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滅盡塵埃 作者: 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0-26 14:0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7 1185197
tata123 發表於 2012-8-11 09:37
第三卷靈尊之資第一百三十一章野心未遂



六國既然能在這個世界上立足,派出的使臣團可以對爭取自身利益果敢悍勇,但卻不能沒有眼力。 與此同時,六國方面的孫思目光頓時一凝,叱道,“雷羽,快退!”

其實不用孫思呵斥,雷羽也看出了楊澤手上凝聚的那柄劍絕不簡單,內斂而其蘊強悍威能,甚至距離這麼遠,都讓他感覺到了整條脊髓傳來的冰寒。 那是直覺中的危險。

第一時間,他毫不停留的飛退,整個人在半空化作一條虛影。

在他化成一道虛影之時。 楊澤食指和中指併攏的手訣,伴隨著人的前躍一步,朝前送出。 與此同時,頭頂蠢蠢欲動的藍色古劍,終於向前傾倒。 然後尾部頓時空振,爆發出一道凝煙,瞬間消失在眼前。

空氣只有一道白煙構成的洞。

這道洞裡,那道藍色古劍正在以極高的速度,接近不斷後退的雷羽。

雷羽眼睛裡的神情,從危險變幻出一絲驚色。 但隨即他便為身邊兩道躍出的身影而稍稍心定。

晉國大智者孫思為此次出使請出的兩位晉國隱藏高手,東海晃震,南湖莫子羽,一左一右,雙雙出手!

“浩然氣,東海湧!”身材微胖的晃震半空一個翻轉,一爪擊出,竟然帶著波濤千鈞拍壓之勢。 轟向楊澤古劍。

“浩然氣,南湖枯1”身材瘦削的晉國高手莫子羽,雙掌拍集一處,食指中指朝前點出。 一股劇烈幾乎能瞬間蒸發抽離生物所有水汽的炎風,從他手中勃發。

從兩人周身湧起的氣息波動來看,兩人修行的竟然是同一種氣意功法。 二人是晉國聞名的高手,雖然是天玄上修為,但同修一種名為浩然氣意的玄功,擅長合擊,合擊之威,只怕是大修行者都要暫避鋒芒。

晉國孫思靜立其後,冷眼觀戰,眼睛裡,對他請出的晃震和莫子羽兩大高手顯然是極有信心。 兩人一擊,就是道通修行者的意境,也可以抵住,遑論楊澤那柄古怪藍劍。 更重要的是,楊澤此時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分明處於天玄下階的修為。

看到雷羽飛退離兩大高手的攔截圈之後,孫思對他的安危早已經有了數,胸有成竹。 只是此刻對楊澤的古怪功法,頗有些正色。 顯然是首次開始仔細打量權衡其威力。

楊澤向前一躍落地。 藍古劍命中兩人兩人左右浪湧枯炎的合擊之勢!

! 得一聲劇震。

藍古劍分明波動了一下,兩大高手觸及那藍色古劍劍體,雙肩都因為大能量的碰撞,而劇烈顫抖了一下,兩人已經面露驚色。 顯然是感受到了藍古劍之中澎湃的張力!

在三股力量巨大的碰撞之下。 藍色古劍包裹的外殼,頓時如一層冰殼般皸裂瓦解!

顯然來自晃震和莫子羽再大晉國高手的攔截,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突破!

孫思面露喜色。

心中已經給了對方不過如此的評價。

看到楊澤攻勢宣告瓦解,感受自己在前輩包裹下的萬無一失,雷羽從極驚恐中解脫出來,然後就是被壓抑後爆發的快感,“赫赫比試尚未結束,地鼠楊澤你來殺我啊!”

藍色古劍外殼瓦解,然後露出其中的內核古濯黑劍。

比起藍色外觀而言,古濯就像是一支被藍色冰璃包裹住的核。 伴隨著外殼解體,古濯深黑印著無數符文的劍身透著某種細微但劇烈的振鳴。

東海晃震,南湖莫子羽。 在這一瞬間,臉色驟變,“不好!”

楊澤之前一躍的腳步落地,然後再騰空第二次躍起。 食指中指閉攏的子訣依然保持前送之態。

那半空從冰璃劍意中解體出來的古濯,在這一瞬間竟然再度加速!

這一剎那反應最快的是莫子羽,他瘦小的身子一個稍轉,就要去抓古濯的劍柄。

但是食指指肚碰到劍柄的瞬間,力濯已經加速旋轉飛射而去。

在不遠處的雷羽只看到由劍意凝成的實質性藍色大劍解體,然後當中的內核黑劍,在半空劃出一道高速虛影組成的弧線,插向自己的胸口。

“電盾!”“玄武甲!”

感受到那抹死亡威脅的雷羽,在這一刻爆發。 先是鐵符炸開爆出的一道電盾。 然後是他剛才擋住了董萱反戈一擊的貼身玄武甲!

這種防禦,不可謂不強大。

但半空黑色古濯,其黑色劍身之中,竟然露出一絲冰藍火焰,那道火焰在劍身內部跳動,但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然後古濯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刺入電盾,刺入玄武甲生出的防禦紗衣。 從雷羽胸口穿刺了過去。

像是一道快箭。 前前後後一氣呵成。

從兩大高手攔截,古劍瓦解,露出古濯,瞬間加速,嗖! 一聲將他貫體而過。 雷羽的身體在半安蜷成弓形。 這一刻,楊澤才從第二躍中落地。 然後是第三次躍起。

古濯穿透雷羽,去勢不減。

支取晉國大智者孫思。

孫思的眉頭頓時皺出無數蚯蚓般的血管。 單手探出。



一聲巨響。

孫思後退一步。

古濯在半空拋飛,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向了遠處楊澤手上。 然後被他放入納袋消失。

兩方,包括了晉國大智者孫思,就這麼看著楊澤盡獲全功的一擊。 半空中的雷羽斜斜墜地,重重啪! 一聲砸在地上,口噴鮮血。 頓時被六國方面搶救,即便不死也是經脈盡斷,氣海損毀,通身修為已廢。

這是楊澤極有策略的一擊。 面對對方兩個攔截的高手,楊澤若是以劍意凝結的藍色古劍真正與兩人硬拼,或許能夠震退甚至傷到兩人。 但這一擊也絕對會被阻下,追殺雷羽便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在和晉國兩大高手硬拼的剎那,將劍意瓦解,只存事先植入古濯內的一股劍意。 令古濯陡然加速。 在劍意的加持之下,雷羽強弩之末般的最后防禦,便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被古濯一切而入,將他重創。

但最終還是讓楊澤嘆了一口氣,重創雷羽並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在於藉此幹掉六國為首的那名大智者孫思。 到時候只需要推說修行者之戰非人力所能控制,一時失手耍無賴玩無恥,只怕這個苦果六國也要硬吃下去。 但是沒想到,這個孫思的修為,竟然也不亞於大曄國師谷良極。 隱約都是天玄巔峰的高手。

這一擊便沒有獲得他真正想要的結果。 亦或者說野. S。

楊澤兀自在原地懊惱著。 回味之前的作戰怎樣改進才能使得戰果變得更好。

但此時的鴻臚寺廣堊場之中,人人已是靜寂得鴉雀無聲。

雷羽被一劍斬得重創。 更藉此偷襲對方使臣團中的核心人物孫思。

眾人已經在楊澤剛才一擊展現出來的大膽戰術和氣吞如虎的氣魄之中,兀自震驚消化無語。

這一瞬間,楊澤才從惋惜中回復過來,面對六國中受到搶救的雷羽,以及負手靜默瞳孔放大的孫思,咧開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道,“修行之戰,失手難免,還望貴方不要怪罪,雷兄不會有事吧要不趕緊送我大曄太醫院治療啊……”

鴻臚寺上卿自震動之餘回過神來,久經朝堂的他哪還不懂得此時該如何行事,當即爆發出無比的熱情,“看吧,我就不喜歡這種殿前比試助興,已經傷兩人了,興得沒有影響我們諸國之間的和諧關係來人啊,還不趕緊的將河丘雷公子送入太醫院去抓緊救治千萬別讓人死了!”

聽到楊澤這番提議,此時六國的使臣團中人看他,無異於望著一個惡魔,心想我們六國的人看起來很蠢嗎? 丫的人給了你們大曄,還能活著回來?

當即抑制著心中激憤慨然回絕道,“不必勞煩貴國!我使臣團自備有國醫藥師!好意心領!”

而更多的六國使臣,則無比悲驚的朝孫思望去。

孫思此時是他們的主心骨,面對此番變局,究竟繼續是戰是妥協,他們需要一個答案和決定。

孫思此時兀自負手而立,皺眉凝視腳前一寸之地,實際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

他剛才截住楊澤穿透雷羽轟過來的黑劍,至此那隻接劍的右手還在身後微微顫抖。 可想而知,如果大曄之中和七覺法王作戰過的楊澤,竟然有這等實力,而且絲毫不見身體有任何傷勢。 那麼由此推斷,大曄的修行力量,已經成長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恐怕他們這六國的使臣團,派出的暗探被擒住,此時還妄圖探求對方的真正實力,只怕在對方的眼睛裡面,只是一個笑話吧!

看到靜立掛著惡魔般微笑的楊澤,看著那長庇側殿上面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孫思臉上堆起了笑容,微微拱手,“此戰真個精彩。看來楊三世子,果然名不虛傳。這場賓宴,真是喝得老朽暢快淋漓。老朽數十年來,從沒有如此刻般酣暢!讓我們繼續痛飲數十壇美酒,賀大曄的威世,以及與六國的關係永遠和睦如爾……”

六國的使臣團之中,包括了孫思,以及那晃震,莫子羽這樣的高手不在少數,實力仍然極強。 如果強行沖突,對大曄也絕非易事。 此時威懾六國的目的已經達到,相信此時六國使團,只怕在悲驚中,還要存一絲敬畏。 更何況,殺眼前這個老滑頭孫思最好的時機已過,之後的任何一刻殺了他,對大曄而言都不會再有太大益處。

想到這裡,楊澤揮手朝後打出一個手勢,周圍的黑衣人,又隱沒在黑暗中消失。

他朝孫思儒雅至極的行了一禮,露出真誠的笑容,“只要貴使團在大曄相處大家愉快,諸國和大曄也自然愉快。我希望貴使團回到各自國度以後務必傳達這樣的致意。”
tata123 發表於 2012-8-14 17:48
第三卷靈尊之資第一百三十二章結果


鴻臚寺一役過後。

董府之中,卻無異於翻天覆地。

先是董萱受到重傷,這兩天之中,上林城最有名的醫術師藥師都被召入大司馬府,甚至就連德昭王也來探望了一兩次,帶來了隨行的王庭醫師。 一種傾盡全力的架勢。 董府上下,籠罩在一層悲傷的氣息。

除此之外,便是在董家董老太主持的最高家議,正在進行。

大司馬家議廳堂之中,董老太看著董嶽山,儘管聲音極力想要平靜,但是內心的波瀾仍然讓她這個閱盡滄桑的老邁女性家主情緒都顯露於外,“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們董家最了不起的人,原來就在這廳堂之中。就在這裡,若不是鴻臚寺,我們還要被瞞得極苦……”

大司馬董介爍目望著自己的這位堂弟,難以想像,當年被譽為府中閒人,最無出息的堂弟,竟然儼然是大曄最強修行部眾之一。

這些年來,董家一直在努力的培養人才,集家族之力,就是為了能夠在修行上代表家族有所突破,在那高高在上的大曄最高修行部眾位列一席,獲得一枚金牌。

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情,早已經有人做過了,而且還一直以來,做得很好。

看到了董介眼睛情緒的巨大震動,董嶽山將茶盞擱在嘴邊抿了口茶,對他一笑道,“大哥不必介懷,弟雖然身為天監成員,但一直以來都閒散慣了,無以插足到家業和軍部事宜之中,所以大哥自可如以往一應做事。我知道軍方一直在察天監部,但實際上,天監部對軍方,並無任何染指的野心,因為天監成員,追求的本就是修行之道,而他們之所以負責大曄的穩定,便是為了沒有任何掛礙的朝著人生巔峰攀爬。所以天監部的存在,一直都是以試圖維持大曄的安平為目的,絕無其他。”

董介目米微滯,“好一個天監部,口說無野心,誰知道我府中的堂弟,也成了他們的成員。安插在我們身旁,若我董府上上下萃有一天若說錯了話,這些是不是都要傳入聖上的耳朵?”

“大哥你久經軍政,這樣想,我並不怪你。但若你了解天監,便知道他們對軍政並不感興趣。他們唯一所希望的,便是能夠在自我的修行之路更上一層。既如此,其餘世間一切,都屬虛妄。弟二十四年觀《洞庭分光集》一夜入天玄,從而獲得天監成員資格。這非刻意安插,也並不是聖上對我董家有所防範,一切僅是天命中的某種契機和巧合。更何況這麼多年以來,天監從未監控董府。所以一直以來,我可保證,大司馬家都深得天子所信任!”

董家此時所有人都聚集於此,面對董嶽山是天監成員的事實,他們震驚中的某種擔憂,也與他此時的一番話而心定下去。

董介神色稍緩,面對這個董府獨獨一人的天監成員,此時也不知道是怎樣的苦澀參半。 沒想到董家不惜花大資源在家將,在修行學堂,在秋道院培養拉攏,就是為了在修行界豎立一座遙屹鼎力董府的大山,而沒有想到,董家已經出了一位天監成員。

面對眼前的堂弟,面對他已經翻了一翻的身份,董介自然不能如以往一樣對待閒人一般來看待於他。 想到薪春侯府出了一個楊三世子,他們董家立即就顯得相形見拙,原本快被蘄春侯的風頭給比下去,此時好歹出現了一位持握天監金牌的董嶽山。 多少讓他們一直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董府,不至於在人前底氣不足。 顏面威儀受損。

“既如此你現在已經是那塊金牌的主人,可以說是我們董家近代之中,唯一的一位天監修行者。”想到許多關節,董介點點頭,語氣無容置疑道,“那麼從現在開嫵你便不是我董府閒人,你要發揮你的作用……還得好好為董家效力才是。”

董介這話說得平淡但力愈千鈞,他軍部大司馬職銜帶來的氣場,仍然展示著他在董府上下的威望。

甚至現場沒有一個人會質疑,因為他一直以來,也就這麼對有董府閒人之稱的董嶽山說話。

然而他便聽到董嶽山的聲音淡淡響起,“堂兄。我想你錯了。”


董介扭頭看著他,董嶽山手中的茶盞剛剛擱在桌面上,“我是董府人,這點我一直銘記在心。我可以為這個大家庭做任何事……包括幫漏雨的房檐整修,為院中的親族子弟們教習書法經卷,為他們的人生豎立正確義理指蘇但我的職責,我為之效力的對象,只有一個人,那便是天監執宰大人!”

“我身為董家人,對董府自有一股眷念,是為情。而人所需要擔負的使命和職責,是為理。情理不可分割。所以這才是我需要效力的職責所在。但如果董家有朝一日陷入危難,我必不會袖手旁觀。””

董嶽山的聲音平靜,然而卻不免在董家引發一股轟然的巨大波瀾。

大司馬董介怔於原處,看著董嶽山。 聽到這樣的話,無疑給了他一通棒喝。 他不光無法掌握這外界許多事,而就是在這董家,他也再不能說一不二,掌握一切。

他以往看扁忽視的堂弟,他已經是天監金牌的持有者。 持有金牌,便在大曄擁有一種凜然之地位。 而現在董嶽山的一番話,也透著一股凜然,這是董家府院之中,從未遇到過的一股力量。

這樣的力量如同疾風勁雨,迅速將大司馬董介一直以來的威嚴和威望撕開。

突然間,董介立即覺得有股巨大的受挫感。 於是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艱澀道,“天監執宰一向是天子擔任.既是聖上天子,你如何又能稱之為大人?還是說..”

董嶽山迎向會客廳全場靜默望著他的眾人平靜道,“薪春侯府楊澤楊三世子,便是新任的天監執宰大人。”

董萱再一次從極端難過的夢魘和陣痛中醒過來,眼中還帶著迷濛,看到廳中有許多人在忙碌。

各種詢問響徹耳邊。 為她把脈探查的醫師卻退了出去,董萱看到他再一次的朝等候的董家中人搖了搖頭。 那邊的董家中人便立即有些悲傷的情緒,而看著她甦醒過來,便收拾了臉上的表情,帶著勉強擠出的笑容朝她而來。

但那醫師臉上的失落卻被董萱一分不差的看在眼底。

這已經是第幾個了? 自己是要死了嗎?

她自己知自己事。 她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流失的生命。 體堊內的傷勢,就像是深不可測的洞穴,正在吞噬她的剩餘年華。

她從沒有如此刻般怕死但她明白這就像是葦草枯萎,秋葉蕭落,夏花凋零一樣,似乎已經無法逆轉。 她的甦醒再度驚動了董府本來正在召開的家議也中斷了,不少人前來探望她。

但很快這些都成了她瞳孔裡的影影綽綽,她再度虛弱的昏死過去。

董老太,董個董青山,董寧,董斌,甚至太多董府上的人們靜峙於榻前,看著這個風華絕美的女孩,臉色蒼白而失去了血色虛弱昏迷的樣子,想到她再也無法如以往那般笑靨如花,再也無法聽到她輕鈴一樣的聲音。 再也無法見到她翩然而行的身姿。

一股濃涼的悲傷。 像是利箭般穿透人們的心臟。

“鴻臚寺一役攝住六國來使,相信這之後的西六國再不敢輕視於大曄……他們對大曄和東正教門的中立的勢態,相信可以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呼延卓和楊澤在府中並行。自私募傭兵整編為大曄精銳破霜軍,歸於薪春侯府之後見識到楊澤的能力,破弈軍上下從心底懾服於楊澤。他們本就是傭兵出身,實力為尊。楊澤已經表現出了足以駕馭,甚至讓他們效忠的能力。

呼延卓等破霜軍的領軍人物,眼下對楊澤既是敬畏,也有崇慕之心。

“上林城憤怒的青年一度衝破了舟臚寺賓客館,尋找辣手摧花的兇徒,而六國使節已經人去樓空。

聽到董家二小堊姐傷重加劇,很多人則是集體惶怖,因為董府大門緊閉所以上林城不乏集體請願要見她一面的情況發生。 這董二小堊姐,在上林之中真的是牽動人心啊……”

楊澤似不想去談這方面,輕輕點頭又問道,“那麼六國使臣團……”

呼延卓道,“對方極為狡猾—六國來使在大曄吃了癟,待著怕夜長夢多是以匆匆告別啟程,分散離開大曄,大概是猜到我們報復,集體輕車簡從。且動用了海陸多種方式離開。在天隘山西境,我們追出去的斥候騎兵,已經找到了雷羽屍體。他被裹在薄被之中,車架擱在冰雪裡,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是被凍僵了。”

楊澤籲了一口氣,“這就是孫思的傑作了……我雖然猜到他們會如此但是事實在此,還是不由得讓人唏噓。”

呼延卓點頭,“雷羽已經被小楊大人擊碎氣海和全身經脈,能保住他性命就要耗費大量的靈丹妙藥,他已經成為廢人。河丘當然想將他好歹帶回國內。但孫思絕不想見到這種有失顏面的情況發生。他定然會藉輕車簡從機會將他拋棄,更因此給追上來報復的我們一個平息上林城怒氣的交代這個孫思,智計和狠辣,難怪此次六國會讓他作為使團之首出使。”

呼延卓又嘆了一口氣道,“只是那河丘雷羽,是徹底的一個悲劇。在自己國內呼風喚雨的天玄高手,如今卻落得這麼一個馬革裹屍被同伴拋棄的下場,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只是這一切,都在小楊大人的算計之中……你當時沒有殺他,而是讓他死在自己同伴的自私,以及被自己國度為了利益的出賣中,對他而言,這樣的殘酷,比當時就殺了他還要可悲可嘆。”

楊澤的先後作為,對破霜軍呼延卓等人,薪春侯府,天監部以及了解這一白的人看來,才明白他對人心的掌握,達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不殺死雷羽這樣的敵人,而是讓他破了修行成為廢人,一夜之間讓他從掌管別人生死命運的修行高手,變成廢人,想死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絕對沒有勇氣,所以荀活而成為同伴的拖累。

相信在冰天雪地之中,孫思等人拋棄他也是經過了一番內部的鬥爭和爭執。 但最終雷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六國的人經過一番骯髒的取捨,將他拋棄在魔鬼般的冰雪天地之中。

在死前的那一刻,雷羽的心境,究竟是何種的絕望恐懼悲哀怨恨。

這樣的結局,比一刀殺死他,還要殘酷百倍!

想到這裡,呼延卓又看著楊澤平靜的面容,不免背心都溢出一絲汗水。

兩人並肩而行,無形中走出了府門,看到門口早已等候的車駕,呼延卓有些訝然,“這是?”

楊澤邁步上車,回頭淡淡道,“我要去見一個人。”
Auster 發表於 2012-8-15 01:58
第三卷 靈尊之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力氣和勇氣

眼看著楊澤上了車駕,呼延卓也緊隨其後入了馬車中,苦笑道,“這是何必?”
 
  他似立即瞭解到楊澤是要去見什麼人一樣,續道,“我呼延卓在來此之前,是一幫傭兵的頭領,之前雖然在常陸國做過將軍,也是一路刀頭舔血過來的。能夠活下來,並能活到現在,和愛恨分明不無關係。對我的敵人,甚至是陌生人,我們需要絕對的冷血,管他們的死活。然而對我的戰友,同伴,我的女人,就是耗費生命也在所不辭……然而若是有女人這般對我,只怕啐她臉上一口都是便宜的……顧她死活作甚!”
 
  話說完呼延卓就意識到不妙,因為他看到楊澤盯著自己,那種眼神令他感覺一絲心悸。
 
  楊澤眉頭如川皺起,隨後平展,回復到平靜之中,然而這般的平靜,卻令呼延卓感覺到一種無形壓力。
 
  “我同樣是愛恨分明,睚眥必報的人但我的睚眥必報,絕不適用於身邊的人。你們是如此她也同樣是如此。記得此點。因為今後我們周圍的人會越來越多,但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我不想有一天為我能做但沒有去做的事情後悔。”
 
  聽到楊澤的這番話語。
 
  呼延卓兀自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轉過幾個街區,車駕在董司馬府門外停駐。通報之後,府門匆忙打開,楊澤掀開車簾下車,望著這片街區的桐樹,突然想到記憶裏那段不屬於他但實際深嵌入他腦海的碎片,像是連續的畫面在他腦海顯現。
 
  當年那個女孩就這麼笑跳在這片桐樹下,和“他”牽著手奔跑,玩耍,追逐,曖昧。然後時間推移,她逐漸亭亭玉立,逐漸優雅修長。逐漸望著“他”的目光,變得驕傲存有芥蒂,甚至冷漠得疏遠。甚至於後來,能夠重在這片桐樹牆下看到她,都變成一種奢望。甚至往往只能見到她被無數人眾星拱月般圍在其中驚鴻一瞥的身姿。
 
  那種心悸的感覺,似乎一直甩不去忘不了。
 
  楊澤知道無論這段回憶是否來自於他的本我,但這種觸動,偏是異時空的他從來沒有感受過也最為渴求的。那般青澀以及某種令他心臟微醺的美好,讓他都不願將其忘卻。
 
  想到這裏,楊澤邁步而入,和呼延卓一併進入董府。
 
  董府的內部絕不是薪春侯府可以相比。正前是面闊九棟,進深五棟,成長方形狀設下的樓殿。每一棟樓殿都有庭院小景。占地寬闊。 每一縱列的樓宇間都由開鑿的小溪潺流而過,上面有庇橋交架,美輪美奐。
 
  隨即他被浩大的董府中人迎接,帶到了內深董萱居住的庭院之中。
 
  閨房別致,屋外是白玉石砌成的石階,清新雅潔,瑩白純淨。
 
  內庭有陣陣清香,聞之令人心怡,可以知道這裏居住主人的雅心。
 
  這裏曾是上林城無數俊彥都希望成為入幕之賓的一片淨土。從沒有董府以外的男人染指。
 
  楊澤隨著董家人的引進走入,便看到了床上靜躺的女子,面色白暫如淨玉,極度不正常的血色之中是孱弱無以支撐起重煥光彩的生命力。
 
  想必任何人再討厭她曾經驕傲倔強的人,見到眼前一幕,都不免心顫微絞。
 
  因為要眼睜睜的看到這麼一個美好的生命斷了呼吸,就此香消玉殞,總歸有些懦隱。
 
  董府的人分立兩側面對著楊澤,這之中包括了董老太,董個董青山,楊雲,董甯,董斌等人。都帶著期許,甚至有些緊張,或者焦慮。
 
  自有人低聲對楊澤說著目前董萱的情況,“對方符咒蘊著極厲害的真氣,電離化火,毒火攻心,那些毒火盤踞她的五臟六髒已經入脾侵髒……”
 
  “已經來了很多的醫師,也都搖頭苦歎,如果花大藥性除去這些毒火,將一併損去她的心臟內臆這是死局……”
 
  旁邊亦有些對楊澤多少有戒備的董府人群,但沒有誰大聲站出來質疑或者抵觸楊澤出現的情況發生。相反無論以前對薪春侯府,對他楊澤有多大的戒備敵意。此刻都將焦點放在他的身上。靜待他接下來的每一個反應。
 
  握著董萱手的是她的母親宋薈,這個極為精明的女人此時紅著眼眶,凝視楊澤無語。看到這個曾經她反復叮囑提醒讓自己女兒遠離,疏遠的沒出息的楊三。此時卻掌握著自己女兒的最後希望。她心中潮湧般翻覆著莫名的苦澀滋味。
 
  楊澤聽完了所有的情況,沉默半晌,抬起頭看向一旁的董嶽山,道,“我可冉嘗試一下,但在這個過程中,我不希望有人打擾。”
 
  董嶽山輕輕拱手,朝楊澤至誠的鞠了一躬,“無論我侄女,以及董家之前有多對不住小楊大人,希望在下的幾分臉面,在此時還勉強能起一些作用,望能海涵。我自小見著萱兒這孩子長大,知道她雖然清高孤傲了一些,但內心卻是個極善良的女孩。若小楊大人能救醒她,我董岳山蒙天不棄眷顧的此身,今後願為小楊大人以性命相托。任何苦難之事,在所不辭。”
 
  聽到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堂弟董岳山此番話語,其暗含的深意若是楊澤能不計前嫌救回董萱,他便願意將此身性命相付,饒是操持軍政事務多年的大司馬董個此時也是被某種莫名摯熱的情緒撞中內臟,一時濕氣盈眶。竟是忍不住鼻翕酸脹。
 
  然後他朝楊澤也深深鞠躬拜了一下,‘執宰...大人若能不計前嫌,大德施此回天之術救我董府妮女……董介老兒這一副皮囊之軀,至今未曾拜服過任何人。日後亦甘願差遣!以往對薪春侯種種,老朽願自負荊條,上門請罪。”
 
  房屋中眾人很快退去,只單獨餘下楊澤安靜和董萱獨處。
 
  靜謐重新充斥了這個空間。
 
  楊澤搬了條小凳在床前坐了下來,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董萱。
 
  就在此時,她傳來一陣痛哼,伴隨著這一聲輕哼,她精緻挺翹的鼻樑之上,兩條細長的眉毛輕蹙了起來,似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汗珠順著她的鬢髮劃下。
 
  楊澤的靈魂經歷過異時空的人生,所以實際上董萱,更為貼近于另一個時空的女性,對楊澤來說她的性格,反而更能接受且理解。
 
  雖然一個男人因無能被一個女人輕視排斥是最不可容忍的悲哀。
 
  但他其實對董萱並沒有太多厭惡的恨意,她其實一直以來所排斥的,所摒棄的,只是他體內曾經的那個“他”。
 
  所以面對董萱,楊澤並沒有太過所謂傷到自尊的觸動。
 
  其實因為記憶中有太多關於她的資訊和情感,是以很多時候,他對董萱的感覺是很為混亂的。他心裏知道這個女子本應該和他沒有任何交集。但實際上他體內記憶碎片中對她的記憶,有時甚至讓楊澤面對她有某種蠢蠢欲動的難以禁止的情感。像是體內有另一個自己,喚醒曾經對她極為遙遠的傾慕。
 
  但每每那些時候,都被楊澤以絕對的理智壓了下去。他不止一次反復提醒自己,他新生的靈魂,和她是兩條並不相交的線段。
 
  他不能因為過去的記憶,從而對她衍生出特別的情感
 
  但這些往往難以禁止,就像是一種本能般烙印在他的二次靈魂之中。就比如眼前的這種情況,他就無法做到冷眼旁觀,見死不救。甚至看到她臉上溢出的豆大汗珠,她絕美容顏顯出痛苦的神色,都讓他有微微心絞的感兄
 
  “治好了她,也許對以前的那些記憶碎年就再無虧欠了。”
 
  楊澤如此想著,於是手搭在了董萱裸露在外的手腕處,一股探查真氣,進入她的體內。
 
  真氣回環往復,楊澤睜開了眼睛。眉頭已經深深的皺了起來。
 
  董萱的確到了油盡燈枯,董府上下,上林城,乃至王庭,甚至秋道院的那些醫師的確已經將她真正的情況探尋清楚。不是束手無策,而是對方的電勁造成的火毒相當的陰毒。

如附骨之蛆般侵入董萱的五臟六髒去,最嚴重的是在心臟部位。火毒一點一滴吞噬著她的生命,外服的哪怕是珍貴的丹藥,最多只是讓她身體更好一些,延緩生機枯萎的過程。
 
  而要去除火毒,無疑便投鼠忌器,火毒纏繞著她的內臟,大有挾天子令諸侯的架勢,若要消滅火毒,對她的內腑將造成極大的損害,到那時火毒雖然消去,但人也不行了。
 
  而一些保命的丹藥,因為藥效過大,便極有可能使得虛弱的董萱不堪重負,加劇她身體的生機枯竭消亡過程!
 
  這種陰毒的局面,使得楊澤不免想到那在絕望怨恨中被拋棄被毫無尊嚴凍死的雷羽,竟然生出一種報復性的快感!若對方不是這麼死了,只怕他心中這口鬱結,還難以舒解。
 
  眼前令全大曄醫師都手足無措的局面,楊澤不會醫術,自然更不會比那些專業大醫師藥師好到哪里去。但是他卻有三千大道以上的涅磐功,能從最不可能中創造可能。楊澤靈機一動!
 
  他的“金剛相”擁有最霸道的防禦能力。而“長生相”卻同樣有極霸道的治癒能力。面對董萱此時的處境,他或可一試!
 
  用金剛相逼除董萱的火毒,再立刻用長生相為其保命療傷,恐怕找遍整個大曄,再沒有比這般更霸道無比的治療方式!
 
  想到便做。再不濟他的“長生相”療傷真氣,比任何治療靈藥都還要強大!足保董萱性命。
 
  楊澤再不遲疑,整個人全身心的投入到行動中去。掀開被子,露出董萱輕紗包裹的姣好軀體,他的手搭在了她柔軟的小腹之上。暗施金剛外相。
 
  要讓金剛外相擴展出去將董萱的內臟包裹在作用範圍之中,還需要楊澤精確的練習。不過他率先捉住一抹正朝董萱內臟入侵的毒火實驗一番。
 
  金剛外相不動聲色的將那抹毒火給罩住,像是無形中探出的天羅地網。三千涅磐功乃是天墟至高功法,這些毒火,根本無法察覺到楊澤施展金剛外相的存在。將那抹毒火罩住之後,楊澤雙目精芒畢露。
 
  金剛外相從虛無變為實質,頓時將毒火稷抓其內!
 
  “破!”
 
  伴隨著金剛相的施展。那被罩住的毒火,如同被一隻充著巨力的大手一握,猛然震散!消弭無形。
 
  楊澤面容已經露出了喜色。但隨即他便一時呆住。
 
  毒火攻心,董萱最大的災難在於心臟部位,楊澤只有在最貼近她毒火的部位施展金剛相,才能保證徹底將毒火震散。但面對董萱褻衣上高聳的雙峰,他一時有些淩亂。
 
  全心投入解毒還好,那至少沒有任何多餘的雜念。但此時既然有所在意,那便由不得楊澤不去注意。
 
  董萱被子掀開一旁,外罩的紗裙極薄,薄到帶著她身體溫熱的褻衣也一眼可見,而褻衣上兩處驕傲的挺聳,就像是冰雪聖峰般聖潔傲立,不容褻瀆。
 
  但心臟,就在胸脯的那個部位。
 
  “治病救人!哪來這麼多規矩!”這個念頭瑰麗彗星般閃過他腦海之後,他聽到了自己用力吞喉結的聲音。
 
  然後他的手,就已經朝著那兩處高峰遞進,懸空,有些因為局促極度緊張而發顫,但這種細密的顫抖很快被移植,然後他控制著自己的手朝著雙胸,按了上去。
 
  出乎意粹的深陷,出乎意杵的柔韌彈綿,出乎意粹的觸感!像是生命中突然抵達的某種彼岸!
 
  這一瞬間,楊澤知道糟糕!
 
  他腦海中那些原本蟄伏的無數記憶碎片,即將消弭無形的那些本能記憶。在這一瞬間,便如同堆起快受潮的火藥桶,點燃了一根引線。頓時無數的回憶情感,在此爆發!
 
  記憶碎片中從前楊澤對董萱的傾慕,凝望著她容顏的心動,和她相處一處希望永久在一起的願望!那曾經不止一次希望得到她的強烈執念。
 
  在這一瞬間,因為這一步的邁出,貼著褻衣攫取她體溫的柔軟觸感,爆發,轟擊楊澤的靈魂。
 
  像是某種不甘的反撲。
 
  這些殘存意識希望彰顯自己存在的垂死反撲!無數次撞擊楊澤的靈魂,希望在他堅韌的靈魂之上,留存下一絲絲烙印!

  楊澤血液沿著脊椎潮湧至腦門,心臟頓時掀起一陣劇烈的心悸跳動。看著眼前絕美的董萱,楊澤突然生出心潮澎湃,血脈賁張的激動。
 
  他駭然發現自己竟然有要佔有她的衝動!類似於某種情感噴發,她在心中的重量,陡然上升許多。
 
  比如若此時想到她若是就此死去,他定會心如刀絞。
 
  震動之余,楊澤迅速施展長生相,清心鎮定。在長生相的施展下,他心潮轟然起伏的情感,迅速平息下去。將一切拋之腦後,他陷入澄明的心靜之中,心中雜念全無,再無其他。
 
  此時一心便在治癒面前女子的心意之中。
 
  意隨心走。楊澤無聲無息,將董萱的心臟內臟,至於自己的保護之下。
 
  這是一個極為複雜繁瑣的過程,需要細微著節的操作。楊澤的手,緩緩隨著毒火警覺性的遊弋而運動。而他的額前,蒸發出寥寥的汗氣。
 
  就是此時!
 
  金餅栩!
 
  將所有毒火攫取,然後金剛相施展,蓬!得一聲悶響。伴隨著一聲劇烈的嬌喘悶哼,董萱身軀一陣震顫,通身如張開的強弓般繃直。嘴角頓時溢出一縷黑血。
 
  聽到董萱的輕哼,以及她眼睫毛的律動,楊澤回了回神,靜待了片刻,看到董萱不似醒轉,這才稍稍將高懸起的心臟放下去。
 
  董萱體堊內毒火已經被他驅除乾淨。然而金剛外相儘管被他控制,但威力仍然非同小可。董萱本就虛弱不堪的內臟,此時亦遭到重創,原本已經回天乏力,楊澤再不敢怠慢。
 
  手再度按上了她的胸脯。
 
  長生相施展,源源不斷的療傷真氣,注入她的體內,溫潤她的心臟內腔……
 
  以及四肢五骸。
 
  董萱又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她夢到自己即將死去,而楊澤來到她的面前,他的面容帶著悲傷。明知自己必死明知自己不想死,董萱淚流滿面,她記得自己不顧淑女不顧其他放下高傲對他坦白了許多話,包括她的悔意她的不舍和眷念。
 
  她記得自己哭得很難看,因為她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包括楊澤在內的很多人了,那些親人和朋友們。
 
  她的世界突然發生巨大的震顫,然後崩塌,她在崩塌的世界中惶惶然墜落下去。
 
  光微微亮起來,她的眼眸餘光之中,就看到了楊澤!
 
  而她立即發現自己通身寒冷無比,唯有一處溫熱。
 
  那一處來源於他的手。
 
  而他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脯之上。因為過於專注,所以楊澤並沒有發現她睜開了眸子看到了他忍住了一通劇震過後,董萱何等聰穎,立即從體內附骨毒火消失無蹤,以及身體的某種獨特反應,發現了楊澤此時正在做什麼。
 
  於是她飛快的閉上了眼睛。裝作仍然昏迷不醒。但實際胸口傳來的異樣,已經讓她臉上紅暈浮屠。
 
  楊澤療傷真氣,沿著胸脯注入她的體內。
 
  但隨即她絕美的臉連同耳根,便越來越紅潮氾濫。
 
  長生相的療傷真氣,並不舒服!
 
  最大的特點便如同萬蟻爬動,並非真氣的特點,而是療傷的效用所在,療傷真氣所過之處,便能將人的機體激發到最敏感最活躍的狀態,使得自我修復能力增強。在這種效力之下,身軀自然如同萬蟻爬動,敏感異常。
 
  而現在的董萱,從胸脯開始,延展全身,都處於這種真氣的籠罩之下。
 
  那就像是,自己的身體每一寸,似乎都在被有若實質的按摩著,撫摸著。
 
  她心中之羞苦,恨不得立即將楊澤打一頓才好。
 
  但儘管恢復了這樣做的力氣,她也死死的閉著眼,緊緊咬著貝齒銀牙,沒有半分睜開眼睛的勇氣。
Auster 發表於 2012-8-16 01:16
第三卷 靈尊之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深秋至末

  房門打開,楊澤出得門來,踏足白玉石階上,玉石欄杆兩旁彰顯此間主人雅致的鳳形玉雕披著瑣碎跳躍的光斑,猶如夢幻。
 
  自接觸到董萱的身體,他那些傳承的記憶碎片,爆發似的衝擊他的大腦。是以至此完成了治療,他走出房門,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覺。
 
  聽到身後小築雅居裏傳來輕微睡熟的酣聲。從董萱平穩的呼吸中,可以知道她五臟的毒火傷勢已經被化去,她的身體也因為他療傷真氣的作用下,度過了生死之危。
 
  真氣能夠產生治癒療傷的作用,這在修行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極為罕見,少有所聞的事情。
 
  正因為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們都知道,他們無法通過真氣自愈療傷,所以大多修行者雖然有強悍的身體,但他們無疑對自己的生命都看得極為珍惜寶貴。正因如此,是以才會令太多修行者視旁人生命低賤卑微。之余雷羽,甚至東正教門的七覺法王,那些高高在上的聖門,都是如此。
 
  而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來,令身邊的人們一併過得很好。他楊澤亦只有依靠修行,才能改變周圍一切的命運。
 
  人生就像是一棵樹,從樹芽開始不斷的拔節生長。狂風若吹不折,便只能只能勁韌樹的枝幹。暴雨若打不落,便只能洗刷出葉的脆嫩。時間若無法摧滅,便只能使其遮天蔽日,蒼勁參天。
 
  過去的數年中,他經歷了太多,從逃竄流亡到禁錮天墟,從第一次反抗命運到迎戰強敵。毋容置疑的,他已經一步一步改變大曄國的一切。
 
  但也同樣的,踏足神道山,面對那摧城冰山的這一切,也將他推上了更大的舞臺,置身更狂暴的風浪之中。
 
  他的面斬即將面對的是南面的帝國高紋,強大的東正教門,甚至在北方威唐帝國,以及極北之地的另一座大陸聖門西陀。
 
  這都是目前大陸最強大的勢力,一度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壓力。甚至在強勢之下生出一些對自我的懷疑。
 
  因為他在乎的事物多了,便害怕失去。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董萱死去,自然更不願看到周圍的一切最終化成泡影。更不願去面對西陀殿后面那個隱隱讓他恐懼的結局。
 
  他害怕所有的努力到最後都成為鏡花水月,在強大力量面前支離破碎。
 
  這些原本都耿在他的心底,只是一直他都已強勢示人,並不讓人看到內心的這份猶豫和可以稱之為軟弱的情緒。
 
  但這一切在看到董萱重新煥發生機後扭轉。
 
  自當年和董萱的劃地為痕,再到不久之前她的當眾拒親,兩人之間逐漸增大的隔閡和鴻溝距離,卻演變為如今他獨自處於董萱這從未有外府男子進入過的閨居,親自為她施救。個中發生的逆轉,就好似當年他從一個大曄剛出風頭就被流放的世子,成為如今大曄國的天監執宰大人。相信若倒退回三年前,在上林城給人說起這番故事,只會被人給以一個“有病”的評價。而如今人和事物,往日種種,都已面目全非……命運際遇的變化,總是這般的讓人預粹不及。
 
  但這大概也就是人生充滿無窮意義的所在。
 
  正是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他楊澤再也無法預衙未來會發生一些什麼,所以那遙不可知的未來才變得充滿挑戰而生出讓人迎難而上去創造的動力。
 
  回頭望了一眼雅居,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董萱。因為為她施救而產生的記憶碎片衝擊,正是徹底的接受了這些過去,所以他才不會為過往所羈絆。正是知道了他的出現已經依靠著一己之力,將許多不可能變成了可能。所以他才更有信心去火中取粟,去在逆境中創造更多的不可能。
 
  步出雅居,來到眾人等候的廳堂之中。看到他的走入,等待了足足兩個時辰的人們,大概也已經猜到了什麼。頓時轟然起來。
 
  “薪春侯家的小楊三你真的,救活了我萱兒!”董家老太激動得難以自己。捉著楊澤的手反復確認之後,才連連對他狠狠點頭,隨機便被身旁侍女攙扶,在眾人圍拱之下,朝雅居而去。
 
  人數眾多,但卻異常屏息壓抑情緒攢行。
 
  直到確認看到董萱回復酣睡而非痛苦的昏厥。確認她臉面煥發榮光而非血色發白身體體溫漸滅。確認她體內經絡內臟回復正常而非油盡燈枯。
 
  他們終於明白並知道為什麼就連董府的至高高手董青山,也要甘願稱呼其一聲“執宰大人”。
 
  董府之外傳人來喚。蘄春侯爺竟然率府中眾親族重量人物,親至董門之外接人。
 
  這多少驚了上林城不少人,看上去火藥石味極重的場面,卻以一個最讓人詫異驚呆眼的局面告結。
 
  董門打開,卻是董介握著楊澤的手並肩走出。
 
  然後來到薪春侯楊業和楊洪遠等侯府一干親族的面前,鄭而重之的將楊澤妾到楊業面前,然後前袍被他一手帶開,一揖半跪而拜。
 
  這一瞬間,周圍眾人皆盡驚呆。甚至連楊業要攙扶的手,都慢了半刻。
 
  “楊業老兄,你有一個好孫兒。我孫女董萱拒婚之舉,董介往日所為,董家這些年的擅越,原本不配於此跟你說這番話。然而楊澤卻不計前嫌相助,施以援手,將萱兒從命懸一線間挽回。更以死戰,從七覺法王手中力挽狂瀾拯救上林。胸襟氣度,以老朽觀之,已是當世少有……只可惜我董府時運不佳,上下有眼無珠,無法於亂局中識璞玉。三世子已遇風雲,眼看即可金鱗化龍。我董府自知無法高攀但董家人從來就不是薄情寡仇之輩。救命之恩,挽救家園之恩從今往後,董家人必銘記而莫不敢忘!”
 
  “請小楊大人和侯爺受老朽此拜!”

“大司馬,萬萬不可!”楊業攙扶起董個已是能感覺到他此時情感流露的真摯。兩位一直有所罅隙芥蒂的人物,此時似一切都在這一拜間,連帶著薪春侯府和董家多年積蓄的世仇,於此似乎都芥蒂重消。 隨在董家人之後的楊雲和董寧熱淚湧出眼眶,兩人勉強結合,卻因家族關係受了太多委屈,等了這一天太久。楊澤看在眼底,只覺得胸中胸臆盡去。
 
  單純是利益和利害關係,單純以力量的壓迫恐懼,哪能真正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能持久相依?
 
  出手救下董萱,不光讓楊澤能心安不悔。同樣還因此不以天監執宰的壓迫性身份收服大司馬董家。等同於收服大曄軍方。增添強大助力。這正是結交一位朋友,遠比多出一個敵人更有意義。至少能讓他大後方無憂的放手去做他未來想做的任何事。 董萱從酣睡中醒來,她以前從疼痛中醒過來很多次,但絕無這一次這樣一身通透輕鬆。看到房中關切與她的母親宋薈,董老太,甚至等候已久而此時面容激動的張茶兒。 她立即回想明白過來在她睡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
 
  耳根子頓時唰然通紅。 她當然記得楊澤的療傷,以及隨後便在他注入的玄妙真氣溫養中熟睡過去的事實。 張茶兒似猜到她第一句話想問什麼般迫不及待,道,“所有庸醫都認為你沒救了最後是楊澤將你從生死線上救了回來……”說著她根本忽略了董萱紅潮泛起驚惶未定的臉,三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我聽說你們家董老爺子,親自給靳春侯楊業跪拜以謝,以前你們兩家的仇隙就在於此冰釋前嫌了呢……”

董萱唇角有些難過的微翹起來,六神無主,“他還在嗎?”

張茶兒歎了一口氣,三已經走了“
 
  董母宋薈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她當然知道張茶兒的那聲歎氣包含的內容。董楊兩家拋棄仇隙,真正冰釋前嫌相處。但有些裂痕,如同碎璃般再也拼不回最初。 董楊兩家可以世代安好。互相依靠和睦無間。
 
  但總有些事,卻是眼前這一切和睦的代價,當日董萱的王庭拒婚鬧出的軒然大波,就如同一個節點,將兩人從執子之手相儒以沫的那一點劃開,然後彼此轟轟烈烈背道而馳。 董萱必優雅如絢花綻放,似夜裏群星拱衛的明媚牙月。而楊澤自一騎絕塵于她的人生。 董母宋薈感覺到手上有大滴的溫濕墜落。然後孌涼。 被董萱緊握著的手逐漸加力握緊起來,似乎那裏攫著一顆心臟。
 
  在滿臉的淚水中,董萱抱著雙腿,美目一片謗沱,泣聲似對並不存在的人道,“你既然救我我欠你一條命就是了。”

大陸曆似乎會記住那座七覺法王的冰山,但絕不會記住這個秋末大曄發生的這一切變化。 秋深至末。
 
  來自東正教門的那座冰山還沒有完全在上林入海之地融淨,便儼然已經成為了上林新的一處勝景,名為“雪峰夕照”。每晚黃昏海景,便會有人們登樓遠望,觀看那座雪峰於海中夕照的勝景。 大曄人既是如此,就是再大的困難,一旦度過去,總是能這般樂觀。 現今人們不是惶惶然于衛國戰爭和教門來襲。而是紛紛議論著六國來使的狼狽,薪春侯府和軍部董司馬家的冰釋前嫌。
 
  以及更為展望著下月清平王后即將前往北方大帝國的出使。相信現在很多人也都在關法著這位當年帝國三公主的這趟探親出使。 上林依然在這種平靜的日子流逝中忙球著。 懾服六國時辰團之後。楊澤也沒閑著,開始將破霜軍的馬苞,劉翼,呼延卓,小毛頭,陳常在幾位核心送入秋道院。以秋道院的修行力量,為他們進行深造。有洛雄帶來的靈植技術和輔助修行的靈藥,他們將是第一批獲益的人們。
 
  同一時間,楊澤又找來洛雄,安排他將大曄靈脈山的工作暫時放一放。讓他先行一步,帶領隨從前往威唐帝國,在帝國威京安排當地購置一處產業,以作為楊澤等人到時的一處接應落腳之地。
 
  聽到將先行前往威唐帝國接應楊澤等人。洛雄從極長時間的震動中回過神來,他的眼睛裏面,已經對那片北方帝國充滿了無比的振奮和期待。 接下來楊澤便例行做一些天監執宰應該做的事情,探訪探訪半臧大師,在國師那裏聽一些經驗教誨。動用權力賦通姜季民在秋道院安插培養自己人。茅居正等副院長大批教習不滿這種破壞規矩的舉動,但在姜季民准許之下,也無可奈何的苦著臉接受。 陸陸續續準備好這一切,這個季節終於過去。 在深秋過去的城外林路之上,楊澤的馬車正在飛馳。 行過驛路,穿過風景致美的草原叢林,巍峨的湯溝雪山就遙遙在目。
 
  宋臻就在那裏閉關。而她曾告訴他他不可去找他,她一旦閉關完畢,便會前來見他。 那個時候,也是天墟中人抵達,而他將應約回歸的時刻。
 
  楊澤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的被抓回天墟去,所以他此時便要偷偷前往雪山去見宋臻。 大自然雄偉的雪山腳下,楊澤的車駕在不平的草原之上,搖搖晃晃抵達。
tata123 發表於 2012-8-16 17:29
第三卷靈尊之資第一百三十五章雪崖危境


素面朝向巍峨矗向天際的皚皚雪山。

看到那洗練的晴空之上遙遠漂浮的幾縷橫貫天際絲絛般的細雲。

楊澤衍生一股悵若有失的情緒。 他早在之前來的路上就遐想過道通境修行者的破境應該是什麼樣子? 原本以為會看到雪山搖動,山頂浮雲渦旋。 卻是這一副空山寂寥的樣子,彷彿這一副雪山皚皚,山腳野牛羊悠閒吃草的繪卷永遠不會改變。 而他們的馬車卻闖入這片畫面中。

因為宋臻事先說過不許他探望踏足,是以今趟楊澤只是自己到來,駕車的是侯府的那位老酒師溫荃。

大曄衛國戰爭開始,溫荃也就重新披掛,隨著楊業上陣黃湖壁壘拒敵。 如今酒莊交給其他人打理,而他則作為家臣搬入了侯府內。 溫荃熟悉這裡的地勢,由他駕車再好不過。 宋臻離開,宗守雖說在侯府中也很受歡迎,但畢竟對楊澤最為親近,今趟楊澤前來,楊澤卻是單獨前來,沒有帶著他,也沒有將宗守如破霜軍的小毛頭等人一般安置進秋道院。

宗守修行的路子是天墟功堊法,還是留在自己身邊,較為合適。

立於山腳,涼風拂面,碧草清爽,楊澤還兀自駐足心曠神怡的欣賞此番景緻,突然聽到一陣低沉的空爆。

溫荃在那聲響動下抬頭望天,臉色是一種驚惶下迅速反應的凝重。

空爆從更高的碧空之上傳來,在那些絲絛般雲線的更深處。

楊澤看到一朵雲呈現傾斜的蔥油圈狀擴散開,中間翕開的孔洞出現一道云線。 這條云線直貫而下,迅速在天空拖長。 然後才是遙遠傳來的爆震聲。

伴隨著雲線的移動,晴空碧朗的蒼穹呈現一陣持續不斷低低的嗡鳴聲。

雲線迅速劃過天際,落往雪山。

老酒師溫荃早在雪山生活多年,此時看到雲線軌跡,臉色已變,“那是莊園的方向。”

那當然是莊園的方向…也是宋臻此時閉關的所在之地。

“溫叔請在這裡等我,萬不可隨我跟入!”話音說畢,楊澤已經捲著碎葉,衣袂輕振,空中只留下一道渦旋的氣流,幾個身影起落,他已經落往遠處的淺湖,更進至山坡,迅速消失在雪山隘道之上。

在道上點地而行,青草微振,而他如履平地般沿山勢攢射而上。 看到天空那經久不散的雲線,楊澤心中掠過極為不好的預感。

彷彿一直以來極力逃避的某種事物,正以超出他想像的姿態到來。

且越接近山巔,這種感覺還要越加的強烈。 甚至讓他心生寒意。

楊澤心念所至,連忙閉住自身氣息,隱藏了自己的神識靈覺,壓抑狂跳的心臟,如一隻潛伏的獵豹,矯健在山林間飛馳。

越過山腰淺草,逐漸進入有冰雪覆蓋的地貌,踏雪無痕而上,掛有“湯溝山莊”牌匾的莊門映入他的視野。

那種心跳的劇烈感驟然加劇。

山莊之中空無一人,因為宋臻要在此閉關,所以山莊僅有的幾名打理的僕從,當日也撤出了這裡。 湯溝山的雪洞酒莊距離這裡尚有數里路,而那裡的侯府釀酒工人們,也知道有位了不起的修行者正在此處閉關,被嚴令了禁止踏足於此,哪怕是見到了天空異象忽止於此,在侯府嚴令之下,他們也不敢擅越踏足,生怕攪了那位神仙似人物的修行。 以及所有人似乎都感覺到了一股可怕。


以楊澤敏銳的靈覺,尚在這山莊之外,就已經感覺到了兩股強大的氣息。 尚未接近,就已經壓制得他心臟賁跳。

其中一股氣息他極為熟悉,那應該是來自於閉關在此的宋臻。

而另一股氣息,則似乎比宋臻更為強大。 攝人心肺。

這裡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正在山莊之中。

楊澤幾乎生出要扭頭便走的衝動,若對方是來自天墟的抓捕者,他深知此刻的他遠遠不是來者的對手。

但強烈的探究欲望,此時盤踞了他的大腦。

楊澤完全封死了自己的氣息,他與生俱來的封閉自己精神識念的能力在此發揮到了頂峰。 他也必須這麼做。 因為在修行的世界中,修行者之間的氣機神識感應無疑就是黑夜裡的明燈,即便相隔遙遠,對方也能一目了然於自己的存在。

他若是不封閉自己的精神識念,只怕早已經被山莊中人所發現。

一握拳頭,似給與了他底力決心,楊澤無聲無息,朝著莊門中潛對這處山莊他是無比的熟悉,所以此時潛行於那些房舍之間,對他而言駕輕就熟。 而在房舍間下墜的雪風,也都因為籠罩在山莊中某種可怕的氣息,紛紛瑟瑟的墜地不興。

憑著直覺和對這裡的熟悉,楊澤終於摸堊到了一棟建築之後,他隱隱聽到了建築的前面雪崖之上,有說話聲。

楊澤此時的心臟再不復之前的狂跳,而宛如龜息了一般,他對自身的掌控達到了頂峰。 往往只有在疾雪拍擊在松葉上之時,他的心臟才會和契無間的跳動一下。

他的呼吸勻稱至似有虛無。 然後,他藉著複雜地形的掩映,輕輕探出了頭望向前庭雪崖。

雪崖之上,宋臻素衣而坐,背影纖秀,空中降落的雪花,距離她週身方寸便會被一股無形之力彈開,落在地上也不蓄積,而是如毛絮般輕走,盪向遠方。 是以在宋臻所坐方寸之地,竟然是纖塵不染。

而她靜坐不動,美好的身影似已經和周圍自然融成了一體,也不知道她在這裡保持著這個姿態坐了多久。 也許從進入山莊那一刻就一直如此。

她是真的到了修行最關鍵的時刻,所以此時心不能旁騖。

而在她的身邊則有一頭通身雪白的龍馬,馬狀鱗身,帶有肉翅,此時則蜷著翅膀,眼高於頂似神獸於山巔俯瞰世間萬物。 在這頭雪白龍馬之旁,站著一個青年。

他細長的眉宇帶著疏狂兆達的味道,雙目似聚滿繁星般深澈,卻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邪異味道。

配著他俊朗的面容,若宋臻姣好的身姿是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那麼他便如同這世間的異類,隨意一站,就會脫離於物外天地如黑洞一般,讓人很難不被他通身四溢的奇特氣質攫住吸引。

看到來人,楊澤心中劇震當然從一切生理來看,他外表依舊是極端的沉靜,沒有暴露出半分破綻。

那是天墟和宋臻齊頭並進的四大靈尊之一的青年!

他目前絕無可能超越的存在。 看到此人,楊澤之前設想以宋臻斡旋,搬出天墟小師尊打發天墟來人的計劃,似乎正在破產邊緣而他則明白自己有很大的機會破產。

對方甚至連宋臻的修為與之相比起來,似乎都要差上一截。

而現在宋臻到了最關鍵的破境之期。

楊澤就這麼躲在建築掩映之後,看著他,似看到一個永遠不醒的噩夢。

似乎細細打量著宋臻絕美的側臉,青年男子目光露出某種欣賞之意,淡然道“這次你出天墟而來,卻久久不回,原來是另有契機…竟然已經到了明法一步破境的契機。在天墟居高而上懸空高浮慣了,反倒世俗的一應感悟,竟能助你破境…修行之道重在心悟,沒想到你這次心悟居然如此之深…當是可喜。”

“你在破境而上的關鍵之路上,週身都處於改天換地的變化中,無法動彈,我正是此機到來為你護法靜侍。”

說不上來,從旁探聽的楊澤只覺得這個天墟另一大靈尊的語氣中,似乎有種特別的感覺。 他似乎明明想到了一些頭緒,但卻一時難以言明捋順,這種感覺極為難受。

宋臻的眼眸奪目睜開,望向青年,道,“既如此,多謝了。”

青年負手一旁,微挺的胸膛似乎有種天然令周圍一應事物折斷的氣場,平靜道,“你收到的信息,是我發給你的…所以這次下來,也是我私自而出的。”

宋臻望著他,眉宇輕輕皺起,“…你說什麼…”

“我覺得天墟之地,已經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天墟十二道宮,陳舊之極,大法尊久居高位,卻又對天墟之事封閉而毫不過問,天墟十二宮上下,早已經僵化不堪,老邁而難以邁動。是應該到了大法尊退下其位,而重煥新顏的時候了。”

宋臻望著青年,然後因為胸中震動而叱道,“七夜,你明白你在說什麼嗎?法尊乃是天墟至高地位所在,維持十二宮運轉。大師尊乃是我天墟最值得尊敬之人,天墟之所以還被稱之為天墟,那是因為大師尊的存在…我無法評價大師尊,但他也絕不是你能去評價的!”

似乎因為宋臻的語氣,以及對天墟的至高敬畏,七夜面容微微變了一變,但隨即面對空曠的雪山天地,面對此時靜坐的宋臻,他微微一變的面容,又重新恢復,淡淡道,“正是我來自天墟,所以我更比任何人還要尊敬那個地方...但不可否認,那裡如今出了些問題…當日那不知死活的外來弟子膽大包天到放走道尊,大鬮天墟,更前所未有的反下界去,只有你追而出。然而至今卻不見大法尊派下人來支援與你,捉拿道尊和那狂妄叛逆之徒…大師尊就像是忘記了這回事一般…這在律條威嚴不可侵犯的天墟,此舉無疑是對我天墟威嚴最大的損害!”

宋臻語氣漸冷,美目也逐漸冷沉下來,“所以你擅自動用了信塔,冒充長老,給我發出了錯誤信息,自作主張下界?”

“我說過。如今上面出了些問題。”七夜語氣加重,他俊逸的面容之上,一雙眼睛微微沉凝,“我曾經對大師尊提過,希望成為小師尊青天河的弟堊子,跟隨小師尊修習他的三千大道以外法然而進行過多次請願,大師尊也總是答應著,卻並不見他召返小師尊…身為天墟小師尊,卻終年泊盪在外,也無人約束,至天墟存身立業的律法於何地!?”

宋臻眼瞳平視開去,“小師尊乃非常人,他驕傲的行於世間,無任何事物可以對他約束,他也不是你可以議論的。”

“難道懶散於世間,就比尋求一個傳承之人,將三千大道以外法傳予徒子就還要重要?有什麼比天墟傳承還要重要!?”七夜劍眉豎起,那處似蘊藏了極大被壓制的憤怒,“我為什麼會這麼憤怒,便是因為如此的本末倒置。天墟之地,哪裡還有真正的威嚴可談?大師尊常年閉關,他早該持久閉關專心修行至高之境,探尋天道終極奧秘,而將法尊之位,真正給予能夠擔當起天墟的人。”

宋臻的眼眸裡泛起了密布的怒意。

“正是天墟法規崩塌,立身根本不存。所以我才急需這般捍衛!我身為靈尊,更要奮力維護天墟的尊嚴!”

七夜不怒自威,身周一片狂猛的氣場,似能震動天地之氣般暴堊漲,聲聲震得天雪不降,“天墟上面不仁,然而並不代堊表往下不利。今趟我的到來,便是要誅滅那叛逆之徒,好教人看清明白,我天墟規法之所在,叛逆的下場究竟如何…我要將他…誅!殺!”

“不要!”感受到七夜撲面如刀割向周邊萬物的殺氣,感受到那一股絕至的冰寒,宋臻的聲音在雪地碎石間激撞。

但隨即伴隨著七夜的微怔,她便意識到什麼,面容回復如初,努力平靜道,“你說天墟法規,那便一切都應已天墟法規執行,反下天墟,便應該遣返回去,交予天墟至高長老裁決!”

七夜凝視著宋臻,然後慢慢開口,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說,我現在就非要殺死他呢。”

宋臻絲毫不讓,眼眸與他分寸不避的對視,“那你就是公然違反天墟令法,與他同罪,將一併交予天墟長老發落!”

七夜靜靜的看著宋臻,然後開口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宋臻清眸澄澈如洗,“沒有原因,因為天墟律法,我不能違。”

“如果我現在就要做這些,現在的你又如何阻止得了我?”

面對宋臻強烈的反彈,七夜的面容似乎浮現出一種可怕的神色。

躲在隱蔽處的楊澤知道這樣的神色…那是妒意。

七夜說得很正確,以前的宋臻與他修行都差著境界的距離,更遑論此刻的宋臻動彈不得。 他要殺楊澤,她如何阻止得了。

宋臻冷目如萬古玄冰,直刺他的眼睛,“那我也會一併殺了你。

清音落地可聞,簡短而清脆。

風雪吹了過去。 雪崖一片死寂。 遠方的遙遠大地山川湖泊彷彿都靜峙視野,莫不敢輕動。

因為這一句話渙散的瞳孔,七夜重新有了焦點,一點一點扭頭看著她,望著她紗裙勾勒出的纖美弧線,平靜的眼睛中,終於流露出一絲哀莫的神情,“你知道我對你的意思…你一直都知道…”

“雖然見到律法的不公,威嚴的崩潰,我至今還能安然的呆在天墟,都是因為你。”

七夜的眼睛,回復到那種極端的冷漠之中,“但我發現,似乎我錯了…難怪你下界一趟,就能有如此心悟,可堪入法破境…你到底是動心到了怎樣的程度…我很不甘啊…”

說完,七夜在她的面前半跪下來,似乎能嗅到她髮梢的香氣,似乎能攫取她薄紗傳遞的體溫。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兀自喃喃道,“所以我不甘心…”

宋臻似根本沒有註意到他的手,只是眼瞳冷得帶著肅殺之味,“你該明白,如果你敢做這些事…一旦我破境,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七夜兀自在她薄緞之上隱隱透出的肩頭撫摸,眼睛充斥極度的欣賞和疼惜,“在那之前,我會讓那個叛逆先死。所以如果要我放過他,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換…”

宋臻眼眸平靜如常,沒有半分波動震動,“不要妄圖以他來威脅我,今日之後…我依然會不惜一切殺你。”

七夜的眼睛已經變得狂堊熱,他已經攬住宋臻的腰肢,聲音粗重起來,“這就是我為什麼對你難以忘卻的原因…”

碰!

一顆石頭,重重砸在了他腦袋近前的三寸空間之外。

七夜瞳孔驟然聚縮,然後那顆石頭,被無形之力崩成碎片,紛飛濺射!

他的眼睛猛然朝一旁看去。

應著他的目光,天地驟然一緊。

風雪之間,那裡有個人影。
tata123 發表於 2012-8-18 09:28
第三卷靈尊之資第一百三十六章諍言如刀摧人折


風雪都不敢應對七夜的目光。 從而驟然一散。 於是那個人影就更加的清晰。

宋臻被擱倒在地的身體,也因為余光掃到那個身影而微微吃驚,但似乎也在此,心中有種鬆了一下的感覺,但隨即便更加的揪緊,眉梢隨即蹙起極為凝重的憂慮。

“楊澤”

“婚不是龍女,我自然也不是那個斷手的傢伙。不過道士卻是一模一樣的猥瑣……”,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楊澤手上還上下拋耍著另一塊石頭。 迎著七夜的目光,他身體竟然有種輕微麻痺的感覺。

外表雖然看不出,但心中已是微微駭然,對方只是用目光,就能讓自己有這種壓迫如臨電殛的麻痺感,這點就連宋臻都做不到,可想而知對方的修為,實是遠超過自己。 他雖然外表做出一副淡若無事的樣子,然而心裡面已是懊悔發怵頭疼等多種情緒不斷的翻湧。

但除了眼前這條路,他已經別無選擇。 甚至他拋出石頭,他還不敢相信一向怕死的自己能有這種找死的舉動。

但難道真要見到宋臻被這傢伙玷污? 光是一想起來,他就心中就湧起強烈的怒意,也絕不容許這樣的情景,出現在自己眼前。 難道他還要躲在陰暗處,從頭到尾看完全部?

被撞破了所作所為,七夜那雙狹長而帶著些邪異的眼睛,先是慌亂,隨即湧出火氣殺機,還有幾分濃烈的懷疑猶豫之色。

這些都被楊澤敏銳的看在眼中。 他心底在不斷的呼喚自七覺一戰過後,就陷入沉睡的元神老頭。 另一方面,對七夜的每一個微小表情,他都絕不放過。 七夜或將他當作渺小的螞蟻一般的存在。 然而楊澤卻絕對不敢輕視眼前這個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強敵人的傢伙。

一個不留神,他或許就會被從這個世界抹去,成為一縷無處述說冤仇的塵土。

已經緩挺站起,因為風雪不敢吹,而導致被沐浴上一縷陽光的七夜。 另一邊是對面出現在雪崖的楊澤,拋玩著手中的石頭,似並不知道他的面前,橫亙著巨山般阻天拔海的壓迫力。

這是一副可怕的畫面。

這也是宋臻倒在地上所見到的畫面,心中卻因這幅極富衝擊性的畫面劇烈翻湧,她的體堊內正在進行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卻手足皆不可動,但她從沒有如此刻般極度渴望自己重回自由的衝動。 哪怕是之前七夜要對自己的褻瀆,也沒有如此刻般強烈。

宋臻那原本遇任何事都平靜如初的眸子,卻在這一刻劇烈之波動,然後逐漸生出一種濃而不散的哀傷。

她心底,搠時已經恨不得當面斥罵楊澤的魯莽,他平時那般的聰明難道被道尊那隻巨醜的狗吃了,此時怎麼會這般愚笨!

他既然潛伏至此,聽到了之前的那段談話,那他要做的事情便是該有多遠逃多遠,永遠不要出現在七夜的視野之下! 這才應該是他的選擇,這才應該是一個聰明人的做法……而她自己將面臨些什麼,那也與他無關……——自己也不需要與他相關。

但現在……這個蠢材笨蛋你是會死的啊!

斜目看到纖體平躺在地的宋臻眼角流露的異樣表情。

七夜一時有些微震,隨後目光望向楊澤,眼神裡閃動著一股深重的殺伐之氣,“你就是判下天墟的那個叛逆,你既然送上門來……那便極好,至少可以讓我省去很多時間工夫。”

七夜隨即朝宋臻咧嘴—笑,“這就是那個讓你也不忍抓回的傢伙?可惜此人太過蠢笨,我是極為奇怪,以你之身姿,如何會被他攪動—顆靜念道心。”

楊澤應話輕輕一怔,朝宋臻望去。

宋臻清麗眼眸閃過微怒,道,“這等瘋話,你也要相信?”

現在當然不是摻此雜念的時候,楊澤似被喝醒,朝七夜冷冷一笑,“不要口口聲聲宣稱我為叛逆,妄作定論我很想知道,你也是身為天墟靈尊,但剛才的所為,可否解釋一下,你在做什麼?”

七夜神情微凜,今日之事,他就是粹定無人可知,才會一時被胸臆所激,控制不住。

自在天墟和宋臻一併長大,他的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了,後來便是他們先後被天墟大法尊授予靈尊之稱,成為天墟舐柱的存在,一度以來,成為天墟十二道宮所有弟子的崇仰對象。

天墟四大靈尊,一位是古稀老兒,一位是蠻強匹夫。 只有他和宋臻,可稱般配。 一直以來,七夜都認為這是命輪的安排使然。 他對宋臻的情感,伴隨著時間流逝,也越來越濃烈。

只是對於他的心思和殷情,宋臻一直以來,都是若即若離,彼此之前並不過分親和,也不過分疏遠。 似乎一直以來都維持著身為天墟靈尊之間彼此所相距的距離和關係,從不擅越。

宋臻對天墟大法尊張青雲的情感,亦師亦父,所以對大法尊所安排的一切,無論是他說過的話,還是定下的規法,都無一不虔誠的執行。 包括了和其餘三位靈尊,為師為友相互扶持的囑咐。 對七夜的情感,似乎也僅止於此。

但七夜並不氣餒,宋臻對他關係若即若離,比起對天墟十二道宮的人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因為她在那些弟子們的口中,就有玄冰鐵面宋師姐的綽號,是她對任何人都鐵面闆臉,就是有時傳授道法,也是極為嚴厲,甚至讓不少人害怕。 所以對他七夜尚有柔和的一面,他原本已經極為滿足。

只想著再過些時日,到時明大師尊自己對宋臻的情意,有大師尊的點頭對大師尊擁有父恩師尊言聽計從的宋臻,決計會點頭應允。 更何況師兄師妹,若是結為連理,兩人共尋天道妙法,豈不是又將在天墟無數傳說佳談中又添一席。

這原本是故事發展最美好的結果。

故事原本應該這樣去發展。

但是偏偏卻在一個收納的落魄外門弟子放出道尊的邪惡,叛出天墟之後而改變了。

直至現在,七夜從宋臻身上發現了不同,彷彿她內心一直以來從未動搖過的澄明道心,卻由此改變了。 所以才會有這一次參破心悟的破境。

所以七夜才會慌亂,所以他開始面對既定故事即將偏離的局面,面對似乎將距離眼前女子越來越遠的結果,面忖一直以來對天墟的看法憋屈,他才一時胸臆不得抒發,所激之下動了非分之想。

看到七夜的動容楊澤哪還不趁勢開口,“你說不出你在做什麼!那是因為你滿腦子充斥這骯髒卑劣的念頭。我承認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是乾淨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有過不好的念頭哪怕是聖人亦是如此。但往往高尚和卑鄙就在一念之間。壓抑控制了心中醜惡的念想,以意志控制這一切不帶給他人以傷害,這是高尚!而放任心中邪惡,去放肆破壞傷害他人這就是醜陋卑鄙!”

即便麵對強如七夜。 楊澤也沒有任何退縮膽怯懼怕的情感表露其外,語氣生生震得地面冰雪顫動。

“我在天墟呆過,知道天墟四大靈尊,就是所有人眼中崇仰敬慕的對像是所有弟子的楷模,哪怕是我,也和無數弟子一樣,莫不是以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你們這樣的存在為目標。但是就在剛才,你讓我以往所知所感所見的一切崩塌於前!你身為天墟靈尊,首重克服心魔,然而卻無法抑制內心邪惡,竟然妄圖趁宋師姐破境之危,褻瀆於她。”

楊澤一臉失望搖頭,“此番行徑在我看來,卻並不是卑鄙……”。

七夜臉色已經青白一片,他第一次感覺,這個螞蟻一樣的叛逆存在,竟然讓他有一種壓迫力,他甚至恐懼他口中說出的東西,“你想說什麼?”

“並不是卑鄙”,楊澤用認真而極度平靜的目光,注視著他的眼睛,“而是可悲。”

“你的一切行為……只讓我覺得可悲。”

“可悲於天墟浮空千年萬載,世代傳承悠久,那一方世間淨土之上,可以被稱為萬人楷模的靈尊,竟然暴露出這樣的醜陋當你對宋師姐垂涎,探出魔爪之時……”,楊澤語氣瞬間變得柴刀破竹般凌厲,“我很想知道,你在那一刻,褻瀆一位靈尊,至自己於何地,至天墟禁法於何地!至天墟浮島淨土,十二宮清心修道之人於何地!”

他上前一步,語氣刀子般鋒利,刺向七夜劇震的心臟,“若我是法,我必不饒你!若我是天,我首當誅你!你有何面目,頂著一位靈尊之銜,再度至於天墟浮土,面對那十二宮師弟師妹,師兄師姐,長堊老師尊們的面前!你要如何面對他們的眼神,如何面對他們對你的失望!”

“而失望……既是絕望。”

言語有時候有撼動人心的力量,也有時候堪比惡魔的詛咒!

七夜身體晃了晃,難以置信的看著楊澤,這個他舉手投足就可以誅殺的小人物,但此時吞吐的話語,卻彷彿萬鈞重物,狠狠壓著他的心臟,特別聽到他那句有何面目面對十二宮長堊老師尊,他的臉色都劇變了一下,身子抖了一抖。 他彷彿看到十二宮所有長堊老弟子,都浮於天空之外,那些四面八方的眼神,就聚集在他的身上,在那些眼神面前,他彷彿什麼都沒有穿,通身都被剝得一干二淨。

他感覺自己身體在發抖。

“夠了!”

七夜猛然爆喝出聲,伴隨著他的爆喝,他雙腳之下的雪地,冰雪之地如春雷乍落寸寸激濺。

楊澤離地半寸再落下,口角溢出血絲,五臟六胺翻江倒海!

這道爆喝還在擴展出去,身後的盤結的蒼松頓時簌抖,根根松針雨般墜落。

雪崖之下的風雪場,頓時應這聲爆喝鬆動,然後缺塌,凹陷,厚雪推移,然後崩塌。 呈現鋪天蓋地之勢,朝下方山勢轟轟而墜,發出奔雷般碾過的雪崩之聲。

一聲暴喝,就震得自己受傷,震得山體雪崩。

楊澤面對著眼前髮絲紛亂有些狂暴之徵的七夜,看到沒犄到他言語如此犀利訝然望著他的宋臻,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心想自己還不夠道行,竟然沒有把這傢伙逼得混亂,最不濟在宋臻面前將他激得羞慚而逃,反倒是讓他有發狂的趨勢。

看到地上躺著的宋臻,他們兩人已經深陷眼前的凶險,楊澤莫名感覺到一絲苦澀……這可不妙了。
tata123 發表於 2012-8-18 19:16
第三卷靈尊之資第一百三十七章是乃修羅


正是因為七夜對宋臻的情感中存有愛慕和忌憚,以及正是因為他對天墟浮土擁有發自心底的敬畏。 所以才會明知自己今日一著之差犯下了錯事,才會自心底生出惶恐之意。

善於察言觀色的楊澤哪還不知道把握眼前的機會,成功通過他的神情把握住他內心的這種恐慌。

然後楊澤以七夜口口聲聲掛在嘴邊要維護的天墟法規,他無比著重的天墟尊嚴,反過來作為刺激他的武器,以言語反擊,便是要讓他心神大亂。

對於七夜這樣的高手,正面應對無疑是注定死路一條,唯有劍走偏鋒,以言語惑其心神,方才能尋找到他和宋臻求生的一絲契機。

然而楊澤仍然低估了眼前的七夜。

在楊澤以天墟之律直斥其非之後,似更像幫助了他撕開了心中一直蒙著的那層紗。 就像是捅破了其中的一層紙。 愧疚和懊悔在這一刻越過界,便將七夜推到了另一個極端。

他反倒是無比平靜下來,但邪異的雙眼之中,卻閃動著某種狂熱的光芒。

在一聲狂喝引發雪崩之後,他反倒是笑了起來,笑聲有種毛骨都悚然的意味,令人一時難以把握琢磨到他此時的內心。

“你說得很好,若不是你天墟叛逆的身份提醒了我,我還真會感覺到愧責攻心然而你既然已經是天墟叛逆,那又有什麼資格,說出眼前的這番話來!”七夜冷冷逼視著楊澤殺機不斷提增,“一個叛逆之徒,竟敢來訓斥我!你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話音一落。

楊澤瞬間感到周身的空間一緊,就連稍稍移動,都傳來和凝重空氣摩擦的聲響,且阻力巨大,像是一時周圍空氣的密度提高了無數倍,猶如一雙巨大而無形的手,合攏將他抓握在其中。

這一瞬間他已生出胸悶窒息的極難過感。

楊澤剎那間明悟,這只是七夜發出的氣息,氣息應他念想而動,製造出來的氣場,將他天玄中階的修為,捆在原地!

楊澤在胸悶窒息的一瞬間,福至心靈。 心隨意動金剛相由內朝外激發,原本被七夜氣息壓得凹陷下去的胸膛,在這一瞬間如釋重負般回彈,一股沛然氣息,哽毗切割著外縛的氣場,頓時將巨手般朝他握來的氣場,阻在了他周身方圓之外!

看到這一手,就連七夜亦微微揚眉傳來意外的“咦”聲。

眼看自己成功將那股捆束的氣場阻於身外,楊澤頓時輕鬆,但感覺到自己金剛外相承受的巨大壓力,心中對七夜的判斷更直線提高,然而表面上還要做出一副著恃無恐的模樣,“當然有資格你憑什麼認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天墟叛逆?”

七夜和宋臻眼底露出一絲微訝,顯然不明白他為何說出這番話。

不過七夜隨即冷笑出聲“如果你想趁這個機會拖延時機,而爭取讓她快速破境,我只能說你打錯算盤了,”

七夜扭頭望向宋臻,面露一絲晦澀的痛苦道,“今日之事,是我一時魯莽所致,師妹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意我是太過在乎你,才不願失去你了結今日之事,我必自縛與你,和你一同上天墟接受逾越侵犯之舉而應受的任何懲罰,絕無怨亢但今日,此子絕不能留!”

七夜目光最終落於楊澤之上,單手已經隔空伸出。 伴隨著他五指虛張伸出和楊澤之間的空氣中,無數寒氣煙氣迅速在這一刻裹挾凝聚,煙氣像是旋轉的斗篷一樣若有實質的聚集一處然後唰然形成一柄懸空的氣劍。 浮於楊澤面前的空間中,形成氣劍的煙氣被一股力量緊緊裹挾如黑洞般逃離不去,彷彿那裡輊拮著無數想要奔逃而出的靈魂!

這是一道劍。

這是一道超級氣劍。

足以斬滅一切。

看到這柄氣劍的凝聚,宋臻眼睛裡已經從憂慮變為一股驚慌凝重緊迫所混雜的目光,她沒有出口喝止,因為此時任何的喝止言語已經無法阻止七夜四溢的殺機。 她只能抿嘴加速體堊內翻天覆地改變的過程,並寄望這個過程快些結束,然後讓她能夠重獲自由發出一擊。

但願還來得及。

實際已經來不及。

氣劍凝聚成形,像是橫亙在七夜和楊澤之間的一道巨柱,濃而不散的氣煙是的這柄巨劍形成了可怕的質量。 沒有任何人懷疑這道威嚴氣劍的威力。

楊澤已經感覺到死亡的臨近。 明白若避不開這書劍,他很可能將身首四肢都不要想保全。

“碧海潮生……廠劍枯!”

七夜懸空的手驟然抓緊。

周圍空氣彷彿都一時抽空。

那柄氣劍已經消失了!

但在極短的時間節點之中,那道氣劍正在高速朝楊澤挺進,速度快到空間都被為之劈開。 在前行空間中劃出高速摩擦的火光,然後這些火光必然摩擦出巨大的風雷之聲。 但聲音並沒有這道氣劍快。

若無意外,楊澤只怕在聽到這道氣劍造成的駭人威勢之時,身體已經可能並不存在了。

氣劍高速遞進的過程,對楊澤而來只是一個雙臂做出抱頭趨勢的緩慢漸變過程。 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楊澤都不可能避得開這道劍氣。

但是在那一瞬間,他體堊內所佛有什麼改變了。

“龍變相!”

楊澤原本緩慢不堪的速度,在時間的遞進中突然提縱,竟然隱隱不亞於氣劍的高速,在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在沒可能之間從旁飛躍一避。 幾乎不可能落空列無虛發的氣劍從他身邊掠空而過,只是構成氣劍的一道煙尾鞭子一樣抽中楊澤護頭的手臂。

楊澤身體通身劇震,然後朝身旁起趄連退,險些站立不住。

雙手乃至蔓延胸前,都一片震麻,體堊內氣機受滯,甚至連他匆匆施展出來的龍變相,也因為這一擊告潰。 僅僅只是構成氣劍的一道煙尾,就讓他險此負傷。 可想而知若元龍變相賦予的超卓身法,硬挨這一下無論他楊澤是否有金剛相傍身,境界巨大差距下,那絕對壓倒性的撕裂力量,足可以超過他的承受極限,將他轟得煙消雲散。

氣劍刺向了楊澤避開的身後空間,然後直接劈開了後面一座小雪峰的半個峰尖,雪峰尖端傾斜然後下墜,造成轟轟的巨響,伴隨著氣劍掠空的炸雷之聲,震耳欲聾經久不絕。

楊澤是魂都險些被嚇掉。

但在七夜那雙眼珠子,卻產生了巨大的震動,依他的境界修為,此時天玄中階的楊澤,絕不會在他真正的對手之列他必無鬚髮的氣劍,原本足以將楊澤轟成一灘血肉,依他的目力,自然發現了在氣劍即將及身楊澤的一瞬間,他的速度竟然發生了質的改變。

竟然用近乎於完美的速度,在那一瞬間避開了他氣劍正面的威力。

這般變化,卻是七夜想不透的。

看到身後那座小雪峰被削去的半個山巔,楊澤全身寒毛炸然倒豎!

喚不醒七覺一戰後用力過大的元神老頭現在他全部都要靠自己,若再給這七夜攻擊的機會,他就是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船長在面對風暴的一刻,退避是最愚蠢的辦法,唯一的生機便是調集全部動力迎浪沖刺而上。

楊澤現在亦在死地中調集起全部的潛能,不退反進,就欺七夜絕杵不到他能避開氣劍,且在那股威力下不是瑟瑟發抖,而是迎頭攻擊的念差,腳麵搓地堆捻起厚雪崖土。

龍變相!

身體爆發倏忽間以超越他天玄境界活動範圍的速度,衝刺到七夜近前。

這樣的速度就連宋臻的眼力,都微微有些跟不上!

當初楊澤還不過是地玄修為的時候,面對她的抓捕就曾施展這招,以道尊為脅屢屢避開她的正面抓捕。 當然當時的她連三成認真勁都不到,而現在的楊澤自然也不能和當初同日而語。

不說他體堊內靈脈的壯大使得真氣的質量遠超同境界數個層級。 他的六根中意根已開有了意境之力的加持,也絕非普通的天玄境修行者可以堪比。

此時就是欺對方計算失誤抵至近前,手拍納袋,半空握住古濯黑劍,意境之力注入,古濯已經變成了外罩通藍劍意的古劍。

手持劍意傍身的古濯,楊澤在龍變相對身法的超卓加持下,旋風般朝立定的七夜攻出七劍!

湛藍古濯劈砍向似乎渾然不覺楊澤高速接近的七夜瞬間,周邊游動的煙氣瞬間有如生命般鬼魅運動起來,像是一張大手,迅速擋在了七夜身前,湛藍中濯的劍意就像是石沉大海般,被七夜周身迴盪的煙氣給盡數擋住!

楊澤生出一種劍劍劈砍在棉花般極為難過的錯覺,然後就是那些護身煙塵傳來的強力勁道,竟然直接令他黑劍上的藍色劍意出現皸裂,沿著古濯侵入他體堊內。 七劍揮畢,楊澤已是口溢鮮血。

迎著煙氣反彈,楊澤最後一劍被擋退,在半空一個翻身,趔趄落向身後。

體堊內是金剛相和長生相交替施展,金剛相抵消侵入體堊內的勁氣。

而長生相則迅速修復他身體的傷勢。

饒是如此。 楊澤眼睛裡也顯出可怕的神色。 交手至此,他甚至連七夜一根汗毛都沒有摸到,就已經宣告受傷,若不是他得天獨厚的涅磐功,只怕他此時早已經身死。

楊澤心中震撼,豈不知此時的七夜內心的震動,也不比此刻的他少多少。

楊澤體堊內似乎有極為可怕的潛能,而每每他爆發這樣潛能的時候,他的身體就會出現相應的波動。 這樣的波動涵蓋了氣息,血脈,真氣運行,經絡搬運等等許多的變化整體而成。

這樣的波動對於七夜而言,則是有一股無比熟悉,甚至令他畏懼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畏懼來自何處,而可笑的是他竟然會畏懼眼前只是天玄境界的楊澤!

不,隨即他知道他畏懼的並不是楊澤。 而是他這身古怪功法的背後,那刻印在他腦海之中,令他無比佩服,那個到達了修行至高無上之地,見過至高無上風景的人。

他無比熟悉,同時也是他畢生之目標的那個身影。

天墟小師尊青天河!

楊澤福至心靈,再連續攀向極限頂峰的作戰中,這一刻,他領悟到體堊內冥冥泛起的一股蠢動。

這股蠢動,似乎要將他全身血脈燃燒沸騰。 他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戰意。

而在之外看來,楊澤赫然已經判若兩人。

他的眼睛充斥了紅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從他身體透出。

那是一種可悲可怕,令萬物枯萎的氣息。

甚至讓七夜都心中微悸。

楊澤雙手持劍向天,那原本覆蓋在古濯之上的冰璃劍意,因為七夜的防衛而呈現皸裂的黑線裂紋,但這一刻,這些裂紋更大,然後崩裂。

楊澤的冰璃劍意,竟然潰敗了。

但取而代之的。 是古濯生出的一股暗紅色芒銳。

在這道芒銳之下,先前的那道冰藍劍意,都紛紛逃竄崩碎,恨不得快速消失於這個世界上。

那道暗紅色芒銳,竟然有岩臨天下般的氣魄!

楊澤雙目顯出暗紅,瞳孔都翻出一股詭異瑰麗的紅色。

然後他拔地而起,地面無數的碎雪隨著他腳下攀升旋轉高飛。

在這一瞬間,七夜臉色已經泛出驚訝,恍惶,憤怒等諸多情緒複雜變幻的神色,“這是三千涅磐功!”

萬年《梵經》有記:其身高須彌山四倍,千頭二千手,手托日月,雙足立海,身越須彌。 所經之地,皆是修羅場。

是乃遠古戰神修羅相!
tata123 發表於 2012-8-20 23:50
第一百三十八章 鴻溝之戰,月神臨世

身為天墟靈尊,這個稱呼本就代表了至高的地位和實力,注定驕傲的行走在這個世界之上,掀起巨大風浪。 千年前的地海青帝,便改變了整個地海世界的格局和命運,雖然有關他的雕塑和殘留的痕跡都已經蒙上了厚厚的青苔,但其餘輝仍然讓人仰望至今。

和青帝有同樣地位的七夜,他的目標並不是消除平息這些陸地戰爭,去豎立起無數令世間中人仰望的豐碑。

受人膜拜,享受極尊崇的地位這些讓大部分人難以拒絕的事情對他而言,沒有絲毫誘惑吸引力。

對他而言唯一的誘惑力,便是身處這世界至高之處,一覽眾山小的孤高孑立的強大優越感。

而抵達這個世界上至高之地的真理,便是在修行之路上,永遠的傲視別人。 所以他一直都是這麼去做的。 一直以來遠遠超越身邊的人,超越到人們從最開始的嫉妒,到羨慕,再到敬畏,再到仰望,再到只能遠遠遙視。 一直到天墟靈尊,他已經將很多人遠遠的超越甩在了他的身後。

他足有資格,倨傲的凌駕於天墟之地,如明月孤懸微渺虛空。 哪怕是要追上一些修為極高的天墟長老,他所欠缺的也只是時間。

但這樣的孤高,終於在見到小師尊青天河之後,終於崩塌。

七夜只見到過青天河施展過一次三千涅磐功。 在此之前,他絕不承認,這個世界上還有他或許一輩子也超越不了的存在。

在那個看似臟兮兮,於天墟整體飄逸清新色調截然相反,最不修邊幅,落拓不羈的中年大叔面前,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和絕望感。

那是傲慢遭到無情擊碎的殘酷。 那是自尊如豆腐般被重重拍爛在堅壁上的悲決。 那是一種極強的挫敗極強的嫉妒乃至於隨之而來的敬畏仰望感。

這是以往他帶給別人摧毀般感覺,但在青天河面前,他有晴天霹靂般的感受。

所以他第一次生出頂禮膜拜的感覺,向**尊張青雲提出指名要青天河教導自己修行。 教導他去探求修行至高無上的那片風景。 但他等來的無疑是青天河雲遊四海久不歸宮的信息,若哪日他想收他為徒,便什麼時候到來天墟將他點收。 所以七夜一等就是六年。

天墟浮土從無春夏秋冬的概念。 終年漂浮大陸之上,隨靈氣游移,終年為春。 七夜就在那片浮山之地,等了六個年圭週移。 所以他等到的只是一個噩耗,六年都未曾動了親自教授他的念頭,那就是他沒有做他弟子的資格。

所以第二道閃電重重的撕開了七夜孤絕驕傲的內心。 讓他身出頭重腳輕的挫敗感。 他仰望著青天河的背影越加的高大,越加的遙不可及越加的敬畏。 所以他便越加的感覺到一股莫名劇烈的怨氣和憤恨。

這樣的怨氣導致他對宋臻說出的那番傾訴的怨言。 小師尊既然雲遊四海沒有弟子,而他居然不回來將傳承教授下去,反倒是一味的在世間遊走玩樂,這便是一種對天墟威望的折損,所以他才會生出這般的怨氣。

小師尊的一身傳承三千涅磐功,若是就此被他敝帚自珍,有朝一日若帶入塵土之中,消失於這個世間...這對七夜而言,更是一種刺骨的嫉恨不甘深憾。

他胸中一度閉塞著這樣的極端嫉恨不甘,不得而解,一直支撐著他欺騙宋臻,來到下界,來到這處雪崖面前。 然後他就這麼看到了令他畢生難忘的一道晴天霹靂。

“三千涅磐功...遠古戰神修羅相!”

聽到七夜的喃喃言語,宋臻的眸子也在這一刻睜圓,饒是她對任何事都可以應對的心智,在此刻也難以避免的震驚。 難怪她會覺得楊澤修行的天墟之法寥寥無幾,但通身都有一股無形間親和難明的氣質。 所以她一直因為這點難明暗中查探楊澤的玄奧之處,她現在明白為何一直不得要領,因為楊澤本身所繼承的,就是天墟三千大道以外法!

“我等了六年,等來的只是沒有資格...”

“然而他不過入天墟半年不到的閒雜弟子...你竟然就盡賦傳承...”面對楊澤騰身而起的可怕壓力,七夜恍若不覺,只是喃喃自語,眼睛裡是震驚過後徹底的失落和絕望。

“這個人竟然學了你的功法,繼承了你的傳承...”

隨即他眼眸壓抑不住的怒意似火山般噴薄而出,“這是為什麼...憑什麼!”

“呵呵...但我絕不會承認!”七夜咧開猩紅的嘴角,抬頭而上,面對騰身半空,隱化修羅的楊澤,他的眼睛密布起無數紅絲,那是滔天的殺氣,手半空用力一招,一支由天地元氣裹挾而成的巨大氣劍再度與他面前成形。

宋臻在這一刻清美不失震攝之音響起,“七夜,你不要再做傻事!”

而他似根本聽不到一般,喃喃自語,“我會親手摧毀他,然後證明給你看,你的錯誤,以及這一切是何等的荒謬!”

那個“他”,自然是他心中那個高不可攀的落拓不羈背影。 自然是那個他無比嫉恨,卻又敬畏的存在。 而現在,他只想孤傲的證明他的錯,想要證明自己能比他更好。 小師尊竟然選擇這一個叛逆,而不選擇自己,那便是口口聲聲所謂的命輪嗎? 如果這就是命理,如果這就是注定的命,那麼他便要殺了他,只要他不存在,那麼便證明了選擇楊澤所謂的緣因和命數,這就根本是不存在的一件事。

也就證明了他的錯!

所以是他的錯。

七夜身體前傾,他的姿勢變得極慢,在宋臻清眸的劇震中,七夜抬舉的手平展,推前出去。

懸在他面前由天地元氣構成急劇旋轉的氣劍,那可以將雪顛削去半闋的氣劍。 就這麼推向了半空的楊澤。

楊澤浮於半空,渾身浸入意劍合一之境。 身後竟然隱隱現出一尊血紅色戰神之相。

這一切枯萎悲傷的大荒涼氣息,都在他的那一劍了。

然後這樣的一劍中那紅色的劍芒,就這麼迎向了七夜超速飛遞至前的天地元氣劍。

元氣劍的劍身命中古濯殷虹的劍芒。 高度壓縮的元氣在這一刻在碰撞之間擠壓激撞,在雪崖之巔發出淒厲的顫鳴聲。

楊澤只覺得渾身五臟六腑,每一塊肌肉,每一塊骨頭,都在發生巨大的震顫吱牙的抖動,甚至他的靈魂都在震散潰散的邊緣。

他終於和七夜的元氣劍硬撞上了。

他原本會被這道超級劍氣轟成一灘血肉。

然而他身後的那尊血紅戰神之相,竟然以超越他身體無數倍的強度,支撐著他刺出的這一劍。

支撐著他和七夜這一擊,在半空爆發出可怕的對抗,碰撞。

這就是修羅相之力麼!

楊澤感覺自己通身的精力和真氣都聚集起來,盡付這一劍之威中了。

人們常說鼎力而為,全力出擊。 實際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將全身的力量調集起來爆發。 就像是一個人全力揮拳,也只是在瞬間調用了體能的百分之十。 之後仍然可以活動,仍然有揮第二拳的力氣。 然而現在,楊澤從未有過的感覺到通身的體能,精氣,都如同開了一個閥門,全力傾瀉而出。 這是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但也是讓人後怕的感覺,因為從沒有過這樣全力瘋狂的宣洩,彷彿要將全部生命的能量,都在這一擊中爆發了一般!

令人生出可怕的感覺,但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匹敵眼前高過他極大境界的七夜凝聚元氣一擊?

碰。

一陣彷彿天空氣朗般都空寂下來的爆震。

那些充塞天地元氣之間的淒厲切割之聲在這一刻徹底消逝無踪。

半空之中殘留一道破天而去的煙氣,那是七夜元氣一劍轟出的軌跡。

繚繞的煙氣殘存不絕。 經久不散。

地上露出了方圓極大範圍內的崖土,上面的青草,以及覆蓋青草的厚雪,早已經被氣息轟得片縷不存。

空寂的天空之上,楊澤倒握著黯淡的古濯,空中有一道血跡,伴隨著這道血跡線,楊澤正在半空不住後拋,然後彭! 一聲落在了極遠處的一株早枯萎不堪的松樹之旁。

他睜著眼睛,不敢相信剛才自己那攀升至至今以來絕無僅有強大的修羅相一擊,竟然也被榨乾到了這樣的地步,在元氣劍所通之路上被轟退,至此寥寥飄飛,通身心臟都似乎窒息了,處於瀕死邊緣的可怕感覺。 但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腦海無比的清晰,所以他見證了自己體內的精氣是如何從有到無,前所未有的爆發出了最大的爆發力,而也在對方元氣一劍之下,徹底敗退的事實!

大境界之間的差距,簡直是可怕的鴻溝!

而他剛才就試圖橫越這道鴻溝,擊倒對方!

重落在遠處厚厚的雪地中,濺起無數雪花,楊澤身子深陷雪地之中,徹底精枯力竭。 現在只怕是普通人朝他刺出一劍,他也絕對阻攔不了。

但隨即他便看到,七夜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追擊。 他的雙目一片茫然,甚至是震驚。

他的臉上有一道從耳根橫拉過去的血線,血線極細,但上面也密佈著溢出的血珠。

所以他現在正在呆滯之中。

楊澤在他眼睛裡面,就像是一條爬蟲。 一直以來,他也如此這般看待楊澤。 而他的震驚之處便是在於,這只爬蟲,竟然在和他凝聚的元氣一劍硬撼之下,沒有應他的氣劍轟成一灘隨風飄散的肉泥,沒有在這個世界不可逾越的境界鴻溝之下,被徹底滅得煙消雲散。

甚至居然有一道鋒銳,突破了他的元氣劍,割過了他的臉頰,對他造成了損傷。

所以他雙目一片茫末絕望。

“這就是涅磐功的威力麼...這就是遠古戰神般的力量麼...”

七夜猛然一指指向天空,他的髮絲繚亂不堪,眼睛裡滿是無助的憤怒,“這就是你寧可選擇他,也不選擇我的原因!我敬重你,仰慕你,畏懼你!.. .而為何你如此對我!我今日便要徹底除去他...讓你們知道,你們錯了!”

七夜仰天怒罵這一句,但隨即他便發現了天空的意象。 無數的浮雲扭轉聚集,像是天空倒起了漩渦。

這是天空之上的天地元氣,受地面元氣波伏,從而引發的氣壓差形成的攪動。

“你誰也殺不了了,因為現在,你要死了。”一陣天籟般清殺的聲音,響徹他的耳邊。

七夜黝黑的眼珠,一點一點扭頭看去。

他看到不遠處,在無數天地元氣的激蕩之下,宋臻赤足點地,伴隨著她的烏黑秀發翻舞,身體輕盈隱有浮空之勢。 薄紗隙開下的褻衣包裹著姣好**,自內而外散發著極為澎湃的氣勢,這股氣勢直達天際,竟然攪動烏雲渦旋。

她的清美雙目,散發著凜然氣質,如皎月女神臨世。 看著七夜,彷彿宣判了他的死刑。
tata123 發表於 2012-8-20 23:52
第一百三十九章 鏡心染塵

蒼穹浮雲渦旋,陸地月神臨世。

這是一副極為震撼可怕的畫面。

那些空氣裡攪動的氣息,帶著飚散毀滅的味道,女子輕輕蹙起的眉宇,自透出一股凜然怒意。

在這一瞬間,原本早打算在最關鍵時刻爆發凌厲一擊的仙鶴流光,道尊獬澤,以極強的聲勢從遠方高速接近,迅速蓬! 蓬! 落於雪崖之上,高傲的靈鶴以及睥睨的道尊,矗立於七夜面前,形成合圍之勢。

七夜那那隻肉翅龍馬,此時也從鼻息中噴出劇烈的氣息,盯著兩隻靈獸,身上逆鱗倒豎,大有不惜一戰的架勢。

面對此幕,面對已然破境,揚言必殺自己的宋臻,七夜卻笑了起來,隨即變成狂笑,笑聲隨即漸歇,“荒誕,荒謬...小師尊既然傳於他傳承,那便自然成為青天河親傳弟子,與我們可堪平起平坐...難怪**尊對此不聞不問,難怪十二道宮至今不予追究,不予誅殺這個叛逆...難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蹊蹺...”

聽到這番話,楊澤眼睛難以置信的睜大起來。 他胸中隱約充斥了一股胸臆,似把握到某種巨大的內幕從而心臟劇跳。

他曾經被桎梏於那至高之地,宛如困獸一般,無從逃離,最終不得不解開道尊保命,反下天墟。 雖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實際上內心之中,那片天墟浮土帶給他的壓力,就像是一座大山般隱隱存在。 那至少是他最大的一個威脅,那之後,他心中生出的念頭,便是擺脫宋臻,然後隱匿於大地之上,避開天墟之眼的探查。

然而實際上連他和宋臻都不知道的是,當他在青羊宮後山之地,遇到那個滿臉胡茬,落拓中年男人的時候,就已經在胡亂間種下了因果。

宋臻凜然的雙目,正帶著令人心悸的眼神注目著楊澤,眼底深藏著一縷驚訝。 顯然是不相信,她一直以來致力於要抓的叛逆,竟然是天墟小師尊的傳承者。

小師尊畢生只有一位傳承者,雖然只有一位,但這位傳承者必須身俱了解他修為真意的能力,而要理解小師尊身俱玄奧妙法的真意,非具備某種機緣喑合,普通弟子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參悟。 所以普遍認為,小師尊的傳承之人,是喑合某種天數命理之人。 而一旦繼承了他的傳承,便自然而然有了身為天墟靈尊的資格。 自然成為天墟靈尊。

是以宋臻絕對無法想到,她最初痛恨生厭,要將其死活抓回天墟的楊澤,居然是身負小師尊傳承之人,這代表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所以她看著楊澤,眼底從最初的震驚,變成某種極為複雜的情緒。 但內心深處,竟然隱隱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 但隨即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輕鬆,究竟來源於何處。

七夜雙目直視而沒有焦點,喃喃自語,“所以我一直以來做的...都錯了?”

“所以我所做的,就像是一個笑話般可悲...師尊大人,**尊...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這就是命數...也就是我的命數.. .”他抬起頭來,看著宋臻,一種恍然而無神的神色道,“你應該明白,就算是你破境,就算是道尊和流光加在一起,我也夷然無懼. ..就算是你想殺我,也不一定就能殺死我。”

七夜原本微躬的身軀繃直孤立,臉上滿是驕傲,但這份驕傲和之前不同,充滿了一種決裂的味道。

他身子微側,鱗甲龍馬和他心意相間,朝他悄然飄飛而來,“如果這是天墟所謂的法,那麼我就要犯法!如果這是冥冥中的命數,那麼我就要將其逆轉。今日之事,我已無法返回天墟,那麼從今往後,我於你等,與天墟之地...就此交割而斷!我七夜自此行於世間,再無任何約束,若神來阻我,我便弒神。若佛在我之前,我便殺佛!日後若是遇上天墟來者,那也是我的敵人!你們,好自為之!”

七夜聲音低沉,但伴隨著天象,卻有一種可怕的決然。

他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臻,看到宋臻眼眸子裡揮之不去的冰寒,他眼神裡生出一股落寞,而他騎身龍馬之上,通身之氣焰,並不在破境之後的宋臻之下。

這是宋臻至此以來遭遇的第二個震動。 身為天墟靈尊的七夜,竟然公然脫離叛出天墟!

遠隔不知何處的浮土十二宮,不用說即將因這些接踵而至的消息,面臨一系列巨大的震盪!

真如七夜所言那般,若他留下作戰,破境的宋臻以及兩大靈獸,似乎一時還不止勝負,他未必會懼怕。 然而他此時要走,卻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得了。

雪崖之上的爆震聲炸響而過。 天墟四大靈尊之一的七夜,就這麼決然的下界,在此叛離天墟。 化成一道煙凝的霧跡線,斜斜的刺向天空,這條軌跡所去往的未來,雷鳴電閃,風起雲湧。

那籠罩在雪崖之上巨大的壓迫感,終於在這一刻冰消瓦解。

天際蒼穹之上的浮雲湧動之勢終於漸消,宋臻黑髮飛舞,憑空而浮的強大威懾氣場,也在這一刻漸漸消斂下去。

然後她靜靜墜地,竟然是身體不支,雙手伏地,之前凜然的眉宇,此時已經深深的蹙了起來。

宋臻破境,體內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是根本就無任何力量。 但在楊澤脫力千鈞一發之際,她不得不調集潛能,應著破境之勢,擺出凌峙天下足有和七夜一敵的氣勢,直至此刻,才支撐不住墜地。

如果七夜再多留半刻,保證宋臻會率先露出破綻。

看到此幕,楊澤終於精神力到了極限,重重的睡倒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度醒轉之時,面前已經多了一個熟悉的人,侯府趕到的高手溫荃。

原來溫荃雖然候在山腳之下,但是聽到雪崖之上狂飆的震響和令人心悸的狂暴氣場不斷爆發,再最後看到頭頂渦旋浮雲的可怕一幕,終於擔憂楊澤安危之下,也不顧他的囑咐,上得山來。

溫荃給楊澤服下了一顆清心丸,渡入真氣之後,楊澤才醒轉過來。

當先看到的是在雪地之間,盤坐靜養的宋臻。

楊澤有長生相傍身,和七夜一戰,修羅相的爆發讓楊澤身體脫力,至於周身要害,並無太大損傷。 此時恢復了些力氣,被溫荃扶起...宋臻於此刻也睜開了眼眸。

溫荃置身一片狼藉的雪崖之上,又見到靈鶴,道尊兩隻靈獸,當先大致已經可以了解雪崖上爆發了一場激戰。

溫荃置身侯府,是跟隨楊業的隨從高手,這處山莊酒莊也是他負責安排,自然知道宋臻在此破境,所以第一時間排除了宋臻是敵人的想法,也壓制了第一次見到靈鶴流光,道尊獬澤真容的內心震動。 知道和楊澤宋臻為敵的人,已經離開此地。 但更讓他震動的,是以宋臻的修為,以及身為大曄天監執宰的楊澤都到了這般狼狽地步,可想而知之前兩人面對的,是何等可怖的敵人。

只是宋臻的修為就達到了溫荃無法議論揣測的地步。 而他亦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所不能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探求太多,是以現在只是扶起楊澤,並未多問。

當年的楊三世子,如今已經成為了擔負起大曄極大責任的天監執宰大人,他所經歷的,必然將是非凡之事,且這種事情,日後還將更多。

楊澤向溫荃道了聲謝,望著七夜離去的那片天際,想到他叛出天墟的一番話,不由得微微瞇了瞇眼,想著七夜本就是極端危險之人,如今沒了天墟約束,置於這片天地之中。 這大陸之上,還有多少人能夠攔得住他? 還有多少人堪站在他的面前?

此去就像是困龍掙脫池沼,必將掀起滔天巨浪。

無論如何,楊澤已經將他視為敵人的行列,有朝一日,他們終會碰上,在那之前,他必須變得比他更強,才不復今日之危。 但這對楊澤而言,還是一道極為遙遠的距離!

楊澤感覺到體內回复的力量,想起什麼,陡然扭頭朝宋臻望去。

兩人目光對視,突然生出難以言明的感覺。 此時空山清風,雪盡稍晴,空氣極為清新,很難想像他們之前剛剛經歷一場千鈞一發的生死之局。

而同樣的情形,兩人似乎一直以來從天墟下界開始,經歷過了多次,在他們路過常陸岐山之地。 在他們一併前往神道山之時,以及在他們一路最終轉回大曄的旅途之上。

兩人從最初的敵視,到終於無奈達成協議,彼此求同存異一起遠行。 想到在鹿島國,她跟著自己一起到處搶八尺瓊天玉的時候。 想到當日踏足神道山,宋臻說不會讓自己死的那番平靜言語。 想到在黃湖壁壘,他們一同並肩而望黃湖的美景。 想到在衛國之戰勝利的上林城,她曾靠著他肩膀看了一整夜繁星。

面對楊澤的目光,宋臻眼眸竟然破天荒有些微的躲閃。

她經過調息,如今已經回復了足夠活動的氣力,加之破境帶來的改變,她此時從雪地拖曳著紗裙長身而起,整個人自內而發的美麗氣質,讓溫荃這樣見多識廣的人物,都一陣凜然驚嘆。

只是這一時空寂,兩人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因為楊澤隱隱覺得,之前羈絆著他們的誤解,似乎在這一刻解開,這種鬆了一口氣卻又悵然若失的感覺,竟然不知道來自哪裡。

似乎這樣一直有彼此誤解糾葛的理由,才是極好的。 否則似乎便無法和她這樣的女孩,生出任何交集。

片刻後,宋臻還是開口,“你既然繼承了小師尊青天河的傳承,那便已經有資格成為第五靈尊...你既然是靈尊,那乘騎道尊下界,就不算叛離天墟...你既然沒有觸犯天墟之規,那我也沒有理由,將你遣送回​​去吧。”

莫由名來,楊澤也似乎從她語氣中,聽到了些許失落。

他來不及更深入的咂摸這股失落,宋臻已經扭頭朝道尊望去,應著她的眼瞳,道尊似乎有些懼怕,微微的退了一步。 她淡淡道,“道尊是**尊從前馴服的一隻強大凶獸,如今跟隨著你下界,看得出你將它馴服得極好。而至今為止,**尊都沒有進一步追究,可以知道,他對你早有安排和信任...所以也不需要我將它帶回去了,還望你以後,要好好壓制它的戾氣,否則一旦解開封印,它就將成為降世的災​​難。”

聽著她的這番話,楊澤莫名有股悵然的意味,但隨即他不動聲色道,“道尊那勞什子的封印,我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觸犯,倒不如你一路隨同,也好過我犯錯誤。”

宋臻迎著他的目光,搖了搖頭。

盛情的邀約卻被拒絕,楊澤自尊有些受挫,不過雙目掩飾極好的瞇了瞇,“你是打算...?”

宋臻望著雪崖高處的遠方天際,那裡的日暉已經沉入了群山之中,渲染出薄暮的壯麗,“七夜反叛而出,此時引發的震盪遠比此間更大,我要阻止他...或許殺了他...”

但隨即她對楊澤露出一絲笑意,邁步靈鶴流光面前,用手梳理它的毛羽,不過這次的笑容並不讓楊澤背脊發寒,而是在這雪崖上,令人發自內腑的一絲暖意溫和。

“我要走了。”

這隨即而來的話,卻讓楊澤微微怔了怔,腦袋暫時空了一塊。

他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 但實際他明白遲早有這麼一天的到來。

宋臻騎身靈鶴之上,幾縷秀發迎著清新空氣繚繞,注目著楊澤,美目瞳光有些輕微的顫動,隨即柔聲道,“也許你不會相信,不過一路而來這段和你相處的日子...”

“我會記得的。”

楊澤有些不敢相信的睜目望著她,這原本會如此時片雪般纖塵不染的女子,世間俗事亦無法讓她沾惹塵埃,而她這句會記住一切的話,是否意味著她的明鏡清心之中,因為自己而惹了塵埃?

楊澤來不及去看她更多的神態表情,來不及體味內心因這話的震動...以及去注意她眼眸之中此時是何種神色。

她就那麼在那隻該死的驕傲靈鶴托帶下,振翅而飛,只留下暉日下一抹妙曼清影。

轉瞬消逝虛空。

瞬息間已是雪崖空山,唯存一絲空氣裡繚而不散的溫香,悵然若失。
tata123 發表於 2012-8-23 22:24
第三卷靈尊之資第一百四十章破繭


秋末冬至,作為盆地的上林沒有太多對冬天降臨的感覺,依然有種如春的溫潤。

清平王后的使節團還在做最後的準備。

楊澤奔波於侯府和上林近郊的新建世子府邸之中,那片土地原本就是蘄春侯府的地屬,有一座避暑小莊園,駐紮了侯府的私屬武裝,如今也成了破霜軍的駐點,地界有來自德昭王的特封擴大了一倍,又在原有的莊園基礎上修建了他楊澤的私人府邸。

他以前居於蘄春侯府的小別院,如今隨著他在大曄的身份,再那般顯然無論是大曄還是蘄春侯府,面子都不好看,所以有了侯府內庫撥出的土地以及大房子。 對於產業的增長,楊澤儘管喜歡以前的蘄春侯府的小別院,但卻並不排斥。

只是府邸動工不到三個月,還要近半年時間才可能全部竣工,楊澤這段時間,也就在侯府和城郊莊園之間來往,經常和總設計工匠打交道,對府邸的建設提出一些創造性意見,比如設計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的活動衣櫃,空中花園,大採光露台,頭層蘿莎龍皮包裹的大被同眠軟床…之類的事物。

面對他的構思,直讓設計工匠嘖嘖稱奇,堪稱顛覆了許多傳承百年的古府邸設計思路。 知道這位楊三世子修行上的修為極高,卻沒想到創造性也這般了得,為府邸督工的上林頂級工匠們也都不由得對他敬畏中更多了一些崇仰,贊其有當年建築工匠之祖魯匠的奇思妙澐想,不當工匠設計而去修行簡直可惜。

楊澤想來即便自己出使北方大帝國,府邸修建完畢之後,自己父母楊洪遠和程英也可以邀約府中親友至此避暑賞景,也算一樁美事所以許多方面越加用心。

最重要的是,破霜軍在附近營地的駐紮,帶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他雖然是天監執宰,稱有極大權力,實際上有種空中樓閣之感。 大曄戰爭有軍部,對普通敵方修行者有秋道院。

只有對付七覺這樣的超卓修行者,才可能動用得到他們天監部。

說白了,天監部就是被高高架上去,實際上養尊處優的一個位置。 天監成員雖然個個相比起來都很牛叉然而自然沒有重大事件,他也不可能用一塊執宰玉牌把他們如趨臂使,他這個執宰很大程度上也就只起到一個對這些成員們的動員作用。 大曄極端危險的情況下才越加體現其價值,但沒事的時候就根本閒情得很。

楊澤之所以會將呼延卓,小毛頭等人送入秋道院,這便是為了增強手上隨時可用的力量。 加上身邊的破霜軍,這多少讓握著天監執宰玉牌卻頗為空虛的他多了幾分底力。

宋臻離開了大曄,楊澤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似乎很正常,和一個人相處久了,當她的離去,或許便會或多或少牽動一些情感。 楊澤也是如此。 更別提宋臻很大程度上,便是他相當一部分的底氣…吃軟飯的底氣。

而如今天墟那邊便再無半點消息傳來似乎將他身上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叛逃的七夜身上,這多少是好事。 楊澤倒也沒有多少相信那個他繼承了小師尊傳承,極有可能身為天墟第五靈尊的事情。 這是他天性使然,一件事再沒有確定之前,最好朝壞處多想想。

最主要的是小師尊青天河的不靠譜,多少也讓他覺得這件事沒譜。

但無論怎麼說天墟現在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似乎將他遺忘,這就讓他大鬆一口氣。

他依然能自由活在這片蒼穹之下,不在這個巨人的監控之內。 楊澤突然覺得自己像偷逃老鼠,但莫名興奮喜歡於這種偷存於世的感覺…難道自己因為天墟的強大壓迫下竟然被嚇成了一個**?

草也輕賤,但往往擁有抵禦傷春悲秋如刀歲月的強大生命力。

有鑑於此,楊澤一點不介意做一個**。

楊澤在城郊府邸的時候,人們便發現一個不太正常的現象。 那邊是大曄秋道院院長姜季民時常朝這邊跑。

按理說姜季民身為大曄秋道院長,事物繁多更多的便是要專研改進秋道院修行之學施教方針,擔負著大曄修行界的未來,怎能沒事朝著城郊楊澤小莊園這邊來,總是有些奇怪。 而每每姜季民到來,都帶著青銅箱子,神神秘秘,而又有珍而重之的感覺。

小莊園之中,姜季民正在楊澤的書房中,打開的青銅箱子擱在一旁,他正從其中一本本取出其中記錄著功法的捲宗。 用手輕輕拂拭,極為鄭重的擱在桌前。

“你上次改進的《意轉劍訣》,這其中似乎有些問題,並不太符合運氣行功之法,原本劍訣起“秉風”,走“天宗”,入“曙會”,出“肩丸”,走完手太陽經發動的功法,卻被你改為起“天宗”,出“肩丸”,跳“少澤”穴發出,這何以了得。”

楊澤頭也不回,道,“這條運氣法則可以這般改動,更直接有力,能更加快速爆發劍訣威力,何以捨近求遠?真正作戰可不是訓練,轉瞬判定生死,能節約時間,自然就是一擊斃命的殺招。”

姜季民皺眉道,“你說的不錯,但要知道激活“天宗”穴的真氣要比“秉風”穴多出太多,這之後直接跳“肩丸”穴,連教員依照你改過的線路施功,也大感吃不消,施展不到幾次,便是肩酸手軟…更遑論普通弟子。原本習練無誤,可經你這麼一改,幾乎沒有人能施展出來。”

“無法激活“天宗”穴,那就是真氣不夠強,就像是一座攔道的壁壘,若沒有足夠的勢能,自然沖不開。直接跳“肩丸”而不經“曙會”穴過度,那是走這條經脈只會讓積蓄的真氣無故虛耗,如果直接從肩丸出擊無論爆發力和迅猛程度,都可堪提升一個級別!”楊澤說著,然後續道,“依照我之前改進的秋道院《雲山望氣術》,擁有直接激活“天宗”穴的真氣強度只是遲早的事情,區別在於能不能堅持。而改進後的《道決法》,則足以令經脈搬運能力,可以直接跳過循規蹈矩的線路,爭取更迅猛的爆發。”

姜季民臉已經苦了下來“還說…《雲山望氣術》是我秋道院基本修行法門,改變過後,習練簡直艱難超過以往數倍,連我依照你的更改運氣,都會有氣息不暢的滯感…連習練法門都如此困難,誰還會對修行有信心?要修習以後的功法,豈非更如同天書?”

“哦?”楊澤微微一愣然後道,“那麼你現在呢,還感覺氣滯?”

姜季民意念所至,運行了功法一番,閉目走了一個週天,隨即睜開眼睛已經露出驚喜之色。

看到他的樣子,楊澤續道,“修行就是一條艱苦攀岩之路,越是艱難,到達的峰值也就越高,領略的風景也就越是壯麗。我大曄秋道院興許理念不錯,修行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然而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基礎。基礎並不是幾十萬次的對基本功法的練習熟悉程度,而是起點。要改變秋道院整體修行力量,我也是從起點入手,從最起碼的運氣和理念改變。《雲山望氣術》是秋道院根本運氣法則然而如果連運氣法則都不能做到高強度和簡潔直接,那麼根據這個基礎而來的修行功法,越到後面,豈不是越是繁瑣沈痾導致整個秋道院修行瓶頸。如果從根本改變這種狀況,那麼相信秋道院的整體修行水平將獲得質的突破甚至突破再突破!我大曄,將再不是任人魚肉的小王國。”

姜季民點點頭,“雖然不完全清楚你所說的話,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既如此,你便再看看這幾本…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自發現楊澤的修行天分,姜季民就絕不放過,有意無意試探過楊澤。 發現他可以在短短時間,便看懂掌握一本普通人或許需要數以十倍百倍時間揣摩的功法經卷,如獲至寶,於是以破格安插楊澤的親信進入秋道院為交換,讓楊澤對秋道院功法進行閱讀改進。

秋道院的基礎功典是為《道經》,而楊澤身負三千涅磐功卻給予他無限創造變化的啟發。 於是楊澤便根據《道經》,以他繼承天墟對修行的理解,進行嘗試著改進。

他最初也沒有什麼信心。

秋道院這樣修行之地的功法,乃是世代傳承,很多根深蒂固的理念,他難道就能更優秀?

但隨即看到功法,楊澤才發現不是想像中的那回事。

他的三千涅磐功包含囊括了天墟的三千大道法。 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無法完全領會,不過根據他目前的理解領悟,他數次作戰的經驗總結,他腦海大宗師的記憶碎片。 看著一份功法,其優劣精彩沈痾之處,如掌中觀紋,實在是一目了然。

究其深處,大概便是他經過天墟繼承小師尊涅磐功之後,加之本身對功法理解的超然能力,綜合起來的理論之威,實在是無人可及。 就如同一個博士生,面對初高中級學堂的教育,自然可以俯視優劣。

當然他不一定有那個級數的實踐能力,但理論卻分毫不差。

連宗守的《武聖戰體》都可以進行改進,操刀秋道院功法對他而言,就是游刃有餘。

而姜季民自然對楊澤還留在大曄的這段時間重若珍寶,抓緊每時每刻讓他改進秋道院修行之學。 他不知道這些根基的改進最終能改變些什麼,但總覺得秋道院正由此走向一個嶄新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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