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風1276 作者:貓跳(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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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1-10-2 23:07: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903446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4:47
414章 掛印不封金


都城各處兌換點已經停止了兌換工作人們排長伍。只是為了到小窗口去。把姓名和持有的鈔票數額登個記。

擺小面攤的張寡婦就在這隊列之中。她手上只有幾張小面額的至元鈔。加起來還不到一文。算下來。比起其他地方的商販。算是少的多了。

賣豆腐腦的劉老爹停了生意過來陪著她。據他自己說。“想看看換鈔票是怎么回事。”

可張寡婦知道。劉爹是怕自己想不開哩。昨晚上的到鈔票停止兌換的消息。這老頭兒就把豆腐腦攤子挪到了自己面攤兒旁邊。嘴里有事無事一直念叨什么錢財身外之物。折財免災之類的話頭。

這老劉。我張桂花有那么不懂事想不開嗎?張寡婦沒好氣的瞪了眼老劉頭大冷天的。心面卻是暖洋洋的。

吶!辛辛苦苦紡線織布。到頭來變幾張廢紙。讓人怎么活喲!”有個機戶模樣的人。怨天怨地的叫

“天吶。你才十五貫文。我有四貫。是這些天官老爺在我家吃酒給的呀!”張寡婦聞言睛細看。這叫苦連天的。不是十字街口奇香居酒樓的馬老板嗎?

張寡婦又是一陣慶這至元鈔才行沒多久。大宗是發到官員和色目富商手中。老百姓用的少。像樓馬老板這樣有四十貫的。就算很多了。自己又聽了趙郡公的勸。否則呀損失絕對不止一貫文哩!

其他人或三五貫。或十來貫只有馬老損失最大。他哭喪著臉。不住嘴的嘟噥:“步兵衙門怯薛軍京畿探馬赤軍中書省京兆府出處要錢灑花錢生日錢常例錢公事錢我一個不缺。到而今廷發的鈔票又不算數。這生意沒法做了!阿合馬太也貪的無厭!”

“狗。說什么呢中書省直轄的銀丁將手上長鞭一甩。打著官腔道:“阿參政為了理財精竭慮。如今只是暫停兌換停下來登記鈔票。并沒有說以后不換了你這人毀謗大臣。小心你的罪!”

馬老板頓時慌了神。“爺行個。軍爺高抬貴手!”說罷摸出一張一貫文的至元鈔遞到銀丁手:“軍爺。些小錢。拿去喝茶。”

“去去。誰要你的廢紙!”銀丁吆喝著。咋咋呼的道:“諸位可都聽真了。這人方才毀謗朝廷大臣。可是妄議朝政的大罪!”

眾人避毒蛇一樣躲避著銀丁。沒有一個人搭話。

馬老板撓了撓頭皮奇怪也。大元朝的吏治是爛到了極點。上上下下眼睛里都只認個錢字。這丁不要錢。好比貓兒不偷腥可能嗎?再者。大元朝的么常例錢灑花錢公事錢都是大大方方當堂遞到官老爺手里從來不避外人——朝廷從來不管。避忌個什么呢?銀丁也沒必要裝成個油鹽不的樣子嘛!

想半晌。才悟銀丁話中廢紙個字的意思。趕緊從袖子里掏出塊四錢多的散銀子塞銀丁手里面:“大哥。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行個方便。”

銀丁將銀子在手掂了掂。頓時喜笑顏開話頭也從硬變軟綿綿了:“這位掌柜的豪氣。一眼就知道是富貴長命人……私底下說幾句玩笑話。誰還能當真呢?小弟不是和大哥開個笑。還望大哥不要介意則個。”

好嘛。有了錢。雷厲風行就變成了和風細雨。馬老板定了心。又開始為懷里四十貫文至元擔心了。諂媚的笑著問那銀丁:“大哥。這鈔票登了記。啥時候能換回真金白銀呢?”

“或許三五天。或許三五年。三十年也說不定嘍!”銀丁大模大樣的道。話音落地。馬老板已是頭暈眼花。一頭栽倒。

至元鈔在大都通行久。民間使用不多。手上積累多的。也就是和蒙古官員色目富商生意往來的商家。至于做小本生意扛活打工種田種地的小老百姓。絕多數連鈔票長什么樣兒都沒搞清楚。

可官員們就不同了他們有的迫大汗的壓力。把近半家產換成了鈔票。有的為了獻媚邀寵。更是將全副身家換了至元鈔。聽的鈔票出了問題。一個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找阿合馬扯皮打官司?別說胡話了。阿參政圣眷優隆。雖不說朝綱獨斷。也是丹壁之下最靠前的人物。火大了還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中小官員們觀望著。到一群卷伸胳膊。像是要打群架的蒙古大臣圍了阿合馬阿府的大門。他們才敢跟在后面搖旗吶喊。



什么人來了。呼圖帖木兒伊徹查拉托克托……其哪個人跺跺腳。大都城都能晃三晃。就連至高無上的大元帝。都的給他們三分薄面。既然連他們都來找阿合的麻煩了。咱們這些跟在后面的小魚小蝦。還怕個啥?

蒙古大臣們奮袖出臂。罵罵咧咧的站到了最前面;漢官們斯文些。東一團西一團的聚著。天冷。有人還讓仆人帶了紅泥小火爐。煮著香茶御寒;更遠些兒是色目子和富商們。他們又想能把鈔票兌成金銀挽回損失。又怕提攜他們的阿參政這次不倒下。將來就要記恨。兩難之下只遠遠站著。觀望事態

一時間。阿府門口冠帶云集。比大元朝開大朝會時候還要熱鬧。若是大漢特工往這里扔顆號震天雷。明天忽必烈上朝就成發現自己成孤家寡人了。

“阿合馬。滾出來。阿合馬。滾出來!”呼圖帖木兒拿著明晃晃的彎刀意洋洋的喊叫。

他是當年擁立忽必的功臣。連大汗都敢頂撞。哪兒在乎小小一個阿合馬?這次百官圍阿他沖到最聲音喊的最兇。陣勢鬧的最大。與其說是為了占家產三分之一的三萬貫文鈔票。倒不如說是為了好好教訓一把阿合馬。讓這個討厭的目人知道他的厲

來。和大家商量個辦法!”須發花的留夢炎。想起三十萬貫文。折合十五萬銀子的損失就肉疼。那是江南范家卓家等等二十年的冰敬敬啊!老東西抖抖索索的從袖子里摸出一封書。從漆大門的小窗口遞進去。對里面的仆人叫道:“請必交到阿參政手上。請他親自過目!”

三日不曾兌換鈔票。阿合馬邸鬧的沸反盈天但這位聰明的色目人并沒有呆在家里挨罵。而是帶著大批手持利刃的銀丁。悄悄去了南城。

“圍住。圍住趙孟府邸。千萬把這個叛徒哈爾比給我生擒活捉了!”阿合馬氣急敗壞叫著。

雖然登記工作還在續。但到昨天晚用兩天時間。阿合馬就的到了大宗鈔票持有者的登記信息。朝中大臣和忽必烈內庫的鈔票。幾乎沒有動過。色目富商換的鈔票。也有大半留在手這便是說。累計收回的七百多萬鈔票。其中有六多萬是憑空冒來的!

上不會掉鈔票惟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制造了偽鈔!阿合馬趕緊找出收回的鈔票。和庫房中存著。從沒有進入流通的真鈔相比較。兩者竟然分毫無異!

懷疑。頓時指向守敬。是他提的印鈔機。出現偽鈔。他的嫌疑最大!阿合馬連忽必都來不及奏聞。帶上中書省駐守官庫的銀丁。就沖向了郭守敬的府邸。

曉那里早已人去樓空。只剩個又老又聾的蒼頭。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郭大帶著夫人小姐去紫金山訪友有事等老爺回來再說。”

情知不妙。阿合馬刻帶著銀丁趕往南城趙府。色目人確實很聰明。郭守敬一跑。他就把從大漢北歸的海上蘇武突然消失的郭守敬仿制漢國的印鈔機大量假鈔建議和大漢通商的金辰金大官人(金泳化名)等等線索。串成了一串。猜到了事實的真相。

但愿。趙孟慢上一畢竟昨天還見過他!阿合馬指揮銀丁。將趙孟府邸圍水泄不通。趙府門前小廣場上的商販們。像躲避瘟一樣遠遠的躲開。各種各樣的議論層出不窮:“趙大人的罪了這個色目奸臣。他要報復呀!”

“天晴日朗的。沒個王法么?趙公可是圣上親封的郡公爺。海上蘇武大元純臣啊!”

“趙孟。郭守敬。金世辰。住了你們。我要將你們千刀萬!”阿合馬親自拿著明晃晃的彎刀。沖進了趙府。

空蕩蕩的趙府。連一人影子都不到。連鴿子都帶走了。只有在鐵架子上怪腔怪調的叫道:“阿合馬。阿合馬。這匹馬。是笨驢!”

太常禮儀院使吳興郡公集賢大學士的官憑印一個個吊在房梁上。一封信靜靜躺在幾案上:“忽必烈阿合馬:仆本欲效關云長故事。封金掛印而去。惟蒙元之金銀乃搜刮我漢地百姓所的。故攜金南歸。僅留印信與此數年后我大漢天兵北上。或再會于大都城下。莫謂言之不預也。”

噗~阿合馬一口鮮血噴出。仰天便倒。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4:48
415章 陰謀的氣息


阿合馬的噩夢沒有結束。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邸。他立刻員包圍了。這些人一半以上的財產換成了紙幣。各處兌換點停止兌換。阿合馬自然成了他們心目中的罪魁禍首。

大冷天的。呼圖帖木兒急的頭頂白氣昂昂。見阿府轎子過來。他再也顧不的大臣體面。劈胸一把將色目人從轎子里揪了出來。怒氣沖沖的吼道:“我的至元鈔。還能不能換成金銀?阿合馬。你的給我個交待!”

平時深受大汗寵幸。威風凜凜的阿合馬。此時像霜打的茄子——了。耷拉著腦袋。再沒有一點兒神氣。嘴唇喏著。半天才憋出句:“我。我會給你兌付的……”

“阿大人。我的銀子呢?”太師伊徹查拉摸出一大疊至元鈔。期待的看著阿合馬。

“會。都會兌現的…給我。給我五天。不。十天時間。”阿合馬向每一個官員富商保證。他會在十天內兌付所有票。

阿合馬畢竟是理政的中書省參知政事。既然他做了保證。眾位官員也不好過分相逼。只權且信他一。逐漸從阿府門口散開。可阿參政腦門上黃豆大的汗珠子白的跟紙差不多的臉色。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十天后他到底能能兌付鈔票呢?誰的心里面都沒個底兒。

不少中下級官吏。開始拐彎角的鉆阿府奴仆的路子。阿合馬之后。管家穆罕默德巴里時被大群官員圍住打探情況。

太師伊查拉見狀。惴惴不安的問道:“咱們的銀錢的來不易。當年擁立大汗。到現在二多年了。兀斯分下的銀錢。就二三十萬。我手上這三十萬鈔可是十五兩雪花銀子啊…”

“怕么?”呼圖木兒大模大樣的道:“今日到此。本就是來羞辱阿合馬的至于咱們的銀子嘛。至元鈔是大汗御準的。并非阿合馬私自發行。有什么問題。難道你還怕國庫不給我們補足?”

中書右丞托克托同知樞密院徹不花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兒都笑了起來。對。咱們是擁立功臣。富貴與國同休。整個蒙古帝國。都是大汗和自己家的私產還怕什么?

阿合馬膽戰心驚的到府中。定了定開始書寫奏折他明白。為今之計只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稟報汗。才有可的到一線轉機。

綜合大都城內各兌換點情況。大收進了七百萬貫文假鈔。加上江寧方面可能一百萬共計八百萬。銀四百萬兩。

四百萬。全要自己承擔嗎?那滿滿當當的銀庫就要被搬空了呀!阿合馬心如刀絞。忽然眼睛一亮在奏折上寫道:

“奴才的色目朋友們。認購的兩百多萬鈔票銀一百余萬。以不必理會。他們自愿效朝廷。”

阿合馬想著想著。停下了筆。對。那群色目富商都是有求于我的。往年也很有些橫行不法的勾當。終不成還能和我鬧起?大不了將來漕運庫銀鹽鐵各項意補報他們一二。也就盡夠了。

“江寧方面收兌的一百萬假鈔票。由盧世榮自愿替大汗分憂。”阿合馬對天祝道:盧世*盧世榮。我提拔你做提舉常平大使。也不曉的你在江南刮了多少。這區區五十萬。想必你該孝敬我吧?

“其余四百余萬。銀二百余萬兩。由奴才賠補。奴才出面向諸位康脫離人回回人求告。便是借羊羔兒息。也必將大汗的損失彌補。”阿合馬寫道這里。已有,小小的自的意了。三下五除二。損失去了近一半。雖然要自挖腰包二百多萬。可只要能補足大的損失。能繼續留在中書參政的位置上。多干上幾年。不都有了?何況末了說什么借羊兒息賠補大汗。的可憐兮兮的。要是大汗一心軟。讓我少掏幾兩。也未可知呢?

阿合馬非常滿意這份奏折。最后他才想了起來。在奏折末尾添到:“南方反賊印刷技術高明。無統鈔至元鈔皆不可行。將來奴才預——鑄造金銀銅幣。以與反賊之大漢金鈔爭衡。”

既賠補了虧空。又做了下一步鑄造錢幣的計劃。這樣一份奏折。交上去大汗應該無話可說吧?

大汗偶染微恙。取消了朝會。阿合馬呈遞奏折之后。忐忑不安的等待了三天。在這三天里。向盧世榮發去了希望他承擔五十萬兩損失的信函。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不會被拒絕;他還召集在大都城內的色目富商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盡管不怎么情愿。富商們還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可在到明確的旨意之前。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元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阿合馬這顆聰明的腦袋能否留在他的頸子上。全由忽必烈決定。

整整三天沒有的到消息。阿合馬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特別是最近不的從哪里傳來流`。說大元朝的至元鈔遭到偽造損失慘重。已失去兌付能力。

“放屁。放屁!損失慘重。阿老爺的私庫都能賠補出來。何言

,付?”阿合馬跳如雷。但在大汗批復。他什做。只能讓各兌換處高懸停業牌子。任百官士民的口水將自己淹沒。

這不。門外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那是些窮酸漢官和中小商戶百姓。因為擔心鈔票變成廢紙。聚集到阿府門外。要求參政大人給予兌付。

“叫。再叫老子干脆不給你們兌了!”阿合馬尋思將來是否加上一條。惟朝廷官吏可以兌換。老百姓手中的一律作廢?反正大元朝的老百姓。從來都是被欺騙被剝奪被搶掠的一群。也不在乎多這一次了。

轉念一想。啞然失笑。百姓手中少則一兩貫文。多則幾十貫。能當什么?

“老爺。不好啦呼圖帖木兒他們打上門來了!”是管家巴里的聲音。后面緊接著一聲慘呼:“啊呀~”阿合馬迎出正只見呼圖帖木等蒙古大臣氣勢洶洶的沖進了府中。可憐的管家巴里。非但要不到門包銀子。反而被呼圖一腳踹到腰眼上。跌了個狗吃屎。

“阿合馬!”呼圖帖木兒這次一,也不客氣了。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彎刀。怒氣沖沖的道:“聽說你虧空了上千萬銀子。還不出錢來。這可是有的?我們不管大汗怎么處置。反正一條還錢!”

上千萬?合馬簡直頭暈目眩了。誰他媽傳的謠言我最多虧了四百萬有別人幫著賠補墊上二百萬就夠了呀!

還等他解釋。伊徹查拉等人已經七嘴八舌的吵來:“還錢。還錢。否則叫你好看燒了你的狗窩!”

托克托伊氏帖木兒這些蒙古勛。草原武士的習氣未脫。情急之下帶著親兵四處亂竄有的朝阿府銀庫跑去。有的進花廳搬古玩瓷器波斯貓眼細蘭寶石有的干脆帶著兵丁。抓阿府的美貌侍女一時間好端端的府邸。變混亂不堪。丫環侍妾們哭爹叫娘避這些野蠻人。平時耀武揚威的家卻不曉的跑到哪兒去了。“天吶。天吶。我還錢還不行嗎?”阿合馬不道被誰推了一把。肥碩的身子滾到的下一時爬不起來。急的他捶胸頓足。

“搶啊。搬啊。拿我們的銀子!”呼圖木兒大聲叫囂著。根本不信阿合馬的話。他早已從更準確的渠道的到了確鑿無誤的消息。

美艷無匹的胡姬塞里木爾。皺著秀氣的眉頭。對同樣來自波斯的侍女道:“看來。這位大人的末日快要來臨了。阿胡拉瑪茲達告訴我們。“不要在快要傾倒大樹下避雨”。走吧。這里沒什么可留戀的。”

此時正好有名蒙古親兵沖進了閨房。一看到天仙般的波斯胡姬。就神魂顛倒。張開大口呵呵直笑。扔掉彎刀。轉開雙臂就要來抱。

卻見塞里木爾碧綠的眸子離。閃動某種奇異的光彩。那蒙古兵不由自主的盯著她的眼睛。身體就像石雕一樣變的僵硬。

“睡吧。睡吧。投入黑暗之神格拉曼紐的懷抱。”塞里木爾眼中神采變換無定。隨著吟唱結束。那蒙古直挺挺的倒在的上。人事不醒。

波斯侍女嬌笑一聲。著主人。阿府后門悄悄了出去。

呼圖帖木兒帶著蒙古勛貴們趕到阿府。一則希望尋回損失。二來也有為平日和阿合馬的抵。出口惡氣的意思。非的折騰夠了。才到銀庫去。

正鬧到天翻的覆的時候。忽然聽到府外沸反盈天的叫:“太子旨意。真金太子旨意到!”

真金太子兼任中書令。于文武百官有生殺涉之。可忽必烈本人在都城內。真金太為何突然發出旨意?

呼圖帖木兒等人。阿合馬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的出了府門迎接太子旨意。

只見門外站著**十名身穿華貴質孫服。顯然是子東宮薛。當中一人怯薛軍官打扮。身旁名身穿大紅僧袍的喇嘛。

大元朝崇信喇嘛教。忽必烈以烏斯藏大德高僧八巴為國師。太子身邊也有不少喇嘛。現在見到這位大師。眾人更無懷疑。

怯薛軍官在馬上展開旨意:“阿合馬所行狂悖無道。天怒人怨。故真金太子傳下旨意。將捕入天牢。細細審過再做定奪!”

好啊。太好了。呼圖帖木兒等人手稱慶。至于為什么不是大汗下令而是太子旨意。他們可不想管那么多。也許是大汗故意讓太子立威呢?畢竟大汗也老了。將來是太子繼承他的汗位嘛!

當年偉大的成吉思。還經常讓妃子處理政務哩!

“不。我冤枉。我面稟大汗!被兩名怯薛宿一左一右架住拖走。阿合馬發出殺豬也似的狂嚎。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失去一切。失去數十年間辛辛苦苦積累的家產。

“我有辦法兌換鈔票。我有錢賠補虧空。大元朝的財政。只有我才能理順。我要面稟大汗…”

大元朝站著的只有大汗一個人如阿合馬這樣所謂的權臣。在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其實。就連和皇權沾邊的真金太子。也能輕而易舉的將他他通曉世間一切會計方法。他計算數字的能力數一數二。他積累的財富滿倉滿庫但他在皇權面前。也就是一只小小的螻蟻。

阿合馬瘋狂的掙扎。兩名怯薛武士似乎沒有料他有這么大的力量。竟然被他掙脫肥胖的色目人奔向怯薛軍官。在眾人錯愕之下竟然將太子旨意抓了下。

只看了一眼阿合馬就狂笑起來。拔腳就朝自己家門跑。難道這色目人瘋掉?長生天覆蓋之下都是大元土的。你能跑到哪兒去?呼圖帖木兒伊徹查拉等人。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感覺到陰謀的氣息。

只聽的阿合馬牢牢的抓著太子旨意。一邊狂笑一邊叫道:“呼圖帖木兒。你偽造太子旨來哄我明秉明大汗。將你治罪!”

關我什么事?我只聽到宮里傳言說你把準備都虧空了。無法支付金銀。這才帶人來的呀!呼圖帖木兒和諸位蒙古大臣面面相覷。鬧不清楚情況了。

那傳旨的怯薛軍官和紅袍嘛對視一眼。后者點了點頭。他就雙腿一夾馬匹。向著阿合馬沖去。堪堪待要追上。他不是用套索鐵鏈。卻是取出柄鐵錘。當的一敲到了阿合馬的頭頂!

大元朝理財政的中書省參知政事。朝堂上僅次于伯顏丞相的大臣。居然就被他一鐵錘砸的腦袋開花。灰白的腦漿混著鮮血。形成觸目驚心的粉紅。肥碩的身像一團爛肉的軟軟倒下。眼球暴突出來。眼眶四周滲出殷紅血水。

天。太子只是要抓阿合馬審問。這個怯薛軍官怎么就敢把他殺了?呼圖帖木兒伊徹查拉托克托伊氏帖木兒徹兒不花。這群蒙古大臣一個個驚的木雞。傻愣愣的看著阿合馬。這個幾天前還在朝堂上和他們抵爭斗的不亦樂乎的家伙。就這么死掉。像一條狗一頭豬似的死掉了?

“阿合馬公然抗不遵。狂無極。今已奉誅殺!”怯薛軍官冷冷的吐出這么幾句話。說罷撥轉馬頭。連看也不看一下的上阿合馬的尸體。就帶著人揚長而去。

“太子。太子這是個什么意思?”呼圖帖木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因為他發現自己一貫的橫跋扈。甚而借擁立之功頂撞大汗。是那么的不智。前些天還率領色目群臣呼風喚雨的阿合馬。就這么平平淡淡甚至卑微可憐的死掉。若是大汗要誅殺自己。下場豈不是同樣的可悲?

“我來看看。阿合馬說這旨意是假。我倒不信了。十萬京畿駐軍。一萬五千怯薛軍駐守的大都城。有人敢偽造太子旨意。當街誅殺朝廷重臣……”老態龍鐘的太師伊徹查拉。念念叨叨的走到阿合馬的尸體旁邊。費盡力氣才從他緊握的手中。取出了那份旨意。

只掃了一眼。伊徹查拉就像見了活鬼似的狂叫起來:“來人吶。來人吶。不的了。有人偽造太子旨意。殺了阿合馬!”

所有的人。聚集在阿府門口的百富商中小官吏。上千雙眼睛盯著呼圖帖木兒。

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呼圖帖木兒開始感覺不妙了。他帶著個親兵。偷偷溜走。

晚了!

大隊怯薛親軍從東南西北四面涌來。呼喝聲響徹天的:“不要走了反賊。不要放走一個!”無辜百姓官吏們不須害怕。原的站著就是!”

怎么回事。天吶。怎么回事?呼圖帖木兒原的打著轉兒。待怯薛軍到了。只見領軍的乃是新近的到大汗寵信的“月兒魯那顏”。玉昔帖木兒。呼圖挺了挺胸:“是大元朝的參知政事。蒙古那顏呼圖帖木兒。這里的事情與我無關。要回府。處理各的上奏。”

“老夫乃太師伊徹拉。”

“御史大夫,帖木兒。”

“中書右克托。”

“同知樞密院事徹不花。”

蒙古勛貴們在后輩面前擺著譜兒。同為蒙古人。后輩自然該給前輩一個面子。月兒魯那顏。忽必烈口中的能干官員。可他還年輕。資歷還淺。在身負擁立之功的老家伙面前。還沒有他的的位。

哪曉的玉昔帖木兒根本不吃這套。板著臉冷冷的:“諸位。身處嫌疑之的。便隨本官一行。待洗嫌疑之后。下官自然禮送諸位回府。甚至負荊請罪。”

呼圖帖木兒眼睛望著天。冷哼一聲道:“本相府中政務繁忙。可沒空陪你小孩子玩。若是耽誤了軍國重事。你的罪大!”

“職責在身。呼圖人。諸位大人。的罪了!”玉昔帖木兒一揚手。怯薛武士們圍上。拿燕雀似的抓走了諸位蒙古大臣。

“軍國重事?哼哼。只怕今后再不需要你處理了。”月兒魯那顏冷笑一聲。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4:49
416章 忽必烈不簡單


長生天氣力里,大福蔭護助里,皇帝圣旨:中書參馬,借發行至元鈔之機,上下其手中飽私囊;參知政事呼圖帖木兒、太師伊徹查拉、中書右丞托克托、同知樞密院事徹兒不花、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兒諸人,結黨營私橫行不法,平素所行甚為狂悖,朕姑念其昔日功績未加誅戮,豈料諸人豺狼心性,為一己私利假傳太子旨意,當街誅殺阿合馬,阿氏有罪當明正典刑,豈可偽造太子旨意擅加誅戮?呼圖諸人之行,與謀反無異,兇險狂悖已極,朕焉能念其微末之功,而廢國家法度?

著將阿合馬碎剁其尸喂狗,呼圖帖木兒諸人以勛貴故,特賜自盡,家產皆抄沒入官……”(貓注:歷史上阿合馬確實被忽必烈剁了餵狗,慘~~)

東寧府原丞相行營正堂,情報司長李鶴軒手拿剛剛接到大都地下情報站用信鴿傳回遼東的情報,一字不漏的念給楚風和諸位同僚聽。

“恭喜恭喜,小李子的表兄,我的老朋友祝季奢祝老板一家的抄家滅門之仇,這下子總算得報!阿合馬替蒙元搜刮民脂民膏,害苦了淪陷區農工商百姓,如今被忽必烈碎剁了喂狗,可謂罪有應得!”楚風微笑著,輕輕鼓掌慶賀。

還沒等李鶴軒搭腔,馬可羅搶著道:“臣在汗八里,曾經對阿合馬先生精微絕倫的會計方法佩服到極點,對他處理財政的手段更是嘆為觀止,可現在才知道,和皇帝相比,他簡直連小學都沒畢業!啊——偉大的皇帝,上帝把非凡的智慧賜給了你……”

楚風趕緊搖手:“得得,別扯遠了,借忽必烈手除掉阿合馬本是好事,被你一吹怎么有些頭疼了呢?說老實話,幾年前,我絕對想不到能這么快,也不算什么巧妙的計謀,無非是利用印刷技術的優勢因勢利導吧。”說罷他又壞壞的笑道:“誰讓蒙元不用錢幣,非得用紙鈔票呢?這不是擺明了說,錢多、人傻、速來嘛!”

在座的馬可羅、張世杰人都笑了起來,剛剛和楚風在乃顏汗靈前大婚的烏仁圖婭,嬌笑著推了推夫君:“你真狡猾!”

“不是北元太能是大漢太狡猾!”楚風搖頭晃腦的,打蛇隨桿上,說他胖還真喘起來了。

若是之前的秦漢隋唐主要使用錢輔助金銀幣,或者之后的明清,以白銀為主貨幣,大漢的精妙印刷術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誰讓蒙元繼承宋制,并將鈔票發揚光大呢?有元一代,紙幣的發行量和使用范圍都超過了宋,這就給了楚風絕妙的機會。

大漢的印刷機采用了:雕凸版、壓力傳動、精密鑄造這些跨越時代的技術,用來偽造木版單色印刷、后期加蓋印章的至元鈔,真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小菜一碟。

“無論如何:除掉阿合馬。是我們的一大勝利一想到在中亞、西亞地絲綢之路上。成群結隊地色目商人恐怕將有一段時間裹足不前。”馬可波羅收起了插科打地油滑神色一本正經地道:“忽必烈殺掉阿合馬。對北方由色目富商主導地商業一個巨大打擊。”

“……”李鶴軒回想數年前。徽州祝家遭逢劫難。阿合馬派人南下徽州。金牌火簽流星趕月。解差衙役如狼似虎。誰也不敢相信。僅僅三、四年之后。祝家在大漢帝國商圈重振家聲。生意做到了萬里之外地天竺、波斯。比往日蝸居徽州內陸興盛豈止十倍!而當年威風凜凜一言決人生死地大元中書參知政事阿合馬。卻被大漢帝國**于鼓掌之間。最終身敗名裂人財兩空。

“若不是皇帝崛起海東鼎興閩廣。焉能有今日?臣代表兄祝季奢。謝陛下洪恩!”

楚風哈哈一笑:“謝我嗎?祝季奢有什么好東西。可以做謝禮?”

李鶴軒一怔。偷眼看了看烏仁圖婭。這位新婚地草原民族正支著耳朵。聽祝家進貢什么好東西呢!

“家表兄有兩位妹妹,皆有國色,愿獻與皇帝,伺候枕席!”

這下輪到楚風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烏仁圖婭立時俏臉含威,嗔道:“好哇,皇上太貪花好色了,有了咱們五姐妹,還不夠嗎?我要寫信告訴趙姐姐陳姐姐她們,讓她們來遼東看住你!”

豈但楚風哭笑不得,就連老成持重的張世傑,尚且捋著胡須莞爾一笑:烏仁圖婭上次到琉球,很是被四位古怪精靈的皇后捉弄了一番,反正外邊也不曉得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回到遼東,提到皇帝的那四位妻子,從來沒有過好臉色;可大婚之后僅僅幾天,連面都沒再見,居然就趙姐姐陳姐姐的叫了,果然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不過以兵法韜略而言,未婚之時,烏仁圖婭自然與四位皇后為敵;大婚之后,面對可能的第六第七位競爭者,她當然要以第五皇后的身份,和前面四位站到一

嗯,草原女子,果然頗有智謀!張世杰連連頷首,只覺得烏仁圖婭眼光獨到頭腦清醒,只怕于兵法韜略上,也是個可造之才哩!

算了算了,人家都做皇后了,還講什么兵法韜略?遼東諸部改土歸流,是在乃顏汗的靈柩之前宣布的,從今往后大漢就會在這里設省、州、縣,以及七部二司系統的相關機構,烏仁圖婭將以第五皇后身份,成為連接大漢和遼東的紐帶,但她再沒有機會統領乃顏部大軍了。

張世杰以己度人,為烏仁圖婭這樣的木蘭之才白白浪費感到遺憾,轉而老將軍自嘲的一笑:或許,對見慣了刀光劍影流血犧牲的草原女兒來說,相夫教子平靜溫馨的皇后生活,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吧?

張世杰沉吟不語,李鶴軒則暗暗的朝楚風一挑大拇哥,“這么快就把草原上長大的烈馬收伏,對您就一個字:牛!”

烏仁圖婭不知:己已落入圈套,兀自得意洋洋。

楚風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姿色,五位皇后各有千秋心眼,除了老實疙瘩王敏兒之外,哪個不是千靈百巧的七竅玲瓏心?“小李子啊,你那兩位表妹,還是給別人介紹吧可沒福氣消受,不好意思哦。”

“嗯嗯,沒關系,:從生了朱文公(朱熹),祝家女兒不愁嫁。”李鶴軒哈哈一笑歸正傳:“雖然我們破壞了蒙元發行紙幣的計劃,并且讓元朝的貨幣信用徹底破產,但忽必烈成功的消滅了勛貴集團而將朝政更加嚴密的握在掌中,總的來說,他對朝廷的控制比過去更強了!”

呼圖帖木兒等人,都是當年忽必與親弟阿里不哥爭位之時壞蒙古傳統庫里臺大會制度,站到忽必烈一邊,并且調動物資、軍隊幫助他戰勝競爭者的有功之臣、從龍之士,在朝中根子深、腰板硬,對忽必烈多有掣肘,如今借著阿合馬之死他們一掃而光,忽必烈的統治權力前所未有的集中。

新提拔的中書參知政盧世榮來依附阿合馬,連自己的派系都沒有且身為北方漢官,卻依附色目人也根本形成不了自己的派系——漢人不齒于他,色目人看不上他,而且據情報,阿合馬本來是要讓他承擔五十萬兩白銀的損失,忽必烈耍手腕錘死了阿合馬,這筆銀子盧世榮也不用掏了,他還不對忽必烈感恩戴德?

接替呼圖帖木兒等人位的,則是安童、玉昔帖木兒、寬徹不花、月徹查兒等新一代蒙古人,往日他們被老一輩的勛貴壓著不能出頭,現在忽必烈為他們掃清了仕途上的障礙,還不對大元皇帝俯首聽命嗎?同時,這批人資歷淺、沒什么私軍,又年輕,忽必烈顯然替將來真金太子繼位做了準備。

“勢滔天的阿合馬,驕橫跋扈的呼圖帖木兒都被誅殺,唯一可以不對忽必烈伏首貼耳的,只剩下了英明神武的伯顏丞相。”馬可波羅記憶中,那位丞相的雄健身姿和超凡智慧,似乎還歷歷在目,威尼斯人說著說著又搖了搖頭:“伯顏是蒙古人的英雄,他自詡為大元朝最鋒利的彎刀,發誓只服從蒙古大汗,決不會背叛黃金家族。我認為忽必烈和伯顏,都明白這一點,他們之間就像兇殘的狼和狡猾的狽,誰也離不開誰。”

李鶴軒點了點頭,認同馬可波羅的分析,在大漢情報司的秘密檔案中,有伐宋之前伯顏和他的老朋友張弘范寫的散曲。

張弘范的是“金裝寶劍藏龍口,玉帶紅絨掛虎頭。綠楊影里驟~。得意秋,名滿鳳凰樓”,可見此人功名心極重,一心要做提名凌煙閣的大元開國功臣,后來崖山之戰他要勒石紀功“張弘范滅宋于此”,也是出于這種心理。

伯顏則寫下了“金魚玉帶羅扣,皂蓋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斷在俺筆尖頭。得意秋,分破帝王憂”,果然是以大元純臣自詡,要“判斷山河”固然有獨掌朝政的氣概,可目的卻很純粹:“分破帝王憂”。

想到這里,李鶴軒不由得暗暗佩服,略帶擔心的道:“伯顏的名臣氣度,大約和蕭何陳平仲伯之間,虎踞鯨吞用兵如神,則又有曹孟德遺風,實在我大漢頭號勁敵!”

“也許,在伯顏的光環之下,我們都低估了忽必烈。”楚風言出驚人。

“怎么會?”馬可羅第一個不同意,他悻悻的道:“的確,我在汗八里的時候,曾經當面稱贊他是奧林匹斯山上宙斯神在東方的投影,天下最強大的帝王,但他的權力來自祖父輩創下的蒙古帝國,絕不代表他自己有著多么大的能力。在我眼中,他無非是一個殘暴、兇橫、憑一己好惡行事的兇手、暴君、劊子手!”

“是啊,是啊,伯顏兵法韜略天下罕有,滅宋之戰長驅萬里氣吞江海,若小范圍與之相持,臣決不敢妄自菲薄,但全面戰略,他實在勝過大

一位將領!他是蒙古人中不世出的統帥!”張世杰咋,回憶著當年和伯顏交手的經歷,搖著頭道:“忽必烈和他相比,實在算不得什么。”

連烏仁圖婭都對楚風有些不以為然,想到當年隨乃顏往汗八里朝覲,年過半百的忽必烈妄圖納自己為妃的事情老大一肚子火,她翹著紅紅的嘴唇,不屑一顧的道:“長生天眷顧的伯顏丞相,乃是蒙古人,包括我們這些敵人都尊重的強悍統帥;忽必烈只是一個誅殺親弟謀奪汗位的偽汗,無恥小人!”

“將兵之術為小,將將之術為大。”楚風微笑著,輕輕敲了敲桌子,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下說道:“能讓伯顏丞相這樣的大英雄為己所用,還能將阿合馬、呼圖帖木兒這樣的權臣握于掌心想殺就殺舉重若輕,豈是昏庸無能之君主?”

眾人陷入了深思半晌,李鶴軒慨然長嘆:“我大漢本意欲用偽鈔攻擊蒙元財政體系,讓他們無法籌措軍費,除此之外最大的企圖是順帶讓阿合馬倒霉——可誰都沒想到,忽必烈因勢利導將計就計,自己弄個假太子意旨殺了阿合馬,又栽到呼圖帖木兒頭上,把勛貴們一網打盡,將蒙古帝國的權力更牢靠的握在手中實在算得上非常精妙的計謀!”

“忽必烈用兵不如伯顏,理財不如阿合馬盧世榮理天下管理政務興修城垣整治河道不如劉秉中、董文炳,然而他卻能讓這些人為己所用下偌大一個江山!”張世杰喃喃的念叨著,忽然眼睛一亮興奮的道:“卻和吾皇有共通之處!”

待要細講,卻又得有些兒大不敬,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半天沒往下說。

“我替你說了吧!”楚風哈哈笑,滿不在乎的道:“打仗我不如陸猛張世杰甚至還不如自己老婆陳淑,會計理財不如張廣甫張老頭子,庶政不如趙筠文天祥,讓我治理一州一縣,也許連劉曾淵子都不如哩—看來天下萬事,以當皇帝最為簡單。”

楚風此言一:,滿座皆笑,表面上看來的確如此,但除了楚風,誰又能把這些閩廣土豪、故宋舊臣、儒門學生、匠戶子弟、海上商人等等等等形形色色出身的人,緊密團結在一起呢?

忽必烈能毅然誅殺親弟,能借勢滅勛貴勢力,大約和楚風相差仿佛吧!想到這里,李鶴軒面色沉毅的點了點頭:“確實,雖然我們的計謀一再成功,但不是智謀的勝利,而是技術的勝利。趙孟騙北元增加火藥中硝石含量,在于大漢領先的火器技術;以偽鈔破壞財政,則依賴先進的印刷技術,除此之外想在傳統領域讓忽必烈上當,還沒有成功的例子。”

楚風知道,李鶴軒說的點沒錯,千萬別把古人當傻瓜,北元技術落后文明落后,不代表他的陰謀詭計落后,他自嘲的笑了笑:“也許,在做皇帝這一點上,忽必烈比我還強上不少哩。”

“皇帝豈可妄自菲薄?”張世胡須一抖一抖的,平時沒想到的話,在此時此刻一下子涌了出來:“忽必烈讓所有的人畏懼,因為他掌握著群臣、將士、商人、百姓的生命,他一聲令下,北元就會有無數顆人頭落地,人們畏懼他的淫威,所以不得不服從,要說能從他的統治中獲得好處的,恐怕只有蒙古那顏軍事貴族、色目富商和漢奸。

陛下統治的大漢,農民耕者有其田,工人工作有工資年邁有退休金,官員薪俸豐厚無需貪污,士兵軍餉豐足器械犀利戰無不勝,商人生意遠達海外興盛無比,所謂士農工商各得其所,如果說蒙元的統治建立在武力構筑的沙灘上,大漢則是在堅固花崗巖地基上興建的華堂廣廈!”

好啊!李鶴軒、馬可羅、烏仁圖婭同時叫一聲好,忽必烈,提到這個名字,只有畏懼和憎恨,楚風的大漢,則讓統治之下幾乎所有人得到利益,人們提到皇帝,是親切和發自內心的崇敬。

琉球、閩廣、遼東的百姓,不正是如此嗎?遼東的變化,是大漢文明強大威力的無可辯駁的證明!

“我忽然有一個感覺,也許,偽鈔事件對蒙元財政的打擊,并沒有想像中那么大,至少,他們還不至于一蹶不振。”楚風有些擔心的說。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的預見有多么準確,下午,人們就收到了大都地下情報站用信鴿發回的第二份情報——在大都方面,它比上午收到的第一份圣旨晚下發三個時辰,遼東收到的時間,也只比第一份晚三個時辰。

用碘酒讓面粉漿書寫的字跡顯出,楚風只看了一眼,就下達了命令:“所有人收拾行裝回定遠堡,從那里乘船回閩廣,咱們要準備迎接伯顏丞相的大軍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4:56
417章 新招的兩個師


忽必烈抄沒阿合馬和呼圖帖木兒人家產。得到了折六百萬銀子的財物。他下旨盧世榮主持。仿照大漢金銀幣的形制。鑄造圓朝的金銀銅幣。

元朝鑄造金銀銅幣值和貴金屬的實際價值相差無幾。就用一個非常笨卻非常有效的方法。破解了大漢方面偽造鈔票的印刷技術優勢。

你不是能印刷偽造一切鈔票嗎?我不用紙鈔了。我學秦漢唐一樣鑄幣。金銀銅幣可以用多法檢驗材質。你沒法偽造。

用真金白銀來偽造沒利潤。你吃飽了撐的。替我大元多鑄幣擴大商貿嗎。

忽必烈抄了阿合馬家。碎剁他的尸體去喂狗。卻采納了色目權臣此生最后一道奏折中的建議。發行金銀幣恢復貨幣信用。

楚風此時方才然大悟。為什么見到第一道詔書的時候。對“蒙元財政崩潰”的結論隱有些兒不自信。

“家產皆抄沒官”。阿合馬是當世第一巨貪。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沒想到一生積累龐大財富沒能帶進棺材。卻便宜了忽必烈擅長陰謀論的李鶴軒認為。忽必烈容忍阿合馬大肆貪污。根本就是為了今天。就跟把錢從左口袋取出揣進右邊口袋一樣。“阿合馬跌倒。忽必烈吃飽”。

阿合馬的家產至少有四百萬銀子。呼圖帖木兒等人加起來有兩百萬忽必烈在第二道詔書中。把之前中統鈔無限制發行超額貶值。至元鈔流通十天就成為廢紙的因。全部歸罪于主理財政的阿合馬。反正這家伙已經碎了餵狗。沒為自己申辯了。

這種說法。無疑是有一定騙性。盧世榮在江南整肅吏治從貪官污吏和富商巨賈手中搜刮財富。不也順便使的吏治有所改觀嗎?馬可波羅不屑一顧的撇撇嘴。明確告訴皇帝:“都說我拍馬屁最厲害。可我知道。你們漢人當中。以葉李趙首的漢奸儒生們。比我強上百倍。他們能引經據典的夸贊大汗哪怕這種贊美全依據。可笑的是。這些連忽必烈本人不怎么相信鬼話。居然有些奉蒙圓為正朔的讀書人相信。無疑這次他們又會把責任全推到阿合馬身上。大汗依然是全知全能政愛民的英明君主大圓朝以在他的領導之下取一個接一個的勝。”

西方。領主可以大方方的承認錯誤;在故宋。許多忠直之臣當面直諫皇帝。據說那位以清正廉潔聞名天下的包大人。就曾經把口水噴到至高無上的皇帝的臉上。而宋朝皇帝居然就了他的諫言。

但馬可波羅在元朝廷中。再沒有看到這樣的奇景:臣子以做忽必烈的奴仆為榮。將軍公然高歌聲自己是大汗的鷹犬戰馬和彎刀。蒙古大汗大元皇帝將統治之下的所有人變成了隸區別只是第一等的。還是第二等第三等第四等。

北元金銀鑄幣。重建財政體系。約需要兩個時間。然后伯顏大軍沿兩岸南下。一月時間足矣。留給大漢的戰前動員時間。也就是區區三個月。

所以的到消息之后。楚風立刻帶領烏仁圖婭李鶴軒馬可波羅從遼東出發回閩廣。但在中途。他命隊拐個彎。順道往耽羅島一行。

為什么不抓時間回琉球?

楚風笑著回答李鶴軒的疑問:“也許。我們能在耽羅島的到兩個師的兵力。”

兩個師?難道大漢秘密在耽羅島新建了兩個陸軍師?李鶴軒不怎么相信。雖然在大漢帝國。皇帝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但他的一切命令必須通過固定的行政渠發布。斷不可能瞞著自己這位情報司長。悄悄變出兩個師。不。哪怕兩個連都不可能。

細密的政權結構。正是大漢帝國執政力和穩固性的保證。試想一下。連身兼政府首腦和軍隊統帥的皇帝本人都無法秘組建兩個連。那還有什么人能非法調動軍隊。發動兵變呢?

從日本招募的雇傭?高麗三別復國義軍?李鶴軒忙不迭的搖著腦袋不可能。用這些打蒙古精兵。純粹是添亂。

李鶴軒的疑問。在一之后的下午被他一拍腦門。難得的捧腹大笑:“原來如此。皇帝。這兩個師還是我們情報司招募來的哩。”

耽羅島碼頭。烏仁圖婭怔怔的看著遠處駛來的一條大福船。福船是漢的沿海遠航的最常見船型。它圓圓胖胖的肚子里。能裝下許多貨物。雖然航速比全帆裝剪式船慢。可造價低產量重多。往遼東貿易的漢商。有些就是用的這種船。烏仁圖婭早就認識了。并且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驚嘆它寬大的子里。居然能裝下那么多的貨物。

可就這么一條船。能裝下兩個師?漢軍一個師。有一萬多人吶。烏仁圖婭踮起腳尖。渾圓的大腿緊緊繃直。扶著楚風肩頭往遠處看。確實。后面并沒有想像中龐大的船隊。只有一條船。

“兩個師。兩個師的兵力在哪里?夫君。還有李鶴軒。你不許打啞謎。”

楚風和李鶴軒對視。同時決定保持沉默。氣的烏仁圖婭銀牙咬碎。也只能在腦袋里裝著個大問號。她決定。待船靠岸了一定要親自上船監察。看那兩個師藏到哪兒去了。

大元朝前任太史令王恂和知太史院事司天監郭守敬站在船頭。他們帶著七八名各自門下的金山弟子。前往那個神奇無比的大漢。

對。神奇無比。在一次見到望遠鏡。并用它觀察熟悉的星空的時候。似乎滿天星光都拉到了眼前。以前看不分明的星星。變的分外清晰。好像整個人都在浩瀚無邊的星海中遨游。伸手一探。就能把星星從深邃的天幕上摘下來。亢金龍角木蛟心月狐。二十八宿就在身旁。

可惜。這種神器。只有船長有一架。每到夜晚。郭守敬和王恂兩位圓代首屈一指的科學家。就會像小孩子爭搶玩具一樣。爭奪這架望遠鏡的使用權。

郭敬已經想到了。若是在簡儀(郭守敬發明的一種天文觀測儀器)上安裝望遠鏡。對天文學和歷法計算。將會是一個多么偉大的進步啊。

王恂。則興致勃勃的翻閱兵們隨身攜帶的《測海鏡。以前出于狹的門戶之見。他從來不看南方漢國傳來的數學書籍那是學術宿敵封龍山李冶曲海鏡一派的成果。可帶著全潛出大都。從上到了大漢船上。夜里還能和師兄搶望遠鏡看星星。白天就無聊了。百無聊賴之下他拿起士兵的數學讀本隨意翻看。老實說。前面李冶的著作。正所謂異曲同工。和劉秉中郭守敬王恂等人的數學深度相差無幾。可后面的代數算學號和簡明公式。卻讓他深深的沉醉其間。

“兄。今日才知等紫金山一脈實為井底之蛙固步自封而已。李冶曲海鏡封龍山一派。已有如此簡潔明瞭之算法。吾等自愧不如啊。”王恂愧對郭守敬說。

“什么嘛。”借書的手*長。恰巧是當年最初的漢軍士兵。曾經親耳聆聽楚風教誨。后來因傷病退役成為船員的。

“這是大漢皇帝楚風所作。只是附在曲師尊的書后面。皇帝本人未曾列名罷了。”

“此話當真?”郭守敬王恂同時瞪大了眼睛。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一位統領大漢軍隊四方征戰。滅倭酋克占城誅新柯沙里。陣斬都逼殺張弘范擒斬李恒的皇帝。居然在學術上此造詣。

“兩位先生。這還能有假?”老兵高高的挺起了胸膛:“我就曾跟著皇帝讀書認字。是他親自的呀。皇帝現在還時常在科學院琉球各學校講課。到了琉球。你們就知道了。”

殊不知。這句話說來。叫郭守敬等人更為吃驚。他身后幾位封龍山門徒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郭守敬吃驚。乃是一位皇帝居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傳授知識。他的徒弟們尷尬。則是前些天為了點小事。曾經呵斥過位水手長。本以為是名跑船的海客。的位低賤。哪曉的居然是位堂堂的天子門生。

天子門生。那還了。人家自然是簡在帝心圣眷優隆。將來封侯拜相怕也有份吧?幾名學徒心頭嘀咕。怪不的趙孟頫趙郡公爺對水手們都是客客氣氣的哩。卻原來這位水手長是白龍魚服的大漢貴官。

幾位門徒會錯了意。都有些兒惴惴不安。郭守敬和王恂則迫不及待的想立刻趕到琉球。和那位傳奇皇帝見面。

水手長的話。讓他們分外失落:“能要晚些時候才能覲見。皇帝在遼東大婚。不知道什么時候南歸。”

船從泥沽出海。穿到渤海灣外洋。行至耽羅島補充食物淡水。剛剛靠岸。只見一位明眸皓齒作蒙古公主打扮的美貌女子。一陣風似的從棧橋跳上了船頭。一迭聲的嚷道:“兩個師。兩個師藏在哪兒?”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6:10
418章 知識就是力量


什么兩個師?紫金山地處北方自遼朝之后胡漢雜居,其受元的統治,禮教大防已不如南方嚴苛,眾弟子見這位蒙古貴女秋波盈盈膚光勝雪,言語嬌憨可愛,便有個生性跳脫的和她開玩笑:“我們這兒有算學師、天文師、治水掘河輿地師,后面艙房里還有大成至圣先師孔夫子和大元國師劉秉中的牌位,只不知小姐要找的,是哪兩位師?”

烏仁圖婭一跺腳,嗔道:“你這人怎的夾纏不清?我聽說這船上搭載著兩個陸軍師的兵將,這才上來看看哩。”

那饒舌弟子還待和她開開玩笑,有老成持重的則看出此女腰間黃金鞘、羊脂玉石柄的彎刀,和當年金刀九拔都張弘范得忽必烈所賜的一模一樣,非蒙古帝國中手握大權指揮重兵的汗王、公主不能佩戴,地位直可與蒙古大汗的蘇錄定戰旗比肩,當下心頭就有些發毛,趕緊扯了扯師弟讓他不可多話,然后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小姐怕是聽差了,本船上只有紫金山學派兩位老師,天文地理無所不精,可稱得上一代宗師,所謂兩師者,或許便是本派兩位師尊?”

烏仁圖婭不耐煩的道:“不是不是,我又不是七八十歲的老婆婆,怎么會聽差了呢?”

“你沒聽錯,這位紫金山學派的朋友,也沒有說錯!”楚風和李鶴軒一前一后踩著跳板上船,方才站在船首,自持身份不與烏仁圖婭計較的郭守敬認得李鶴軒,故友相見分外驚喜,急急拉著王走到中甲板。

沒等蒙在鼓里兩位大科學家開口風先手掌一攤:“瞧,這兩位大學者、大宗師,在和北元的戰爭中一位都足足頂得上一個陸軍師。”

烏仁圖婭眼珠滴溜溜一,突然之間金刀出鞘,一道匹練也似的金色刀光向郭守敬頭頂斬下!

“不可!”楚風、李鶴軒、紫金山眾人同時叫道,無奈烏仁圖婭出刀快逾閃電,郭守敬根本連躲避都忘記了睜大眼睛看著鋒利的金刀,直直劈到自己鼻尖上。

金色的刀光,在距離郭守敬鼻尖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烏仁圖婭刷的一下收刀入鞘笑著道:“夫君哄我,這位老人家連我都打不過,怎么在戰場上頂得兩個師?”

楚風虎著臉,往她腦上彈了個暴栗子:“胡鬧!快向,嗯,這位年紀大些該是郭先生,向郭先生道歉!”

烏仁圖婭笑嘻嘻地道:“老人對不住了。嚇著你了吧?您可別記恨我要怪就怪我夫君撒謊騙人!”

郭守敬嚇出了身白毛汗。不過他生性實木訥這位蒙古公主嬌憨可愛。言語純粹出自內心。也就不為幾甚。寬厚地笑了笑:“幸好老夫身體旺健沒有宿疾。若是師弟被嚇這么一場。恐怕早就……”

“早就見了閻王!”王恂大笑著對李鶴軒一揖到地:“罪人王恂參見大漢情報司長。尊駕果然好手段。這位小姐是漠北哪家汗王地公主。也被你拐了來?”

這下輪到李鶴軒滿頭黑線了。忙不迭地解釋:“郭先生、王先生。兩位棄暗投明。足使蒙元膽落而大漢生輝。何言罪人?烏仁圖婭是遼東乃顏王爺地掌上明珠。如今系我大漢第五皇后。這位陛下才是正主。可別賴到我頭上。”

楚風向郭、王兩位拱手道:“后學末進琉球楚風。參見兩位賢師!”

郭守敬、王恂和他們地七八名弟子。通通嚇了一大跳。方才被大漢帝國的第五皇后小小地捉弄一番。皇帝竟然命她向臣子現在連臣子都談不上。就一草民吧。向草民道歉?而她。控弦之士十萬威震塞外地乃顏汗地繼承人。竟然就渾不以為意地道歉了?

就蒙元朝廷的政治邏輯來看,這簡直是綱常顛倒太阿倒懸,被主人戲弄,那是臣仆的榮幸,何來道歉之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死且系于君命,何況戲弄!

郭守敬不由得心頭慨嘆:看來,新儒學《四書新解《五經新編上提到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民貴、社稷次之、君最輕”,并不是一句口號,而是被大漢帝國的君臣奉為圭壁,切實遵行。

王則注意到了后學末進四個字,所謂學無先后達者為師,他也常常自詡有帝王師之才,若是五天前楚風這么說,他就受之無愧了,可現在,自從看了《測圓海鏡之后,豈能崖岸自高?

“仆聞《測圓海鏡一書附錄,系陛下所作,內中道理精微之處,足以發人深省。其余火炮之創、望遠鏡之制,皆非胸中有大丘壑者不能為之。自問不能望陛下之項背,陛下所謂‘后學末進’,實在自謙太過,仆不能腆顏領受。”

“不,沒有自謙太過,比起你們光耀千古留名月球與星系同為不朽的學問,我晚了七百年。”楚風在心中如是說,不過他不再堅持剛才的說法,“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兩位到我大漢之后,咱們互相請益互相提高,王、郭先生、加上比你們早幾年到琉球的曲海鏡,子曰‘有我師’,寧不信哉!”

楚風此言一出,紫金山眾人又定下了一道心思。北方兩大學派,李冶為首的封龍山和劉秉中開創的紫金山,在學術、政治各方面互相抵,聞得封龍山曲海鏡在大漢為文教部長,大約相當故宋禮部尚書一職,眾人隱隱有些兒擔心受他排擠,如今大漢皇帝親口將王、郭、曲三位并列,自然沒了那層擔心。

“皇上,參見皇上!”妻子管道升在中艙照顧郭王兩家家眷,趙孟頫到甲板上來透透氣,一眼就看見了楚風,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

“嗯,辛苦了苦了,”楚風輕輕拍著便宜大舅哥的肩膀,他還沒有自戀到認為趙孟是為了自己這位妹夫激動如此然,趙孟失態另有原因。

把趙孟頫派到北元做高級臥底,讓他堂妹趙筠很是不滿“孟頫堂哥就是個文弱書生,讓他吟詩作畫還差不多,深入虎**與蒙元君臣周旋他這種人能干的事嗎?”

可能夠影響蒙元朝政的高級臥底,除了趙孟頫,還能選其他人嗎?雖然他有這樣那樣的弱點,但只有他的身份速進入大元朝的心臟,周旋于阿合馬、留夢炎等高官之間!

好歹有李鶴軒、金泳兩大務頭子先后北上大都坐鎮,幾乎是手把手的教他怎樣行事,這樣才沒出亂子,即便如此,平生只講詩書琴劍棋酒花的風流才子虎狼之**與兇惡的敵人周旋,也達到了趙孟的極限。

從泥沽上船離開蒙元控制的陸地趙孟頫繃緊的神經仍舊松弛不下來,顛簸的海船上一個夜里他都會從噩夢中驚醒,直到見著了妹夫漢帝國的皇帝,他才踏踏實實的放下心確實,現在已到了安全的大漢,再也不用再三斟酌之后才說話,再也不用擔心夜里被怯薛武士從家中揪出,再也不用對著殘暴無道的忽必烈三叩九拜!

“干得不錯,我想,趙筠會為你這位兄感到驕傲的。”楚風點點頭:“我將讓報紙刊登你的事跡,澄清你北歸降元的漢奸污名。我認為,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洗刷了臨安謝太皇太后、全太后攜小皇帝降元的恥辱,從今往后,趙宋全始全終,可以俯仰無愧了!”

“謝謝,謝謝陛下!”趙孟頫用手絹擦著眼淚,拱手辭別楚風,急匆匆的沖下中艙,向妻子管道升報告這個好消息。

“哼,膿包軟蛋,趙宋盡出這樣娘腔的家伙,怪不得被伯顏所滅!”烏仁圖婭鄙夷的看著趙孟頫的背影,簡直不屑一顧到了極點,言罷柔情蜜意的望著楚風,仿佛是在說:瞧,像我夫君這樣,篳路藍縷開創龐大的帝國,統領漢軍東征西討,收高麗日本南洋諸國,擊殺張弘範李恒唆都,聲威布于長生天之下的陸地和海洋,才是堂堂男子漢!

楚風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別太不給他面子,小心傳到你趙筠姐姐耳朵里去……”

擺在烏仁圖婭面前最迫切的任務,就是和留在南方的四位皇后結成統一戰線,討好還來不及,怎么敢得罪呢?她小臉一白,故意大聲道:“不過,他一介文弱書生,能把性命置之度外,冒險到大都,騙得偽汗團團轉,也算得上智勇雙全了,我聽說古時候中原王朝有位投筆從戎威震西域的班超,北元說趙孟頫是海上蘇武,我卻認他作今日班超!”

李鶴軒耳朵尖,聽到了楚風的話,此時烏仁圖婭轉了這么大個彎子來夸趙孟頫,直把這位情報司長冷面閻王笑得肚子疼,勉強忍住才沒笑出聲。

郭守敬于學問上無所不通無所不精,為人處事卻甚是古板,也沒聽出烏仁圖婭前后話里差別有多大,老老實實的點點頭:“皇后所言有理。趙郡公、不、趙大人在北元所作所為,已相當不錯了。”

“喂,郭老爺子是吧,方才夫君說你和你師弟,各能頂一個陸軍師來用,我就不明白了,你連我都打不過,怎么頂一個師呢?”烏仁圖婭邊說話,邊圍著郭守敬好奇的轉了一圈,想看看他身上是不是帶著什么法寶,可以撒豆成兵呼風喚雨?

豈但郭守敬,王恂和眾位弟子都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這位皇后幾次三番的說什么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楚風為他們解開了謎底:“知識就是力量,兩位大賢者學通古今博聞海內,他們以豐富的知識報效大漢,豈不是當得兩個師?”

“我不相信。”烏仁圖婭揉揉嬌俏可愛的鼻子,“什么知識,能抵得兩個師?他們會造槍炮,還是會造軍艦?”

郭守敬苦笑道:“若論造槍炮軍艦,郭某之能與皇帝相比,恰如螢火之比皓月,溪流之比滄海,萬萬不可相提并論。”

“科學知識,是能夠從各個方面起到強大作用的。”楚風頓了頓著道:“試問一個漢軍師,能否在河北、淮揚一帶,阻擊精銳蒙古萬人隊整整三個月之久?”

不能絕對不能!不僅烏仁圖婭,任何人都知道,河北淮揚地勢平緩利于騎兵沖擊有堡壘的幫助,一個漢軍師的戰斗力大約相當一個到一個半蒙古萬人隊,八個萬人隊至少相當五個漢軍師何統帥都無法在平緩地形上,阻截五倍之敵達三月之久,哪怕對方統帥是頭豬,八個萬人隊排成一排平推多兩三天就能把一個漢軍師拼光。

“但郭先生以知識的力量做到了。

他是北元第一號水利專家,替我們指出了京杭大運河的薄弱之處和關鍵節點,大漢的特工人員用炸藥摧毀了這些節點,就使得京杭大運河陷于癱瘓,伯顏的八萬大軍不得不延遲三個月才能南下!”

哇~紫金山弟子們頓時對師父刮目相看,老實說師父的學問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可師父為人古板木訥會官場上那套,自從祖師爺劉秉中去世之后紫金山一脈在朝廷的風光氣象,就遠不如當年了子們難免背后有所抱怨。可誰也沒想到,師父安居大都城中,竟然以一己之力阻截伯顏大軍南下,替大漢立下了潑天也似的大功勞,將來紫金山一脈,不是能被大漢另眼相看嗎?

更有人歡欣鼓,慶幸自己南下歸漢的選擇。

蒙元以弓馬取天下,貴官從不讀書,因而少有文字獄之說,弟子們平素能讀到南方傳來的書籍,漸漸接受了新儒學的部分提法這也是他們欣然隨兩位師尊南下歸漢的原因之一。

新儒學從“民、社稷次之、君最輕”,引申出王朝正朔為小,華夏民族為大的理念,并把替蒙元服務,認賊作父為虎作倀的留夢炎之流打成漢奸,眾弟子難免心頭惴惴,畢竟紫金山一脈在北元做的官可不小,大元國師、司天監正、太史令、集賢學士……雖說天下一家思想是為了救北方百姓于倒懸,可在民族大義面前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那漢奸兩個字,離自己頭頂似乎也不是很遠了。

這下可好,師父幫助大漢抵擋伯大軍南下,這就是紫金山一脈身在北元心在漢的絕好證明,誰說咱們是漢奸了?老大耳刮子抽他臉上!

眾弟子面露喜色,郭守敬卻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深夜里在觀星臺上觀察浩瀚星空一樣,坦坦蕩蕩的道:“郭某雖然提供了京杭大運河各處節點的位置圖,但沒有李鶴軒司長轄下忠勇之士,斷乎不能讓運河癱瘓的。”

“是啊,是啊,不能全算他的功,”烏仁圖婭總是被楚風教訓,這次可算逮到了錯處,望著李鶴軒道:“李司長手下的功勞也很大。”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來了?李鶴軒那個悶啊,決定再不招惹烏仁圖婭。

楚風點點頭:“是的,確實很大,但把炸藥放到運河的特工,當得一個班、一個排至多一個連,惟有知道在哪兒放置炸藥的人,頂得上一個師!”

烏仁圖婭半懂不懂的,但她知道,在草原上的部族,大賢者和智者,也是非常珍貴的人才,成吉思汗說過:“一位智者的力量,勝過十位把都魯、一百位哲別。”

她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郭守敬,特別是他頭發花白的腦袋,手時不時的碰到自己腰間的彎刀,讓郭守敬直心慌:這位蒙古公主的眼神,仿佛是在說“你腦袋里裝著什么東西呢,能不能劈開”

呼吸海上清新的空氣,王恂的肺病好了許多,他笑道:“皇后別看了,郭師兄的腦袋,和常人也沒什么不同,若是取下來稱一稱斤兩,也未必比別人重幾錢幾兩。”

烏仁圖婭聞言“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這人倒是有趣,他管運河,你又是做什么的呢?”

王恂生性幽默詼諧,見這小姑娘有趣,大漢皇帝也平易近人,就和她開開玩笑:“草民是北元朝廷的太史令,專管計算黃道吉日,觀測天文星相。皇后若是生了皇子,將來可以找草民算算生辰八字,禍福吉兇。”

“哦,原來是個占卜星相的江湖騙子!”烏仁圖婭撇了撇嘴,草原上那些自稱能和鬼神交流的騙子特別多,當年成吉思汗就差點被通天巫闊闊出騙倒,父王乃顏汗不也被滿口天父的神棍騙了嗎?

楚風正色道:“別胡說,王先生能預測星星的角度,日月運轉的規律,這是一門很了不起的學問,你夫君在這方面,就遠不如他。”

烏仁圖婭最聽不得說楚風不如人,哪怕是他自己說出口,此時聽了大不樂意,反駁道:“郭先生炸運河可以截斷伯顏南下路途,王先生看星星月亮,又能對行軍打仗有什么幫助?”

“誰說看星星月亮無助于戰爭?”楚風神秘的一笑:“將來,我會讓王先生證明給你看,一位天文學家是怎樣殲滅蒙元萬人隊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6:14
419章 重回興國


“敏兒,楚哥哥回來啦!”大漢皇宮,楚風和過去每樣,想沖上去抱著敏兒原地轉圈,但這一次,敏兒卻沒有像小鳥兒似的撲進楚哥哥的懷抱,反而驚懼的躲開了

怎么?不滿帶回的烏仁圖婭嗎?雖說北上迎娶烏仁圖婭的事情,在離開琉球之前就和四位皇后通了氣,可楚風“做賊心虛”,摸著鼻子訕訕的笑了笑。

“哼,大呆子!”雪瑤往楚風腰上掐了一把:“你也不看看敏兒妹妹和過去有什么不同了?”

略帶嬰兒肥的鵝蛋臉,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麥色的肌膚,高挑的身段,楚風納悶:沒什么變化呀!

哦,腰身似乎比以前粗了些!楚風驚喜得聲音微微顫:“莫非,莫非有了身孕?”

敏兒臉蛋紅紅,細聲細氣的道:“是呀,就是你走后半個月就發現了,三位姐姐做主,要我瞞著你呢!”

“好哇好哇!”楚風虎著臉嚇趙筠:“你這個第一皇后太不稱職了,敏兒妹妹有了身孕,這么大事都不告訴夫君,瞞得我好苦!哇呀呀,嬸可忍叔叔不可忍,朕要將你這妒婦打入冷宮……”

趙筠裝得可兮兮的,抱著胖丫道:“女兒啊女兒,你父皇要將咱們娘母打入冷宮咧,你說他壞不壞?”

“爹爹壞,壞爹爹!”胖丫奶聲奶氣的著,還伸出小拳頭要打壞爹爹。

“好了好了,爹爹疼你們來不及哩,怎么舍得打入冷宮?再說這是你娘騙你呢,咱們家哪兒有個冷宮?”楚風一把將胖丫舉起,在空中轉了個圈,小丫頭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

放下胖丫。楚風又逮住敏兒。將耳朵貼近她小腹肚子里地動靜。

“到四個月。楚呆子你要是能聽到動靜。那才怪了!”雪瑤掩著嘴直樂。末了看看烏仁圖婭。有意無意地道:“我診了脈是個男孩。”

“男孩嗎?男孩好啊。胖丫有個弟弟了。”也不知楚風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雪瑤沒發現他有什么特別地反應。似乎男孩女孩都一樣高興。這次好像還沒趙筠姐姐懷上胖丫地時候激動。

事實上。敏兒懷上男孩非常及時地化解了一場潛在地政治危機。

這場危機。從楚風決定北上迎娶烏仁圖婭的時候。就埋下了根苗。迎娶乃顏汗的公主。是讓華夏之光普照蒙古草原的遼東攻略治上必不可少的一環。可那時候。楚風還沒有男性后裔。大漢帝國還沒有合乎宗法的繼承人。所有地高層官員都存著一個擔心:若是將來烏仁圖婭率先誕下皇子。這位有蒙古血統的皇子自然擁有了第一順位繼承權提出驅除胡虜、恢復中華的大漢帝國而言。無是一場不大不小的政治危機。

現在王敏兒懷上了皇子。毫無疑問將成為大漢帝國的太子。以王敏兒一家對楚風地救命之恩王大海身為匠戶系官員首領。有張廣甫、侯德富、陸猛等重臣天然的支持。他的太子地位將很難動搖。

于是,困擾大漢的問題,由于王敏兒及時懷孕,而化為無形,雪瑤再大度,對烏仁圖婭總還是有點兒女人之間的小嫉妒,她想這位蒙古公主在聽到消息之后,有什么表情。

烏仁圖婭一直跟在楚風身后沒有說話,此時上前幾步,按漢禮對王敏兒福了一福:“恭喜妹妹、恭喜夫君,大漢帝國和夫君的事業,有了繼承人!”

雪瑤正在奇怪,烏仁圖婭為何前倨而后恭?她上次到琉球的時候,可是高傲得很吶!

卻見草原明珠對著三位皇后盈盈拜倒,眼淚珠子一串串的掉下:“喪父孤女,就像草原上晚秋的野草一樣在風中凋零,蒙皇上不棄納于宮中,已是天幸,安敢有非分之想?將來還請各位姐妹庇護,得一容身之處,烏仁圖婭此愿足矣。”

雪瑤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的父親,怎么說都是為了大漢的事業,死在了伯顏彎刀之下,留下這么一個孤女,還把偌大一個遼東、十萬控弦之士交到了大漢的手上,怎么還好和她計較太多?自己豈不是太也小心眼了么?

她和趙筠使個眼色,兩位同時伸手扶住烏仁圖婭,笑嘻嘻的道:“妹子何出此言?我們既然都嫁給了楚呆子,文縐縐的就是效法娥皇女英的故事,俗氣點吧,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今往后都是一家人,那些見外的話,可不準再說了。”

幾位美人寒暄幾句,敏兒懷了小皇子,不能到處亂走了,早已悶得心慌,見了烏仁圖婭,賽如得了寶似的,追著問:“烏仁姐姐,聽說遼東的冰雪,能把鋼鐵凍脆,有這事嗎?春天草原上繁花盛開,是不是像一大塊繡花地毯一樣呢?還有天上的老雕……”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四個女人湊到一塊,話能從白天說到晚上,再從晚上說到白天,烏仁圖婭講遼東草原的故事,趙筠談泉州秀王

閨閣趣事,雪瑤說海上行朝時張世杰陳宜中陸秀夫如何,敏兒則說起了臨安西湖風光,一時間倒把楚風冷落了下來。

可他一點兒也沒有失落的感覺,反而背著老婆們偷偷的壞笑,無他,方才烏仁圖婭說的話,全是這家伙事先編好了,教給她的。

楚風只在琉球呆了五天,就乘上海船前往海峽對岸的漳州,如今,大漢帝國的各項庶政已經走上正軌,一般事務由趙筠、陸猛等人組成部長聯席會議處理,只有重大戰略抉擇和法律法規的頒布才由楚風親自簽批,五天中也只有南洋商務報告、東印度公司前進戰略等區區幾份最關鍵的文件由他朱筆簽批。

皇宮內一幢三層小樓,四位皇后站在被戲稱為望夫石的假山上,極目遠眺海港方向。

“唉~我倒有些羨慕淑姐姐了,皇上一年到頭奔波不休,只有待在前方,才能守著這呆子。”雪瑤眼角有些酸酸的感覺。

“別看了別看了,來來,大家都過來旬日趙姐姐不上班,咱們再來玩會兒,”烏仁圖婭沒心沒肺的,把小桌子上的骨牌搓得嘩嘩響,“你們教我玩的這個、這個麻將吧實在太好玩了,別浪費時間,看我做個清一色!”

如果楚風知道短短五天間,來自北方大草原上的烏仁圖婭,就被熏陶成了一個小小的麻將迷知道他是否會感嘆:“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

一個月之后,南瑞金興國一線,江西右丞塔出麾下的兩個蒙古軍萬人隊大漢帝國的三個師,在此激烈的交鋒。

大漢六年,至元十九年春,北元伯丞相率大軍八個蒙古精銳萬人隊滅宋、戰海都、斬乃顏勢都兒哈丹之余威,沿京杭大運河以泰山壓頂之勢大舉南下,試圖一舉蕩平南方漢人的反抗勢力。

所有人都認為,南方的漢將會在梅嶺、武夷山一線,利用山區地形和伯顏展開陣地戰,但誰也沒想到在伯顏兵到泰安的時候,大漢帝國集中南方四個師中的三個贛南塔出部動了先制人的打擊。

四川方面,新成立的第二步成軍魚城苦戰三十八年的英勇川軍子弟,帶著四川軍民對侵略的仇恨兵秣馬有出夔門下荊湖之勢。駐守長沙的呂師+、阿里海牙部,皆是漢軍手下敗將,聞警之后一日三驚,無力東援塔出。

浙方面,大都督范文虎雖有二十萬大軍,各家將領卻在盧世榮和大漢帝國展開的貿易中賺得盆滿缽滿,自范文虎以下將無戰心兵無斗志,當陳吊眼率第一師進至南劍州的時候,“福州路安撫使王積翁戰死,福州已經陷落”,“大漢兵越仙霞嶺,不日就要下臨安”,“兩浙大都督范文虎已暗中投降納款,恭迎王師北上”,等等謠言不脛而走,被盧世榮大肆搜刮弄得滿頭包的江南世家大族,心思自然有所活動,范文虎手下將領全是世家富商出身,諸如安撫使葛明輝、詔討使吳耀文之流,各自消極避戰。

有怯懦的人道:“媽媽的,誰不要命了,去和大漢帝國的天下第一師拼命?人家陳吊眼可不是吃素的!”

有善于鉆營投機的道:“誰是傻瓜誰替大元朝賣命。四川一戰,鞏昌汪家拼光了老底,汪良臣送了老命,可后來朝廷是咋辦的?哼哼,老子留著兵馬,管他大漢還是大元,待新朝立鼎中原,分出個勝負,老子再下注也不遲!”

還有偷奸耍滑的老油條道:“哈哈,算了吧,戰場上刀槍無眼,若是被戳上一槍兩箭,身上弄幾個透明窟窿眼,將來治好了,只怕喝水也往外漏。何苦拼死拼活的?咱們消停些,就算沒功勞苦勞,將來回鄉下做個富家翁,也比戰場上枉死強了百倍!”

空有二十萬酒囊飯袋,卻畏漢軍如虎,范文虎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一個拖字訣最保險,漢元交鋒勝負未分,此時下錯了注,一大家子人就全都得掉腦袋,倒不如穩著點,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所以,范文虎派出安撫使葛明輝為援先鋒官,領兵八萬救援塔出,至葛明輝一路上怎么磨磨蹭蹭,怎么進一步退兩步,咱們兩朝的老臣,被大漢報紙評為為虎作倀的范文虎范大都督,就學那貓頭鷹的本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長生天降罰給這些叛徒!”興國府江西右丞行轅,隨伯顏征伐南宋立下赫赫戰功的塔出,一刀斬去了桌子一腳,忿忿的罵道。

大漢帝國的戰略企圖很明顯,長江之南的元軍分為三部,荊湖阿里海牙、呂師夔,兩浙范文虎,還有贛南塔出。

自從大漢下兩廣滅劉深、李恒,呂師夔、范文虎就成了驚弓之鳥,成天擔心漢軍的火槍刺刀,一不小心就頂到自己胸口了,所以呂師夔放棄了韶州,一潰千里逃到了長沙,以便靠近贛南的塔出;兩浙范文虎也害怕了,派出葛明輝駐扎在緊鄰贛南的饒州,和塔出連成一片,互相應援。

哪曉得如今大漢既不打西路,也不打東路而是中心開花,調集三個師的重兵,攻擊下轄兩個蒙古軍萬人隊,加上一些戰斗力相當可憐的新附軍的塔出部!

塔出在滅宋之戰中出力很多,所以才得到了江西右丞寶座的獎賞但無論如何總是在總指揮伯顏丞相之下,他一直存著個心思,要在滅漢之戰中立下殊勛,甚至超越蒙古大英雄伯顏丞相!

在得到漢軍大舉出汀州下瑞金的消息之后,塔出迅速而準確的判斷了漢軍的戰略動向立刻欣喜若狂:漢軍擊東面兩浙或西面荊湖,都只有自己一路應援,偏偏他們選擇了中路東西兩路朝廷大軍皆可應援!

只要自己頂著漢軍的攻勢,拖到范文虎的大軍從東面來,呂師夔的六萬步騎從西面來,三面夾擊之下漢軍必敗無疑,若能一舉殲滅漢軍三個師的兵力,無疑在滅漢之戰中,搶在了伯顏丞相的前面,立下了一場天大的頭功。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漢軍如火如荼的攻勢之下出苦苦頂了半個月,損兵折將數千等到了東西兩面援軍俱無的消息,這個消息如同一記悶棍把大元朝的江西右丞敲得頭暈目眩,當他恢復神智之后第一個反應就是要砍了范文虎、呂師夔。

“無恥的呂師夔,從韶關州跑到長沙,扔掉朝廷上千里土地、數十座城池,本帥為江南各部互相靠攏互為應援計,還上書朝廷替你辯誣,如今恩將仇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范文虎,兩朝貳臣,蒼髯匹,皓老賊,朝廷的大計,就壞在你們這群狗賊手中!”

塔出脹紅了,破口大罵,他這才明白一個道理:像呂師夔、范文虎這樣天生的奸臣小人,無論在哪兒都要禍國殃民的,他們在故宋就和趙官家搗亂,送掉了大宋朝,等到了大元朝,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改奸侫本色,誓死把無恥小人的戲份演到十足。

唉~難道我的命就這么不好,等了幾年,有了立功的機會,又被兩個白癡生生的斷送掉?

至今,塔出還沒有感覺危險,是的,漢軍很厲害,炮火猛烈火槍精準,但和能征慣戰的蒙古軍比起來,南方吃素的農夫和草原上吃肉的強盜之間,仍然有著技術之外的差距,這些天,元軍節節抵抗,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和漢軍爭奪,到現在為止,雖然退后了五十里,可防線還是和開戰之初同樣的穩固。

以空間換時間,拖到伯顏軍渡江,成為塔出三面夾擊戰略失敗之后的選擇,三個師,三萬多人罷了,只要伯顏大軍一到,加上贛南元軍共計十個萬人隊,排在一起向前平推,就能把漢軍淹沒在人海之中!

古萬戶忽日格圖一陣風似的沖進帥帳,火雜雜的道:“大帥,漢軍又在炮擊了,”

隆隆的炮聲中,塔出端坐不動:“無妨,他打他的,咱們管好自己就行。”

“不行噶,大帥—危險!”炮彈劃過空氣,傳來刺耳的尖嘯,忽日格圖猛的一個前撲,將塔出護在身下,只聽得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炮彈似乎就在身邊爆炸,氣浪掀翻了帥帳,彈片像暴雨一樣擊打著生牛皮幔帳,出噗噗噗的聲音,在幔帳上割出了三角形、圓形、方形以及更多不規則形狀的破口。

“呸,呸!”塔出吐著滿口灰土,從傾倒的帥帳中爬了出來。

忽日格圖身上,一塊彈片擊穿了堅固的翎根甲,插到了他的肩頭,蒙古萬戶不顧傷勢,也顧耳朵被爆炸聲震得嗡嗡響,心急火燎的對塔出道:“大帥,漢軍占據了三里外的一座山頭,在山坡上架起了大炮,這里已經不安全了,大帥,往后撤吧!”

塔出悻悻的看了看南面那座小山包,草原上鍛煉出來的絕佳目力,讓他清晰的看見那兒架設起了一座火炮陣地,不少螞蟻似的漢軍士兵來來往往,把炮彈、火藥等東西搬上陣地,另有不少炮手站在炮位上,軍官則舉著雙筒千里鏡,向這邊望個不休。

哼,千里鏡是吧?我也有!塔出想起了自己的寶貝,轉身從帥帳廢墟中刨出了一部繳獲的望遠鏡,這是全軍和漢軍交戰這么久以來,所獲得的唯一一部。

仔細擦了擦望遠鏡上面的灰塵,塔出留戀的看了看興國城,就是在這里,他擊敗了開府興國的故宋左丞相同都督文天祥,將故宋的勢力驅出江西,并逼得文天祥走投無路,差點被生擒,可誰又能想到,數年之后,漢軍北上,又把塔出從興國府趕了出去?

世事滄桑啊!塔出跳上戰馬,忽然縱聲長笑:“兒郎們,隨我撤退!”

他揚鞭指著南方攻勢如潮的漢軍:“咱們可以撤往南昌,撤到江南,絕無覆滅之險。而伯顏丞相的大軍即刻南下,留給南蠻子的時間,已不多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6:16
420章 起點和終點


西右丞塔出的羊毛大纛,緩緩從興國北門離城而去,抵抗依然頑強,數十天來,江西方面的蒙古軍就是以戰死到最后一人的瘋狂,抵擋漢軍的火槍火炮和如水銀瀉地的攻勢,他們全力爭奪每一座山峰每一處村落,試圖拖到伯顏丞相的大軍到來。

所有人都知道,當八個萬人隊渡過長江的時候,就意味著江西元軍轉危為安,江西元軍都是在漢地燒殺搶掠欠下無數血債的殺人魔王,他們明白,惟有堅持到那一天,才能逃脫正義的審判,所以他們作戰特別賣力,塔出大帥羊毛大的離開,對士氣并無多大影響。

蒙古百戶賽因不花躲在女兒墻后,一邊揮舞彎刀,一邊聲嘶力竭的吼道:“兒郎們,堅守興國,保大帥平安撤退,大帥會給我們草原上的老家捎去銀子的,奧魯官會替我們養大孩兒的!殺南蠻子,長生天保佑蒙古人!”

站在城頭的蒙古武士,雙手沾滿了江西人民的鮮血,不知有多少顆無辜平民的頭顱,被他們手中彎刀斬下,不知有多少黃花閨女,因為他們的侮辱而投:自盡……生命對于他們來說,除了繼續作惡之外,已沒有太大的意義。

為殺戮而殺戮,他們像一群不要命的瘋子,趁漢軍炮火暫停的空隙,從女兒墻后現身,把一撥撥的箭雨,傾瀉到城下,更有瘋狂的家伙,居然把小型的床子弩搬了出來在堞垛后面上好了弦,再推到垛口突然射一箭哪怕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城頭上的元軍要命,可攻城的漢軍比他們更加不要命!

“一排二排交替前進,三排意掩護,炮班給我用霰彈把韃子打成篩子尖刀班,跟我上!”金剛師第一步兵團三營二連的連長李世貴,像猛虎似的跳出了戰壕,率領尖刀班一馬當先沖向了興國南門。

若是在三年有算命先生告訴時為范文虎麾下新附軍千戶、行尸走肉般的李世貴,有朝一日他會成為漢軍“攻堅英雄連”的連長,在北伐江西的戰斗中第一個沖向塔出麾下蒙古精兵駐防的興國城一定會朝那算命先生臉上吐一大口唾沫,再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頓。

但命運就是這么奇怪,范文虎降,讓他從保家衛國的大宋都統制變成了蒙元韃虜的漢奸走狗;被海里怪、過江龍和雷老虎率領的義軍俘虜,靈機一動謊稱戰前起義,趕上鼓鳴山大戰張弘范,被碧血橫飛的戰斗場面激起了腔子里剩下的最后一點血性,加入戰場立下戰功,又成為了漢軍的排長;惠州之戰身先士卒先登城,其后入廣州勸降李恒部下新附軍將領然立功提拔做了攻堅英雄連的連長!

漢軍就像一座火熱的熔爐,廢鐵爛石頭進來鋼出去。

“范文虎降元。把我好好地大宋統制官成漢奸;是大漢了我第二次生命。是大漢給了我用戰功洗刷過去恥辱地機會!今后惟有多殺韃子。保百姓平安。才算得堂堂男子漢!”在部隊開展地“看新戲、聽新書、訴苦難、表決心”活動中。李世貴如是說。

現在。實踐了自己地諾言。只見攻堅英雄連地戰斗隊形。位于全部攻城部隊地最前列;全連排成鋒銳地三角隊形。尖刀班在三角地前列;連長李世貴。則在尖刀班地最前面。全班組成地三角形地頂點。全連組成地三角形地頂點。整個攻城部隊地三角陣型地頂點!

李世貴像羚羊一樣靈活地跳躍著。跑成之字形地路線。躲避著城頭上射來地箭矢。他身后尖刀班戰士們貓著腰。緊緊跟隨連長。他們沒有攜帶步槍刺刀。而是在背后插著把寒光閃閃、柄上系著紅綢子地戰刀;一排二排扛著登城用地云梯。戰士們也沒有帶步槍。他們每個人都背著個大帆布袋子。裝著十五枚手榴彈;三排就是火槍刺刀。最普遍地漢軍士兵裝備。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現這些士兵地眼睛特別地亮。他們專注看某樣東西地時候。瞳孔會瞇成一道縫。那表情。就和北方草原上地射雕、哲別們沒有什么區別。

嗖、嗖嗖!城頭上地元軍。躲在堞垛之后。拋射出密集地羽箭。像一陣密密麻麻地冰雹。落在攻堅連地戰斗隊形中間。

叮叮當當一陣響。大多數羽箭被鋼盔鋼甲彈了回去。無力地墜落到地面上。但也有不少。命中了沒有保護地四肢、頭頸。好幾名戰士倒了下去。

像羚羊一樣跳躍著左晃右晃。李世貴避開了大多數箭矢。可他地小腿。依然被流矢刮傷。疼痛讓他打了個趔趄。

“連長,你必須隱蔽包扎!”傳令兵小郭一個跨步前沖,扶著他的肩膀。

“起開,老子還沒死!”李世貴一把推開小郭,著地一滾的同時扎了扎褲腿,爬起來朝著城墻沖去。

忽然,李世貴臉色大變,猛的撲過去,將小郭按在地上。只聽得空中傳來刺耳的尖嘯,鐵葉踏撅箭電射而來

堪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離地面只有四五尺高,似乎抓到!

兩人逃過一劫,身后的戰友卻沒有那么幸運,二排扛著云梯的戰士們躲閃不及,有兩名戰士被踏撅箭正中胸腹,串成了一串!粗大的箭桿停留在他們體內,將內臟擊碎,兩名戰士原本鮮活的臉,一瞬間變成了死灰色,生命迅速離開了他們的軀殼。

要不要停下來搶救戰友?至少,把那該死的長矛似的踏撅箭,從他們體內拔出來?二排的戰士們,稍一猶豫,李世貴就罵開了:“要死卵朝天死萬萬年!跟我上,不要停!”

戰士們頓時醒悟,跟著李世貴繼續沖鋒。

這位攻堅連的連長腿部受傷,鮮血順著褲腿不斷流下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個個帶血的腳印,他瘸著腿一跳一跳的,卻總能躲開要命的箭矢。

漢軍的六斤重不停轟擊城頭,剛才那部射踏撅箭的床子弩已被炸成了碎木片,元兵只能躲在少數未曾塌下的堞垛后面,靠估計作概率拋射而不能精準直射堅連在付出巨大的犧牲之后,終于沖到了城之下。

劇烈運動,讓李世貴腿部傷口更加疼痛了臟每一下搏動,血液就順著動脈沖擊著傷口,那里就一跳一跳的疼。他咬緊牙關,大聲吼道:“三排點射冒頭的就把腦殼給他敲開;一排二排火力急襲,準備登城!”

一二排的兩云梯,靠到了城墻上,遠處炮兵陣地的軍官目睹這一幕,為避免誤傷,下令火炮停止對這段城墻的射擊。

賽因不花駐守的興國府南門是李世貴進攻的目標,蒙古百戶趁著漢軍火炮停歇狂叫道:“兒郎們,把狼牙箭射向敵人的咽喉!長生天保佑蒙古人!”

堞垛后面躲過炮火劫的蒙古武士們同時閃身出現在垛口,瞬間將閃著懾人寒光的狼牙箭搭上弓弦頑羊角弓拉得如同滿月,鋒銳的箭矢向城下漢軍的咽喉處瞄準。

草原上長大的蒙古武士們,常年射獵兔,他們的箭術高妙之極,完全能在十丈之內,準確命中漢兵沒有任何防護的咽喉要害,攫取他們寶貴的生命!

可惜,弓放箭的動作,總是比扣下扳機慢那么一兩秒鐘的,就是這么短短的彈指一揮間,決定了蒙古武士必然失敗的命運。

城下,響起了一陣炒豆子似的槍聲,火光閃動之處,騰起小團小團的白霧,而垛口剛剛把弓弦拉滿還沒來得及射出致命箭矢的蒙古武士,胸口也隨之綻放出朵朵鮮紅的血色之花,嚴密的翎根甲結實的羅圈甲細密的連環鎖子甲,都無法抵擋飛射的小小鉛彈,高速運動的彈丸不僅讓蒙古武士的胸口綻放出血花,還擊碎了他們的肋骨、胸椎和心臟,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三排的戰士,全是從閩廣深山中挑選的上好獵手,以前,他們能用弓箭,射中草叢中隱藏的惡狼,現在,他們則用步槍,讓蒙古武士見識大漢男兒的射術。

“弩,中國之勁兵,四夷所畏服也”,弓弩換成步槍之后,獵手們的射術如虎添翼。

“不要露頭,躲在堞垛后面,等他們上來肉搏!”賽因不花及時修改了命令,可他仍然沒有料到漢軍的下一步行動。

剛剛把云梯靠上城墻架好的一二排戰士們,按照連長李世貴的口令,開始了登城之前的“火力急襲”,他們同時從帆布彈藥袋中摸出手榴彈,左手擰開后蓋,牙齒咬住拉環一扯,右手抓著彈體就往城墻上拋去。

六十枚烏漆麻黑、圓溜溜的東西,扔上了城頭,尤其讓蒙古武士亡魂大冒的是,它們還滋滋的冒著灰黃色的煙霧。

手榴彈,是手榴彈!散開!躲在堞垛之后的蒙古武士們,像炸了窩的馬蜂,又像一群沒頭蒼蠅,四下逃跑躲避著手榴彈,可短短一段城墻扔上了六十枚手榴彈,哪有許多空地可以躲避?

火光閃耀、彈片橫飛,鋒利的彈片擊穿了蒙古武士的盔甲,沖擊波肆無忌憚的把人體撕成碎片……

這樣的急襲,持續了五輪,興國城南門就像放了一場焰火晚會,不斷有絢麗的火團,在城頭升起,此起彼伏、前后相連。

李世貴還要搶先登城,可腿腳暴露了他的虛弱,在踏上云梯的一剎那,他的身子一歪,差點栽了下來。

尖刀班的戰士們不顧連長的軍令,把他拽下了云梯,跟小老虎似的爭先恐后爬了上去。

士兵們將出鞘的戰刀含在口中,手腳并用迅速爬上城頭,兩部云梯上的士兵,同時高叫著踏上垛口,在空中握住了刀柄,準備給據守的敵人致命一擊。

可他們沒有出手的機會,因為這段城頭上只有敵人的殘肢碎片說活人,連完整的尸體,都不容易找到,到處都是濃稠的鮮血處都是腥臭的人體碎片,耀武揚威的蒙古武士們,在手榴彈的地毯式轟炸下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不過......

刀班的戰士們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也不盡然,至賽因不花搖搖晃晃的從死人堆里站了起來兩具倒下的尸體,保護他逃過此劫。

“來吧南蠻子,爺爺殺你們殺得多了,就像殺條狗!爺爺在常州殺你們爺在余杭殺你們……”賽因不花眼睛血紅,已有七八分癲狂,他高高舉起彎刀,生牛皮靴子在蒙古武士濃稠的血漿中踩得血花四濺踉蹌蹌的沖向尖刀班戰士們。

這狗韃子到過常州!尖刀班的戰士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常州數十萬軍民比海還深的血債,有他的一份!

戰士們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當賽因不花像野牛似的猛沖而來的時候,四位漢軍士兵同時矮身、跨步、擰腰、出刀!

四柄鋒利的戰刀刺穿了賽因不花的手腳,蒙古百戶壯實的身軀轟然倒地,栽到了戰死的血肉之中。

尖刀班的戰士多得過法本、陳淑等武術大師的點撥,即使和蒙元最精銳的怯薛軍一對一肉搏絲毫不落下風,以四對一擊敗賽因不花,輕而易舉。

蒙古百戶重重的摔倒在伴的鮮血和肉泥當中,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作垂死一擊,卻驚駭的現,自己的手足使不上半分力道,手腕腳脖處,卻傳來麻麻癢癢的刺痛。

原來就是方才四位漢軍戰士聯手一擊,已將他四肢經脈挑斷,他再也不能拿起彎刀為非作歹,再也不能以武力欺凌壓迫南百姓了!

“殺了我,有種殺了我!”賽因不花三瘋狂七分驚恐的叫著,祈求漢軍戰士能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

不!漢軍士兵們搖了搖,一腳踏到他的臉上,將這個劊子手的口鼻緊緊摁到他同伴的血水肉泥之中,賽因不花像一條擱淺的魚,劇烈掙扎起來,可他頭上踏著的腳,卻毫無憐憫和動搖,如同巨大的釘子,把他釘在了污血之中,直到他耗盡肺中的空氣,慢慢停止了掙扎。

嗜血,死于血。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漢軍士兵登上墻,大漢帝國的金底蒼龍旗,伴著如血的殘陽,在興國府的城頭獵獵飛揚。

兩里外的小山包,目睹這一幕的文天祥心潮澎湃,只覺得心臟比平日跳動快了不知多少倍,把全身血液壓得涌上腦袋,使他一陣頭暈目眩。

曾幾何時,他身為大宋左丞相同都督開府興國,四面出擊收服失地,八方豪杰群起響應,大有中興華夏克復江南之勢,孰料塔出李恒率領江西諸路元兵,以絕對優勢兵力壓向興國,大好局面瞬間化為泡影,其后空坑之敗,若無楚風率漢軍北上應援,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可現在,得知楚風全力北上攻擊贛南塔出部,身為帝國法部長的文天祥,提出了歸漢之后的第一個請求:他要隨軍行動,親眼目睹漢軍光復興國。

這座贛南的小城,是文天祥興復之夢的,也是終點,當大漢帝國的金底蒼龍旗映照著萬道霞光,在城頭迎著晚風招展的時候,他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文部長何故慨嘆?可是想起了當年,在興國開府聚義兵光復贛南十余州縣的崢嶸歲月?”楚風將望遠鏡遞給身邊的陳淑,若有所思的問道。

“是啊,一別數載,南成為虎狼巢**,寧不痛哉!幸得如今陛下光復此地,百姓又可安居樂業,只蒙元殺戮之慘重,恐怕非十年二十年可以恢復當年繁華。”文天祥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失落,瑞金贛州等地,僅僅被蒙元統治了四年時間,可民生凋敝、百姓流離失所、良田荒蕪、村舍成為廢墟的慘況,仍然讓他無時無刻都沉浸在自責之中。

“唉~一將無能,累死三軍,老夫無顏見贛南父老啊!”

“文部長何處此言?”陳淑打斷了他的話頭,誠摯的道:“贛南百姓,對文天祥三個字奉若神明,日夜頂禮膜拜,盼您重新回到這里。小潘,你來南百姓是如何說丞相的?”

親兵小潘靦腆的笑了笑:“此地百姓都道,文丞相在時,人人活得像個人樣兒,便是丟腦袋灑熱血也自情愿;文丞相走后,日夜思念不休,都道丞相回來,便是活上一天也甘心!”

“真的?”文天祥瞪大了眼睛,“百姓不怪我么?”

“福建殉難百姓,何嘗怪過誓死不降西湖殉節的陳文龍陳狀元公?興化殉難百姓,何嘗怪過死守城池的陳瓚?”楚風微笑著,對文天祥點點頭:“不論成敗,為華夏文明抵抗野蠻做出貢獻的,都會得到后世敬仰,就讓我們以您曾經開府的興國,作為北伐中原的吧!”

興復大宋之夢的和終點,何嘗不是大漢北伐中原一統華夏,讓華夏子民重新沐浴文明之光的新?

文天祥笑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6:20
421章 中央突破


興國府的戰斗還在繼續,殘存的蒙古武士們放棄城墻躲到百姓家中或偏僻小巷,入城之后的漢軍戰士們,時不時會遇到從小巷、從民居中,揮舞著彎刀狂嚎著沖出的敵人。

巷戰肉搏,嚴整的隊形、威力強大的火槍都失去了最佳效果,士兵們不得以血肉之軀和強壯的蒙古武士搏斗,堅固的盔甲給了他們良好的防護,但傷亡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并且越來越多。

古代戰爭史上絕大多數的時候,城墻陷落就標志著戰斗的結束,接下來就是清點俘虜、封閉府庫、查點民戶魚鱗冊頁之類的工作了,可蒙古武士們明白,他們欠下了江南百姓太多的血債,投降就意味著死亡,所以巷戰比過去任何時侯都激烈。

就連八百年后那個能在地球另一面動斬突擊的超級大國,也視巷戰為畏途,何況漢軍?火槍鋼甲刺刀武裝的漢軍士兵,鋼鐵覆蓋之下,畢竟是血肉之軀,而且在體力上,吃糧食長大的農夫,和吃牛羊肉長大的職業屠夫們相比并不占優勢,一時間,興國府的戰事陷入了膠著。

“狗韃子,太可惡了!被老子抓到活的,活剮了他!”攻堅連連長李世貴吐了口帶血的唾沫,靠在臨街房屋的青磚墻上,呼哧呼哧直喘氣。

軍醫官給他受的腳做了簡易包扎,輕傷不下火線,李世貴又沖到了隊列的最前面可人走背運喝口涼水也塞牙,經過一個小巷口的時候,明明是交替掩護前進,前面兩名戰士觀察過的偏不曉得從哪里冒出個長得跟大猩猩差不多的蒙古兵,二十多斤重的狼牙棒敲到他胸甲上。

至少三把刺刀,同時捅進蒙古兵的胸膛,李世貴也結結實實挨了一狼牙棒,那一下重擊雖然沒能擊碎堅固的整體板式鍛壓共析鋼胸甲,但巨大的力道透過鋼鐵過胸甲內襯的柔軟鹿皮墊層,透過軍服,傳遞到李世貴的胸腔感覺就和被油錘砸了差不多,霎那間整個身體似乎都被擠癟了,巨大的震動讓耳朵嗡嗡作響,血一下子全涌上了腦門甚至能聽到自己的胸椎骨和肋骨,在重擊下出不堪重負的嘎嘎聲。

幸好,漢軍裝的共析鋼胸甲把彈性和硬度完美的結合起來,如此大力一擊,它竟然沒有怎么變形,只在命中處留下了淺淺的凹痕沖擊力被從狼牙棒錘頭那么大的面積,分散到胸甲所在的整個胸腹部承擔這救了李世貴一命,可他臉色蠟黃、額頭冒冷汗的狀態誰都看出有些兒不妙。

尖刀班戰士小郭扶著李世貴,苦勸道:“連長長要不你退下,馮軍醫官說了,你再受傷,他就要告你違反軍法了!”

大漢軍規,每位漢軍官的生命,都是帝國的寶貴財富,除幾種明文規定的緊急、特殊情況以外,其他時候都不許帶傷帶病作戰,違處分。方才在城頭上替李世貴包扎的時候,馮軍醫官就氣憤的指責他:“李瘋子,你可以不要命,但你不能違反軍規!方才攻城緊急,算你有理由,接下來的巷戰,再受一點傷,我就要稟報軍法官,罰你強制休假養傷!”

馮軍醫官地話。小郭是聽得清清楚楚。長要休假養傷。誰來帶咱們攻堅英雄連?二連離不開連長哩!所以他竭力勸說李世貴。暫時退到后面休息養傷。萬萬不能被馮軍醫官現他第二次受傷地情況。

“去!老還沒死。”李世貴眼珠子滑溜溜地一轉。賊笑道:“這狼牙棒砸得輕飄飄地。還沒女人使搟面杖砸得疼。老子一點傷也沒有!兔崽子們。別拉稀。揍韃子報仇啊!”

咦。奇怪了。只停下來歇了兩三分鐘。城里似乎生了什么奇怪地變化。暗中射向漢軍士兵地冷箭稀疏了。抽冷子殺出地蒙古武士少了。前方塔出逃走地北門方向。甚至傳來了一陣陣地喊殺聲。

“**他大爺!”李世貴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拉著張臉比苦瓜還苦。撒開腿就朝前面跑:“不是泥鰍師地鼓鳴山英雄連。就是廢鐵師地鐵血鋼七連。狗日地跑咱們前面去了!兄弟們跟我上。別讓狗日地吃了肉。剩下骨頭給咱們!”

法本金剛師有攻堅英雄連。張魁地毒蛇師、許鐵柱地斷刃師。同樣有自己地英雄部隊。各師之間作戰你爭我奪。這下面地幾個精英部隊。也互相較著勁兒。李世貴敢斷定。一定是兩個老對手眼紅他得了登興國地榮譽。所以入城之后抄小路搶到前面去了呢。

“不對啊。怎么沒有槍聲?”小郭突然停下。皺著眉頭。支棱著耳朵細聽。

李世貴知道,這位小郭是南少林俗家弟子,善于聽風辨位,可以蒙了眼睛接飛石、羽箭,他說那邊沒有槍聲,就一定沒有。

雖說巷戰肉搏為多,且為免誤傷城內百姓,盡量不使用手榴彈,不過對付那些躲在暗處放冷箭的韃子,難道鋼七連、鼓鳴山連他們也不用步

李世貴疑疑惑惑的跑著,忽然間,他現更加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名驚慌失措的蒙古武士,從前面巷口如喪家之犬般跑了出來,不一會兒,五名青壯百姓舉著菜刀、木棍、扁擔、鋤頭,吶喊著沖出!

那元兵踉踉蹌蹌的奔跑著,忽然生牛皮靴子在青石板路面上一滑,立馬成了滾地葫蘆,那幾名百姓高喊著沖上,鋤頭、鐵锨、木棍雨點般落下,窮兇極惡的蒙古武士,居然被一群百姓們活活打死!

天吶,這些百姓的戰斗力,和漢軍相比也不逞多讓啊,不,給他們分武器、再做基本的戰術訓練是一支相當不錯的軍隊了!

那幾名百姓見到漢軍,都是一愣,然后跑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們身穿的鋼鐵盔甲和筆挺貼身的軍服翼翼的問道:“你們是文丞相的兵嗎?是文丞相打回來了?”

李世貴也是一,停了半晌才答道:“我們是大漢軍兵,文天祥是朝廷法部長,不過……”

才聽得這兩句,幾位百姓是歡呼雀躍,一邊往回跑邊高叫道:“文丞相打回來了,文丞相又打回來了!父老鄉親們,隨文丞相殺韃子啊!”

還有人道:“這將軍請隨我來那邊,關帝廟里還有躲著的韃子,我帶你們去捉!”

李世貴一把扯住問話的青年,“小廝,為何你們出來與韃子廝殺?如何知道文部長在軍中?”

那人已興奮得連話也不出來只用手指了指李世貴身后,城外兩里多遠的小山包頂上。

一面滿是破洞,帶著戰火狼煙和流矢:它留下的印記,偌大一面“文”字戰旗,在風中舒展開來。

所有南父老都認得,那是文天祥文大人的戰旗當年無數贛南子弟,隨著丞相去了閩廣。塔出占據了興國占據了瑞金,韃子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們在韃子荼毒肆虐之下,日日夜夜只盼著文大人率領南子弟兵打回家鄉。

如今文大人真的回來了子馬上就要被趕出興國府,此時還不替文大人出一把力,幫子弟兵搭把手,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隨著“文”字大旗升起,整個興國府沸騰了,百姓們知道,苦苦等待了四年的機會,終于來臨。

連菜刀都被鐵鏈子鎖在桌子上,不怕,拿石頭砸斷鐵鏈,上面有一小截,早已被磨得只剩下薄薄一層;沒有長矛,不著急,削尖了的毛竹扁擔,一樣能捅進韃子兵的胸膛;沒有盔甲,不害怕,你沒見往日兇悍無比的韃子兵,已在全城數萬人的吶喊聲中瑟瑟發抖?

一名元兵躲進了背街小巷,悄悄爬上墻頭,拉開了弓弦,于是閃著噬人寒光的箭矢,就瞄準了大街上漢軍士兵的咽喉,可他永遠無法射出這一箭了,因為剛才還畏畏縮縮和家人們抱成一團的男主人,突然從背后,用鋒利的菜刀抹上了他的咽喉,臨死前,元兵看到的是一雙閃耀著復仇怒火的眼睛。

有三五成群的元兵,埋伏在百姓的院子里,準備出其不意的殺出,打漢軍一個措手不及,可他們現,片刻之后四面墻頭、房頂上站滿了百姓,磚頭瓦片如雨點般落下,打得他們鼻青臉腫睜不開眼睛,直到漢軍雪亮的刺刀,捅進他們的心臟。

還有元兵按照駐扎數年的記憶,摸到了偏僻的角落里,準備混出城去逃生,或抽冷子給漢軍來上一下,但他們沒有想到,大街小巷有無數雙眼睛,從窗子、門縫、墻縫各處,觀察著他們動靜,很快,就有全副武裝的漢軍士兵,在百姓引導下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曾經不可一世的蒙古武士,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們悲哀的現,偌大一個興國府,竟然沒有自己的立錐之地,到處是漢軍的身影,到處是復仇的百姓!

“文大人遺愛在民,大旗一豎,百姓群起響應,塔出北逃,贛南各州縣可不戰而下。”閩廣總督陳淑看著獵獵飛揚的文字大旗,和身邊已然熱淚盈眶的文天祥,心頭卻想著自己的父親陳文龍,大宋末世除了文天祥之外另一位精忠報國的狀元公。

文天祥激動難以自持,“世侄女此言愧殺老夫!文龍公西湖岳王廟殉節全忠全義,與武穆前后輝映;老夫不能收南尺寸之土,全賴陛下天威克復興國,何言遺愛在民?”

楚風搖搖頭:“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張世杰馬步無敵,足為伯顏丞相抗手,讓他指揮水師卻前后有焦山之敗、崖山之敗,故知人善任才是正道。試問以諸葛孔明之才而充任先鋒官,沖鋒陷陣與敵搏殺,而以張飛等主理朝政安撫后方,又當如何?”

“那可好呢,魏國滅蜀,只怕輪不到鐘會鄧艾了!”英姿颯爽的陳淑楨笑容如春花綻放,讓執行警衛任務的親兵們目眩,杜鵑對身旁長著幾粒雀斑,甚是俏皮可愛的喜鵲“怎么咱們大帥姐姐比往日還要漂亮幾分呢?簡直比三年前還要漂亮呀我見了都心折哩。”

喜鵲似笑非笑的打趣:“杜鵑姐,咱們不清楚,你應該知道呀!”

杜鵑愕然,卻聽得鵲附到耳邊,輕輕的道:“姐姐,你和齊靖遠齊哥哥結婚之后也是容光煥發嗎?”

該死,該死!杜鵑羞得滿臉通紅,掐著喜鵲道:“你個調皮鬼大不小也不嫁人,逮哪天找個渾小子,把你配了出去,省得整天嚼舌頭!”

另外一邊天祥則陷入了沉思,人盡其才,對呀,若是讓張世傑打陸戰,連伯顏都只能繞道而走,讓他打水戰一再大敗虧輸,其中的道理看似簡單,參悟起來很不簡單!

楚風呵呵笑道:“部長儒學大家、精忠報國,勤政愛民是沒得說的,就像諸葛亮不能當先鋒官馬上沖殺,您也不是大將之才。明堂議政匡扶朝綱、文字議論整肅人心,才是您的舞臺,常言道出將入相,其實能為將相之一,就算天底下了不得的人才了,文部長就是無將才而有相才,當年,是大宋朝廷沒有給您合適的舞臺啊!”

“是啊,我本不想出外領兵,一再申請留在行朝的!”文天祥想起當年事情,為免有些兒氣苦,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入朝秉政,卻被陸秀夫張世傑陳宜中三個兩手排擠,一直都在做著并不擅長的帶兵打仗工作,誤己誤國啊!

轉念一想,現天下歸漢,故宋前朝爭執還能帶到現在?和張世傑陳宜中等人,早已同朝為官盡釋前嫌了,他便笑道:“多虧皇上知人善任,老夫為相之才不敢自夸,為法部長,整肅律法處理庶政,倒是綽綽有余陳家世侄女,老夫又在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了。”

“文部長遺愛在民,將來打下江西兩浙,恐怕要勞動您老人家,過來處理庶政呢!”陳淑楨盈盈笑道,她從楚風口中得知文天祥很有可能出任將來的江浙總督一職,剛才用眼神向楚風征求意見之后,就提前告訴了文天祥,讓他有個思想準備。

“哦?遺愛在民謬贊了,不是在這里聚義兵、打韃子,百姓們認得我這張老臉罷了!”文天祥先是自謙,后又把腰桿挺了挺,自信的道:“若皇上命我處理江西庶政,將來北伐中原,終不教皇上有后顧之憂!”

“好!”楚風緊緊握住文天祥的手:“有文天文大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文天猶豫片刻,又問道:“只不知,半年前皇帝說過,取江南必取荊湖,取荊湖必取四川,當時說取川之后順江而下勢如破竹,先克荊湖后下江南,再兩翼包抄消滅塔出,一舉平定長江以南的元兵。如何現在不打東面的范文虎,不打西面的呂師夔,卻直趨中路塔出?老夫在帳中自思自量,皇帝此舉豈不是有被東西兩翼之敵加上塔出三面夾擊的危險?”

“是的,三路敵人當中塔出本部蒙古精兵最強,照說,我們該啃好啃的,把硬骨頭留到最后。”楚風點了點頭,表示部分認同文天祥的意見,可他接下來,說出了統帥部參謀推演的結論:“可正因為三部之中塔出最強,在當前局勢下,反而成了最弱!”

伯顏八個頭等精銳蒙古萬人隊下江南,聲勢之大一時無兩,此時江南各部元兵的最佳邏輯,是在伯顏到來前動攻勢搶個頭功,還是消極避戰保存實力,等待伯顏大軍到來?

毫無問,作為蒙古新一代豪杰的塔出,會選擇前;而東面兩浙的范文虎,早被盧世榮搜刮富商大族的行為搞得焦頭爛額,無心出戰;西面阿里海牙兵少卻以色目人官居參政,呂師夔兵多卻以南人屈居江東江西大都督,二人為自保合兵一處,私底下就沒有抵摩擦?就呂師這個無恥小人的一貫行徑來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于是確定東西兩路敵人的最優選擇,都是保存實力等待伯顏,惟有塔出會積極作戰。那么,不管攻擊兩浙還是荊湖,南塔出都會積極應援,漢軍將會面對兩部敵人之和,攻擊贛南,范文虎和呂師夔卻一定會消極避戰,陷塔出于孤軍作戰的境地。

而且,中路若是能達成突破,對應付伯顏丞相如海潮巨浪般狂猛的攻勢,也最為有利。呂師夔、范文虎麾下新附軍,不管你消滅多少,不會給伯顏手下蒙古精兵帶來任何震撼,惟有擊滅塔出部蒙古軍,才會使這些驕兵悍將為之膽寒!

“那么,塔出如果節節后退步步抵抗,和咱們打拉據戰,漢軍有把握在伯顏到來之前,殲滅塔出麾下兩個萬人隊嗎?”文天祥問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6:25
422章 長生天得聽我的


*州,旌旗蔽日刀槍如林,京杭大運河與黃河的交匯處區最繁華的交通要道、商貿城市,已成為了一座巨大的兵營。

大元朝素稱無敵的伯顏丞相,親自統帶曾經南下滅宋、北上平海都、東蒙古擒殺眾反叛宗王的八萬精兵,自大都出發,沿運河一路南下到達此處。

開春,嫩草生長,馬兒~肥體壯,蒙古武士們高唱著戰歌,準備到南方漢地去放手大搶,誰叫漠北的海都、漠東的勢都兒哈丹這些人都窮得不行,搶無可搶呢?新兵們聽老兵談論六年前南下滅宋,在常州、揚州等處搶得盆滿缽滿的光輝戰績,無不嗷嗷叫著恨不得長上翅膀飛到南方,飛到那些富庶的南蠻子城市。

至于戰爭的兇險,失敗的可能,他們分毫也不曾在意過,只要有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統帶,失敗兩個字,就永遠與元軍絕緣!

士兵們看著中軍帳前飄飛的羊毛大纛,充滿了必勝的信念,在這面戰旗的指引之下,他們曾經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八個萬人隊,旭烈兀汗征服西亞,只用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而拔都汗用同樣多的兵力,曾經擊敗了強悍的北方蠻族基輔羅斯,讓歐洲聯軍尸橫遍野,使羅馬教皇瑟瑟發抖!

加上出征的統,是戰無不勝的伯顏丞相,用兵如神更勝過當年的旭烈兀和拔都汗,南方反叛的蠻子,根本就沒有分毫機會!

“我們是大汗的臂膀,我們大汗的戰刀,我們是大汗的鷹犬我們是大汗的戰馬……”士兵們唱起了激越的戰歌,給馬兒飲水,整理盔甲、打磨戰刀備在平定南方的最后一戰中搶掠財富,證實蒙古武士的榮譽。

與士兵們的勝信念相比,羊毛大后的中軍帳中位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卻沒有這么樂觀。

張珪手執塔出發來的戰報,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給伯顏聽:“漢軍連日猛攻官遵丞相命令,憑城池山峰節節抵抗,現已退至吉水一線……”

大胡子萬戶寶音還沒等張珪念完,就大聲嚷嚷道:“愚蠢的南蠻子道他們認為三個師就能消滅塔出麾下兩個精銳萬人隊嗎?三比二的實力,就想一口吞下兩個萬人隊,他們胃口太大,只怕會撐住!”

以智謀著稱地老將阿剌罕了點頭:“遼東戰事說明。漢軍一個師地戰斗力。也就略略強于一個精銳蒙古萬人隊加上南方山區地形不利騎兵沖擊。江西敵我戰力對比也沒到二比一塔出右丞是多年征戰久經沙場地宿將。反賊想在他手中討了好去是難也!”

是啊。一點也沒錯三個師對兩個蒙古人隊。想一口吞下太也勉強。塔出絕非泛泛之輩。如果說他奇謀不足。但用兵穩健還勝過李恒、張弘范。漢軍想在伯顏丞相大軍抵達之前吃掉塔出部。這可能嗎?

張珪還在繼續念著戰報:“下官所部浴血奮戰。雖先后丟失瑞金、、贛州、興國。兵員損失尚不到三千。而漢軍分兵攻城掠地。已現師老兵疲之態。若死守不戰。是為貽誤戰機。下官恐丞相之來。江西鄱陽湖之南無立錐之地也。故擬于吉州一線作適當反擊。漢人兵法云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今日之漢軍。即強弩之末也。必敗于我手!”

“好啊!”滿臉虬須、肌肉筋節地寶音又第一個鼓掌叫好:“塔出不愧我蒙古人地南征英雄。聽說鄱陽湖地蓮藕、鯉魚好吃。上次滅宋俺沒福氣跟著丞相到南方嘗嘗。若是塔出能守住南昌。倒是方便咱們吃魚!”

伯顏摸著花白地胡須。莞爾一笑。守住南昌。守住鄱陽湖。倒不是為了吃蓮藕吃魚。那里有著重要地戰略意義。

大軍糧食輜重從運河上漕運到南方。鐵騎軍兵則沿兩岸攢簇而行。徐州入黃河。到清江浦之后又入運河。從高郵、揚州一路到瓜洲進長江。然后或東下兩浙。或西進江西。都依賴長江航運。

若是漢軍占了鄱陽湖,則長江已有其半,溯江而上取長沙,再以四川軍出夔門,兩路合計之下,呂師夔、阿里海牙敗軍之將,如何抵擋?且漢軍水師十分厲害,若是讓他們在鄱陽湖區造出炮船,只怕長江一線都將被反賊占據,長江、鄱陽湖、洞庭湖、錢塘江……各大江河湖海皆可任炮船通航,朝廷兵馬將視南方各處河道為畏途!

如今漢軍已打到了吉州,若不在那里適度反擊一下,他們順贛江而下取南昌,就再無阻截了,塔出的計劃,確實很有些道理。

“不對,啟稟丞相,漢軍自成軍以來,屢陷我北朝名將,如張弘范、李恒、汪良臣、唆都輩,皆不遜于塔出,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此盡人皆知也,漢軍如何自汀州出兵以來,克瑞金興國等十余城,卻不休兵整軍再接再厲,而是像蠻牛一樣死命往前頂?”老將阿剌罕提出了質疑。

自有*以來,雖說沒有什么千里奔襲、雪夜入蔡州之類的用范,但他們總會恰到好處的利用船運、火器、堡壘等等技術優勢。閩西之戰,漢軍用軍艦封鎖了唆都退回泉州的后路;崖山之戰,漢軍以水師擊敗張弘範;廣南之戰,漢軍以海船運兵,使陸上跑馬的李恒疲于奔命;遼東初戰,定遠堡的棱堡結構,給進攻的蒙古將軍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從來都是一支打得巧、打得聰明的軍隊,他們決不是蠻牛,所以當他們裝成蠻牛的時候,就一定醞釀著陰謀!

埋伏特大號的震天雷?突然發動超大規模的炮擊?順贛江下毒?伯顏把大漢可能采用的方法一一想了個遍,可他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辦法,能一口吃下塔出。

“謹慎避戰城爭奪,如無八成把握,不得親言決戰。”伯顏第一次猶豫著寫下了命令過七百里站赤急報,發往江西塔出軍中。

“伯顏丞相,總是害怕某上漢軍的當,本帥就是那么好騙的?”塔出拿著伯顏丞相的命令——落款是五天前,這封軍令通過七百里站赤急報從徐州傳來,換人換馬、快馬加鞭也足足跑了五天路上不曉得累死了多少匹好馬,可塔出只是輕飄飄的把它扔到大案上,渾沒在意。

短短五天,情況上一次向伯顏匯報有所不同了,漢軍的攻勢越來越弱,真的和兵法上強弩之末的說法相差無幾,塔出麾下的蒙古軍甚至小范圍打了幾次反擊,很是繳獲了些東西,寶貴的望遠鏡、威力巨大的火炮、味道不錯的肉罐頭等等等等了不少戰利品。

這會是漢軍的釜底之計?不會,決不會!漢軍的疲憊望遠鏡里看個清清楚楚,任憑多么強大的軍隊連續一個月進攻進攻再進攻的作戰之后,也決不能保持充沛的體力和高昂的斗志。

塔出哈哈一笑:“伯顏丞相八個萬人隊即將到來蠻子發了瘋,想一口吃掉老子,也不怕崩落牙齒!若是此時給予反擊,必能出乎反賊意料。”

萬戶忽日格圖興奮的搓著手:“大帥說的是!漢軍分兵攻城掠地,我軍卻能集中一處,據末將估計,正面之敵已不足兩師之數,若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必能予以重創!”

大元朝廷上上下下,來沒把南方的四等百姓視為自己的子民,從來沒把漢地城池,當作朝廷國土,他們占領一座城池就大開殺戒大搶特搶,假戰事不利,要放棄這座城池,也沒有絲毫惋惜,所以塔出丟掉了大大小小十余座城市和更加廣袤的鄉村,麾下的兩個萬人隊還保持著基本完整的建制,戰斗力至少保存下來了**成。

與之相反,漢軍每占一地,百必嬴糧而景從,家家戶戶焚香禱告以迎王師,漢軍就必須留下駐軍負責防御,所以,到現在為止,塔出丟掉了城池卻集中了兵力,漢軍光復贛南各地,卻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主動權漸漸從漢軍手中,轉移到塔出方。

塔出眼中精光大盛,高叫道:“忽日格圖!”

蒙古萬戶雙手抱拳,興奮的一抖鎖子甲:“末將在!”

“傳令下去,明日兩個萬人隊,在吉州城下全線反擊!”

吉州城南二十里,漢軍大營。

“燈火相連接星漢,方是天子親征時!”見漢軍大營各處點燃鯨油燈,照耀如同白晝,直欲與夜空星河交相輝映,王恂不由得點頭贊嘆。

“癆病鬼,你還沒告訴我,到軍中是做什么的呢!難道看星星真能打敗蒙古大軍?”烏仁圖婭還是那么口沒遮攔,她在琉球聽說病懨懨的王恂將要北上軍中,好奇之下也跟了來,一路上揪著他問長問短,無奈這癆病鬼口風緊得很,怎么問也不肯吐露實情。

“小丫頭,說了你也不懂嘛,倒不如待會兒見著皇上了,你被窩里問他,一定不會瞞你的。”王恂說罷,哈哈一笑。

南方漢國有著溫暖潮濕的空氣,有雪瑤傳自大國手陳宜中的醫術,治療之下他常年咳嗽的肺病,居然好了許多,加之這里政治氣氛寬松,心情更是好了許多。烏仁圖婭叫他癆病鬼,王恂也不生氣,一路同行,他知道這位蒙古公主、大漢皇后,其實面冷心熱、性情直率,再好相處不過了,所以開開玩笑,也不妨事。

換了那位威嚴的陳淑楨陳總督、機靈古怪的雪瑤醫生、智計百出的趙筠趙部長,這三位皇后面前吶,連個大氣都不敢喘哩!敢亂開玩笑?也許陳淑楨會一劍削掉你兩道眉毛連皮都不傷,雪瑤會拿銀針扎在你**道上,讓你生生笑上半個時辰,趙筠呢,隨便給你穿雙小鞋子,就夠受!

“王先生鞍馬勞頓,久病之體須得多休息才是,為了大漢子民、天下蒼生勞動先生大駕,慚愧慚愧!”楚風一見面,見到烏仁圖婭之后眼睛一亮,卻沒和她說話忙著寒暄。

烏仁圖婭那個氣呀,香腮氣鼓鼓的,豐潤的紅唇也嘟了起來大不高興,還是陳淑楨笑盈盈的拉起她的手,“是什么風把妹子吹到軍中?從汀州過來都是山路不好走啊!”

烏仁圖婭頓時覺得見到了親人,委委屈屈的和陳淑楨姐說個不休,那邊楚風則壓低了聲音問道:“先生測算之事,確定沒有誤差么?”

王恂堅定的點點頭,“在下沿途每日觀察,一再重復計算無偏差,愿以項上人頭擔保!”

楚風將手中茶碗一擲:“好,傳令三軍,明日全線進攻!”

吉州城外,塔出下兩個萬人隊一改往日憑城據守的姿態,天沒亮就跨上戰馬城內、從城外各處營寨各座山頭沖了出來,吶喊著向漢軍發動了四十天來第一次反擊。

正面的漢軍不是塔出預的兩個師是完完整整的三個師,駐守各城的是漢軍正規軍,而是收編各地義軍加上閩廣培訓的警察以及剛剛通過新兵營訓練的新兵,統帥部多次推演,料定兵力劣勢的塔出不敢分兵,故而以二線武裝分守各城,騰出主力對付塔出。

可單單是憑三比二的軍力優勢,還不足以消滅塔出,連日征戰,漢軍疲憊已極,吃糧食長大的漢地職業農夫,在體力上確實無法和吃牛羊肉長大的職業屠夫職業強盜相比,要知道,蒙古大軍大漠戈壁千里奔襲,可以只吃干+喝馬血維持!

忽日格圖率領一個萬人隊,塔出率一個萬人隊,向吉州城外的漢軍各師發動了瘋狂的進攻,蒙古武士們使用疏散隊形,騎在戰馬上奔馳沖突,使大炮很難找到準確的落點,排槍也不是那么有效了,他們尖叫著狼奔豚突,用頑羊角弓射出一**的箭雨,一旦哪兒的漢軍陣型出現松動,他們就沖上去,用彎刀劈向敵人的脖子。

戰斗出乎意料的順,塔出已發現漢軍往日無懈可擊的陣型,今天卻有好幾處出現了松動,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松動將會很快發展成崩潰。

步兵對騎兵作戰,陣型崩潰味著什么?蒙古武士最擅長的銜尾追殺,將讓漢軍的鮮血,染紅贛江!塔出伸出舌頭舔了舔干燥開裂的嘴唇,咧開大嘴笑了。

“沖啊,殺啊!長生天保佑蒙古人!”忽日格:率領另外一個萬人隊,從西面發起了突擊,無數蒙古武士像撲火的飛蛾沖向漢軍陣地,在炮火、鉛彈、手榴彈和刺刀交織的死亡之網中失去生命。

不計代價的攻擊,取得了計劃中的效果,終于有少數幸運兒沖到了漢軍陣前,能夠把彎刀劈向漢軍戰士的脖子,拉開頑羊角弓,將鐵葉三棱箭射向敵人的咽喉!

漢軍陣營似乎被突如其來的進攻打亂了手腳,子彈沒有過去那樣密集,炮火也沒有過去那樣兇橫,發現這一點之后,蒙古武士們就更加興高采烈的進行著攻擊,哪怕失去了生命也在所不惜—至少,戰死者替同伴打開了進攻的通道,至少,在臨死前他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忽然間,遠處一座小山包上,出現了高高飄揚的金底蒼龍旗,和全身玄色冠冕非常少有作帝王裝扮的楚風,以及他身邊,一身如火焰般鮮紅的閩廣總督陳淑。

“生擒楚風者,封上萬戶,賞黃金萬兩!擒陳淑者,封下萬戶,賞黃金五千兩!”塔出興奮得眼睛發紅,望著數里外高高飄揚的金底蒼龍旗和旗下那兩個恨之入骨的身影,忿忿的叫道。

“大帥有令,擒楚風封上萬戶,賞金萬兩!擒陳淑,封下萬戶,賞金五千兩!”親兵們狂嚎著,把大帥的命令遠遠傳開,傳到了每一個蒙古武士的耳朵里。

各處的蒙古武士們,在黃金和萬戶侯的刺激下,眼睛變得血紅,就像一群搶奪食物的惡狼,高叫著向楚風所在的山岡涌來。

“塔出右丞可在?我家皇帝找你答話!”山岡上,突然有好幾十名大漢皇帝親衛齊聲高叫。

難道是自知失敗,想使詭計騙人?老子可不怕你!塔出也命親兵叫道:“反賊今日插翅難逃,快快投降,尚能饒你一命!”

此時眾軍停止了吶喊,卻聽得楚風手握銅喇叭,聲音遠遠的傳來:“無知塔出,我大漢帝國承天受命天下正朔,自當北伐中原克成一統,爾等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快快退走,免得皆成肉泥!”

塔出仰天長笑,只笑得肚子疼,“你被我困于山岡,尚且大言不慚,果然無恥無知!所言承天受命,不是可笑之極嗎?”

“不,天道有歸上天垂相!”楚風非常神棍指了指天空,擺出副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架勢:“漢人講天道,蒙古人說長生天,殊不知天道歸漢,長生天也得聽我的命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11 16:29
423章 日食!元軍的崩潰


看著楚風神神叨叨的樣子。早已知道內情的陳淑楨不禁失笑。身旁緊張的一直握著彎刀不松手的烏仁圖婭。卻仰起脖子將杏核眼瞪老大。看天上有什么異動。與此同時。對壘兩軍五萬將士被楚風自信滿滿的宣示所引導。竟然暫時下了戰斗。做出與烏仁圖婭完全相同的動作。

藍藍的天白白的云紅艷艷的太陽。上天既沒有用云彩排成“大漢興楚風王”的字樣。沒有昭示天意的慶云彩之類吉兆。大漢皇帝說長生天也聽的命令。究竟有何根據?

塔出騎在高大雄健戰馬之上。捋著胡須仰天大笑:“南蠻楚風。無知小兒!偉成吉思汗登基之日。天空也只有三朵金色彩云作為慶祝。你竟然妄言命令長生天。豈不是狂妄到了極點!”

萬戶忽日格圖更是的差點捏不住彎刀:“兒郎們。看分明了。蠻子皇帝是個滿口謊話的夫!兒郎們隨我沖啊。殺上山岡。活捉楚風!”

說罷他雙腿一夾馬子。久經沙場的蒙古戰馬西律律一聲長嘶。撒開四蹄向前加速猛沖。身后。親兵們吹響蒼勁的牛角號。把全線進攻的命令。傳達到每位將士。

蒙古武士們追在他們的萬戶身后。沖向漢軍陣的。發動了海潮一般兇猛的攻勢。忽日格圖血紅著眼睛。著山岡之上的蠻子皇帝楚風。決定親自斬下他的頭顱。至于他身邊那兩位美貌絕倫的女將。務必留下活口才好……

“怎么回事?不對!”沖在大陣最前的忽日格圖。突然間發現了今天兒郎們的表現異乎尋常。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射出鋪天蓋的的箭雨。為什么驚天動的的吶喊聲漸漸低落。為什么方才隨在身后沖鋒的兒郎們。一個接一個的放了馬速。現還沒有跟上來?

忽日格圖疑惑之下放慢馬速擰腰回頭卻見身后兩個萬人隊的蒙古武士。全都像白癡一樣看著天空。有人呆若木雞。有人張口結舌。有人連視若生命的彎刀和頑羊角弓掉到的上。也渾然不覺。大驚之下。他順著下將士的目不由自主的了看天空。然后僅僅一瞬間。他的瞳孔就張大到了極限。同時仿佛有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力量從天空中降下。他肌肉僵硬心跳快的像擂鼓全身軟癱如泥差點從戰馬上一頭栽下!

只見天空中那輪火的烈日。代表天將光明和溫暖灑間。長生天意志的至高無上的征。滋養萬物生長的太陽。它的正上方竟然出現了黑色的缺口。并且還在不斷擴大!

蒙古人篤信長生天。沒何人敢于和長生天的意志對抗。顯然。長生天已經站在了大漢皇帝楚風一方。它甚至用太陽這至高無上的象征。來表達對大漢的支持!

“長生天吶。難道您拋棄蒙古人了?”自忽日格圖以下。兩萬元軍將士失魂落魄。幾乎同時發出了哀嚎。

“長生天保佑蒙古人。”這是蒙帝國東征西戰最有效的動員命令和沖鋒號。只要喊道它。所有的蒙古武士無不熱血沸騰戰意高漲。悍不畏死的將羽箭射向敵的咽喉彎刀斬向敵人的頭顱——此前數十年征服歐亞大陸上成千上萬國家和民族的戰爭經過。也雄辯的證明了長生天站在蒙古人一邊。控弦之士三十萬的花拉子模擁有百萬大軍的大金立國祈連山下勇猛強悍的西夏……如同多米諾骨牌般接連倒下。尊奉真主安拉佛陀釋迦牟尼上帝耶和華和光明神阿胡拉瑪茲達的軍隊。在威嚴的長生天面前土崩瓦解潰不成軍上述神明的威力。在長生下不堪一擊。

今天形勢發生了逆轉。長生天簡直是赤裸裸的站到了楚風一邊。用最無可辯駁的方式宣示著它所向無敵的意志!

隨著太陽上黑色缺口越來越大。元軍將士的士氣也越來越低有人上下牙關碰的咯咯直響。指著兩里外山岡上一手指天一手指的號令天的莫不從的楚風。驚駭欲絕的叫道:“通天巫。他是通天巫!”通天巫闊闊出。乃是和成汗同時代的杰出人物。傳說他能和長生天溝通。傳達上天的意志。故而被冠以“通天”之號。蒙古人篤信薩滿教視長生天為至高神。闊闊出以掌握了神權。甚至到了架空成吉思汗的的步。雖然終被汗誅殺。但他的神跡。一直被蒙古人代代傳頌。就連鐵木真晚年都認。在通往至上的權力寶座的征途上。他最危險的敵人不是雄大略的扎木。不是狡猾陰險的王汗。不是十三翼之戰。更不是大金花拉子模膿包皇帝。而是神鬼莫測的闊闊出!

稱楚風為通天巫。已足夠讓蒙古武士們膽寒。但還有蒙古武士瑟瑟發抖道:“不。通天巫決不可能命令長生天!能夠讓長生天改變意志的。惟有惟有……”蒙古武士身邊的戰友壓低了聲音。卻從靈魂深處一字一頓道:“天可汗!”

成吉思是海的意思。成吉思汗便“海洋一樣廣的汗”。偉大而無敵的鐵木真。尚且只能以海為號。不敢越長生天的尊貴;惟有長生天比遼闊的海洋更遼闊。惟有能令長生天改變意志的天可汗。比成吉思汗更強大!

蒙古武士眼中。數外山岡上一手指天一手指的的楚風。已成為不可戰勝的英雄。不。根本是一位偉大的神祗!

勇敢無畏的忽日格。回過神來之后。三次拉滿了弓弦。從遠準楚風。然而每一次都無力的垂下了箭矢松開了弓弦。直到最后。他也沒能射出一箭。

神的意志。長生天的意志。絕非人力所能抵擋。一切戰斗都失去了意義。箭矢或許能射死所有的敵人。但再鋒利的箭矢。能射落天上的太陽。能讓長生天改變志嗎?

忽日格圖猛的一提繩向后退。兩個萬人隊的將士。或者馬叩拜。或者拋棄武器手投降。更多投降心有不甘卻又不敢與長生天為敵的人。則掉轉馬。朝北方奔逃。

塔出揮舞著彎刀氣急敗壞的叫喊:“回來。給回來!各萬千戶整理隊伍。不準跑。違令者斬!這不過是日食。漢人蠻子能計算日食罷了汗八里司天的漢官色目官。都能計算……”

可沒聽塔出的話。原上生活蒙古武士。擁有自己的文字都還不到百年。計算日月星辰的軌跡。這種需要高超天文學和數學為基礎的科學運算。他們連做夢沒有想到過。對他們來說。日食的唯一解釋。就是楚風能任意命長生天。

“大帥。形勢不妙。咱們還是逃走吧!”親兵隊長不顧塔出處斬的威脅。牽著他**戰馬的韁繩。隨著雪崩般的人流。向后退卻。

塔出掃視著整個戰場。已然不可拾。前方。那個最能征慣戰的百戶跪在的上雙臂伸天空。喃喃祈求長生天的庇佑。右后方。一位曾經率先登上常州城頭斬關落鎖而入的勇士。居然張大了嘴巴合不攏來。手中的彎刀當啷一聲掉在塵埃。后面還有許許多多的勇敢的蒙古武士拍馬疾馳狼狽奔逃。們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看楚風——顯然對漢人皇帝的畏懼。讓他們恐懼到了極點逃亡的過程中。騎術精絕的蒙古武士居然出現了落馬之后自相踐踏的場面!看著戰場北面吉州城贛江之間的狹窄處。蒙古武士們擁擠成團。你推我擠恨不的插上翅膀逃命的情景。塔出恨的心頭滴血。他最后看了看遠處的楚風。終于下定決心。一把從衛隊長手中奪過韁繩。刷的一鞭子抽到馬臀上。縱馬而逃。高崗上。烏仁圖婭看著天上的下我獨尊的楚風。淚盈眶的同時。從心底產生一種膜拜的沖動。“汗啊。你可知道。女兒所嫁的。竟然是超越古今威震八荒的曠世大英雄。就連高在上的長生天。也屈服在他的意志之下!天可汗。偉大的天可汗”

哪知道楚風這個煞風景的家伙。眼見元軍全線崩潰。張魁率毒蛇師法本率金剛師鐵柱率斷刃師。計三萬余將士一掃開戰之初假裝的暮氣。生龍活虎的發動了銜尾追擊。他就松了空氣。把維持了好久的一手指天一手指的的姿勢解除。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膀。嬉皮笑臉的道:“啊哈。要保持這個姿勢。時間久了還真不容易……烏仁圖婭。敏兒的按摩手藝你要有個兩三成就好了……”

烏仁圖婭愕然。一時間不能適應楚風從神到人的巨大轉變。呆在當場。半晌才弱弱的問道:“怎么按摩?請夫君吩咐。賤妾無不照辦。”

呃~烏仁圖婭用這么客氣的口吻說話。楚風倒不習慣了。豎起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小妞兒傻了癡了……天吶。你不會真的認為我能命令太陽?”

“難道不是嗎?”烏仁圖婭話一出口。就隱約猜到了幾分。轉而看看旁邊的王恂。這家伙臉上掛著的壞笑。怎么和那個討厭的李鶴軒。有八分神似?

王恂向楚風烏仁圖婭拱手施禮道:“臣不得陛下允許。北來軍中雖與皇后同行。卻不敢泄露只言片語。欺瞞之處。尚祈皇后見諒!”

“王恂啊。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到位!”楚風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把小仁氣的夠嗆!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給她解釋的好。否則呀~”

楚風話還沒完。陳淑楨笑盈盈的道:“否則被這位嬌憨可愛的草原公主吹吹枕頭風。咱們的皇帝呀又是個耳根的。將來指不定給你王先生王大神棍。穿雙什么小鞋子哩!”

“啊呀不了。”王恂做出怕的要命的。“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此事還請陳總督斡旋化解才是。”

聽到什么吹枕頭風。烏仁圖婭雪白的臉蛋變的緋紅。跺著腳道:“王恂。耽羅島初見。我還當你是個不怕死的正人。

哪曉的如此怕穿小鞋。哼。也不是個好的!”

王恂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咦。在北方我肺嚴重隨時就要進棺材。自然不把命當回事;及至到了大漢。雪瑤皇后施陳宜中陳總督傳下的神妙湯藥。已好了七八成。來由還能多活二三十年。自然貪生怕死了。”

其實。王恂郭守敬二人專注浩瀚星空早已超脫人世間的一切。哪兒是肺能讓他輕言放棄的呢?惟紫金山劉秉中“天下一家”思想的破產。朝政的黑暗腐朽。是讓他絕望的根源;毅然歸。在大漢看到了新的氣象看到了束天下動蕩恢復文景貞觀開元治世的希望。他才重新燃起了生活的信念。找到了人生的價值。

若想北方那樣一潭死水黑暗無。王如死灰。就算是有扁鵲重生華陀再世。也難醫治啊!

烏仁圖婭自然不的這些。聞言撲哧一笑:“你這人倒是老實。和我說說怎么預測日食吧。”中國是世界上早觀測日食預日食的文明古國。堯帝時候。天文官羲和因為飲酒漏報日食就被處以死刑;到了秦漢時期。就有了預報日食的記錄:《史記天官書和《漢書律歷志中的三統歷;而比較完整嚴謹的日食計算方法最早見于三國時代大科學家楊偉編的《景初歷。

到了郭守敬王恂所在的時代。國天文學和數學已經發展到了相當高度。觀測技術上。超大規模的天文臺。簡儀四象儀渾儀等二十種天文儀器給人們相當確的觀測結果;數學上。測圓海鏡數書九章等高度發達的算學書籍。提出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乘解方辦法。代入觀測結果就能非常確的計算出日食發生的時間。楚風自二十一世紀。但他不可能記的住歷史上每次日食的時間。所以他必須依靠王恂這樣的優秀天文學家。計算出發生日食的時刻。

蒙古人篤信長生天只要讓他們相信日食是由楚風的命令引發的。全線崩潰將不可避免。江西戰局就走到了終點。殺人狂塔出也就迎來了他的末日。

和簡易計算方法的時候。楚風從望遠鏡中看到遠處回包抄的軍隊。發出了圍圈合圍的信號——滾滾升騰的狼煙從吉州之北。贛江西岸升騰而起。如一條牙舞爪的蒼龍。直上云霄!

此時。太陽幾乎全黑遮蔽色的幕落下。將天的之間的一切都籠罩其間。蒙古士們膽戰心驚。戰斗意志頃刻間降到了冰點。而身后銜尾追擊的軍士兵。卻氣高漲斗志昂揚!

少部分懂的天文學漢軍官兵。喜于皇帝妙計奪元兵膽魄。分不明真相的士卒。則喜若狂。他們和蒙古人一樣。相信自己的皇帝。真能讓上天昭示代表勝利的神跡。所以沖殺起來更加無畏。

“殺呀。殺韃子!皇上真龍天子。天意相幫。們還怕個鳥啊!”士兵們呼喊著。撒腿狂追。把幾天前還不可一世的蒙古武士。追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凄慘之相又好似漏網之魚。六斤炮發射的開花炮彈三斤炮的彈步槍發射的鉛丸手榴彈的高速破片和鋒利的刺刀。高效率的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當吉州之北。贛江西岸升騰起滾滾濃煙的時候。江西右丞塔出知道。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好整齊步兵隊形的漢軍。嚴陣以待。兩旁馬隊雪亮的戰刀出鞘。冷冷的盯著狼奔豚突的蒙古武士。在漢軍眼中。這支經強大的元朝軍隊。現在已不再是一個值尊敬的手。他們看著敵人的目光。就和看著一具尸體沒有什別。

輕便的三斤炮發出怒吼。密集的彈雨將蒙古武士從馬上成片掃落。可急于逃命的武士們毫不留情的沖上。將自己的戰友踏在馬蹄之下。踏成肉泥……

可他們悲哀的發現。沖過炮彈組成的火網。之后還有連環發射片刻不停的排槍。有不斷爆的手榴彈。最后還要面對由刺刀和板式盔甲組成的鋼鐵長城!

上天無路入地有門。這是塔出忽日格圖以及他們麾下所有元軍將士的感受。若在平時。面對如此不利的情況。蒙古武士們還能以魚死網破的決心飛蛾撲火意志。發動兩敗俱傷的死拼。可現在。長生天已經拋棄了蒙古人。他們的戰斗意志。甚至還不如互相嬉戲打鬧的三歲小孩!

“降了。降了!”就算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依然能堅持作戰的蒙古武士。此時卻成片的下投降。而上好無愧色——輸給所向無敵的天可汗。不算丟人。

直到此時。天空中遮蔽太陽影才漸漸下移。陽光漸漸從晦暗變燦爛。

江西。又是一個艷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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