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關閉
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6023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9
第三百十四節迷茫

海因裡希與林翔之間並不存在友誼————如果不是需要艾拉布勞克家族成為聯盟首腦,穩定北方局勢,林翔根本不會浪費改造藥劑,把這個尚有利用價值可供挖掘的家族繼承人,變成自己的同盟軍。

    很難說清楚這種反感究竟來源於什麼?也許是因為從舊時代就存在於腦海深處,對於權貴與官員的厭惡與憎恨,潛意識中延續到與自己並無過節,也談不上仇恨或者敵對的海因裡希身上。

    腐敗、骯髒、財色交易、凌駕於所有平民頭頂的特權

    林翔比誰都更明白所謂「民主集中制」的真實含意。

    在無數黨委書記的合法解釋下,「民主」其實就是舊時代社會制度當中,一團被高位權力者肆意踐踏,當作遮羞裹住褲檔的發臭爛布。重點則在於「集中」。千萬平民的要求與抗議,都必須服從於「集中」這面冠冕堂皇,實際上卻只是為頭戴紅色高帽豬狗野獸服務,專屬於黨員特權的旗幟之下。

    林翔曾經非常崇拜那些從戰爭年代走來的偉大人物————他們是真正的英雄和領跑者。那種對於馬姓大鬍子與俄羅斯列姓禿頂主義的狂信,已經轉化為支撐國家與民族從廢墟中重新崛起的力量。但這種優秀特質卻沒有一直延續,前後不過幾十年,最長不超過四代人,勤儉節約與廉政自律道義蕩然無存。

    林翔非常疑惑————如果建立新世界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讓後人在不堪忍受欺壓的狀態下,再次爆發出一輪新的摧毀性**,那麼為何不在當初就直接建立帝王制度?而一定要用上「民主」這塊骯髒腐臭的布呢?

    也許是因為紅色共和軍,或者是本能意識當中對於上位者的憎惡。林翔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家族勢力當中的任何成員。即便是主動向自己示好,願意成為北方聯盟與龍騰領聯繫紐帶的海因裡希也不例外。

    但,自己卻必須救他。

    前方仍然一片黑暗。

    太陽不會因為死人或者爆炸而驚醒,縮短沉睡時間突然躍升天空。荒野的夜晚,像平常一樣散發出血腥與腐爛的氣味兒。漸漸的,地平線上開始出現一顆顆閃爍的綠暈————那並不是價值昂貴的珍奇寶石,而是從嗜血好肉野獸眼中釋放出來的原始欲光。腐狼、或者是成群結隊的鬣狗。瀰漫在空氣中血的味道,刺激著它們靈敏的嗅覺器官。即便是坐在奔馳飛進的越野車上,也仍然能夠感受到成百上千隻腳爪足蹄奔跑發出的震撼。

    當天色轉明,陽光重新普照大地的時候,沙地上再也看不到絲毫血肉屍骨。即便是從死者腸子裡流淌出來,混合著血水的屎尿,也會成為腐狼口中難得的美餐。

    腐狼吃屎,人也一樣要吃狼肉。說不上誰比誰更加骯髒,只是為了活下去。

    握住方向盤,足尖半踩油門,速度表上的紅色指針,牢牢固定在時速八十碼的刻度。只有當輪胎碾過地面障礙或者凹陷,發出劇烈搖晃與震盪的時候,針尖才會左右搖晃著,像驟然注射了大劑量「傑特」的癮君子劇烈顫抖。當一切重新恢復平靜之後,又繼續重複著自己保持穩定的沉默。

    按照海因裡希的要求,他被轉到林翔的車上,坐在被兩名衛兵牢牢看守的後車廂。

    「謝謝你,救了我。」

    從上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半個多小時。這句話被翻來覆去說了十幾遍。彷彿這是他唇舌中能夠發出,唯一成串連句的音節。

    林翔一聲不吭望著從正前方不斷後掠的景物。回答沒有任何意義,他也絲毫沒有想要說話的慾望。

    索克上尉送來的情報非常及時————那份文件清楚標示著,阿芙拉已經徹底終止對龍騰領的所有支援計劃。同時派出聯絡部隊,就整體戰略部署與北方家族聯盟進行談判。其目的只有一個:聯盟必須在短時間內,盡全力出兵攻擊龍騰領後方。必要情況下,甚至可以與「上帝之劍」進行有條件的合作或者讓步。總而言之,必須讓龍騰領首尾不能相顧。如果林翔集中兵力對付南面方向黑獄帝國的威脅,那麼來自北面的聯盟軍隊,則能夠趁勢攻取原本屬於索斯比亞的大片領地。

    很瘋狂。

    很惡毒。

    也很有效。

    林翔的確沒有那麼多兵力用於兩線作戰。為了穩定北方局勢,他命令管理委員會與家族聯盟訂立了一系列貿易協定。其內容,均在只能勉強保證運輸、人工消耗的情況下,以極低價格與聯盟方面進行資源交換。這份商業協議給聯盟帶來豐厚利潤的同時,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北方局勢趨於穩定。至少,在與南方方向作戰的時候,不會從背後伸出一把鋒利的刀子。

    阿芙拉此舉,將林翔逼到沒有任何後退餘地可言的絕路。也意味著,龍騰領與「救贖者」集團之間,再也沒有商討議和的可能。

    幸運的是,正如此前對王彪所說的那樣,林翔手中還握有幾張旁人不為所知的底牌。

    「改造人計劃」已經通過試驗分析,全面進入實施階段。

    蘭德沃克以活體基礎製造的改造型戰士,擁有相當於二星或者三星實力的寄生士。由於不屬於突發性變異,他們身上也不會散發出異能者特有的氣息。雖然六五七一基地生物培養室能夠產出數量龐大的生物蛋白,卻無法在短時間內製造出足夠龐大的改造人軍隊。即便經過蘭德沃克反覆論證,被認同可以進行量化生產的流水線計劃,也必須保證改造戰士擁有個體獨立意識與本源思維能力。這在很大程度上成為量化生產的滯礙。截止兩天以前,從培養艙中走出的改造士兵,總共只有三百零六名。而經過層層挑選,由蘭德沃克本人與數十名受訓醫生共同組成的實驗室團體共同努力,平均月產量也只能達到五十至五十七左右的程度。

    以隱月鎮原住民為主要構成群體的純血寄生士軍團,絕大多數已經派往南方。目前,改造人軍團,是林翔手中唯一可供機動的成建制部隊。他們非常精銳,武器配置也比普通士兵精良得多。但數量實在太少,與北方聯盟多達數萬的武裝人員相較,根本不成比例。

    林翔需要一個穩定的北方。如果聯盟首腦拒絕或者倒向「救贖者」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武力逼迫,另外扶持一個傾向於自己的傀儡。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海因裡希都是最佳人選。

    然而,事態的發展進程,遠遠超出林翔從索克上尉手中得到情報,便立刻動身北上的速度。

    在艾拉布勞克城堡,同樣潛伏著龍騰領的間諜。葛利菲茲雖然身體肥胖,卻並不妨礙他靈活多變的探知觸角分朝四面八方散佈開來,延伸到廢土世界當中每一個值得注意的角落。

    阿芙拉本人並沒有親至艾拉布勞克城,前往家族聯盟領地的,是一個隸屬於「救贖者」的百人規模裝甲戰鬥中隊。但在不明其真實身份的外人看來,他們都是實力強大,擁有控制或者毀滅世界能力骷髏騎士團當中的一員。

    間諜擁有比普通人更加靈敏的眼睛和耳朵,可是他們不可能聽到或者看到發生的全部細節。利用遠程通訊器發回隱月城參謀本部的信息,也只能顯示出進入家族聯盟進行聯絡的騎士團成員數量、裝備、異能者個體與實際階位。更重要的,還有家族聯盟在與之接觸後,對於龍騰領方面截然不同的態度。

    北方戰役結束後,為了便於雙方聯絡與信息交流,林翔在聯盟核心城市,也就是艾拉布勞克家族所在的城堡,設置了一個擁有三十二名人員編制的外事臨時機構。就在騎士團戰鬥中隊與聯盟接觸超過二十四小時後,龍騰領外事聯絡點突然遭到不明身份武裝份子攻擊,所有在編成員全部被殺。與此同時,聯盟會議宣佈————鑑於艾拉布勞克家族在執政時期對外貿易與利益爭取方面的軟弱態度,將撤消艾拉布勞克族長聯盟議長的主導者身份。這一最高權力頭銜,將由來自卡拉撒微森家族的斯威爾娜夫人接掌。

    這位現年七十三歲老婦人上台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整編聯盟軍隊,向龍騰領宣戰。

    越野車仍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顛簸,朝著北部艾拉布勞克城堡所在方向疾馳。

    海因裡希坐在全密封的車廂裡,半低著頭,怔怔地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已經不在重複感謝之類的話語————林翔對此從未作出回覆,喋喋不休,只會顯得自己更加愚蠢。

    良久,海因裡希淡藍色的視線焦點開始轉移,慢慢落定在車廂後面掛滿突擊步槍的金屬擋板上。

    「給我一枝槍,還有子彈。」

    他的說話聲嘶啞,音調顫抖。

    林翔依舊不為所動地駕駛著越野車。

    「給我武器我,需要它們————」

    海因裡希加重了語氣,他雙眼通紅,手掌緊纂成拳,從不斷咬緊的牙齒縫隙間,慢慢迸吐出一個個音節。

    林翔沒有回頭,冷若冰霜的面頰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嘲笑。這使他過分漂亮的的面孔看上去更加引人注目。

    「求求你給我武器我需要它們————」

    沒有任何預兆,海因裡希從座位上猛然跳起,卻被坐在兩邊的衛兵死死按住肩膀和大腿,重新按回剛剛離開片刻的椅面。他拚命扭動身體,絲毫不顧剛剛用繃帶纏繞裹緊的傷口可能再次迸裂,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哀聲嗥叫著。

    「求你哪怕只是一枚手雷,一把刀子。只要能夠殺人,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來交換。給我你必須給我————」

    也許是覺得身後的動靜太大,林翔偏過頭,瞟了一眼懸掛在車頂望後鏡中顯示出來的海因裡希影像。沒說一句話,繼續開車,不去理會這個神情激動,幾近於瘋狂的乘客。

    「答應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甚至成為你的奴隸————」

    大滴的淚水,從海因裡希怒睜的雙眼當中湧溢而出。他猛然泣號起來,用腦袋朝林翔身後的椅子狠撞,口中含糊不清地叫嚷著意義莫名的字句。

    雙手與身體都被旁邊的衛兵控制,他只能用這種原始而簡單的方法,儘量引起林翔的注意。

    「奴隸」

    淡淡回味著這兩個字,林翔的思維意識慢慢飄散開來,彷彿又回到一個世紀前,那個充斥著權力壓制,肆意剝奪民眾意願與財富的骯髒時代。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在沉默百年之後,突然間聯想起那些早就應該被忘記,被拋棄到故紙堆中,被永遠當作歷史垃圾扔掉的東西?

    「我有一個好爸爸,爸爸,爸爸,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個好爸爸」

    這是一首兒歌。

    卻不得不在那個時代與家庭、人生聯繫在一起。

    「如果你不姓艾拉布勞克,你會擁有現在被剝奪掉的一切嗎?」

    林翔的聲音空洞而冰冷,卻有著令海因裡希無法理解,也不同於此刻他所領略的同種悲愴。

    「當然不會。」

    林翔在自問自答,只是在汽車引擎的轟鳴伴隨下,說話聲聽起來有些混亂難辨:「我相信你沒有撒謊,被憤怒與悲痛支配下的人,很容易產生出必須用死亡與仇恨作為交換的絕望念頭。但這種完全依靠激動與狂暴存在的情緒,究竟能夠持續多久?復仇、殺人,什麼才是你自己真正的本心?你是為了我?還是為自己?或者是為了艾拉布勞克?你能夠給出一個真正讓自己滿足的答案嗎?」

    林翔並不痛恨海因裡希。他只是在潛意識中產生出對於權力擁有者的本能敵意。毫無疑問,這種意識來源於已經毀滅的舊時代社會階級構成體系。現在,他已經躋身於統治百萬民眾的金字塔高層。但他仍然無法遏制內心深處燃燒的憤怒火焰。這也許是因為「救贖者」,或者阿芙拉,甚至可能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聯繫的混亂思維。可他無法平靜,也不能消除意識空間當中對於虐殺與嗜血越來越強烈的慾望。

    重重一腳,狠狠踩下剎車。驟然失去動力的越野車被慣性牽引,在乾燥的沙地上側滑出數十米遠,深深刨犁出兩道相互交替的轍印之後,停在濃密得永遠無法化開的黑暗中。

    雙眼中隨時可能冒出狂暴火焰的林翔推開車門跳下,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臉色鐵青猛抬起頭,對著看不到任何星光與月色的黑暗天空,繃緊渾身肌肉,張口,爆發出無比痛苦,卻根本無法解脫的長號。

    他比任何時候都懷念那個已經毀滅的時代。

    雖然,它充滿這樣或者那樣的骯髒,有不可彌補的缺陷,卻畢竟是文明而輝煌的一段歷史。而現在只有令人絕望的荒涼。

    連林翔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對海因裡希發火?

    他只是想要找個藉口發洩。

    只是想要故做冰冷,不願意讓旁人看透自己內心。

    只是需要借助他人落寞,提升自己的地位與崇拜數值。

    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他並不完美,不是一個書本上那種擁有優秀品質的偉大領袖,更不是萬民崇敬的英雄。

    他也會莫名其妙的哭,毫無意義的笑,因為某件不起眼不重要的事情大發雷霆,因為個人私慾而把更加重要的事物排後處理。他擁有被病毒改造之後強大無比的寄生士力量。骨子裡,本質,意識,思維卻仍然是個普通無奇的地球人。

    「老天爺,我/操/你/媽/個**————」

    拼盡全力的狂吼怒罵,在空曠的荒野上傳得很遠,又被呼嘯而過的夜風吹散。

    林翔不知道究竟應該罵誰。但他就是想罵人,想發洩。

    淚水,充斥眼眶。

    沒有原因,但就是想哭。

    海因裡希已經走出越野車。

    不僅是他,整個車隊,所有的人,走站在林翔身後,默默觀望著這個站在荒野上,衝著天空與黑暗瘋狂咆哮,如同小說中與風車殊死戰鬥的領導者。

    蹣跚著腳步,慢慢走到林翔背後三米多遠的地方,海因裡希神情木然地重複著在車上已經說過的那句話。

    「給我武器。我,就是你的奴隸————」

    「為什麼?」

    林翔沒有轉身,卻能夠聽到從他口鼻間傳來沉重無比的喘息聲。

    「我要報仇————」

    沒有痛哭流涕和咬牙切齒,海因裡希的聲音清淡如風,平靜如水。

    林翔沒有回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幽深的瑩光,就像被飢餓驅使的狼。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9
第三百十五節異戀

    懸掛在屋頂上的宮廷式水晶吊燈,在一塊塊多棱狀人造晶體中間,映shè出無數大xiǎo不一的重複投影,還有一團團與白sè牆壁相互形成反光效果的明亮。

    窗外,天sè已經泛白。

    風,從簾布縫隙中帶來一絲因為夜晚而產生的寒冷。隨著地球自轉,從背朝太陽方向逐漸消失的yīn影,從天空中散shè開來的溫度也越來越高。但在這之前,大地仍然還有幾個鐘頭時間被淡淡的涼意包裹著。

    一雙乾枯瘦xiǎo,表面滿是皴皺枯皮的手,在一顆張滿濃密黑髮的頭顱間往來忙碌。

    手指很長,很細,前端留著長達兩釐米的指甲。半拱形的甲面上,均勻地塗著一層sè澤yàn麗的鮮紅油彩,在燈下泛著光。

    這是一個身材矮xiǎo,乾瘦的老fù人。癟縮的嘴chún紅得刺眼,高凸的顴骨頂凸出衰老的皮膚,燙捲成團雲形狀的頭髮蓬鬆彎曲,被染成比咖啡略為淺淡的巧克力顏sè。從側面望去,可以清楚看到在這些漂亮捲髮下面,非常突兀且古怪地lù出幾根灰黃的發絲。就像一條條綿軟無力的生病蠕蟲,有氣無力地干垂在耳際。

    顯然,她戴著一頂用來掩蓋衰弱與蒼老的假髮。

    淺紅sè塔夫稠裙的肩圍很寬,鬆垮垮的塌落在狹窄細瘦的肩膀兩邊。這種本該屬於歐式宮廷貴fù用於顯示xìng感的服裝式樣,能夠讓男人在飽視豐滿/rǔ/房/的同時,巧妙地遮擋住包括rǔ尖在內的關鍵部位。然而,老fù身上的長裙實在過於寬鬆,只要視角略高於xiōng口,就能清楚看見兩團乾癟萎縮,卻被棉huā與護罩高高托起,下高上漲,單純只能欺騙眼睛,用手一mō就能真實感受到比空癟氣球還要軟化的皮囊。儘管如此,老fù仍然收腰tǐngxiōng,保持著令男人充滿無限暇思上鼓中陷的凹凸姿勢。

    手指,在不屬於自己髮絲間來迴游走。為那顆位置明顯矮於自己坐姿的頭顱,編織著複雜漂亮的發辮。

    她編得非常仔細,狀如樹根般的手指,靈活地彎曲、伸展,翹鉤起一條條粗細均勻的發綹,左右jiāo叉,編攏成麻huā形狀的細碎纏繞。不過幾分鐘,發綹已經被合束成一條手指粗細的黑亮長辮。臨到末尾,老fù又從旁邊擺在茶几上的淨sèxiǎo盤中,拿起一條前後兩端被剪成燕尾形狀的緞帶,拇指與食指上下jiāo錯,挽出一個團心形狀的活扣,套住辮尾,紮緊。。。。。。做完這一切之後,才滿意地鬆開一直夾在指間的發辮,抖了抖,如同炫耀一般,將數十條攏聚在腦後,剛剛編好的發辮輕握在掌中,來回撫mō。

    「菲利普,我一直在等著你。從出生的時候,我就一天天看著你長大。真遺憾。。。。。。你為什麼不姓卡拉撒微森?卻偏偏要帶著一個艾拉布勞克這種難聽的頭銜。我們兩家是親戚,每次見到我,你都要叫上幾聲「姑媽」。這種稱呼實在太難聽,絲毫感覺不到甜蜜的愛情。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麼喜歡你,愛你。我想你想得發瘋。我一直在等你長大,幻想著你抱著我,兩個人在huā園長廊的葡萄藤下面相摟相擁。但你為什麼一直要拒絕我?甚至。。。。。。寧願死,也不願意成為我生命當中最重要的男人。你就那麼討厭我?從三十多米高的樓上跳下來,整個人摔得四分五裂,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嘖嘖嘖嘖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再也沒有以前那種mí人的外表和風度終究也能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你永遠都會呆在我面前,聽我說話,陪我解悶。雖然你再也不可能讓我感受到強勁有力的衝擊,卻必須按照我的要求,讓我得到最徹底,也是最喜愛的滿足。」

    說著,老fù伸出雙手抱住頭顱,將五官所在正面,朝自己方向反轉過來。明亮的燈光下,可以看見頭顱大概只保留有五公分左右的脖頸。

    沒有身體,沒有四肢。所有本該與頭顱相連的身體部分,被一根長度一米,底部帶有圓形承重託座,從地面豎起的不鏽鋼管,高高支撐在空中。

    死者是一名年紀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雖然只剩下一顆孤零零的腦袋,但這點最後的身體殘留物,顯然經過複雜完整的防腐處理。沿著前額細密切開的顱線,表明顱腔內部包括大腦的所有柔軟物已經被全部清除。眼睛,被兩顆應該於生前相同顏sè的機制晶狀體代替。如同老fù自言自語所說————他應該是從很高的地方墜落下來,使頭部直接遭受撞擊,散成幾塊勉強被皮ròu包裹的裂片。雖然有專人修復,破碎的鼻翼與左右無法對稱的眼眶,仍然讓人感受到古怪而猙獰的死亡扭曲。

    他大張著嘴,被某種硬物從內部支撐,平平伸出口部近二十公分的舌頭,活像靈異故事當中的吊死鬼。經過特殊處理的長舌已經變得乾燥,表面叢生著一顆顆如同水果楊梅未成熟時,硬扎刺手的微xiǎoròu粒突起。數十根剛剛新編完成的發辮在腦後披散開來。塗抹著厚厚脂粉的乾瘦面頰白得搶眼,卻絲毫沒有老fù剛剛自我抒懷所說的那種英俊與美感,只有屍體特有的僵硬與死板。不過,將這顆頭顱製成標本的人,顯然是個善於製作此類物件的高手。他不僅將破碎的腦顱重新拼接完整,而且還在保持外部面皮絲毫沒有破損的情況下,讓本該早已四分五裂的頭部依然成為老fù手中jīng巧的玩具。單就這點來看,足以在這顆充滿輻shè的荒涼星球上,被冠以「巧匠」的稱號。

    柔軟的黑sè蕾絲裙鋸輕輕刮過地板,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沙響聲。鑲嵌在壁櫥側面高達兩米的橢圓形鏡子,映照出老fù人正在彎腰提tún的奇怪動作————她伸開細瘦的雙手,吃力提起厚重寬大本。oO的擴張裙邊,lù出兩條瘦得厲害,彷彿僅僅只有一層外皮包裹,其中卻沒有任何肌ròu或者脂肪用於填充的枯tuǐ。左手,將那條用兩條絲線製成,彈xìng十足,勉強能夠遮擋住yīn/部的粉紅sè丁字kù底拉開。右手,顫顫巍巍地抓起剛剛編織好無數髮辮的頭顱標本,將其仰面朝天。帶著被憐憫、jī動、狂熱與極度渴望的hún合表情,從柔軟的椅面上站起,****。在死者那雙用圓形有sè玻璃代替的「目光」注視下,扭了扭屁股,使兩片被渾濁黏滑濕液浸透的**從中分開足夠寬敞的空間,對準頭顱口中那根被細鋼筋繃直,經過特殊硬化處理,表面粗糙扎刺的舌頭,帶著無法用言語說明的舒爽與滿足感,重重坐下,直至沒底。

    啊菲利普,我終於得到你,終於得到了。整整二十年了,我做夢都在幻想著與你/xìng/jiāo,被你蹂躪。夢想著成為你的n了,沒關係。至少,我仍然能夠擁有你的身體。我可不是那種ròu體與心靈都必須同時擁有的貪婪nv人。我懂得分寸,也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無法單純憑藉人的意志而產生變化。哈哈哈哈。。。。。。爽,實在是爽你的舌頭完全能夠代替那些臉蛋漂亮的男寵。快,快點chā我快來了。沒想到你的舌頭居然會這麼硬,這麼粗。用力捅我,別洩氣,chā完/yīn/道再捅**,我要讓你永遠陪著我,永遠滿足我。永遠也不准你軟,老娘沒有滿足以前,就算是死,你也必須給我把該擠的東西擠出來————」

    利用死物與身體摩擦達到高cháo,這應該屬於人類xìng行為中的自*。但老fù顯然並不這麼認為。長時間對於心儀男子的傾慕,使她的思維意識完全異於常人,已經昇華到只需要某個身體物件就能產生出愛/yù/快/感的崇高境界。

    呻yín、喘氣、順著脖頸與背脊淋漓下滑的汗水。。。。。。

    劇烈的伸縮摩擦運動,刺jī著神經與血液產生出成倍增長的熱量。大腦意識也完全被míluàn的思維徹底佔據。除了在幻想中被菲利普那雙無形之手來回撫mō,被摟抱在懷中糾纏親wěn,被充滿力量的雙臂緊緊卡在其中蹂躪捏已經忘記被裝在跨下chōuchā伸縮的器物,僅僅只是一顆經過特別製作的死者頭顱。只感覺到那根粗度驚人的舌頭給身體帶來難以言語的快樂與安慰————不管它究竟是不是出於死者本人的意願,或者這樣做會使徘徊在虛空中的幽靈感到憤怒。她只想拚命的,不顧一切的爽。即便chā穿子*,捅爛/yīn/道,也值

    緊閉的房mén,悄悄裂開一條縫隙。

    越來越大,擴張成足夠一人進出的寬度。

    所有這一切變化都悄然無聲,房mén方向正對老fù背後。此刻,沉浸在自己正被男人瘋狂chōuchā快感當中的她,感知意識的敏銳程度已經降落到最低點。殘留在大腦當中最後的理智,也僅僅只是用來判斷菲利普口中的舌頭夠不夠長,夠不夠硬。

    她閉著眼睛,一手用力按住卡在下身座椅上的頭顱,一手在已經脫開肩膀,完全luǒlù在外的兩團乾癟ru房上重重cuōróu著。只有擺在斜對面壁櫥上的鏡子,默默無聲映照出剛剛走進房間,手持AK突擊步槍,白淨面頰上沾染著淡淡硝煙與幾點血跡的海因裡希。

    他像幽靈一樣站在老fù身後,默默地望著那些顯然是新近釘立在牆壁表面,寬度大約三十公分,層層疊疊整齊排列的置物架。

    四面牆壁,被分隔成五條相互連接的貫通橫櫃。上面,用倒釘而上的堅硬木楔,牢牢固定著上百顆用石灰與高錳酸胛硝制過的死者頭顱。它們彼此間距十公分左右,都是從肩膀位置被平平砍下。每一張臉上,都保留著臨死前充斥著恐懼、絕望,被憤怒與膽怯徹底扭曲的表情。有悲哀、有泣號,也有大張著嘴chún,lù出牙齒,雙眼鼓凸的狂吼,以及殘留著纍纍傷痕,被銳器劃破皮ròu,白骨外拱的可怕慘狀。

    孤零零地站在地板中央,頭髮散luàn的海因裡希彷彿冰冷無生命的石雕。只有隱隱chōu搐的眼角,才能釋放出被壓抑在內心深處,想要聲嘶力竭控訴,如同火山般強烈爆發的滔天殺意。

    每一顆頭顱,都是自己的一個親人。

    他們都姓艾拉布勞克,都是百合huā標誌的擁有者。

    從生下來的那天起,海因裡希就在絞盡腦汁,想盡一切方法提防著這些親戚。二十多年來,他們曾經用各種方法想要自己死於非命。毒yào、意外、從暗處shè來的子彈。。。。。。為了爭奪繼承權,他們的確是將所有卑劣手段使用到極致。

    海因裡希從未忘記過,五歲時候,「不xiǎo心」把自己推進裝滿熱水大浴缸的嬸嬸。八歲時候,騙自己吃下半塊有毒甜餅的叔叔。十三歲那年,帶自己去牧場騎馬,卻提前給馬注shè過大量巴比胺素的大伯。。。。。。

    他們全都該死————

    即便是在夢中,海因裡希也不止一次用各種殘酷手段將他們一一碎屍萬段————

    但。。。。。。他們畢竟是自己的親戚。

    即便要殺,也必須由我來動手。

    何況,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利yù熏心。

    其中,也有和善慈祥的老姑母,經常給自己用木頭削成xiǎo玩具的三叔,xiǎo時候手牽手,一起撒niào拌泥巴,再捏成鍋碗瓢盆玩過家家的表兄弟、姐妹。。。。。。

    他們都死了。腦袋都被從身體上砍下做成標本,chā進木楔,擺在木架上。

    一幕幕已經被時間掩蓋的場景,又重新出現在海因裡希腦海中央。有歡笑,有恐懼,也有無數充斥著憤怒與無奈的黑sè與白sè。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卻意外地發現————就在被老fù身體遮擋住的正面,木架頂端,頭髮被揪掉一半,右邊顱側被砍削掉三分之一的老族長克瑞恩,正瞪著殘留的左眼,嘴chún微張,嚴厲而期盼地死死盯住自己。

    白你的心。。。。。。」

    嘴角浮起一絲冷酷的微笑,徹底驅除了恐懼與悲哀,成為整個面部的唯一主宰。

    突擊步槍重重墜落在地,發出驟然撕裂平靜的空dòng巨聲。

    雖然臨近高cháo,老fù也被突然從身後傳來的異動徹底驚醒。她本能地抓起衣服摀住xiōng口,迅速轉過頭,目光與正從背後走來海因裡希接觸的一剎那,渾濁雙眼中的瞳孔猛然緊縮,乾癟的嘴chún瞬間張大,從空dàng無牙的口腔中,爆發出難以置信且慘厲無比的尖叫。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衛兵快,快來人。。。。。。」

    海因裡希碧藍sè的眼珠瞬間充滿血絲,他扭了扭脖子,齜著整齊排列的森白牙齒,大步上前,不等老fù說完,已經伸出強壯的胳膊,張開五指,死死卡住對方堆滿皺摺皮膚的細瘦咽喉,惡意地用拇指重重按住對方會厭骨。為了讓被緊緊壓制住的喉管得到一絲能夠容納空氣進入的縫隙,老fù不得不直起腳尖掂高身體,張大嘴,伸長舌頭,發出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空嚎。

    瀕臨死亡的人,對於外界信息的感知程度似乎比平時要靈敏得多。現在,從瘋狂/ròu/yù/中回歸現實的老fù,終於聽見窗外和樓下傳來槍聲與慘叫,以及急促腳步在走廊上奔跑帶起的震動

    海因裡希笑得很猙獰。

    伸出狀如鉤爪的五指,用力揪住老fù口中探出的舌尖,像拖著一條半死不活的狗,在聲嘶力竭的慘嚎聲中,將連滾帶爬的老fù拽到牆邊。從旁邊置物架上拔下木楔,找準féi滑綿實的舌頭中央,重重釘進,輪起右手捏握成拳,朝著釘住舌頭的木楔背面猛砸。

    一顆。

    兩顆。

    三顆。

    舌頭,被高高釘在略高於老fù身體的牆面上。那種從身體內部被猛然拉出,拖拽著神經與內臟,彷彿連心肝腎肺都要被全部活活拔出的劇痛,使老fù徹底忘記一切,用雙手在釘住舌面的木楔上一陣luàn摳。她瞪大雙眼,再也無法合攏的嘴chún裡發出不連貫的模糊字句,指甲在緊密的楔背上硬抓,崩斷。

    「放心吧你不會現在就死。」

    lù出一個比惡魔還要恐怖的微笑,做出顯然是不正常的保證。海因裡希利索地拔出chā在靴邊的格鬥刀,動作麻利地割開老fù身上的昂貴綢裙。手指,在干皺的皮膚表面輕輕滑動著,在靠近胃袋下方的位置停住。握在右手指間的刀子也隨之貼上。感受到金屬器具特有冰冷、堅硬的同時,拚命想要摳出木楔,讓舌頭重新回歸原位的老fù,終於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臨近帶來的無言恐懼。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0
第三百十六節 收買

穿透肌肉,在胸、腹結合外的部位,鑽出一個直徑三釐米左右的孔。

    對於海因裡希來說,這一刻充滿死樣的寂靜。他的耳朵已聽不見任何聲音,眼前的世界只有紅與白兩種色彩。肌肉條紋與骨胳分佈,就像小時候看過那些舊時代書籍上描述的完全一樣。老婦圝人,赤,裸,的身圝體對他絲毫沒有產生女性應有的誘圝惑,更像是一個結構複雜,奇趣妙生的玩具。

    鋒利的刀尖,準確割斷了與胃袋底部連接的小腸。銳三角形狀的鋒口,傾斜著扎進腸管,將斷口從身圝體表面的孔洞靈活挑出,在刀身上來回纏繞,巴緊,連通裹附在腸體表面的粘圝膜組圝織與淡黃圝色脂肪,毫無阻礙地拖出體外。

    海因裡希做的非常仔細。他死死卡住老婦圝人拚命向下伸展,想要抓圝住外溜腸子重新塞回身圝體的雙手,如同一名剛剛接圝觸人圝體,對一切器官與組圝織都感到強烈好奇心的醫生,認真、緩慢、絲毫不滯地抽拉著彷彿肉圝色繩索般的腸子。

    再也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看著身圝體器官被人割下,自己卻絲毫沒有反抗能力更加恐怖的事。

    舌圝頭與腹部的傷口都不大,血流的不多。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老婦圝人至少還能活上三至四個鐘頭。

    「斯威爾娜夫人。。。。。。你,只是第一個。」

    扔掉握在手中長達數米的柔圝軟腸管,海因裡希站起身圝子,湊近已經慘叫得失去本音,奄奄一息的老婦圝人耳畔用輕微柔和的聲音喃喃:「我會殺光卡拉撒微森家族的每一個人。你的兒子、孫圝子、兄弟。。。。。。至於那些女人。。。。。。如果把她們送給北部礦山中的奴圝隸暴圝民,肯定能夠享受到被上萬人輪流幹上幾次的優厚待遇。放心吧!你暫時還不會死,艾拉布勞克家族的私庫當中,還存有幾支價圝格昂貴的強效維持藥劑。你會被掛在這裡,好好看著那些親戚被我一個一個活活玩死。嘿嘿嘿嘿。。。。。。就像你把我的家人腦袋全部砍下做成標本一樣,他們也會享受到相同的,甚至更加有趣的遊戲————」

    突入艾拉布勞克城堡的過程毫無懸念。這座被家族聯盟武圝裝佔據的城市,在不到半小時內就徹底陷入混亂。普通進化人根本不可能與強大的寄生士抗衡。雖然守城軍圝隊數量多達四千,可是對於不打陣地戰,而是單純以速度靠近,專門獵殺指揮官以及家族圝腦。同時,在海因裡希要求下保持中立甚至當場嘩變士兵們的驅使下,已經被卡拉撒微森家族降伏的舊艾拉布勞克家族私軍,也開始掉轉槍口,轟殺著一個個曾是自己戰友的對手。

    連同林翔在內,攻入艾拉布勞克城堡的突擊人員,只有四十二名星級不等的寄生士。與多達上萬名家族聯盟士兵相比,其數量微弱得可以不計。但,他們調有普通人無法匹敵的質量。

    「那幫混蛋總共有十七個。除了正、副隊長,以及六名銜級相對較高的軍官,其餘的,都是四級左右的進化變異人。他們裝備精良,帶隊的寄生士擁有高達七星左右的實力。他們簡直就是一群冷血殘圝忍的瘋圝子,除了海因裡希少爺,艾拉布勞克家族其餘的成員被全部殺光。佛烈爾家族也不例外,從族長到剛剛出生的嬰兒,幾乎都被他們砍掉腦袋掛在城牆頂上。骷髏騎士團一定是瘋了,我們從不違逆他們的命令,日常供應的物資數量也從來沒有短缺。他們居然會讓卡拉撒微森和克雷默多兩個家族成為聯盟新的統圝治,從而用來取代艾拉布勞克與佛烈爾的位置。這幫天殺的雜圝種,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會在聯盟境內引起混亂,死更多的人嗎?或。。。。。。這就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破舊黑色制圝服,管家裝束的老人。他靠坐在一堵表面佈滿彈孔的磚牆背後,抬起手中的突擊步圝槍,瞄準正面走廊盡頭那扇通往艾拉布勞克城堡會圝議大廳的厚重木門。沾有點點血跡,同時密佈著花白鬍鬚的嘴唇微動著。與其說是在介紹情況,更像是在用最惡圝毒的語言拚命詛咒。

    很少有人在必死危局面前,仍然能夠保持著對曾經主人的絕對忠誠。尤其是像老人這種連整個效力家族幾乎全被殺光的特殊個例,更是少之又少。

    林翔神色凝重地望著走廊盡頭緊閉的房門,沒有對老人的話表任何意見,更沒有刻意更正對方話語當中對於骷髏騎士團與「救贖」兩個集圝團的概念混淆。

    他們都穿著相同的戰鬥制圝服,卻分別屬於不同的勢力。如果將其套用於生物類型的解釋,「救贖」顯然屬於潛伏圝在骷髏騎士團內部,或說是寄生在其體圝內的病毒。它們不可能共生互促。作為宿主,特士團方面也許並不知道「救贖「的存在,卻也不排除想要通過這個潛在勢力達到某種目的的意圖。但不管怎麼樣,正如索克上尉提供的情報所說-——一這次對於家族聯盟的全面清洗完全是阿芙拉個人意志的體現。

    其目的只有一個—以更換最高權力的血圝腥方式,逼圝迫家族聯盟從北面向龍騰領動突襲。

    從聖洛卡城行來,沿途,林翔一直在反覆思索著上尉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克勞德說過,你的身上。。。。。有光。」

    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究竟代表著什麼?

    光?

    中年傭兵猛然轉過頭,怒目死盯著站在面前的衛兵,放開嗓門大聲咆哮:「你們這幫外來的狗崽子知道個屁。那些守在會圝議大廳裡面,身上有骷髏標誌的傢伙比誰都歷害。聯盟答應支付的酬金連一毛錢也沒有給過。老圝子憑什麼為他們打生打死?別以為,的拳頭夠大就能站在這裡說話。信不信這裡所有人一起開圝槍,現在就把你打成篩子?滾——老圝子要錢,別站在這裡礙事————」

    「砰——」粗圝暴的槍聲,蓋過了瘋狂野蠻的吼叫。瞪著殘剩的左眼,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整顆頭顱被轟碎半邊的中年傭兵搖晃著身圝子,慢慢歪倒在地面上。已經塞圝進口袋的骷髏元被鮮血浸透,毫無阻攔地滑落出來。撿起鈔票,扔進車廂,衛兵神情冷厲地環視四周:「還是剛才那句話——殺光卡拉撒微森和克雷默多家族的叛逆,卡車上所有東西,你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一」

    。。。。。

    催淚彈散出來的濃圝密白煙,仍然籠罩著被團團包圍的會圝議大廳。

    戴上防毒面具,聞嗅著那股從豬鼻形狀過濤器中散出來的橡膠氣味兒,透過橢圓形的聚脂護膜,林翔一直默默魁艦著擊廊時面那個門壁早已破碎的寬敞房間。

    眼睛,是人類身上最直觀、有效的外界感知器官,也是最為脆弱的五官構成部分。

    催淚彈散出來強烈的辛辣刺圝激,不僅僅只是針對鼻粘圝膜組圝織產生效果,更能使得視網膜瞬間充圝血,在短時間內喪失最基本的探知能力。

    寄生士擁有比人類更加高級的細胞特質。但究其根本,仍然屬於「人類」這一範疇。

    遙望著白霧籠罩的房間,林翔不需要任何儀器,已經能夠清晰感覺到潛藏於其中一百多道強弱不等的生物氣息。

    普通士兵不會與骷髏騎士交手。不僅僅是因為彼此實力差距懸殊,更重要的,則是骷髏騎士團對於新生代人類上帝般的締造感,以及從最早期培養人投放身上遺留下來,一直保留在後人身上,無法用語言說明的本能畏懼。

    「放毒氣吧。。。。。。既然他們不願意出來,那就讓這個房間,成為封閉所有人的墳墓————」

    林翔被防毒面具遮擋住的臉上,露圝出一個無法被旁人看見的冷笑。右手抬高,做了個重重朝下按圝壓的舉動。守候在旁邊的兩名衛兵會意地點了點頭,不約而同舉起手中的突擊步圝槍,扣下扳機瞬間,安裝在槍口的兩枚卵形光氣彈頭,在強大動能驅使下,筆直地穿過煙霧,消失在走廊盡頭。慘叫、哀嚎,一具具身圝體在瀰漫的煙霧中變得僵硬。沒有攝像機,也沒有進入被死亡氣體籠罩的範圍,林翔與環侍周邊的寄生士衛兵們卻能夠感覺到————就在對面,肉圝眼無法看到的地方,一個個用濕毛巾掩住口鼻的守衛,正綣曲著身圝體,滿面痛苦在地板上來回翻滾。他們用雙手拚命圝根摳著咽喉,口圝唇大張,舌圝頭凸伸出令人難以想像的可怕長度。被毒素滲透的皮膚表面,密佈著一層粘漿狀的淡黃胳液。越來越多的人無法忍受這種恐怖折磨,紛紛拼盡最後的力氣,將握在手中的槍掉轉方向,對準自己的胸口或頭部,扣下扳機。

    「蘭德沃克是對的。。。。。。正常意義上的變異人,只擁有肉圝體與骨胳突性的強化力量。他們會進化,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自然產生擁有過濾作用的第二肺部與具有強化解毒功能的肝、腎。皮膚不會主動滲出汗液對毒塵進行清洗,衰竭的心臟也無法提供動力維持血液循環。儘管改造戰士在力量與體質方面不如自然變異個體那麼優秀,但他們卻是最適合戰場,也能夠在任何複雜環境下存活的士兵。。。。。。看來,我大概也需要做上那麼幾次手術。只是不知道。。

    。。。。蘭德沃克這個傢伙,究竟會把我改造成什麼樣子?更帥?還是更醜?」

    喃喃著,林翔搖了搖頭,輕輕圝按下襬在腳下大功率鼓風機的扭鍵。頓時,一股夾雜著電動馬達「嗡嗡」轉音的機械氣流,立刻在狹長的走廊裡,吹開一條強勁無比的無形通道。

    即便隔著厚厚的防毒面具,仍然能夠聞到充斥在空氣中談淡的血圝腥。

    一個黑色身影,從炸開的房門中跌跌撞撞地出現,在遍佈瓦礫碎石與彈殼的地面上,歪歪扭扭地踉蹌著。身上一直流著血,腳下的浮土被踩出一個個半乾不濕的血泥印。剛剛走出大廳,未能邁出幾步,笨重的身圝體驀然傾頹,重重滑倒在一截殘斷的石柱前。

    看了一眼已經被鼓風機漸漸吹散的白色霧塵,林翔從沙袋壘成的掩體背後走出,徑直來到兀自在地面上勉強掙扎的逃亡身前。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軍官。滿臉都是血污,蓬亂的頭上已經落滿厚厚一層灰。他睜圓雙眼,臉上肌肉一邊顫圝抖,一邊在神圝經牽動下,擠圝壓、分圝泌圝出安密麻麻的黃圝色膿液。察覺到站在面前,攔住去路的林翔,他拼盡力氣用雙手撐住地面,將身圝體側翻過來,用難以置信且充滿無限恐懼的目光,死死盯住面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漂亮男人。

    雖然奄奄一息,對方身上卻散出七星寄生士特有的生物氣息。對比已知情報,不難推斷出,他就是據守在大廳裡所有骷髏戰士的隊長。

    「你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艾拉布勞克家族所有的人幾乎都被殺光。你和你的部下,應該得到嘉獎————」

    說著,林翔抬起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沉寂,卻仍然還有淡淡煙霧籠罩的會圝議大廳,談淡地說:「他們都死了,你不應該,也沒有理由繼續活下去。」

    死亡的壓力,很快超過恐懼的束縛。軍官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哀求,卻被旁邊衛兵手中的突擊步圝槍抵上腦門。未等出聲音,對方已經重重扣下扳機。(未完待續)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0
第三百十七節成魔

    艾拉布勞克城堡裡的槍聲逐漸變得稀疏。空氣中瀰漫著屍體在烈焰炙烤下散出的香味與焦糊。卡拉撒微森與克雷默多兩大新晉家族的親軍與族員,在城堡主樓前的空曠場地上,佔據了過三分之二的面積。

    他們都是死人,沒有一個活口。

    海因利希站在一堆坍塌的瓦礫頂端,沉默不語,安靜地看著僱傭兵們從城堡角落與房間當中,找出一個個企圖藏在暗處躲過劫難,或者是在頑抗過程中被抓獲、當場打死,甚至被炮彈及手雷炸成碎片,面目全非的各個目標人物。無論他們是否活著,屍體是否保持完整,哪怕是已經散碎變成無法分辨的骨渣rou末,都被從四面八方收攏歸集到一起,堆放在自己腳下、面前。

    所有制高點都設置了槍手,從城堡塔樓窗口探伸出來的重機槍管,密切注意著周圍戰場上的動靜。厚厚的牆壁上隨處可見乾涸血跡濺染成的大片污漬,無數從角落和荒野上循著氣味趕來的嗜血飛蟲,密密麻麻簇擁在一起,在尚未完全凝固的血rou膿漿之間盤旋飛舞,利用針式shǔn吸口器肆意享受盛宴的同時,也在一塊塊即將腐爛的rou塊表面,急不可待地產下數量龐大的卵堆。

    幾十個衣衫襤褸,神情呆滯,面部皮膚被硝煙與熱1蒸騰燎烤得一片焦黑的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在荷槍實彈的士兵押解下,從城堡入口處蹣跚而來。

    他們是卡拉撒微森與克雷默多兩大家族殘留在城堡中最後的據守者。

    海因利希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bo動。然而,他的額角卻已經開始滲透出隱約的汗珠。漸漸的,呼吸節奏也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粗喘。看起來,似乎身上正背負著難以想像的龐大重量。而那雙漂亮的淡藍本色的眼眸中央,瞳孔正在急劇地收縮著。彷彿。。。。。。那是一個能夠容納無限罪惡的可怕深淵,足以吞沒被目光觀察到的所有東西。

    抓起斜挎在肩膀上的突擊步槍,打開保險,踩著從靴底不斷飛揚騰起的灰塵,動作輕盈地從1石堆頂躍下,走到已經停站在空地上的戰俘群前。抬起槍口,瞄準距離最近,衣服上佩有卡拉撒微森家族徽章的一個老者,猛扣扳機。

    槍口傾瀉著火焰,渾濁的空氣中立刻增添了更多金屬火yao散出來的獨特氣息。扣住扳機的手指絲毫沒有鬆動,直到彈匣裡所有子彈被全部射盡,槍膛出毫無意義的「咔咔」空響,海因利希才扔掉步槍,直接踏過癱倒在地面,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滲血彈孔的老人屍體,拔出別在後腰上的手槍,面無表情地走向下一個跟在後面的中年男子。

    「砰————」

    子彈正中眉心,帶著臉上尤自不信的驚恐神情,男子身體朝後一仰,重重朝後倒下。

    第三個,克雷默多家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第四個,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

    第五個,一個腹部高tǐng,臉上滿是哀求與絕望的孕fù。。。。。。

    手槍子彈已經全部打空,從城堡內部被押解出來的家族成員,總共還有八個人。他們相互簇擁著,拚命綣縮著身體後退,想要把自己儘量隱藏在站在前面的人影背後。似乎,這種舉動能夠給自己帶來真正的安全,遠離那頭正扔掉滾燙手槍,從革鞘中拔出匕,步步bī近,臉上帶著比野獸更加猙獰凶殘表情的殺戮者。

    「別,別殺我。求你!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救命————救命————」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被海因利希抓住頭從隊伍裡拖出。她伸開十指,死死抱緊與頭皮連接在一起的根,用慘厲得不似人聲的腔調拚命哭喊,卻被抿緊嘴的海因利希反手一刀直接捅進咽喉,從後頸部位穿透。哀求聲瞬間嘎然而止,她本能地縮回手臂捂緊鮮血噴濺的傷口,雙膝一曲,身體側翻著摔倒,瞪大雙眼木然盯視著陰沉沉的天空。很快,就不再動彈。

    一個體格強壯的男人從隊伍中瘋竄出來,滿面恐懼地朝著被士兵站立的間隙猛衝。這種想要擺脫死亡妄圖拼得一線生機的異動,立刻引起海因利希的注意。他轉過身,踩著地面上被滾熱鮮血浸透的濕泥,大步走到被士兵們用步槍架攔在中間的男子。正準備揮動匕從側面割斷他的喉嚨,卻冷不防被對方看準機會重重一記擺肘,狠狠撞上右頰,朝後踉蹌著連連倒退數步。

    卡拉撒微森家族的人不完全都是廢物。眼前這個瘋狂求生的男子,就是一個擁有二級進化能力的變異人。

    被撞擊的部位,傳來火辣辣的痛。海因利希伸出左手,用力扯下臉上被刮蹭開的油皮,毫不為意地扭了扭脖子,將捏在右手的格鬥刀掉轉方向變成反握,衝著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唾液,穩穩地朝前繼續邁出步子。

    「反正是活不了,老子。。。。。。老子就帶著你一起下地獄————」

    也許是明白事不可為,男子臉上的絕望,瞬間轉換成如同瘋獸般的猙獰。他分開雙臂,大張的口中1ù出森白的牙齒,喉嚨深處出令人恐懼的「呵呵」聲,帶著充斥了整個眼眶的通紅血絲,朝著迎面走向自己的海因利希猛撲直上。

    兩個人立刻碰撞在一起。男子迅收緊胳膊,牢牢環扣住海因利希腹部,同時張開大嘴,朝著對方肩膀、脖頸、面頰,以及所有可能被夠到的地方瘋咬1啃。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打1了海因利希接下來的所有動作。男子不顧一切的亡命衝擊,使兩個人失去支撐平衡的重心,一同摔倒在濕泥濘的血腥地面。翻滾、扭動、掙扎、咒罵。。。。。。已經談不上什麼所謂的度與格鬥技巧,單純只是比拚誰比誰力氣更大,誰更漠視死亡比魔鬼還要瘋狂。刀子、牙齒、拳頭、碎磚。。。。。。所有能夠利用的東西都是武器,在死亡與活命兩個天平托盤來回浮動的搖晃中,只有你死我活,根本不存在兩者共存的平衡。

    海因利希已經記不清楚自己被咬了多少口,被碎石砸中多少下?他知道,右手掙脫男子胳膊束縛的一剎那,已經重重捅穿對方背心。淒厲的慘叫與哀嚎聲中,男子緊如鐵箍般的手臂漸漸鬆開,口中噴吐著大團血沫,在泥漿與血rou屍堆當中痛苦扭動著。幾分鐘後,空d失神的眼睛,已經翻起一層淡淡的白瞼。

    渾身都是泥,到處都是血。

    一些,從自己身體內部流出。更多的,則屬於別人。

    弓起手背,用力抹去沾濺在嘴角的骯髒泥水。海因利希半跪著直起身體,大口喘著粗氣,在kùtuǐ上擦了擦格鬥刀刃,艱難地從剩下的戰俘面前慢慢走過。最後,站定在一個八、九歲大,微張著口,已經恐懼驚骸得失去血色,說不出半點聲音的女孩面前。

    伸出手,抱住女孩的頭,刀刃橫架在柔嫩咽喉上的瞬間,海因利希清楚地感受到從手掌表面透過來的溫熱,以及液體在血管中流動的輕觸,還有那雙充滿絕望,卻對世間一切都飽含好奇與幻想,灼灼亮的黑色眼睛。

    海因利希的雙手,開始變得顫抖。

    他扭過頭,儘量避開那雙童稚眼珠的注視————它純淨得像水,透明得宛如空氣,沒有絲毫罪惡,也看不到任何本該屬於人類特有的骯髒。

    自己,曾經看到過無數雙同樣的眼睛。

    侄子、妹妹、表弟、甥女。。。。。。

    他們當中,最大的不過十一歲。的,剛剛出生還不到六個月。

    他們都姓艾拉布勞克。

    如今,卻只能在被斯威爾娜佔據的城主房間裡,找到一個個被棉與石灰填充,或者浸泡在福爾馬林溶液當中進行防腐處理的頭顱。

    我的族人都死了。你們,憑什麼還要活著?

    同樣的血腥與殘忍,必須同樣施加在你們身上。

    我。。。。。。沒有理由放過她————

    抬起頭,仰面朝天。夾雜著血腥的風撫面吹過,刺jī著眼睛有種很想閉上,想要哭泣的感覺。

    鋒利的刀尖,將柔軟的皮膚表面順劃而破,切開肌rou,割斷喉管,驟然收縮的神經,牽帶著被緊緊抱在懷中那具幼身軀一陣1顫。。。。。。當一切重新歸於平靜,耳邊只能聽見旁邊殘活俘虜出痛苦泣與悲憤咒罵的時候,海因利希終於真正覺得————一個柔弱而幼的生命,正從自己手中漸漸遠去。

    鬆開胳膊,失去控制的女孩重重朝前撲倒。

    望著殘留在指間的鮮濃紅色,海因利希臉上僵硬的肌rou忽然柔化,彎曲成一個充滿男xìng特殊魅力,足以令任何女子為之著mí的微笑。

    他知道。。。。。。

    從這一刻起,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單純只為了生存,能夠成為一族之長努力奮鬥的年輕人。

    手上沾滿了血,就再也無法洗淨。

    不管是因為仇恨還是報復,殺人,就是一種罪惡。

    從人蛻變成魔鬼。。。。。。真他/媽/的簡單。

    我已經不能再算做是人類。徒有身體,卻不可能擁有善良的本心。我是狼,是獸,是吞噬一切,在黑暗中啃齧人骨的鬼————

    硝煙,在城堡上空久久徘徊。

    望著被黑色煙霧來回纏繞,從輻射雲層中間隱隱射下的那一縷金色陽光,海因利希失神地抬高手臂,顫抖著mo了mo自己的臉。

    他再也不相信什麼所謂的光明。自己為之守護的一切都被摧毀,人世間已經不值得繼續留戀。拋棄感情與良知,像行尸走rou般húnhún噩噩地活著。。。。。。這,就是我的未來。

    。。。。。。

    艾拉布勞克城堡的天台上,高高豎立著一根「干」字形狀的細長電線。頂端,筆直指向陰霾灰暗的天空。

    殘破的會議大廳已經經過清理,在爆炸中坍塌的碎石磚塊,被碼集在屋角形成幾個一人多高的丘堆。中間的條形長桌只有三分之二保存完整,幾名衛兵拖拽著電纜,在房間電源與桌椅之間來回忙碌著。

    林翔坐在雕刻著精美紋的皮椅上,平靜地注視著擺在桌面上的遠程通訊器。

    這是繳獲的戰利品。六五七一基地產出的同類儀器,通訊功率與覆蓋範圍均與之類似。不過,林翔並沒有選用自己的sī藏,而是從被毒殺的骷髏士兵身上取下,重新裝設電源進行能量補充。

    新月之城距離艾拉布勞克城堡非常遙遠,他也沒有太多時間在兩地之間來回奔走。隨著與黑獄帝國方面越來越多的接觸,龍騰領與「救贖者」集團之間的裂隙也越來越大。何況,阿芙拉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不可能支持弱者,我們需要更加強大的盟友。」

    林翔很想再見見阿芙拉。當然,會面,有很多種方式。科學與技術的展,使人類感官的直接視覺效果已經不再需要面對面的方式。屏幕、電力、信號。。。。。。當這一切綜合rou雜,同樣能夠看到清晰的圖像,聽到足以入耳的聲音。

    十二吋電子屏幕右下角,閃爍著代表接通電源的綠色光亮。林翔沒有伸手調節通訊器上固定的電bo頻率,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默默等候著。

    不穩定的bo動,使屏幕表面的雪點來回跳躍著。幾分鐘後,屏幕中央青灰色的線狀圖紋邊緣,突兀地晃動出一副被扭曲的人類面孔。穩壓、調和、轉換天線接受方向。。。。。。一系列緊張有序的動作之後,長方形的屏幕橫面,終於出現了阿芙拉那張如同鄰家主fù般溫柔和善的臉。

    「怎麼會是你?」

    她像平常一樣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目光與畫面接觸的瞬間,黑色眼眸深處明顯掠過一絲震驚。片刻,已經恢復平靜。

    「格拉斯沃克和其他人在哪兒?」

    阿芙拉沒有繼續說著帶有強烈負面情緒的話,轉而提出另外一個似乎是她目前最為關心的問題。

    林翔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

    「艾拉布勞克家族所有成員都被殺光。我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能夠放任實施暴力的凶手繼續活下去。我得承認,的確是輕視了你在這場遊戲中扮演的角色。你比我想像中要瘋狂得多,凶狠、冷血、殘忍。。。。。。做為一個女人,我必須對你說聲「佩服」。」

    「能夠殺死格拉斯沃克。。。。。。你隱藏的實力,比我想像中要強大得多。」

    阿芙拉絲毫沒有想要理會林翔話語的意思,屏幕中的她皺起眉頭,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這種奇怪的信心究竟來源何處?但你應該明白,與骷髏騎士團對抗,你永遠也不可能獲勝。」

    「對!你的確是一名骷髏騎士。但,你也是一個救贖者。」

    林翔微笑著更正對方話中的錯誤。

    「這兩者區別不大————」

    阿芙拉輕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騎士團的內部配置,這也不應該是你此刻想要與我j談的主要話題。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是個非常罕見的,擁有自我獨立意識的複製體。我不明白紅色共和軍為什麼會製造出你這種型號的合成生命?但我並不介意你在隱月城所做的一切。如果你老老實實據守住那座城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肆意併吞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我們之間。。。。。。仍然能夠保持友好。」

    「哦?」

    林翔笑了笑:「從一開始,你就把我當作一顆能夠自bsp;「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成為棋子的人,並不多。」

    阿芙拉絲毫沒有否認林翔的話:「不僅是你,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也一樣。提供給你的物質援助,並不是用來動戰爭或者造成死亡。我需要一個能夠穩定的展區域,但你卻偏偏將這看作是能夠自由殺戮的默許。」

    「穩定?」

    林翔眉角一揚,敏銳抓住對方話中潛藏的意思:「你是在為黑獄帝國的擴張進行物質儲備?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隱月城和家族聯盟,都會成為帝國未來的資源產地?」

    「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得多。可惜,看透得實在太晚。」

    從屏幕話筒中傳出的聲音,帶有毫不掩飾的譏諷。

    「所以,你不希望看到龍騰領越來越強。要遏制,要讓我面臨兩線作戰,就必須徹底控制家族聯盟,讓他們從北方出兵?」

    林翔追問不捨。

    「真相大白之後,是不是很爽?有沒有挫敗陰謀詭計的成就感?」

    阿芙拉在微笑,面容看起來卻十分猙獰:「別以為佔領艾拉布勞克城堡就能擁有和我談判的資本。你只是一個用前人細胞合成的複製體。你的命運,永遠都是為別人而忙碌。你不是克勞德想像中的那個人,帝國將併吞整個龍騰領。哈哈哈哈!當然,你的實力或許足夠殺死像格拉斯沃克這樣的高階寄生士。但是不要忘記————戰爭的勝負,永遠不可能被片面的個別戰術所決定。」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0
第三百十八節空襲

    會議大廳裡看不到第二個人影。走廊和房頂制高點上都有衛兵,他們必須保證通訊器有足夠的能量供應,以及房間內部絕對安靜。

    林翔陷入了沉默。

    阿芙拉的話,帶有顯而易見的威脅成份。但他並不認為這僅僅只是單純停留在口頭層面上的恐嚇。「救贖者」脫胎於骷髏騎士團,很多人佔據著騎士團內部的絕對高位。資源、人力、物質。。。。。。他們能夠任意調配所需的物資,組建數量龐大的軍隊。

    林翔不明白,洛克菲勒家族對此究竟知道多少?

    他們根本就被門g在鼓裡?

    或者,還是早已知曉一切,卻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對「救贖者」這條寄生於自己身體內部的醜陋蟲子,一直抱以放任和默許的消極態度。

    這些,距離自己很遠。

    必須面對的敵人很多骷髏騎士團、上帝之劍、黑獄帝國、林立在廢土世界之中大大的割據勢力。。。。。。

    也許,還得在這些令人恐怖的名字後面,加上一個「紅色共和軍」。

    龍騰領很強。但,這種所謂的強大,卻必須建立在以自己為核心,產生出龐大寄生士群體的基礎上。由於缺少經過身份審核的技術人員以及原料,六五七一基地的實際軍備產能,只能停留在百分之十六點一五左右。

    寄生士很強,卻不是幻想說當中刀槍不入,一道目光就能殺死千萬人類的無敵奧特曼。只要使用得當,舊時代遺留下來的軍事科技完全能夠對付他們。高強度jī光、具有毀滅力量的電磁炮、遠距離質子武器、爆炸當量巨大的巡航導彈。。。。。。單一武器品種對於個別級強者也許很難揮作用。但,它們可以集合於一體同時釋放威力。

    生活在廢土世界的新生代人類之所以崇拜、畏懼進化變異個體,完全是因為文明以及科學技術的倒退。當手中能夠操縱的武器僅僅只有步槍、子彈,潛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也會隨著目標能夠以不可思議的度閃避,或者利用角質化堅硬肌肉層作為阻擋,使絕望和迷信化被瘋推到難以想像的高度。

    林翔沒有實驗過正面對抗jī光或者粒子炮之類武器的經驗。雖然進化實力已經達到九星,但他很清楚自己無論是思維反應或者身體移動度,都不可能越光每秒三十萬公里的可怕極限。借助火焰與冰凍等特殊異能,在緊急情況下,倒也勉強能夠以折射或者能源誘導的方式,從jī光照射下僥倖逃脫。但這僅只侷限於單獨個體。如果擺在面前強效jī光射器的數量多達幾十上百,像最初進入六五七一基地自動防衛線那般密集設置,自己引以為傲的強大生物異能,根本不可能揮出絲毫作用。

    他已經聽懂阿芙拉剛剛這番話裡潛藏的台詞佔領艾拉布勞克城堡,其實就是對「救贖者」集團的宣戰佈告。從現在開始,不,應該是與黑獄帝國最早接觸的時候,雙方其實已經對立。但從實際掌握力量與擁有的技術裝備數量來看,「救贖者」遠比帝國方面更加難以對付。

    他們擁有的太多自己無法對抗的力量。

    隱月,是一座在荒野上建立起來的城市。這裡最主要的產出,就是食物和水。至於城市居民的組成部分,則完全來源於荒野流浪者。

    救贖者,擁有從舊時代保留下來的大量人類科技。他們控制著無數礦山、工廠、基地,擁有數量龐大的裝甲部隊和空軍、海軍。利用蛋白質基礎從培養槽中產生合成生命體的人工繁殖技術,使他們在人力使用方面根本沒有後顧之憂。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龍騰領與「救贖者」根本沒有可比xìng。這也是林翔為什麼已經擁有九星實力,卻從不在公開場合暴露,而一直堅持以旁人充當主要攻擊力量的真正原因。

    龍騰領太弱。一個連最基本民用電力都無法全部滿足的勢力,拿什麼去和擁有高科技武裝的軍隊作戰?

    但,這並不意味著林翔不會反抗。

    他還有潛藏忍伏的底牌,只是還不到打出來的時候。

    「我不想與你為敵,我只是為了自保。」

    望著電子屏幕上阿芙拉那張充滿女xìng特有冷傲的面孔,林翔舒緩的聲音在空曠大廳裡迴蕩著:「我可以讓出舊費迪南德領地百分之五十的面積。其中,也包括新亞歷山德羅城堡。如果你覺得這樣做仍然尚嫌不足,我還可以再退讓出更多的空間。總而言之,我不想與「救贖者」之間因為利益產生不必要的矛盾。這並非因為恐懼或者膽怯。克勞德以命換命,把我從廢墟和變異生物口中救了出來。我必須為他做點什麼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以死人作為藉口,其實並不聰明。」

    阿芙拉「哼」了一聲,臉上的微笑漸漸凝固,轉換成中年fù人特有的譏諷與刻薄:「你根本就沒有力量對抗黑獄帝國。至於讓出費迪南德。。。。。。與其說是期盼和平,不如說是被逼無奈割土讓城。知道嗎?我曾經非常欣賞你,認為你是紅色共和軍新型複製人當中最出色的佼佼者。但我錯了,你仍然沒有擺脫,或者應該說是根本就沒有進化出屬於自己的獨立思維。你只是一個傀儡。一個被徹底洗腦,被灌輸了資產共有制紅色思想的人工蛋白質合成產物。如果你真的珍視生命,不想成為被人為控制的被操作個體,那就離開隱月城,放棄已經擁有的一切讓你活著。」

    「你覺得,這可能嗎?」

    林翔沒有怒而反駁,只是說話口氣越來越冰冷。

    「你沒有選擇權」

    阿芙拉的回答冰冷、生硬並且不容置疑:「重複已經談論過的話題沒有任何意義。二十四時內,命令你手下所有前出部隊撤回北方,同時讓出舊費迪南德領地全境。我可最]好O]。nEt以讓你保留隱月城和已經佔領的索斯比亞。我會派出聯絡人員對龍騰領所有資產進行核查評估,按照各種資源產量,以實物抵扣方式,對黑獄帝**力、人力等方面的損失做成補償。記住,這並不是因為憐憫或者故意放任。從現在起,你必須將所有軍隊全部轉朝北面。以艾拉布勞克城堡為核心,向「上帝之劍」動全面進攻」

    林翔臉上保持著平靜,僵硬的嘴角漸漸化開,露出一道機械森冷的縫隙。

    「讓我去抵擋那些狂熱的宗教份子,卻放任一個隨時想要張口併吞自己的鄰居站在身後。。。。。。這就是你的計劃?」

    「對!龍騰領就是橫隔在「上帝之劍」與黑獄帝國中間的屏障」

    阿芙拉絲毫沒有否認指責:「這是你唯一的存在價值。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向龍騰領提供數量龐大的物質援助?作為一個新生勢力,隱月城比索斯比亞和費迪南德都具有侵略和攻擊意識。盧頓與阿雷桑德羅家族並非不想進取,但它們必須先兼顧自己的家族利益。你沒有基礎,自然也不存在這方面的後顧之憂。」

    「說得好聽點兒,叫做屏障。實際上。。。。。。就是炮灰?」

    林翔眯起眼睛,濃密的眉毛漸漸揚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什麼所謂的「平等」。一個世紀前沒有,現在也一樣。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就必須服從強者的命令」

    阿芙拉那張保養良好的柔嫩臉蛋表面,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優越感,以及對於地位明顯不如自己下位者的輕蔑。

    林翔從口袋裡摸出香菸,抽出一支夾在指間,卻沒有點燃。望著屏幕,誠懇、認真地說:「希望,你能夠再考慮一下我先前提出的建議。互相退讓一步,對大家都有好處。」

    「沒有那個必要。」

    阿芙拉注視著他,微笑道:「你我之間,沒有平等。。。。。。只有命令和服從。1」

    夾住香菸的手指微微顫抖,林翔再次陷入沉默。

    阿芙拉沒有催促,同樣默然無聲地坐在屏幕另外一端,等待答覆。

    過了近五分鐘,林翔抬起眼皮,輕眨了眨長而彎曲的睫毛,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變化,緩慢地張開嘴bsp;絕!」

    屏幕上阿芙拉的面部肌肉明顯有些抽動。她臉上仍然帶著笑,瞬間,卻變得陰冷且越來越難看。伸出手,輕按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她死死盯著林翔,彷彿一條注視著隨時可能逃離捕捉範圍獵物的蛇。

    「看來,我們已經沒有繼續談論的必要。」

    「的確是這樣。」

    林翔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握在手中把玩。

    「很好!你的自主意識顯然要比我判斷中強烈得多。雖然不清楚紅色共和軍為什麼要製造出你這種特殊型號的複製人,但我仍然想要說上一句你,的確非常頑固。」

    阿芙拉說話的口氣越來越森冷。

    「謝謝!」

    儘管是道謝,林翔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感jī。

    「頑固的同義詞,就是愚蠢」

    阿芙拉繼續著未說完的話。

    「每個人對於詞語的理解方式都不相同。」

    林翔微笑著回敬。

    阿芙拉露出一絲介於怨毒與溫和之間的古怪笑意,沒有說話。片刻,屏幕上的圖像已經消失,只留下密密麻麻來回攢動的無數雪花斑點。

    她關閉了通話頻道。

    。。。。。

    該來的,永遠也無法迴避。

    阿芙拉的報復,遠比林翔想像中更加狂熱迅猛。四十九分鐘以後,遠程通訊器收到從隱月城方向傳來的緊急聯絡城市主要居民區遭到來自東南面的戰機空襲。民眾傷亡數量多達數千,一座型電廠被摧毀,內城部分主要機械車間均遭到不同程度損傷。目前,管理委員會已經啟動緊急預案,對受傷民眾展開救治,城內魂局勢正在逐步趨於穩定。

    設置在東面的型移居點報告月之城周邊地區現大規模武裝部隊活動跡象。目測觀察,人員數量大約為三至四千。其中,包括二百多輛各式戰車。

    一份份情報,在殘破的條形長桌上漸漸堆高。雖然沒有達到狀如山一般令人頭疼的高度,其中顯示的內容卻也觸目驚心。

    黑獄帝國與新月之城同時向龍騰領動進攻。單純的地面作戰,已經演變成林翔最為擔憂,也是在舊時代最為普遍的立體化戰爭。

    骷髏騎士團美洲基地產出的複製人,雖然無法滿足全球所有戰略據點的需要,卻擁有普通人類無法相比灌輸型戰鬥意識。簡而言之,他們從走出培養槽的時候,就已經是天生的飛行機師、戰車操作人員、機械修理工、精密儀器技術工人。。。。。。

    六五七一基地能夠量產重型坦克與高空戰鬥機,龍騰領卻沒有足夠的駕駛人員對它們進行操作。戰機大隊剛剛開始訓練,那些從流民當中挑選出來的新手,連駕駛戰機從跑道上滑行、升起的過程都沒有學會,拿什麼去對付天生就是王牌機師的骷髏戰士?

    由於身份和所在區域等因素限制,葛利菲茲手下的情報部門不可能滲入騎士團內部。對於骷髏士兵實際戰鬥力等情報,林翔其實完全來源於與「救贖者」合作的時期。他不知道阿芙拉對自己究竟隱瞞了多少秘密,也不清楚「救贖者」內部是否真正將自己當作必須滅而殺之的對手。但他必須抗爭,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生存空間。

    如果沒有索克上尉提供的文件,龍騰領已經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這也證明「救贖者」內部同樣也像骷髏騎士團那樣充滿爭端與糾紛。他們並不團結,對於某件事物不是所有人都能抱有相同看法。雖然無法肯定上尉的舉動究竟是處於同情或者其它什麼原因,但第一個分化者既然已經出現,肯定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默默注視著堆積在面前的各種文件,林翔漂亮的黑色眼睛微微地眯起,瞳孔不引人覺察地收縮著。

    「女人。。。。。。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瘋狂的動物。誰也無法預料,文明與野蠻的碰撞究竟誰會獲勝。如果真要把我逼到無法反抗的絕境,與其白白被殺,不如大家一起毀滅。嘿嘿嘿嘿。。。。。。洛克菲勒家族可以用核彈頭使地球文明倒退整整一百年。如此具有說服力的榜樣,的確應該活學活用。尊敬的阿芙拉大人,核彈這種東西。。。。。。其實,我也有」

    。。。。。

    隱月城東面連綿起伏的山脈深處,隱藏著一個表面外觀與周圍山岩完全相同的古怪建築。加上與地下連通的空間,建築本身只能容納五十名戰鬥要員。沒有水,附近地區無法耕種,所有生活必需品都要從四百多公里外的定居點按期運來。而駐守在這裡士兵們的任務,就是讓架設在山頂那台陣列式雷達永遠保持警戒狀態。

    總共有二十六架「a2o改」型攻擊機,以及兩架「b2」戰略轟炸機,對隱月城實施空襲。也許是出於對龍騰領科技力量的輕視,或者根本就不擔憂地面防空部隊反擊,新月之城派出的飛行編隊毫不在意可能存在的雷達探測。也正因為如此,隱月城非常幸運地得到六分十一秒預警時間。

    應嘉坐在一塊從屋頂塌下的平整石塊上,頭像往常一樣高挽在腦後,潔白修長的雙腿從短kù中延伸出來,在一雙表面沾滿塵土的膠底布鞋襯托下,如同兩個被細膩材質組合而成的三角,斜撐在佈滿碎石瓦礫的地面上。

    一枚航空炸彈準確命中了隱月城主官邸。城市上空驟然響起防空警報刺耳尖嘯的時候,應嘉已經按照曾經被林翔訓練過無數次的方法,以最快度從睡房裡跑出,衝進表面覆蓋著厚厚鋼筋魂凝土層的地下室。等到警報解除,救援人員從廢墟下面將她挖救出來的時候,整幢建築只剩下一層石渣魂合的白色。

    左臂上端,被繃帶纏繞出一塊寬至五、六公分左右面積。沒有直接被航彈炸傷,卻被爆炸中來回震盪的落石砸中,劃出一條不大的口子。

    血,從繃帶下面慢慢透出,露出一點被完全遏制住,卻在白色中央滲透開來的鮮紅。

    到處都是來回奔跑的人群。哭喊、叫罵、詛咒、悲痛。。。。。。與濃烈燃燒的火焰一起,夾雜著升騰翻滾的煙霧,在城市上空來回飄蕩。

    應嘉親眼看到,空襲剛剛結束,一個在官邸面前街道上奔跑的年輕男子,被一塊警戒塔上墜下的裂石砸中,當場橫死。

    他很年輕,最多不過十六歲。

    再也沒有什麼比一個鮮活生命在眼前消失,更能觸及心靈。

    這,就是戰爭。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1
第三百十九節避讓

    (老婆說我貌比潘安,帥過宋yù。當然,前提是把現有體重減下三十公斤。。。鬱悶。)

    隱月城上空瀰漫著濃密的硝煙,雜1無章的噪音,充斥在城市大街巷。有急奔跑的腳步,也有重物從空中墜落地面的撞擊。一群群人在叫喊著,傷者在廢墟瓦礫中哀嚎哭泣,其中也hún合有重型機械碾過碎石出的金屬巨響。

    空襲前後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投下的重磅炸彈和各種爆炸物,卻使整個城市陷入空前的hún1。

    上一次暴1,迫使管理委員會撥下相當於正常維持水準兩倍以上的警用預算。與其連帶,消防、街道戒備、人員備案等一系列工作,也轉由各個相關部門進行細節化管理。加入城市的流民再也不可能像從前那樣自由散漫。在沒有得到更高市民等級或者安全部門認可以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嚴密監控。這種純軍事化管制,與舊時代獨裁政權極其類似。但不可否認————它的確非常有效。尤其是在戰局尚不明朗,城市遭到外來勢力攻擊的情況下,只有冰冷無情的鐵血高壓,才能在最大程度上緩解民眾的恐懼心理。

    到處都是死者遺體,殘留在磚瓦碎礫之間的斑駁血跡,也很快被稱漸漸平復的灰塵與泥土掩蓋。鮮紅觸目的濕,慢慢被熱量與乾燥吸收。地面、街道、殘牆斷垣。。。。。。橫飛四濺粘掛在堅硬的固質表面,乾硬成一片片形狀莫名,散著血腥氣味兒的暗色凝塊。

    人們站在坍塌的瓦礫堆上,仰起頭,呆呆地望著被鉛灰色輻射雲籠罩的天空。

    很多人,可能終其一生也沒有見過飛機。這種能夠在天空來回穿梭,出刺耳尖嘯的飛行機械,讓生活在廢土世界的流民們終於明白————死亡,並非單純只來自於子彈和拳頭。從天空播灑下來的火焰與爆炸,遠比荒野上變異生物的獠牙更加可怕。

    「神。。。。。。是神。。。。。。這,這是至高無上的神才擁有的力量啊!你。。。。。。你為什麼要殺掉我唯一的兒子?這究竟是為什麼?————」

    一個滿面皺紋,身材幹瘦,額頭上沾有點點血跡的老人,望著硝煙瀰漫的陰沉天幕,渾身顫抖著,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1石碎磚間,用哆嗦的雙臂撫mo著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聲嘶力竭地嚎叫。

    愚昧源於無知。對於所有從未見過,也無法用習慣思維加以理解並且遵循常例的物體,從古至今,人類都會將它們全部歸類於「神」的行列。

    「噠噠噠噠————」

    刺耳的槍聲,撕裂了瀰漫在城市上空近乎沉悶的凝淤氣氛。老人灰白色的上衣前,立刻綻放出一朵朵暗色的血。他猛然瞪大雙眼,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從衣服下面迅滲開的鮮紅痕跡,無助地朝前重重撲倒。

    布蘭琪站在距離老人屍體背後十多米遠的地方,一改平時辦公室女郎形象,極顯女xìng魅力的短裙和絲襪,被修身束體的高彈材質黑色戰鬥服代替,淡灰色的頭隨意挽成髻狀,雙手平端著一枝ak突擊步槍。她面無表情地大步走上前來,對準已經臥倒在血泊之中,已近瀕死,身體卻仍在微微搐的老人後腦,扣動扳機補射。

    數十名身穿黑色警察制服的武裝人員迅散開,呵斥、怒罵、威脅。。。。。。將殘留在廢墟間的倖存者全部驅趕,匯聚到街道j匯處的空曠場地,像水一樣向著城市北面山脈深處的採石場慢慢移動。

    「把低等級市民全部圍向北面————」

    「禁止傳播任何帶有煽動xìng質的言論————」

    「妄言投降者,殺————」

    「畏懼避戰者,殺————」

    「趁1哄搶、偷盜、故意製造恐怖緊張氣氛者,毋須審判,當場處以極刑————」

    幾輛經過改裝的卡車在大街巷中來回穿行,捆綁在車頭的高音喇叭,出震耳yù聾的電子合成聲。嘈雜、hún1,由於行駛度過快,車身不時被凹凸起伏的地面高高顛起,從擴音器當中釋放出來的聲響,也隨之變得hún淆且時斷時續。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神。如果僅僅只是幾句祈禱與哀求,就能夠憑空換來面包和水,那麼上帝那個老雜種,一定是個錢多得沒地方的白痴————」

    按下機括,換上另外一個滿裝彈匣,布蘭琪單手舉起沉重的突擊步槍斜靠在肩上,神情冷漠地跨過老人屍體,望著陰雲密佈的城市東面,冷冷地說:「命令所有監察人員提高審查等級。嚴禁任何人散佈悲觀失望言論。違令者,殺————」

    站在身側的一名警察儘量將呼吸放緩,猶豫片刻,說:「。。。。。。閣下,情況似乎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我們已經控制城內局勢,市民們正在朝北面山脈轉移。只因為一兩句話就殺掉太多自己人,恐怕。。。。。。」

    布蘭琪偏過頭,雙眉一鎖,冷厲的目光,落在對方肩膀那枚代表武裝警察身份的淡金色團龍標誌上。

    沒有代表身階的箭頭形臂章。這意味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個剛剛獲得委員會身份認可的新晉人員。

    「你經歷過去年那場全城xìng的暴1嗎?」她的聲音聽上去很冷。

    年輕警察臉上帶著徬徨,點了點頭。

    「有沒有家人被殺?」布蘭琪繼續問。

    警察搖了搖頭:「我半年前從愛瑪城遷移過來,對那個時候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我被一個男人抓住,關在房間裡。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強/j了我上百次————」

    布蘭琪重重拉上槍拴,淡淡地說:「我祈禱過,哀求過,沒有神,也沒有人像傳說中的英雄一樣站出來。一個人相信上帝並不可怕。如果成千上萬人都把希望寄託在虛幻縹緲的幻想當中,拒絕做出任何暴力反抗,他們只會成為懦弱無用的綿羊。殺掉每一個散佈悲觀言論的傢伙,讓旁人真正感受到越來越近的死亡威脅。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瘋,才會變得狂熱,才會不甘坐以待斃,去對抗那些即將臨近的敵人————」

    。。。。。。

    從東面移動過來的骷髏部隊,數量已經增至六千。

    他們行進的度很快,以重型戰車為先導的hún成戰鬥群,已經進入隱月城東外圍警戒塔視距之內。

    沒有常規狀態的炮擊,高高矗立在城市邊沿的警戒塔內也空無一人。

    安置在塔頂的重機槍的確能夠釋放出強大的封鎖火力,但這僅僅只對沒有裝甲部隊掩護的步兵有效。裝備精良的骷髏士兵與荒野流民截然不同,他們配備的戰車型號遠比提供給隱月城的援助先進得多,尤其是在擁有遠距離支援炮火的情況下,固定塔樓根本無法抵擋成片轟襲的重般彈群。

    天空中突然響起刺耳而異樣的尖嘯,幾團裹挾著鮮紅火焰的能量圈,突然在推進前行的士兵群中炸開,帶著完全被淹沒的慘叫聲,與橫飛四濺的人體殘塊和碎rou臟器化成團團紅黑相間的熾雲,翻滾著上升,爆出一片比悍雷還要響亮震耳的劇烈轟鳴。

    兩架盤旋在軍隊上空的「a—2o」對地攻擊機迅掉頭,朝著城市北面山谷深處剛剛探測到的熱能量點疾飛。機頭傾角與地面目標接觸的一剎那,機翼下方猛然射出兩枚導彈,帶著從尾部噴吐而出的橘紅色線形火焰,嘶叫著一頭撞向地面,爆成足以令眼球瞬間喪失視覺的巨大閃耀光球。

    醫院地下的核心實驗室裡,已經換上黑色戰鬥服的劉宇晨背著雙手,站在寬長米許左右的屏幕前,默默地望著那一串串正隨著戰場變化而不斷消失、改變顏色的電子信號。

    「又被摧毀了三門一百零五毫米榴彈炮。。。。。。」

    屏幕左側三個三角形綠色標記消失的瞬間,他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為了對抗黑獄帝國,整個龍騰領內的武裝力量已經全部調一空。作為整個領地的核心,隱月城只保留了一個千人規模的城衛軍預備大隊,以及兩千名接受過初步訓練的新兵。僅從雙方實力比較,根本無法對抗精銳的「救贖者」骷髏部隊。

    這是一場必輸的戰爭。

    按照劉宇晨的觀點,應該「救贖者」尚未攻陷城市,將所有居民和大部分可動物資全面搶運到出去。以愛瑪或者北方其它領內城市作為依託,以頑強抵抗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重新組建後備軍團。也只有這樣,才是真正能夠打贏戰爭唯一的方法。

    以布蘭琪為的管理委員會高層人員,集團否決了這一建議。

    「真不明白那些傢伙究竟想幹什麼?我們有什麼資本與骷髏騎士團對抗?沒有戰車,沒有飛機,也沒有足夠的作人員,甚至連正規戰鬥人員數量也嚴重不足。呆在這座城市裡死守。。。。。。這樣做,有什麼用?」

    劉宇晨不是軍事家,也不是接受過相關訓練的戰術制訂者。但他的說法和理由並非沒有依據————人類歷史上爆過成千上萬次紛爭,以歷史對照現在,很容易能夠找出與之相符的前例。

    蘭德沃克坐在辦公桌前,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用不著怨天尤人。你應該相信林翔那個漂亮子。」

    「我從未懷疑過他。但我也必須面對事實————」

    苦笑著搖了搖頭,劉宇晨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儘可能讓自己臉上表情顯得輕鬆,說:「我不明白,他的信心來源究竟是什麼?或者。。。。。。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實際依靠的狂妄?」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可能生。哪怕在你看來荒誕古怪與「科學」這兩個字沒有絲毫聯繫的怪異現象,背後,都有它們必須出現的足夠理由。」

    蘭德沃克笑了笑,1ù出一口保養良好的雪白牙齒。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與電子屏幕相互連接的克萊斯特,說:「人類的腦部思維,往往會受到情緒以及主觀意願等方面的影響,產生各種對顯示因素造成誤導的結果。電腦則不同。它們可能會進化出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但在綜合計算方面,卻擁有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強大優勢。」

    安裝在生物維生艙頂的克萊斯特,面色冷漠,沒有任何能夠代表情緒的肌rou變化。彷彿只是一具無生命的雕塑,只有通過電纜與之連接的屏幕上,飛快閃現出一個個不斷閃動的熒色光點。

    劉宇晨皺了皺眉,目光焦點注視著屏幕右下角一個顯著的方形格框。那裡,有一個清晰的數字。

    百分之二點零五。

    他清楚地記得————方框裡的這個數字一直在不斷變動。時前,僅僅只停留在百分之零點一四的階段。現在。。。。。。已經整整上升了一倍。

    但它所代表的比例仍然微。百分之二點零五。。。。。。幾乎可以不計。

    「克萊斯特是控制整個隱月城的核心————」

    蘭德沃克推開椅子站起,圍著高高矗立在生物艙頂的頭顱,饒有興趣地走了幾圈:「我們對於戰爭的結果判斷,必須通過兵力、態勢、後勤供應方面進行比對。克萊斯特則不同,他能夠將所有一切數據化。當然,他還沒有精確到每一個士兵,每一顆子彈都能精準比較的可怕程度。但他卻可以根據戰鬥進程以及雙方兵器數量等因素,對未來可能產生的所有結果進行預測。你也看到了,戰鬥開始前,預測比例連百分之一都不足。現在,則有所上升。」

    「我們的力量不夠————」

    劉宇晨依然眉頭緊皺:「沒有援兵,缺少重型戰車和防空武器。最重要,也最關鍵xìng的一點————我們沒有能夠與之對抗的空軍。」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存在什麼對等。以前沒有,現在也一樣。」

    蘭德沃克的笑容,具有中年男子特有的y魅力,他輕輕抹了抹角光滑的鬍鬚:「這個數字,是以隱月城現有兵力進行推演計算得到的結果。也就是說,如果僅僅只以步兵進行巷戰,我們仍有獲勝的機會。雖然。。。。。。很。」

    「步兵?」

    劉宇晨驀然轉身,滿是驚訝的面部肌rou,微微有些顫抖。

    「你剛才說的很對————我們沒有足以對抗騎士團的重型火力。所以,克萊斯特將成群集結的力量全部提前分散。佈置在北方山谷的自行火炮大隊一直保持沉默,至於分散在城北的四十多個炮兵陣地,則以一至三門為規模進行隱蔽。它們會不間斷的動攻擊,雖然無法給那些骷髏造成大量傷亡,卻也多少能夠讓他們走得稍微慢一些。也使那些在天上竄來竄去的蒼蠅感到興奮和嗜血,在短時間內射所有導彈。呵呵!用不著擔心,那些被摧毀的火炮大多是索斯比亞留下的舊貨。留在倉庫裡沒有多大價值,與其1費油料和人工進行保養,不如當作戰利品讓給他們。」

    蘭德沃克微笑著說:「布蘭琪雖然是個女人,但在取捨放棄方面,卻比任何人都要果斷堅決。應該承認,考伯特的確找個了相當厲害的老婆。」

    「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劉宇晨臉上已經一掃先前的緊張與憂慮,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期待與興奮。醫生剛才的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目前為止,戰局一直維持在隱月城普通士兵對骷髏精銳之間。自己所熟知的幾張底牌,一張都沒有打出來。

    「讓他們贏,放他們進入城市。」

    蘭德沃克雙手進大褂衣兜,在實驗室裡來回踱著步,淡淡地說:「生物兵器不具備遠程攻擊能力。我們的優勢在於近距離突擊。必須示弱,you使對方攻入城市內部。以放棄幾十門舊炮的代價,換來沒有對整座城市進行全範圍炮火覆蓋的結果。。。。。。這樣的結果,我們已經佔了很大的便宜。」

    「那些飛機怎麼辦?它們不可能無視地面友軍被困。別忘了,全方位轟炸造成的效果,甚至比地面炮火更加猛烈。」

    劉宇晨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再次皺起眉頭。

    「我們還需要堅持時零二十六分鐘。到了那個時候,事態自然會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展。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認輸。或者應該說,必須死足夠的人,放棄足夠的空間,讓最後的輸家以為自己已經獲勝。」

    劉宇晨眉宇間的惶急和憤怒正在漸漸消去。他認真地盯著蘭德沃克的眼睛,問:「你確認。。。。。。這一定管用?」

    蘭德沃克笑了笑,從口袋裡mo出一張對齊摺疊的紙,遞過,平靜安寧地說:「你應該相信林翔。」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1
第三百二十節替死

    鐵灰sè塗裝的流線型戰機,帶著呼嘯而至的引擎轟鳴在厚厚的輻shè雲層中來回穿行,做出一個個技巧高超的翻滾動作。每隔十分鐘左右,總有一架戰機脫離編隊,從高空俯衝直下,對準地面上被電子裝置鎖定的目標發shè導彈。就在層層疊疊建築群中爆起一團紅sè耀目火光的同時,從東面bī近城市的骷髏裝甲部隊後方,也隨之爆發出陣陣如雷般的悶響。

    爆炸,滾雷般掠過空氣,以鎖定目標點位核心,炸開一片紅黑hún淆的煙霧火焰。瞬間坍塌的房屋,像被猛然chōu掉支撐干柱般傾覆,散裂變成無數互不相連的碎片。旋即,又被炸成無數呼嘯的磚石沙礫。

    阿芙拉似乎不想破壞這座城市,骷髏部隊沒有發動舊時代戰爭中常見的全範圍炮火覆蓋,僅只是以高空瞄具和電子搜索的方法,找出隱藏在城市以及周邊地區的所有防禦設置,用準確、狠辣的炮火將其徹底摧毀。

    應嘉靠在一堵半塌的殘牆背後,仰著頭,高高隆起的xiōng脯,以極具yòuhuò力的幅度劇烈起伏著。密密麻麻的碎石廢渣散落在四周,其中hún雜有明顯能夠看清楚的人類斷肢和各種武器零件。空氣中瀰漫著足以令人窒息的濃密塵土,夾雜其中的煙霧使視線變得一片昏暗,絲毫感受不到令人舒適的通暢和愉悅感。死一樣的灰,壓迫xiōng口幾乎喘不過氣的悶,充斥在空氣中撲面而來的灼燙與熾熱,似乎都在說明————這裡不是人類應該存在的世界。

    嘴chún很乾,燥熱的喉嚨有種火燒火燎的刺痛摩擦。無力地伸出舌頭,tiǎn了tiǎn開裂發痛的chún,應嘉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身體隨之一軟,順著牆壁慢慢滑倒,癱坐在地。

    城主官邸已經被炸成廢墟,一個受命前來保護自己的五人xiǎo隊全部遇難。

    散漫無神的目光漸漸匯聚,透過如同yīn沉地獄般黑暗的濃密灰煙,匯聚在一隻橫躺在自己腳邊的手上。

    它很大,皮膚粗糙,指彎中間的折紋深深內陷,表面落滿黑sè的火yào顆粒與塵土。沿著手腕順序向上,被碎磚擋住的手臂背面,隱隱能夠看到半隻猙獰鋒利的青灰sè龍爪紋身。

    只有一隻手,沒有身體。

    儘管腦子裡一片húnluàn,應嘉的思維空間裡仍然保留著幾分鐘前殘剩的畫面。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兩邊腮幫上長滿濃密黑鬚的中年城衛軍。與另外四名士兵一起,他們帶著自己正準備離開官邸。當耳膜被劃破空氣尖嘯聲刺得生疼,能夠分辨出那是幾枚急速接近炮彈的時候,他像舊時代書籍記載當中力大無窮的野蠻人那樣將自己橫抱,從二樓陽台敞開的xiǎomén重重扔出。

    整個身體都被炸飛,掛在廢墟鋼筋上腸子表面,堆積著淡黃sè的脂肪和網狀máo細血管。附近的磚瓦碎屑中,散佈著綿軟腥紅的爛們應該屬於那名中年城衛軍,或者是五人xiǎo隊當中某個自己不知道名字的成員。猛烈炮火摧毀了他們遺留在人世的所有生存基礎與相關信息,即便在應嘉腦海當中,也只保留著正在逐漸淡化,無法記清楚本來面目,粗獷、陌生、充滿力量感的模糊男xìng臉龐。

    沒有眼淚,應嘉甚至感覺不到想要痛哭chōu泣的衝動。

    從滾滾升騰的煙霧中吸取到維持生命的氧氣,róu了róu酸脹疼痛的腰tún,伸出細長纖白,同時也佈滿黑灰污垢的手,從牆壁與落石夾縫之間,抓起一支原本屬於城衛軍的ak突擊步槍,用力拉開槍膛,飛快檢視著這件能夠釋放死亡以及憤怒的金屬器械,曲起膝蓋,顫抖著,從廢墟間慢慢站起。

    應嘉一直覺得很幸福。

    她知道世界上存在飢餓與乾渴,卻從未嘗試過與之接觸。

    她明白荒野間瀰漫著炎夏酷暑與冬日嚴寒,卻一直呆在冬暖夏涼的城主官邸。

    她耳聞目睹過大暴luàn當中,被luàn民殺害,以及判罪後高高懸掛在木桿頂端隨風搖擺的屍體,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伸手可及近在咫尺的死亡。

    這一刻,她終於能夠理解大腦深處那些被灌輸的記憶。

    人類歷史,不僅僅只擁有文明與和平。還包括血腥殘酷的殺戮,你死我活的爭鬥。甜言蜜語低儂與聲嘶力竭的咆哮相互hún合,大自然生機盎然蒼翠綠sè與huā瓣鮮yàn的背後,永遠只有深深埋入泥土,被遺忘,也可能被隨時起出的輻shè灰暗。

    突擊步槍很重,應嘉卻握得很緊。

    價值昂貴的絲襪被割裂開條條裂紋,lù出與尼龍材質外觀略微有所區別的滑膩皮膚。白sè襯衫衣領上的紐扣早已散落,「y」字形狀衣縫間,高高鼓出被xiōng罩托起的/rǔ/房。她絲毫不想遮掩,也沒有羞愧慚人的必要————面對隨時可能從頭頂上落下的死亡,人類早已放棄最基本的生物本能。衣冠嚴整的死去,凌luàn不堪甚至赤/身/luǒ/體/的活著,顯然是後者更加重要。

    她現在只想殺人,想要扣動扳機,看到子彈呼嘯著鑽進對手身體血huā噴濺的恐怖場景。不是刻意為誰報仇,也沒有肆意虐殺的暴力,只是想要以最凶暴殘熱的方式,釋放出淤積在內心深處的狂怒。

    她很漂亮,是不折不扣的美nv。嬌美、弱xiǎo、令人忍不住想要摟在懷中呵護。但,誰也無法否認她是人類的事實。

    是人,就會笑,會哭,擁有七情六yù。

    斜抬槍口,深深地吸了口氣,彎下腰,在煙幕與灰塵的掩護下,朝槍聲最jī烈城市東面慢慢移動。

    。。。。。。

    厚凝的鉛sè天空,與地面四散瀰漫的硝煙róu雜hún淆,吞噬著每一絲可能透入其中的光線。

    市民基本上已被疏散,煙霧與灰暗中矗立著高矮不一的建築物,看不清楚實際與背景之間分割細密的邊線,只有一道道在升騰熱焰燎烤下扭曲、搖晃,模糊難辨的暗影。

    看不見太陽,mí朦之中無法分辨方向。應嘉只能憑藉大腦中的記憶,沿著密佈坍塌瓦礫,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破碎街道,mō索著,朝東面方向接戰地區靠近。

    空氣中不斷傳來強弱不定的爆炸與槍聲,其間,hún雜有短暫淒厲的尖叫與悲號。

    腳步緩緩邁近十字路口的時候,應嘉心中忽然掠過一縷警覺。她本能地猛然伏低身子,隱蔽在一塊橫貫街面的巨大石柱背後,抬高槍口,指向被煙霧層層籠罩的yīn暗盡頭。

    暗霧之中,靜靜佇立著一個乾瘦的身影。濃烈的硝煙將所有一切嚴實遮擋,看不清楚面容臉頰,只有那模糊的身影邊線隨著流動的霧塵在緩緩搖晃。

    應嘉把突擊步槍卡進石柱表面的凹槽,抿緊嘴chún,長長的黑sè睫máo飛快眨動,握緊槍托,將遠處正在接近的黑影,慢慢納入瞄準鏡孔中央。

    「你不應該在這兒,那裡也很危險,它們都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回去,和那些人一起,朝北方走,走啊————」

    聲音沙啞、乾澀,彷彿沙漠中長時間缺水的瀕死者。

    應嘉皺了皺眉,挪動膝蓋從地上站起。冷厲如刀的目光死死盯著從煙霧深處接近的黑影,平端的槍口卻略微下垂,扣緊扳機的手指也微微有些鬆動。

    她記得這個聲音————愛與恨,是人類大腦深處永遠存在的兩種最基本情緒。與之相連的面孔、音調、說話方式也如同深刻在思維核心的烙印,根本不可能抹掉。

    「這與你無關————」

    應嘉想罵,想斥責,想要如同暴怒母獅一樣瘋狂咆哮。最終。。。。。。卻只能勉強張開口,發出幾個平淡寡味的音節。

    「。。。。。。回去。。。。。。現在,還來得及。」

    距離縮短,從霧塵深處走出的黑影越來越清晰。漸漸的,lù出威爾希爾那張蒼白枯瘦,彷彿沒有任何ròu質部分填充其中,狀如méng皮骷髏般的臉。

    應嘉的雙眉緊擰在一起,充斥著憤怒火焰的雙眼中,出現了一絲淡淡的mí茫。

    她根本不喜歡這個像鬼一樣的男人。

    那種如同幽靈般纏繞在身邊,隨時躲在暗處窺視的所謂「愛情」,讓她感覺脖頸上彷彿纏繞著一條無形毒蛇。喘不過氣,隨時可能窒息,恐懼而冷顫。

    應嘉能夠感受到從這個男人身上釋放出來的強烈愛慕————威爾希爾並沒有撒謊,他的確深愛自己。就像舊時代xiǎo說裡常見的情節,愛上nv人的男人,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情。最終的結局,只能是nv主角在一次次誤會被辨解澄清之後,恍然大悟,悔恨jiāo加,帶著幸福的眼淚與充滿愧疚的心,面紅耳赤,嬌羞無限一頭紮進對方寬廣厚實的xiōng懷,jī情相擁,忘情相wěn。

    那終究只是個故事。

    現實當中可能存在著類似的影像版本,但應嘉很清楚————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威爾希爾所做的一切絲毫沒有讓她產生感動心理。恰恰相反,她本能地對這個男人覺得厭惡和畏懼。

    「讓開————」

    沉默片刻,應嘉從口中吐出兩個狠厲冰冷的字。

    威爾希爾大步走上前,目光熱切地迎上應嘉那雙漂亮的黑sè眼瞳。那片深沉透明,純淨卻看不到底的晶瑩,噴發著火焰,又如同千年堅冰般令人感到無法忍受的寒意。

    「把槍給我。那裡很危險。」

    說著,威爾希爾分開雙tuǐ,儘量伸展身體,牢牢擋在應嘉面前。乾枯若骨的雙手從左、右兩邊探伸過來,抓住正指向自己的突擊步槍前端。

    「鬆開你的爪子————」

    應嘉眼中瞳孔驟然收縮,看似柔弱的雙臂猛然爆發出強烈至極的力量。她蠻橫地橫過步槍,側身退後半步,彷彿像要擺脫某種粘黏在槍身表面的污垢髒物般,掄緊槍體在空中來回luàn甩。

    她很憤怒威爾希爾的動作,也驚訝對方竟敢會做出這種敢於突然接近自己,過於親暱的舉動。

    如果換在以前,應嘉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打爆他的腦袋————除了林翔,從未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膽狂放。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開槍。

    對於這個男人。。。。。。自己的態度有所緩和,已經不像最開始時的堅決而冰冷。實在是很奇怪的變化,應嘉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她只能下意識地握住槍,卻沒有shè出子彈的衝動。

    但無論造成這種奇怪心理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麼,有一點可以肯定————我,不愛他。

    突然,應嘉的心頭掠過強烈的危險感。與此同時,空氣中也傳來一陣急促刺耳的音爆。來不及多加思考,她下意識地想要側身躍過橫在地面的石柱。雙tuǐ正準備發力,卻看見站在地面的威爾希爾面sè驟變,忽然伏低身體朝前猛撲,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腰,如同受傷的野獸般,以不可抗拒的巨力突躍狂衝,將驚怒萬分的應嘉牢牢按在身下,無力地掙扎、扭動著。

    「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徹底粉碎了狂暴轟鳴外任何多餘的聲音。大片碎石泥土從地面散濺開來,在威力巨大的炮彈蹂躪下,街道側面的房屋搖晃著,慢慢傾斜,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斷裂聲響轟然坍塌,揚起一陣密蔽光線的灰暗塵霧。

    落石,像雨點一樣密密麻麻從空中墜下。

    用力推開撲倒在自己身上的威爾希爾,應嘉一個翻滾從地面半跪站起。槍口死死指向剛剛與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男人,秀美的臉龐上肌ròu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咬緊牙關。

    一塊多棱狀的hún凝土碎料緊緊壓住威爾希爾左tuǐ,巨大的重量撕裂了肌ròu,接觸面底部甚至能夠看見散碎成粉末的白sè骨渣。劇烈的疼痛使他面sè一片蒼白,淡薄的嘴chún卻朝上彎曲著,lù出無比詭異,卻帶有滿足與欣慰成份的微笑。

    「我沒說錯吧。。。。。。那邊。。。。。。很危險北面走,還,還來得及。。。。。。」

    應嘉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很平淡,也有著拒人千里的冷淡。看不出憤怒,卻帶有一點點非常奇怪,輕微,但實際存在的感動與愧疚。

    「你沒有必要這樣做,真的。」

    她儘可能緩和自己冰冷的說話語氣:「我不愛你,永遠不會。」

    威爾希爾雙手撐住地面,將身體朝前掙了掙,慘然笑道:「為什麼?難道。。。。。。就因為他?」

    應嘉低頭沉默,沒有回答。

    「我可以為你去死,為你擋住迎面shè來的子彈————」

    大口嚥下從嘴邊外溢的血沫,威爾希爾臉上的笑意看上去有些譏諷,他含糊不清地說:「我已經在這樣做,也隨時能夠證明自己沒有撒謊。。。。。。而他呢?在你。。。。。。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又在哪兒?」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而且。。。。。。」

    「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東西比你更加重要————」

    威爾希爾霍地仰起頭,十指深深摳進泥土,高亢的咆哮聲幾乎刺穿了應嘉的耳膜:「他應該陪在你身邊,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面對死亡。。。。。。離開他!放棄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你————」

    應嘉猛然轉過頭,用冰冷的雙瞳死死盯著這張近在咫尺,充滿jī動與憤怒、期待的臉。掉轉槍身,把槍口對準威爾希爾的眉心,一字一句地冷喝:「不准你侮辱我的男人————」

    「我能為你去死。他行嗎?」

    威爾希爾伸直脖子,抬高滿是鮮血的臉,像打了過量「傑特」一樣狂吼。

    「死不死,那是你的自由。我從未要求你這樣做過————」

    應嘉彎下腰,湊近,清晰且冰冷地說:「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會愛你。」

    威爾希爾眼中掠過一絲驚惶,隨即演化成絕望、無助。。。。。。片刻,他雙chún一陣luàn顫,帶著內心深處最後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期盼,語無倫次地痛苦企求:「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給我機會,我需要一個機會————」

    應嘉站起身,抖落手臂與肩膀上的塵灰,瞥了一眼躺在地面上的威爾希爾,沒有說話,直接從其身旁跨過。

    這樣的對話繼續下去,永遠也不會有結果。

    「不要去東面,求求你,那裡非常危險,你會死的————」

    威爾希爾拼起最後的力氣,聲嘶力竭地狂呼。

    已經走出十數米遠的應嘉停下腳步,帶著複雜而冰冷的表情,慢慢看了看他。伸手取下掛在自己脖頸上的項鏈,擰開吊墜上的jīng致瓶塞,將那點儲存於其中的鮮紅液體湊近chún邊,搖頭微笑。

    「你說錯了。我不會死。愛情,不需要某種驚天動地的舉動作為證明。這是一種心靈上的碰撞,與物質無關許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一點。」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2
第三百二一節伏屍

    沉重的金屬履帶從水泥地面上碾過,立刻出現了兩條佈滿灰白色橫紋的條狀轍印。踩著散碎開裂的礫石渣塊,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骷髏士兵簇擁在戰車周圍,相互形成依託,朝著被硝煙與火焰籠罩的城市深處慢慢走去。

    沒有任何成規模的抵抗,標註在地圖上的所有警戒塔均空無一人。對步兵威脅最大的機槍堡壘死一樣的寂靜,除了從遠處偶爾射來幾又狠又準的狙擊子彈,將某個被瞄準的目標當場打得頭顱爆開,整裝前進的突擊部隊再也沒有受到額外的威脅。即便是那些隱藏在正常目視距離之外的狙擊手,也會被隨隊前行的戰場監控兵在電子地圖上迅標註位置,時刻盤旋在頭頂掩護進攻的戰機編隊,會立刻根據呼叫情況,朝指定坐標射對地導彈。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順利。得到坦克支援的步兵不斷朝前推進,佈置在陣列後方的炮兵已將整個城市納入射程。空中護航編隊以相互輪替的方式,保持著隨時進行轟炸空襲的絕對優勢。戰鬥結果似乎早已注定,從士兵到軍官,都堅信自己一方必將獲勝。畢竟。。。。。。骷髏騎士團從未失敗過。黑色的金屬人骨圖案,代表著廢土世界最強大的統治力量。

    沒有風,特殊的區域構造,使隱月城完全被濃烈灰暗的煙霧籠罩。能見度極低,目測視距僅不到十五米。不等飛揚在空中的粉塵顆粒完全飄落,炮彈與爆炸又再次帶起更多的火煙與土屑,這種情況通常有利於防守,也會對進攻群體行進路線、判斷產生相當程度的負面影響。

    沿著街道緩緩前行,殘牆斷垣間到處都是屍體。他們大多癱臥在廢墟角落與靠近街口的位置,從身上五八門的服裝與灰舊的顏色來看,應該屬於來不及躲避炮火,在hún1中喪生的平民。

    一個前佩有中尉階級章的骷髏軍官大步走上前來,握緊抱在懷中的ak一百突擊步槍,用槍管將一具橫躺在路邊的男xìng死屍撥轉開來。透過戴在頭上氧氣面罩的橢圓形鏡孔,可以看出死者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大張著嘴,1ù出兩排殘缺不全的暗黃色牙齒,面部肌rou與四肢扭曲成極不自然的角度。看上去,死狀非常痛苦,似乎是在奔跑過程中吸入太多煙塵引起窒息。

    中尉沒有在老人屍身上1費太多時間,他朝前走了幾步,伸手翻過另外一具撲倒在1石堆中的中年女屍。她身上滿是硝煙和血污,寡瘦的面皮一片灰暗,翻捲起來的衣袖裡,軟綿綿地垂落出兩條表面佈滿微劃痕的胳膊,滲出的血,已經凝固成一條條hún1無序的黑色。

    散落在廢墟間的屍體多達數百,實際數量或者比眼睛能夠看到的部分還要多得多。他們分佈在一個個巨大的彈坑附近,死狀淒慘。顯然,都是沒有及時離開攻擊範圍,在炮擊中身亡。

    仍然沒有遭遇抵抗,坦克行進度也比剛剛進入城市的時候略快了一些。尾隨其後的步兵開始沿著主要街道,對周邊經過的房屋及所有可疑角落進行清理。他們三人一組,朝那些保持完整的建築內部扔進一顆顆手雷,或者讓隊伍當中的火焰兵直接進行噴射焚燒。爆炸與火光此起彼伏,皮rou燒焦的惡臭與火yao味相互hún合,除了石塊橫樑從高處墜落的嘩然垮塌巨響,再也聽不到人類慘叫或者痛苦呻yín之類的聲音。

    沒有伏擊者,也沒有預料中可能出現的反擊隊。隱月城的留守人員似乎已經放棄戰鬥,將平民們全部移向北面山脈深處。雖然目前為止尚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對於在複雜地形當中前行的骷髏士兵們而言,的確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複製人也擁有獨立意識,他們同樣不想白白送死。

    「跟上裝甲部隊,仔細清理所有可疑建築,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目標。」

    將氧氣面罩高高掀至頭頂,呼吸著瀰漫在口鼻間的污濁氣體,中尉對跟在身邊的隊士兵一邊有條不紊下達命令,一邊斜拎步槍,朝濃煙密佈的街道深處慢慢移動。

    從地圖上看,從東面突進隱月城的骷髏部隊最前端,已經深入到距離城市中央廣場大約八百米的位置。也許是由於能見度實在太低,士兵們沒有遭到遠程狙擊。嘈雜散盡,一切都變得平靜下來,除了戰車引擎出的金屬轟鳴,耳朵能夠聽到的,只有一雙雙軍靴踏過地面沙石踩出的碰撞。

    「實在太安靜了。」

    一名肩膀上佩有少校標誌的軍官停下腳步,皺起眉頭凝視著街道盡頭。

    跟隨在旁邊的中尉點了點頭,手中緊握的突擊步槍絲毫沒有放鬆。

    從動攻擊到現在,突擊部隊幾乎沒有遭到任何抵抗。

    這不正常。

    情報顯示————這座城市沒有多少留守部隊,卻擁有數量龐大的物資、器械,以及佈置繁密的防禦設施。但直到現在,它們卻沒有揮出想像中應有的威力。似乎。。。。。。僅僅只是一種用於欺騙xìng質,實際上並不存在的數據加紙面遊戲。

    少校用力扯下氧氣面罩,從衣袋裡mo出一包香菸,出兩根,遞了一支給站在身旁的中尉。

    面罩能夠提供氧氣,卻無法驅除那股隨時刺jī著嗅覺神經的橡膠味。在確定空氣滯塵度還不足以達到窒息死亡的效果前提下,即便是從培養艙中走出的複製士兵,寧願讓肺部接受尼古丁熏燎,也不想在噁心yù嘔的膠臭環境中多呆哪怕一秒鐘。

    中尉點燃香菸,深深吸了一口。感受著熟悉的醇淤氣息,讓極度緊張神經得到一絲舒緩放鬆的同時,大腦也漸漸放開固定的意識限制,思維觸角開始延伸到某些此前未能探及的部分。

    骷髏士兵們仍然在建築群間來迴游走,尾隨在坦克後方的裝甲補給車已經停下,戰勤人員從車廂裡抬出重型武器準備安裝形成固定火力點,負責運送手雷並且載有大口徑迫擊炮的步兵戰車分散巡邏。人員與車輛之間形成一道道嚴密的射擊網,保持戒備森嚴的搜索狀態。

    不知為什麼,中尉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而且,越來越強烈,心臟彷彿隨時可能被強烈刺jī著跳出腔。

    他不明白,腦海當中揮之不去的危險預感究竟來源於何處?

    戰鬥一直進行的很順利。人員傷亡不大,裝甲部隊幾乎沒有遭到任何損失。如果遭遇突襲,部隊隨時能夠呼叫空中支援與地面炮火。即便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也可以根據戰場需要射毒氣彈頭對潛伏者展開全面絕殺。這種在舊時代倍受指責,曾被各國嚴格禁止使用的化學武器,在廢土世界能夠淋漓盡致揮出全部威力————這裡不存在所謂的道德,全世界人類都是骷髏騎士團播灑生命的結果。就算把所有人全部殺光,也不過是相當於主人宰掉關在圈裡的一頭頭豬。

    想到這裡,中尉自嘲地搖頭笑了笑,手指一鬆,夾在指間的菸頭輕輕掉落在地面上。抬起腳,用軍靴厚重的前掌用力碾了碾。重新取下挎在肩頭突擊步槍的同時,目光很自然接觸到路邊一個炸裂開的彈坑。

    坑體表面的泥土焦黑,帶有經過高溫燒燎後的痕跡。旁邊的牆壁上粘掛著星星點點的碎rou血痕,坍塌的磚牆頂端落有人類殘肢和骨片。

    中尉猛然轉過頭,死死地盯著身後那條通往城外的街道,眼角不受控制跳。忽然,他以最快的度衝進距離最近的破屋,從地上抓起一具臥倒在地面上的屍體,用顫抖且拚命睜大的雙眼飛快掃視。

    這是一個年紀三十來歲的女人,頭蓬1,身上穿著摞滿補丁的粗布罩衫。她的瞳孔放大,沒有呼吸,皮膚表面呈現不正常的灰暗。

    她已經死了。

    屍體表面沒有傷口,衣服沒有破損,也沒有諸如被重物碾壓、摔砸、切割等痕跡。

    中尉面色鐵青,大滴的冷汗從額頭上慢慢滲出。

    他終於明白,那種強烈的不安究竟從何而來。

    進攻部隊只對城市起過範圍炮擊,空中轟炸的目標也僅只針對守衛者的反擊炮火。爆炸中死亡的人體不可能保持完整,表面更有高溫燒灼產生的焦痕。正常情況下,死者身體應該殘碎破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保存完好。

    不僅僅是這一具,從進入城市到現在,每一具屍體都很完整。甚至。。。。。。連最基本的槍傷都沒有出現過。

    感覺。。。。。。他們應該不是城中原有的居民。而是在炮擊過後,被人抬到那裡進行安置。

    屍體?

    一股森然的寒意,從中尉頭頂蔓延開來,瞬間貫穿全身。

    朝著身後的來路方向望去,中尉的瞳孔迅擴張收縮,眼球的形狀也相應地微微改變。視線範圍內,已經出現了幾十個在濃密煙霧中蹣跚移動的黑點。非常模糊,勉強能夠看出出人類的外觀形狀。

    不僅是街道,建築群的空地上也隱隱冒出越來越多的身影。它們的動作很慢,僵硬、滯緩,似乎是在尋找目標,佔據的範圍卻已經形成半弧狀的線條,將整個突擊部隊團團圍在中間。

    「以戰車為依託,掉轉行進方向,呼叫炮火支援。快————」

    剛剛出預警,分散在廢墟1石間的骷髏士兵們,已經接二連三響起淒厲慘痛的尖叫。密集的槍聲瞬間充斥了整個城市上空,灰暗煙塵遮蔽了潛藏在其中的殺物,人們只能以身邊可用的物體作為障礙,朝各自選定的目標拚命射擊。

    不斷有黑影被子彈命中,它們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僅僅只是在彈頭鑽進身體的剎那間,被巨大衝擊力量扯帶著朝彈體飛行方向拽動幾步。在火光與硝煙的刺jī下,它們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敏捷,散落的石塊與建築根本無法形成阻攔,一道道詭異的影子在牆壁與街道之間來回瘋竄。

    「轟————」

    一輛重型戰車炮口噴吐出熾熱烈焰,在數百米外炸開一片耀眼的紅光。兩道距離炮彈落點最近的黑影當場迸翻開來,甚至能夠清楚看到它們整個身體下部已經全部炸飛。沒有慘叫,沒有預料之中聲嘶力竭的哀鳴,彷彿那只是兩具無生命的機械製品。

    一名站在屋頂負責監控的士兵,雙眼驟然睜大,淺灰色的瞳仁中,映出兩個在磚瓦石礫間朝前爬行的影子————它們沒有死,只剩下兩條破爛不堪,表面掛著焦皮與膿rou的胳膊,卻一聲不吭,仍在支撐身體一點一點往前挪動。

    「這,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面色蒼白的士兵戰戰兢兢地舉起槍,瞄準距離最近的黑影拚命猛射。子彈強大的衝擊力將它帶得倒飛出去數米遠,幾個橫滾後,幾乎所有內臟都已從破爛的腹腔內部脫落。它。。。。。。竟然還能掙紮著朝前繼續爬行。喉中,則出令人恐懼的威懾低哮。

    它們是人。

    準確地說,曾經是人類。

    散落在廢墟間的屍體開始復活。最初幾分鐘的緩慢移動過後,從休眠中復甦的細胞刺jī著無意識的軀幹進入更加靈敏的活躍狀態。被控制住的神經系統,使本該僵硬的肌rou依然保持柔軟。它們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堵塞退路,擋住進途,伸展開帶有鋒利甲爪的四肢,瘋狂獵殺著每一個進入自己感知範圍的**生物。

    「群體攻擊,盡快找出它們的弱點————」

    中尉急促地吼叫著,指揮士兵在戰車附近構成一個個火力點。架在附近牆體頂端的高射機槍也噴射出一連串威力驚人的子彈,將衝在最前面的黑影紛紛打得倒仰1撲。槍聲和爆炸越來越jī烈,牆壁上的泥沙被震得層層抖落,強勁反擊在圍殺過來的活屍群中破開一道道缺口。被子彈擊中數量最多的幾個屍人,徹底趴在地面再也不會動彈。hún1中,骷髏士兵也無法分辨究竟哪裡才是真正的要害位置。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從屍體變化復活的生物仍然會死,這就意味著————它們並非絕對無敵。」

    一頭活屍低吼著,後肢猛然力,以遠人類的度躍上牆頂,向守備嚴密護衛圈直衝過來。堅硬的角質爪子在水泥牆面上帶出一溜火,突變異生的肢體爆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幾個縱躍,就已經跨過十幾米的距離,然後騰空而起,高高揮舞著已經長出十釐米長鋒利指甲的右手,輕而易舉撕裂開一名骷髏士兵的咽喉。

    「守住缺口,後面的人補上射位————」

    中尉話音未落,停在步兵群側面的一輛主戰坦克炮口驟然劇亮,隨著龐大沉重的車身朝後猛然震顫,脫膛而出的炮彈筆直射向已經衝近的活屍。轟然巨響,爆起一團熾熱鮮紅的光球。

    「跟上坦克,盡快衝出去。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我們不可能。。。。。。」

    hún戰情況下無法呼叫炮火支援,中尉只能按照灌註記憶中的固定戰術規則,帶領手下隊成員向城外突圍。命令脫口而出的瞬間,他忽然感覺一道黑影從旁邊竄出,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佈滿褐色干皺皮膚的手伸展過來,狠狠握住自己的脖子,猛擰。。。。。。隨即,中尉只覺得耳膜中傳來喉骨被粉碎的刺糙聲,身體忽然變得非常輕,幾乎根本感覺不到重量。很快,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只能瞪大雙眼,怒視著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高,掉轉位置,以極其古怪的位置,將眼睛能夠捕捉到的最後畫面,永遠保留在瞳孔中央。

    是自己從1石堆中最後抱起的那具女屍。她的手腳四肢,突變成過正常狀態兩倍的長度。十指尖端伸出黑灰色的角質利爪,除此而外,身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臉上表情仍然保持著死前的冷漠與冰冷,如同一具無生命的機械,不會笑,不會哭,卻能夠準確找到骷髏士兵們的位置,割裂、撕扯他們的身體要害。

    它,割下了我的頭!

    一輛戰車加足馬力朝外猛衝,將趴在中尉無頭屍體上女xìng活屍重重撞飛,寬厚的履帶隨即碾過,把尚未來得及掉轉方向的屍人壓住。它顯然感覺不到疼痛,已經變成扁平rou漿的雙tuǐ絲毫不能使它產生恐懼,仍然揮舞著賁張開的指爪從車體表面裝甲狠狠劃過,帶起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白色溝痕,以及一連串飛閃跳躍的火。

    進攻部隊已經被活屍包圍,hún1中的殺戮將持續到最後一個人倒下。忙於抵抗的骷髏士兵們誰也沒有注意到,隱月城西北和正南方向,已經悄然出現了兩支行進方向與編制截然不同的部隊。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2
第三百二二節內外

    一輛棕灰sèmí彩塗裝的全裝甲重型卡車,從通往愛瑪城方向的舊公路盡頭緩緩駛來。子午線寬基輪胎重重碾過地面,沿著路基旁邊一條早已預置好的斜坡,慢慢拐進一片半乾枯的灌木林地。隨著車身兩側的壓力基腳落下,橫載於車身頂端兩隻長達十數米的巨大發shè管也隨之豎起,以正九十度角高仰著,筆直對準灰暗的鉛sè天空。

    六五七一基地儲備的舊時代兵器,不僅僅只是諸如重型戰車、高空戰鬥機之類的進攻類型。在俄制「s—400」防空導彈系統基礎上加以仿造、改進,最終實現量化生產的「紅旗—251」,能夠在五百公里半徑範圍內全天候攔截任何飛行目標。按照林翔原訂的計劃,基地將以中央電腦為基礎,在半年內培訓出一千二百名cào作人員,分別駐紮在以隱月為核心的六個新設戰鬥區。然而,阿芙拉的進攻擾luàn了一切,計劃只能提前進行。配屬各防空群的人員與車輛,都在原配置基礎上縮減百分之八十。雖然不可能防守龍騰全領地每一個角落,但對於配合地面部隊進攻,並且隨時提供空中火力支援的「救贖者」戰機,完全可以做到絲毫不漏。

    車載相控陣制導雷達已經開啟,網格狀電子屏幕上閃爍著一個個不斷改變位置的紅sè光點。身穿黑sè作戰制服的cào作人員靈活地敲擊鍵盤,熟練輸入一道道指令。幾分鐘後,完成彈體裝填的發shè管已經進入預備狀態。當最後一道攻擊指令以電碼形式進入分控電腦,制約點火系統的所有程序也鬆開掣肘。翻滾升騰的黑紅sè煙霧中,飛竄出一枚頂端銳圓的攔截導彈,在尾部耀眼刺目的熾紅sè光團輝映下,在空中迅速完成變軌,朝隱月城方向呼嘯而去。

    。。。。。。

    夜,越來越深沉。

    隱月城東面濃密幽遠的黑暗中,徘徊遊走著幾個佩有黑sè骷髏標誌的魁梧身影。他們的武器裝備足以令所有流民為之垂涎,配搭的各種附屬裝置均為普通家族勢力無法生產的昂貴、高科技尖端貨sè。他們的呼吸輕悠而緩慢,沿著各自固定的巡邏路線來回走動。沒有聲音,只有從口鼻間噴吐出來,被秋夜低溫慢慢化開的一團團白霧。

    幾條模糊的黑影,如同沒有實質形態的幽靈,從巡邏士兵的側後方出現,無聲無息地移動著,逐漸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周圍沒有林木,也沒有能夠遮掩身形的岩石障礙,但ròu眼卻很難捕捉到這些狀若氣體般輕緩飄散的個體。

    遊走在巡邏區外沿的士兵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轉過頭,用充滿警覺的目光迅速望向周圍。出現在視野裡的場景,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以及岩石、低矮灌木、地平線上比夜幕更加黑暗的山脈輪廓。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彷彿黑暗深處存在著潛伏的窺視者,正默默據守在視線的死角,慢慢搜尋自己身上每一個可供利用的弱點。甚至。。。。。。還有幾枝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伸出來的狙擊步槍,將自己的頭顱納入瞄準鏡孔,隨時準備發shè子彈。。。。。。

    突然,一個正在巡邏的骷髏士兵停下了腳步。他神情茫然地抬起頭,像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潛在危險的老鼠一樣四下張望著。僅僅過了十幾秒鐘,他立刻感覺到了什麼,臉sè瞬間劇變,瞳孔周圍的淡sè部分開始出現絲絲條條彎曲扭繞的鮮紅血絲。他不顧一切地將突擊步槍橫抱,對準直觀察覺危險即將來臨的方向,毫不猶豫重重扣下扳機。

    「噠噠噠噠————」

    刺耳的槍聲劃破寂靜,在茫茫夜空中帶起一條條瞬閃即逝的細芒。伴隨著銳利的子彈尖嘯,幾道隱藏在黑夜中的人影,如電般朝這一方向飛快躥行。衝在最前面的黑影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避開槍擊,在距離士兵十多米遠的位置突然改變行進方向,像優秀bāng球手投出的刁鑽怪球,在半空中劃出一條迅捷至極的圓弧,敏捷地閃落在士兵身後。一把鋒利尖銳的格鬥刀,從側面狠狠chā進脆弱的咽骨,毫無阻攔輕輕切開肩頸連接點最容易割斷的部位。

    鬆開沉重的突擊步槍,士兵用空出的雙手死死摀住噴湧鮮血的傷口。瞪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身側的黑影,張了張嘴,卻被倒湧上來的血沫徹底堵塞整個口腔,喪失最後可能用作掙扎的力氣與意識。

    所有骷髏士兵,都是利用強化yào劑從培養艙中走出的異能生命體。

    他們能夠察覺到近距離範圍內的變異氣息。探測範圍雖然達不到林翔那種數百米的恐怖半徑,卻可以準確察知十米左右區域的異能個體。

    對普通人而言,這是一段決定生死,難以踰越的距離。

    在寄生士眼中,跨越它,只需要零點五至零點四秒。如果是在狂暴形態的高速移動狀態下,所需時限還會縮短百分之五十,甚至六十。

    劉宇晨左眼微眯著,趴伏在兩塊恰好能夠掩護身形,卻能夠看到遠處襲擊範圍的岩石中央。適合捏握手術刀細長白晰的指端,輕扣住半弧形狀的狙擊步槍扳機。就在夜視瞄準鏡孔中央那個裹著熱探測紅sè光斑的身影正準備有所行動的一剎那,勾住扳機的手指也同時回縮,鏡頭裡的身影如同遭受撞擊,仰面倒翻,重重摔倒。

    越來越多的黑影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他們的速度與出現方位,顯然完全出乎骷髏巡邏兵的意料之外。軍官聲嘶力竭的咒罵與反抗絲毫不起作用,他們恐懼地發現————夜幕中的突擊者,都擁有相當於二至三星寄生士的可怕實力。然而。。。。。。從他們身上,卻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異能者外放的生物氣息。

    如果不是西面方向出現了兩名五星寄生士突襲者,這些在夜幕中隱蔽潛行的殺手,恐怕會悄無聲息屠光整個營地裡所有的人。

    手機看

    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灌輸的記憶當中,沒有應對這種突發事件的步驟與方法。

    氣息,是分辨彼此實力強弱的依據。在無法判斷實質xìng力量的前提下,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沒等軍官發出更多的慘叫與哀嚎,幽深的夜霧深處,忽然被染上了大片大片騰空而起的紅黃sè火焰。伴隨著震耳yù聾的爆炸,身後的營地裡不斷有自行火炮高高飛起。驚天動地的毀滅xìng能量將它們炸飛到了幾十米外,裝甲車身已完全變型,重重摔砸在地面上,幾個翻滾後才停了下來。

    這裡,是進攻隱月城部隊的重炮陣地。

    「彈yào倉庫由卡契斯瑞夫大人親自看守,他們。。。。。。那些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一個被爆炸氣làng高高拋出,震得滿面鮮血的骷髏軍官趴在地上,用僅存的右臂勉強撐起上身,驚恐懼駭的雙眼死死盯住遠處火光衝天並且傳來「隆隆」巨響的方向。

    新月之城總共派出六名骷髏騎士隨同進攻。他們都是具有三至五星實力的寄生士。其中,負責守衛彈yào倉庫的卡契斯瑞夫實力最強。儘管如此,重炮陣地仍被對手強行突破、摧毀。

    臨近黃昏的時候,軍官親眼看到————三架盤旋在隱月城上空,負責給予地面部隊火力支援的「a—20」攻擊機,被一片從城市中央突然出現的防空炮火籠罩,當成撕裂成凌空爆炸的巨大火球與碎片。

    從那個時候起,新月之城方向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型號的戰機。

    突入城市的地面部隊一直在呼叫請求炮火支援,為了避免誤傷,自行火炮部隊只能朝著友軍指定的坐標零星shè擊。據前方傳回的消息————炮擊作用不大,幾乎沒有任何效果。

    「防守這座城市的傢伙們。。。。。。究竟是些什麼人?」

    帶著徘徊在腦子裡的最後疑問,軍官無力地鬆開撐住身體的胳膊,重重撲倒,再也不會晃動。

    三百名改造人戰士,在兩名擁有五星實力的寄生士隊長率領下,攻陷了守備森嚴的骷髏炮兵陣地。距離彈yào倉庫數百米遠的灌木叢中,歪躺著一顆被炸得只剩下三分之二,腦漿與血ròu遮蓋住半邊面孔的殘破頭顱。如果能夠在戰場上找到其它掉落的碎片殘渣,將其復原,那些仍然活著的骷髏士兵們一定能夠辨認出————這就是炮兵部隊最高指揮官,實力強大的五星骷髏騎士卡契斯瑞夫。

    望著瞄準鏡孔裡那個剛剛被自己shè中,應聲而倒的身影,劉宇晨慢慢鬆開握槍的手,體會著從黑暗夜幕深處釋放出來的那一抹清冷,若有所思地輕點了點頭。

    「蘭德沃克是對的。真正強大的人,不應該是能夠被對手察覺自身力量的威懾xìng存在。只有隱藏在暗處,不為旁邊所知的牙齒,才能在警戒能力最鬆懈的時候,突然發起致命一擊。。。。。。也許,我應該像他那樣對身體進行全面改造。活著,才可能擁有尊嚴。死人。。。。。。都將變成怪物。」

    。。。。。。

    一名手無寸鐵的骷髏士兵在街道中央瘋狂奔跑。

    身後,一頭面目猙獰的活屍以明顯超過正常人的可怕速度,在高低起伏的廢墟luàn石飛躥。速度太快,看不清它的面孔。但是,圍在腰身上那條破舊的灰布裙,卻能夠準確表明它曾經擁有的人類xìng別。喉中,發出隱隱約約不知道究竟代表何種意義的銳利尖嘯,不斷在水泥地塊與堅硬牆面上掠過的指甲,擦出一片片觸目驚心的閃爍火huā。借助殘破建築與街道之間的高度落差,像野獸一樣以四肢奔跑的活屍猛躍而起,將滿面驚恐的骷髏士兵重重撲倒。用帶有恐怖的殺傷力的爪子深深chā進對方肩膀,狠命地一拽,立刻,從身體上生生撕下一條十餘釐米寬,近半米長的血紅sè肌ròu。

    骷髏士兵用盡全身的力氣,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慘號。他的雙手朝身後拚命luàn抓,想要將騎在肩膀上的可怕怪物拖拽下來。這種徒勞無益的舉動對活屍無法造成任何威脅,鋒利如刀的指甲仍然牢牢扣住士兵的肩胛骨。它獰笑著伸長脖頸,對準士兵脆弱嫩白的咽喉側面狠狠啃下。清脆的骨斷碎裂聲中,骷髏士兵的頭顱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朝左邊翻轉,粗大的咽頸斷口噴shè出泉湧般的血水。他渾身一陣劇顫,膝蓋彎曲的雙tuǐ朝前蹣跚了幾步,立刻被來自肩、背部位的重量壓倒。四肢無意義地chōu搐著,只有滾落在旁邊側對身體的頭顱,瞪大血紅發鼓的雙眼,恐懼絕望地看著這一切。

    「砰————」

    遠處傳來粗暴至極的槍聲,子彈在夜空中劃出如流火微瑩般的線條,呼嘯著鑽進趴在士兵屍體上毫無防備的活屍背心。彈頭在綿軟的心臟內部翻滾、變形、炸裂。。。。。。活屍被巨大的衝擊力量帶得朝前飛出,控制機能迅速消失,延伸到身體各個部位的細胞連接結構,如同被電擊般立刻回縮、崩斷。它努力張了張嘴,沒有呼喊,也沒有慘叫,身體劇烈震顫著,只過了不到兩分鐘,徹底恢復死寂。

    「快,跟上坦克,衝出城市,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

    一名渾身血污的骷髏少校放下手中的狙擊步槍,聲嘶力竭地呼喊士兵朝城外方向突圍。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這種過於突然的舉動,已經使得自己半跪前伏在坦克炮塔旁邊的身體喪失了相當大的隱蔽面積。與此同時,西面一幢石製建築頂端,也猛然傳來沉悶的槍聲,還有從槍口噴shè而出,瞬間即逝的熾紅sè火焰。

    看著瞄準鏡中應聲而倒的少校,應嘉半弧狀的嘴角,lù出一個充滿yòuhuò力的微笑。

    散佈在城市中的活屍,基本上已經被骷髏士兵們滅殺殆盡。這種依靠細胞本能對**生物進行攻擊的兵器能夠對普通人產生致命威脅,卻不足以消滅整體擁有變異力量的jīng銳部隊。從最初的驚慌失措中清醒過來,骷髏士兵很快從一個個死亡戰例中找出活屍弱點。他們依託戰車與周圍地形,對瘋狂進攻的活屍群發動有條不紊的反擊。從黃昏戰至夜晚,密集的死亡彈幕使活屍成片倒下,即便是僥倖衝進戰群的屍人,也只能在獵獲個別目標之後,立刻被圍攏過來的士兵當場shè殺。依靠正確的戰術指揮和弱點攻擊,骷髏部隊與活屍之間的數量對比漸漸逆轉。當夜幕完全籠罩大地,ròu眼視覺完全被黑暗阻斷的時候,傷亡慘重的攻城部隊也開始撤退。

    他們幾乎耗盡全部彈yào,與數量僅剩下不到五百的步兵相比,數十輛重型戰車組成的裝甲前鋒仍然保持完整。任何人在這種狀態下都無力保持進攻態勢。必須盡快離開城市與後續部隊回合,補充、休整過後,才可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城市東面,已經被兩千名臨時徵召的新兵徹底封死。殲滅戰用不著他們衝鋒陷陣,只需要以三至五人為一組,呆在指定位置,利用重型機槍的密集火力,封閉每一個可能通往城外的出口。

    包括尼娜在內,接受過林翔純血改造,擁有寄生士變異力量的原隱月鎮民還有四十六個。他們均為fùnv和年齡超過六十五歲以上的老人。林翔從未使用過這股力量,各軍團戰鬥要員編制冊裡也找不到他們的名字。但在這種時候,這支完全由nv人和老弱組成的隊伍,卻是決定著是否能夠全殲骷髏部隊的重要突擊力量。

    老弱。。。。。。這是一個沒有確切指向的泛指名詞。

    「用不著害怕,寄生士比普通人強大得多。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尼娜說話的聲音很輕,非常和善,遠處廢棄車輛上燃燒的火焰,映出她臉上帶有鼓勵成份的笑意。

    無論在舊時代或者廢土世界,五星寄生士都是遠遠超越常人,相當於神一般的可怕存在。

    應嘉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

    吞服林翔血液之後的不舒服反應早已消失。她只覺得,自己的眼睛比過去看得更遠,耳朵比以前更加靈敏,奔跑的速度更快,而那些曾經行動敏捷的骷髏士兵,出現在視覺範圍內的動作,卻如同電影定格鏡頭一般緩慢、遲鈍。

    速度是相對的。當眼睛對周圍環境的畫面捕捉程度超過物體運動本身,反映到大腦中的思維結果,也會根據自身神經承受強弱程度產生變化。

    這一刻,應嘉腦子裡絲毫沒有想要殺人或者衝動、暴虐的念頭。

    她很想嘗試一下,在高速運動狀態下,和林翔一起歡笑遊戲會帶來什麼樣的樂趣?

    躲貓貓?

    老鷹捉xiǎojī?

    還是瞎子mō魚?

    當然,所有這一切,都必須在徹底解決面前這支殘餘的骷髏部隊之後。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22
第三百二三節緣由

    (因為擁擠產生的崩潰心理終於漸漸恢復平常。教訓啊!明年國慶,打死我也不出任何地方旅遊,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剝光老婆身上所有衣服,關上門,兩個人三級片。)

    山丘,一塊高距地面百米的巨大岩石頂端,林翔雙腳分開,穩穩站在如鷹喙般外凸的岩面上。雙手握住戰術望遠鏡,朝地平線盡頭隱約能夠分辨出大體輪廓的新月之城遠眺。被肌肉牽引朝兩邊陷的唇角,漸漸泛起一絲柔和迷人的微笑。

    夜,已將天地籠罩成一片黑暗,空氣中始終瀰漫著淡淡的血腥。

    放下望遠鏡,躬身,平視的目光順移下滑。伸手,從地面上拖起一具屍體,撕開裹在屍身表面的淺灰sè戰鬥服,慢慢脫下。

    新月之城周邊設置著多達上百名游動警戒人員。這些擁有四級進化實力的複製生命體屬於特殊戰鬥類型。他們的視、聽神經以及器官都經過改造,探測距離超過普通人三至四倍以上,武器裝備均為遠射程精瞄具重型狙擊步槍。一旦發現巡邏範圍內出現身份不明外來者,立刻以單兵通訊裝置報告方位並且呼叫後援。這些警戒者不精於格鬥,卻比任何人都擅長偽裝隱匿。

    換上從警戒者身上剝下的戰鬥服,拔出匕首,chā進赤露ǒ的屍體胸前。傾斜的刀鋒順序往下切割,劃破柔軟的皮膚和肌肉,露出還保留有餘溫的心、肺等內部臟器。再從後腰裝備袋裡摸出一支食指大小的聚脂膠管,用力旋開瓶塞,將盛於其中大約十毫升左右的透明液體,全部傾倒入敞開的屍體胸腔。

    蘭德沃克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最凶殘,同時兼具拯救生命與玩弄死者雙重xìng格的怪醫。他一邊研究強化型抗病毒肽以對付變異病菌,一邊卻將從病患體內分離出的菌體加以培養。經過魂合提煉,生成一種對血肉軀體具有強烈吞噬效果的擴散xìng病毒。這種東西以液體形狀密封儲存,一旦以血液融合,能夠在五至十秒鐘內產生鏈式裂變反應。劇烈膨脹的細胞體可以在短時間裡迅速吞噬整個身體,同時完成消化與液質轉換等一系列複雜過程,最終以半渾濁型的液體形態滲入泥土,在黴菌分解作用下,改變成植物能夠吸收的化féi類養分。

    這種液態病毒xìng質奇特,如果沒有血液魂合,單純塗抹於皮膚表面,根本不會產生化合效果,甚至能夠像飲料一樣喝入胃部被身體吸收。但只要融合於血液。。。。。。立刻就會轉變成瘋狂吞噬的飢餓野獸。

    林翔看了一眼已經溶化大半的屍體,將單兵定位儀捆綁在一頭事先捉住的豚鼠背部。調試好信號,鬆開緊扣鼠頸的五指,這頭體長超過半尺,以啃食植物莖葉和昆蟲為食的動物,立刻張開粗短的腿腳,如同脫弦而出的箭,迅速消失在岩石與灌木叢間。

    警戒哨兵不會在同一個坐標長時間保持靜默。死者屍體已經被處理乾淨,依靠這頭剛剛被放走的靈敏小獸,新月之城的信息監控部門至少在兩小時內不會察覺異常。

    緊了緊戰鬥服衣袖,拉起疊在肩膀兩邊的頭罩,將自己的面孔完全隱沒在yīn影裡。撿起地上原本屬於死者的狙擊步槍,轉過身,朝著遠處閃爍出類如星火光點的新月之城大步走去。

    。。。。。

    骷髏騎士團,也許是廢土世界最龐大的統治勢力。

    來自於灌輸意識中流傳下來的本能,使所有新生代人類對這個名字與黑sè徽章產生出強烈畏懼感。相較普通人,所有骷髏士兵均為強化改造生命體的精銳戰鬥部隊,使這種沒有任何平衡可言的力量對比更加懸殊。對於一般生命個體的狂、輕蔑、不屑一顧等種種傲慢也由此產生。

    這並非領導者抑或洛克菲勒造成的錯誤,人類天xìng當中最卑劣的部分,是此類思維產生的最基本根源。舊時代人類永遠不會提防自己圈養的家豬、牛羊,因為它們本來就是喂féi之後用來宰殺的低等動物。骷髏騎士團同樣不會對自己在全世界範圍投放的培養人產生強烈戒備心理。洛克菲勒家族治下本來就是最強大的存在,在他們眼中,新生代人類的地位,等同於舊時代的家畜。

    北方家族聯盟的問題已經基本解決。出於安全考慮,林翔只帶領兩名貼身衛隊晝夜前往新月之城。依靠遠程通訊,他賦予蘭德沃克對隱月城所有軍事力量的最高指揮權。這並非故意籠絡或者輕視布蘭琪等人的做作舉動醫生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傢伙。他對人類身體蘊藏的奧秘與理解,即便是在舊時代也無人能及。

    早在半年前,林翔就按照蘭德沃克的要求,將隱月城西面一個位於地下近百米深的溶洞進行改造。安裝電力設施,並且抽乾洞窟內部所有水份,使之變成一個擁有天然環境的半人工冷藏庫。作為貿易交換項目的一部分,佔據北方交通要道的流金城,在三個月內向龍騰領提供了近八千具屍體。這些死屍被運進洞窟進行冷藏,其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切割煮熟製作成罐頭或者醃肉,而是當作一種潛在可用的戰備力量進行儲存。也正因為有這些無意識的生物兵器存在,林翔才敢於調集所有可用兵力向南方集結。

    屍人不可濫用。在隨處都充斥著輻射的惡劣環境下,即便是蘭德沃克也無法保證寄生病毒永遠不會變異。誰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會不會像滅亡舊時代的龐大屍群一樣淹沒城市?這種生化兵器不會分辨敵我,單純依靠對**生命位置的感知發動攻擊。對敵對己,都是一把雙刃劍。

    阿芙拉逼迫著林翔接連使用了很多密藏的底牌。為了不讓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王國毀於一旦,他毫無選擇。

    但,這並不意味著林翔不會憤怒,不會抗爭,不會報復。

    位於領地南方的兩大戰鬥群已經完成集結。根據王彪對黑獄帝目前移動方向的計算,應該能夠在短時間內聚殲對方三至四個軍團。

    在這之前,林翔需要再次返回新月之城。

    僅僅只是他一個人。

    骷髏士兵可以感知到異能氣息的存在,分辨彼此實力強弱。高等級寄生士進入新月之城,不用跟蹤與信號掃瞄,隨時能夠判定其所在方位。

    相比之下,普通人則不需要顧忌這方面可能存在的危險。沒有氣息,就意味著沒有異能。人類,往往只會防備比自己強大的生物。至於那些威脅不到自身安全的物種,他們一貫保持放任態度。

    從死亡的警戒士兵身上收集滿滿一試管血,這是林翔從「魔爪」會長身上學到的最佳技巧。當人們已經習慣利用生物氣息對彼此身份進行判斷,他們很少會觀察衣服面罩低下那張臉,究竟是不是為自己所熟悉?

    或者,陌生?

    林翔想要再見一見阿芙拉。當然,還有給自己通風報信的索克上尉。請他們回答幾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他毫不懼怕自己可能遭遇危險除了寄生將,九星寄生士已經是目前所知最強大的存在。阿芙拉統治著新月之城,實力,不過七星。

    望著已經能夠看清楚建築細節的城市,林翔大腦中忽然產生出一個極其膽大且狂妄的想法。

    如果,新月之城的守衛者對自己毫無察覺,那麼。。。。。。是否可以像現在這樣,單槍匹馬悄悄進入那座只在言談中聽過,卻不知道實際坐標與位置的拉斐爾城?

    。。。。。

    進入新月之城的過程,遠比想像中順利。

    沒有繁瑣複雜的盤問,城門哨兵僅僅只是檢查過林翔隨手遞來的磁卡,在信息管進行出入確認,便按下開關,升起鋼製橫欄。

    每一個骷髏士兵都是英俊與美貌的集合體。不知道究竟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或者心理,也許單純只是為了滿足肉眼視覺效果,洛克菲勒家族在製造培養人胚胎的時候,對配套基因也進行了一系列修改。所有複製士兵均擁有各類人種的獨特優點。亞裔、歐裔、非洲人種的獨特美感在獨立個體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以前與「救贖者」集團接觸的時候,林翔就曾經看見過幾個五官外形酷似舊時代影星梁朝偉、李小龍之類的亞裔血統士兵。這些面孔並不屬於某個人獨有,而是批量生產線運作下,被安裝在數百、上千人的臉上。

    也正因為如此,骷髏騎士團各屬下據點哨兵只認卡,不認人。

    。。。。。

    索克上尉的辦公室大門像往常一樣敞開著,繚繞濃密的煙霧背後,隱約能夠看到那個熟悉的矮壯身影。

    林翔從旁邊拉過一張合金摺疊椅,坐下。

    辦公桌上仍然文件堆積如山,埋頭於一摞摞卷宗紙頁當中的索克上尉指間夾著香菸。他絲毫沒有對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林翔感到驚奇,只是透過濃烈嗆鼻的菸草霧氣,默默注視著對方近三分鐘,這才將已經燃至手指的菸頭chā進瓷盤用力捻熄。

    「你已經知道我會來這兒?」

    索克上尉的表現讓林翔感到有些奇怪。

    「對於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而言,敢於獨自走進這座城市,的確應該得到勇氣勛章之類的嘉獎。」

    上尉皺起眉頭,從擺在手邊的煙盒當中抽出一支,在桌面上頓了頓,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獲得了四級進化能力?」

    「半個小時以前。確切地說,它不屬於我,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人。」

    林翔微笑著聳了聳肩膀,從貼身衣袋裡摸出那支裝有警戒士兵鮮血的試管,輕握在指間來回轉動。

    「氣息很弱,用作隱藏身份,倒也勉強能夠發揮作用。」

    淡淡地點了點頭,上尉將身子朝後重重一靠,長長地呼了口氣:「說吧!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要向我提供那份情報?」林翔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chā入問題核心。

    索克上尉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問題。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林翔,銳利的目光在對方五官上久久徘徊。彷彿,想要一直看穿他的內心。

    「克勞德說過你的身上,有光。」

    回答與曾經聽到過的話語完全相同,沒有絲毫出入。

    「光,究竟代表著什麼?」林翔追問。

    「我也不知道。」

    上尉搖了搖頭,夾在右手指間的香菸,在桌面上有節奏地來回顛動,卻沒有想要點燃的意思:「這只是克勞德的一個預言。就像他曾經預料過的那些事情一樣,沒有確切的指對和具體目標,僅僅只是模糊的泛指。按照我的理解,光,應該是一種廣義概念上的非實質xìng存在。你可以將其看作任何東西。人格魅力、實際戰鬥異能、財富、權位。。。。。。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

    「財富?權位?你似乎並不缺少這些,它們對你沒有任何意義。」

    林翔慢慢咀嚼著上尉的話,望朝對方的目光充滿探詢:「這不是我要尋找的答案,也不足以成為你反對,或者應該說是背叛阿芙拉的理由。」

    「我從來就沒有效忠過那個女人。別用那種侮辱xìng的詞彙把我和她連接在一起」

    索克上尉目光漸漸轉冷,猛然發力,將夾在指間的香菸狠狠碾碎。

    「但,你們都隸屬於救贖者。」

    林翔立刻換了另外一種說法。他不想jī怒上尉。

    「每個人的理想都各不相同。我不喜歡這個灰暗yīn沉的世界,漫長的時間,已經讓我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樂趣。我希望改變,希望能夠看到比舊時代更加輝煌的文明。我可能沒有足夠的力量成為創造者,但我卻能幫助有能力的人達成自己想要看到的現實。克勞德也是如此,否則,他不會放棄生命而拯救你。他說過你的身上有光須相信」

    上尉臉sè凝重,語言鏗鏘有力。

    林翔臉上的表情頓時顯出幾分怪異。似乎在笑,目光卻微微有些閃爍。

    「我知道你腦子裡現在的想法」

    索克上尉平淡地說:「我不是你想像中對某中絕對服從的崇拜者。無論救贖者還是骷髏騎士,只要我願意,隨時都能轉換自己的身份。這不是叛變,而是對現實世界的厭倦和需要改變的應對方法。我不知道你究竟是那個人的本體還是複製品。你可能無法理解超過百年的生命究竟意味著什麼。如果你對舊時代犯罪歷史有所研究,應該聽說過「雨夜狂魔索克」這個名字。那個時候。。。。。。我殺了三十九個女人。她們並不像媒體報導上那麼無辜,亂xìng、吸毒、詐騙。。。。。。每一個人都有我必須將其殺死的理由。法律不能宣判她們有罪,我只能成為上帝指定的劊子手。當我從寄生病毒那裡真正獲得力量,以為能夠拯救全世界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被徹底改變。在地下避難所,我唯一的朋友就是克勞德。小子,別以為我們之間是像格利高裡那種變態的「友好」關係。我從不chā男人的屁股,克勞德也不喜歡同xìng親wěn他的shēngzhí器。僅僅。。。。。。只是朋友。」

    林翔靜靜地坐著,沒有繼續問下去。

    上尉的答案算不上具有說服力,卻很真實。

    很多事情,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複雜。隱藏在一系列魂亂糾纏背後的真正原因,很可能簡單得出乎意料。

    上尉同樣也在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

    索克並不認為自己所作所為有什麼錯。如果時光返回一百年前,他會毫不猶豫站在阿芙拉一邊。然而,現在的自己對於yīn謀或者權力之類的東西已經厭倦。他不喜歡到處都是輻射的廢土,既然阿芙拉與「救贖者」不能讓這一切產生變化,那麼就應該按照克勞德的預言讓位給能夠實現未來的人。

    這無關於利益。

    只是一個活得不耐煩,想死,卻又偏偏不想自殺的人,在理想與現實衝突當中做出的選擇。

    「進攻隱月城,決策者是阿芙拉,還是「救贖者」集團?」良久,林翔終於再次開口。

    「當然是前者。」

    上尉頓了頓,補充道:「不過,你得明白。當掌握權力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個人意願在某些時候通常能夠代表集團決定。百分之五十一和百分之四十九的差別,就在於此。」

    最後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不停地重擊著林翔的意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林翔再次發問。

    「如果。。。。。。必須在龍騰領與黑獄帝國之間選擇最直接的支持對象,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會把握在手裡的票,投給誰?」

    「這得問你自己。」

    索克上尉刻板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淡淡的微笑。

    「支持或者否定,取決於你。」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3

    主題

  • 1634

    回文

  • 2

    粉絲

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