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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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6076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05
第二百九四節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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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這是你的那一份。」

    詹姆斯走到兩隻裝滿ròu塊和骨頭,用引擎蓋板敲成的凹形大盆前,用腳踢了踢其中一隻,將身體轉向站在旁邊的年輕男子,用玩味的眼光看著他,說:「還有一份,是菲爾娜的。」

    大盆裡的骨頭和ròu堆到冒尖,旁邊還環繞著一些剛剛割取下來的心、肺等臟器組織。淤黑sè的血浸透了整個盆面,散發出嗆鼻的強烈腥氣。

    一盆ròu,差不多剛好就是一頭巨鼠。

    按照詹姆斯的分法,菲爾娜和年輕男子冒死外出狩獵,得到的收益,僅僅只是全部成果的十數分之一。

    「這不公平。」

    被稱作「李」的年輕人沒有動怒,他慢慢捏nòng著握在手中的釘頭棍,毫不退讓地望著詹姆斯,聲音沙啞地說:「如果你堅持這樣做,應該先給我一個足夠說得過去的理由。」

    詹姆斯的臉sè立刻yīn沉下來,片刻,又重新恢復常態。他從xiōng袋裡mō出林翔chōu剩的那半截菸頭,又掏出一盒火柴,「哧」的一聲劃亮,點燃,深深地猛吸一口,足足過了近三分鐘,直到每一絲煙霧都被肺部徹底吸收,整張臉膛被憋悶得一片青紫,這才張開口chún,噴吐出憋郁已久的濁氣,將視線轉向站在越野車旁看著分割巨鼠的林翔等人,狡猾地說:「我做事非常公平,必須分給他們一份。否則,我們也不可能活著回來。」

    「他說的沒錯————」

    從地上站起的菲爾娜擦去嘴角的嘔物污漬,神情疲憊地說:「我答應過,他們應該得到足夠的報酬。」

    「你們已經拿了大份,有三分之二的ròu都應該歸這些陌生人所有。」

    詹姆斯伸出舌頭tiǎn著幹裂的嘴chún,目光不自然的在遠處的林翔與面前年輕男子身上徘徊:「剩下的部分我們所有人平分。別忘了,我可是拿出一整支抗輻shèyào劑,分成五份給所有人使用。要是沒有那東西,我們根本支持不了那麼久。」

    年輕男子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他轉過身,指了指橫躺在地面的另外兩名死者,低沉地說:「威爾克和強尼怎麼辦?他們也應該分到一份。」

    「他們已經死了————」

    詹姆斯顯然對年輕男子強硬的態度感到惱火,他衝著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帶有煙臭味的濃痰:「如果不是我把他們硬拖回來,就會損失一大份食物。他們已經死了,死了,懂嗎?」

    「應該把威爾克還給他的妻子。當然,還有他應該分到的那份ròu————」

    年輕男子絲毫不肯退讓:「至於強尼。。。。。。我們都很清楚他為什麼要加入狩獵隊是一個孩子。」

    「荒野上的流民,四歲就知道如何使用投槍打獵,六歲就能夠熟練cào作槍械。到了十歲,就必須獨自面對雙頭牛或者腐狼之類的變異生物。李,我知道你有一幅悲天憫人的好心腸,但你必須明白————這個世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適應。強尼這xiǎo子既然和我們簽訂了協議,就必須遵守規矩。每次狩獵都會死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他很瘦,沒有多少力氣。即便只是面對一頭巨鼠,他可能也無法將其殺死。如果他活著,不用你說我也會分給他一大塊。問題是他現在已經死了。死人不會說話,不會罵人,更不會跳起來和你要這要那是一具屍體。」

    詹姆斯目光漸漸轉冷,但臉上仍保持著領隊者應有的威嚴。

    年輕男子仍然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他壓低視線,警覺的目光在詹姆斯雙手間來回掃視,說話的口氣絲毫不變:「我還是那句話,威爾克和強尼都必須分到足夠的獵物。即便他們死了,屍體和ròu也必須還給他們的家人。」

    詹姆斯的臉sè頓時變得非常難看,他冷笑著,聲音也變得愈發的yīn冷:「如果。。。。。。我說「不」呢?」

    「你可以試試看。」年輕男子分毫不讓地與他對視著。

    「勇敢的人,通常都死的很慘————」

    詹姆斯反手抓過擺在旁邊空貨櫃上的火yào槍,把粗大烏黑的槍口對準男子頭部。四個正忙於分配鼠ròu的狩獵者也慢慢走了過來,將年輕男子圍在中間。尤其是負責切割的光頭大漢,一邊用匕首在手指間靈活地轉著刀huā,一邊tiǎn著濺在嘴chún邊的幾點鼠血,似乎是在考慮————應該從這個活人身上哪一個部位下刀最合適?

    「不詹姆斯,你們不能這樣做————」

    神情疲憊的菲爾娜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起擺在地上的鋼筋投槍,猛然衝到男子身前,用銳利的槍尖對準環伺周圍的狩獵者,神情緊張地顫聲狂吼:「不許你們動李。克爾斯、拉特森,你們想幹什麼?把刀子放下,快放下————」

    詹姆斯用力扶住火yào槍上的木托,朝前邁了半步,獰笑著抬高槍口:「nv人真/他/媽/是種奇怪的動物。菲爾娜,你不會是因為和這xiǎo子睡過幾覺,就產生出所謂的該死「愛情」了吧?嘖嘖嘖嘖真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護著他,這可不像是一個/婊/子的做法。。。。。。別忘了,你和我們每一個男人都上過chuáng。尤其是拉特森,還差一點兒把你的/yīn/道/活活捅穿。嘿嘿嘿嘿那個時候,你似乎並沒有現在這種野蠻狂熱的勁頭。躺在chuáng上的時候你一直尖叫,一直拚命說癢得厲害,一直哀求我們狠狠**那個又sāo又臭的爛/bī。真想不到,僅僅只過了兩個星期,你就開始mí戀上另外一個新男人。或許,這個黃種xiǎo子的/yīn/莖/很大?能夠讓你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刺jī?沒問題,我會把他切成一塊一塊的,專mén為你留下完整的shēngzhí器。你可以把它做成標本,也可以用那根爛ròu整晚chā進/yīn/道/一直睡到天亮。至於現在。。。。。。你最好在我還沒有發火以前趕快讓開。你知道,我從不顧忌槍口指的究竟是男人還是nv人。如果你仍然要這麼做,我會先一槍轟爆你的腦袋。據說,用nv人/rǔ/房/熬出來的ròu湯,味道特別鮮美————」

    說著,詹姆斯側偏過頭,xiǎo心、飛快瞟了一眼站在斜對面的林翔————那雙清澈的黑sè眼眸一直關注著自己所在的位置,平靜柔滑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似乎。。。。。。他僅僅只是充當一名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內心深處的最後一絲擔憂徹底消除,詹姆斯滿意地收回視線,圍站在四周的狩獵者也緩步上前收緊包圍圈。望著如同母獸般抓緊投槍來回四顧的菲爾娜,他覺得,自己的男xìng權威正被踐踏、質疑。想到這裡,詹姆斯很是不爽地皺起眉頭,嘴裡不乾不淨地咒罵著,握在手裡的火yào槍也因為身體擺動幅度過大,槍口朝旁邊略微偏移少許。

    忽然,一道黑sè的人影從對面猛衝過來。詹姆斯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他下意識地縮回槍身想要改變攻擊方向,卻發現影子正從自己視野中一掠而過。等到完全清醒過來,瞳孔焦距能夠鎖定移動目標的時候,原本站在對面三米多遠的年輕男子已經衝到身邊。他左手從側面牢牢卡住詹姆斯的頸部,右手握著一把兩寸來長的匕首,寒光閃爍的鋒利刃尖,正死死抵住詹姆斯咽喉略下的部位。

    「把槍放下————」

    年輕男子聲音冷得像冰。

    用力嚥下一口唾液,詹姆斯感覺刀尖已經深深陷入鬆軟的皮ròu裡。堅硬的銳利金屬抵住脆弱的喉管,隨時能夠劃開皮膚,撕裂肌ròu,割斷血管。。。。。。

    「黃種xiǎo子,你究竟想幹什麼?」

    慢慢放下手裡的槍,詹姆斯臉上絲毫沒有流lù出恐懼。他偏了偏頭,讓壓迫扎的氣管能夠呼吸儘可能多的空氣,同時,用yīn冷狠厲的目光注視對方,譏諷地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商量。殺了我,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嘿嘿嘿嘿兩敗俱傷對大家都沒有好處。。。。。。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需要公平合理的分配————」

    年輕男子緊緊握住匕首,森冷的口氣也稍微出現一絲緩和:「包括威爾克和強尼。」

    「沒問題————」

    詹姆斯回答得異常幹脆。同時,他把狡猾的目光迅速投向站在對面的林翔等人:「我得承認,像你這種固執己見的傢伙的確非常少見。不過,在你堅持原則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徵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見?你說的對,威爾克和強尼的確應該分到一份。但是那些把我們救回來的人呢?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會怎麼想?要知道,他們也應該拿回足夠的報酬。」

    作為地下城市蘇卡卡巴拉契亞的狩獵者頭領,詹姆斯有著常人難以比及的狡詐和jīng明。分配,談不上什麼所謂的公平。付給林翔等人的「報酬」,其實只是一個表面上的幌子。他很清楚————這些擁有重型火力和車輛的陌生外來者,根本不會對骯髒的變異巨鼠產生興趣。在越野車廂裡,詹姆斯親眼看到過成箱碼放的罐頭和餅乾。吃慣山珍海味的人,粗茶淡飯對他們很難產生足夠的吸引力。

    只要以此為藉口,讓其他不相干的人趁早離開,自己和親信們就能享有豐厚收益。

    即便是被年輕男子用匕首抵住咽喉,詹姆斯也毫不懷疑這一點。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視死如歸的勇士。他確信————那些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肯定會幫助自己。雖然不清楚這些傢伙來到蘇卡卡巴拉契亞究竟有什麼目的?可是按照人類的正常思維邏輯————當身處完全陌生地域的時候,總會選擇與實力相對強大的當地人合作。

    果然,話一出口,年輕男子冰冷的面孔,立刻出現一絲微顫,他chōu了chōu嘴角,匕首從詹姆斯咽喉略微鬆開了幾毫米,說話口氣依然強硬:「不管怎麼樣,威爾克和強尼都必須有份。現在就重新分配————」

    說著,他偏了偏頭,示意站在身後的菲爾娜從地上撿起火yào槍,又順手從詹姆斯後腰的皮套裡chōu出長砍刀,反手架上對方肩膀。

    冷場。

    對峙。

    四名圍站在旁邊的狩獵者面sèyīn沉,粘滿渾身上下的屍血已經凝固發黑,這使他們看上去越發顯得血腥恐怖。只是迫於局勢,誰也沒有擅自動手。

    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一直靠在越野車上冷眼旁觀的林翔緩緩走了過來。他沒有去看站在人群中間的年輕男子,而是看著被長刀架在脖子上的詹姆斯,平靜地說:「先結清我們應得的報酬吧làng費時間,不是個好習慣。」

    詹姆斯面sè一僵,眼中瞳孔驟然緊縮。

    他根本未曾料到————這個看上去比nv人還要漂亮的傢伙,竟然會說的這樣一番話。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愕,繼而鐵青,同時充斥著被欺騙後的憤怒,皮膚顏sè在陣青陣紅間迅速轉換。過了很久,僵硬的面孔才lù出一絲勉強的笑,他狠狠嚥了嚥口水,以儘可能平淡的口氣,一字一句地說:「。。。。。。沒——問——題。」

    「我要八頭巨鼠。」

    未等詹姆斯從腦子裡搜尋到應對這種意外情況的方法,林翔又以同樣平靜的語調繼續說:「正如你剛才所說的那樣————這是我們應得的報酬。」

    包括年輕男子和菲爾娜,還有站在外圍的另外四名狩獵者,所有人臉sè驟然劇變。眼眸中放shè出來的目光,也映著代表驚怒的血sè。

    「把ròu收拾好就暫時放在這裡,我會派人看管。我不希望發生缺斤少兩這種破壞彼此之間友誼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塊骨頭,該是我的,就必須歸我————」

    說話的聲音不大,聽在耳朵裡卻異常凶狠、冰冷。

    實力,就是話語權。

    詹姆斯目lù凶光,惡狠狠地盯著冷眼睨視自己的林翔。他自認為能夠控制住狂怒的情緒,卻被最後這句充滿鄙夷與/赤/luǒ/luǒ/羞辱的語言,攪擾得幾乎喪失理智。

    他沒有發作————林翔身後,站在越野車頂的士兵,正用那tǐng威力強大的重機槍對準這個方向。遠近不超過二十米的距離,經驗豐富的cào作手完全可以在不誤傷同伴的情況下,輕而易舉shè殺任何目標。

    殘酷的現實,像一盆劈頭蓋臉澆下的冰水,將狂暴怒火瞬間熄滅。詹姆斯沒有異能,無法判斷這些著裝整齊的外來者真正實力。但他判斷事物的標準也很直接————對方有槍,有車,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下,只要他們拿出數量足夠豐厚的物資,自己手下四名狩獵者當場就能改變立場,加入他們一方。

    廢土世界沒有信仰,只有/他/媽/的利益。

    「。。。。。。謹遵您的吩咐,閣下————」

    詹姆斯曾經聽到過士兵們用這種崇拜的口氣與林翔說話。在這種時候,除了老老實實地頭服軟,還必須留給對方一個足夠好的印象。

    滿意地點了點頭,留下少校與另外三名士兵原地守護車輛與物資,林翔轉過身,叫過距離最近的一名士兵,跳下地鐵站台,沿著廢棄的隧道,朝著遠處傳來嘈雜人聲與微弱光亮的另外一端走去。

    。。。。。。

    這是一座龐大的地下城市。

    居住在地底的居民,肯定會引起地表廢墟中變異生物的窺覷。他們利用一切能夠找到的建築材料,封閉了數以千計與地面連通的下水管口。只留下幾個能夠沿著鐵軌滑行,隨時可以啟動後備電源,以整列車廂進行封閉的舊隧道以供出入。這些隧道出口均位於廢墟郊外,遠離大形變異常生物的主要聚集區。利用簡單的自制槍械和各種武器,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居民組建起一支支狩獵xiǎo隊,靠近地表水源的部分,甚至耕種有一定面積的農作物。當然,收穫的數量,遠遠不夠維持整個城市近五千居民日常消耗。

    在這裡,吃飽,永遠都是一個奢侈而困難的話題。

    打聽到這些最基本信息其實並不困難。由於地處環境特殊,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居民非常歡迎外來者。這並非出於好客,而是需要從陌生人身上換取到自己所需的各種商品。

    街道,其實就是一條條牆壁上積滿泥垢,橫截面直徑超過三米的巨大水管。

    每一段管口出入口,牆壁上都鑿刻著對應的街道名稱。

    林翔完全能夠理解,新生代人類為了存活而被迫居於地下的選擇。但他不明白,蘇卡卡巴拉契亞居民究竟如何應對地表世界強烈的輻shè?

    中度輻shè區產生的shè線足以造成致命威脅。他們如何返回地面進行耕種、狩獵?從而維持整座城市正常運轉。

    這的確非常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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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05
第二百九五節餐飲

    (需要在書中扮演角sè的童鞋,請在書評區置頂部分留言。需要反角,也需要正角,以前報過名的基本上已有安排,只是出場時間早晚不同。順便求月票手裡沒有月票的朋友,請把推薦票都投給老黑吧另外,請大家儘量訂閱VIP部分第一章節,這對老黑和本書來說意義重大啊)

    黑暗的地下世界,yīn暗、cháo濕、冰冷。

    每一條隧道里都能看到人影。他們利用磚塊與石頭將凹圓的地面墊平,從廢墟中收集鋼筋,同鐵錘深深釘入水泥管道側壁,形成上、下兩層空間。除留下四分之一的狹窄部分以供往來通行,平整的地面墊層與鋼筋橫欄上,均鋪有木板之類的堅硬物體作為chuáng鋪。放眼望去,整條隧道格局如同舊時代的軟臥列車。

    chuáng鋪之間,人們以家庭或者個人為單位,用破碎的bō形瓦、木板、鐵皮、布幔等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分隔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場所。雖然無法起到隔音效果,卻多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人們的sī有空間不被窺視。

    林翔注意到,這幾條被chuáng鋪充斥的下水管道,截面牆壁上用醒目白漆涂刷著三個大字:「居住區」。

    他用好奇的目光仔細研究著這種從未見過的居住方式。過了好幾分鐘,才與尾隨其後的士兵一起,轉過身,走向旁邊另外一條標註有「商業區」的粗大管口。

    這裡屬於蘇卡卡巴拉契亞的核心地帶,卻絲毫感覺不到城市中央應有的繁華。

    地下,是一片黑暗的世界。為了躲避盤據在地表廢墟中強大恐怖的變異生物,久居地下的人們無法通過設置透明設備的方法獲得自然光,只能利用從荒野上收集到的各種可燃棄物,在yīn暗cháo濕的地下,得到微弱的溫暖與光明。

    一條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水泥管道旁邊,兩個上身jīng赤,胯間只圍有一條骯髒破布的中年男子,正各自把住紡捶形搖桿的左右兩端,拼盡氣力將長度大約三米左右的金屬橫軸順時針推動著。在兩股依靠槓桿作用的力量驅使下,相互咬合的鋼鐵齒輪牽引鐵鏈,拖拽著一扇四米多高的巨大排氣扇緩緩轉動。表面佈滿各種污物與鏽漬的扁圓形扇葉每一次捲動,都會給空氣淤濁的沉悶坑道里,帶進一絲夾雜著腐爛與黴餿氣味,卻明顯能夠讓人感覺到jīng神一振的新鮮空氣。

    商業區管道周圍,設置著數十個這類完全依靠人力驅動的氣體更換裝置。幾個如狼似虎般凶狠的監工,正手持皮鞭或者鐵棍之類的刑具,不時朝那些動作緩慢的推軸者身上揮舞。鞭打很有技巧,僅僅只在受刑者身上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卻絲毫不會傷及骨胳經絡。既能有效警告這些疲憊的勞作者不要偷懶,又能不至於把人活活打死。

    管道底部的積水早已乾涸,兩條與地面溝槽連接的半圓形凹道,將dòng頂沿著管壁「晰晰嚦嚦」流淌下來的雨水收集到一個個沉澱池。在一支斜chā在管道縫隙中火把的映照下,林翔看到這些正在沉澱的液體充滿大量雜質。它們非常渾濁,顏sè偏於黃灰,其中夾雜有大量泥沙、垃圾以及各種各樣從地表攜帶下來的污物。水體表面甚至浮泛著一層油脂類型的鱗鱗綠光。僅憑目測,已經能夠確認這種水含有相當程度的輻shè。即便是按照廢土世界毫不挑剔的飲食規則,這種連最糟糕五類標準都無法達到的髒水,不要說是當作飲料,就連日常洗用都會帶來疾病,並且產生一系列可怕的非正常變異。

    骯髒、yīn暗、cháo濕、缺乏一切人類必須的生活資源————這就是林翔對蘇卡卡巴拉契亞的第一印象。

    顯然,居住在這裡的人們絕大多都從事著社會最底層的工作。雖然目前所知道的項目,大概就是清理管道、更換空氣、冒著生命危險外出狩獵等等,但林翔並不認為地下城市裡其餘普通平民的日常生活水準會更高一些。人類是一種具有強烈控制yù望的群居型動物,有團體,有聚居地,自然就會產生等級與貧富差距。

    林翔的出現,在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居民當中,引起了一陣群情húnluàn的sāo動。與荒野上的流民沒什麼區別,地下城市居民對於實力的強弱的判斷,同樣使用最樸素,也是最有效,最直觀的認知方法————整潔、威武,用細密棉紡布料織成的軍制夏裝,帶有沉重金屬質感的AK步槍,各種配戴在身上,叫不出名字也不清楚實際功能的作戰裝備。。。。。。所有這些,都代表著蘇卡卡巴拉契亞居民無法相比的尊貴與實力。也正因為如此,從四面八方投shè過來的目光雖然冷漠、貪婪、羨慕和嫉妒,卻感受不到多少的敵意的成份。也許,這些久居地下的傢伙非常善於掩飾,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對於林翔和衛兵這兩個顯然是第一次來到蘇卡卡巴拉契亞的陌生人,地下居民們倒也流lù出一點點必要的接納意識。

    林翔緊了緊紮在腦後的發帶,抬腳邁上台階,信步走進被無數搖曳火光映照的商業區。

    他不太喜歡頭髮留長的樣子。

    可應嘉卻說,用髮帶束成馬尾的形象,非常符合他身上那種夾雜著智慧的淡淡憂鬱。至少,能夠少卻一些純粹軍人的頑強與堅硬,柔化出一絲令nvxìng著mí,也襯配出足夠英俊的外表。尤其是舉手抬足之間,更散發出貴族特有的氣質。

    在舊時代,男人長得帥,是一種能夠與美nv競相抗爭的資本。尤其是氣質冷漠的瘦身型男,很容易在街上引來無數huā痴nv孩的尖叫與圍觀。情況嚴重的,甚至會有某個現場發/sāo,yīn/道里倒湧出粘滑濕液的深閨怨fù當場衝上來索要電話,甚至不顧一切摟住脖頸瘋狂求wěn。

    這可不是幻想xiǎo說裡存在的虛幻情節。nv人和男人一樣,都對美貌之類的字眼感到難以抗拒的yòuhuò。雖然很多nv人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脫光衣服陪土埋脖子的富豪大款上/chuáng,但在關燈以後,或者閉上眼睛被散發著niàosāo臭味用力chā進身體的一瞬間,她們完全封閉的意識空間裡,仍然幻想著趴在自己身上威風凜凜的男人,不是張學友,就是劉德華,或者是無數英俊男xìng明星中的某一位,而絕對不是頭髮半禿、滿面黑斑、打個高爾夫球揮杆都好喘息半天,剛剛勃起不到五秒鐘就一洩千里,年紀比自己爺爺都大的闊佬。

    商業區的光照度,比其它區域要明亮得多。這主要來源於從牆壁頂端外伸出來,沿著管道一直鋪向內部縱深的兩排金屬管。它們噴吐著藍紅sè的火苗,很像是舊時代液化灶上團狀焰圈。至於維持燃燒的能量來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甲脘散發出來的淡淡臭味。按照身處環境與地下居民能夠利用的資源判斷,應該是腐爛污物或者糞便發酵產生的沼氣。

    商業區的人口密度,顯然要比居住區多得多。

    剛剛走進管道,立刻擁上來幾個穿著暴lù的nv人。按照舊時代的觀點,她們的身材都很不錯。雖然長時間營養不良導致缺乏皮下脂肪,卻完全符合「骨感」的定義。她們幾乎沒有穿任何衣物,xiōng圍和內kù都被幾塊用細繩連接的布片取代。看上去,倒也勉強能夠提起男人想要發shèchōuchā的/xìng/yù,

    「兩百克ròu幹我就能陪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一個皮膚拗黑,渾身上下散發著長時間不洗澡濃重體臭的中年nv人,站在林翔面前,用大膽的姿勢扭動著身體。

    「我只要一百五十克,我可以用最舒服的姿勢幫你吸出來,也可以幫你tiǎn乾淨屁股————」

    旁邊,一個根本談不上什麼姿sè,嘴chún癟縮,顯然滿口牙齒已經全部脫落的老嫗,用枯瘦如柴的胳膊奮力分開人群,張開佈滿一個個顏sè深黑的噁心牙dòng的皺嘴拚命嚎叫:「我沒有牙齒,咬不動你的shēngzhí器,你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我保證————」

    「一百克ròu干,你能在我這裡玩上整整四十八xiǎo時。」

    一個位置靠前,距離林翔最近,看上還算年輕的nv人,顯然不想放過這個讓自己賺到一筆的機會。她猛然掀起裹住上身的xiōng圍,lù出六個體積大xiǎo不一,像葡萄一樣成串墜掛在xiōng前的/rǔ/房,用充滿風情的yòuhuò口wě著說:「你應該沒有嘗試過有這麼多**的nv人吧?沒錯,我是變異人,但我非常乾淨,也沒有什麼輻shè病。如果你喜歡從後面來,我會讓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刺jī————」

    說著,她脫下圍在腰間的破布,狂野大膽地轉過身,只見原本應該分為左、右兩半的tún部,非常詭異而恐怖的被等分為上、中、下六片。已經無法單純依靠ròu眼判斷,究竟哪一條tún縫才是真正的gāngmén位置。感覺。。。。。。就好像一個完整的tún部,因為某種手術被強行切割成六份,沒有留下傷疤,皮膚依然光滑,然而看上去卻令人不寒而慄。

    這是輻shè造成的遺傳效果。在廢土世界,因為父母被輻shè感染,誕下先天畸形、多肢、連體甚至同時擁有男、nv雙重/xìng/器官的變異人比比皆是。

    林翔用力推開攔在面前的變異nv人,跟在身後的衛兵從腰間chōu出匕首,恐嚇xìng地朝半空中狠劃而過。幾個堵塞道路的賣/yiv起初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直到頭髮從額前紛紛飄落,聯想起從眼前劃過的那道冰冷寒光,才彷彿被某種不知名的蟲子叮咬,滿面驚恐,猛然尖叫著跳縮、避讓開來。

    繼續往前,漫無目的地在狹窄擁擠的管道里隨意走著,從形形sèsè的目光中安然穿過。每走幾步,總有個把衣衫襤褸的男人或者nv人從角落裡竄出來,臉上帶著討好或者諂媚的笑,口沫四濺拚命兜售某種被他們看作是寶物的東西。。。。。。一件沒有完全蝕爛的大衣、一隻還算完好的瓷杯,或者是從廢墟塵土堆裡翻找出來,屬於某個舊時代人類的戒指、無法使用的手錶,都在大加讚賞的詞語中被說成是獨一無二的珍寶。至於價錢。。。。。。卻僅僅只是低廉無比的ròu干。

    顯然,蘇卡卡巴拉契亞居民們對於貨幣的認識程度,仍然停留在原始的以物易物階段。他們不收取任何家族勢力發行的貨幣,就連骷髏元與紅旗元這種在輕輻shè區使用的硬通貨幣,在這裡也只能被當成擦屎都覺得硌屁股的廢紙。

    一塊用鐵絲栓系,大約半米見方的木板橫掛在管道上方。上面用醒目的白sè塗料寫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jī情聳動」。

    從招牌的名字來看,這裡應該是一間具有酒吧、旅館或者餐廳之類功能的店舖。沿著粗大的下水管壁,靠牆擺放著四、五張蟲蛀蟻齧的破爛木桌,旁邊還有簡單的三角圓凳。兩名身穿舊西裝的粗壯漢子分站在桌椅佔據空間的前、後兩端,手裡各自握著一根結實沉重的釘頭棍,用冷厲狂傲的目光,打量著從旁邊狹窄通道里走過的每一個路人。

    「你好,要不要來點新鮮的煎ròu餅?」

    一個身體佝僂,頭髮微禿的老人從管道內壁的狹xiǎo隔間裡走了出來,半垂著手,對剛剛走近通道的林翔及其身後的衛兵微笑道:「看得出,你們應該是第一次來蘇卡卡巴拉契亞。老實說,這個地方很悶,不像其它地方那樣充滿樂趣。但是只要那些該死的輻shè一直存在,我們就必須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呵呵人活著,總要吃飯。我這裡還有點兒上好的煎ròu和還算不錯的酒。放心吧它們都很乾淨,絕對不是那種任何人都能吃到的髒貨。」

    林翔沒有像先前那樣保持抗拒,略微遲疑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在老闆慇勤的招呼下,拉開一張被對方用抹布來回擦拭的椅子坐下。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jīng明的生意人。眼光老辣,而且善於琢磨顧客的心理。暫且不論這裡的食物究竟能不能吃,想要細緻、全面瞭解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基本情況,必要的huā銷,總是免不了的。

    兩杯乾淨的水擺在桌面上。很清澈,看不出任何雜質。

    「是二級水,可以飲用。」

    桌子對面的衛兵從背包裡取出一隻針式探測器,將消毒後的管狀探頭chā進杯子,望著儀器表面顯示的數字輕點了點頭。

    管壁旁邊的隔間裡,傳來食材與滾油剛剛接觸爆發出來的「哧哧」聲。隨即,空氣中立刻瀰漫開一股非常濃郁的ròu香。狹窄通道兩端很快圍聚起數十個面黃肌瘦的平民,他們目光閃爍地死盯著坐在桌子旁邊的林翔,鼻孔和嘴chún在擴大與縮xiǎo之間迅速張馳。強烈的油ròu香氣刺jī著飢腸轆轆的胃部,每一個人的喉嚨都在上下聳動著,發出吞嚥口水清晰的「咕嘟」聲。

    兩隻裝有面包和煎ròu的盤子,很快擺到了桌面上。

    面包顏sè很黑,也很粗糙,其中夾帶有沒有完全脫去錶殼的麥粒。團成餅狀的ròu塊看上去顯得鬆脆爽口,夠大、夠厚,摺疊起來的斷層,能夠看見粉sè嫩滑的ròu絲。

    老闆沒有撒謊,面包和ròu都很乾淨,屬於帶有微弱輻shè量的乾淨食品。

    林翔用切好的大片面包夾緊ròu塊,在無數圍觀者無比羨慕與渴求的目光注視下,狠狠咬了一大口。咀嚼著口感十足食物的同時,他也清楚地看到————幾乎所有圍觀者都在跟隨自己牙齒咬動的節奏,下意識地在空dàngdàng的口腔裡嚼著空氣。彷彿,這種完全出於本能的動作,能夠讓他們多少感受到一點點真正吃到東西的飽漲感與幸福。

    「我應該付給你多少錢?」

    嚼著面包,林翔抬起頭,面朝守候在餐桌旁邊的老闆,不緊不慢地問。

    「蘇卡卡巴拉契亞的人,從不收取任何鈔票————」

    老人滿是皺紋的微笑當中,流lù出帶有另外一種意義的信號。他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認真地說:「我這裡只收黃金。或者。。。。。。別的,某種我所需要的東西。」

    林翔瞭然地點了點頭,用力嚥下嘴裡的食物,從衣袋裡取出兩顆手槍子彈,立放在桌面上。

    「我沒有這種九毫米口徑的槍,如果是七點六二毫米的通用彈頭,我還可以提供給你一瓶品質不錯的酒。」

    老人拿起子彈湊近眼前仔細端詳片刻,又搖了搖頭,輕輕放下。

    林翔笑了,收起手槍子彈,又另外從衛兵背包裡拿出兩枚七點六二毫米步槍彈,用悅耳柔和的聲音說:「我不需要你的酒,只需要你能告訴我一些感興趣的事情。」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06
第二百九六節 詐取

老人仔細杳看著子彈,確信交易物完好亢損,可以使用之癌些這才從貼身胸袋裡取出一隻金屬念子,小心翼翼打開,將子彈放好,目光重新轉回到林翔身上,微笑著搖了搖頭,說:「子彈數量還不夠,至少要五,才能抵得過這頓飯錢。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傘物來源比外面艱難得多,尤其是沒有受到污染的淨水和肉類。。。。。。數量非常稀少。你應該明白,我並沒有多收的意思。」

    林翔點頭表示同意,一邊嚼著手裡所剩不多的面包,一邊又從背包裡掏出一把子彈,逐一擺在老人面前。數量,八枚。

    「問吧!英俊帥氣的年輕人,你都想知道些什麼?「老人收起子彈,繼續微笑。

    「與這座城市有關的所有信息——仇——」

    林翔把最後一塊面包塞進嘴裡,拍了拍殘留在手上的渣屑,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下大半的水,長長舒了口氣,從衣袋裡拿出那包已經撕開封口的「NP比加FO「香菸,抽出兩支,遞了一根給坐在桌旁的老人,平靜地說:「希望,能夠從你這裡聽到一個充滿吸引力的故事。」

    。。。。。。

    蘇卡卡巴拉契亞這個名字出現在人們記憶腦海當中的確切時間,已經被徹底遺忘。最早現這片地下空間的那個黑人,其實並沒有如同小說情節裡那樣,成為最初代的城主或統治,而是被其他人合謀砍掉腦袋,變成填塞進無數腸胃中消化的營養物。最後,只留下殘渣與糞便,排出體外。

    核大戰剛剛結束十年,也許是十五年或二十年,總之差不多就是在那個時候,蘇卡卡巴拉契亞出現了第一批居民。他們的數量究竟是幾百或上千,已經沒有人記得,也不再重要。後人很少記得開拓的艱辛與苦難,只知道有那麼一些人千方百計封閉與地面鄰接的大部分出口,讓生存的地表廢墟裡的變異生物無法侵入地下管網,只留下幾個專供狩獵出入的必須隧道。

    地下城市裡,有數百個與地面連通的風口。依靠最原始的人力旋轉,居民們才能在淤悶混濁的環境中生存。

    水,來源於地表滲透。流入地下的雨水,沿著管道內部的網絡,最終流入一座廢棄的舊時代自來水廠。那裡早已失去能量供應無法運轉,卻可以通過數次水體沉澱,以及定期人力清挖的方法排出淤泥,得到相當於四級質量的高輻射水。與人體勉強能夠接受的三級水質相比,長時間引用四級水無異於自殺。然而,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居民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當然,在自來水廠內部,仍然還有幾個小容積的淨化池保存完好。但它們的處理能力每天僅只有數十升。在黑市,這種淨水的價格被炒得很好。只有手上掌握大量資源,或在城內擁有一定權力的上位,才有資格使用。

    這裡幾乎沒有外來,人口繁衍也完全依靠城市居民相互通婚。蘇卡卡巴拉契亞缺乏所有生活物資,同時也利用所有可能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製造資源他們依靠從廢墟裡蒐集的鋼筋製造武器,從居民排出尿液當中分離出硝的成份,附近一座廢棄礦山能夠弄到硫磺,加上委燒材料獲得的炭屑,就能製造出具有殺傷力的火藥。

    至於鹽。。。。。。挖出廢墟排水管網當中的淤泥,經過沉澱,這些從上個實際便存在至今,帶有舊時代人類排泄痕跡的污物當中,含有大量從餐館與民宅中流出的鹽類物質。反覆沉澱,用質地細密的布料濾去雜質,最終剩下的液體雖然臭,顏色暗黃渾濁,卻帶有人體必需的鹽類等物質。如果你覺得這種相當於從古人糞便當中收集食鹽的做法實在骯髒,也過於噁心,那麼也可以嘗試一下蘇卡卡巴拉契亞居民常用的另外一種方法他們用乾淨的布料貼身穿戴,高強度運動之後,滲出體表的汗液被迅速吸收。做飯的時候,將完全乾硬的衣服在湯水當中浸潤一下,同樣能夠起到增味加鹹的效果。

    整座城市的統治結構非常鬆散。以城主為核心,一支一百二十人左右的軍隊,維持著蘇卡卡巴拉契亞的秩序。如果不是逼於無奈,根本沒人願意留在這種地方。可他們無法離開黑暗潮濕的地下,無所不在的輻射,徹底封閉了人們與外面世界聯繫的最後一絲幻想。

    。。。。。。

    面對老人的回答,林翔目光凝重地沉默了片刻,從口袋裡又摸出一顆七點六二毫米步槍子彈,擺在桌上,說:「我知道,你們在地表廢墟郊外擁有一定面積的耕種區。外出的時候。你們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抵擋輻射?」

    老人收起子彈,用探詢的目光看著他,歉意地笑了笑,說:「這其實算不上什麼秘密。抱歉,我得多佔你一點便宜。當然,這對你來說,也許算不上什麼。」

    林翔無所謂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悔酚

    老人仔細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站起身,走進管道隔間,端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鐵盤,輕輕遞到林翔面前。

    說是盤子,其實就是一隻敞口的豬肉罐頭鐵皮盒。裡面裝著數十隻外形酷似蟑螂,經過油炸之後,表面泛著焦黃微光的小蟲子。由於距離很近,可以清楚看到一狠狠腳肢上尖利的倒刺與掛爪,以及僵硬恐怖的切割形胯片。

    「這是變異後的蟑螂,蘇卡卡巴拉契亞任何角落裡都能找到它們。這些傢伙數量非常多,味道,也很不錯。」

    說著,老人伸出手指從盤子裡拈起一隻被炸過的黑蟲,直接塞進嘴裡,慢慢咀嚼,牙齒咬合間出陣陣脆生生的裂響。

    「蘇卡卡巴拉契亞能夠找到的食物不多,我們從不放過任何一種能夠食用的東西。這種蟑螂具有一定程度的抗輻射能力,捕捉之後,先提取其體液,經過濃縮,得到的原漿就是抗輻射藥。不過,這種藥的作用並不持久,最多只能揮不超過一個小時的效果。利用這種東西,我們才能輪流返回地電*腦訪問ω手]打*面,在幾個主要隧道出入口附近進行耕種。至於提取之後的剩餘部分。。。。。口呵呵!你也看到了油炸之後的口感非常酥脆,吃起來也很香。、,

    說到這裡,老人張開嘴,伸出帶有長指甲的小指,從寬鬆的牙齒縫隙間,掏出一條塞在其中的蟑螂腿,抱歉地笑了笑齜著牙,將這根黑色的節肢又放進口中,細細磨嚼著。

    也許,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

    。。味道的確不錯?

    林翔苦笑著搖了搖頭正準備開口繼續說話,旁邊卻走過來一個臉上明顯帶著醉態的女人。她拉開椅子坐下,肆無忌憚地撩開圍在腰間的短裙,露出毫無遮掩渾圓挺翹的和修長筆直的雙腿,用充滿屍**,誘惑的口氣低聲輕語:「嗨!帥氣的小子,請我喝一杯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相比先前在通道入口的遇到的那些女人她足夠年輕,身材也很不錯。雖然皮膚過於黑,也太粗糙,相貌一般,卻有種健康女性特有的魅力。比較下來,應該算是這座地下城市裡排得上號的美女。不過,如果按照隱月城或外面世界的標準,充其量只能打五十分。

    林翔皺了皺眉,用目光示意坐在旁邊的衛兵不要動手。同時,雙腳用力蹬住地面,將椅子朝側後方向挪開近三十公分的距離。

    蘇卡卡巴拉契亞顯然沒有足夠的食物來源提供給所有居民,廢土世界的生存法則也非常簡單。像這種能夠得到充足營養,甚至能夠有酒喝的女人,肯定屬於城裡某個具有一定勢力的上位。她不需要出賣身體來換取食物,也很少有人敢於用食物讓她脫光衣服主動,上,床。唯一的解釋。。。。。。自己已經引起城市裡某些「大人物「的注意。也許是一種試探,也可能是帶有後續部分故事的前奏。

    「咣——」

    一根手臂粗細的鋼管凌空砸下,將擺在餐桌上的杯盤碗盞砸得」叮鈴檔榔」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被三角形撐架固定住的木製桌面中央,也出現了一條深可及目的清晰裂痕。

    這是一個足有兩米多高,身材肥胖的黑人男子。他肩膀兩邊,各自斜椅著一根與,下屍身,短褲連接的寬厚皮帶,被肥油和脂肪充斥的皮膚像波浪一樣顫動著,握住鋼管的手比較繁榮每一次揮動,都要拽引胸前下塌的屍肥,乳,一陣亂跳。絲毫察覺不到力量與肌肉的健美,單純只是肥胖身體產生的體積膨脹壓迫感。

    他沖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用貪婪的眼光盯著林翔身上漂亮光鮮的制服,凶惡狂暴地說:「小子,連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赫塔,這裡可不是你造謠滋事的地方。」

    老人站起身,指著坐在旁邊一臉媚態的女人,沖黑人憤怒地低吼:「帶著你的女人馬上離開。否則我。。。。。。」

    「你屍他,媽,的給老子閉嘴賊」

    黑人蠻橫地從後腰上摸出一支雙筒火藥槍,平平舉起對準老人,肥厚的嘴唇四濺噴吐著髒臭的涎液,狂聲咆哮:「我知道你從這裡賺了不少好處,但他卻碰了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你屍他,媽,的明白嗎?老雜種,如果你仍然搞不清楚狀況,可以試試看把你老婆脫光衣服扔出來讓人隨便干究竟是什麼感覺?這傢伙必須還我一個公道刪

    坐在餐桌旁邊的女人也站了起來,動作麻利地幾下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對尺寸驚人的梨形,豐,乳」緊緊貼住黑人身體,用明顯徑過偽裝,無比刺耳且帶有虛假恐慌的聲音尖叫:「赫塔,他摸了我,他沒有付錢就摸了我」

    ,「騷屍貨被人隨便看的滋味兒是不是很爽?穿上衣服,否則老子等會兒團槍筒幫你清一清下面的黑人壯漢重重一槍托砸中女人胸前,又粗魯地轉過身,居高臨下用槍對準林翔的頭,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動,暴跳如雷地連聲怒吼:「小白臉,沒有付錢就想白玩,敢招惹我的女人,就必須付出代價脫光衣服,放下所有東西,立刻給我滾出蘇卡卡巴拉契亞——

    對於這種屍赤,裸麒屍的挑釁,林翔強行壓抑住心頭勃的怒意,這種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戲,顯然是在挑戰著自己的尊嚴。他絲毫不想分辨什麼——廢土世界見財起意的謀殺或騙局實在太多,這個肥胖黑人的舉動雖然符合生存法則,也談不上有多麼罪惡,但他的確不應該招惹自己。如果不是渾身上下長了那麼多肥肉,而是多少產生出哪怕只有最初級的進化異能,這頭黑豬也應該清楚坐在身邊衛兵的恐怖實力,根本不會做出這種近乎自殺的妄舉。

    林翔黑色瞳孔瞬間緊縮,他平靜地看了看滿面猙獰的黑人,口氣森冷地說:「殺了他——」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06
第二百九十七章 痛憶

在革嘉俊等被索斯比亞俘虜的奴/隸身上,同樣位置,有著相同的紅/澀/圖案/。

    那是一面左上角鑲嵌著五/顆/黃/色/星芒的虹/旗。雖然不清楚是不是虹/色/公/和/軍/所屬成員都必須紋有同樣圖案的刺青,但林翔多少能夠以此判新出,坐在桌子對面這個叫做李自翔的男人,應該隸屬於虹/色/公/和/軍。

    也許,曾經是。

    「你指的……是這個嗎?」

    李自翔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左臂上被無數劃痕與燙傷覆蓋,早已面目全非,只能勉強辨別的虹色紋身,有些譏諷地問:「這對你來說,重要嗎?」

    林翔認真地點了點頭。

    「從新疆不遠千里來到蘇卡卡巴拉契亞,內務部的人。口……的確正如你們所宣傳的那樣,擁有鋼鐵一般的意志與最頑強的**精神。連我這種人都值得派遣一個英雄級別合成生命反覆追殺……口……哈哈哈哈!叛/黨、叛/國、叛/軍,你們強加給我的罪名還少嗎?為什麼連一點點生存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予?難道,真的只有當我的頭顱掛在新京城門頂端,用死亡和恐懼震懾其他人的時候,才能真正表明所謂的領繡意志?」

    李自翔笑得很張狂,很肆無忌憚,口中噴吐著濃烈的酒意,眼睛裡卻含著淚,口氣悲愴。

    林翔默默搖晃著杯子,過了好幾分鐘,才慢慢長吐出一口憋悶已久的怨氣淡淡地說:「英雄級別合成生命……口……這是什麼意思?」

    「你有大腦,能夠產生獨立意識口卻永遠無擺脫固定的模式化思維。」

    李自翔忽然輕輕一笑,慢慢淡去眼角的淚水,冷漠地說:「夠了沒必要再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你的任務不就是帶我回去嗎?我只是一個沒有進化能力的普通人,你也不用再想從我嘴裡問出其他人的下落。從看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已經不可能逃掉。現在……我任憑你的處置。」

    五十二度的「滬州老窖,、,散發著濃郁熏人的釀香,長時間埋藏於地下,使瓶內密封的液體不再透明,帶有一絲類似被某種外物侵入的淡淡幽黃。林翔絲毫感覺不到麻木與酒精從舌尖散開,朝身體每一個角落延伸開來的醉意,只覺得心臟和大腦深處充斥著說不出的淡淡憂傷,以及正沿著中樞神經緩緩上移壓抑,卻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烈怒。

    一百年前在北京郊外軍事基地,如果不是自己在最後關頭一槍斃了那個滿腦肥腸的高級官員,使得卡住的基地大門終於能夠順利關閉……恐怕,所有的人,都將被強烈的輻射高溫活活燒成灰燼。

    這種以一己之力,換來更多人生存機會的壯舉完全比得上建國與抗美援朝戰爭時期的董存瑞與黃繼光。這……口……就是所謂的英雄。

    8樓

    至於合成生命……在血石城遇到李嘉俊和那些哄和軍戰俘的時候,林翔就隱隱意識到————賊遠在新疆的那些人,可能已經放棄了想像中應有的秩序與狀態。雖然至今為止沒有與之接觸,也不清楚其中究竟產生了什麼樣的變化但有一點,林翔從那些眼睛裡充滿仇恨與絕望的戰俘身上看出,自己當年留給方雨潔的血,很可能已經變成另件一種擁有與自己相同外表,只知道單純服從命令的生物機器。

    「復,制人……」

    幾乎是從口中低吼出這三個字,林翔柔玉光滑的面頰慢慢暈染上一層異樣的潮紅,握住闊口玻璃杯的手,暴起一層虯盤根凸的粗大青筋。他很想猛然發力把杯子捏碎,讓鋒利的玻璃劃破皮膚,扎進血管,用刺痛和血腥洗去內心深處不可遏制的憤怒與狂暴。最終,卻沒有做出這種粗暴野蠻的自傷舉動,而是努力平緩著胸口劇烈跳動的心臟,輕輕,緩慢,放下杯子。

    「明白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不是覺得特別失落?」

    李自翔冷冷地盯著他身上的每一個細節,譏諷地說:「其實,你完全用不著這樣。內務部的人對於思維意識的管理,比你想像中要嚴酷得多。他們讓你擁有灌輸意識,卻從不會任由合成生命體產牛獨立思維。你只是他們的傀儡和玩具,儘管身上掛著「英雅「的眩目光環,但你永遠也不可能擺脫控制。只要發現稍有異常,你立刻就會被逮捕回收,被粉碎機碾壓成蛋白質原料,成為另外一個與你擁有完全相同外表複製生命體的膠原基礎。」

    林翔沉默著,寧靜的眼神之下,覆蓋著被強行壓制住的怒烈火焰。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喜怒哀樂。

    「你錯了——」

    他淡淡地說:「我不是什麼複製人,也不是你想像中的合成生命體。我。口……就是我。」

    李自翔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微眯起眼睛,認真審視著這個坐在酒桌對面的男人。

    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彷彿兩汪深不見底的潭,清冽、純淨、如同極地深處萬年不化的冰。

    很奇怪。口……居然會在這樣一個惡名遠播,幾乎被所有紅色共和軍成員看作死亡代名詞的闔眼睛裡,看到如此潔淨的目光。

    這一瞬間,李自翔忽然覺得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古怪念頭————他,真是自己熟知的那個人嗎?真是那個滿面猙獰,端著多管機槍,朝成千上萬名無辜者狂笑著傾瀉子彈的凶殘惡魔嗎?

    頭腦中的畫面,被不斷閃掠而過的無數影像覆蓋,充滿柔潤、祥和氣氛的光,頃刻之間已經被黑壓壓的輻射雲徹底遮擋。成千上萬身穿哄色公和軍制服的人類,在堆滿腐爛屍體的肉山血海中蹣跚而行。他們面色憔悴,手、腳箍束著滿是鏽清的沉重鐐拷,頭髮被剃成各種不同類型的古怪樣式,地面滿是荊棘,每走一步,都會扎破皮膚流下暗哄色的血。腳下,已經變成一條粗大的血痕。即便是在泥土中,也能夠看到一張張被痛苦扭曲,充滿仇恨與絕望的人類面孔。

    他們就這樣走著,連成串,排成隊,蜿蜒曲折,看不到盡頭。彷彿一隊只有而早已喪失靈魂的軀殼。

    有成年人,有孩子,有老人,也有婦女。

    有普通平民,有軍人,有技術人員,也有勳卓著的英雄予他們的光環已經不復存在,頭頂上再也沒有任何能夠產生保護作用的東西。破爛不堪的軍裝,與平民常服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即便男人和女人之間,如果除去外凸或者內凹的生植起差異,內外表裡,仍然只是一堆蛋白質與各種營養成份的堆積組合物。

    李自翔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這不是因為坐在對面林翔產生出強大壓力導致的結果,而是本能的,發自內心的恐慌和畏懼。每一個人都低著頭,胸前懸掛著一塊質地粗陋的白色木牌。上面用粗大的黑色字體寫著「***「、「叛徒」、「賣國賊「之類帶有無反訴惡名的詞彙。下方,一個個字跡潦草的姓名表面,都畫有一個醒目、巨大、顏色比血更加鮮紅,更加觸目的叉。

    隊伍正前方,是一個直徑超過數百米,深不見底的巨坑。散發著腥濕腐臭氣味兒的泥土,順看著坑沿高高堆積成一座座尖錐形狀的小山。

    每一作山尖,都架著威力驚人的重機槍。一個個手持步槍,左臂上佩戴有紅色袖標的年青人圍站在四周,神情冷漠地看著從遠處延綿走來的隊伍。那一張張尚未完全脫去稚氣,卻過早散發出本不應該屬於他們陰狠、凶殘、刻骨冰冷的臉,像機械人一樣刻板,看不見絲毫人類應有的溫和與柔軟口……不、他們就是一堆沒有靈魂的骨肉組合體,是最堅硬的金屬,是久埋地下,無論用任何方都無喚醒,更不可能融化的冰。

    一個身穿灰綠色軍制呢料大衣的軍官,站在通往巨坑的木製台板上。神色陰鷙的他,從隊伍裡狠狠抓過一個雙手被反綁,臉上傷痕纍纍,身上白襯衫已經被割裂成一條條破絮,被密密麻麻條狀血痕滲透的白髮老者。他揪住老人衣領,右手在半空中揮舞出一道道力量十足的圓弧,辣的耳光一記接一記抽打在滿是皺紋的臉上。片刻,遭受重擊的皮肉迅速賬起,在老者乾癟萎縮的腮幫兩邊,鼓起兩團滲出點滴血珠的腫淤。

    「你這個該死的叛徒,自絕於領袖,自絕於人民,自絕於至高無上的國家社會黨,自絕於我們最崇高、最純潔的信念。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一一一一」

    狂暴憤怒的軍官咆哮如雷,揮舞拳頭重重砸上老者左邊面頰。瘦弱老邁的身軀晃了晃,仍然被軍官死死揪僂衣領拖回面前。他「撲哧」一聲,張口從嘴裡吐出一大口膿腥的污血,其中夾雜著十幾顆碎裂的爛牙,還有一塊塊被咬磨刮裂的漿團肉塊。

    老人意識已經瀕於模糊,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儘管如此,他仍然拼盡最後的力氣,拚命睜大腫脹青淤的右眼,露出一絲勉強能夠讓視網膜捕捉到光線與目標的縫隙,用夾帶著明顯哭腔與絕望的憤怒,流出一滴渾濁的淚,微不可辨地呻吟:「我,我不是叛徒……口……口你……你……你,你是,你是,我的兒子啊——」

    「砰」

    狂暴粗野的槍聲,使老人最後的斥責嘎然而止。衰老枯瘦的身軀晃了晃,帶著臉上根本無相信的事實,以及內心深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還有眉心豐央那枚黑沉沉的彈孔,像一段失去支撐的坍塌物,圓睜雙眼,一頭栽進如同巨獸之腹的黑暗巨坑。

    軍官胸口劇烈起伏著,略顯迷惘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絲慘然與羞愧。僅僅只是一瞬,這道可能是他身上殘存的最後人類之光,又迅速被冰冷和殘忍取代,從眼眸中釋放出來的,還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狂熱,以及崇信者身E才能看到,不被任何思維情感影響的堅決、瘋狂。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接受政治盅察部的審查——」

    突然,從旁邊濃密的血霧深處,走來幾名渾身黑色,卻同樣在左臂上端佩有紅色袖標的男人。從為首者口中吐出的話語,同樣冰冷刻骨,同樣沒有任何思維理性,同樣令人膽顫心驚。

    「不……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年輕軍官面色一滯,本能地併攏雙腳,皮製軍靴重重頓了頓地面,右手以標準軍姿橫在胸前,敬了一個所謂的致敬禮,聲音顫抖著問:「審查……你們,你們究竟要審查什麼?」

    「你父親是叛徒——我們必須對你以往歷史、家庭、個人所有一切進行最詳細、徹底的審查————」

    為首黑衣人冷冷地盯著他,右手朝前一揮,守候在旁邊的黑衣衛兵立刻一擁而上,分別扭住軍官左右肩膀,狠狠反擰,,同時,將一條柔韌的塑膠膜帶繞過脖子,使其整個人被迫保持仰面朝後,逆反於脊椎彎曲角度,卻能夠給身體帶來難以忍受痛苦和壓迫的形狀。

    「你不可能對你父親叛,黨,叛,國的意圖和計劃一無所知一——一

    為首黑衣人口氣依然森冷:「你必須仔細交代每一個細節,深刻懺悔對於國家和人們犯下的罪行。」

    「不,我已經和他徹底劃清界限——MP3一」

    軍官神情痛苦地大口吞嚥著喉嚨,聲音生硬幹澀而沙啞,聲嘶力竭地拚命狂吼:「我知道他是叛徒,我根本就不承認他是我的父親。就在剛才。口……我,我,我親手殺了他,殺了他一一一——」

    「敵人的陰謀詭計總是無處不在,最陰險狡猾的對手,總是以最清白無辜

    「敵人的陰謀詭計總是無處不在,最陰險狡猾的對手,總是以最清白無辜的面孔深深隱藏在人民內部。」

    黑衣人突然重重抽了軍官一記耳光,聲色俱厲地嚴詞斥責:「以主動殺掉旁系目標,保存主要身份的方,是你們最常用,也是最卑鄙的手段。你現在的罪名已經不僅僅只是簡單的叛國,而是間諜、***、妄圖顛覆數罪輪處。我們必須以最堅決的手段保證黨的純潔。國家社會黨不容許有你這樣的污垢藏存於內部。監察部政治委員擁有臨時庭調查以及現場判決的權力。我宣佈——-一一鑑於你有重大潛在隱患,必須立刻執行槍決————柵」

    「你,你不能這麼做————仙」

    軍官目欲眥裂,雙眼一片通紅。

    「寧可錯殺十萬,不可放過一個——仇——毗」

    黑衣人冷酷如冰的臉上,露出一絲被鮮血和死亡浸透的猙獰。他拔出手槍,沉穩有力的胳膊沒有絲毫晃動,對準死命掙扎狂呼尖叫的軍官前額,重重扣下扳機……

    這只是保留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記憶。然而,李自翔卻被最後這道並不真實存在的槍聲,從沉浸已久的思維深處徹底驚醒。他大口喘著粗氣,咬了咬牙齒,酸漲發麻的面部肌肉使他終於察覺到一點點回歸現實的安全感。可是,黑衣人那張冷漠殘酷,用堅硬線條烏勒出來,英俊熟悉的臉,卻活生生坐在自己正對面。

    「你……是你……是你殺了他們一

    他冷汗漣漣地死盯著林翔,儘管對方眼眸裡滿是無理解,也充滿疑惑的目光,卻絲毫不能打消李自翔內心深處無用言語表明的巨大恐懼。

    屍山。

    血海。

    冷酷無情的黑衣人。

    所有一切,最終被「國家社會黨」五個金光燦爛的大字聯在一起,被閃爍出刺眼光芒的空幻場景徹底掩蓋。存在於思維空間,迴蕩著隆隆作響巨音的天外之聲,僅僅只是一句從幼年時期就無數次聽過,被教師與書本拚命灌輸,已經成為身體一部分的「必須永遠忠於領袖,忠於人民,忠於至高無上的國家社會黨……」

    「不,我不會跟你回去柵——絕不——毗——一」

    腦海裡只剩下一片如血的紅色,無數張熟悉而早已不存在的面孔,被血水浸泡著慢慢浮出。李自翔如同看見最可怕場景般瘋狂嚎叫,他猛然從餐桌前跳起,輪起椅子四處亂砸,彷彿一頭重傷卻並不致命的巨鼠,正瘋狂據守在狹窄角落裡四處瘋竄,張大嘴巴露出獠牙,拚命攻擊每一個敢於侵犯自己的對手。

    「我不會跟你回去,那些可怕的畫面我已經看得太多……真正是生不如死。既然已經被你追到這種地方,我知道,再也不會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的身體隨著呼吸劇烈起伏,望著目光茫然的林翔慘然一笑,猛地抽出別在後腰上的鋼筋投槍,倒轉槍尖,插進自己的喉嚨。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2
第二百九八節 光輝

再提示一遍,本nv中提到的只是國家社會黨。不要莫名起妙與XX黨聯繫起來,書中描述的只是在政權動dàng與社會不穩定狀態下可能出現的一種局面,沒有專mén的政治指向。

順便繼續求月票!求推薦票!

血,像地下噴發的泉水瘋湧出來,辜得讓人心悸。

李自翔死死扣緊chā進咽喉的投槍,雙眼瞪到了極限,極端的恐懼凝固在他臉上,雙膝跪倒,生命的最後時刻,密集的血絲竟然從眼眶中慢慢退消,露出一片痛苦,卻竟然還帶有微笑的目光。

「不」林翔從椅子上猛跳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後領,將其整個人從地面上重重拎起,用顫抖得厲害的左臂緊緊抱住,怒睜雙眼,用幾乎喪失理智的聲音狂聲咆哮:「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喉骨盡斷的李自翔已經無法說話,但他仍在微笑著,只是望向林翔的目光中,明顯帶有驚訝、意外、嘲諷的成份。

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很想說話,很想用語言和聲音表達自己此刻的內心所想。然而,胸腔每一次發力,都會擠壓出大團鮮血順著喉管倒湧上來,從微張的嘴裡溢出,流淌到身上,地上。

「我不會讓你死」林翔「格格「地咬磨著牙齒,從齒縫間惡狠狠地迸出幾個充滿怒傲與威嚴的字詞:「你必須活著必須老老實實告訴我,在西面,在新疆,究竟發生了什麼?柵」雖然不能說話耳雜卻沒有受到瀕死意識太多影響。

也許是迴光返照,也許是臨死前大腦出現異乎尋常的清醒,李自翔牢牢記住了這句顯然不像是政治委員嘴裡能夠說出來的話。

他伸出手,朝下,指間輕觸地面,拼盡最後的力氣,用顫抖chōu搐的手,用流淌下來的血水,在乾燥的泥土表面,劃出幾個凌luàn潦草的字。

「黑。很暗。朦朧中閃爍著一點搖曳微黃的光。這似乎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些環境。。。。。。蘇卡卡巴拉契亞?被厚厚輻shè雲籠罩的無盡荒野?還是被墨sè帆布籠罩的軍營帳篷?好像。。。。。。都不是。頭疼的厲害,伴隨著陣陣眩暈和乏力感手抬不起來,腿腳痠軟麻木。

這意味著身體內部血液流失過多,得不到足夠供氧的肌ròu會自然產生倦態了嗎?還是仍然活著?李自翔暫時放下對周圍環境的懷疑和諸多問題,慢慢睜開眼睛。

光線非常暗淡,卻很適合久閉於黑暗的視網膜。

目光觸及,可以清楚看到拱圓形的牆壁上留有深深的磚石砌痕空氣中甚至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兒。

床,很柔軟,無法側身,卻能夠摸觸到舒服的棉麻質感。

沒有血腥沒有沉淤在管道內部無法散去的腐臭。。。。。。不過,這裡顯然仍是蘇卡卡巴拉契亞。

如果以這個名字作為界定,在這座yīn森的地下城市裡,似乎只有一午地方能夠滿足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好望角「旅館,蘇卡卡巴拉契亞最大,最乾淨最舒適,也是價格最昂貴的旅店。

林翔一直坐在床邊神情專注地看著李自翔。

躺在榻上的病人,同樣在用充滿疑惑的目光與之對視。

「為什麼。。。。。。咳,咳咳,要救我?」含糊不清的話音未落,李自翔下意識地伸手輕撫著咽喉,眼眸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震驚和異樣。

他清楚地記得那根堅硬鋒利的螺紋鋼筋,徹底粉碎了自己整條喉管,槍尖透過脖頸的一剎那,甚至能夠感覺到頸錐側面也被巨大的力量貫穿。

這種致命傷勢除了緊急送入培養艙進行液體治療,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種存活方法。

然而現在。。。。。。自己仍然活著。

喉嚨,被厚厚的繃帶裹住。

沒有鏡子,無法看到現在的模樣,卻可以感受到被yào棉覆蓋住的傷口似乎已經癒合。

尤其是身體與四肢。。。。。。怎麼說呢?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強大力量衝動,正孕育在肌ròu與骨胳深處,順著神經中樞系統逐漸蔓延、發散開來。

「我不是你所說的英雄級別合成生命體。」

亮度微弱的沼氣燈,從林翔身後放shè出昏黃的光線,將這名面部線條堅硬的英俊男子籠罩在淡淡的暈圈中央。

只有三分之一能夠被光線照及的面孔,與完全隱沒在黑暗中的鄰接部分形成鮮明對比。

似乎預示著,在他的內心深處,同時擁有光明與黑暗兩種相互對立,卻又彼此糾纏的思維意識。李自翔輕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說:「我,相信。」

這句話使神情凝重的林翔面sè一鬆。

但這並不是榻上病人想要表達的全部。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應該是一種此前沒有接觸過,或者剛倒被培育出來的最新型號。

大口呼吸著空氣,李自翔艱難地仰起頭,說:「也許,也許內務部和政治監察委員會。。。。。。他們,他們已經厭倦,或者不再使用單純鐵血手段清除所謂的叛徒,而是,而是改用相對溫和,也更加具有yòu惑和滲透作用的手段進行清理騙不了我。。。。。。」林翔臉上的微喜驟然即逝,他yīn沉著臉,心情沉靜下來,過了很久,才淡談地問:究竟要怎麼樣才能相信?」「事實上從,從剛才甦醒過來的那一刻,我對你就再也沒有懷疑過。」

感受看來自體內旺盛而神秘的生命氣息,李自翔把複雜的目光再次投向林翔:「英雄級別合成生命體從未有過救人的記錄。他們唯一的作用就是殺人。

僅憑這一點。。。。口。呼呼呼,我就能,就能判斷你與他們完全不同。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相信你。」

「為什麼?」林翔下意識地追問道。

凝視著那雙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睛,李自翔淡淡地搖了搖頭。

「你的這張臉,實在。。。。。。我真不明白,內務部究竟,究竟要把一個早已死去的人折磨到什麼時候,才肯善罷甘休?為什麼。。。。。。為什麼每一個合成生命體都要保留如此千篇一律的面孔?他已經死了,早在一個世紀前就死了。

他的事蹟在xiǎo學生時期就已經被印成課本上的鉛字。

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張臉或者。。。。。。我真的會被欺騙。」

林翔不再說話。

他想起,在血石城的時候,李嘉俊和那些紅sè共和軍戰俘,都是用同樣冰冷、仇恨、根本談不上井麼信任的目光注視自己。

誰也不肯與自己jiāo談,甚至連多說一個字都很艱難。

一張張嘴唇像石頭般緊閉著,彷彿是天生不會說話的啞巴。

「能不能談談你的個人經歷?」林翔眼睛裡釋放出懾人的冰冷目光,絲毫沒有情感可言,如果觀察的足夠仔細,能夠看破這層用作偽裝的表面成份,一定會驚訝地發現在他瞳孔深處不斷晃動的光亮中隱藏著一絲最真實,充斥著憤怒與悲哀的咸澀液體。

無法得到信任口。。。。。但是,卻必須nòng清楚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不錯,終於像個政治委員了。」

李自翔用手肘死死撐住床沿,將身體勉強上移了幾釐米,斜靠在枕頭邊緣用譏諷的口氣嘲笑道:「哈哈哈哈,呼不,不在繼續偽裝了?呼,呼呼。。。。。。這才是我熟悉的合成生命體,也是世界上最冷酷的殺手。

真是意外,從新疆一路追到現在,居然還救了我一命。。。。。。內務部的執著的確讓我感到恐懼。

說到個人經歷。。。。口。政治監察委員會檔案館裡,有最詳細的記錄,此前的審訊我也反覆jiāo代過很多次。

我真不明白,前後沒有任何區別的事情,為什麼你們一定要翻來覆去問上那麼多遍?呵呵!這算是新一輪的審訊嗎?還是你必須完成任務的一部分?」「我需要知道你的個人經歷。

必須是最詳細的,毫無保留,絲毫不能隱瞞」林翔說話的口氣森冷殘酷,在李自翔目光無法觸及的地方,雙手卻緊緊捏握成拳頭,蘊含的力量,彷彿要將整個yīn鬱沉悶的空間徹底砸碎。

帶有死亡氣息的說話口吻,的確發揮出預想中的效果。

滿面譏諷的病人眼眸中也真正流露出一絲本能的畏懼,雖然已經遠離那片瘋狂的土地,雖然已經不再屬於組織的一員,但根深蒂固存在於腦海深處的思維和記憶,卻讓他對這張熟悉憎恨的冰冷面孔產生出強烈的恐怖感。

這無關於人的意志或者毅力,純粹只是慣xìng思維產生的作用。

用力幹嚥下一口並不存在的唾液,李自翔慢慢將顫抖的手臂舉至胸前,用複雜、乾澀、沙啞的聲音說:「謹遵。。。。。。您的命令。」。。。。。。yīn暗的天空。

灰暗的大地。

沉悶的空氣。

這是李自翔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組成部分。

幼兒園,沒有舊時代男孩子喜歡的鋼鐵戰士、超人、奧特曼,也沒有nv孩子喜歡的遊戲、花朵、動畫片。

只有高高懸掛在牆壁上,必須每天按時鞠躬、請示的偉大元首真人圖像。

看得久了,那張被稱為「領導全國人民走向未來,讓一切資本主義走狗膽顫心驚」的威嚴面孔,雖然頗顯老態,卻的確能夠讓人感受到鄙睨一切,唯我獨尊的磅礴氣勢與強硬。

這句話並不是李自翔獨創,而是《領袖語錄》中數千條必須當作功課熟記背誦的其中之一。「偉大的元首比太陽還要光輝。」

「所有資本主義、帝國主義份子都是膽xiǎo鬼,要把它們打倒、碾碎,再重重踩上一隻腳,永世不得翻身。」

「國家社會黨是宇宙間唯一偉大、合法、光明的政治團體。

只有國家社會黨才能帶領人民走向未來,它像征著最朱進的政治主張隻騾啦著人們樣眾最普遍的意願,象徵著能夠清除世界核污染,讓地球重新恢復綠sè的希望。」

「緊跟偉大元首的腳步,向並!向前!向前!」諸如此類的短句段落還有很多,在幼xiǎo的李自翔心裡,元首那張必須牢牢熟記的面孔,甚至已經超越了父母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他也曾經無數次模仿過那個偉大人物左手叉腰,右手斜指向前,臉上帶有堅毅表情,看上去實在酷帥到極點的經典動作口然而每次這樣做的結果,總是讓他渾身發酸,面部肌ròu僵硬到幾乎不能開口說話的地步。

貼在幼兒園牆壁上的圖畫,都是表現紅sè共和軍戰士奮勇殺敵的英雄事蹟。

那些被勇敢戰士用刺刀捅穿身體,被手雷炸得四分五裂,變成屍體躺在骯髒地面上的敵人,千篇一律都是三角眼、羅圈腿、瘦細麻桿xiǎo身板、大鼻子歪嘴禿耳朵光頭,再不就是腳蹬細長高跟鞋,嘴唇紅得像鬼,身段腰肢比蚊子粗不了多少,一步三搖,叼著香菸,柳眉細眼放shè出媚態與凶光的可怕nv人。

從那個時候起,李自翔就被老師和駐園黨代表反覆告誡——「你們是祖國未來的希望,你們的使命,就是拯救這個世界,把紅旗chā遍宇宙每一個角落。

五歲的孩子,上大班。

那一年,班上所有xiǎo朋友一起玩戰鬥英雅抓壞蛋遊戲的時候,一個被分派扮演nv特務的xiǎonv孩,nǎi聲nǎi氣地說:「我爸爸媽媽說了,敵人不完全都是壞蛋,他們當中也有好人。」

李自翔至今清楚地記得柵nv孩剛剛說完這句話,站在一旁的幼兒園教師臉sè驟變。

幾分鐘後,接到報告的駐園黨代表也神情嚴肅地走進教室。

xiǎonv孩被當場隔離。

又過了十幾分鐘,一隊身穿黑sè政治監察委員會服裝的人出現了。

他們在隔壁房間對nv孩反覆詢問,用糖果和微笑讓她說出這句話的真實來源。

第二天,李自翔再也沒有見過那個nv孩來上學。

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徹底,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直到一個多星期以後,他才在居民區臨時公審叛徒的民眾會場,意外看到台上有一個中年男子,似乎與nv孩長得很像。

當高音喇叭震耳yù聾發出一連串充滿正義感的斥責之後,台下人群也爆發出「元首萬歲」、「打死賣國賊」之類瘋狂可怕的話語。

脖子上懸掛著紅叉木牌的中年男人則被押到會場邊沿,一個身材魁梧,很像宣傳畫裡正義戰士的士兵,帶著無比刻骨的仇恨,以及目光中毫不掩飾的冰冷和快意,高高揮舞軍制配刀,狠狠砍下他的頭顱。

九歲的孩子,三年級。

語文課的內容,包括《元首語錄,以及偉大領袖在各個時期寫下的各種文章、詩詞、文件批示。

課本中的註釋,無一例外均為「元首要求我們以堅忍不拔的意志戰勝困難,讓**光輝照耀全世界」之類的話語。

其中,一年級教材詩歌部分,收錄了一首據說是元首幼年時期所寫,具有強烈節奏感和押韻的短詩。

「一個大冬瓜「「開了一朵花,」「開了兩朵花,」「開了三朵花「「全家笑哈哈,。

這顯然不是五言絕句,也不可能歸屬於詞或者其它任何一種已知文體。

但教科書上對於這首「詩」的註解,卻是「偉大領袖不拘一格,打破條條框框,用飽滿jīng神首創出的詩歌新篇。

世界上任何新事物從產生到被人接受都需要過程,由此可以看出,即便是在幼年時代,偉大領袖已經擁有超於所有人類的智慧和眼光。

他敏銳地察覺到久束文壇的沉沅淤菏,創造xìng發展出令人耳目一新的特殊文體。」

這種介於詩歌與詞賦之間的新文體,被稱之為「元首辭「。

幾乎所有東西都被打上「元首「兩個字的烙印。

專mén為學生供應的午餐,其中有一樣就是印有元首頭像的「領袖nǎi」。

菜市場,只有在特殊攤位,花費一大摞厚厚票據,才能買到人均每半年供應二兩的「元首ròu「。

特供商店裡的香菸價格高得驚人,煙盒上同樣印著元首氣勢十足的頭像。

就連每天必須高高昇上桿頂的紅sè旗幟,中央位置那顆醒目的黃sè五角星,據說也有人提議用面帶微笑的元首側像代替。

當然,並不是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元首那張熟悉的臉。

至少,在手紙和鞋墊這種只能在廁所使用,並且隨時踩在腳下的髒臭物體表面,元首頭像非但不可能出現,而且還必須絕對禁止。

因為,一旦與「領袖」兩個字沾邊,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光明、聖潔、正義。

至於黑暗、骯髒、醜陋。。。。。。那些東西,永遠都屬於敵人。

(未完待續)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3
第二百九九節 怒源

十二歲,完全中學。

    由於輻射的緣故,廢土世界居民的發育能力遠遠強於舊時代人類。李自翔的中學時代,同樣不再以「初中」和「高中」進行劃分。小學四年,必須接受舊時代相當於六年加上初中一年紀,總共七年時間所學全部科目。至於已經更名為「中級教育」的階段,則必須在兩年內接受包括高中在內所有科目培訓。

    其中,音樂、美術等文藝類型科目全部取消,體育課程被高強度軍事訓練取代,歷史、地理、語文三門課程,合併成為「政治道德素養與偉大領袖誡訓」。其中,與地理有關的部分,按照廢土世界現有輻射情況作為依據,對紅色共和軍周邊區域進行整理、解說。歷史,只有戰爭之後重建與國家社會黨時期的部分。至於語文。。。。。。除了所有人都必須當作比生命還重要牢牢熟記的《領袖語錄》,其餘的內容,不是領袖各個時期的大小故事,就是共和軍人在戰場奮勇殺敵,藐視對手,以己人之力對抗千百萬「資本主義魔鬼」的神話事例。

    元首,是神。

    按照教科書上記載的內容,早在舊時代共和國時期,他就已經以深遠目光預見到,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必將不甘心失敗,千方百計想要發動對紅色國家的全面戰爭。因此,他以大無畏的革命犧牲精神,早早將自己的妻子與兒女分別送到當時的加拿大、美國和澳大利亞。元首花費巨資,為他們在當地購買豪宅,想盡一切方法使自己的親人接近、打入資本主義國家社會上層,以便取得敵對勢力的絕密文件,提前預知對方的戰爭意圖。遺憾的是,這種利國利民的偉大壯舉沒有獲得成功。因為元首妻兒多次在公共場合表明自己的身份,並且怒斥資本主義國家的種種弊端,被當時居住國以「不受歡迎的人」驅逐出境。

    。。。。。。

    到這裡,李自翔鄙夷地搖了搖頭,不無譏諷地嘲笑道:「這種明目張膽的謊話,也只能騙騙對現實沒有任何判斷能力的小孩子。其實,共和軍高層很多人都知道這段歷史那個時候,元首隻是一名剛剛進入中央核心圈外圍的部長級領導,名下擁有的個人資產數量,卻已經超過四千八百二十六億美元。他把妻兒送到國外,主要是為了留條後路。如果貪污受賄罪名成立,他完全能夠以「政治避難」之類的藉口逃亡西方國家。至於妻兒被遣返。。。。。。哼哼哼!怎麼說呢?他的家人在國內已經習慣囂張跋扈,雖然擁有數量驚人的巨額金錢,卻再也無法感受到國內統治民眾高高在上的種種特權。我查閱過軍記載的絕密文件,當時,元首的兒子在溫哥華強姦了一名十二歲的幼女,如果不是他以五億美元的代價買通當地司法系統,並且對受害者家人作出高達一億八千萬美元的巨額賠償,那小子早就被關進監獄。也正因為如此,其家人被驅逐出境的同時,元首本人也被當時共和國紀檢機構納入監控視線。但是。。。。。。就在那個時候,戰爭爆發。。。。。。」

    「對於元首,你會做出什麼樣的評價?」

    林翔已經徹底放棄讓對方相信自己真實身份的意圖。與其讓對方像血石城戰俘那樣沉默不語,不如索性就將合成生命體的偽裝繼續扮演下去。以審訊的方式進行這場談話,總比什麼也不知道好得多。

    雖然,這種所謂的扮演並不嚴格,談話對象也許會因為潛意識當中久已存在的恐懼和慣性思維吐露一些信息,卻不可能源源不斷說出每一處細節能夠從遙遠新疆一路逃到蘇卡卡巴拉契亞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什麼沒有頭腦的廢物。緊張氣氛一旦淡化,繃直的神經一旦鬆弛下來,他很快就會感受到林翔與冷酷生命合成體之間的差別。說與不說。。。。。。已經不是單純威逼利誘或者其它輔助手段所能得到的結果。

    「關於這個問題,我得按照不同時期的不同概念來回答。」

    頓了頓,李自翔伸出右手,在半空中虛晃了晃:「可以給我一枝煙嗎?」

    林翔沉默著,從口袋裡摸出開過封的煙盒,抽出一枝「Marlboro」遞了過去。

    接住香菸的一剎那,李自翔銳利的目光從菸卷表面漂亮的英文字母上飛快掠過,略顯迷惘的眼睛裡,隱隱流露出一絲震驚,一絲詫異。

    從打火機噴口冒出來的火苗,將菸卷前端燃燒出一個紅亮滾燙的圓點。輕吸了一口,李自翔充斥著太多污垢血跡,以及一道道輕微劃傷的臉上,浮現出徹底放鬆身體之後產生的疲憊。他用複雜的目光久久盯著林翔,夾住菸頭的手指卻忍不住在微微顫抖,過了近兩分鐘,才張開乾燥硬裂的嘴唇,端起擺在旁邊桌上的闊口玻璃杯,也不管自己目前身體狀況是否能夠被酒精麻醉,將裡面殘剩的,本該屬於林翔的酒液一飲而盡。

    。。。。。。

    紅色共和軍的人口組成,可以按照具體出生時間,劃分為「戰前」與「戰後」兩大部分。

    李自翔屬於戰後在新京出生的普通人。跟隨遷移群體一同來到新疆的父母,無法在生活與前途方面給他更多的優待。接受系統的中等教育之後,他以優異成績考上紅色共和軍中屈指可數的高等院校之一,畢業之後,已經成為肩膀上佩有少尉銜章的正規軍人。

    孩子,都崇拜英雄。

    無論是早期建國時代特代被無數青少年崇拜的董存瑞、黃繼光,還是舊時代影視作品中為萬千兒童喜歡的的變形金剛、奧特曼,或者是廢土世界被普通人仰望、羨慕、嫉妒的高等級進化人,都會被冠加以「英雄」的稱號。

    紅色共和軍也有英雄。

    與所有時代一樣,被共和軍政府承認的英雄,同樣分為三等。其中,最高級別,最神聖,最偉大,也是被抬高到與世界和宇宙齊平的英雄之首,就是「獨一無二的領袖」。

    幼兒園O、小學、中學,在這三個時期,李自翔都把高高在上的元首看作自己終生奮鬥、效忠的目標。那個時候,他和班上同學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居住區指定的活動範圍內,用懷疑和警惕的目光打量從身邊走過的每一個人。

    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隔壁鄰居的阿姨、住在對面的叔叔。。。。。。所有人都是值得懷疑的對象。就如同電視和廣播裡語氣鏗鏘,富有革命朝氣的主持人所說那樣:「必須用批判的目光看待每一件事,每一個人,從雪亮無比的眼睛,從人民群眾當中抓出隱藏在角落裡的敵特分」

    根紅苗壯,沒有任何歷史問題,政審合格,身體健康,政治面貌積極向上,學習成績優異,本人也強烈要求進步。。。。。。這就是中級教育結束後,李自翔成績單上的綜合評語。最下方,還簽有黨代表工整的名字,蓋有鮮紅耀目的五角星圖章。

    順利成章進入新京軍事大學,成為被無數目光羨慕關注的焦點。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李自翔對所謂「領袖光輝」與「革命」,產生了一絲淡淡的疑惑。

    開學第一天,所有新生集合在學院廣場,排成整齊的隊伍,萬分激動地等待接受著臨時來到學院視察,被各大媒體讚譽為「副統帥」的元首之子檢閱。

    領袖的偉大,不僅僅在於擁有普通人無法比及的遠見卓識,某種程度上,還可能是因為他強壯的身體,以及令人驚訝的超強能力。當然,這裡所指的,是在性功能方面。

    領袖共有六名夫人,她們都是分別在不同時期給予領袖極大幫助的紅顏知己。這僅僅只是對外公開的部分,至於私下究竟還有多少女人每天晚上脫光衣服爬上床,張開雙腿任由偉大領袖肆意耕耘,恐怕只有其身邊最親信的心腹才能知曉。不過,在子嗣方面,偉大領袖的確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強悍力量他有一百九十七個女兒,一百二十四個兒子,這些被稱之為「擁有人類最優秀基因」的男女,分別佔據著紅色共和軍所有重要部門的最關鍵位置。軍權、政權、財權。。。。。。所有一切盡歸於領袖,而這些與他擁有相同姓氏的子女,均在媒體報導中以「副統帥」名義出現。

    光臨軍事大學新生開學典禮的,是偉大領袖釋放出無數精子當中,成功超越其它競爭者,獲得第一百零六個長跑冠軍的男性家族成員。儘管這傢伙體重已經超過一百五十九公斤,直立狀態下,根本不可能從正常俯視角度看見自己的小弟弟,可他仍然不辭辛苦,顫抖著渾身上下油滑肥實的脂肪,艱難地站在看台上。

    典禮只是一個過場,被要求目光「必須緊緊跟隨副統帥」的李自翔,也在這種能夠近距離觀察對方細節的位置,敏銳察覺到台上這個滿面莊重,神情嚴肅的胖子,目光焦點似乎並不像宣傳中所說那樣,充滿親和力與「太陽般的溫暖」。毫不誇張地說,那根本就是一個急色餓鬼赤裸裸的垂涎他死死盯著隊伍中間那幾個長相最漂亮的新生女孩,不時舔著舌頭,肥大軍褲下方,短粗如棍的生殖器早已頂撐出一個顯而易見的墨綠色三角。

    典禮很快結束,總共有五名新生女孩幸運地成為院方安排的「接待人員」。從此以後,李自翔再也沒有見過她們,那幾張引人注目的漂亮面孔,也沒有出現在學院任何角落。

    懷疑,像一條沒有實際形體的毒蛇,拚命吞噬著李自翔心目當中存在已久的信念。深植於腦海中的意識與固定思維,彷彿已經變成懷疑毒苗最佳的滋養補料,拚命催生著這株完全存在於心底,不被任何人窺見的變異種子瘋生狂長,越來越粗,越來越大,直到膨脹、擴張,成為無法遏制的參天巨木。

    畢業,參軍。

    由於學習成績突出,按照相關政策與專業,李自翔被分配到新京第四軍事醫院。數年後,醫術精湛的他再次躍升為主治醫師,肩膀上的軍制銜章,也更換成為更高的少校階級。

    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護士愛上了他,雙方家長彼此也很滿意。按照規定,所有軍事人員必須向上級申請,經過同意,才能順利領取結婚登記表。就在拿到表格當天,兩個人興致勃勃趕到醫院政治委員會辦理相關手續的時候,卻被負責審核的駐院黨代表告知張小華護士因為表現出色,被臨時調入第二十七軍事基地擔任特殊任務。時限,半年。

    張小華,是李自翔的未婚妻。

    軍令如山,誰也不可能對抗。

    調令順利成章,誰也沒有懷疑其中有什麼古怪的成分。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在嚴酷冰冷的政治制度面前,誰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無奈,只有等待。

    個月,李自翔幾乎是扳著指頭數著日子渡過每一天。

    未婚妻並沒有在預定時間返回。

    一天、兩天、一週、半個月。。。。。。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往院長辦公室和政治委員會跑了多少趟,得到的結果總是千篇一律沒有收到過有關張小華的返回命令。

    這種事情在軍隊內部很常見。執行緊急任務,時間不可能完全依照預定標準。尤其是在關於某個重點國防工程或者關鍵性科研項目的時候,委派人員更不可能與家人聯繫或者外出探親。所有這些內幕因果李自翔都很清楚,但他只是覺得奇怪未婚妻只是一名普通護士,技術算不上精湛,家庭成份也屬一般,實在沒有理由成為那些永遠不能外洩秘密工程中的一員。

    他開始經常對著照片發呆。

    望著像片上笑扉如花的美貌少女,李自翔莫名其妙聯想起大學時代,那些僅僅只在開學典禮上露過面,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漂亮同學。

    想到這裡,他不寒而慄。

    請假、批准、外出。。。。。。利用自己同樣軍職的醫官身份,李自翔終於以「收集生物樣本」的名義,住進二十七基地外圍的招待所。雖然無法進入基地內部仔細查探,但他覺得,通過大量訪問與調查,應該多少能夠知道一點點與未婚妻有關的消息。

    封閉,比他想像中要嚴格得多。

    如果不是能夠拿出醫院開出的相關證明,並且擁有合法軍官身份,他早就被當作可疑分子當場格殺。儘管如此,李自翔仍然在二十七基地附近來回調查,詢問每一個能夠回答自己問題的對象,上至軍官,下至普通百姓,問題只有一個「有沒有看到過照片上這個叫做張小華的女人?」

    很偶然的機會,招待所一名四十來對的中年服務員,不慎從樓梯上滾落下來。基地醫院診斷為尾椎骨脫落,造成下身徹底癱瘓。醫術精湛的李自翔卻用一個小創口手術使脫落的骨節復位。出於感激,傷癒後的服務員在一天深夜敲開他的房間,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竊聽之後,悄悄吐露了自己知道的消息。

    服務員的確見過張小華。

    不過,並不是活生生的真人,而是四個月前,基地運輸車裝在貨廂當中,被抬進高爐焚燒的一具屍體。

    同車裝運的,還有另外三具女屍。當時,服務員正好來到殯儀館給負責調度的丈夫送飯,在停屍間入口處看到了這些死去的年輕女孩。

    她們都很漂亮。雖然,死亡後的面孔,被僵硬和扭曲的肌肉將表情凝固,卻仍然能夠看出曾經令人羨慕的美貌。在舊時代,這是足以抬高身價成為萬千男人矚目的絕佳資本。現在。。。。。。卻是導致死亡的最根本原因。

    「二十七基地的司令官,是偉大領袖的第六十一個兒子。他喜歡自然誕下的處女。與我妻子同批進入基地的,還有另外八個女孩。她們在兩個月內被活活玩死。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和過程,也沒有親眼看過屍體。但我完全能夠從那名女服務員充滿恐懼的描述中,想像出那是一種何等可怕、殘忍的場面。」

    李自翔夾住香菸的手指不受控制般劇烈顫抖,嘴唇和眼角都在抽搐,至於說話的聲音,則沙啞中帶有幾分抽泣,彷彿是從意識最深處爆發出來的嘶嗥。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4
第三百節 心念

酒,從瓶子裡傾倒出來,撞擊著闊口玻璃杯,發出悅耳動聽的流動混音。

    林翔神sè平靜地摸出香菸,擺在餐桌上,chōu出一支夾在指間,在翹起的膝蓋上點了點,又將曲起指彎將菸捲靈活地掉頭轉向,繼續重複著簡單枯燥的長短伸縮遊戲。

    他注意到李自翔夾在指間的香菸已經熄滅。不過,這個完全沉浸在痛苦回憶中的男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仍然哆嗦著嘴唇,將變黑的菸頭湊近嘴邊,用力而認真地咂吸著。

    「他們殺了他,殺死了我最心愛的n他們甚至毀了她!毀了她!徹底毀了她」

    片刻沉默,並不意味著如同岩漿般翻騰洶湧的內心世界真正陷入平靜。李自翔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林翔明顯感覺到他的皮膚表面發散出陣陣溫度,瞳孔不自覺地驟然縮緊,身體肌ròu高高鼓起,堅硬得如同一塊塊拗黑的銅sè鋼鐵。這說明他的思維已經不在理智能夠承受的範圍。趨於狂暴,意識混luàn,大腦充斥著無法調解的刻骨仇恨。。。。。。他已經喪失了思考問題最基礎的主觀概念,被「怒」與「恨」兩種源自遠古野獸的粗暴進化意識。

    這種狂luàn的過度負面思維必須得到釋放。否則,他很可能永遠只能徘徊在未婚妻已經死亡的世界,再也無法回歸現實。

    男人,很少有當著另外一個人的面嚎啕大哭的時候。

    如果不是悲傷痛苦到極點,身為男xìng的自尊,幾乎不可能讓他們做出這種近乎自辱的舉動。但這並不意味著男人永遠也不會哭,永遠都是冰塊與金屬。他們同樣也需要這種被看作軟弱的表現,來釋放內心深處積壓淤抑的沉悶與悲痛。為了愛情,為了朋友,為了家人。。。。。。值得哭泣的事情並不僅僅單純只是某一個方面。不是因為ròu體傷害造成的疼痛,也不是身處絕境無助軟弱的哀號,只是因為憤怒,因為痛恨自己沒有力量摧毀一切,砸碎這個骯髒世界上所有醜惡,被bī迫到絕望懸崖邊上,披頭散髮仰天狂罵時,從圓睜虎目的邊角,悄然滑露的一滴咸澀眼淚。

    林翔默默地看著李自翔,耐心地等待著尚未說完的下文。

    。。。。。。

    來自服務員的消息,讓李自翔那顆焦急等待的心,徹底變化成被瘋狂仇念與殺yù充斥的集合體。

    他一刻也沒有多留,當天晚上便搭乘班車返回新京。

    他要報仇。

    這不是一句簡單的空話。

    需要槍,需要子彈,需要威力巨大的爆炸物,還需要能夠潛入二十七基地,接近偉大領袖兒子的機會。

    李自翔不是擁有正式戰鬥編制的武裝士兵,但他卻是一名能夠持有佩槍的醫官。十五發彈容的新式「零二一」手槍,是紅sè共和軍所有文職和技術人員的統一配發槍械。這種xiǎo口徑手槍殺傷力有限,單純僅是作為自身護衛使用。依靠這種超過五十米距離殺傷力立刻驟減的武器,想要進入戒備森嚴的二十七基地刺殺軍事主官,無疑痴人說夢。

    他開始想方設法nòng到被管制的大口徑強殺傷xìng武器。

    李自翔在醫院口碑不錯,待人親和的他,同樣能夠被充滿感激心理的士兵和軍官們所接受。他不再像以前一樣成天埋頭鑽研醫理,也不再泡在實驗室和手術台前,而是利用一切機會到部隊倉庫和靶場之類的地方,以「複診」的名義,接近以前曾經被自己診治過的所有軍人。喝酒、聚會、贈送yà些富含人情味和具有職業道德的舉動,使他很快融入軍人圈子。身份上的便利,也讓他在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裡,nòng到包括大口徑反器材槍、反步兵手雷、槍shè榴彈型擴散毒氣之類的大量裝備。

    他從未對任何人談起過在二十七軍事基地探知到的一切。他開始疏遠所有曾經熟識的對象,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像以前那樣去院長或者政治委員會,要求未婚妻調回醫院工作。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或者是實在厭煩這種來來去去永遠沒有止境的口水征戰。終於,他從政治委員手裡拿到一封據說是張xiǎo華本人的親筆信。

    信封上的字跡娟秀嬌挪,與記憶中的未婚妻手筆完全一樣,絲毫看不出偽造仿冒。文中,張xiǎo華用森冷無感情的語調,表示知道李自翔曾經瘋狂尋找自己的全過程。同時聲稱:「已經決定將生命與未來,奉獻給偉大的,必須用一生為之追求的革命事業。為此,甘願放棄虛幻沒有任何意義的愛情。」

    寫滿密密麻麻黑sè文字的白sè信紙,在指掌間被撕得粉碎。像所有驟然遭到失戀打擊的年輕人一樣,滿面苦悲的李自翔慢慢轉過身,帶著臉上痛苦絕望的表情,蹣跚著,一步步朝著回路挪動。

    就在剛剛轉過身的一剎那,他清楚地看見政治委員那張被féiròu與皺紋充斥的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同時夾雜有譏諷意味的嘲笑。

    他開始變得消沉,開始不再提及任何與張xiǎo華有關的問題。這種變化放在任何失戀者身上都合情合理。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放棄或者墮落京城內到處都是政治委員會和內務部的滲透者。在無法分辨身邊是否存在窺探者的時候,李自翔必須低調,必須讓自己的舉動符合情緒與身份。只有這樣,才能尋找到復仇的機會。

    這也許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但只要我活著,那些侮辱我的殘暴者,就必須死

    意外,往往從人們最意想不到到地方開始蔓延。

    李自翔沒有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訴任何人。但未婚夫妻兩家父母卻不會被區區一張信紙矇住雙眼。張xiǎo華的父母開始上訪,強烈要求與自己的nv兒見面。這立刻引起二十七基地保衛部mén的注意。幾天後,一輛重型軍用卡車當街從兩位老人身上碾過。調查之後公佈的事故原因,則是兩人不遵守jiāo通信號管制,肇事軍車司機不予追究。

    李自翔立刻嗅到巨大的危險氣息。

    京城永遠不存在什麼所謂的民主。身據高位者,只會把危險苗頭徹底覆蓋。從自己與未婚妻父母身上產生的疑惑,很可能已經引發二十七基地司令官的震怒。為了在民眾當中維持固定、光輝、偉大的形象,他們會不擇手段殺光一切可能的知情者。

    逃。

    他nòng到了一輛卡車,以「外出收集生物樣本進行研究」的名義,將父母藏在車廂底部,順利逃離了新京。幾天後,依靠特殊通行證離開紅sè共和軍控制區域外圍的卡車,遭到一隊奉命滅口武裝士兵的襲擊。慌luàn間,李自翔被父親從駕駛座上重重扔出車外,卡車卻被他踩緊油mén咆哮著衝進重輻shè區。就在剛剛進入危險區域大約三百多米的時候,從後面襲來的一枚反坦克導彈,將整輛卡車轟成爆炸中騰空而起的熾紅火焰。

    。。。。。。

    林翔指間的香菸早已點燃,他似乎對於菸草實在沒有什麼興趣,長長的暗白sè灰燼,在菸頭最前端凝成長度超過五釐米的粉末,那團逐漸吞沒淡黃sè菸草的滾燙能量,還在頑強、地朝著夾在指間未被燒熾過的部分緩慢推移。

    默默地看著情緒正在恢復冷靜的李自翔,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其實,我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李自翔雙眼通紅,微抬起頭,死盯著他,冷厲猙獰地說:「合成生命體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是人類。它們只是一群工具,一群沒有思維意識和大腦的」

    蘇沒有理會李自翔的譏諷,而是斟酌著的字句,說:「事實上,你nòng錯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該算是它們的本體。」

    李自翔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他。顯然,這種從未聽過的說法令他感到意外和震驚。

    「本體?」

    他有些疑惑,卻一時間找不出任何用於反駁的字句。

    李自翔已經明顯感覺到,坐在面前這個神情冷漠的年輕男子,與記憶中那些身穿黑衣的政治委員完全不同他並沒有因為談話中自己那些對偉大領袖的侮辱xìng言詞咆哮發怒,也沒有審訊中常見的拍桌子砸板凳,頤氣指使要求背誦語錄,或者在記錄本上飛快強調自己反黨、反國家,反革命之類的紅sè圈叉,更沒有怒斥自己辜負國家培養,表情深痛的,象徵光輝光明形象的諸多表演。

    但這並不完全能夠徹底打消李自翔內心的疑慮。

    「我是本體,我才是真正的林翔。不管他們曾經利用我的基因製造出多少合成生命體遠只有一個。」

    林翔神情淡漠地抖掉菸灰,將殘剩的菸頭輕輕扔到地下,踩上一隻腳,用力碾了碾,口氣鏗鏘。

    「這不可能」

    李自翔用力撐住身體坐直,下意識地連連搖頭:「我查閱過相關資料,你早在戰爭爆發初期就已經戰死。你的事蹟已經載入紅sè共和軍宣傳冊,從幼兒園到高等教育學院的所有教科書裡,都有關於你的個人事蹟相當數量的文章。從幼年時代,我們每一個人都要求對你的一切熟記、熟背,你的英雄地位僅次於元首,新京所有公眾場所都豎立著你和領袖的銅像。我們都知道你死了,那些擁有相同外形的合chéng人,僅僅只是一種信念與象徵的延續。」

    「放他媽的屁」

    林翔非常難得地爆了一句粗口,臉上在笑,看起來卻無比猙獰:「老子仍然活著,也不覺得能夠上升到拯救全人類或者全世界那種無聊至極的高度。那些王八蛋居然敢用這種方法敗壞老子的名聲。。。。。。我會讓他們明白,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復活者,會帶有何等強烈的怒怨」

    林翔是一個非常隨和的人。領主的權力與高位,使他明白自己身上已經負載有數百萬人的希望和生命。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衝動易怒的士兵,他開始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思維,學會在適當的時候壓制憤怒,讓冷靜沖淡頭腦中隨時可能爆發的烈火。

    然而,這一次,他實在覺得難以克制。

    任何人都無法容忍這種侮辱。

    藉著你的名,披著你的衣服,打扮化裝成和你相同無二的面孔,搶劫、殺人、強jiān、無惡不作。。。。。。最後,所有一切惡名,都必須由你承擔。

    林翔一直不明白,血石城中那些戰俘為什麼會用充滿仇恨的眼光看待自己。雖然每一個人的遭遇不同,可是從那種根本談不上自由,也沒有任何安全保障,隨時可能被剝奪一切的地方逃亡出來,他們根本不可能相信自己這張被詛咒過無數次的臉。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面頰,林翔眼中燃燒的憤怒火焰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魔鬼般的森冷,淤積在黑暗中的狡詐,以及餓鬼準備嗜人血ròu之前,顯露在獠牙赤縫間的猙獰。

    「跟我走吧!離開這座yīn暗骯髒的地下城市」

    他沒有據理力爭分辨,也絲毫不想讓李自翔相信本體與複製體之間的區別。雖然描述僅僅只涉及紅sè共和軍的大體方面,林翔卻再也不想聽到與之有關的任何字句。歷史上,因為個人獨裁與絕對崇拜產生的罪惡已經實在太多。龍騰領同樣屬於獨裁,但就執政手段與方法來看,自己卻趨於民眾與利益之間的平衡。

    未來,隨著統治領地進一步擴大,很可能成為國王,甚至帝皇。

    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自己活著,民眾就必須擁有開口說話的權力。

    林翔深信這一點。

    。。。。。。

    黑暗的隧道仍然看不到盡頭,單憑腳力,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居民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走遍每一條隧道能夠延及的角落。很自然的,幾輛利用手搖推桿cào作,依靠齒輪磨合產生動力的xiǎo型檢修車,成為拖拽著長長平板滑車,在鋼鐵軌道上緩緩前行的代步工具。

    「吱呀吱呀」

    缺少油料潤滑的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深邃軌道內部傳得很遠。

    下城市的最高統治者,是一名擁有二級進化力量的白種男人。出於對力量上不成對比的強烈威壓,他只能遠遠縮在遠處觀望這些突然進入自己勢力範圍的外來者。物資匱乏的蘇卡卡巴拉契亞也沒有任何能讓林翔看得上眼的東西。多呆,只是làng費時間。

    如果一定要給這次外出冠加以「收穫」之類字眼的話。。。。。。恐怕,也只有李自翔口說出,此前從未想到過,也沒有接觸過的秘密。

    停放在車站的越野車,仍然保持著臨走時的固定形態。以車輛為核心,數以千計的地下居民圍成一個嚴密龐大的圈環。他們阻塞了隧道和站台上所有可供進出的通道,佔據每一個能夠看到車輛及留守人員的位置。沒有人說話,連輕聲咳嗽與近耳微語也絲毫不聞,安靜、沉默地注視著站在車輛周邊,手握武器警惕觀察四周動靜的武裝軍人。

    「你要帶我去哪兒?」

    從擔架床上被搬進車廂的時候,李自翔掙紮著直起身體,神情疑惑且帶有幾分恐懼地問。

    他聽說過內務部那些令人生不如死的審訊手段。儘管林翔已經再三強調自己是「本體」,被領袖光輝與固定教育清洗過的腦子裡,仍然下意識地覺得,那只是用作欺騙,想要從自己嘴裡套出更多信息的謊言。

    「回家!」

    林翔的回答簡單、乾脆。

    「不,我已經沒有家了。」

    李自翔沉重地搖著頭:「如果你所謂的「家」就是新京。。。。。。那麼,最好給我留下一把槍,還有一顆子彈。」

    「我會去新京,拿回本該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是現在。」

    林翔用安全帶牢牢固定住他的身體,擠出一絲微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

    他沒有繼續詢問有關齊越和方雨潔等人的消息。此前與李嘉俊等人的接觸,已經讓林翔明白紅sè共和軍在「連坐」、「攀誣」等方面的確有著旁人難以想像的執行力度。李自翔應該算是目前為止接觸最為成功的共和軍成員。他已經開口說話,只要改變環境,實際感受龍騰領與新京之間巨大的差別,用不了多久,應該能夠知道更多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bī迫,只能起到反效果。

    yòu導,才是探究秘密的最佳手段。

    鑰匙chā進鎖眼,點火、發動。就在剛剛踩下離合器正準備鬆開的剎那間一個瘦弱的黑sè身影,從旁邊人群中猛竄出來,張開雙臂擋在車頭正對的道路上。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4
第三百零一節必殺

(很多書友在問,林翔為什麼不對紅色共和軍逃亡者直接表明身份,從而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其實,當某人面臨危機,突然出現一個身形外貌都和自己仇家完全無二的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潛意識判斷根本不會相信對方的話。老黑只是把符合人類正常思維的一面表現出來。其實這道理很簡單,罪犯永遠不可能相信警察,影視作品中很多場景也是虛構。某名殺人重犯面對檢查官,對方突然告訴你————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我會不計代價救你出去,前提是你得告訴我所有事實。。。那種時候,你會相信嗎?)

    那是一個身形瘦弱的中年女子。衣衫襤褸,長時間沒有經過清洗的頭髮被污垢凝成條狀,從肩膀上散披下來。她赤著腳,瞪大雙眼毫不畏懼對面直刺過來的車燈,像瘋了一般拚命揮舞手臂,聲嘶力竭地尖叫:「求求你們,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兒————」

    用力踩下剎車,剛剛得到動力供應的引擎怒吼著,爆發出一陣即將開始肆虐,卻又被瞬間壓制的粗野咆哮,只能以異常的聲音在喉嚨裡來迴旋轉,帶動車體無節奏地緩緩震顫。

    林翔臉上掠過一絲意外與震怒————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對方的打扮,與此前的商業區遇到的/ji/女差不多,只剩下碎片與布條的衣服,無法遮擋住身體/私/處與/乳/房等隱密位置。

    他本能地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車頂的望後鏡,發現————仰靠在車廂後座上的李自翔,正用一種說不出究竟是譏諷還是鄙夷的複雜目光,默默看著自己從鏡片中折射出來的面孔。

    「你以為這些人都是來舉行歡送儀式的嗎?」

    目光飛瞟著攔在車頭前端,滿面希冀的女人,李自翔神情疲憊地嘆了口氣:「蘇卡卡巴拉契亞的地表屬於中度輻射區,依靠那種從變異昆蟲體內抽取的液體,只能勉強對抗一定程度的射線侵害。輻射終究是致命的,下水管道里的蟑螂和螞蟻越吃越少。據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居民說,現在的昆蟲捕捉量,還達不到十年前的三分之一。能夠進入地面耕種作物的時間非常有限,收穫也無法滿足日常需求。半年前,蘇卡卡巴拉契亞已經開始限制人口。未經許可產下的嬰兒,會被當作食物進入市場。儘管如此,可吃的東西仍然越來越少。每一個人都在想方設法離開這裡。可是沒有地圖,沒有足夠的水和食物,流落荒野,一樣是死。」

    「所以,他們都想搭個便車?」

    林翔轉過身,環視一圈圍在附近的這些人,冷冰冰的話音,聽不出任何能夠代表內心所想的成份。

    「這個女人我認識。就在上個月,她生了一個兒子,被城市監管人員當場劈成數塊。她只分到一條胳膊。那孩子身還帶著新鮮的粉紅色胎衣。」

    李自翔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左臂上剛剛注射過抗輻射藥劑留下的針孔。說話聲同樣平淡,沒有懇求或者指責,只是在述說著一件普通、平常的事。

    「我不喜歡蘇卡卡巴拉契亞這個名字。但我會回來————」

    林翔冷冷漠視著站在車前的女人,腳尖用力踩了踩空置的油門,引擎立刻爆發出一陣帶有恐嚇性質的咆哮,撕裂了隧道中被強行壓制產生的寧靜,也如同巨大岩石般,重重撞擊著每一個圍觀者緊繃的神經。

    「我需要在西面建立一個前進基地。這裡的位置非常隱蔽,也能夠容納下足夠的人口。只要這些居民老老實實呆著,最多半個月,他們就能獲得新的身份與足夠的食物。但是現在除了你,我不會帶走任何人。」

    林翔在自言自語,似乎是表明自己的態度,又好像是在與虛空中沒有實際形體的靈魂交流:「我知道這個女人的遭遇很慘,但我不可能讓她上車。車廂位置很空,可以容納她,那麼其他人怎麼辦?他們會被成功者刺激,不顧一切衝上來瞬間淹沒一切。為了拯救一個,被迫殺掉數百、上千我知道她很無辜,可她從未與我商量過,而是以最強硬,絲毫沒有退路可言的方式,逼迫著我必須接受。除了拒絕,我沒有第三種選擇。她可能從未考慮過這樣做可能帶來的後果。所以她必須死————」

    話音剛落,林翔已經重重踩下離合器,飛快松開,得到原動力的車身猛然一顫,隨即在狠狠壓下油門釋放出的狂暴力量驅動下,像剛剛脫出禁錮的原始暴龍,朝著已經敞開,與地面連接的傾斜通道猛衝。

    「嘭————」

    車頭,如脫膛而出的子彈,重重撞上女人柔弱的身軀。

    她連發出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被強大的機械力量反撞出,在半空中旋轉過九十度角,倒飛出十數米遠。這點距離立刻被飛速旋轉的輪胎瞬間填充,高過地面數十公分的底盤將女人徹底吞沒,橫躺在地面上的她或許還沒有死,也許只是重傷。但這已經不再重要————乘坐在車裡的人,包括站在附近的圍觀者,都清晰聽到橡膠輪胎碾爆身體胸腔傳來的炸音,還有骨胳粉碎裂開的聲聲脆響,以及女人口中剛剛發出,卻立刻被無形巨手死死卡住聲帶,嘎然而止的呻吟。

    滿是碎石磚塊的崎嶇路面,顛簸車身劇烈搖晃著。感受著從避震器彈簧上傳來的動感,林翔只覺得,擋風玻璃上似乎漂浮著女人那雙驚恐無比,釋放出絕望與憤怒,甚至帶有一點點淚水,佈滿通紅血絲的眼睛。

    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悲慘故事。

    時間的終結與盡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變化?

    未來,又會是什麼樣子?

    我已經放棄過去,卻仍然有那麼一些以我為幌子招搖撞騙。

    他們用的是我的血。

    我的肉。

    我的基因。

    怪不得每一個紅色共和軍叛逃者都要抹掉手臂上的紅旗刺青。他們想要徹底遺忘那段悲慘的歷史,遠離那個令人恐懼的地方,以全新身份開始生活。哪怕是在荒野上流浪或者變異成為暴民也比喪失自由成為人形豬羊強得多。

    蘇卡卡巴拉契亞,只是通往西面的第一個前哨站。

    這個世界,正在按照我的計劃慢慢轉動著。

    向西,建立一條穩固的補給線,就能延伸連接新疆。

    這需要時間。

    卻已經開始。

    遲暮的殘陽懸掛在天空西面,映照出地面上已經被血水浸透的濕紅泥土。氧氣,與濃烈的血腥糞臭夾雜混合,瘋狂衝擊著人們脆弱的嗅覺神經,剝奪著除了自己再也無法分辨任何氣味兒的神經,使它們麻木、混亂,只知道除了血,仍然是血。

    無數叫不出名字的小飛蟲在空中狂舞。它們聚成圈,圍成團,像注射過大量「傑特」毒品上癮者一樣拚命攢動。在昏黃的暮光下,形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黑色斑點,盤旋在空中,在堆積如山的屍體表面徘徊。狂嚼、吞嚥、狠吸用不屬於自己的血肉濃漿,填充自己空癟干縮的轆轆飢腸。

    王彪,如同一個傳說中體格魁梧的巨人,分開粗壯的雙腿,高高站在屍堆最頂端。已經感覺不到多少溫度的陽光曬在他銅黑色的皮膚上,泛起一層液體反射出來的油膩,只有走近觀察,才能發現,那其實是濺在身體表面,正在漸漸乾涸、凝固的人血。

    面前,一具側躺的屍體,從左邊肩頸到右邊腰腹,被一條觸目驚心的巨大裂口貫穿,分劈成兩塊互不相連的部分。死者面孔被恐懼扭曲著,五官完全脫離原來的位置。直到死,他也無法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一把長度超過兩米,刃鋒弧圈直徑達到九十公分的精鋼戰斧,被王彪牢牢握在右手。新鮮的血,順著鋼斧表面漂亮的凹槽,緩緩流淌下來。

    這裡是聖洛卡城。也是阿雷桑德羅家族統治下,隸屬於舊費迪南德,位於領地南端的最後一座城市。

    按照與富蘭克簽訂的秘密協議,在確認得到阿雷桑德羅家族全部資源、財富的同時,龍騰領必須清除所有不服命令的家族餘孽。換句話說,就是幫助富蘭克殺光每一個敢於違背自己意志的家族成員。

    與盧頓家族一樣,富蘭克同樣得到了新亞歷山德羅城堡的獨立控制權。這位阿雷桑德羅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種侮辱。恰恰相反,他對能夠從父親手中擺脫被解剖的命運感到非常慶幸。也許,當內心深處的恐懼隨著時間慢慢被沖淡,對於權力的追求和慾望又將慢慢佔據身心,他也會對現在作出的選擇感到懊悔。但就目前而言,富蘭克顯然自認為是個快樂而幸運的傢伙。

    阿雷桑德羅家族最後的武裝力量,總共四千餘名武裝人員,包括兩名剛剛以高價僱傭的四星寄生士,一百六十三名強化或者進化人士兵,兩輛利用舊時代車輛零件拼湊而成,配備有機槍和防彈裝甲的卡車,在王彪率領的兩千八百名「極限戰士」軍團成員猛烈攻擊下,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全部戰死。

    聖洛卡城需要經營。這座居民人口只有數萬的城市,將作為龍騰領開闢南方領土的前沿基地。

    殺戮,的確能夠使血沸騰,使肌肉膨脹,使大腦喪失冷靜轉而變得狂暴。

    這就是進化的根本,突破極限的必須條件。

    被鮮血塗滿面孔的王彪,看上如同食人惡鬼般猙獰。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胸腔裡那顆強壯跳躍的心臟,早已冷卻,寧定。

    望著站在暗紅色泥漿中喘息的士兵,看看被踩在腳下的殘破屍體,他忽然萌發出一種想要爆發的強烈慾望。

    猛地高高舉起戰斧,在如雷咆哮中瘋狂提升音量,從喉嚨深處迸發出震耳欲聾的暴吼。

    「領主————萬歲————」

    聖洛卡只是一座中型城市。憑藉著家族資源的支持,以及上屆城主對於私有領地的苦心經營,這座只能勉強保證自給自足,沒有任何多餘資源能夠產出的定居點,卻也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引著荒野上飢餓的流浪者。

    大紅色的地毯,穿過城主晉見廳中央和長達兩百多米的走廊,一直鋪到用厚重白色石塊砌成的台階最底部。

    「實在太奢侈了」

    冰冷堅硬的全銅製王座,絲毫讓林翔感覺到舒適。這種代表威嚴與氣勢的東西,應該算是阿雷桑德羅家族窮奢極欲的最透徹體現。此刻,他並不覺得有掌控一切的權力感,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和鬱悶。感慨的同時,也在心底拚命詛咒著聖洛卡城主官邸的設計者————為什麼要把通往晉見大廳的走廊修建如此之長?純粹就是浪費材料,浪費時間。

    離開蘇卡卡巴拉契亞,車隊在返回途中接收到來自「極限戰士」軍團的緊急通訊。無奈,只能掉轉方向,朝南行駛。

    王彪報告————攻下聖洛卡城的第二天,巡邏人員在距離城市六公里的位置,發現了一支數量大約為兩千人左右的軍隊。接觸後,對方自稱來自南面方向另外一個與聖洛卡鄰接的領地。

    名稱,黑獄帝國。

    呆在聖洛卡城,就是為了與這個神秘勢力派出的使者進行接洽。

    和平還是戰爭,往往只決定於最高統戰者一念之間。

    走廊盡頭,隱隱傳來腳步聲。

    林翔心中的焦燥,已經升級演變成為隨時可能爆發的憤怒。

    他已經在王座上等了足足近十分鐘。

    手下的警衛絕對不敢延誤命令,唯一的可能南面方向那些遠道而來的人,正在故意拖延時間。

    這是對於自己/赤/裸/裸/的藐視。

    輻射,使地球表面分裂成一塊塊被隔絕開來的獨立區域。在家族機構的把持控制下,誰也不知道地圖上未經標註的部分,究竟屬於無主之地?還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獨立王國?

    林翔必須得到南方————長江水系擁有豐富的灌溉面積,從源頭各支流匯聚而成的流動水脈,早已將可怕輻射帶來的危害沖刷到最低。當然,這只是還停留在紙面上的猜測,實際情況必須通過勘探之後才能確認。如果來自南面的勢力膽敢阻礙他並不介意大範圍屠殺一些廢土世界本來就很稀少的人類。

    兩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並排走進大廳,站在距離王座五米多遠的大理石地板上。

    眼睛與目標接觸瞬間,林翔只覺得渾身肌肉一陣緊繃,瞳孔驟然縮小,臉上皮膚猛地湧起一陣鮮豔的潮紅,然後緩緩平落,迅速恢復原來的顏色。

    兩名使者,都是白人。

    第一次見面,但對於站在左邊的那名中年男子,林翔卻非常熟悉。

    他的肩膀很寬,手臂和大腿外側,鼓凸出一團團膨脹堅硬的肌肉。從兩邊鬢角延伸下來,連接成為一個整體的粗硬胡茬,密密麻麻填充著腮幫上每一個角落。衣服領口隨意敞開著,露出發達的胸肌,還有如同未進化徹底般猿人的黑密胸毛。

    當然,那頭被剃成板寸,根根倒豎的灰髮,仍然和記憶中一樣,彷彿鋼針一般直站著。

    他就是被迫逃亡,同時也兼具滲透與潛伏使命,林翔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埋下,卻一直沒有發回任何消息的舊索斯比亞僱傭兵隊長————洛克。

    但這並不是最令他感到詫異和震驚的地方。包括洛克在內,兩名使者身上,都穿著骷髏騎士團的制式軍服。

    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偽造。騎士團對於戰鬥服的製造要求極其嚴格,從面料到內部填充物質,都必須通過一系列認真仔細審核。成品,擁有相當強度的抗撕扯和衝擊效果。即便是在遭受強大外力的破損性分裂作用下,也仍然能夠保持完整。

    胸口和腹部加裝有硬化陶瓷護甲片,精密的紡織工藝也絕非普通家族機構能夠比擬,尤其是胸口那枚面目猙獰的黑色骷髏徽除了得到騎士團正式認可的軍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得到。

    數年不見,洛克的實力已經膨脹到相當於六星寄生士的標準。

    至於旁邊另外一個人,則擁有七星的水準。

    實力如此強悍的傢伙,居然只是使者?

    林翔的嘴唇,彎曲、柔化成一條很好看的弧線。兩秒鐘後,慢慢回縮到原來的位置。冰冷、堅硬、緊繃從窗戶裡射進的光線,將其整個人連同高大的王座,變成地面上傾斜的黑影。只有三分之一的面孔曝露在陽光下,與隱藏在黑暗中的部分,形成令人畏懼的冰寒雕像。

    「得,得,得」

    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王座上的銅製扶手,在空曠的大廳裡帶起沉悶的迴蕩。

    「黑獄帝國聽起來,還算是一個馬馬虎虎的名字。」

    林翔目光森冷:「我不喜歡浪費時間,直接一點,說說你們的來意吧」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4
第三百零二節辨識

洛克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看不出任何思維波動。粗獷的面部輪廓凸顯出男性特有的堅硬,質地柔軟的高密度戰鬥服緊繃在皮膚表面,襯托出擁有爆發性力量的紮實肌肉。他的眼睛筆直望向正前方,只有當瞳孔焦點與林翔身影重合的一剎那,才迅速飛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異色。

    並排站在右邊的男人,是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彪形巨漢。他的個頭超過兩米,比洛克還要高出大約五、六公分。蓬亂的棕色頭髮彎曲著,順著側顱邊線垂墜在耳際。額前,零零散散耷拉著幾綹亂發,深藍色的眼珠在背後慢慢轉動,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傲慢,冷冷打量著王座上的林翔。

    「我代表至高無上的黑獄帝王,要求你們立刻放下武器,讓出聖洛卡城。我擁有帝王授予的最高決策權,你們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

    「等等」

    林翔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如洪鐘般震耳欲聾的聲音,用機械般冰冷的口氣淡淡地說:「你,叫什麼名字?」

    棕髮巨漢根本就不想理會質問,他分開右腿,以更加舒服,卻根本談不上什麼尊敬的態度斜瞟著林翔,森然冷笑:「我是黑獄帝國北方第八軍團長瑪勒福。我命令你們,必須。。。。。。」

    「除了讓出聖洛卡城,你還想要些什麼?」

    林翔顯然不想讓對方把話說完,他再次打斷瑪勒福的表述,同時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方潔白的絲帕,漫不經心,卻又動作優雅地仔細擦拭著手指。彷彿,那是一件珍貴無比的藝術品。

    鄙夷。

    傲慢。

    譏諷。

    短短不過幾分鐘,瑪勒福已經清楚感受到這名年輕領主對於自己的最強硬反擊。他似乎根本就不明白恐懼究竟為何物,僅僅只用幾句刻薄冰冷的言詞,就把自己顯露在臉面上的所有情緒,全部劈頭蓋臉反砸過來。

    瑪勒福沒有生氣。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猙獰的笑。

    發散開的生物氣息告訴自己那個高高端坐在王座上,帶有不容侵犯威嚴氣勢的傢伙,只是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這種情況,瑪勒福並不是第一次遇到。

    黑獄帝國佔據著面積廣闊的領土,大大小小羅列在上百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各個城市,均來源於一次次嗜血殺戮的戰爭。瑪勒福曾經見過比林翔架子更大,態度更加據傲的家族首腦。他們自詡為貴族,刻板遵守著可笑的古老禮儀,雙方沒有發生實質性碰撞的時候,那些喜歡用香水和各種名貴首飾抬高身價的傢伙,從未用正眼看待過自己。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其實非常簡單打上一仗,殺掉成千上萬的人,讓他們流血,讓他們恐懼,讓他們在顫抖和絕望中惶惶不可終日。。。。。。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自然會明白,在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上,只有足夠大的拳頭,才是說話與身份的象徵。

    瑪勒福沒有動怒。

    對無知狂妄者咆哮,是一種很**份且根本沒有必要的愚蠢表現。

    他扭了扭下巴,活動了一下臉上有些僵硬的肌肉,笑了笑,說:「既然你已經全面接管費迪南德,那麼阿雷桑德羅家族曾經承諾過的所有條件,都必須由你來完成。作為帝國北方的自治區域,必須每年上繳脫殼大米或者精磨麵粉五萬噸,成年雙頭牛或者角馬兩千頭,各種宰殺醃製肉品八千噸。除此而外,還必須繳納骷髏騎士團或者紅色共和軍核發硬通貨幣六十四萬元,以及當月產出煤炭、礦石總產量的三分之二。考慮到阿雷桑德羅家族已經不存在,最後一項物資的數量,可以由我方派駐人員進行統計之後再行決定。我對誰來統治這塊地方沒有什麼興趣,但你必須滿足剛剛提出的全部要求,否則。。。。。。嘿嘿嘿嘿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林翔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直接打斷對方的話,最後的結束語,瑪勒福也沒有說出口來意已經足夠清楚,沒有必要繼續浪費唇舌。

    「黑獄帝國。。。。。。」

    若有所思地看著滿面獰笑的瑪勒福,林翔小心翼翼地折起絲帕,慢慢裝進口袋,左手杵住王座側面,撐起略微傾斜的身體,眼睛裡,釋放出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

    沉默了近三分鐘,林翔抬起右手,豎起彎曲的食指,面對瑪勒福,朝自己方向勾了勾,說:「對不起,你站的位置實在太遠。能不能走近一點兒?有些具體問題,還需要商量。」

    瑪勒福有些意外。他皺了皺眉,臉上顯露出頗不耐煩的表情。

    如果換在平時,他根本不會親自出馬,向對方直接提出繁瑣複雜的要求。

    聖洛卡城周邊雖然沒有太多物資出產,卻是連通黑獄帝國與北方的重要據點。他知道費迪南德正在與另外一個遙遠的北方勢力作戰,但絲毫沒有想到,全部實力足以和手下第八軍團抗衡的阿雷桑德羅家族武裝部隊,竟然會在短短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土崩瓦解。尤其是手下間諜報告這支剛剛佔領聖洛卡的北方軍隊,平均實力已經達到相當於八級進化人的異能水準。目前,駐紮在城內的變異人軍隊數量大概為五百名左右。但誰也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北方領地究竟還有多少這樣的強悍武裝力量?

    瑪勒福必須重視。

    邁步進入走廊的時候,他的心裡的確充滿忐忑,以及對未知力量的本能敬畏。

    可是,當站在晉見大廳的剎那間,瑪勒福已經把對於雙方軍事實力的評價完全拋之腦後。甚至,產生出強烈無比的鄙視與狂傲。

    普通人根本沒有資格領導變異者無論貴族也好,家族族長也罷,沒有變異能力,永遠只是混吃等死的渣滓。

    有這種想法,其實很正常。如果黑獄大帝不是擁有強悍無比的能力,自己也根本不會為其俯首貼耳,心甘情願為其賣命。

    想到這裡,瑪勒福的目光立刻變得陰沉下來。他朝前走了幾步,站在距離王座兩米多遠的位置,分開雙腿,居高臨下冷冷漠視著那個比女人還要漂亮的廢物領主。

    他並不認為此行有什麼危險。

    這支所屬不明的北方軍隊反滲透能力極強。聖洛卡城已經被全面控制,居民維持日常生活的食物和水全部依靠配給。由於南面突然出現的黑獄帝國第八軍團,城內警戒和日常巡邏範圍已經擴大到以目測接敵的區域半徑。按照王彪的命令,「極限戰士」軍團後續補充人員正在源源不斷抵達,對於城市的整體控制能力也升。為了杜絕相關信息外洩,聖洛卡城內的居民以千人為規模,分朝北方已經平定的城市分批遷移。其中如有不服從安排或者拒絕離開的頑抗者,當場格殺勿論。

    瑪勒福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情況。

    也許是因為曾經被盧頓家族逮捕,差一點兒被當作人肉飼料扔到地牢裡喂狗的可怕經歷,葛利菲茲對於「安全」這兩個字的理解,顯然要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得多。

    油光滿面的胖子,現在儼然已經是龍騰領情報和商業方面的高層主腦。憑藉敏銳無比的嗅覺和此前建立的龐大地下關係網絡,兩年來,葛利菲茲訓練出近兩萬名以各種職業和身份作為掩護的間諜。除了對外滲透,對領內居民的控制,葛利菲茲也表現出異乎常人的卓越天賦。在各級管理委員會的協調配合下,大批接受過軍事訓練的高等級市民開始進入那些剛剛被佔領的城市。由於自身利益的牽涉,他們能夠在民間發揮出相當於警察或者後備武裝之類維持警戒、治安、協管之類的效果。正規作戰部隊和龐大的軍事機器也得以抽出力量,以完全實力狀態對抗外敵。

    瑪勒福已經連續四天沒有收到潛伏在聖洛卡城內間諜傳回來的消息。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黑獄帝國雖然強大,卻也沒有富裕到能夠為每一名暗探配備遠程通訊系統的地步。包括第八軍團在內的所有武裝部隊,大多仍然沿用古老原始的人工方式傳遞信息。這當然談不上什麼效率,也沒有更好的方法能夠取代。

    大約五百名進化人,一個身具七星寄生士實力的統領,還有一個漂亮得根本不像是男人,娘娘腔加奶油類型的粉臉小子。

    瑪勒福不是目空一切的狂妄白痴。但他只相信力量,只相信肌肉,只相信皮錘般大的拳頭。

    對於林翔,他只有**裸的鄙視。

    看著站在面前臉帶陰沉冷笑的黑獄軍團長,林翔慢慢地抬起左手,虛指著王座腳下那片用昂貴大理石鋪成漂亮花紋的地面,平靜地說:「跪下」

    瑪勒福眼角一陣抽搐。

    林翔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耳朵裡,帶起鼓膜震盪,傳導進入大腦,成為能夠辨別出實際意義的信息。

    低下頭,望著林翔那雙清澈如水的黑色眼睛,瑪勒福只覺得彷彿正站在深不見底的寒潭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平衡一頭紮進水中,被窒息,被活活溺斃。。。。。。

    「你是我見過最狂妄的白痴。」

    深深地吸了口氣,瑪勒福搖晃著腦袋,用連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的聲音說:「居然敢叫我跪下。。。。。。你以為自己誰?至高無上的黑獄大帝嗎?」

    「跪下」

    林翔漂亮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已經伸出的左手絲毫沒有想要收回的意思,仍然指著那塊固定的地面,口氣平淡,卻帶有身據高位者不可抗拒的強烈氣勢與威嚴:「你必須為自己傲慢的舉動付出代價。跪下,最後一次機會我,命令你跪下」

    大廳裡立刻陷入死一樣的寂靜,足足持續了快要讓人發狂的好幾秒鐘。

    瑪勒福仍然站在原地,肌肉緊繃的雙腿,看不出絲毫想要彎曲的痕跡。

    他臉上的肌肉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或者敬畏,而是憤怒。。。。。。被冰冷目光鄙視下產生,被人看輕,被呵斥責罵從內心深處驟然激發,隨即瞬間蔓延到渾身上下每一個角落,無法遏制的狂烈憤怒火焰。

    「你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聖洛卡城南面就是帝國。作為駐守邊境的軍團指揮官,偉大的皇帝賦予我可以不經過上報就直接處決的權力」

    左腿朝前邁出半步,瑪勒福抬起右手,伸張五指,又用強勁有力的韌帶牽引肌肉將它們拉回,緊縮成骨凸硬擰的巨拳,擠壓出清脆的骨節撞響。左手同時半握住右腕,在半送的虎口中來回轉動,摩挲,凶狠異常的臉上,流露出嗜血前的殘忍。

    「你居然敢命令我跪下。。。。。。我會讓你明白,說話的同時,必須首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狂妄並不適用於所有人,尤其是你。。。。。。」

    正要說出後面未完的話,瑪勒福忽然頓住,他看見林翔手中如同幽靈般出現了一支威力巨大的M500手槍,尺寸驚人的烏黑槍口,正直直瞄向自己。

    瑪勒福感到自己脊背上的毛全都豎了起來,他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方手裡的槍,只覺得心臟在這瞬間徹底停止跳動。他根本沒有看清楚林翔的動作,只記得那隻虛指地面的右手,原本應該是停留在距離身體半米多遠的位置。回縮、抽槍、平抬。。。。。。一氣呵成,其中沒有絲毫停頓,自己強及七星寄生士的超卓視覺也絲毫沒有察覺,唯一能夠捕捉並且反饋回到大腦的信息,就是從槍口**出來,爆發出可怕撞音的烈焰。

    整個過程,大約只持續了不到一秒鐘,卻足以讓瑪勒福明白一件事自己能夠看清楚從槍口**飛出的子彈,卻看不到這個斜靠在青銅王座上年輕男子的任何動作。

    這意味著什麼?

    這。。。。。。可能嗎?

    距離實在太近。事出突然,瑪勒福沒有絲毫防備,視覺片段回傳到大腦產生思維效果,再由神經牽引肌肉、韌帶、骨胳做出反應,同樣需要時間。

    他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飛速旋轉的彈頭呼嘯著撕裂皮膚和肌肉,鑽進腿骨與脛骨中間的關節,在柔軟的身體組織內部爆炸、釋放,最前端銳部擠壓成扁平的金屬,強大的動能將整個膝蓋徹底炸得粉碎,使完整的小腿脫落、歪倒,整個身體喪失平衡,撲到在冰冷的地面上,慘叫、嘶嚎。。。。。。

    「既然你不願意服從命令,那麼只能採取強制措施,讓你永遠趴在我的腳下」

    林翔神情平靜地坐著王座上,看著瑪勒福抱住剩下小半段的左腿在地上拚命翻滾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慘叫。

    「你。。。。。。你膽敢對抗帝國?我。。。。。。我,我要殺了你」

    瑪勒福全身上下的肌肉恐怖地蠕動起來,在緊繃的戰鬥服覆蓋下鼓凸出一個個半圓形的包塊,顯示出寄生士強大的**力量。他臉色蒼白,眼睛死死盯住林翔,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中擠出來。

    「七星寄生士的確強大。不過,一個殘廢,哪怕拳頭再大,有個屁用」

    林翔惡毒地嘲笑著,再次舉槍瞄準:「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單膝下跪顯得不夠莊重,也感受不到足夠的尊敬。想活命的話,就給我兩條腿一起跪下」

    說著,他再次扣動板機,裹挾著大團鋼珠的彈頭準確命中瑪勒福殘剩的左腿。密密麻麻的鉛砂撲天蓋地般罩住膝蓋關節,將整條腿部從中間硬生生斷裂開來,旋轉著拋飛出去,在周圍地板上濺出一片濃黏噁心的腥色。

    「洛克,救我。。。。。。不殺了他,先殺了這個骯髒卑鄙的北方雜種」

    瑪勒福的尖叫聲已經明顯失去本音,過高音調的喊叫使聲帶不堪震盪,發出類似小提琴短弦之後演奏出的沙啞。他頭髮蓬亂,雙手用力撐住地面,身體朝前傾斜,拼盡全力不讓斷裂雙腿傷口與地面接觸。儘管如此,從密佈爛肉骨末與大顆鐵砂的傷口斷面,仍然洶湧流淌出暗紅色漿液,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徐徐平鋪成一層不斷擴大面積的浸層。

    洛克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是被剛剛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徹底震驚。他猶豫了幾秒鐘,遲疑地邁出右腳,帶著臉上不太確定的神情,原地站立了兩秒鐘,才繼續朝前邁出了第二步。

    他走到奄奄一息的確瑪勒福身邊,站住。

    「別管我,殺了他。。。。。。先殺了那個該死的小雜種」

    瑪勒福雙眼通紅,艱難地抬起右手,顫抖著指向正前方的青銅王座。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2:15
第三百零三節 雙向

林翔默默看著站在瑪勒福身邊的洛克,握在掌中的M500在手指的靈活點動下,旋轉出一片眩目刺眼的銀光。洛克輕輕扭動著脖子,發出「噼裡啪啦」的關節脆響,似乎是在進行戰前準備運動。「殺了他殺了這個沒有異能的廢物」瑪勒福仍在聲嘶力竭地拚命咆哮。言語中,釋放出如同xìng無能者旁觀妻子被別人強jiān自己無所作為,卻偏偏感受到前所未有強烈衝動與**的亢奮。洛克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曲起左腿半跪在地上,俯低身體,灰sè眼珠隨著瞳孔視線焦點不斷轉移而挪動著。彷彿,想要把瑪勒福殘廢的身軀看穿、看透。瑪勒福只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冰寒。這可能是因為體內大量流失血液造成的效果。但他卻認為,這種令自己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應該來源於倍受信賴,也是身為自己搭檔的洛克——那雙灰sè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目光絲毫談不上什麼友善,而是極其古怪而詭異的憐憫,還有幾分自己從未見過,也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猙獰。。。。。。。你,你想幹什麼?」瑪勒福狂吞了一口唾液,下意識地想要擺出對抗動作。卻感到頭皮猛然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撕扯著遍佈皮膚表面的神經末梢,牽拽著被巨大力量狠狠拉伸的肌ròu,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向上硬生生地拉起、拔高。。。。。。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雙手拚命護住頭部,從喉嚨深處發出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失去雙腿的瑪勒福,傲人的身高優勢已經dàng然無存。洛克神情冰冷地抓緊他的頭髮,如同剛剛從田地當中拔出蘿上的農夫,用肌ròu賁張的左手牢牢扣住自己的勞動成果,高高吊墜在距離地面大約三公分左右的位置,淡漠地看著在半空中痛苦哀嗥,像脫水瀕死魚類般拚命扭動身體的殘廢寄生士。「你nòng錯了一件事——」洛克偏過頭,湊近面部五官完全扭曲的瑪勒福耳畔,右手指了指王座上的林翔,用清晰、洪亮的聲音,認真地說:「我和他,本來就是一夥兒的。」完,他手一鬆,失去控制的瑪勒福頓時像破面口袋一樣,從半空中掉落,癱軟在地。怨毒地看了洛克一眼,渾身是血的瑪勒福掙紮著翻了個身,用手肘撐住地面,緊緊咬住牙齒,從血泊中向通往大廳外側的走廊奮力爬去。卻被站在旁邊的洛克重重一腳踩在左邊的斷腿傷口上,爆發出一陣衝天而起的狂嚎。「活人比死人管用。讓他好好睡上一覺,蘭德沃克醫生應該會非常高興能夠得到一個高等級**實驗品。」林翔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走到洛克身旁,從後腰上摸出一個裝有特殊針劑的xiǎo皮包遞了過去。雖然不明白他所說的「醫生「究竟具體是誰?洛克仍然點了點頭,拉開皮包上的釘扣,從中翻找出標有「強效麻醉劑」的針管,拔掉橡膠管套,將二十毫升濃悄yào液全部打進瑪勒福體內。。。。。。。半死不活的殘廢寄生士被衛兵拖出大廳,地面上殘留的血跡,也被幾名jīng明強幹的近侍迅速用墩布抹淨。空曠房間再次恢復原有的平靜氣氛,只有不斷鑽進鼻孔,刺激著嗅覺神經忍不住陣陣發癢的硝煙和血腥,提醒著人們在剛剛過去的幾分鐘內,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洛克仍然像從前一樣高大,一樣強壯。充斥著粗硬胡茬的臉上,還是隨時帶著放dàng不羈的笑意。他本來就是一牟線條粗糙的男人。細緻柔膩這類詞語用在林翔身上非常合適,也很貼切,但如果出現的洛克的身上,只會讓人聯想起擁有兩百公斤體重的féi胖nv人,偏偏要硬穿上一條xiǎo尺碼細繩丁字褲,在féi油脂肪當中勒出深深溝槽。。。。。。絲毫感覺不到xìng感,只能催生出強烈嘔吐**的彆扭與噁心。「你比以前強大了很多"撮了撮手上沾然的血污,洛克大咧咧地從口袋裡摸出香菸,chōu出一支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帶著噴吐出來的煙霧,認真地說:「居然只用槍就能解決瑪勒福。。。。。。你xiǎ來,我大概永遠都沒有能夠打贏你的機會。」林翔目光寧定地看著他,堅硬的唇角慢慢浮現出一絲微笑。緊閉的唇線繼續擴張,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同時揮起右拳重重擂了擂對方左肩,用最誠摯,且充滿感慨的語氣說:「歡迎回來——」。。。。。。黑獄帝國,是一個結構緊密,擁有金字塔形狀權力分佈的奴隸制社會。與廢土世界所有勢力一樣,黑獄帝國同樣看重擁有進化力量的異能強者。這是一個統治面積非常廣闊的帝國。已經無法考證,皇帝本人究竟在什麼時候初創了第一個勢力據點?但他卻是整個帝國無數異能者為之崇拜、效忠的對象。這無關於政治,而是已經演變成類似宗教的信仰。它幾乎佔據了舊時代圖上的整個南方,勢力範圍包括長江中下游流域的大半部分。以江流南面水網密集的舊南京附近為主要核心圈,依靠十幾座沒有變異生物佔據的廢墟,連同大片在荒野上重建的城市,共同構成帝國守備最森嚴,也是擁有至高無上權力的金字塔頂端。儘管統治面積如此廣大,黑獄帝國仍在不斷擴張。為了讓版圖上實際控制線延伸得更遠,皇帝將所有士兵劃分為十個軍團。其中,序列第一至第五軍團,穿過領土界限向大陸南面攻擊。第六至第十軍團,則以西北和北面作為主攻,像蝗蟲一樣瘋狂吞噬著所有能夠居住的輕度輻shè區。從一名僱傭兵晉陞為擁有實際權力的第八軍團副軍團長,洛克一方面是憑藉赫赫戰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具有強達六星寄生士的實力。這一點,與林翔統治的龍騰領極其相似。然而,黑獄帝國卻沒有實施類似的市民等級劃分措施。軍團長和各級軍官只對所屬上級負責,他們從領地內部和流民當中挑選身體最強壯的士兵充入軍隊,利用強化yào劑獲得一批批成百上千的強化人組成jīng銳。雖然軍團異能者平均實力,只相當於二級半的進化人,但對於那些生存在帝國周邊的家族機構而言,卻是永遠也不可能對抗的龐大武裝力量。帝國沒有平民,除了軍人,所有居民都是奴隸。除了被軍隊看中,或者因為前線作戰失利,必須降低選拔標準,從民眾當中獲得大量補充兵員,他們根本沒有第二種可能改變身份,徹底擺脫被奴役狀態的機會。戰爭獲得的物資和戰利品,完全由皇帝本人親自分配。其中,有相當一部分供應軍隊,作為必不可少的後勤需要,以及對有功士兵的搞賞。帝國實行全面配給制度。它們不發行貨幣,也拒絕接受任何家族機構印發的紙鈔。甚至就連骷髏元和紅旗元這兩種硬通貨幣也很極其少見。它們只接受黃金、白銀或者具有同等價值的貴重金屬。帝國整體經濟狀態非常原始,完全處於以物易物的時期。當然,這也多少能夠理解為能夠自產所有生活必需品。尤其是在不考慮民眾生活基礎與提升生活質量的前提下,這種單純只為了戰爭而存在獨裁、軍管與奴隸制度整合形體,的確不需要與外界進行複雜密切的貿易往來。。。。。。。「按照預訂計劃,第八軍團的進攻方向就是聖洛卡城。雖然阿雷桑德羅家族對黑獄帝國一向保持臣服態度,必須繳納的各種貢品也從未有過縮減或者延誤,但帝國上層需要通往北方的公路。在沒有足夠抗輻shèyào劑支持的情況下,費迪南德滅亡只是時間早晚問題。不過。。。。。。連我也沒有想到,你的速度,居然比預料還要快。」城主辦公室的長木桌上,擺著滿滿一盤切成厚片的熱面包,旁邊的兩個銀盤裡,分別放著美味的臉牛ròu和熏jī,在這些令人讒涎**滴,富有意義的食物旁邊,還有一大塊外形被製作成堡壘狀的斯特拉斯堡餅。長長的餐刀已經從中切下一大塊三角形狀的部分,正以ròu眼可見的速皮,飛快消失在洛克隊長那兩片沾滿油光的嘴唇**。「沒有瑪勒福,你有多大把握能夠控制第八軍團?」林翔從桌子上拿起一瓶開封的紅酒,徐徐倒進高腳玻璃杯,直到殷紅的酒液快要漫過杯口邊緣,才xiǎo心翼翼地將滿晃的的杯子輕輕遞了過去。這種倒法,顯然不符合所謂的貴族標準。但洛克是個看中實際多過玩nòng氣氛的人。與其杯子裡只倒三分之一的酒而làng費時間反覆往來多次,不如一次倒滿,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按照慣例,我應該由副職順位晉陞為正式軍團長。不過,這需要由皇帝本人親自簽發的委任證明書。」洛克舉起杯子,湊近嘴邊抿了一大口,伸出舌頭tiǎn了tiǎn沾在唇邊的紅sè液體,認真地說:「但是這樣一來,我就必須與你進行最直接的對抗,甚至可能強攻聖洛卡。黑獄帝**制極其嚴酷,軍團長被殺,將導致整個北方集團軍,也就是第六至第十,五個軍團掉轉進攻方向,把攻擊矛頭全部指向這裡。」「每個軍團,有多少名寄生士?等級與實力如何?」林翔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聲音平靜的似乎像是在談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這不一定一一」用力咬下一大口夾ròu餡餅,感受著充斥著濃郁ròu香的特殊口感,洛克含糊不清地說:「帝國各軍團的權力極大,軍團指揮早能夠在所屬區域內自由徵召和僱傭兵員中實力最強大的,應該是屬千南方集團軍的第三軍團。它們大約擁有二十名寄生士。但就等級而言,所有軍團相差不大,其中最強大的戰鬥個體就是軍團長。呵呵。。。。。。既然你能用槍擺平瑪勒福,在異能者群體的對抗方面,龍騰領顯然佔有絕對優勢。」林翔平靜地笑了笑,說:「兵員數量方面呢?他們的武器裝備怎麼樣?」「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問題——」洛克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他將手中沒有吃完的餡餅放回盤子,拍了拍殘留在指間的渣屑,正sè道:「帝國方面的兵員數量相當龐大。以第八軍團為例,目前擁有在編正規士兵九千七百零四人,以及兩個常編數為三千左右的後備訓練營。其餘九個軍團的基本情況與這差不多。帝國擁有龐大的奴隸群體,隨時能夠徵召出足夠數量的補充兵。當然,所有士兵均為普通人。但是。。。。。。有兩個問題,我一直沒能找到答案。」「說來聽聽。」林翔認真地點了點頭。洛克拿起擺在桌上的煙盒與打火機,點燃一支「eb「深吸一口,高高翹起夾住香菸的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說:「看清楚,這可是帝國方面對高級軍官的統一補給品。以你和骷髏騎士團方面的接觸程度,應該明白。。。。。究竟在哪兒,才能nòng到這種東西。」「所有經過挑選進入後備訓練營的士兵,都必須注shè五級強化yào劑。那玩意兒只有在醫生聯合協會下屬的持牌者手裡才能買到,價格昂貴不說,數量也非常稀少,但帝國方面卻能像白開水一樣大量下發。儘管有百分之三、四十的改造成功率限制,他們仍然能夠在前線需要補充的時候,派出足夠數量的強化戰士。唯一的短板,大概就是抗輻shèyào劑數量非常稀少。不過,近十萬名擁有五級強化實力的全異能軍隊。。。。。。當我第一次看到那種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強化士兵的時候,腦子裡唯一存在的東西,就是震撼。」「他們的裝備極其jīng良。我知道聖洛卡城裡有四輛裝甲車,第八軍團同樣配備有一百零六輛相同型號的戰車。呵呵!你能想像嗎?都是一模一樣的「斯特瑞克,「都裝備有十二點七毫米口徑重機槍,還有一個擁有五十二輛坦克的重裝戰鬥營。至於單兵配置。。。。。。。怎麼說呢?用句簡單點兒的話來概括你們有的,帝國方面都有。你們沒有的,帝國方面一樣也有。」「這我就不太清楚。」洛克搖了搖頭,吸嘶著嘴唇,吐出一條細長的煙線:「獲得副軍團長職務任命的時候,我覲見過皇帝本人。那是一個擁有九星寄生士實力的傢伙。非常強大,極其恐怖。在統一下發的作戰條例當中,關於骷髏騎士團的名稱標註為「友軍「。作戰地圖上甚至特別註明月之城方向不列入擴張範圍,違反命令者,無論職位多高,一律處死。」林翔沉默不語。他下意識地聯想起阿芙拉,想起已經死去的克勞德,想起對自己一直態度不明的索克上尉。還有。。。。。。那個站在騎士團對立面,卻同樣隸屬於騎士團正規編制的「救贖者」集團。顯然,他們支持的對象不僅僅只是自己,還有一些自己尚未接觸到的遙遠勢力。用舊時代的話來說,這應該算是一種「投資」。題是,被投資者與被投資者之間,會因為利益糾紛相互對立、敵視。龍騰領與黑獄帝國之間。。。。。。救贖者們究竟會真正支持哪一方?沉默了片刻,叼著香菸的洛克,忽然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知道嗎?其實。。。。。將黑獄帝國納入控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為什麼?」林翔敏銳察覺到一絲洛克的意圖,只是不太確定。「帝國雖然幅員遼闊,軍事力量也強悍無比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什麼弱點?」「皇帝本人」洛克朝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帶有濃烈菸草味兒的痰,認真地盯著林翔,說:「只要能夠取代皇帝,取代那個高高在上,接受無數人崇拜尊敬的傢伙,領土、奴隸、軍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沉默在繼續。良久,林翔才緩緩點子點頭:「你肯定?」「我肯定」洛克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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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