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靈異]【末世危機】廢土 作者:黑天魔神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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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03074 2012-1-15 15:3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466111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20 00:06

    第二百五四節殘宴

    夜晚,和平常一樣準時降臨。

    陰暗無光的黑暗中,股股濃霧好像貼近地面的陰魂般慢慢散開。驟然劇降的氣溫,驅散了日間殘留的熱量。沉悶的陰雲中不時傳來滾滾悶雷,偶爾有幾道閃電從天空表面橫掠而過,把徘徊在荒野上來回游蕩,尋找食物的腐狼和鬣狗驚得一陣慌亂。它們仰起頭,對朝天空張開猙獰血口,仿佛示威般爆發出陣陣刺耳難听的嚎叫,卻被橫沖直撞的狂風把聲音徹底吹散,把恐怖的咆哮撕裂成難以辨別的奇怪聲響。

    血石城官邸的二樓宴會廳燈火輝煌。緊閉的窗戶隔絕了在野外肆意凌虐的狂風與悶雷,即便是那些慘白滲人的閃電,也被大廳里的燈光壓制住亮度。在這里,絲毫感覺不到寒冷,彌漫在空氣中誘人的食物濃香,使整個大廳都充斥著令人愉悅的歡快氣氛。

    城內公共倉庫儲備的食物數量並不多,只夠維持十余萬奴隸半個月的消耗。然而那些專屬于市民和軍隊的倉庫卻裝得很滿,種類也非常豐富。很自然的,原本只有盧頓家族管理人員才有資格享受到的各種烤肉、新鮮面包和飲料,都成為宴會廳里擺放在一張張圓形木桌上,被新佔領者隨意取用的美味。

    奴隸們已經換上隱月城衛軍灰綠色的戰斗服,整整持續了一天的清洗,使附著在體表的積塵淤垢基本上已被除去,露出銅黑微黃的皮膚顏色。剃光毛發的頭皮顯出淡淡的青灰,兩邊腮幫上雖然殘留著沒有完全刮淨的少許短髭,卻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流露出令人恐懼的野蠻,而是多少恢復了一點點人類應有的特殊本性。

    林翔和一干高層人員坐在大廳上首的主桌旁邊,他站起身,高高舉起手里被酒液映得一片通紅的高腳杯,挺直胸脯,面向大廳里所有的人,興致勃勃地高聲說道︰“祝賀你們終于恢復了自由。你們再也不是奴隸,在這座城市,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受到任何限制————”

    沒有人應答。整個大廳里彌漫氣氛顯得詭異而冷漠————除了坐在主桌上的官員和衛兵,所有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無一例外都用冰冷木然的目光,默默看著手舉高腳杯的林翔。

    宴會內里突然寂靜下來,林翔並非不適應眾目睽睽之下,被所有目光聚焦的場景。然而,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像現在這樣古怪的氣氛————奴隸們似乎對自己充滿仇恨和恐懼,他們的瞳孔中有些迷茫,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又好像是對某些已經被遺忘的東西重新翻起記憶。那一張張由稜角與鋒芒的線條構成,充滿冷厲與刻板的臉上,好象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讓自己無法看穿他們的內心世界,單純只能感受到如刀般直刺而來的銳利和扎痛。

    “我們不是敵人————”

    盡管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林翔還是放下手里的酒杯,張開雙手,用誠懇無比的口氣說︰“我們是朋友,是擁有相同血脈的同族————”

    還是沒有人說話。寂靜到令人感到恐怖的大廳里,只能听見從無數口鼻間釋放出來的沉重呼吸。

    一個神情彪悍,年齡大約為三十上下的健壯男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穿著一件隱月城衛軍配發的夏裝戰斗服,肌肉發達的胳膊從無袖的肩膀兩邊伸出,表面布滿縱橫交錯的傷痕,有幾處看上去應該是炮彈爆炸和子彈擦過留下的老傷,凹凸不平的皮膚表面泛著灰白。另外一些印記卻是青紫腫脹,其中的凹陷部位滲著點點紅絲,從傷口痕跡和形狀來看,顯然是鐐銬的勒痕,還有被鞭打棍砸留下的新傷。

    “。。。。。。你叫什麼?我的意思是。。。。。。你的姓名?”

    男子說話的語調平靜而低沉,然而其中卻蘊含著明顯被強行壓制住的憤怒和冰冷。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于無禮,幾乎瞬間激怒了所有坐在主桌旁邊的官員和守衛。

    林翔那兩道濃密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他朝男子所在的方向走了幾步,在大廳中央站定,盯住那雙正死死注視著自己的眼楮,淡淡地說︰“我叫林翔,是這座城市新的擁有者————”

    話一出口,大廳里所有奴隸的情緒頓時變得焦躁而憤怒。這個普通無奇的名字似乎對他們有種特殊的魔力,能夠徹底驅除人類善良寧定的本性,把他們變成沖動、殘忍,喪失一切美好特質的狂暴魔物。

    男子冷冷地看著林翔,眼眸中釋放的目光充斥著刻骨銘心的仇恨。他全身的肌肉猛然一陣抽搐,肩膀與脖頸上盤繞的血管瞬間膨脹,鼓凸成一條條狀若樹根般的網狀線條,雙拳猛然緊握得絲毫沒有任何縫隙。

    不僅是他,從所有奴隸眼中投射過來的目光,無一例外充滿/赤/裸/裸/的怨毒和敵意。

    “共和軍的實力發展速度的確驚人。短短不到兩年時間,控制觸角就已經穿過重輻射區和沙漠,一直延伸到這種地方。。。。。。也許你不是專程為我們而來,目的僅僅只是想要這座城市。然而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你攻陷了血石城,我們成了共和軍的俘虜。政治委員和內務監察官根本不會相信所謂的當庭證供。看在我們都是軍人的份上。。。。。。我認真地懇求你————不要把我們交給政治委員處理。給我們一顆子彈,或者用痛快點的方法把我們處死。。。。。。求你————”

    林翔沉靜地站著,凝望著神情悲愴,臉上滿是決然與冷漠的男子。那雙冰冷眼眸中釋放出無比刻板,絲毫沒有緩和可能的絕望目光。

    “你的姓名?”

    強壓下大腦思維空間里混亂繁雜的各種無序望念頭,林翔簡單明了地問。

    男子猶豫片刻,說“李嘉俊,紅色共和軍第十一步兵師,第二十九戰斗大隊隊長,軍餃,少校。”

    輕點了點頭,林翔把目光轉向坐在附近幾張桌子旁邊的另外一些奴隸︰“你們呢?可以說說自己的實際身份嗎?”

    大廳里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林翔身上。其中的內容除了仇恨與憤怒,還增添了幾分無法理解的奇怪和茫然。過了近五分鐘,一個身高超高一米九零,體格卻異常干瘦的男子慢慢從桌前站起,用絲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口氣說︰“郝建華,紅色共和軍第八機步師,第七十二戰斗中隊,第四小隊隊官。軍餃,少尉。”

    旁邊,一個身形矮壯,實際身高大約只有一米七左右,右頰與額頭上帶有幾道觸目驚心巨大疤痕的男子緊跟著站起,說︰“常昆,第十一步兵師八十八戰斗中隊,下士。”

    “張木根,二十一裝甲團炮彈裝填手,列兵。”

    “李振山,第七機步士三十六裝甲戰斗小隊車長,軍餃,準尉。”

    “劉德華,隸屬于第六步兵師四十七戰斗中隊,軍餃,中士。。。。。。”

    有了第一個人做為引導,其他人也不再像先前那樣一直保持沉默。他們紛紛從椅子上站起,以各自所在的位置成線形順序,遞次自己的身份與姓名。

    林翔慢慢走近一張餐桌,目光直接忽略環立在周圍,臉上充滿憎恨與熾怒的無數奴隸,落在了一個身形單薄,看起來顯然長時間營養不良的干瘦男人身上。

    “。。。。。。你,叫劉德華?”

    林翔說話的口氣漫不經心,其中隱約帶有幾分好奇。

    男人冷冷地看著他,長時間饑餓與強度巨大的勞作,使他的肩、頸、頭部仿佛是蒙上一層薄薄皮膚的骨頭架子。由于缺少脂肪和肌肉填充,面頰兩邊的顴骨外凸比一般人要嚴重得多,嘴唇很薄,透過皺紋與嘴皮的遮擋,甚至能夠看到被覆蓋在下面,狀如大顆玉米粒整齊排列的牙齒輪廓。他的眼窩凹陷得厲害,已經呈現出明顯萎縮癥狀的眼角肌,只能勉強維持眼皮開合。乍看上去,就像一具穿著衣服,能夠說話和思考的人形骷髏。

    “我父親說過————在舊時代,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男人。無論男性或者女性,很多人都喜歡他、崇拜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那家伙,不過,我很喜歡這個的名字。核戰爭毀滅了整整一個時代,很多人在那個時候都有相同的姓名,現在也不例外。但是不管怎麼樣,老子就是叫作劉德華————”

    很狂傲的口氣,很囂張的回答。

    盡管眼前這個男人與記憶中那張熟悉的明星臉絲毫沒有吻合之處,但林翔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對————姓名不是某個人的專利。他很瘦,相貌算不上英俊,不會唱歌演戲,嗓音沙啞得需要大聲咆哮才能讓別人听得清楚,但他的確就是劉德華。

    大廳里的氣氛依然沉悶,那一道道從奴隸眼中釋放出來,像刀子一樣銳利的目光冷冷盯在在林翔身上,絲毫沒有想要緩和的意思。他們沒有伸手從桌上取用任何食物,仿佛堆放在自己面前,散發著撲鼻濃香的面包和烤肉,根本就是添加過劇毒,腐爛惡心的餿飯和臭肉。

    林翔面色陰沉地捏緊雙拳,轉身大步朝李嘉俊所在為位置走去。感受到他的目光所指,四名擁有寄生士實力的衛兵同時從反方向走來,以這個男人為核心,將整張桌子圍成一個不太規則的正方形。

    在所有奴隸當中,只有他擁有校級軍餃。按照職務和身份來看,他所知道的東西,顯然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走到面前,林翔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像往常一樣露出迷人的微笑,聲音卻冷得象冰,他說︰“我不明白你之前所說那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沒錯,我的確听說過紅色共和軍這個名字。但我沒有和他們沒有接觸,也沒有任何聯系。告訴我————什麼是政治委員和內務監察官?你們為什麼如此憎恨我?我從未見過你們,甚至不知道你們的姓名。為什麼你們寧願餓著也不吃東西?為什麼你要我把這里所有人全部殺光?為什麼?我需要答案————現在就要————”

    “看來,你應該是一個新的復制體。真是奇怪,他們居然沒有給你灌輸那些骯髒邪惡的思維概念————”

    李嘉俊沒有給出預想中需要的答案,他譏諷地嘲笑道︰“新人和舊人沒有什麼區別。你的相貌和外表永遠不會有任何變化。當然,也許你是出于善意,或者因為人性本能給予我們特別優待。可是這種情況又能維持多久?二十四小時?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哈哈哈哈別白費力氣了,即便是你,也無法對抗政治委員和內務監察官。他們會把你的腦子撬開,將所有人類本性中最純潔、最善良的東西全部拿走。然後,再塞進去一大堆令人惡心,充滿骯髒腐爛惡臭的卑鄙、奸詐、殘忍、冷血、嗜殺。。。。。。當然,還會有那種表面光鮮,實際上根本空洞無物,對國家與政黨所謂的忠誠————”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李嘉俊被激動和憤怒充斥的面部皮膚,迅速布滿了一層如血般濃厚的紅色。他努力調勻呼吸,讓劇烈起伏的胸口逐漸恢復平靜。

    從他的眼眸當中,林翔能夠清楚地看到一絲淡淡的憂郁與悲傷,還有另外一些不知名的,被各種復雜情緒徹底掩蓋,無法探究其中秘密的東西。

    沉默了片刻,李嘉俊忽然說了句石破天驚,令所有官員和衛兵震驚無比的話。

    “謝謝你的晚餐,也謝謝你把我們奴隸恢復為自由人的舉動。但這並不是我們需要的。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們做點兒什麼,那就讓我們回到礦場繼續以前的生活。另外。。。。。。最好把這里每一個人的名字,從相關的檔案記錄中抹掉。這是我們唯一的請求和願望————”

    。。。。。。

    宴會廳的燈光依然輝煌通明,飄散在空氣中的食物濃香仍然散發出強烈的誘惑。只不過,除了坐在主桌上的林翔和王大廈,這間面積龐大、空曠的屋子里,再也看不到多余的身影。

    奴隸們已經離開。沒有任何人取用過擺在桌面上的食物。哪怕僅僅只是一小塊面包、一點點烤肉、或者一小口飲料。它們仍然保持著最初的模樣,仿佛只是與實物有著相同外表,能夠觀看欣賞,卻不能真正吃到嘴里的裝飾品。

    “他們似乎很害怕。。。。。。但是,這樣的舉動卻很奇怪————”

    王大廈看了看坐在旁邊眉頭緊皺的林翔,把目光轉向雜陳在桌面上,堆積如山的食物,說︰“看得出,這些人很餓。我查閱過相關的物資供應數據————由于索斯比亞調集大量車隊與北方勢力進行貿易,加爾加索尼城堡和東北方向各城運來的食物數量也大為縮減。從前天開始,奴隸們的口糧配給標準,已經下降到人均每天四百克。面對如此豐盛的宴席卻不取用分毫,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林翔斜靠在寬大的高背皮椅上,出神地望著面前桌子上藤筐里一塊被烤得焦黃,表面涂著淡紅色甜菜汁和薄薄黃油的小麥面包,久久沒有說話。

    忽然,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莫名地搖了搖頭,伸手拉開上衣胸袋,摸出半包沒有抽完的“Marlboro”香煙,從中取出一枝叼在唇間,右手摸出打火機點燃香煙的同時,左手也將整包煙遞到王大廈面前。

    “在他們眼里。。。。。。我。。。。。。真的是那麼可怕嗎?”林翔自言自語地問。

    王大廈伸出手指,在半空的煙盒里摸索著,頭也不抬地說︰“我感覺。。。。。。他們懼怕的並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和你擁有相同外貌的人。”

    “你的意思是。。。。。。復制體?”

    林翔若有所思地問。李嘉俊話里提到的這個古怪名詞,他一直牢牢記在心里。

    “核大戰並沒有徹底毀滅世界,人類的生存能力遠比想象中要頑強得多。連我這種人都能因為意外從舊時代活到現在,那些掌握著舊時代秘密與權力的上位者,肯定不會甘願死亡。他們很可能擁有從舊時代中國遺留下來的大量資源。別的不說,光是听听那些奴隸曾經的身份與部隊編制,很容易就能估算出那是一支何等強悍,數量龐大的軍隊。至于復制技術,其實算不上什麼高深神秘的科技,軍隊需要英雄作為崇拜對象,我在一個世紀前就看過無數關于你的個人戰績宣傳材料。利用細胞造出幾個外形酷似,實際上卻沒有任何思維共同點的復制人,這種方法簡單有效,而且成本低廉。”

    林翔的心猛然收緊。

    他並非思考能力不如王大廈,而是他實在不願意把自己與復制人聯系在一起。那意味著————世界上將出現兩個,或者更多的自己。無論這些擁有相同外貌的家伙究竟做過些什麼,人們都只會把帳算在自己頭上。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43
第二百五五節奴區

複製體殺了人,你就是罪犯。

    複製體把某個女人推倒按翻,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幾個流淌著鼻涕和口水的小傢伙,圍在腳邊抱住大腿,七嘴八舌管你叫「爸爸」。

    複製體把某人抄家滅殺,對方親族子女將把你當作必須剝皮啃骨的仇人,不死不休地滿世界追殺。。。。。。。

    總而言之————哪怕你潔身自好,品行兼優,談吐比偉人和上帝還要神聖,思維比新生嬰兒還要純潔。可是,人們只會把複製體犯下的一切罪惡歸加於你。儘管你幹淨得不能再幹淨,也會有鋪天蓋地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飛來的屎盆子,高高掛扣在你的腦袋上。

    很可怕很恐怖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慄。

    夾住香菸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林翔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著。他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克勞德與阿芙拉一再叮囑自己遠離紅色共和軍,千萬不要與對方接觸。

    「救贖者」集團很可能包藏著某種暫時無法察知的禍心、私心,但他們在看待這個問題上的觀點多少對自己有利————外形與自己完全相同的複製人。。。。。。如果配合絕佳演技,自己已經掌握的幾座城市將會引發空前混亂。到了那個時候,被波及的就不僅僅只是普通市民,而是與自己最親近,最愛的人。

    如果應嘉被某個複製人抱在懷中,按倒在床,脫去衣服。。。。。。林翔簡直不敢想像那是一種何等恐怖的場景。

    這還僅僅只是所有最可怕場景的其中之一。以複製體身份,打著實際自然人的旗號做另外一些事情,產生的嚴重後果。。。。。。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甚至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不————決不————」

    從暇思中驚醒的林翔猛然立身站起,擺動幅度過大的身體,從相互扣合的椅子與桌面中間撐出足夠寬敞的空間。伴隨著「呯呤嗙啷」的脆響,瓷器酒杯從傾斜的桌面上迅速滑落,掉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摔砸成無數帶有銳利邊角的碎渣。盛裝的烤肉和面包也紛紛滾落下來,堆積在殘汁酒水和碎片中間,彷彿一片狼籍的垃圾海洋上,漂浮著一個個來回亂滾,左右搖晃的小型島嶼。

    「我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決不————」

    擦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林翔被驚怒充斥的臉上掠過一絲蒼白,眼睛中蘊含著強壓下來的怒火,他定了定神,朝站在旁邊的王大廈沉聲喝道:「走去工棚區看看。我要從那個傢伙口中知道更多有關「我」的情報。必須讓他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純血人類。」

    。。。。。。

    在時間長河中遺留下來,帶有歷史沉澱的東西,被人類稱之為「文物」。

    這是一個涵蓋範圍極其廣泛的概念。普通無奇的磚塊瓦片,埋藏在地下的石頭和樹根,甚至包括古代人類使用過的各種生活器具,在文明輝煌的舊時代,都由專家和權威冠加以「文化遺產」的頭銜,被那些錢多得燒手的富豪斥重金購買,當作寶貝收藏。

    毫無疑問,文物所代表的,是整整一個時代文明殘留的痕跡。它的確擁有不可估量的價值。然而,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具有雙面性。當科學和文化逐步淡出構成*人類社會的重心,自然災害與現實迫使人類首要考慮的事情是如何填飽自己的腸胃,七十億地球居民只剩下幾千萬,或許更少的時候,即便是一尊產自古代中國春秋時期,值連城的青銅禮器擺放在某個流民面前,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而是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到手裡那塊乾硬咯牙,發霉變綠的餿面包上,拚命聳動喉嚨,狂吞口水。

    從高空俯瞰,血石城內的建築分佈情況,仍然延續著舊時代的風格。豪華整潔的大型建築全部集中在城市西面————這裡原本屬於索斯比亞領地佔有者,面積算不上龐大,卻能夠滿足數千人的居住需求。由北向南,加上中間部分向外凸起的東部地區,整體形狀彷彿一輪不規則的彎月,把西面那幾百幢漂亮的樓房緊緊裹在其中。在舊時代礦務局的城市規劃地圖上,聚集在這三個方向,外觀矮小,結構簡陋的房屋,被通稱為:「外來民眾安置區」。

    整整一個世紀,可以把許多絲毫無奇的東西蒙上時間外衣,變成所謂的「文物」。

    血石城也不例外。被風蝕腐化的樓房外層一片斑駁,存留在房間裡的舊時代人類遺物表面蒙上一層厚厚的灰。電視機和電腦保持著和過去一樣固定的形狀,光滑的螢光屏上掛滿顏色灰暗的塵土和蜘蛛網,桌椅板凳和各種家具雖然破舊,卻仍然能夠使用。如果人類社會繼續保持與舊時代同等或者更高等級的文明,地球人口也不僅僅只是現在的幾百、上千萬,而是更加龐大,壓得地球幾乎喘不過氣的八十億、九十億、一百億。。。。。。毫無疑問,這些朽爛得連螞蟻都不願意啃上一口的破爛物件,的確可能成為被收藏家爭相追捧當作寶物收藏。然而現在。。。。。。它們的命運,只是默默呆在陰暗的房屋壁角,腐爛、發霉。

    。。。。。。

    一條十餘米高,寬度超過五米的磚石混合牆壁,高高聳立在城市中央。它彎曲扭繞著,彷彿一條形狀怪異的巨蛇,從城區內部蜿蜒而過,把整個血石城分割成兩塊體積不等,使用功能截然不同的區域。

    破舊的矮屋殘牆被鋼管打穿,一塊用鐵絲相互連接起來的舊木板緊密擠合,高低錯落著,把只剩下大約十釐米左右壁腳的殘牆封堵起來,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這樣做,僅僅只能維持表面上的視線阻隔功能,一旦稍微用力,盤繞在斷垣上的腐朽木板立刻就會散碎斷裂。

    奴隸聚居區,相當於其它城市的貧民窟。

    高大的磚牆,把整個奴隸聚居區團團圍繞。牆頂通道上二十四小時都有哨兵來回巡邏,稍有異動,架設在塔樓上的重機槍立刻隨著探照燈的指引開火,把那些想要翻越牆壁,逃出城市的妄想者活活打成肉篩。

    血石城防禦系統已經被隱月城衛軍全面接管。由西面進入聚居區的主要通道兩邊,徐徐林立著十餘座高度超過三十米的鋼筋混凝土警戒塔。路口中部也不像其它城市那樣設置表面黃黑夾雜的道桿,而是直接將兩座臨近道路的四層舊樓直接推倒,把寬敞的街道封堵得只剩下一個五米所有的豁口。至於這部分必須隨時保持暢通,又必須防止奴隸們攀爬出來的空餘,則被兩道用粗木和鋼筋捆綁而成,表面纏繞著一圈圈帶有鋒利刺尖鐵絲網,至少要十餘個人一起發力,才能緩緩移動的三角形拒架所佔據。

    兩道雪亮的燈光劃破了深沉的黑暗,一輛體積龐大的重型越野車在哨兵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開過攔路障礙剛剛被搬開的通道,轟鳴的引擎驅動輪胎在地面上碾壓出兩條花紋整齊的轍印,越來越長,朝著被無邊無際黑暗沉沉籠罩的奴隸居住區深處慢慢駛去。

    。。。。。。

    累積了一個冬天的冰雪早已開始融化。它們滲透泥土,浸潤著幹燥,但道路卻絲毫感覺不到泥濘————在那些通往一幢幢奴隸小屋的通道地面,映入眼簾的是焦黑煤渣,還有成串連片散鋪開來的小塊碎石。

    奴隸聚居區,永遠都和混亂、骯髒、暴力等諸如此類的詞彙聯繫在一起。從越野車駛入通道口的時候開始,無數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就在死死盯著這些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對於這種沒有任何友善成份的窺視,林翔似乎毫無察覺,他用力踩下油門,讓瘋轉的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徹底打破了奴隸聚居區表面上看似平和的寧靜。

    車輪狂暴地碾過地面,寬厚結實的膠面與石子煤渣相互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臨近目標建築差不多還有十米左右距離的時候,林翔狠狠踩下剎車,越野車以一個漂亮的甩尾,原地掉頭,在地面上剷起大片碎石浮渣,穩穩停在被車輪橫掃碾出的扇面圖形頂端。

    按照血石城奴隸分佈區的標註,所有來自紅色共和軍的礦奴,都居住在這幢殘破不堪,頂層早已坍塌斷裂的三層舊樓裡。

    很少有人會在夜晚進入奴隸聚居區。這裡是黑暗與罪惡存在的樂土,在索斯比亞統治時期,如果一定要進入區域內部處理事務,至少要配備兩百名以上全副武裝的士兵。否則,即便手裡有槍,零散落單的守衛也會被蜂擁而上的奴隸活活撕成碎片。對於這種情況,上一任城主契布曼和盧頓家族委派的官員通常都保持沉默————奴隸有奴隸的規則。如果發生大規模叛逃事件,城主當然可以命令軍隊全面鎮壓。但是像這種僅僅只涉及到個人的小摩擦,高層管理者根本不會過問。血石城的奴隸數量實在太多,他們用每天挖掘到的礦石換取食物,區域內部完全由奴隸礦霸說了算。他們控制著礦石產量,在利益的驅使下,駐守各個出口的衛兵也在暗地裡與奴隸進行交易。

    契布曼不可能殺光所有奴隸,這樣做他無法向伯格森交代。索斯比亞需要礦石,殘暴與重刑只會讓血石城的情況變得更糟。與幾個人的生命和產量龐大的礦石相比,他只能選擇後者。

    香菸、糖果、罐頭乎所有廢土世界流通的生活類物資,在奴隸區都能找到。當然,這些東西並不是來自日常配給,而是在礦霸的安排下,用暗自藏匿下來的礦石與守衛進行交換的結果。這種貿易相當於黑市,士兵們也無法調動車輛運走礦石獲取利潤。追根溯源,隱藏的背後的推動力量,其實還是那些與盧頓家族有千絲萬縷聯繫的管理者。

    越來越多的奴隸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從他們眼睛裡投來的目光充滿了敵意,並且根本不加掩飾。林翔面無表情地拉起越野車手閘,拔掉鑰匙,推開駕駛室車門跳下。坐在副座和車廂內部的另外兩名警衛緊跟其後。三個人,面朝小樓方向,形成一個銳利的三角。

    奴隸們眼中**出貪婪和仇視交織的火焰,一張張拗黑乾瘦的面孔,顯露出如狼般的凶狠。他們興奮地低聲談論著,從各個方向迅速湧來,在距離越野車和林翔等人大約五、六米的地方圍成一圈,後來的人們迅速朝前分遞著棍棒和鋼管之類的武器,幾個特別粗壯的傢伙滿面亢奮地使勁兒揮了揮鋼管,「呼呼」掠起的風聲使周圍人群明顯感覺到力量的存在,猛然爆發起陣陣說不出究竟代表什麼意義的轟笑。

    三個人,一輛車,只攜帶有幾枝手槍。。。。。。這在契布曼統治時期,如此不值一提的武裝就敢進入奴隸聚居區,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事。

    不過也難怪————索斯比亞在荒涼的廢墟上建立了血石城,盧頓家族的監管者,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奴隸們的品性。除了偶爾有幾個新兵因為好奇不小心誤入奴隸區被殺,其他人即便是在相互交易,或者按照時限收取礦石,配發麵包和飲水的時候,都會在附近圍牆上架起機槍,如臨大敵般完成每天必須的任務。

    林翔冷冷地注視著環繞在周圍的如狼似虎的奴隸,神情傲慢地活動著肩膀與頭頸部位的骨節。韌性極強的戰鬥服緊繃在身上,顯示出流暢的肌肉線條,充滿了力量感,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岩石般強硬的健壯。整個符合標準黃金分割的身軀,流露出力量與柔韌的完美結合。

    「我的天,這簡直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男人————」

    一個腰上圍著幾塊黑色破布,臉上全是深深皺紋,身材佝僂,髒硬黑髮代替衣服遮擋住整個胸部,嘴裡牙齒七歪八扭的老婦,手裡纂著一把用厚鐵片磨成的菜刀,瞪大幾乎快要凸出眶外的眼睛,一邊用舌頭來回舔著嘴唇,一邊貪婪地盯著林翔雙腿中間生殖器所在的位置。

    「毫無疑問,這是一塊最上等的鮮肉————」

    旁邊,一個渾身/赤/裸/,身體枯瘦得只剩下表皮與骨頭的老頭,氣喘吁吁地大聲嚎叫:「我敢用腦袋打賭,這小子身上的肉一定非常美味兒,甚至比剛剛出殼的鵪鶉還要嫩————」

    「這樣的男人當作食物吃掉實在太可惜了。應該分出點兒面包和肉湯,把他當作寵物好好圈養起來。他的/雞/吧/很大,勃/起/後的長度絕對超過三十公分。這玩意兒插進/陰/道/摩擦起來一定很爽。戴維老大應該也會看上他。只要用幾車礦石從外面換上一針肉/體/膨脹劑,他立刻就能像女人一樣擁有尺度驚人的/乳/房。嘿嘿嘿嘿。。。。。。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女的要他前面,你們男人**的屁股,無論任何位置,都能有不同的刺激感受。」

    一個站在斜對面小屋房頂,年紀四十上下,頭髮蓬亂的肥胖黑女人,一邊衝著被圍在圈中的林翔大聲叫嚷,一邊半曲著腿,右手握緊一根看不出究竟是什麼質料的黑色硬棒,朝著自己濕轆轆的/下/身/拚命**。單是用眼睛看看林翔,就能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衝動————漂亮男人對女人來說,一樣有著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林翔陰沉著臉,從後腰皮帶上拔出口徑粗大的M500。索斯比亞俘虜曾經說過奴隸區充滿混亂與危險,但他一直把這歸結為盧頓家族內貪外斂造成的惡果。直到自己真正身處,才意外地發現————戰俘的話,絲毫沒有誇大其詞。

    不過,就算真有危險,那又怎麼樣?

    想到這裡,林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氣的聲音彷彿被異物填充咽喉般沙啞、粗狂,然後又呼了出來,吐氣的聲音同樣的悠長、沙啞,充滿極度危險的信號。

    「砰————」

    狹窄的空間裡猛然響起M500發出的巨大槍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槍聲在人們耳中帶起陣陣「嗡嗡」空響,隨即空氣裡迅速瀰漫起刺鼻的火藥味。一個衝在最前面,距離最近,身體也最壯實的奴隸,整個頭顱都被轟碎,失去控制的身體左右搖晃著隨時可能傾倒,一顆被神經和韌帶拖掛住,沒有被炸飛的眼球圓瞪著,充斥了無數血絲的球體表面流露出極端的恐懼。突如其來的變故使站在周圍的奴隸一陣慌亂,他們紛紛叫嚷著,推攮著,爭論和吵鬧聲中,幾個擁擠在人群裡的奴隸看準時機抓住死者四肢,將其高高舉過頭頂,從人群上方把整具屍體迅速抬走。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48
第二百五六節聚居

巨大的子彈爆音絲毫沒能讓奴隸們感到害怕。恰恰相反,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和火藥味道,越發刺激著他們忍不住渾身顫抖,眼睛充血變成野獸般可怕的鮮紅。幾個站在最前面的奴隸甚至用手指顫了蘸濺在身上的屍血,塞進口中慢慢吸吮。從舌尖上迅速散開的那一抹帶有微甜的咸腥,使他們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緊繃、膨脹。

    「子彈打一顆就少一顆,死掉的倒霉鬼就當作今天晚上的加餐。伯莎那個/騷/娘/們兒說得對————應該把這個小白臉活捉圈養,讓他每天用嘴唇和舌頭把老子的生殖器清洗乾淨————」

    一個雄渾的吼聲壓倒了嘈雜的亂音。順著聲音來源,林翔看到一個站在人群外圍,被幾個似乎是保鏢的男子團團圍住的中年黑人。他身上穿著做工粗劣的灰色麻布外套,體格偏於肥胖,壯實程度不亞於荒野上的雙頭牛,光禿油亮的頭頂找不到毛髮存在的任何痕跡。他興致勃勃地站在一塊兩米多高的斷牆上,左手反叉著腰,,右手指間還夾著一枝點燃的香菸。

    「殺光他們————」

    林翔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柔和並且富有磁性。他抬起手臂,把微燙的槍口再次指向蜂擁而來的人群。

    拳頭砸爆頭顱的裂音,與M500可怕的轟鳴同時響起。兩個一直站在身後,剛剛得到命令的寄生士衛兵,像兩頭足足斷絕喂食好幾個星期,幾乎快要活活餓瘋的狂虎,咆哮著閃身衝進密密麻麻的奴隸群,揮舞雙拳,把一個個想要靠近自己的奴隸砸得倒飛出去。

    「砰————」

    又一個奴隸被破壞力驚人的子彈把胸口轟爆。林翔似乎有些不太滿意手槍的效果,他把M5900插回腰間皮套,不斷張握著手掌,沒有任何預兆,突然朝著奴隸群猛衝過去,雙手一張,如鋼鉗般抓住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奴隸肩膀。突如其來的異變,使男奴一怔,下意識地想要扭動肩膀使對方鬆開禁錮。卻不想林翔猛地一聲低吼,他強壯有力的手指死死扣住男奴雙肩,朝著那雙充滿恐懼和震驚的眼睛短暫凝視了兩秒鐘,近乎瘋狂地咆哮著,狠狠發力抓緊肩膀分朝兩邊硬扯。巨大的力量使男奴健壯結實的身體瞬間散架,刺耳可怕的撕裂聲中,男奴身體被分裂成互不連的兩塊,從健鞘和肌肉中被硬力拔出的肋骨,在微弱的光線映照下散發出令人心寒的森白。失去支撐的心臟和胃袋從胸腔內部掉落墜地,被緊跟其後的奴隸們亂腳踩成肉泥。男子的顱被撕裂成並不對等的兩個團塊,與右邊肩膀勉強連接的部分勉強還算完整,兩顆膨脹到極點,被劇烈痛感刺激得通紅滾圓的眼球,直楞楞地望著從身體內部被抽出,在半空中輕輕來回搖晃,末端不斷滴淌下點點血珠的脊椎骨。

    奴隸當中不存在任何進化或者強化人。異能者是所有家族機構籠絡的重要軍事力量,即便是戰爭中的俘虜,也會被重金購贖,或者接受勝利一方的僱傭。血石城中的奴隸礦工的確有些要比一般人強壯有力,但從生物學也變異觀點來看,他們仍然屬於普通人類。

    圍聚在附近的奴隸多達上千,除了被擠在中間的五百多人,其餘的,都站在距離稍遠的位置吶喊旁觀。狹窄的爭鬥空間,不可能容納所有人都加入戰團,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好勇鬥狠不懼生死。

    他們在造勢,確切地說,應該是在觀望。

    如果勝了,至少可以分到幾塊果腹的鮮肉。

    敗了,也及時能夠跑開。

    「咔嚓————」

    林翔扔下右手中的半邊屍塊,從左手殘剩的死體上掰下一根肋骨,順勢插進從旁邊衝過來另外一名奴隸的眼眶。未等對方口中爆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他手臂和腿腳部位上各塊肌肉纖維同時啟動,急速調整著,身體半蹲,猛然反蹬地面,借助強大的彈跳和衝勢,縱身從密集紛亂的奴隸人群頭頂掠過,以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衝近站在斷牆上的黑人。

    M500重新回到他的右手,烏黑粗大的槍口,正指著黑人那雙充滿震驚和恐懼的雙眼中央。

    「你是誰?」

    林翔的面部肌肉在微笑,眼睛卻如岩石般動都不動一下,只是盯著冷汗淋漓的黑人,不放過對方絲毫表情變化。

    「放開我們老闆————」

    旁邊,距離最近的一名保鏢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他全身發力,如同暴怒的野獸重重揮出右拳,卻沒有像想像中那樣命中目標。與此同時,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從頭部瞬間散開,溫熱潮濕的液體順著頭髮慢慢下滑,穿過眉毛和眼睫的阻擋,湧進眼眶,把目光能夠掃及的一切場景,全部變成恐怖怪異的鮮紅。

    林翔傲然站立著,冷冷地看著另外兩名幾秒鐘前還在躍躍欲試,現在卻滿面震驚的保鏢。

    至於那個第一個沖上前來想要刻意表現一番的傢伙,已經被他伸出的左手死死扣住顱頂,力量巨大的五指把頭蓋骨硬生生地插穿。透過那層堅硬的阻隔物,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從指鍵傳來從指端傳來柔膩綿軟的一團溫熱。

    「我從不把同樣的問題重複第二遍————」

    林翔把寧定的目光轉向被槍口指住的黑人。死亡,比任何口氣強硬的威脅都更加具有說服力。

    「薩勒頓。。。。。。史東。薩勒頓————」

    黑人胖胖的肥臉上肌肉劇烈顫抖,脖頸上蜿蜒盤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動著。這並不是想要聚集起力量進行反擊,而是因為恐懼和絕望。

    「認識一下,我是血石城的新城主。」

    林翔伸出拇指,用力扳開槍身尾部的撞機,口氣平淡地問:「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薩勒頓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軀,神情惶恐地點了點頭。

    「。。。。。。你,是個聰明的傢伙。」

    林翔盯住那張佈滿濃亮油珠的胖胖黑臉看了近兩分鐘,用不容抗拒的語調,冷冷地說:「帶上你的人,去奴隸聚居區的出口————」

    薩勒頓忙不迭地又點了點頭,神情恭敬而謹慎,絲毫看不出幾秒鐘前還存在的驚慌和恐懼。他彎下腰,深深鞠了一個比標準尺寸至少要低三十度的躬。緊接著,以其肥胖身材絲毫不符的靈活從牆上跳下,轉身就要朝著出口方向跑去。

    「站住————」

    林翔連聲喝止,他皺起眉,有些詫異地向薩勒頓望瞭望,奇怪地說:「你怎麼不先問問我讓你去那邊幹什麼?」

    「閣下的安排,自然有您的道理。」

    薩勒頓平復了一下內心深處仍然存在的驚恐,以儘可能平緩的口氣說:「您現在沒有殺我,自然也不會在營地出口多此一舉。只要不是死亡,閣下的任何命令,我都會無條件服從————」

    林翔更驚訝了。這個肥胖醜陋的黑鬼,顯然有著一般人難以比及的智慧。他腦子轉得很快,能夠在短時間內讀懂自己的意圖。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凶狠狂暴的奴隸當中獲得權力並且擁有保鏢,這本來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傢伙似乎在奴隸當中很有威望,而且吃得很肥。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注視了幾秒鐘後,林翔收回目光,認真地說:「去吧如果我離開的時候,你沒有在規定地點出現,那麼就永遠也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薩勒頓拚命控制住顫抖的身體,戰戰兢兢地彎下腰,再次鞠躬。

    。。。。。。

    地面,是血的顏色。

    上百平面的空地上,到處都散落著人類的血肉和肢體,有些鮮活的肝臟與心肺甚至還在蠕動著,從肌肉當中外插/裸/露/的骨頭橫七豎八挺立著,乾硬的泥土被噴濺的鮮血徹底染成了黑紅,大小不一的煤渣混合其中,肢體碎塊當中還在不斷湧出更多的血,低凹的地面上已經汪積起深達幾公分的血泊。巨大力量的衝擊,使所有死者身體都爆碎成肉團骨塊,他們相互混雜,根本沒有任何可辨特徵能夠判斷出原來的面目。乍看上去,首先感覺是黏稠半凝的血,再次是堅硬鋒利的骨頭。最後。。。。。。就是遍佈整塊空地,新鮮得令所有野獸瘋狂激動,令人類喪失對食物和飲料所有享用**的肉。

    。。。。。。

    繞過地面屍場,走進樓房底層的時候,李嘉俊正與另外幾名手持棍棒的奴隸站在大門兩邊。他們臉上的神情頗有些尷尬,似乎是想要衝出去幫忙,又好像僅僅只是準備旁觀自保,而不做出任何具有實際意義的動作。

    「擁有進化力量的變異人,的確非常強大。」

    李嘉俊說話的聲音很冷,毫不掩飾其中的譏諷與嘲笑。

    他的個頭很高,幾乎和林翔不相上下,寬厚的肩膀使整個人看上釋放出難以抵擋的威懾感。他腰上圍著一塊剛好能夠遮擋住胯下的灰布,裸/露/在外面,肌肉發達的胳膊和大腿充滿了力量感。從外表判斷,他的年齡大約三十上下,儘管身份是沒有任何權力保障的奴隸,可是在筆挺的鼻子,還有如刀般銳利的目光組合下,面孔被冰冷無情充斥的同時,更流露出一絲淡淡的,難以察覺,卻實際存在的傲慢。

    「我想和你談談————」

    林翔直截了當地說。

    「談?你想談什麼呢?」

    李嘉俊的聲音突然變得深沉而森冷,他冷笑道:「談論你強悍無匹的力量?被無數人謳歌頌念的偉大功績?比史詩還要更加輝煌的戰鬥歷程?還是那些被你用最殘酷手法殺死,根本不能反抗,只能躺在陰暗泥土裡悲痛呻吟,連放聲號哭都沒有資格的怨魂?」

    林翔默默地看著他。對方眼眸中釋放出明顯被壓抑住的憤恨和暴怒,對現實和未來喪失希望的空洞,以及自己完整的面孔和身體投像。

    這個男人的經歷,似乎要比自己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是複製體。」

    這是林翔此刻唯一能夠想到,最符合實際,最具說服力,也最能表達自己意圖的話。

    「不是複製體。。。。。。哈哈哈哈————」

    李嘉俊眼瞳深處的熾怒火焰猛然跳動了一下,猛然爆發出一陣詭異古怪的狂笑:「說這些話有什麼用?你/他/媽/的當我是傻瓜嗎?誰都不承認自己是假的,誰都覺得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唯一的存在。哈哈哈哈世界可以毀滅,人類可能會滅絕,只有偉大的紅色共和主義信念永遠存在。。。。。。多麼動人心弦的話?多麼美妙的詞語?多麼令人感動淚流的謳歌?哈哈哈哈全都他/媽/的/是放屁————」

    越來越多的奴隸從樓梯和地下室入口的位置出現。他們隱隱圍成一個圈,人數至少超過三百,把林翔和他的兩名貼身護衛包圍在裡面。所有人眼睛裡都流露出刻骨仇恨的冰冷目光,他們面容憔悴,衣不遮體,半數以上的人都不同程度出現浮腫和營養不良的跡象。但他們臉上絲毫沒有疲憊或者絕望的神情,反倒是像注射了大量激素般衝動和亢奮。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林翔伸後攔住身邊想要有所動作的護衛,他平靜地回望了李嘉俊一眼,當雙方目光接觸的瞬間,黑色瞳孔中央忽然釋放出一絲明亮。其中沒有任何冰冷或者鄙夷的信息,只存在如沐陽般的溫暖和友善。

    「我們不是敵人,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敵人————」

    他刻意加強了說話語氣,滿含不容置疑的堅決。

    李嘉俊依舊沉默。

    不僅是他,房間裡所有奴隸都沒有開口說話。沉悶凝固的氣氛足以使人窒息,幾乎每一個人驟然感覺到如山般的重壓。而來源。。。。。。卻是被圍在圈中,手裡沒有任何武器,那張英俊漂亮臉上展示出誠摯和期盼,目光比最淨水還要清澈的林翔。

    「你準備的宴席的確非常豐盛。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過那些鮮美可口的食物了。但我們不敢吃,我們寧願回到這幢骯髒破爛,陰暗潮濕的舊屋子裡,用自己熟悉的,談不上美味,卻完全可以放心的食物填飽肚子————」

    李嘉俊沒有任何表示,語氣卻比剛才略微柔緩了那麼一點點。可是聽在耳中仍然覺得冰冷、銳刺。

    「我也沒有吃晚飯。可以的話,最好能給我們每人發一雙筷子。」

    林翔微笑著看了看他,舒展的肌肉和皮膚,相互擠壓組合成一張充滿吸引與親和力的面孔。

    李嘉俊眼睛裡釋放出異樣的光,嘴角露出一個難以捉摸的冷笑。他活動了一下過於緊繃的肩膀,沒有回覆,也沒有解釋,從林翔身邊徑直繞過,分開人群,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樓梯背後的走廊盡頭。

    。。。。。。

    樓房內部的牆壁大多已經破損,從牆面上脫落的大塊泥灰散落在走廊兩側,裸/露/出排列整齊的磚石基層。由於沒有足夠的光線,牆壁顏色比實際上看起來要顯得更深一些————偏黑,模糊,隱隱有著半乾凝涸的暗紅。

    小樓背後是一塊面積大約三百多平米的空地。用水泥鋪就的地面上,緊靠西南面牆角堆放著小山一樣的巨大煤堆。「煤山」頂端已經越過二樓欄杆扶手,在距離樓梯走廊大約兩米多遠的位置,形成一個鈍禿的頂蓋。體積大小不等的煤塊和碎小渣沫相互混雜著,佔據了整塊空地將近一半的面積。

    煤山對面,六口形狀各異的大鍋順著牆壁依次擺開。幾根從鍋沿孔洞裡穿出的鐵鏈,把鍋身與粗大鋼筋製成的三角架連接在一起,底部半米多高的空間被同樣數量的土灶佔據,熾紅夾雜著暗藍的火焰不時從鍋底飄竄出來,飛快舔過堅硬滾燙的鍋沿,又以同樣迅猛的速度回縮、消失。

    鍋裡都煮著水,已經沸騰,密密麻麻的水珠從鍋底冒出,升騰到水面迅速漲開,散發出強烈熱量的同時,也釋放出一股令人鼻孔發癢的霧氣。

    滾燙、沸騰,但它們僅僅只是水,而不是湯。

    側面牆壁上,幾十枚碩大的鐵釘已經沒入壁面,只留下一個個直徑三至五釐米左右的黑色釘帽。兩根手指粗細的鐵鏈從旁邊房頂的滑輪上穿過,在其中幾顆釘子上來迴繞了兩圈,慢慢垂落下來。

    一個身材高大,渾身/赤/裸/的男人,被幾條從汽車殘骸上割下來的輪胎膠線緊緊捆綁,手臂和腿部分朝四個方向緊密拉伸,懸空吊掛在牆壁表面。

    看著這個絲毫無法動彈,捆得比棕子還要結實的男人,林翔若有所思輕點了點頭。

    他開始有些明白李嘉俊的意圖。

    只是不知道,留在這裡「吃飯」,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又是否能夠從他們口中,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

    (紅歌比賽的錄像出來了,由於是穿著舊紅軍服唱歌,所有人,包括我老婆都說,像老黑這麼胖的人,穿上衣服根本不像餓得瘦骨嶙峋的紅軍,倒像是打入我黨的反動派。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49
第二百五七節鮮肉

這是一個中年白人。

    他很強壯,發達的肌肉從胳膊和大腿表面高高隆起,腰臀和腹部表面還有綿軟滾滑的脂肪層。他垂著頭,棕灰色的頭髮從額前分散垂落下來,佈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目光能夠掃及的每一個人。

    「他是東二十七區的奴工頭領。那個區的奴隸數量比我們多兩倍,從上個月到現在,他們吃掉了我們六個同伴。上個星期,我和其它幾個區的礦頭談過,共同瓜分這個人手下的所有奴隸。至於他。。。。。。是我們今天最好的晚餐。」

    李嘉俊慢慢地說著,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省卻了血腥混亂的爭鬥過程,直接讓林翔明白自己目前想做的事。

    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被捆綁吊掛在牆壁上的白人男子聽清楚。他瞪起滾圓的眼珠,其中映出站在旁邊林翔和另外幾個人的面容,也映出了李嘉俊從後腰皮帶上抽出一把半尺來長的彎柄小刀,慢慢地走向自己,伸手抓緊頭髮,把低垂的額頭高高拎起,把鋒利的刀刃橫壓在頭皮表面,由上自下狠狠硬刮。

    既然是食物,自然要洗剝乾淨。

    李嘉俊的動作很快,也很穩,刀刃以六十度角從白人男子頭頂斜斜鏟過,把所有頭髮連根帶起,密密麻麻的血點從青灰色的皮膚表面滲透出來,以肉眼能夠看清楚的速度緩慢擴散。劇烈的疼痛使白人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慘嚎,卻絲毫不能阻止李嘉俊手上那把活動的刀。它細緻、平淡,絕不放過任何一處可能殘留下髮根的凹凸,銳利的刀尖與刃鋒相互配合,把所有可能藏匿有淤垢的部分徹底剜除。

    「開水————」

    扔下捏在手中的最後一把頭髮,李嘉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側過身子,讓出差不多半米左右的空間。兩名站在旁邊的奴隸連忙端出早已準備好,裝滿滾滾沸水的一隻破舊瓦盆。他們把幾塊看上去還算乾淨的細麻布放入水中浸透,用特製的鐵鉗夾緊,把散發著騰騰熱汽的滾燙濕布直接覆蓋在滿面鮮血的白人頭頂。

    男人充滿血絲的眼睛猛然睜圓,瞳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驟然微縮,強烈的溫度刺激使他根本無法忍受這種殘忍至極的折磨。他大張著口,爆發出音量足以震破耳膜的慘叫,勉強能夠活動的脖頸像瘋了一樣左右亂甩,而那些被鐵鉗夾緊的濕布卻絲毫沒有從頭頂滑落的意思,而是被兩名奴隸死死按住,用力在已經破開的頭皮表面使勁兒擦拭。

    李嘉俊端起腳下裝水的瓦盆,把足以熱溫高達九十多度的沸水潑面傾倒在男子身上。液體與身體接觸瞬間,男子喉嚨深處再次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嚎,光滑的皮膚表面頓時顯出一團團觸目驚心的鮮紅,迅速擴張的毛孔中間也出現一個個體積不等,形狀各異的半透明水泡。他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每一根神經被緊繃到極致,隨著殘留在身體表面的沸水點滴慢慢滾落,完全擴張開的毛孔中央,也釋放出充斥著各種雜質和鹽份的濃粘汗液。

    「用開水澆一下,有利於排出殘留在身體內部的污垢,高溫刺激神經,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內出最多的汗。吃起來,味道也不那麼腥氣————」

    彷彿是想要為自己的舉動做出解釋,李嘉俊自言自語著,順手接過另外一個奴隸遞來的熱水盆,再次從白人男子頭頂澆下。在伴隨著粗重呼吸和哀求的慘叫聲中,把身體轉向幾個站在旁邊的奴隸,淡淡地說:「清洗一下,弄乾淨點兒————」

    工具,還是細麻布,加上人手一把的彎柄小刀,四名奴隸分別圍站在白人男子左、右兩邊,雙上雙下,仔細、認真地清洗著他身上每一處藏有淤垢的角落。

    刮去掖毛,用潮濕的熱毛巾摀住身體表面,把表層皮膚完全燙熟,隨手輕輕一抹,立刻就能撕下一層薄薄的油皮。

    奴隸們兩人一組,把白人男子的手、腳重重按在牆上。站在附近的圍觀者中又走出另外幾個,他們用鈍口鐵鉗緊緊夾住男子的指甲,使盡渾身力氣朝外猛拔。斷開的神經把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迅速傳遞到大腦,反饋到身體最直接的表現,則是目欲眥裂男子口中淒厲得完全失去本音的哀嚎。

    李嘉俊雙臂雙臂,神情冷漠地站在距離男子三米多遠的空地上。右手指間顫微微地斜夾著一把柳葉刀。兩寸來長的刀身呈扁平形狀,薄薄的刃口鋒利程度與醫用手術刀差不多。它在五個手指中間靈活地跳動著,傲慢而強硬地從縫隙中穿過,卻沒有在皮膚表面留下絲毫刮痕。

    「你不該動我的人————」

    漫步走上前來,李嘉俊伸手扣緊奄奄一息的白人男子下盍,把那顆已近半死,頭頂光凸露出皮肉的腦袋用力扳起,用冰冷平滑的刀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吃人還肉。。。。。。這才是所謂的公平————」

    話音剛落,神情陰冷的李嘉俊忽然獰笑起來。他反手抓住男子咽喉,將其整個人朝後用力推朝牆壁,握在右手的柳葉刀在指間靈活地轉了個刀花,旋轉的小刀停住瞬間,柄端已經被手指緊緊捏住。未等站在旁邊的人們看清楚,寒光四射的刀尖,已經狠狠刺入男子咽喉下方與鎖骨連接的位置,在剛剛清洗過,被粉紅色暈團佔據的皮膚表面留下一條醒目的鮮紅細線,繼而順序往下,刀身與切口也越來越深,一直劃到身體最下方,繞過綿軟萎縮的生殖器,把滾圓的腹部徹底破開。

    白人男子的嘴擴張到極限,僵硬的肌肉似乎已經失去讓它回縮功能。黑拗的喉嚨深處發出「呵呵」的空響,這一刀的效果遠遠比不上指甲被強行拔去那種無法忍受,足以使人發狂的劇痛,卻使得男人潛意識當中殘留的最後一點點希冀徹底消失,如繃緊到極致弓弦的神經中樞此刻也徹底鬆緩,在這最後的,也是致命的打擊下徹底斷開。

    滿面冷肅的李嘉俊伸手探入男子空敞的身體,操握在右手上的小刀靈活割取下心臟和肺部。緊接著,是靠近腹部左右側面,形狀彷彿放大版芸豆的腎。兩個手中端著瓦盆的奴隸站在一旁,空置的盆低很快被各種新鮮的人體器官徹底填充。就在這些散發著溫熱與濃腥,鮮活得還在微微顫動的臟器最上面,則覆蓋著剛剛從男子體內割下,從切口部位滲流出暗紅的血水的肝。

    男子屍體腳下,早已放好一隻扁寬龐大的搪瓷盆。這顯然是屬於舊時代文明的殘留物品。從男子身上流淌下來的血,已經浸沒盆內三分之二的容積。靠近盆體邊緣的部分已經開始凝固,在光滑堅硬的盆壁表面,結成一條規則圓整的線。

    一個奴隸抬起盛血的盆,小心翼翼地走到靠近側面牆壁一口空置的鐵鍋邊。另外幾個奴隸則拎起幾袋早已準備好的糧食倒進鍋裡。這東西實際上是大麥麵粉、糠麩、麥粒、稻穀和磨碎面包屑的混合體。奴隸們按照比例往鍋中放入足夠的鹽和水,這才把表面已經微黑的血慢慢攙進其中,用力攪拌均勻,捏合成一個個拳頭大小的麵糰。

    廢土世界能吃的東西並不多。人們不會放過任何能夠給身體增加營養的食物。即便是血,其中也含有餓者急需的能量成份和各種微量元素。

    男子的胃袋處理起來要麻煩一些。李嘉俊探出左手伸進幾乎空置的屍體胸腔,抓緊食道最上端,右手揮刀將黏滑的軟管從中割斷。拖拽著半垂如腰豆形狀的胃囊,把堆積在腹腔內部,已經有部分從傷口部位脫出的腸管拉出。把握在手中的食道交給旁邊的奴隸,李嘉俊再次探身鑽進男子屍體,沿著柔滑腥臭的大腸下端慢慢摸伸,直到臨近肛門的位置,才慢慢用手指握住腸管輕輕捏弄,把淤塞其中的糞便分朝上、下用力擠出部分,握在掌中的腸管已經完全閉攏,確定無法外洩滲透絲毫,這才伸出持刀的右手,沿著與排泄管道連接的底部位置,將整條大腸完整取下。

    從鐵鍋中舀出的滾燙開水,瓢潑傾澆在已經割開的胃囊和腸管上,把散發著噁心臭味兒的黃綠糞便和餿酸胃液全部衝開,順著牆壁旁邊傾斜的水管,迅速消失在黑暗骯髒的半圓形地井口中。

    只要清洗乾淨,裝屎的大腸一樣也是營養豐富的上等肉食。在廢土世界,常年在飢餓線上掙扎的人們,根本不會在解剖過程中產生絲毫浪費。

    剩下的工作,全部交給其他人完成。

    分割四肢,切碎成小塊,用大砍刀把粗壯的腿骨砸成數段,骨髓和脂肪這些營養最豐富的東西單獨留給身體瘦弱的同伴。。。。。。當一切收尾工作完成之後,這幢破舊小樓的每一個角落裡,都瀰漫著從一口口煮得海海漫漫大鐵鍋中散發出來的熟肉濃香。

    李嘉俊沉默著,安靜地看著奴隸們忙碌工作。爐灶裡跳躍顫動的火焰把他整張面孔映得通紅,勾勒出削瘦而不失力量感的剛硬輪廓。

    不知為什麼。。。。。。林翔總覺得,這個外表冰冷殘忍的男人,眉宇間總有一絲說不出的淡淡憂鬱。

    一隻邊沿滿是蟲蛀鼠齧般參差不齊缺口的破舊瓷碗,裝著不斷冒出騰騰熱氣的肉湯,從奴隸手中送到李嘉俊手裡,又遞到林翔面前。

    「你運氣不錯,今天晚上正好趕上吃肉。就是數量少了點兒。吃飽是不可能的,不過,味道總比啃那種發黴的乾麵包好得多————」

    李嘉俊平端著湯碗,銳利的目光如刀劍直刺林翔雙眼。沒有說話,卻足以令人感覺到其中包含著警惕、試探、懷疑甚至是敵意的成份。

    林翔接過碗,渾濁的湯液表面漂浮著濃亮的油珠,幾團被煮爛的腦漿在湯水中上下沉浮。就在靠近碗邊的位置,一隻徹底變形,拖拽著幾根線狀神經,熟爛灰白,外觀如同大號蝌蚪的眼球,正隨著晃動的湯液緩緩旋轉著。

    撲鼻而來的氣味兒很香,令人饞涎欲滴。

    然而理智卻一再提醒自己————這是人肉。

    奴隸們再次圍攏過來,用冷漠而不信任的目光打量著林翔。

    「你可以不吃,沒有人會逼迫你。你也可以現在就離開,我們絕對不會阻攔————」

    李嘉俊說話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聽的清楚。

    在廢土世界,吃人並不意味著罪惡或者殘忍。在飢餓的威脅面前,道德根本沒有可能存在的位置。

    林翔並不反對吃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自己也會吃人。

    當然,如果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或者到了彈盡糧絕,幾近被餓死的邊緣,他同樣也會吃。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現在,都沒有理由吃人。

    端著碗,林翔把充滿質疑的目光投向站在對面的李嘉俊。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判斷自己的意圖?身屬紅色共和軍,卻無比憎恨這個強大的組織。。。。。。這究竟是為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喝了它,我會告訴你一切————」

    李嘉俊抱起雙手站在原地,冰冷無感情的聲音裡,隱隱透出如魔鬼般的誘惑。

    林翔靜靜地站著,臉上的微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理智告訴他,在這種時候應該釋放出代表善意與溫和的微笑,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笑不出來,就連保持平時習慣了的微笑也沒有分毫的興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透過瓷碗內壁,傳遞到手掌表面的溫度也在緩緩變冷。漂浮的油珠不再釋放出誘人光澤,隨著熱氣一點一點逐漸飄散,鼻孔聞嗅到的氣味兒也不再是濃烈的肉香,其中更帶有幾分惹人反感的腥味。

    「如果餓到吃無可吃地步的時候,我會非常高興能有這麼一碗湯。但現在顯然不是,我不反對吃人,並不意味著我自己也要吃人。從現在開始,血石城所有奴隸的日常食物配給數量都會增加一倍。我不希望再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仇恨可以通過殺戮得到平復,飢餓卻不一定非要通過食用同類才能獲得滿足。這個和廢墟沒什麼兩樣的世界雖然不存在道德,但我們卻不能否定這種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美好特質。。。。。。我們是人。。。。。。是人類————」

    林翔神情平靜地把湯碗遞迴到李嘉俊手中。手指與碗沿接觸的一剎那,後者立刻察覺到一陣微弱而實際存在的顫抖。如同一刻彷彿火山般劇烈跳動,隨時可能噴發的心臟,正被一塊從天空轟然掉墜下來的巨大冰塊死死壓住。想要爆發,想要憤怒,想要吞噬並且撕裂一切眼睛看得到的東西,卻什麼也做不了。

    看著林翔,李嘉俊的目光像是凝止不動的冰。

    「你和我遇到過的其他複製人不太一樣。。。。。。」

    過了近五分鐘,他緩緩張開了口,說:「但是,我仍然不會相信你。或許,這只是政治委員們用來玩弄人心的新遊戲。」

    林翔的呼吸均勻而寧靜,這是他刻意控制著的結果。他知道————如果不用這種方法強行壓制住內心深處的衝動和憤怒,自己很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沒錯,李嘉俊的確曾經是紅色共和軍的人。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已經開始觸及自己在另外一方面的道德底線。

    「能不能告訴我齊越在哪兒?或者,方雨潔也行。」

    短暫地思索片刻,林翔從思維空間裡無數種處理方法當中,迅速挑選出最適合解決目前狀況的問話。

    這兩個名字對奴隸們顯然有種特殊意義的魔力。神情冰冷的他們臉上開始流露出疑惑與與不解,甚至就連李嘉俊本人也滿面震驚。然而,僅僅只過了幾秒鐘,他就重新恢復原來的冷漠與警惕。

    「不得不承認,政治委員們的欺騙手段的確越來越高明。但從某些方面來看,也拙劣得可笑。真想不到,你們居然會用這種方法來欺騙我。。。。。。你們究竟想要得到什麼?我們只是一群奴隸,一群沒有任何進化或者強化能力的普通人。我們只想得到普通人應有的生活。。。。。。好吧如果這是一個實驗,那麼你們應該收到了預料中的效果。我承認,自己的確有那麼幾次選擇想要相信你。但你只是一個複製人,一個依靠死人細胞復活的鏡像生物體,一個沒有自主思維,單純依靠灌輸記憶存在的怪物————」

    林翔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沉重。

    他本能的想要顫慄。

    這種可怕的恐懼來源,當然不是因為站在面前的李嘉俊和其他奴隸,而是在他們眼中同樣被視作絕望源頭的紅色共和軍。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50
第二百五八節利誘

陰霾的天空中,飄蕩著肉眼難以辨及的細小微塵。它們由無數種不同類型的物質構成。土壤、輻射殘留物、死亡的細胞殘體、糞便、病毒。。。。。。當人類眼球無法進化到擁有上百倍放大功能以前,永遠也不可能依靠視覺從空氣中看清楚那一個個猙獰恐懼,形狀怪異的物體外形。而是對著被這些骯髒物質充斥的陽光無比嚮往,呼吸空氣,讓它們毫無阻攔地進入身體內部,永遠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在三輛「斯特瑞克」裝甲車為先導的武裝部隊押解下,七萬名經過身份驗證和衛生檢疫的奴隸,排列成散漫的三行縱隊,在無數警惕目光注視與烏黑槍口的指對下,沿著血石城西面的舊公路緩緩離開城市,朝著西南方向的荒野慢慢行進。

    從隱月到血石,兩座城市中間的道路距離為一百九十六公里。中途沒有一個村落,也沒有任何可供休息補給的定居點。所有的一切,荒涼得令人感到絕望。

    控制,不僅僅只是針對某個城市或者資源產地。這種以城市作為基點,以舊公路為聯繫網絡的佔領方式,在林翔看來實在過於脆弱。輕度輻射區域的確有大量水源地受到污染而無法直接飲用,但也有少數地下水與暗河仍然保持清潔。這些地方能夠容納的人口數量並不多,可能少至數百,也可能高達五、六千。

    從血石城獲得的索斯比亞勘探情報顯示————隱月至血石兩城之間近兩百公里遠的廣袤範圍內,總共有十六處可供移民的清潔水源地。然而這些能夠被當作定居點發展的區域承載能力實在少得可憐,即便以最低生活資源產量為標準計算,僅僅只能轉移並供養一萬兩千居民。以盧頓家族的眼光和財富擁有程度,自然不可能對這些星羅棋布,可能成為散居村莊的水源地感興趣。

    至於那些多餘的奴隸,將被全部運往隱月城。那裡的土地的確豐饒,充沛潔淨的地下水不需要花費太大力氣就能使耕地得到全面灌溉。隱月城的居民承載能力多達數百萬,產業型耕作收穫的物資足夠供應數倍以上額外人口消耗。如果單純以最低保障限度計算,開發程度達到百分之百的隱月城,應該可以滿足一千一百萬至一千三百萬左右的食物需求。

    這個數字僅僅只是從理論上進行估算得到的最大值。實際情況可能會因為各種不可預知的原因產生變化。天氣、人員流動、病蟲害、戰爭。。。。。。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牢牢佔據住隱月城,林翔就能掌握最穩定的糧食來源。

    區域發展,並不能夠單單依靠某個別城市。如果勢力想要進一步擴充,就需要建立更多的補給點和前進基地。輻射不可能永遠籠罩地球,死亡射線總有從自然界消失的一天。哪怕只是一個僅有百人規模的村落,也會慢慢發展、擴大成為居住人數逾萬的城市。

    以城衛軍為主力,對所有奴隸移民進行准軍事化管理。有隱月城龐大的糧食產量作為基礎保障,血石城礦場和「黑鐵熔爐」之間的原料與機械成品互相交換,林翔統治下的區域根底正在逐漸加深、牢固。。。。。。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計劃中預料的狀況有序發展。

    李嘉俊和所有被標註來自紅色共和軍的奴隸被運往愛瑪城,配發基本生活物資後,在距離城市大約十五公里,一個適宜耕種,並且有清潔溪流的山谷安置,建設農莊。

    他們依然保持沉默,林翔也不願意使用暴力對待這些本該與自己同一陣營的人。他們說過————「想要過普通人的正常生活」。這樣的要求,可以得到滿足。

    時間,是最好的磨合劑。

    總有一天。。。。。。他們會開口的。

    當然,也可能自己在這之前就已經離開隱月,前往西面,尋找曾經熟識的戰友,還有那些失落的文明。

    。。。。。。

    史東。薩勒頓神情恭敬地站在辦公桌右側靠近壁櫥的位置。他穿著一件細麻質料的無領灰色長袍,這種沒有顯著性別特徵,裁剪方便的服裝,在流民和奴隸當中很受歡迎。尤其是在炎熱的夏季,無法得到清潔淨水用於洗澡的奴隸們,唯一能夠享受到的清涼,就是從長袍筒腳吹進,形成「煙囪效應」的自然風。

    這是一個面積差不多五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間,也是原本是契布曼的城主辦公室。隨著城市擁有權和物質利益的轉換,曾經專屬於盧頓家族的一切,全部都被打上隱月城特有的標記和符號。

    坐在寬大的高背皮椅上,指尖輕輕撫摸著光滑的胡桃木漆面扶手,林翔柔和而清澈的目光,一直緊盯著站在面前的薩勒頓,絲毫沒有想要從他黑胖高大身軀上挪開的意思。

    從隱月城緊急調派的五百名城衛軍已經抵達血石,連同進攻部隊當中調出同樣數量的士兵,留守血石城的防禦力量,剛好停留在一千的標準線上。

    對於城內原先的行政管理人員,經過挑選,有百分之八十的部分被剝奪身份成為新的奴隸礦工。剩餘的人背景相對要干淨一些,與盧頓家族的牽連也算不上親密。以愛瑪城派出的行政主官為首,輔以准軍事化管理的嚴密監控,只要不是一味愚忠想要以死明志的英雄加白痴,都會在林翔的皮鞭指揮下,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做自己該做的事。

    十餘萬礦工,實在太多,太浪費了。

    在舊時代,林翔沒有接觸過與礦石採集有關的任何職業或者人員。但是他卻非常清楚————以血石城礦場的實際儲藏量,根本不需要數量如此龐大的採掘隊伍。當然,這是以舊時代標準進行對比衡量得到的結果,索斯比亞缺乏井下採掘器械,血石城的電力系統也僅僅只夠滿足淨化日常飲用水的能量供應。雖然運輸系統可以沿用從舊時代遺留下來的鐵軌和礦車,可單就礦石採集而言,仍然還是最原始狀態的人力挖掘。

    索斯比亞沒有的東西,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弄到。

    半個月前,林翔就利用遠程通訊系統,與阿芙拉進行過聯絡。「救贖者」集團答應提供五百套小型採掘設備,以及與之相關的防護服、頭盔與核電裝置。如此一來,血石城礦場需要的奴隸工人數量最多不超過一萬五千,就能讓整個礦場發揮出百分之百的產能。多餘的人力,完全可以投入到城市周邊進行耕作或者開發其它產業。

    除了李嘉俊和那幾百名隸屬於「紅色共和軍」的戰俘,所有奴隸當中,林翔最感興趣的人,就是那個曾經大喊著要把自己變成圈養/性/奴,現在卻服服帖帖站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的黑人薩勒頓。

    他很聽話,按照吩咐,老老實實站在奴隸聚居區出口足足等了好幾個鐘頭。當然,這種絕對臣服的原因,究竟來源於對武力的畏懼,還是真正願意放棄一切成為林翔手中可供自由操縱的棋子,只有薩勒頓自己最清楚。

    「先看看這個。」

    忽然,林翔從桌子旁邊的塑料隔架上,抽出一張尺寸比其它文件略為寬大的紙張,輕輕擺在光滑的桌面上,平平推過。

    那是一張地圖。

    上面只標註著兩個用圓形黑點代表實際地點的坐標。圖面右下角的圓點註釋名稱為血石城,順序往上,紙面中央是一條用彎曲線條勾畫出的河流。至於地圖最上端,則是一個沒有任何文字解釋,僅僅只有數字坐標的黑色圓點。

    薩勒頓看得非常認真、仔細。林翔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把這張自己隨手畫出的圖紙,牢牢刻劃在腦子裡。

    「那裡也是一個大型礦區。產出的資源,是鈾礦石。」

    最後三個字從林翔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薩勒頓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僅僅只是一瞬,他已經完美地掩飾了自己內心的震驚,迅速恢復神情恭敬的狀態。

    除了食物和水,廢土世界最珍貴,也是使用範圍最廣泛的資源,就是石油和鈾。尤其是後者,已經成為許多家族機構領地唯一的能量來源。

    「我需要你以奴隸或者採礦者身份進入這一地區,建立能夠被絕對控制的地下勢力,收集關於該地區的一切情報。人口、武裝、礦石流通方向、利益涉及群體等等。。。。。。全部都要,不能有絲毫遺漏————」

    林翔的目光柔和而堅定,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說話口氣卻異常堅決,散發出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

    薩勒頓沒有出聲,一直保持沉默。低垂的頭部徹底遮擋住眼眸放射出的目光,惶恐、精明、憂慮、混亂。。。。。。無數種念頭隨著轉動的眼球一起驟然釋放出來,徹底充斥了他的整個思維空間。

    正如同林翔所說,薩勒頓的確是個非常聰明的傢伙。也正因為如此,當死亡降臨的一剎那,他以最快的速度放棄尊嚴和信念,涎臉乞尾主動要求成為一條追隨主人的狗。

    雖然無恥,雖然令人唾棄,但是卻能活下來。

    林翔平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自願臣服於自己腳下的黑人。體內的病毒能夠改造細胞,讓自己獲得比平常人強大得多的寄生士力量,卻無法令他像神一樣,看穿別人的內心世界。可是,經過改造之後擁有強大思維能力的大腦,卻可以通過一些表面上看起來絲毫無奇的現象,整理、組合、逐步推斷,得到與真實結果相差無幾的非肯定答案。

    他當然能夠揣摩到薩勒頓現在的想法。

    無論任何廢土勢力擁有鈾礦石產地,管理制度和守衛情況都要比普通礦場嚴格得多。在血石城礦場則不同,相比鈾礦,這裡出產的煤和鐵礦石要廉價得多,加上缺少設備與器械,採掘能力低下。。。。。。因此,盧頓家族對奴隸們的監管力度非常粗放。只要保證有足夠的礦石按期上繳,他們根本不干涉奴隸聚居區的內部事務。也正因為如此,薩勒頓和其他一些人才能聚集起大大小小的地下勢力。

    同樣的生存法則,在血石城適用,卻並不一定能夠在其它地方發揮出相同效果。如果沒有強大力量支持,外來者想要擠進某一塊已經形成固定的利益分配圈,根本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如果按照林翔的命令,進入地圖上標註的鈾礦山並且建立獨立王國,自己很可能被當地權力者當作食物,嚼得連渣都不剩。

    薩勒頓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儘管拚命控制住情緒,可是眼眸中釋放的目光,卻出賣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和絕望。

    「你一定認為,我是讓你去送死?」

    林翔從桌上端起一杯早已泡好的紅茶,吹了吹漂浮在表面的茶葉末桿,輕抿了一口色澤純厚,香氣撲鼻的茶湯。

    猶豫了一下,神情凝重的薩勒頓抹了一把從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用力點了點頭。

    他從不認為自己具有諸如勇敢或者堅毅之類的優秀特質。

    他很怕死。

    否則,也不會在那種時候主動投降。他一直覺得自己眼光很準,廢土世界的一切事務都以力量作為衡量標準,像林翔這種能夠擁有寄生士衛兵的大人物,顯然要比契布曼那個死鬼強大得多。雖然接觸時間很短,也不知道林翔的脾氣和喜好,但是跟著一條暴燥易怒的巨龍,得到的好處肯定要比永遠呆在骯髒、混亂的奴隸聚居區多得多。

    可是現在。。。。。。

    薩勒頓低著頭,兩顆眼珠幾乎要完全凸了出來,厚厚的嘴唇緊閉著,兩隻粗大的鼻孔卻在呼呼地喘著粗氣。他本能地要想要拒絕或者反抗林翔的命令,但是理智在反覆地提醒他————現在的情況與想像中截然不同,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擺在桌面上可以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這裡也不是能夠肆意妄為的奴隸聚居區。。。。。。說難聽點兒,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而且很肥。

    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薩勒頓,林翔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右手,曲起食指沖站在辦公桌對面的這個肥胖黑人勾了勾。

    薩勒頓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皮膚和肌肉都被繃緊到極致,他戰戰兢兢地抬起右腿,朝前邁開腳步,卻覺得腳下彷彿被焊鑄著一塊重達數噸的鉛塊,死死束縛著自己的身體,難以行進,即便朝前挪動寸許,也必須拼盡所有的力氣。

    默默盯著神情惶恐的薩勒頓看了幾分鐘,林翔拉開抽屜,取出一隻長度大約五釐米左右,裡面裝滿淺紅色藥劑的真空注射器,輕輕擺到桌面上。

    那是一支用血和營養液兌制而成的改造藥劑。至於血的來源,當然是林翔自己。

    「給你自己打上一針。」林翔重新端起微燙的茶杯,淡定的聲音充滿上位者不可抗拒的冷厲與強勢。

    薩勒頓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種選擇。

    不要說是注射,就算擺在面前的東西一碗毒藥,或者一堆骯髒的惡臭的屎,他也必須老老實實一點不剩全部吃下去。

    針頭紮破皮膚,牽動神經迅速產生出很不舒服的刺痛感。望著手指把淺紅色藥劑慢慢推入血管,膽顫心驚的薩勒頓,忽然覺得強烈收緊的身軀正在放鬆下來。至於那些充斥了整個思維空間的恐懼和絕望,也莫名其妙的消失。

    一股令人難以言語的強大力量,正從骨髓深處慢慢散發出來,像洪水一樣瘋狂湧進每一條肌肉纖維和神經。

    是。。。。。。」

    薩勒頓的雙眼陡然睜大,他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身體顫抖得厲害,充滿疑問和不解的目光,隨即投向坐在辦公桌背後的林翔。

    「這是一級進化藥劑。」

    林翔把身體朝後挪了挪,以非常舒服的姿態斜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說:「得到變異力量的感覺如何?如果你不喜歡。。。。。。我也可以用另外一種藥劑,讓你重新恢復原來的狀態。」

    「不不不」

    薩勒頓滿面驚喜地連連搖頭。他的身軀在微微顫抖著,與剛才截然不同,不是因為恐懼,而是空前的興奮和激動。

    他萬萬沒有想到能夠從新主人手中得到如此意外的賞賜。每一個生活在廢土世界的新生代人類,都夢寐以求想要擺脫普通人身份,進化成擁有強大力量的異能者。也只有這樣,才能擁有生存下去的資本。

    打針,可以改變命運。

    然而,強化藥劑昂貴的價格,注定了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被普通人隨意使用。雖然在聚居區擁有聽命於自己的勢力,可是歸根結底,薩勒頓還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奴隸。能夠每天啃食死屍飽餐人肉,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享受。花費上萬元購買藥劑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壯。。。。。。那根本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51
第二百五九節暗諜

驚訝與狂喜並沒有持續太久,幾分鐘後,薩勒頓油滑黑亮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亢奮和衝動的成份,只剩下沉默的拜服。

    「進入北方鈾礦山的人不止你一個————」

    林翔翹起腿,繼續輕抿著杯子裡溫度適口的紅茶,說:「我會根據你們發回的情報和實際表現,決定是否給予等級更高的進化藥劑。一級,僅僅只是開始,二級、三極。。。。。。甚至高達九級的進化異能都不是問題。」

    「九級?」薩勒頓肥厚的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不解的目光。

    雖然無法離開血石城,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關於強化藥劑的事情。醫生聯合協會對外發售的藥劑,最高不超過五級,按照實際獲得的異能進行換算,相當於二級半的進化力量。這種通過注射產生的變異並不安全,改造成功率一般為百分之五十。至於九級。。。。。。薩勒頓本能地覺得————林翔是在故意編造一個看起來充滿無比誘惑,卻根本沒有實現可能的美麗幻影。

    「你似乎沒有聽明白我說的話————」

    林翔敏銳地捕捉到他眉宇之間閃掠過的不信任和懷疑,平靜地說:「你剛剛注射過的是進化藥劑,而醫生聯合協會出售的,是強化藥劑。」

    差別僅僅只是一個字,實際產生的效果卻截然不同。

    未等薩勒頓說話,林翔已經徹底封死他正準備脫口而出的疑問:「你已經知道了足夠多的事情。與其說上一大堆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廢話,不如盡快拿出一些擺得上檯面的東西來。我這個人一向賞罰分明————怎麼樣,從普通人突然進化成異能者的感覺如何?是不是不同時兼具驚喜和興奮?如果你老老實實遵守的命令,我自然也會根據表現,給予你更多的,意想不到的豐厚獎勵。九級進化異能。。。。。。呵呵。。。。。。」

    林翔再次拉開抽屜,拿出幾枝同樣包裝的真空注射器。從窗外射進的陽光照在半透明的塑料管壁上,頓時浮現出一層充滿神秘感的暗紅光澤。望著這些明暗程度不一的圓柱形藥劑,薩勒頓只覺得自己心臟跳動速度正在逐漸加快,不可遏制地瘋狂膨脹著。他眼睛裡釋放出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白黏發膩的舌頭在肥厚嘴唇兩邊來回**,額頭上煤黑色皮膚表面滲透出大滴汗水,在淡淡的陽光下,彷彿一層正隨著身體肌肉微微顫動的油。

    「閣下,我將認真遵從您的任何命令————」

    他完全出於本能地說出這句話。薩勒頓甚至有種想要曲起雙膝,重重跪倒在林翔面前,匍匐膜拜的衝動。

    能夠賜予自己能力,改變命運的人,毫無疑問。。。。。。那就是神。

    或者,是神的化身。

    林翔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薩勒頓畢恭畢敬充滿無限懇切與誠摯的效忠宣誓。

    他很清楚————這個狡猾的黑人智商程度並不比自己低多少,之所以能夠拜服與自己腳下,完全是因為那些能夠改造身體進化藥劑的結果。這種優勢誰也無法替代,因為,擁有特殊改造能力的血,只有自己才有。

    有食物和水,可以控制荒野上數以百萬計的流民。

    從體內分出來的血,可以改造出成千上萬的進化異能者。

    當兩者相互堆疊、攙雜、揉和。。。。。。一個由上自下構成最基本形態的金字塔權力機構,已經能夠窺見大體框架。而牢牢佔據在塔頂,掌握所有依附者生死命運的人,正是林翔自己。

    像薩勒頓這樣的人,廢土世界還有很多。

    只要自己活著,擁有比他們強大得多的力量,同時能夠賜予這些底層依附者越來越多的利益,他們也將毫無保留臣服,並且表示出旁人難以比及的忠誠。

    索斯比亞很快就要被徹底併吞。接下來,將是費迪南德或者其它臨接勢力。

    在舊時代,林翔從未想過自己某一天會成為萬眾矚目的英雄,也根本沒有想像過能夠從普通平民,躋身成為最強力統治階層當中的首腦。

    時間、環境、際遇。。。。。。能夠徹頭徹尾改變一個人。就像寄生於宿主體內的病毒,永遠抹掉生澀與青稚,把衝動的年輕人變成老練沉穩的陰謀家。所有美好特質都將被冷漠和利益判斷多取代。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林翔體內的溫馴與善良隨之消失,它們僅僅只是被更加重要的價值衡量所遮掩。尤其是在現實天平的兩端,後者也遠比前者佔據愈來愈多的比例。

    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也是一片無序的廢土。

    重構秩序,重建適於人類居住的城市和區域,手中掌握的權力也會隨著依附人口越來越多,而變得越來越大。

    李嘉俊的出現,讓林翔切實感受到紅色共和軍帶來的危機。雖然與隱月城方面暫時沒有實際性的接觸,但他多少已經能夠察覺到這個遠在大陸西北方向龐大機構的潛在威脅。

    林翔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瘋狂、不擇手段增強自己的實力。哪怕方法殘忍、血腥,過程充滿令人噁心、骯髒的卑劣陰謀,他也根本不會顧及旁人或者對手的感受,堅決、果斷的進行下去。

    他已經不再是舊時代中華人民共和國那個單純熱血的軍人。廢土世界不需要純真和善良,也許在心靈的最深處仍然會存在一點點寶貴的良知,但是想要在這片充滿輻射的荒涼土地上生存下去,你就必須比別人更殘忍,更冷血,更野蠻。

    。。。。。。

    朝霞和夕陽從厚厚的輻射雲背後透出,輪流從天幕上散射出微紅的光線,在荒野和廢墟表面暈染成淡淡的金色。白天過去,又是黑夜,往復交替,單調而沉悶,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沒有絲毫變化。

    在索斯比亞的勢力範圍內,荒土,是一座算不上太大的城市,卻很重要。

    這裡原本是舊時代的一處大型物流中心。從地圖上標註的數字來看,距離城市正北面的一處巨型廢墟僅僅只有十七公里。高速公路和環繞立交橋把荒土城與舊廢墟相互連接,形成暢通繁忙的交通網。從高距地面數十米的立體公路向下俯瞰,還可以看到密如蛛網縱橫交錯的鐵路。

    與廢土世界很多定居點一樣,荒土城同樣也是建立在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文明基礎上。城內的舊建築基本上已經坍塌傾覆,然而延續地基建造的房屋和塔樓卻非常堅固。不過,相比城內利用其它物件構成的平民居住點,數量僅有兩百餘座的樓宇平房,倒也顯得特立獨行。

    。。。。。。

    初夏的荒野,已經逐漸恢復出淡淡的綠色。從冬季一直淤積在泥土中的冰冷雪水,早已融化浸潤著淺埋的植物種子,重新煥發出新的生機。然而,輻射雲阻擋著陽光和溫度,使它們無法均勻釋放在大地上,導致荒野上的植物生長程度參差不齊。乍看上去,彷彿一片斑駁黴變的鱗蘚。

    一道高出地面六十多米的丘陵,彎曲扭繞盤凸在荒土城西面。山上的樹很少,大多已經乾枯,雖然枝捎末端已經發出嫩綠的新芽,卻仍舊令人覺得荒涼。

    站在一塊從山崖上向外凸伸的岩石上,透過手裡的戰術望遠鏡,林翔光潔如玉的臉龐表面,被金黃色朝陽映出一層充滿驚嘆的浮光。

    眼前的荒土,的確是一座城市。

    然而,它卻異於自己曾經見過的任何定居點————除了為數不多的建築,城內民房維持著一種極其古怪的秩序和整齊。它們結構簡單、實用,如果時間能夠倒轉回流至大戰爆發前的舊時代,那一個個長方形狀的全金屬房屋,將被冠加上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名字。

    集裝箱。

    荒土主城部分,如同一頭匍匐在原野上的沉睡巨獸。它朝著四面八方伸展,綿延數十公里。城市地表平鋪著一層厚厚的水泥,光、熱、寒冷與酸雨使地麵龜裂成無數散碎縫隙,其中不時能夠看到頑強挺立出的植物草葉。就在這一切的旁邊,則是數以萬計,層層疊疊的金屬集裝箱,還有一架架表面佈滿鏽漬,黃黑色油漆層早已剝落的巨大吊裝機械。

    生活在廢墟中的變異生物同樣需要食物,鮮美的人肉對它們有著異乎尋常的誘惑。雖然距離廢墟很近,荒土城卻從未遭到過變異生物的大規模攻擊————從城市北面流過的河,把危險和死亡牢牢擋在城外,兩座橫跨河面的公路橋早在大戰中就已經被炸燬,這種人為的分隔,使荒土城成為索斯比亞勢力圈中較為凸出的部分,然而依靠城中數量龐大的舊機械,以及從血石城採掘、運輸的大量煤炭,荒土一直保持著遠比其它城市充足得多的發電量。經過初步淨化的輕輻射水,完全能夠滿足城市周邊耕地的灌溉需求,加之便利的運輸網絡和保存尚算良好的機械設施,這裡已經成為盧頓家族控制下最重要的產糧地之一。

    如果自己沒有出現,骷髏騎士團和索斯比亞是否還會維持著和以前一樣的半合作狀態?盧頓家族也許用不了幾年就會控制整個南方。至於隱月城。。。。。。他們早晚都會發現那塊土地下面蘊含著豐富的淨水,以伯格森的智慧和能力,崛起和強大,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放下望遠鏡,遠處視線中清晰的景物,頓時變成螞蟻般渺小的存在。林翔收起思緒,彎起嘴角,露出一絲意義莫名的微笑,頭也不回地向站在身後的侍衛軍官命令道:「日落之前,拿下這座城市————」

    。。。。。。

    黎雨輝仰躺在寬大的沙發上,粗壯發達的四肢分朝不同方向伸展開來,高度超過兩米的身體配合充滿健美力量的肌肉,使他整個人看去活脫脫就是一個魁梧的「大」字。

    房間很大,面積至少超過八十平米,其中擺放的家具卻不多。除了被他壓在身體下面,凹陷出扁平形狀的皮製沙發,只有一張表面被打磨光滑的銅製茶几。從精緻的工藝和金屬鏤空花紋來看,這顯然是從廢墟中搜尋得到,經過翻新的舊時代產物。

    五個平均年齡不超過十四歲的女孩並排站在對面牆邊。她們身上只裹著一塊從肩部斜掛下來的白色輕紗。下襬部分勉強能夠遮擋住雙腿中間的/陰/部,卻無法阻止三角地帶濃密的黑毛,從輕薄布料後面隱隱約約的透出。

    她們算不上漂亮,身材發育卻很勻稱。即便是按照舊時代挑剔的審美觀點,也足夠提起任何男人的興趣。

    常年輻射,使曝露在射線威脅下的人類皮膚越來越粗糙。這種人體細胞對抗外來有害物質的自我防禦,已經成為新生代人類身上最明顯的進化特徵之一。許多荒野流民體表甚至出現了厚達三公分以上的繭皮,即便是這些一直生活在城市裡的少女,皮膚組織也不像舊時代人類那般細膩,而是有種扎手粗硬的觸感。可是單純從生存角度來看,她們其實遠比身體孱弱的戰前人類更加頑強。

    一個女孩雙膝跪倒,手掌杵著地面,像狗一樣趴在黎雨輝分叉開的雙腿中央。她張開嘴,把昂然直立的男性生殖器緊密含在口中,頭部像上過發條一樣上下聳動,動作機械僵硬,隨之牽扯搖晃的身體釋放出大量熱能,汗水從皮膚表面滲透出來,將罩在身上的輕紗完全浸濕。

    對於任何一個男人而言,身處這樣的場景都意味著充滿迷亂色彩的享受。然而黎雨輝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奇怪————他斜盯著跪在面前的少女,目光冰冷,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彷彿只是一塊無生命的木頭,正在溫熱的嘴唇緊緊含住,卻絲毫感覺不到刺激。

    他冷冷地盯著女孩,那雙半掩在黑色長發之下,充斥著疲憊和畏懼的眼睛,正隨著上下節奏在自己視線範圍內重複著出現與消失的單調過程。

    也許是厭倦了這種毫無變化的動作,黎雨輝伸出胳膊,從旁邊茶几上抓過一枝手槍,握住槍柄,槍身直立擺放在自己/赤/裸/光滑的腹部。透過槍口上端的準星,他清楚地看見女孩面色陡然變得煞白,那具發育得很不錯的身體如篩糠般劇烈顫抖,微紅的血絲瞬間充斥了眼睛裡所有白色部分。與此同時,被她含在口中的生殖器,也有種比剛才更加緊密的吮吸感。

    黎雨輝臉色平靜如常地看了她一眼,重重扣下手槍扳機。

    「砰————」

    動能巨大的彈頭嘶吼著鑽進女孩眉心,在柔軟的腦部組織當中翻滾、爆炸,膨脹的爆能將整塊頭蓋骨轟開,牽帶著整個人朝後猛然翻仰。沒有慘叫,也沒有哀求或者呼喊,女孩彷彿失去控制的沙包重重摔倒在地,殘留神經扯動四肢微微抽搐,從破碎頭部噴湧出來的鮮血,把光滑的瓷磚涂染成一片紅色。

    黎雨輝胯下的生殖器仍然昂首挺立。作為一名四星寄生士的男性象徵,它的直徑足足達到驚人的八點五二公分,然而凸起的長度卻非常怪異的僅不到三釐米。無論從側面或者正面觀看,都像是一堆被無數皴皺皮肉包裹,無法直立成令女性滿足程度的異狀牛糞。

    「下一個————」

    用手指了指滿面驚恐,瑟縮在對面牆壁角落的另外一名少女,黎雨輝隨手把槍重新擺回茶几上原來的位置,再次恢復成仰面朝天閉目假寐的狀態。

    作為索斯比亞重要的產糧區,荒土城不僅配備有八百名裝備精良的武裝衛隊,還特別配置了兩名擁有四星實力的寄生士。

    從骷髏騎士團投放第一批培養人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數十個地球年。每一個變異人的基因突變情況都不盡相同,但究其來源,無一例外都是令人談及色變的輻射。

    黎雨輝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被四個流民圍堵追逐,被迫進入重輻射區的那一天。

    那些流民雙眼通紅,他們骨瘦如柴,手裡握著棍棒、石塊,還有一把鈍得幾乎分辨不出鋒刃的鏽刀。飢餓與乾渴把他們折磨得幾乎快要發瘋。那個時候,他們唯一的願望,就是用刀子割斷自己的喉嚨,喝乾自己身上的血,嚼盡所有的肉,啃光每一塊骨頭。

    那時候的黎雨輝,只是一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

    拚命地奔跑。

    或者應該說,拼盡全力逃亡與絲毫不捨的追趕。

    無論餓斃與被吃,誰都不願意接受同樣都是死亡的結局。

    劇烈的運動,迅速消耗著本就不多的體力。奔跑變成腳步踉蹌的行走,在荒野上蹣跚的挪動,變成匍匐在地面有氣無力地爬行。雙方都是如此,直到黎雨輝爬過那條被眾多變異植物覆蓋,明顯區別於輕度輻射區的「線」,筋疲力盡的追趕者才停了下來,呆呆站在重度輻射區外默默矗立了好幾個鐘頭,才絕望地搖了搖頭,慢慢散去。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51
第二百六十節陷城

身體直接暴露在強烈射線下的感覺,針刺般的疼痛。

    遍佈地面的荊棘把皮膚割開無數裂口,血淌在地面,浸潤著幹燥的土壤,也引來一頭通體遍黑,不知是因為什麼而進入重度輻射區,衰老、飢餓的腐狼。

    黎雨輝已經忘記了自己與腐狼之間那場慘烈痛苦的爭鬥過程。確切地說,應該是他刻意想要遺忘這段充滿屈辱和慘痛的記憶。

    他用牙齒咬碎了腐狼的喉嚨,卻也被這頭飢餓凶暴的野獸,從右腿上撕下一大塊肉,甚至連帶著拽裂掉三分之二的生殖器。當/睾/丸從/陰/囊/當中脫落出來,沾連著神經與韌帶,被海綿體裹著掉墜在塵土中間的時候,黎雨輝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猛然洶湧著無法用語言說明的瘋狂和暴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從哪兒來的力氣,竟然硬生生用雙手扳開腐狼佈滿利牙的嘴,將這頭眼睛裡滿是恐懼和震驚的野獸,活活撕成兩半。

    重度輻射區的水,表面浮泛著一層淡淡的綠光。好像被清兌稀釋過的油漆,聞起來有股令人發嘔的餿味兒。

    腐狼的肉,他吃了整整兩個星期。為了不被活活餓死,他甚至連狼嘴裡那塊原本屬於自己的肉也沒有放過。就連掉在地上的/睾/丸,也被他瞪著通紅雙眼,流著淚水,冷硬起心腸狠狠嚼咽吞下。

    它們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但是同樣具有營養。

    黎雨輝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算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但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尤其是身體內部,更釋放出此前從未擁有過的,令人震驚、恐懼的龐大力量。

    任何人都夢想變異成為強大的寄生士。然而黎雨輝付出的代價卻極其慘重————細胞組織復甦並沒有完全波及整個身體,它們僅僅只修復了/附/睾/和部分腺體,至於破碎的/陰/莖/和/睾/丸,仍然保持著遭到破壞後的不完整狀態。

    索斯比亞給予寄生士的福利待遇非常優厚。在荒土城,黎雨輝能夠隨心所欲得到自己看中的任何一名女子。但他再也不可能勃起,也無法享受到身為男人的最高樂趣。

    他想盡一切方法來重新恢復生理機能,甚至不惜重金想要得到醫生聯合協會的幫助。遺憾的是,那些胸口上佩戴柳葉刀的傢伙根本無視這種要求,他們拒絕理睬黎雨輝的苦苦哀求。絕望之下,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那些可以被自己控制,當作玩物肆意擺弄的女人身上。

    。。。。。。

    被嘴唇含住的生殖器,重新感受到令人愉悅的溫潤與柔軟。目光冷漠地望著跪在自己胯下的女孩,黎雨輝被憤怒和熾烈充斥的大腦,又再次產生出想要一槍打爆對方腦袋的強烈**。

    他知道不應該濫殺。

    他曾經也是荒野流民當中的一員,非常明白普通人對於強者的畏懼感。

    理智告訴他————自己的情緒與任何人無關,這不是那些女孩的錯,即便把所有人殺光也無濟於事。

    可他就是無法忍受內心深處那種無法用語言說明,混雜著恥辱與痛苦,還帶有一點點期盼,同時也被絕望和憤恨籠罩,拚命掙扎卻永遠不可能擺脫的撕裂感。

    每一個女孩眼中都流露出恐懼的目光,可是在黎雨輝看來,其中都帶有嘲諷譏笑自己的成份。對於一個男人。。。。。。這,這,這簡直就是無法忍受,淒慘萬狀卻又不能告於外人,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的痛苦。

    殺人,的確很有快感。

    白膩的腦漿混合血液,飛濺的臉上的溫熱,卻有著一種能夠讓瘋狂內心漸漸平復、冷靜下來的奇異魔力。。。。。。

    忽然,黎雨輝睜開了眼睛。

    強烈的身體反應使跪在胯下的女孩渾身猛然一顫,前面死者的遭遇,使她完全明白這種變化接下來會使自己步上後塵。她陡然睜大雙眼,驚恐萬狀地朝後連連退縮了幾步,本能地望著已經從沙發上直起身子的男主人,絲毫不顧順著大張嘴角流淌出來的涎液和近乎/赤/裸/的身體,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站起,慘叫著撲到門前,瘋狂哭喊、吼叫著拉開房門,連滾帶爬的衝出房間。

    黎雨輝出奇的平靜,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從茶几上抓起手槍————以他擁有的寄生士實力,那個女孩根本不可能從眼皮底下逃出房間。

    他冷冷注視著敞開的房門,體溫迅速升高,僅在幾秒之內,黎雨輝就從慵懶、混亂的狀態中完全清醒來,徹底進入了戰鬥前的狀態。

    空氣中傳來一陣被飛行物劃破的輕微聲響,在生死線上反覆掙扎過來的他立刻警覺起來————普通人很難察覺,甚至根本不可能感覺到這種細微變動,然而寄生士的感知能力,卻遠比他們要敏銳得多。

    那是一百零五毫米口徑炮彈破空襲來的聲音。

    黎雨輝以最快的速度從沙發上站起,拉起褲子,扣上皮帶,大步跨過地面上已經僵硬的女孩死屍,剛剛衝近敞開的房門,就看見對面距離自己居所差不多兩百米遠的一座防衛塔轟然炸開,飛濺的碎石和血肉像雨點一樣散開。緊接著,另外一發呼嘯而至的炮彈準確命中塔樓底部,刺鼻的硝煙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數十米高的防衛塔逐漸改變角度,朝著地面轟然坍塌。

    走出房間,黎雨輝站在空曠的陽台上,望著瞬間已經完全被烈火與硝煙覆蓋的城市,眼角一陣抽搐,目瞪口呆。

    對於林翔率領的攻擊部隊而言,荒土城的防禦系統根本不是什麼秘密。葛利菲茲的叛變,給索斯比亞帶來了難以估量的巨大損失。這個徹底倒向隱月城的胖子經理,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對盧頓家族進行情報收集工作。不僅僅是荒土城,索斯比亞範圍內每一個定居點對他都如同玻璃般透明。根據情報圖面上標註的座標數據,佈置在城市外圍的炮兵,不斷調整著的射擊角度和方位,在密密麻麻的炮彈轟擊下,荒土城內設置的所有火力點,連做出最基本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被從天而降的密集炮火瞬間摧毀。

    無數身穿淺灰色戰鬥服的士兵出現在城市外圍,在幾輛裝甲車的引導下,朝完全處於慌亂與驚恐之中的城市發動突擊。

    荒土城上空響起刺耳的警報,從營房中衝出一個個胸前佩有索斯比亞獨角獅標誌的戰士。他們像瘋子一樣在滿是爆炸的城市中亂繞,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有的人迅速衝進距離最近的工事,有的則手足無措站在原地四顧觀望,還有的連忙跳上裝甲卡車,控制住架在車頭的重機槍對四面亂掃。突如其來的攻擊,使整個城市的防禦系統徹底陷入癱瘓。儘管是守衛產糧區的精銳部隊,本質上卻還是經過訓練的普通人。無論思維意識或者大腦反應速度,都不可能與接受過林翔血液全面改造的進化城衛軍相提並論。

    從陽台上跳下,黎雨輝貓著腰,朝著城市西面方向迅猛狂奔。他雖然不像那些身經百戰士兵一樣擁有豐富戰鬥經驗,卻可以憑著寄生士的感知本能主動選擇反擊方向。高階異能者在戰場上能夠發揮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強悍超人的攻擊效果,會激發出普通士兵的強烈戰意。以他們作為矛頭,能夠在短時間內撕裂對手防線,阻擋甚至粉碎進攻。

    一個又一個路口在黎雨輝身邊掠過,他飛速奔跑著,黑色的眼瞳中冒著狂暴與殘忍的火焰。儘管不知道這些突然出現的敵人究竟屬於哪一方面勢力,但他卻感覺到身體內部正在膨脹出越來越強烈的嗜血衝動。他需要殺人,需要粉碎別人的身體,在死亡與刺激中滿足自己日益扭曲心靈急需的安撫。

    「嗒嗒嗒嗒————」

    沉悶而深具衝擊力的槍聲突然響起,三名順著集裝箱中間通道的隱月士兵,在對面五十多米的水泥墩背後形成防禦,密集的子彈封閉了狹窄的甬道,把尾隨在黎雨輝背後的十餘名索斯比亞衛隊死死壓制住。面容陰沉的他根本沒有想要躲避的意思,忽然改變腳步運動方向,側身躍上旁邊的集裝箱頂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幾名士兵衝來。帶著如山而起的氣勢,重重一拳向為首一名帶隊的下士頭上砸下,在對方瞳孔驟然縮緊,身體卻無法跟隨目光做出反應的情況下,整個人像豆腐一樣被活活砸爛。

    「全都給老子去死————」

    揮出右拳的瞬間,黎雨輝只感覺身體周邊完全被火光和槍聲所填滿,殘存的慣性動能拖著他滑過了下士屍體,迅速分開雙手抓緊另外兩名士兵咽喉,手腕猛然發力,將高高舉懸在半空中的兩人喉管硬擰捏碎,發出令人心顫的「咔嚓」聲。

    「都是五級進化人。。。。。。嘿嘿嘿嘿真他/媽/的/爽————」

    扔下手中已經不再動彈的屍體,黎雨輝獰笑著朝縮伏在身後的索斯比亞衛隊招了招手,後者迅速從藏身處衝出,端起手中的武器,沿著被他打開的通道,向對面其他士兵狠狠扣動扳機發射子彈。

    進化人編組的軍隊都是精銳,擊斃三名五級進化人絕對屬於顯赫戰功,憑著這些,自己完全可以從索斯比亞手中換取到更多的好處。

    「嗒嗒嗒嗒————」

    沉悶得令人心慌的槍聲重新響起,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一輛載有雙聯機槍的裝甲卡車,從左側路口突然衝出。防盾背後的操作手控制機槍死死封鎖通道,衝在最前面的幾名索斯比亞士兵立刻僵住身體,前胸後背立刻噴湧出數道血泉。其它的人則再次被威力巨大的密集槍彈牢牢地壓在地上,根本抬不起頭來。

    黎雨輝眉頭一皺,渾身肌肉猛然收緊,頓縮的身體忽然向側方閃出,像一道沒有實質的黑影從集裝箱上層掠過。站在車廂頂部的機槍操作手雖然無法看清楚他的動作,卻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身體劃破空氣帶起的銳利呼嘯,以及那股從天而降,正從自己頭頂轟然砸下的恐怖。

    「嘭————」

    力量強大的拳頭並沒有像預料中那樣,把機槍和操作手砸得粉碎,而是被一股迎面直上的巨力反頂過來,在半空中猛烈碰撞,形成一片分朝身體周邊迅速破開的強烈氣場。

    「居然是寄生士?和我一樣,也是四星————」

    儘管尚未看清楚對方的面孔,黎雨輝卻能清楚感受到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另外一個強大存在。他的身體被碰撞力量反震著向後傾斜,雙腳驟然抵住集裝箱表面凹凸不平的槽軌。同時,一個極淡的影子也出現在視野當中,逐漸變得清晰,最終變成一張面皮緊繃,沒有任何表情,普通平常的臉。

    這是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和黎雨輝一樣,手中沒有任何武器的他,似乎同樣喜歡使用最直接的/肉/體破壞作為戰鬥方式。寬闊魁梧的肩膀釋放出令人震顫的威懾,平舉在身前,表面略帶著道道電流的拳頭,顯示出他擁有不亞於同級別對手的強悍實力。

    誰?」

    疑惑地看了看對方胸口佩帶的雙頭鷹標誌,黎雨輝臉上猙獰的笑容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他喜歡虐殺比自己弱小的對手。卻並不願意對陣比自己強大或者擁有相同實力的人————那樣做,非常危險。雖然接受了索斯比亞的僱傭,但並不意味著自己必須為盧頓家族戰鬥到最後一刻。

    中年男子沒有回答,他陰沉著臉,右腳重重踏在地上,曲身向前猛衝,直擊的拳頭釋放出令人震驚的力量。黎雨輝臉色驟然劇變,對方毫無軌跡可尋的突擊,使他只來得及用雙臂護住了頭臉,憑著強橫的**,硬抗攻擊。龐大的衝擊能量推動著他的身體猛然後退,從撞擊點爆發開來的能量如水波般向外飛快蔓延,在空氣中擴散成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光暈,又在折射的光線中迅速消失,只剩下站在原地相互碰撞的兩個人影。

    「住手————你,你們究竟是誰?」

    強大的力量迫使黎雨輝半屈膝蓋,彎腰硬生生地僵在了那裡。交叉護在身前的手臂表面皮膚已經爆開,他喉嚨中發出陣陣憤怒之極的低吼,他實在不願意和如此強大的對手過招,只要對方表明身份,稍加考慮,他很快就會投降。相比盧頓家族給予的物資供應和好處,他更願意選擇毫無危險的活著。

    中年男子眼眸中流露出陣陣冷笑,明顯是在嘲笑著這種只能算是天真的憤怒。他已經看出黎雨輝的外強中乾,雖然同樣身為四星寄生士,他卻絲毫沒有一名戰士應有的英勇與頑強。在同樣級別的戰鬥中,再強悍的防禦力量也無法抵擋全力攻擊。一攻一守,短時間內的確難以分出勝負,但在力量強度和破壞性方面卻無法相提並論。就以剛才這種程度的攻擊為例,最多不超過十招,這個愚蠢的對手必死無疑。

    黎雨輝並非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不想白白浪費力氣與同級寄生士爭鬥。也許是因為曾經在重度輻射區的瀕死遭遇,他比任何人都要珍視生命。可是在殘酷的戰場上,這種猶豫和膽怯,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從對手眼中,他找不到絲毫憐憫或者同情。只有冰冷、殘忍、比自己更加強烈,更加狂暴的嗜血。

    他不會放過我。。。。。。。

    隨著令人膽寒的念頭悄然出現在腦海中,黎雨輝線條簡單的面孔也被憤怒充斥,被仇恨與怨毒徹底扭曲。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左腿後退半步,拼盡全力揮動右拳朝前猛攻。中年男子立刻感覺到巨大的無形壓力擴面而來,幾乎呼吸都為之停滯。剛才的戰鬥接觸與彼此之間的力量判斷,使他下意識地同樣揮拳迎面而上。就在兩股力量即將接觸,再次爆發出能量撞擊的瞬間,一道從男子身後襲來,如同流星般迅猛飛竄的熾烈能量,從正上方轟然砸下。

    黎雨輝渾身一滯,狂暴能量從臉上掠過的絲縷涼風,可以清楚感覺到它那恐怖的殺傷力。他本能地改變右拳行進的方向改朝上面阻擋,卻聽到從手臂處發出骨裂的脆響,無法承受巨大壓力的身體「撲」的一下後縮,膝蓋隨之一軟,身不由已地跪在地上。肋骨已經寸寸斷裂的胸口膨脹著,雙眼鼓圓,猛然噴出一口腥濃的血。

    望著重傷趨於瀕死的黎雨輝,林翔臉上浮現出帶用譏諷意味的微笑。他揮了揮手,讓已經收住力量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信步走了過來。

    黎雨輝滿臉驚駭,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力量擋不住對方重重一擊。而且,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似乎根本未盡全力,從他身上,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一縷異能者氣息。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52
第二百六一節幼女

是誰?究竟是誰?」

    黎雨輝的身體機能已經完全崩潰,強大的能量撞擊將整個中樞神經系統徹底震斷。他甚至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斷開的神經根本無法向大腦繼續傳遞身體承受到的觸感,但他至少能夠察覺生命的氣息正從自己體內迅速流失。越是如此,他腦子裡想要弄明白對手身份的最後意願,就越是無法控制般的強烈、執著。

    林翔走到他的身邊,望著口鼻中正在不斷冒出血水,奄奄一息的瀕死者,輕輕搖了搖頭。

    「一個快死的人,沒必要知道這些。」

    「不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你們。。。。。。你們。。。。。。究竟是誰?」

    黎雨輝的四肢和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斷開的脊椎,使他根本無法完成從地面坐起來這種最簡單的動作,兩條胳膊一片血肉模糊,右拳已經被對撞能量碾壓得只剩下一截三釐米左右的骨頭。他大張著嘴,胸膛急劇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充斥著通紅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站在面前的林翔,目光中滿是期待與不甘。

    「要死就快點兒死,別他/媽/的嘰嘰歪歪問那麼多————」

    林翔平淡的面容忽然變的有些扭曲,他狠狠地向躺在腳下的黎雨輝看了一眼,邪惡地冷笑道:「與其浪費時間和力氣說那麼多無聊的話,不如好好享受活在人世的最後幾分鐘————」

    如果換在以前,林翔非常願意接受一名主動請降的四星寄生士。那個時候,他需要得到足夠的遮擋以掩蓋自己的存在。現在的情況則截然不同————有「救贖者」這個實力強悍的龐然大物在身後支持,他也可以將一部分本該隱藏的實力曝露在前台。對於索斯比亞這種單純以財富和資源作為統治手段的家族而言,四星寄生士的確是值得花大價錢進行籠絡的對象。但在自己看來卻根本不值一提————接受過純血改造的隱月鎮原住民數量多達數百,四星階級以上的寄生士就佔將近半數。與其接受一名不知根底,臨戰膽怯的陌生人主動請降,不如多花點力氣重點培養那些與隱月城利益相關,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黎雨輝目光一滯,他無力地張了張嘴,從身體內部倒湧出來的血沫迅速堵住了想要說的話。腥濃的血刺激著喉管引起一陣劇烈咳嗽,隨著胸口傳來幾聲意義莫名的悶響和咕嚕聲,他雙眼逐漸失神,躺在地面的身軀痛苦綣曲著,在萎縮與翻挺中來回變幻姿勢。。。。。。幾分鐘後,所有的一切,徹底恢復平靜。

    看也不看癱軟在地面的屍體,林翔抬腳從眼睛徹底翻白的黎雨輝頭部跨過,緊跟在身後的武裝士兵像潮水一樣蜂擁上前,迅速佔領一條條被集裝箱堆積碼積成的通道,將整個荒土城切割、分離成一個個無法連通,僅僅只能依靠個體火力點勉強支撐的區域。

    無論火力還是人力,林翔的部隊都佔據著絕對優勢。得到血液改造的城衛軍全部都是擁有五級進化能力的變異人,「救贖者」提供的武器裝備,也遠非粗劣裝配線生產出的仿製武器能夠相比。儘管守衛荒土城的索斯比亞軍隊非常頑強,卻根本無法抵擋排山倒海般碾壓過來的隱月士兵。半小時後,當另外一名和黎雨輝同級的四星寄生士,被數名林翔近衛圍攻,整個身體當場打得轟然爆開,散落成無數碎骨肉末和紛亂血雨的時候,激烈的槍聲也從荒土城上空逐漸變得平淡。。。。。。最終,徹底消失在灰暗陰沉的天幕下。

    戰鬥已經結束。

    雖然是普通人,然而荒土城守軍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頑強————超過八百名士兵當場戰死,降者只有六十九人,這還不包括五十餘名重傷被捕的戰俘。至於隱月軍方面,由於佔據火力優勢,再加上詳細情報和猛烈的炮火轟擊,兩千名進攻部隊僅有三人戰死。

    紙面上鮮明的數字對比,彷彿殘留在天空和大地之間的輻射塵在狂吼與咆哮————它們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向生活在廢土世界上的所有人類證明:進化人與普通人之間那條深閡萬丈的鴻溝根本不可能跨越,後者永遠也無法戰勝前者。這已經不再是生物進化分支或者方向上產生的差距,而是徹底分裂成為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一個高高據守在生物鏈頂端,傲然冷視比自己等級低得多的渺小存在。另外一個則只能徘徊在比普通物種相對高級的層次。雖然兩者外形相同,卻永遠不可能在彼此之間重新劃上等號。

    率領身上殘留著對手鮮血,渾身上下釋放出強烈殺意與亢奮的軍隊,林翔在數名寄生士近衛和兩輛裝甲車的簇擁下,緩緩走進通往荒土城主官邸的中央大街。

    兩旁,是一個個經過重新擺放,用金屬切割機破開側壁,留出足夠進出大門和窗戶的舊式集裝箱。這些利用舊時代產物改造而成的建築,如同台階一樣層層堆疊著,沿著用水泥鋪成的街道,整齊碼集成一幢幢顏色各異,高度超過數十米的異形樓房。

    街道兩旁站著密密麻麻的居民,他們神情冷漠地看著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荒土城雖然位於索斯比亞控制區相對邊緣的地帶,卻一直沒有遭受過任何戰亂。出於對產糧基地重要性的考慮,盧頓家族對於城中居民的施政方針也相對寬鬆。在很多人看來,荒土城意味著安定與和平,他們在這座城市裡定居、生子,在周邊肥沃的土地上辛勤耕耘。在混亂動盪的廢土世界,這裡根本就是一片不可多得的樂土。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武力強大的外來者徹底破壞。

    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中,有疑慮、畏懼、憤怒和冷漠。圍站在街道兩邊的居民大多是成年男子和老人,很少能夠看到婦女和兒童的身影。對於戰勝者來說,這座城市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年輕漂亮的女人可以任意佔有,至於年幼的孩童。。。。。。無論男女,只要經過嚴格訓練和系統培養,用不了幾年,都可以成長為充滿誘惑力的**玩物。

    走在平整的水泥鋪道上,林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從各個方向射朝自己的敵意和冰冷。與那些寧願戰死也不願意投降的索斯比亞士兵一樣,荒土城居民同樣也是被盧頓家族牢牢籠絡住的利益階層。他們的忠誠不是來自索斯比亞或者對統治者的畏懼,而是本能的想要牢牢抓住屬於自己的私有財產。無論任何地球生物,在面對想要掠奪自己財物敵人的時候,即便是最軟弱的懦夫,也會爆發出強烈到難以置信的可怕戰意。

    林翔嘴角一直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完全能夠理解荒土城居民的憂慮和想法。盧頓家族實施的統治手段,與自己在隱月城所做的一切絲毫無異。從試管和培養槽中誕生的新生代人類,早已沒有民族或者國家的概念,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其實並不困難————只需要將一切維持現狀,再稍微多增加那麼一點點好處,他們很快就會忘記索斯比亞那頭漂亮的獨角獅,轉而喜歡上自己胸前那枚冰冷、凶殘、甚至帶有明顯嗜血氣息的雙頭鷹。

    一個幼小的身影,出現在不斷外擴的視線當中。

    那是一個被擋在人群背後的小女孩。從身高與體形判斷,大約只有五至六歲。她正蹲著身子,透過站在身前的大人腿腳與身體相互並接的縫隙,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從道路盡頭慢慢走來的隱月軍隊,一邊從人群當中儘量探出身子,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一隻不慎滾落在靠近路面中間位置的黃色塑料球。

    停下腳步,彎腰撿起小球,用手指輕輕撣去沾連在球體表面的灰塵,林翔的目光也隨之轉移到阻攔在女孩跟前,一個身材矮壯,渾身肌肉瑟縮顫抖,半低著頭,不時抬起眼皮,用畏懼和憤怒眼神不斷偷窺自己的男子身上。

    林翔眼眸裡流露出柔和而迷人的微笑,配上那張漂亮得令所有女人都感覺心跳加快,氣喘粗重的精緻臉龐,在淡淡的天光映照下,整個人彷彿被一層薄薄光暈籠,釋放出神聖而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氣息。

    「這是你的球嗎?」

    蹲下身,托著小球的右手平平伸出,林翔微笑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躲藏在人群背後的小女孩。

    男子渾身僵硬,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這個統領整支軍隊,手上掌握生殺大權的年輕男子,竟然會屈身半蹲在自己面前。雖然對方談話的對象不是自己,可是那種強烈至極的威勢,卻壓迫著自己幾乎快要喘不過氣。此刻。。。。。。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儘量保持平和,勉強不讓自己嚇得當場倒下。

    畢竟,站在身後的,是自己的女兒。

    從男子雙腿中間,探出一顆漂亮稚嫩的幼小頭顱。波浪形的捲曲金發,順著肩膀滾落愛破爛骯髒的罩衣表面。中間,則是一張充滿天真,同時略帶有幾分膽怯的小臉。

    女孩扭了扭肩膀,卻沒有從林翔手中接過球。而是用懷疑和奇怪的目光看著他,還有那些殘留在灰色戰鬥服表面,已經凝固發黑的血。

    「你殺過很多人嗎?」她問了一個與實際年齡並不相符,卻非常具有廢土世界特色的問題。

    林翔臉上的微笑舒展開來,他點了點頭,說:「被殺掉的,都是壞人。」

    「可威爾尼哥哥是個好人,他也死了,就在今天上午,我親眼看見的,他從哨塔上被炮彈炸飛了。」

    小女孩歪著頭,用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看著林翔,認真地說:「威爾尼哥哥給過我糖果,他是個好人。」

    林翔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僵硬————他可以用利益和承諾把很多人捆綁在自己身邊,卻沒有辦法直接回答這個小女孩的疑問。

    孩子判斷事物的標準,簡單得令人忍不住想要發笑,卻很難用同樣簡單的話語讓他們明白善惡美醜的區別。在成年人的思維概念當中,很多東西都被攙雜有無法用相同標準進行判定的附加因素。善良或者邪惡已經不可能單純用「一加一等於二」之類的公式進行替代,身為統治數十萬人的上位者,在林翔的利益圈構成部分當中,既有象徵光明的正義形象,也有完全屬於黑暗,甚至徹頭徹尾被歸類於邪惡的成份。

    「我也可以給你糖。」

    飛快從腦子裡搜尋出可以應對問題的答案,林翔將手伸進口袋,摸出一塊用錫箔包裝的巧克力,連同握在掌心裡的塑料球,一起遞到小女孩面前,鄭重其事地說:「我的糖比威爾尼的更多、更甜、更好吃。呵呵不信,你可以嘗嘗。」

    這已經不僅僅只是單純對小孩子的回答,也是對抱有敵意和憤怒荒土城居民的變相承諾。也許他們當中一些人無法明白其中隱藏的意思,但是人類的智慧和大腦思維能力,應該不難分辨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圖。

    小女孩接過巧克力和球,慢慢剝開包裝紙,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在散發出棕色誘人光澤的糖塊表面輕輕舔了舔。隨著濃郁的甜香從舌尖表面迅速散開,那張微胖柔嫩的小臉上,也流露出意外的驚喜,還有對陌生人完全解除防備,充滿信任的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

    林翔沒有站起身,繼續著自己的問題。

    「蘇埃倫————」

    小女孩咂吧著嘴,舌頭**著巧克力的同時,也將兩邊嘴角沾染上一層令人好笑的棕褐色。她眨了眨睫毛很長的眼睛,頗有些不滿地嘟起嘴唇,說:「可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喜歡貝蒂,或者伊麗莎白,再不就算是維爾斯卡婭也比這名字好聽。可爸爸和媽媽說了,我就只能叫作蘇埃倫。」

    女孩奶聲奶氣的說話聲,在空曠安靜的人群中顯得尤為清晰。很多人都能聽見這番年齡與身份不對等,卻充滿天真與誠實的對話。當小女孩口中說出最後幾個音節的時候,圍站在附近的人們都紛紛笑了起來。冰冷肅殺的氣氛迅速被輕聲微笑驅趕一空,儘管仍然有不少人臉上帶有疑惑和顧慮,但就整體而言,已經少卻了許多如冰般的冷意,心靈深處被牢牢禁錮住的那層封閉,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綻開幾道細密如絲的裂痕。

    矮壯男子神情尷尬地站在小女孩身前,他滿是粗硬胡茬的嘴唇微張翕動,面部肌肉也在不住地顫抖。看得出,他很想出言制止女兒的說話,卻又不敢在掌握自己生死命運的大人物面前擅自妄動,只能在猶豫和果斷之間不斷徘徊。

    「等你再長大一些,或許能夠決定自己究竟想要的名字。但是現在,你必須服從父母的安排。。。。。。蘇埃倫,很高興認識你。如果什麼時候想吃糖,可以來那個地方找我。」

    說著,林翔站起身子,指了指遠處高大可見的城主官邸,同時側過身,友好地拍了拍戰戰兢兢的男子肩膀,溫柔的目光望向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小女孩,認真地說:「小傢伙,你有一個不錯的父親。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

    一塵不染的白色,刺鼻的消毒藥水氣味兒。

    這兩種物質相互混合,總會讓人本能地聯想起醫院,還有刻板如冰,臉上肌肉緊繃的醫生,以及那些身材嬌好,裹著白色制服,面部卻被厚厚口罩徹底遮擋住的護士。

    在隱月城醫院,蘭德沃克絕對是個與眾不同的異類。

    暫且不說那些被歸類於「個性」的古怪脾氣,單就身上那件永遠也不會更換,彷彿幽靈套裝,代表死亡,象徵邪惡的黑色大褂,就很難讓人把他與「醫生」這兩個字聯繫在一起。

    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奇妙,這個臉上隨時保持溫和微笑,衣服乾淨整潔,身材高大卻算不上魁梧的中年男人,卻是整個醫院裡醫術最高明的公認者。但他偏偏拒絕接受「院長」之類能夠掌握足夠權力的重要頭銜,而是像地窩裡謹慎小心的老鼠一樣,呆在那間特別為其準備的研究室裡。

    醫院裡很多護士都很喜歡蘭德沃克。這個男人具有迷人的風度,舉手抬足總有一種高貴特殊的氣質,雖然外觀面貌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卻散發出成熟男人特有的氣息。英俊,彬彬有禮,更有一種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神秘感。

    蘭德沃克的確是個非常具有魅力的傢伙————被他所吸引的不僅僅只有想要與之同床共枕的各年齡階段女性,還有其他一些性別相同的男人。

    自從林翔率軍離開,整整兩個多星期的時間,劉宇晨一直呆在蘭德沃克的辦公室。即便是白天,房間的大門也無時無刻都保持緊閉的封鎖狀態。

    (猜猜小劉醫生會有什麼樣的遭遇?插屁股還是被插?抹香油還是灌腸?)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52
第二百六二節試劑

地下四層的特別研究室裡,蘭德沃克坐在寬大的辦公桌背後,傾斜著身體,把整個頭顱湊近擺在桌面上的電子顯微鏡。從兩邊繞過儀器伸到鏡頭旁邊的雙手,控制著裝有觀察玻片的樣本,在不斷調整焦距的升降台上慢慢移動著。

    隱月鎮最初發展為城市規模的過程中,林翔就在一些特別標註的地段進行深度挖掘。由於隨時可能遭到來自荒野上的攻擊,重要物資和精密儀器擺放在地面建築裡並不安全。隨著城市外部不斷擴張,內城預留的地下建築群也逐漸趨於完備,利用鋼筋混凝土進行支撐,從橫向挖掘的通道與臨接空間已經佈滿了整個城市。從表面上看,隱月城仍然還是以石製建築為主的大型定居點,只有以林翔為首,最高管理委員會為數不多的幾名高層人物,才真正知曉這座城市究竟擁有何等龐大的地下空間。

    在舊時代,醫院大多屬於民用。只有屬於各大財團或者國家勢力的研究實驗室,才會被當做重要科研所在地嚴加控制。尤其是那些具有在生物和人體研究領域擁有超前技術的機構,甚至會被軍方列入密級範圍,由軍隊進行全面護衛。

    按照具體使用功能,隱月城醫院被分為公共與私人兩大板塊。設置在外城的部分,主要針對各個不同階層的市民服務。至於內城醫院,則專門看顧特別指定的高等級民眾,同時兼具生物研究等方面的能力。

    蘭德沃克神情專注地觀察著鏡頭下面那片塗有淡黃色樣本的玻片。握在右手的針形實驗鉗慢慢撥弄著略帶濕潤的表面塗層。幾分鐘後,他從鏡頭底部取出樣本,拉開擺在旁邊置物架上的恆溫培養箱,取出另外一枚用營養液培植的增強型玻片載板,輕輕扣入鏡頭旁邊彈出的觀察槽,合攏金屬齒,再次將眼睛湊近透出圓細微光的觀察孔。

    身穿白色大褂的劉宇晨坐在辦公桌對面,端著一杯剛剛沏好的咖啡微抿。嘴上和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影響目光對蘭德沃克的直接投視。他認真、仔細地觀察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臉上神情充滿期盼,也帶有一絲焦急。甚至,還有幾分淡淡的,難以察覺,卻實際存在的不安。

    天花板上熾白色的燈光照在蘭德沃克皮膚表面,散發出一層柔和的暈圈。他仔細觀察著鏡頭下的樣本,眼眸當中透出變幻不定的光芒。有疑惑、不解,也有發自內心的震撼與驚嘆。

    足足過了近十分鐘,蘭德沃克才把眼睛從顯微鏡挪開,重重仰靠在寬大的高背轉椅上,長長地呼了口氣。

    「這東西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我的想像。它簡直不是人類所能製造出來的產物————」

    蘭德沃克削瘦的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疲倦,他的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眶周圍分佈著濃濃的青紫色。由於光線和高聳眉弓的阻擋,整體色澤偏於深黑。,兩邊臉頰上的肌肉明顯比之前有所萎縮。他閉上雙眼,右手食、拇指捏住鼻樑中間最深凹的部分輕輕揉弄,同時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不得不承認,約瑟芬的確是生物和人類學方面的天才。她居然能夠利用適應者血清製造出X1藥劑。。。。。。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東西存在。」

    「可怕?」

    劉宇晨微微皺起眉頭。

    約瑟芬說過,X1是一枝不完整的試驗型藥劑。它極不穩定,由於時間和身體上的緣故,身為醫生聯合協會會長的她無法繼續研究。在隱月城中安定下來之後,劉宇晨也嘗試使用現有儀器對藥劑成份進行分析,以期找出能夠突破的缺口,卻無奈的發現————X1與自己此前接觸過的任何藥劑都不同。其中那種古怪的感覺很難用一兩句話說明,可是不管怎麼樣,也絕對不應該達到蘭德沃克剛剛所說的「可怕」程度。

    慢慢睜開得到片刻舒緩的眼睛,蘭德沃克把坐在對面年輕人臉上的疑惑與不滿全部看在心裡。他輕輕搖了搖頭,拉開抽屜,取出一本用鐵夾固定在木製底板上的文件,擺在光滑的桌面上平平推過。

    「看看這個,對你有什麼啟發?」

    標註在紙頁上的東西,是一些用黑色線條勾畫出來的表格。所有空白欄位都被數字與記號填充,按照從上到下順序排列的日期,可以看出這是一份用於記錄X1觀察的實驗數據。

    這份文件劉宇晨並不陌生,從兩週前把藥劑交給蘭德沃克進行研究的時候,他就一直參與其中並且負責記錄。就熟悉程度而言,他甚至閉著眼睛也能說出其中一些項目標註的數據。

    「注意看這裡————」

    看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疑惑,蘭德沃克把椅子朝前拉了拉,伸出細長的手指,點了點表格左邊用紅色粗線標出的欄目。

    橫格上方有一行特別註明的小字————「活躍度」。順序往下,十五個橫行方格中填充的數字從「五十一點七」至「八十八點六五」,沒有任何兩格相同。

    蘭德沃克仰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輕擺在翹起的膝蓋頂端,一貫帶有微笑的臉上,顯露出前所未有的,罕見的凝重。

    「我選取了零點五毫升藥劑原液,等分為三十份,按照比例添加進相同濃度的生物培養液,每八小時提取一次活躍度數據。連續十五天的監控期,竟然沒有任何一份培養劑出現相同點。呵呵以你的思維能力和生物學方面的卓越見識,應該不難猜到這意味著什麼。」

    劉宇晨沒有應聲,目光掃過數據的瞬間,大腦也同時根據表格中羅列的時間進行對比分析。參考蘭德沃克的提示,他意外地發現————這些數字彼此之間竟然沒有任何可供利用的切入點。它們呈不規則無循環方式排列,沒有重複,也不會相互**。感覺。。。。。。就像圓周率「Π」。

    抬起頭,充滿震驚的目光,與對面蘭德沃克碧色眼眸相互碰撞,劉宇晨只覺得自己的思維空間猛然多了一些從未想到過,也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東西。

    「它們是活的————」

    蘭德沃克認真地注視著他:「它像我們一樣擁有生命。如果只是普通的促進藥劑,活性生物蛋白肯定會呈現出規則的波狀等分線條。但是它們沒有,甚至不同於我所知道任何一種生物血清。知道我為什麼要用「可怕」這個詞來形容它嗎?這種藥劑非常特殊,它似乎擁有思維,能夠感覺我們正在對它進行測試和分析。病毒類生物通用的衡定規則對它根本不適用。我不知道約瑟芬究竟是利用什麼方法,才從病毒適合人群當中分離出這種物質。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很清楚這種藥劑會產生什麼樣的作用,那不僅僅是從寄生士到寄生將之間的質量改變,而是對人類,甚至是所有地球生物細胞組織的徹底強化。這種變化與強化藥劑對普通人的改造完全不同,怎麼說呢。。。。。。如果用「藥劑」這個詞來形容恐怕不太確切,它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個被封印的感染源。」

    「封印?」

    劉宇晨下意識地重複這個與現代科學根本沾不上邊的詞,把目光重新轉向手中的表格,用連自己也不太確定的口氣說:「我們對它進行分析的時間是不是短了點兒?如果繼續延長下去,比如三個月,或者半年,甚至。。。。。。更久。說不定,應該可以找出其中有相互重疊的部分。」

    「也許吧但我覺得那不過在是浪費時間————」

    蘭德沃克扭了扭痠軟的脖頸,舉高雙手交叉在腦後,形成一個簡單的墊層,若有所思地說:「約瑟芬之所以把它交給你,真正意義很可能不是讓你繼續完成研究。單從生物存在形態來看,這東西其實已經相當完美。唯一不確定的因素,就是進入人體之後究竟會產生何種程度的刺激誘導。毫無疑問,服用這支藥劑的基本效果與強化藥劑一樣,都會使人體在短時間內被強化改造,由普通人進化成異能者。然而實際效果卻無法確定。它們對與宿主的身體要求比普通病毒嚴苛得多,非適應者不僅僅只是死亡這麼簡單。它們很可能會操縱宿主演變成另外一種形態、外觀異常的怪物。寄生將只是所有改變方向當中最好,也是最理想的結果。至於實際機率和各種誘發因素,根本無法確定。」

    「既然性能不穩定,那怎麼談得上是完美?」

    劉宇晨顯然並不明白蘭德沃克的話。

    「真不知道你在醫生聯合協會究竟學到些什麼?年紀輕輕,頭腦思維僵化程度甚至和那些古板守舊的老傢伙有得一比————」

    蘭德沃克面帶譏諷地搖了搖頭,說:「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物質算得上絕對完美,X1藥劑也不例外。它擁有令人驚訝的生物活性特質,這是它能夠對人體產生作用,對細胞進行全面徹底改造的前提。當然,我們可以利用改變基因鏈接的方式,使它產生本質上的變化,使刺激效果更加平衡、穩定。可是這樣做,產生的效果與普通強化藥劑也沒有什麼區別。別忘了,約瑟芬製造X1的最初目的,是想要把普通人改造成比寄生士更加強大的寄生將,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製造出無所不能的神。這種事情肯定帶有不可預知的風險,至於所謂的穩定。。。。。。只會使它喪失最具吸引力的特質,弱化成為普通無奇的常物。當然,穩定之後的X1,改造效果也許會比強化藥劑好得多。接受注射的普通人可能會進化成比六級強化更強大的存在。七級、八級、十級。。。。。。甚至更高都有可能。但他們永遠不會成為寄生將,只能徘徊停留在固定的,完全定型的狀態。」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既然談不上穩定,接受注射後的宿主死亡率至少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甚至更高————」

    劉宇晨終於明白蘭德沃克話裡的意思,但他並不對此表示認同。

    「傻瓜————這個世界任何事務都充滿風險,我們不可能掌握未來,更不可能提前對尚未發生的事情進行預測。」

    蘭德沃克極其罕見地皺起了眉頭,他把手插進外衣口袋,摸索片刻,取出一直貼身攜帶的X1藥劑,輕輕擺在桌面上,默默地注視著這管連自己都無法探索其中秘密的東西。過了近五分鐘,才長長地吐了口氣,說:「我真懷疑約瑟芬是不是和地獄裡的魔鬼簽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協定。她居然連這種東西都能製造出來。。。。。。這完全就是人類用來挑戰天使和魔鬼的最佳武器。寄生將。。。。。。嘖嘖嘖嘖,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總而言之一句話————以現有的生物技術,根本沒有辦法對這東西進行改造或者分析。也許它永遠都會保持這種不穩定的狀態,也許被注射者能夠幸運的成為強悍無匹的超級戰士。但我對它只有畏懼和敬而遠之。。。。。。年輕人,我可以給你一句忠告」

    「什麼?」劉宇晨下意識地問。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某種無法擺脫的危險,必死,而你又不想被殺的時候,那就毫不猶豫的使用它。就算注射後死亡機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也還總有零點零一的可能成為寄生將。呵呵生存還是死亡,其實就在一瞬間。你無法掌握,更不可能控制,唯一的辦法,就是默默接受現實————」

    蘭德沃克咧開嘴,露出一個充滿男性魅力的微笑。

    劉宇晨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說:「這似乎算不上是什麼忠告,更像是潛在的威脅。」

    「不不不你顯然沒有理解我話裡的意思————」

    蘭德沃克伸手在滿是胡茬的粗糙下巴上來回摩挲,淡淡地說:「如果你不想自己使用,也可以把這東西送給你的朋友或者敵人。這無關善良或者邪惡,死亡或者生存,升上天堂或者墜入地獄。。。。。。這管小小的針劑,其實就是人世間最好的,再也沒有第二種物質能夠替代的測試品。」

    「測試?」

    這番話實在過於無跡可尋,劉宇晨也不想在這方面浪費時間和思維能力,他皺緊眉頭,不解地問:「測試什麼?」

    蘭德沃克舒展雙臂,長長伸了個懶腰,推開椅子從辦公桌背後站起身子,慢慢走到一台監視儀器旁邊,看著屏幕上僅僅只剩下大腦的克萊斯特,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認真而清楚地吐出兩個字。

    「。。。。。。運氣。」

    。。。。。。

    黑夜,在恐懼與忐忑不安中過去。隨著白天到來,冷熱不均的溫度擠壓著空氣形成氣流,高空中逐漸升起一團團泡沫形狀的灰色雲朵,天幕下層空間相對變得清明了許多,大氣圈顯露出能夠看見的,甚至可以感覺到雷雨過後天空濕潤的清爽明亮。

    這僅僅只是表面現象————生活在廢土世界上的人們,早已熟知這種近乎騙局般的氣候。高高飄升的雲團用不了多久便會慢慢沉降下來。它會不斷擠壓著天空下層的部分,彷彿一隻漏氣的球,逐漸被拉長,由圓形變成橢圓,由上至下慢慢碾壓。。。。。。最後,把陰暗灰黑重新散佈到整個世界,用橫跨天空的白色閃電狠狠劈擊大地,在隆隆雷聲中降下傾盆大雨,把所有一切肉眼能夠看到的事物徹底淹沒。

    陽光下的加爾加索尼城堡,依然保持著壯觀雄偉的整體感。這座保持著中世紀古典風格的巨型建築,在空曠的荒野上像龐然大物般聳立。沉重、堅實,讓觀者感受到宏偉壯闊的同時,也悄悄萌生出一種淡淡的,永遠不可能走到正面,卻實際存在的陰暗。彷彿陰森、潮濕的墓地,而那些往來於古堡內部,身穿黑色制服,內飾白色襯衫的男女侍僕,也總會令人不由得將他們與傳說中凶狠殘暴,專門以人血為食的吸血鬼聯繫在一起。

    伯格森像往常那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透過敞開的窗戶,能夠聽到從樓下大廳裡傳來悠揚悅耳的提琴與鋼琴混奏音樂。音調優雅舒緩,令人忍不住想要隨著節奏翩翩起舞。空氣中更傳來濃郁撲鼻的食物香氣。烤肉、熱咖啡、小麥麵包、新鮮的蔬菜沙拉。。。。。。這些東西在加爾加索尼城堡的餐桌上每天都會出現,不過,今天廚房準備的數量顯然要比平時多得多,種類齊全,味道與烹飪技術方面,廚師也展示出日常飯餐更加非凡的手藝。

    每年的這個時候,加爾加索尼城堡總要舉行一次夏日舞會。

    今年,情況卻有些特殊。
元本山 發表於 2012-7-20 01:53
第二百六三節族員

伯格森的辦公室不大,差不多也就五、六十平米的樣子。壁櫥、桌椅、沙發。。。。。。各種家具佔據了屋內面積的一半以上。雖然這些用木材或者金屬製成的器具價值昂貴,擺放位置與相互之間的銜接也緊湊有致,絲毫沒有凌亂感,也讓人察覺不到擁擠,但是在這些器物的填充下,整個房間裡的空餘地面實在少得可憐,唯一能夠保持暢通的,就是從房門入口延伸過來,與書櫃和辦公桌方向連通,表面繡有漂亮花紋圖案厚厚絨毯的小道。

    除了坐在辦公桌背後的伯格森,房間裡至少站著不下六十個人。狹窄的空間擠擠挨挨滿是攢動的人頭,老人、青年、不論男女,全都緊緊並貼身體,彷彿一把被捏攏塞進塑料餐具盒裡的筷子,腳並腳,勉強保持平衡,上身則完全散開,各自尋找對於自己而言儘可能舒服的位置。

    從天幕上投射下來的陽光越來越強烈,將凝淤在大地上的陰暗徹底驅除。無論視線範圍掃及荒野上的任何方向,都會感覺到一片白晃晃的,熾熱、刺眼的光。

    房間裡的溫度驟然升高。

    擠壓,加上無法通暢的呼吸,使窗戶外面流入的氧氣瞬間就被爭搶一空。體溫與自然熱量相互混雜,催促著身體內部水份如雨般從皮膚表面滲透出來,把浸濕的衣服掛喇喇地粘在身上。沒有縫隙,男人和女人擁擠得如同塞緊壓實的沙丁魚罐頭。這種時候,禮貌和不同性別生理避晦徹底蕩然無存————柔軟豐滿的/乳/房被來自各個方向的肩膀、胳膊狠命擠壓,飽受刺激而膨脹勃起的生殖器,死死頂住站在身前無論男女任何人的屁股。至於那雙永遠不可能保持安分守己的手。。。。。。不是插進別人濕漉漉的衣服裡上下亂摸,就是塞進口袋進行簡單有效的自我安慰。

    炎熱的天氣加上狹窄的空間,人們有絕對充足的理由對自己行為作出辨解。站在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都是親戚,被調戲和撫摸的對象也許是自己的大姨媽、姐妹、姑嫂,也可能是嫡親的爺爺、舅舅、叔父。不管有心或者無意,在這種情況,這種環境,身體之間相互接觸,的確能夠帶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感官享受。廢土世界也不像舊時代那樣隨時隨地充斥著該死的「道德」,父女相/奸/或者母子同寢在荒野流民當中非常普遍。人們並非不懂得近親/性/愛/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他們只是單純憑著**和身體本能行事。

    就好像現在————所有站在屋子裡的人,都是盧頓家族的直系或者旁親。但他們其實很少注意,甚至完全漠視彼此之間的身份與輩份,無論男人還是女人,一旦腎上腺素分泌旺盛,他們立刻就會在城堡裡找到最隱密的場所,脫掉褲子扒光衣裳,讓兩個形狀與功能各不相同的生殖器緊密結合、**。當頭腦中的狂熱隨著身體疲勞逐漸消失,漲硬感、空虛、以及需要填充的飢渴得到滿足,他們又會重新恢復成冰冷、漠然,甚至有些相互敵視的狀態。

    一句話,爽歸爽,做歸做,事前興奮,事後翻臉,在加爾加索尼城堡幾乎每天都有發生————大家都姓盧頓,按照祖訓,應該儘量保持家族內部的血脈純度。侄子娶姨媽,舅公找孫女之類的事情幾乎已經形成慣例。可是如果拋開各種繁瑣雜亂的親戚關係,他們都是同樣擁有繼承權,為了遺產和權力相互撕殺的對手。

    居住在加爾加索尼城堡裡的家族成員很多,加上旁支側系,總數已經超過三百。這還是從林翔上一次全面襲擊之後僥倖存活下來的部分。單純從利益方面而言,這些姓氏後面能夠被冠加以「盧頓」的男男女女,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感激林翔這個狂暴、殘忍的殺戮者————如果不是他砍掉了絕大部分直系血親的腦袋,自己在家族內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獲得提升,更談不上什麼所謂的繼承。

    很少有人會主動走進伯格森的辦公室。他們對這名年輕的家主絕對保持信任,也認同伯格森在聚集財富方面的特殊能力,以及在利益分配方面表現出來的公平。也正因為如此,盧頓家族成員很少親自過問與生意和領地收益有關的各項事務。他們更多的時間通常花費在宴席和舞會上,以及各種自己感興趣,充滿刺激的遊戲方面。

    像今天這種所有家族成員都擠進辦公室的情況,在加爾加索尼城堡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足足三百餘名「盧頓」像潮水一樣從樓下蜂擁而來,填塞了辦公室狹小的空間,長長的人流尾巴,從敞開的房間大門甩出,一直拖到走廊上與樓梯相互連接的盡頭。

    他們在辦公桌前形成一個半圓,把神情冷漠的伯格森團團圍在中央。無數目光從不同角度投射到他的身上,貪婪、憤怒、疑惑、同情。。。。。。彷彿那是一塊人形磁鐵,以至於視線焦點一旦凝聚,就再也不會挪動。

    「伯格森,我們需要知道最真實的情況。你不應該瞞著我們。身為家主,你必須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公開,如果隱瞞或者故意藏匿,我們將提前召開家族會議。到了那個時候。。。。。。哼。。。。。。」

    一個站在最前面,年紀大約六十上下,身穿黑色緞袍的老者,傾斜身體分開雙手撐住桌面,神情威嚴,居高臨下看著仰靠在皮椅上的伯格森。

    隱月城與索斯比亞之間的戰爭已經不再是秘密。隨著一座又一座城市陷落,原本屬於家族成員們的收益也徹底斷絕。對他們個人而言,這些物資可能是幾十噸食品,也可能是數十萬索斯比亞元,或者是從地下剛剛挖掘出來的大塊礦石。。。。。。不管是哪一種,都意味著可以從荒野和奴隸販子手中,換取到年輕美貌的處*女和能夠當作玩具的男孩,同時也意味著酒、美味的食物、維持自己揮霍生活必不可少的各種消耗。

    戰爭,距離家族成員實在太遠。他們並不關心戰鬥進程,僅僅只看中那些本該屬於自己,現在卻再也無法得到的收益。長時間奢華的生活,已經讓他們當中許多人喪失對事務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除了吃、喝、玩樂,他們的大腦根本不可能,也不會去考慮與之額外的事情。

    伯格森慢慢抬起頭,把上半身從被牆壁遮擋住的陰影裡挪出。在強烈刺眼的陽光照射下,人們清楚地看見————這個思維敏捷,手段狠辣的年輕家主,削瘦的臉上根本看不到絲毫血色,只有死人一樣的慘白。

    「。。。。。。真實情況?」

    他神情恍惚地轉過身,用疑惑的目光望向包括老者在內,站在辦公桌前所有的人。他彷彿剛剛才從沉睡中甦醒,思維完全陷入困頓,無法理解對方剛剛所說的話。

    「對真實情況————」

    老者面色陰沉地看著他,目光越來越冷,說:「我們的軍隊在哪兒?為什麼不發動反擊?那些已經陷落的城市和定居點,關係到整個家族所有人的收益。必須要把它們一點不剩全部奪回來————」

    老者義憤填膺的話,在密集擁擠的人群中立刻引起陣陣亂哄哄的贊同。

    雖然不事生產,也不關心物資收集與貿易等方面實際操作。然而成年累月居住在城堡裡的家族成員們,卻對權力和利益的更迭替換有著異乎尋常的濃厚興趣。他們在這方面的嗅覺異常敏感————利用戰爭對旁支勢力進行打壓,借敵人之手摧毀不屬於自己直轄區域的經濟、生產系統,合乎邏輯的削減對方應得的好處,以此達到讓自己坐得更穩,無人可以撼動,永遠高據家主之位。。。。。這種事情在每一個家族機構都很常見。不僅僅是索斯比亞,也不單單是費迪南德,血腥、殘忍,卻非常管用。

    「真是難得,你們居然也會關心戰爭給索斯比亞帶來的威脅。。。。。。哈哈哈哈意外,真的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忽然,神情和身體似乎完全僵硬的伯格森,臉上突然露出令人心悸的猙獰冷笑。他分開雙手按住桌面,從寬大的高背皮椅上一躍而起,不等對方有所動作,已經伸手抓住老者衣服領口,將他狠狠一把提了過來。

    這一系列動作實在太快了,旁邊的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直到這個時候,站在房間裡的盧頓家族成員們才猛然想起————伯格森曾經接受過二級強化藥劑改造。他不是像自己一樣的普通人,而是比自己強大許多的異能者。

    「你們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懶鬼、賤/種。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你們關心的僅僅只是和自己有關的家族領地和收益,至於戰爭本身,你們根本就不想知道,也懶得去管。。。。。。哈哈哈哈我說的對嗎?」

    伯格森拽緊老者的衣服,把他用力拖近身前,用意味深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對方,只不過目光中包含的含義絕對稱不上友好。這種比刀鋒還要銳利的目光,徹底驅散老者身上年齡加身份形成的特殊威勢。他的臉色由鐵青很快轉向蒼白,被黑色緞袍包裹的肥胖身軀微微顫抖,緊盯住伯格森的雙眸中,猛然閃過一陣冰寒、怨毒的厲光,嘴唇卻死死閉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這間辦公室從未像今天這麼熱鬧。沒錯,你們就是一幫骯髒墮落的渣滓,可是身為盧頓家族的一員,你們的確有權力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伯格森毫不在意從老者和其他人眼中射出足以殺人的目光,他緩緩鬆開手,身體向後傾斜,慢慢坐回到椅子上,用平淡得沒有絲毫語氣波動的聲音說:「我們遇到了*部、西部、南部三個方向,都遭到來自敵對勢力的全面攻擊。包括荒土城和風鳴盆地在內的幾大產糧區全部淪陷,血石城、鐵壁城、莫索克里特等礦石產區完全失去控制。根據四小時前獲得的情報,到今天凌晨為止,我們已經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大型城市,所有礦山、糧食產地和工廠所在的定居點被徹底封鎖。如果南面阻隔六號公路的飛星城被攻陷,長驅直入的敵軍,緊接下來的目標就是加爾加索尼城堡。」

    整個辦公室裡一片寂靜,所有「盧頓」臉上,都顯露出震驚、恐懼和難以置信的神情。在他們的記憶當中,索斯比亞是實力比任何對手都要強大的超級存在。雖然加爾加索尼城堡此前也被一幫該死下/賤/的傢伙攻陷,但他們卻沒有造成太大破壞。至於現在。。。。。。如果情況真的像伯格森說的已經危急萬分,那麼盧頓家族的確是遇到前所未有的大災難。

    混亂與恐慌僅僅只持續了不到五分鐘,滿面驚恐的人們,又從倉惶無助的心理狀態中迅速恢復過來。他們竊竊私語,相互交頭接耳,聲音壓得很低,僅能在嘴唇湊近耳朵的距離範圍產生效果。然而無數個輕微的響動混合在一起,卻立刻交疊成龐大無比,彷彿成千上萬隻蒼蠅在空中來回亂舞的「嗡嗡」聲。

    剛剛被按翻在桌上的老者整了整凌亂的衣服,他深深吸了口氣,咬了咬牙,目光陰沉地看著神情冷淡坐在椅子上的伯格森,耳朵卻在努力辨聽著來自周圍的輕微交談。。。。。。過了幾分鐘,他緩緩抬高右手,止住身後其他人口中發出的雜音,勉強擠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用儘可能平緩的口氣說:「那麼,我們的軍隊在哪兒?為什麼不發動反擊?」

    「軍隊?」

    伯格森抬起頭,目光與老者接觸的瞬間,臉上綻出慘然的苦笑,兩排整齊森白的牙齒從分開的唇間/裸/露/出來,說:「哈哈哈哈。。。。。。親愛的勞爾斯叔叔,你的智慧真讓我感到無地自容。正常情況下,只有年齡不超過十歲的處*女,才會引起你足夠的興趣。想要把思維意識重點從皮鞭、蠟燭和橡膠生殖器上,突然轉移到戰爭、士兵、武器之類詞語的方面,的確是一種令人驚訝的變化。。。。。。當然,我並非質疑你是否真正具有這方面的能力,至於剛剛問到的軍隊。。。。。。我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你————所有陷落城市的守軍大部分都被殲滅,我們損失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軍事力量。除了負責城堡安全的進化人衛隊編制仍然保持完整,隸屬於索斯比亞的一萬兩千名正規軍,以及後備役地方警戒力量幾乎消耗殆盡。殘兵目前大多已經收攏在南面的飛星城。聯合城內原有駐軍,我們能夠調動的所有軍力,僅僅只有兩千八百餘人。」

    「這不可能————」

    一個身穿古典式塔夫稠寬邊長裙,身材高瘦,胸口「V」字領低凹到令人驚訝程度,甚至可以清楚看見凸出胸部五、六公分,襯墊在皮膚表面厚厚乳托,面皮乾癟皴皺,年齡至少超過八十的老婦用力擠過人群,狠狠看了伯格森一眼,尖聲叫道:「索斯比亞旁邊最強大的勢力就是費迪南德。阿雷桑德羅家族根本不可能具有如你所說那般強悍的武力。安東尼奧那個老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吝嗇鬼,他絕對不會做出兩敗俱傷的舉動。這不符合費迪南德的利益。我敢肯定————你在撒謊————」

    伯格森冷漠地看了一眼怒氣衝衝的老年貴婦,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絲充滿譏諷意味的嘲笑:「艾絲卡姑媽,真沒想到,你居然願意離開城堡三樓的那個小房間,屈尊來到我這裡。怎麼?玩膩了年輕英俊的帥小夥,終於打算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了嗎?呵呵。。。。。。。我知道,你和費迪南德的關係不錯。雖然你長得實在不怎麼樣,但是阿雷桑德羅家族安東尼奧那個老鬼卻非常喜歡**的屁股。我能夠理解這種相互敵對勢力的可憐愛情,故事裡羅密歐和朱麗葉那兩個傢伙就是最好的範例。不過,在指責別人並且發表意見以前,希望你最好先弄清楚事情真相————我什麼時候說過攻擊領地的軍隊來自費迪南德?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們身上佩有阿雷桑德羅家族的特殊徽記?」

    貴婦臉上一陣青白,她狠狠按住本就不大,完全用襯墊托高的/乳/房,咬牙切齒地說:「既然不是費迪南德,那麼你的話就更加值得懷疑。除了他們,又有哪支軍隊比索斯比亞更強?難道他們是穿越重度輻射區突然出來的外來者?這種拙劣的把戲並不高明,如果你想以戰爭為藉口,剝奪各個家族成員應該收取的物資,那麼我保證————用不了幾個鐘頭,你就會從家主這張椅子上給我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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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澳洲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