一下就從楊成州這個老狐貍的手中,詐來了這般多的好處?


想到這里李承乾在心中有些后悔的同時,也不免開始有點佩服起杜荷這小子的陰詭手段來,空手套白狼,拿一個虛無飄渺的由頭兒,就能讓楊成州這種耍了一輩子心機的老狐貍乖乖就范,這,可并不是任誰都能做得到的。


不過,便是心中升有悔意,李承乾卻也沒有一點想要反悔的意思面對著這價值六萬余萬的金帛財物,李承乾心中雖然惋惜眼紅但是既然得了好處的是自己的妹婿,也算是肥水沒有流入外人田,倒也沒有什么不能接受。


錢財進入了杜荷的口袋,總比進入老三老四他們幾個的腰包壯大他們手上的權勢,要強得多得多。


“三哥,我沒看錯吧?”正當李承乾在心中思量計較的時候,緩過神兒來的魏王李泰狠吞了。吐沫輕聲向一旁的蜀王李恪問道:“這么多金、帛全都是楊成洲那廝贈予杜荷的賠罪之物?這未免也忒夸張了點兒吧?”


“夸張是夸張了點,但實物擺在眼前,卻是由不得人不信。”想著剛才楊申進來時的高聲唱讀的禮單,李恪不免有點兒失魂落魄地輕聲說道:“金四千斤,帛四千匹,算下來差不多總有六萬余貫,這個楊成洲端是好大的氣魄與手筆!”


難怪母妃總說要讓本王想法與楊善交好哪怕是裝也要裝得親密無間,務必要與楊氏搭上這段干系。以前李恪心中總是有些反觸,不明所以,不知道母妃為何會如此看重他們楊氏無官無職,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爵位能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現在,在見到楊成洲能一下拿出六萬貫金帛作為賠禮之用的大場面之后,李恪忽然悟了。


財力,富可敵國的財力,原來母妃早就知道楊家的底子,原來母妃一直都在提示自己要憑借楊家的財力。只是為何母妃一直都不明白地告訴自己?難道只是因為自己還是太過年幼,怕自己還駕馭不了楊成洲這只老狐貍么?


“這個楊成州可是三哥的親姨丈”,李泰輕聲在一旁羨聲問道:“想來這些年也沒少從楊府里撈取一些錢財用度吧?”


在李泰看來,對于杜荷這樣一個外人,楊成洲都能大手大腳地送出六萬貫的銀錢,那么對于自己的親外甥蜀王殿下,楊成洲這個大財主自是不可能會沒有一點兒的表示。


看來這些年老三之所以發展得如此迅速,自是沒少得到楊成洲這個好姨丈的資助。在心中羨慕眼紅的同時,李泰也不由在思慮著該如何將老三的這個財政助力除去,以免后患。


“四弟說笑了,錢再多也是他們楊氏的,與本王有何關聯?”對于李泰的問話,李恪只是毫不著力地輕聲一笑,不過在心里,卻也對楊成洲這個所謂姨丈生出了一絲不滿之意。


給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你都能一氣送出六萬貫的銀錢,怎么對于本王這個外甥,卻從來都沒有見你送出過一文一錢?


當然,在心生不滿的同時,李恪也不免開始想像楊成洲贈予杜荷這般巨款的原因所在,畢竟楊家的錢也不是天上掉的,這無緣無故的,楊成洲怎么會想到送錢給一個外人?而且一送就是六萬貫這么一個龐大的數額?


“三哥不愿說也就算了”,沒有相信李恪的推脫話語,李泰淡聲一笑,抬手指著廳中高高堆起的黃金絲帛,輕聲向李恪說道:“不過今日這般場面卻是有些奇怪,本王方才想了半天,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楊成洲送出這般多財物的理由,不知三哥能否為小弟解惑呢?”


“威許”,李恪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回道:“他這是在為楊善之前的做法,向杜荷賠罪吧……


“楊善確是對杜荷沒安什么好心,這明眼人一看就能明了,”李泰輕搖了搖頭,道:“但是,沒有把柄,沒有證據,便是太子也不能拿他如何。在這種時候楊成洲拿出這般多的財物過來向杜荷賠罪求情,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在李恪與李泰看著廳中財物各有心思地竊竊私語之時,看著東西都已搬進客廳,一直推諉著不肯進屋的楊成洲,這才痛快地邁起了步子,在杜荷的帶領下進了前廳。

-
“小民楊成洲,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蜀王殿下,見過魏王殿下!”進來廳里,無視廳中擺放著的諸多財物,楊成州直身上前,躬身與三位殿下見禮。


李承乾三人點頭還禮,最后在杜荷的客套下,楊成洲提擺在下首坐定。


“好了”,看了杜荷一眼,李承乾坐直了身子,扭頭向下首的楊成洲說道:“姨丈此來的目的,早在之前杜荷賢弟就已同孤等有過提及,只是孤沒想到,姨丈此次,竟會有如此大的手筆而已。”


不管怎么說,楊成州都是他們名義上的境丈,雖然對這個人李承乾并無太多好感,甚至還有要將他至于死地之心,但是在明面兒上,這個‘姨丈’的稱呼卻還是免不了的。


“都是祖宗留下的產業,讓太子殿下見笑了!”聽李承乾說已知曉此事,楊成洲一直懸著的心不免放下了一些,輕聲拱手說道:“大子頑劣,之前對杜荷公子曾多有無禮之舉,些許錢財,只是小民代犬子的一片心意,希望杜荷公子能夠寬宏大量,莫要與之多做追究。”


“呵呵,姨丈此舉,可謂是誠意十足,說實話,便是孤王面對著這般財物,也是頗為心動,恨不得楊善表兄這次得罪的會是孤王啊!”李承乾半天玩笑地輕看了旁邊的李恪與李泰二人一眼,道:“老三老四,你們說呢?”


“本王也有同感!”李泰深以為然地輕著腦袋,而李恪則低著腦袋默然不語,因為他總覺得這其中好似有什么不太對勁兒的地方,只是一時之間,有些想不清明而已。


“幾位殿下說笑了”,楊成洲陪聲說道:“便是給善兒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幾位殿下無禮不是。”


“這一次”,怕杜荷會挑了禮去,話音一落,楊成洲又接聲拱手向杜荷說道:“犬子犯渾,冒犯了杜荷公子,希望杜公子能夠看在老夫的面上,饒過他這么一回。”


“好說,好說”,杜荷笑瞇瞇地看著楊成洲的胸前,很是熱情地輕聲說道:“難得楊老伯會有這般誠意,若是如此小子還要斤斤計較的話就不免有些不識抬舉了。”


“請太子還有蜀王魏王三位殿下做個見證”,說著,杜荷起身拱手向李承乾三人說道:“楊老伯的這份心意,荷收下,自此之后,荷與楊善之間的恩怨……筆勾消,日后誰也不許再提。”


“如此,不知楊老伯以為如何?”說完,杜荷又低頭看了眼楊成洲的胸前,輕聲問道。


“好!”明白杜荷此舉的意思,楊成洲也知趣地站起身來,從懷中將事先備好的契約掏出,輕聲向在場的太子三人說道:“小民也請三位殿下做個見證,廳中的這些金帛,還有小民手中這些‘朝天闕’相關的房契奴契,都是小人自愿贈予杜荷公子,以示誠意。”


“朝天闕,的房契?!”聽得此言,坐在上首的李承乾還有李恪與李泰三人,全都萬般驚詫和難以自信地抬頭朝著楊成洲手中的一沓契約看來。


三個皇子誰也沒有想到,在前面的那六萬貫巨款之后,竟然還有,而且還是一整座的,朝天闕,?


楊成洲這廝是傻了嗎?長安四樓之一,說送就給送了出去,他竟然也能舍得?


“好!”在李恪還有李泰還在愣神兒的時候,最先反應過來的李承乾直接站起身來,一捶定音地高聲說道:“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孤來給你們見證,日后誰都不許反悔!”()
lowai2 發表於 2012-2-13 20:01
第120章 蜀王的疑心


李承乾這位太子爺發了話,這件事情到此也就算是徹底定了下來,縱使李恪與李泰兩皇子心中還有什么疑慮,卻是也錯過了想要阻止的最佳時間,現在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成洲自愿地雙手將帶來的財物與契約贈予杜荷。

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看到在財物還有‘朝天闕,的契約交結完畢之后,杜荷與楊成州面上都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笑意,李恪心中疑念頓起。


先不說楊善現在仍然無憂,楊成洲也完全沒有必要和理由過來向杜荷賠罪,就說他便是真要過來賠罪的話,也沒有必要在送出了六貫萬銀錢之后,連他們楊家的‘朝天闕,也給搭上的道理。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什么問題,不然的話一向精明狡猾的楊成洲,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愚不可及且又沒有半點道理的決定來?


扭頭看了身邊的太子與下首的杜荷一眼,李恪心中忽然涌出了一絲明悟,難不成,直到現在,楊成洲這廝還不知道楊善的現狀,又或者說太子與杜荷聯手給他設了一個什么圈套?


被坑了。


看著還在那里自以為詭計得逞面上正笑瞇瞇的楊成洲,李恪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憐憫之意,平白被人坑了近二十萬貫的銀錢,卻還猶不自知,真不知道當他知道杜荷與李承乾只是用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危機與威脅就空手套了一條大白狼之后,他還能不能再笑得這般燦爛?


“太子殿下!”在與幾位殿下還有杜荷極其友好地敘了一陣閑話之后,楊成洲躬身向李承乾一禮,恭聲說道:“下官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殿下能否應允?”


“姨丈請講!”看在那些金又帛與‘朝天冉,房契們面子上,李承乾和顏憂色地輕聲向楊成洲請道。


“小犬一直都在縣獄之中,直到現在小民都還未能與之一見。”楊成洲彎身恭聲說道:“所以,小民肯請殿下能夠應允,稍后能讓小民與小犬見上一面。”


“這個嘛?”沒有直接回答楊成洲的問題,李承乾與杜荷對視一眼,低頭沉吟了片刻之后,輕聲向楊成洲說道:“今日天色已晚,多少有些不便,反正姨丈也不缺這一時半會兒的,所以,依孤看,不若就在明日吧,明日一早,姨丈既可過去縣獄探視。


“多謝殿下!”雖然還要再等上一晚,不過總算是看到了一些希望,所以楊成洲倒也沒有太過在意,歡喜地應了一聲之后,便不再多言。


還要再等一夜么?李恪似聽出了太子話中所隱藏著的一些玄機,心中不停地猜測,太子他要用這一夜的時間去做什么?故意拖上一晚,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思?


在李恪看來,什么天色已晚什么多有不便,都只是李承乾在故意推拖的虛套之辭而已,楊成洲父子能不能見面,說到底還不就是太子一句話的事情?


只是現在,李恪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他們敲詐的目的已經達成,楊成洲也都已將巨額的財物送到了杜氏的府宅,可是李承乾卻還是要再故意地阻上一阻,有這個必要嗎?


在幾人心中各有猜疑的敘話中,殘陽已落,天色已暗,當杜荷提起要留楊成洲在府上吃飯的話語時,楊成洲知趣地推脫一番,這才起身告辭出了府門。


待將楊成洲送出之后,在三位殿下好奇與眼紅羨慕的表情之中,杜荷施施然地命人將廳中的所有黃金絲帛全部搬進了后院杜府的府庫賬房之中,樂得杜川這個大管家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來。


“楊伯父一番盛意難卻,荷也是為了讓其安心,萬不得已才將這些小禮收下,貪了一點兒小財,讓幾位殿下見笑了,見笑了。”杜荷厚著臉皮,笑瞇瞇地拱手與李承乾幾人客套,將三個明顯已經有點兒眼紅的小殿下的注意力從杜”他們搬走的黃金絲帛中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時候,杜荷還真害怕三個殿下會見錢眼開,不要臉皮地開口說見面分一半之類的話語,杜荷的意思就是,進了老子口袋里的錢,誰也別想拿走一分!


“六萬貫外加一座‘朝天闕,而已,確實是一點兒小財,杜荷賢弟如此為他人著想,著實讓為兄開眼,佩服!”見杜荷得了便宜還賣乖,年紀最小的李泰最先忍不住跳出來挖苦一番,看那樣子,多少都有一點兒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


“魏王殿下過獎了,為他人著想分憂,一直都是荷的天性,習慣了,嗯,習慣了!”雖然每次被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的小不點稱為賢弟都感覺很是別扭,不過杜荷對其還是很是謙虛客套了一番。


“一些身外之物而已,得了也就得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直接將杜荷無恥的嘴臉略去,李恪接聲向杜荷說道:“不過,讓為兄比較好奇的一點就是,賢弟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讓楊成州如此心甘情愿地送上六萬貫銀錢還不算完,還非要再搭上一座‘朝天闕,才算安心刁”


聽到李恪問出這個問題,李承乾與李泰兩人也不由同時向杜荷看來,看得出,他們兩個心中亦是有著同樣的疑惑。


“蜀王殿下這話,說得就是有些奇怪了。”杜荷裝著糊涂輕聲回道:“方才楊伯父不是已經說得清明,他是為了替其子楊善賠罪而來。這件事情太子殿下還有蜀王魏王殿下可是也都在場作了證明的,我可沒有逼他如此!”


“至于楊伯父為何會一下拿出這般多的誠意的問題。”杜荷輕聲說道:“說實話,起初見到的時候,便是荷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楊伯父竟是如此豪爽之人。嗯,就沖著他這一點兒,荷也不好意思再去追究楊善的罪過了不是?”


“可是,到目前為止”,李恪輕聲說道:“本王好像還沒聽說楊善犯過什么罪過,做過什么對不起賢弟的事端,怎么楊成洲卻非要巴巴地過來破財賠罪呢?”


“這個問題荷也不是很了解。”杜荷接著一推二六五,輕聲向李恪說道:“蜀王殿下若是想要知道,不妨明日親自去問一下楊伯父,想來楊伯父定能為殿下解惑的……。”


“行了。”見李恪還待再問下去,李承乾直接出聲阻斷,淡聲說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管楊成洲是出于什么目的,這些錢財現在都已屬于杜氏。孤與兩位皇弟都是見證之人,想那楊成洲便是心有悔意,也不敢再回來討要。”


言下之意,錢都已經送來,事情已成定論,李恪再這般追究逼問下去,也就再沒了什么意義,難道你還能出爾反爾,逼著楊成州再次回返將送出的東西要回,駁了他太子殿下的面子不成?


“皇兄說得是!”“殿下英明!”


李恪與李泰依禮附聲,而杜荷則是沒有分毫遮攔地隨口就是一記馬屁奉承之言,惹得蜀、魏兩王心中都是鄙視不已。


“好了。”李承乾輕擺了擺手,淡聲說道:“中午飲酒,現在還有些頭痛,孤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晚膳時就不必再叫孤了。”


說完,李承乾起身,帶著李清翩然離去。


太子一走,剩下的兩位殿下沒有閑聊兩句,也都紛紛借機起身告退,返回各自的廂房休息。


“趙寬!”回到自己所在的小院兒之后,還未進得房門,李承乾便沉聲向一直守在院中的護衛統領趙寬吩咐道:“給馬田他們傳訊,魚兒已上鉤兒,可以收網了!”


“是,殿下!”趙寬高應一聲,之后快速轉身離去。


“殿下。”趙寬出去之后,李清忍不住再次日事重提,輕聲向李承乾說道:“方才楊成洲送來杜府的那些財物,不知……”


“財帛再實很讓人心動,尤其是身為長安四樓之一的‘朝天闕”更是一棵可日進斗金的搖錢樹,說實話,便是孤見著,也是分外眼饞,恨不得能將之據為己有。”


說完,李承乾的語氣忽地就是一變,沉著面色冷看了李清一眼,道:“不過,孤昨日好像說過,既然事前已然約好,孤就斷是不會反悔。而且,孤好像還說過,日后不許再提這件事情,你好像根本就沒將孤的話放在心上啊?嗯?”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見太子生氣,李清身子一軟,直接就跪倒在地,啪啪在自己臉上扇了兩個清脆的嘴巴,之后顫聲說道:“還望殿下看在小人也是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小人這回,殿下恕罪!”


“行了。”李承乾低頭看了李清一眼,淡聲說道:“自己再掌十個耳光,就起來吧。”


“謝謝殿下!謝謝殿下!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清聞言,面帶欣喜之色,之后一點兒也不客氣地直接掄圓了胳膊,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左右開弓,實實在在地自殘了起來。


另一邊,李恪也派了一下護衛出去,想要約楊成洲見上一面,看看杜荷到底給他下了什么套兒,還有,太子在這里面又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目的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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