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40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10 08:30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1章:青顏

  在這自輪迴之中落下劍前,陳景覺得自己是渺小的,是無力的。無論在何時,他都沒有這般的無力過,連掙扎的心都沒有。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這劍一劍斷首,萬劫不復之時,他的思緒、靈魂在一剎那彷彿冰結了。在他的身體內卻突然有東西湧起。陳景不知道是什麼,然而他的腦海之中又浮起老劍客的畫,依然是在血河邊上。只聽老劍客說道:「剛剛你喝下去的是一個神通蓋世的人留下的後路,他以為他是天,要代天行罰,真是可笑。不但自己要身死,注定了他的心願無法實現,他的作用不過是將一堆如山的沙丘推倒而已,但是倒了的沙丘依然還是沙丘。你喝下了他的靈魂牽引,也許有一天他們從天地間回歸之時,你會得到好處,但也將引來滅身之劫,能過得了,就是你的造化。過不了,你也沒有什麼可惜的,反正你不過是這陰世一縷幽魂。」

  這是存在於陳景心中最後一道關於老劍客記憶,埋藏在最深處,這時隨著那被他喝下去便消失無蹤的東西一起湧起。

  在他的思緒之中出現了一個人的一生。

  陳景看到天地演化初期之時人類的生活,看到人類在天地間頑強的生存,看到了一個人成為祭司,看到了一個人成為妖族天帝座下的神將,他看到了一個名叫南落的人內心,看到了他一次次的掙扎求存,看到了他的無奈和抉擇,看到他的飛揚與殺意,看到他越來越強,最終,最後,他的一生信念都化為一劍,一劍橫空,一道天河席捲天下。

  陳景處於一種暖融融的狀態,那在血河邊喝下的東西涼涼的,而現在湧現卻溫和的包融著他的一切。這感覺讓覺得自己清醒,又像是昏沉,有一種混沌感覺。

  那劍冰,劍身潔淨肅殺。劍的護手之處卻有一對鳳翼展開。劍柄此時正握在陳景的手上,陳景卻沒有什麼更直接的感覺,他的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像處於溫水之中,模糊而朦朧。

  陳景看到那個名叫南落的人一生,當下也明白了自己喝下的是他留下的靈魂牽引。雖然心中佩服他,卻並不覺得自己會是他。

  他伸手抹過這把名叫「青顏」的劍身,曲指一彈,心中想到:「天上地下,你若稱第二,又有何劍敢言第一呢。」

  他坐這神廟之中等待著,等待著殺戮的到來。

  突然,座下的司雨神原碑震動,神廟也跟著晃動,那隱於虛無的神廟便在天地間浮現了。他心中立即明白,這是通過周天星神碑找到了他,讓神廟顯化。雖然那靈魂牽引之中沒有什麼神通,只有著南落的記憶,卻足以提高他對這個天地的認識。

  陳景起身,腳步一抬便出神廟,而第二元魔卻在神台上顯化盤坐。他知道,這把青顏劍此時只有石像本身能拿得了,因為他身體上有著南落的靈魂牽引,要不然這劍也不找到他。

  「可惜,我不是他……」陳景心中感歎。

  秋風瑟瑟,又是一年秋季。

  萬里之內,一片枯黃。樹葉凋零,秋意沉沉。

  然則卻有一劍自天邊而來。這一劍彷彿帶來海上的風浪濕意,乾燥的秋意是被壓了下去。陳景抬眼望去,只見天邊彷彿有大海傾覆而來,海天一線,波濤滾滾。

  那一劍明亮,又似海浪。遙遠之處便感覺到那種浩蕩之意,可當近了些時,便覺得那滾滾而來的不是海浪上的潮意,而是殺戮滿天的劍意。

  戮仙劍。

  這天下間,也就只有這種先天劍器之中的殺戮能將這滿天秋意都壓下,同時他也知道,那人絕對不再是以前的金鰲島正陽,畢意他之前便將整個人的心志都融祭到了戮仙劍中去了,所以他面對自輪迴之中回歸的人反抗肯定也就弱些。

  陳景想當年在凌宵寶殿之中祭劍域之時,正陽曾來到凌宵寶殿之中,陳景看到過他的內心深處的世界,知道他也是一個心志堅定的人,正是因為這樣,他卻又有著瘋狂的一面。

  轉念間,正陽已經到陳景所在的那一片虛空,沒有任何的言語,一劍刺下,劍未至,意已到,彷彿有著屍山血海翻捲而下。

  陳景仗劍而起。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法術能夠擋得到正陽飛刺而下的一劍呢,所以陳景倒提青顏劍,腳在山尖一踏,身體已經騰起。只見他如上天梯一般,每一步都似沉重的踏行著,步步沉重,沒有一絲的飄逸感,但是速度卻極快,虛空在他的腳下彷彿都要裂開。

  叮……

  陳景抬手一劍刺出,與正陽手中的戮仙劍的劍尖相觸。

  這一劍不光只是簡單的劍劍相交。

  只這劍一相觸,陳景便覺得那滿天朝下壓來的殺戮氣息止住了,他知道那無邊的殺戮劍意被青顏劍擋住了,若是別的劍,這一下就足以讓陳景吃大虧。這一對碰,讓陳景明白正陽的法力也並不比自己高,反而比自己略低一起,但是境界卻極高,這一劍的之中劍意是陳景所不及的。

  這一剎那天地靜謐,仿如冰結,並沒有股力撞在一起的爆裂瘋狂。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的,就像一個恍惚的感覺。陳景與正陽都動了。

  劍相錯。

  劍光縱橫。

  劍光過處,彷彿已經將天地割裂。

  兩人貼身纏鬥,劍劍奪命。可是方圓十里的虛空卻翻動著,出現了漩渦,又引得天地靈力氣紛亂,從天空戰到地上,地上又戰到雲端,又從雲端戰到山中。

  陳景與正陽兩人都習劍之人,金鰲島曾經的通天教主四把絕世殺劍縱橫天下,幾無人能敵。金鰲島中當然有傳承劍訣,正陽所使的便是戮仙劍訣,不是來自金鰲島,而來自於不久前輪迴玉盤之中落下的靈光。

  陳景所會的劍訣則是現在依然身份不名的老劍客所授無名劍訣。

  在戮仙劍訣合著戮仙劍由脫胎換骨般的正陽使出來後,陳景其他的法術都顯太單薄了一些,在他面前就像是利刃於紙那般的感覺。

  他只能施展劍訣,可是那套無名劍訣在這戮仙劍訣的面前總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陳景受到了壓制,不是劍比不上戮仙劍。而是陳景所施展的無名劍訣比不上。以前他覺得天下間的劍訣沒有什麼能超越得了老劍客所傳授的無名劍訣,現在真正的面對戮仙劍與戮仙劍訣之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劍訣最多也就是與羅浮劍派傳下來的劍訣差不多,雖然也是世間頂級劍訣,但此時用來卻有些相形見絀。

  陳景只覺自己身體越來越重,彷彿被整個虛無排斥著,被靈力纏著身子。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戰了下風,陷入了正陽的劍境之中了。

  只是陳景也不再是初學劍訣的人了,他立即不再施展,而憑自己感覺去出劍,可才不再用劍訣,他便感受到沉重的壓力,施劍訣之時,雖然不是戮仙劍訣的敵手,卻也可相抗幾分,他手中劍每次揮動都會帶動著天地靈力,他的週身也裹著天地靈力,可是他這棄了劍訣不用,那些因劍訣的轉動而凝聚的靈力便立即被正陽的戮仙劍驅散捲走。

  陳景感覺到自這個天地的沉沉壓力,這個天地都在隨著戮仙劍而動。中斷棄訣本就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

  他的眼中,戮仙劍此時是赤紅如血,就像一把殺人太多而凝結了血斑,現在又被鮮血染遍的劍,陳景不知道這是自己幻覺還是戮仙劍本就是會這樣。

  戮仙劍刺下,整片天空都似融入到了這一劍之中。

  陳景心中、眼中其他的一切都消失,只有那一點朝眉心刺來的血紅劍尖。

  死亡逼近眉心,陳景睜著雙眼,彷彿已經癡傻。這只是輕風過樹梢的一瞬,陳景突然動了,他已經忘乎所以,在這一劍之下,他的一切情緒都像是被這一劍給刺滅。

  陳景手中劍突然而又自然的揮出,在身前劃出一道半圓的線。

  叮……

  這是青顏劍與戮仙劍相鬥這麼久以來第二次相接。

  青顏劍劃破了這一劍刺下的來的完全整性與壓力,虛空被這一劃一擋,也鬆動、紛亂了一小塊虛空,陳景身形隨劍劃過軌跡閃動。青顏劍並沒有讓一劍沉沉的戮仙劍偏離多少。戮仙劍橫削,陳景人已經閃起,手中的劍卻壓著戮仙劍身朝正陽咽喉劃了過去。

  正陽身形翻動,戮仙劍也轉動。陳景立即順手划動著,兩人在翻轉出劍。

  這一方天地的靈隨著兩人翻動竟如一條靈蛟脫皮一樣的翻轉著。

  陳景一劍一劍的刺動,身隨劍動,險象環生,然而,十數劍之後,陳景仍然還活著,沒有使用劍訣的他也仍然在戮仙劍訣之下活著,他心中唯有手中劍與戮仙劍了。

  一劍又一劍,陳景的身形若隱若現。

  遠方的虛空或許有著許許多多的眼睛在注視著這裡的戰鬥,又或許沒有。

  那輪迴玉盤之中仍然有靈光劃落。

  陳景那一劍之後,接下來的劍招竟是綿綿不絕,不是之前的劍訣,卻又是那麼的渾然天成。陳景並非是初學劍者,他在劍上的造詣非常的高。然而當他在揮出第一劍之後,他的腦海之中是混沌的,然後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像是他自己境界到了自然而然的揮劍,又像是那劍帶著他而動。

  他進入一種空明狀態,像是悟道,又像是被手中的劍帶著在動。他像是很清醒的自己一切玄妙劍招,卻又覺得自己混混沌沌,什麼也不知道。

  他們這一戰戰了三天三夜,陳景從最開始的自保吃力到平分秋色。天地間兩團劍光攪動著滿天風雲。連滿天的風雲靈氣都像是凝成了劍絲,無人敢靠近。

  兩人纏鬥著,或在一處纏綿不走,卻又可能在一剎那間已經在十數里之外,兩人身形隨劍而遁,劍劍如電。

  羅浮山的山頂,大雪飄飄。山頂離塵身上冰正融化著,只一會兒便能看清離塵的身體。只見她激烈的顫動著。她手中的是絕仙劍,就在一天之前,一道靈光已經沒入她的額頭。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了,旁邊不遠處之處巫妖雪兒靜靜的看著,眼神之中竟有些擔憂之意。

  「放下絕仙劍。」巫妖雪兒大聲道。

  離塵握著絕仙劍的手一忽兒松一忽兒緊,似乎內心正在激烈的鬥爭著。

  「放棄絕仙劍,你就還是你自己。」巫妖雪兒又說道。

  然而這時離塵突然睜開眼睛,眼中儘是冷漠的殺意,巫妖雪兒大驚,化為滿天雪花。

  絕仙劍出鞘,一劍劃過虛空,她人隨劍逝,遠空一片雪被劃開,一條手臂自虛空掉落,卻不見巫妖雪兒的身體出現。離塵卻已經消失在了滿天的風雪之中,羅浮山頂唯有個酒蘆還在那裡,結滿了冰霜。

  離塵一路飛遁,手中劍光閃動,一閃一逝之間,她的身形便已經去了極遠。不知幾千里的距離過後,她的眼中出現了一片紛亂的雲,雲中兩人身形閃動,劍光縱橫。

  離塵一劍刺出,劍刺破虛空響起刺眼的劍吟聲。,

  與正陽戰個平分秋色的陳景耳中突然聽到道劍吟聲。

  一道劍光已自天際刺來。

  絕殺劍意透過這聲音傳入萬眾生靈的耳中,山中有妖聽到,一個個伏在地上,全身顫抖。

  從這劍吟聲中陳景便知道這是絕仙劍來了,也就是離塵來了,當年的離塵劍術就不在陳景之下,隱還在陳景之上,而冰封多年之後的她有多強誰也不知道。

  截教通天教主手中四劍能布誅仙劍陣,現如今已是有四劍之中的兩劍齊至。

  劍光頃刻而到,一劍直刺陳景胸口,絕滅劍意讓陳景那已經化形了石像之身為之緊縮。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11 20:11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2章:面具

  戮仙東來,傾天殺戮之意如海浪洶湧。

  絕仙北來,無邊絕殺之意鋪天蓋地,不留人一絲的生機。

  陳景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來殺自己,他心中知道,這個時候肯定大家都認為他是那個南落回歸,因為南落的青顏劍在他的手上。可他並不是,這只他自己知道,當然,老劍客也知道。

  絕仙劍自萬里之外而來,持劍者是離塵,或許可以說已經不再是離塵,她只是一把劍,一把來絕殺陳景的絕仙劍而已。

  陳景身在戮仙劍之下,心中儘管急切,但是手中的劍依然循著冥冥之中劍境揮出,每揮出一劍,他有絲絲的迷亂,又有些興奮。迷亂的這並不是自己所以掌握的劍術,這每一劍都像是蘊含了天道至理在其中,興奮的是每一劍之後,他都有一種開悟的感覺,彷彿那劍道至理在自己面前被手中的劍一道道的剖析。

  絕仙劍轉瞬即至,死亡的氣息直逼陳景的心間。

  九天之上,漫天的風雲之中,兩人各持一劍翻飛刺殺。自北方有一道白光直刺而入。

  兩人相鬥之中的一人突然一劍化為白光朝高空而去,白光飛逝。陳景已經脫離開戰圈,離開了那一片虛空,站在雲端,手中青顏劍斜指下空。在他的前方是離塵,而側面是正陽。

  離塵持絕仙遙指陳景,正陽手是戮仙赤紅的指著天外。

  三人沉默著。

  這是世間三把最強的劍。

  三人之間數里虛突然突然起了風雲,靈氣紛亂。

  除他們三人以外的人永遠無法感受到此他們的感受。

  陳景動了,一步跨出,身如幻景,一重重朝前而去。手中劍順勢而刺出。當他抬劍而起之時,劍身雖然明亮。卻不見光華,但是當刺出第一重幻象之時,劍身便有光華出現,光華越來越明,越來越亮,最終刺眼。

  在劍光刺眼的那一剎那,劍消失,陳景消失了,唯有劍光。

  離塵和正陽兩人也動了,他們手中的劍刺動的那一剎那,虛空之中便徹底的混亂了,九天之上,風雲匯聚。

  戮仙、絕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絕世殺劍。劍中蘊含著先天大道。

  青顏雖然知道的極少,但是每一個知道的人都會為之動容,因為就是這一把劍曾讓漫天仙神消逝。

  九天之上,方圓數十里的虛空煙雲生成,狂風呼嘯。只見三道劍光在那數十里虛空之中來回閃逝,偶爾能看到有人的身形顯露,卻又很快合於劍光之中。

  大地上之上,有人閉於洞天之中。但是劍吟聲卻鑽入了他的心中,他心不得寧,三種劍吟聲在他的心間縱橫,他處於入定狀態,心念隨三種劍吟而動,想要捕捉參透這劍吟聲中的奧妙。

  「哧……」他吐出一口鮮血。

  有童跑過來,喊道:「老爺,你怎麼了,老爺,你怎麼了。」

  他用憧憬的目光看到洞府之頂,說道:「我看到了劍道之極,聽到天道的聲音……」

  天空之中依然在戰鬥著。

  陳景身上已經中劍了,若是他是血肉之軀的話,那麼他現在一定已經全身鮮血了。儘管他是石像之身,現在依然是全身滿是劍痕。

  在陳景的體內有著一座神廟神光一陣陣。神廟之中第二元魔坐在那裡,兩掌之間合著的是那隻眼睛。每每有劍意進入陳景的體內,神廟便會將之收入神廟煉化。

  那隻眼睛經過這麼久的祭煉,陳景也終於可以略窺這隻眼睛奧秘了。這隻眼睛竟是有著至少三層的瞳孔,瞳中有瞳,而且層疊至少三重以上。第一重的瞳孔之中竟是蘊含著一道法則,第二重也有。陳景只是知道先天靈寶之中大多有會蘊含一些大道法則,或是一道,或是多道,但是多並不代表法則強大,少也不代表弱小。道不分大少強弱。

  陳景想將這眼睛煉化,融入到自己這神廟之中,現在卻有了新的想法,或是成了,或許將會成為種極為強大的神通。然而,無論怎麼樣,都已經來不及破解眼下的危局。

  陳景除了手中青顏劍不敢施展別的任何法術,怕法術才出便被一劍斬破,陷入萬劫不覆,盡憑手中青顏劍斗戮仙與絕仙極為吃力,他仍是不施他法。

  就在他感覺正陽的戮仙劍與離塵的離塵絕仙劍慢慢融合,正在慢慢的產生一種玄之又玄的變化之時,九天之外突然金光燦爛,一座龐大的宮殿出現在那裡。

  落下,靈氣如浪,四面排開,八方擴散。

  離塵與正陽化一道劍光遁開。陳景卻像是避之不及,被那龐大的宮殿罩入其中。

  陳景只覺得身上一緊,也沒有掙扎,很快就鬆開,入眼的是一座大殿。殿上坐著葉清雪。陳景也不知道為何,覺得師姐很疲倦的樣了。

  相視笑著。

  「師姐,你又救了我。」陳景說道。

  葉清雪也同樣的笑著,她坐在那帝王座樣,依然的白衣,笑道:「是啊,又救了師弟,師弟可以好好的報答師姐。」

  「自然,就怕師姐不給報答的機會。」陳景道,他心中卻起了波瀾,知道沉於心底的事都將在這刻翻起了。

  葉清雪笑容消失,看著陳景的臉,一會兒後又笑道:「會的,師弟已經是這般的強大,青顏劍在手,天下間誰不知道你。」

  「那不是我能做到的,一切都只是這青顏劍。」陳景將手中的劍抬起,卻發現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經光華不再,唯冷硬的鋒刃依舊。

  葉清雪也將目光落在青顏劍身上,說道:「傳說青顏劍本是出自鳳凰不死宮,掛於鳳凰寢宮,後賜於南落,被命名為青顏而揚名天地。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陳景卻是一臉的凝重,因為他對於這把青顏劍的感應正地急速的減弱,速度非常的快,正要開口說話,手中青顏劍已經自掌心滑落,落在宮中地面上,卻如刺入空氣一般的破開,化為一道靈光落入大地上。

  青顏劍落入大地,自然引得無數人搶奪。

  陳景怔怔的看著手掌,悵然若失。

  葉清雪看著陳景,許久之後陳景才回過神來,他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師姐,你是否覺得我會是那個南落。」陳景突然問道。

  「你當然不是。」葉清雪說道。

  陳景很詫異,沒想到她居然這般的肯定的回答著。

  「為什麼。」陳景問道。

  葉清雪笑著說道:「因為你是我救回來的。」

  陳景依然疑惑著,只聽葉清雪繼續說道:「陰世十殿是祖巫十二殿所化。余兩殿,一座是霸陵,另一座不知所蹤。」說到這裡她便又停住了,陳景心中暗驚,沒想到霸陵居然是祖巫十二殿中的一座,難怪會這般的神奇。

  「我知道師弟愛劍,這把帝王本想送給師弟吧。」葉清雪旁邊拿起帝王劍來,抽出一半後又插回,在劍身上一抹,金光閃動,「這是先天劍器,據說可以鎮壓一教之氣運。」葉清雪這般的說著,不過她的語氣顯然是對此不太看重的,又聽她說道:「氣運過於虛渺,能不能鎮壓我不知道,但是這劍能鎮你的神廟。可是現在我還有用。」

  陳景有些疑惑她說的神廟,葉清雪顯然也看出來了,繼續說道:「我雖然不出這凌宵寶殿,但是這天下卻少有事能瞞過我了。你在血河畔曾顯露過幾次氣息,我看到了一座神廟,幽深玄奇。」說完卻又自旁邊扶手上拿起一本冊子,說道:「這生死簿雖然殘損,卻有著不可測度的妙用,於你應當有更大的妙用。」

  一揮手,生死簿已經落入了陳景的手中,他手一翻,生死簿便入了神廟之中,陳景立即感應到這生死簿中蘊含著一股難言的氣息,竟是讓他的神廟都有了一種更為真實的感覺。

  陳景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這次自己與葉清雪之間有大事發生。

  葉清雪說道:「我們也算是同門一場,有一件事想請師弟幫忙。」

  「師姐請說。」陳景道。

  「我準備封一次神時,希望師弟能夠幫我。」葉清雪說道。

  陳景疑惑的說道:「師姐現在就能做到。」

  「我是要周天封神,定天地秩序。」葉清雪說道。

  陳景心中驚訝於葉清雪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仍然快速的回答道:「這事師姐又必說個說這麼多,師姐有心行事,師弟自當竭力相助。」

  「但是師姐你為什麼突然要這樣呢。」陳景問道。

  「事若成,大道可期。」葉清雪突然閉上眼睛說道。

  在以前他一直對於葉清雪和那些大帝的一些行為感到疑惑,現在才都明白了,所以葉清雪一說出這句話時便明白。

  可是他卻看到葉清雪的居然從旁邊拿起了一個面具,在她拿起生死簿時都沒有看到,現在卻出現了。

  面具金色,看上去冰冷而高貴。

  陳景心中大驚,這分明就是他見過幾次的那個金面具。

  「師姐,不可。」陳景驚呼著。

  葉清雪卻將面具拿起,說道:「從今天起,你我不再是師姐弟,只有這一個約定,沒有恩情。」話落之時,已經將金色面具覆於臉上,只一剎那間,葉清雪整個人的氣息便坐那高遠清冷的氣姿變成了神秘而冷艷。

  然而,陳景卻在這一剎那身形突動,微一晃已經到了葉清雪的面前,便手便朝葉清雪臉上的面具抓去,手自上而下的揭下,隱隱間,那手掌就如天地,掌心竟是有神廟隱現。

  「鏘……」

  帝王劍出鞘。

  葉清雪端坐不動,橫在身邊的劍卻出鞘了。

  劍勢如奔雷,就像她的招喚出來的天雷一樣,自下而上削斬陳景手臂,若是陳景退得慢了,那這一臂就要被斬去,若是再進一分,便是整個人都要被斬為兩斷。

  這一劍沒有一絲的師姐之情,就像她的面具那般的冰冷。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13 08:43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3章:宏願

  陳景的手掌依然的抓下,只是並非是葉清雪的面具,而是帝王劍的劍刃。

  彷彿已經抓在一起的那一剎那,陳景卻已經退開,掌心之處隱隱有著一道劍痕。那一劍看似劃的實了,實際上並沒有劃到。陳景他雖沒抓下葉清雪臉上的面具,也沒有奪下她帝王劍,卻知道師姐已經算是徹底的追究大道的路了,一切阻礙她成道的都將會被她所誅滅。

  他迎上葉清雪那古井不波的眼睛,仔細的看著,感受著她眼眸深處情緒,可是她卻失敗了,他只覺得葉清雪的眼神深的可怕,竟是有了幾分大道無情味道。

  陳景知道,師姐還是師姐,絕對不會被那個面具奪舍的,拿怕是那個面具之是蘊含的意識再強大也不可能。這一刻陳景有一種心痛的感覺,像是師姐已經死了,徹底的死了。

  沉默著,兩人都沉默著。葉清雪手中劍不知時在何時歸鞘的,端坐一動不動,閉著眼睛,就像是根本就沒有過剛才的那一幕,甚至之前說的話都像億萬年前發生的事,只是一念幻生的虛妄。

  這個世界上有人為了權勢而棄親情於不顧,有人為了**而踩親情於泥沼,有人為了金錢而不再有親情。那麼為了大道而放棄其他的一切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不修行的人無法想像那種觸摸到大道的感覺,修行不之人越來越淡泊,那是因為在漫漫歲月之中,眼前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眼前的人和事就像是時光長河之中的一朵小浪花,轉瞬即滅。

  若是有修行之人因為親人在這世上,放不下,日夜陪伴著,幾十年後,親人死了,而他將獨自活著,將一次次送親朋離世,一次次的埋藏他們,這還不止,雖然比親朋活得更久一些,但是自己還是要死,因為在最需要修行的時間裡,都是在陪伴親朋,所以,最終結果只是多活一些時間而已,也許,當他也同樣的衰老將死之時,才發現並沒有任何一個為他送終,又也許在將死之時看到曾經一起修行的卻依然年輕,此時卻已經有了飛天遁地神通,正用一雙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們有你陪在身邊即使是再快樂,現在他們也是一堆白骨了。」若有曾經一同修行的道友這樣問已經將死的另一人的話,也不知道那人將會怎麼回答。

  「在這從不曾為誰停止地的歲月之中,除了自己,還有誰是永恆得呢?當自己也死亡的那一天,一切都將煙消雲散。」陳景沒來由的想著。

  河前村的人都已經換了幾代,曾經見過陳景河面上斬妖的那些人都早已經死了,現在的人只是看過陳景的神像,陳景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傳說,是故事裡的河神。

  不可否認,河前村中曾經的那些人在陳景記憶之中已經淡去了,現在河前村已經和其他的地方一樣,都是人類,是一樣人需要神祇庇護的人類而已。

  顏洛娘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河前村的烙印,她是廣寒宮主,是修行者,是現在的琉璃青燈。

  不是修行的人需要無情,而是修行的慢慢的沒有需要要為誰付出感情。活的足夠久了,那些曾經的牽掛都在死了,在記憶裡風乾幻滅,心緒也就像黑夜一夜,波瀾不驚。

  陳景在意識到葉清雪徹底走向追求大道的路後,心中竟像有一根線給斷開了。

  他默默然的看著坐在那裡葉清雪,看著她的面具。轉身,一步步走出殿外,騰身而上凌宵寶殿頂端,舉目四望,白雲飄飄,他被納入這凌宵寶殿之後,正陽與葉清雪竟是沒追逐而來,也沒有其他的找上凌宵寶殿。

  自凌宵寶殿上朝大地上去,本是什麼也看不到,可是在他的眼中,依然能看到江山如畫,煙雲朦朦,光線明暗不一,有些地方雪白一片,有些地方枯黃,有些卻方青綠蔥蔥。高山、河流,雪域、平原盡收眼裡。

  天地如畫。

  在陳景的心中確實有一種天地如畫的感覺,那只是畫,再漂亮也只是畫,而不是身處於其中。

  超脫。

  陳景不知道超脫的心境是不是這樣,也沒有去考慮過,這一刻,他覺得萬事都不重要,包括自己。這個天地像是與自己再無關係。

  迷幻不知身在何方,不知歸處的感覺又襲上陳景心頭。在一百年前陳景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他得到了迷天蝶之後才有的,不是幻象,而是一種深入靈魂感覺。後來,人間的祭祀與及那為神祇的職責讓他重新回歸世界,與這個天地聯繫在一起。但是百年的今天,他內心深處那種迷幻的感覺又再次湧起,而且更回的激烈,更加的洶湧。

  他任由這種不知天地不知歲月不知知在何方的感覺沖刷著,眼中的世界開始模糊不清,最終,他只是看著眼有三寸處的虛空,眼中什麼也有,眼中所見便是腦中所想,空明虛幻。

  他身上湧起神光,眼睛雖然是閉上的,但是卻看到一團光芒將自己包裹著,越來越強裂,他的思緒無限的淡去,身體在神光之中越來越模糊,彷彿就要消失,與大道同歸、與天地同存便是一種無念無想無自我的感應,可是以說活著,也可以說是死亡。突然,陳景心中湧起深深的悲哀,這悲哀彷彿來自於他的心內深處,又來自於這個世界中的每一個生靈,生老減死的痛苦悲哀,死亡之後不得輪迴的悲哀,與及那種化為厲鬼的痛苦都湧上了陳景的心中。

  這一刻的陳景心中夢幻與現實交織,他不知道得道應該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在之前感受到周圍全都是光芒之時,他的一切思緒都像是要寂滅了一樣,他感覺自己與天地同在,感覺自己要化為這個天地的一部分。而後那湧起的悲哀感覺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他驚覺,他還有職責在身。他享受了眾生的香火願力,若是現在這隨天地歸,便是失信於那些信奉著他的生靈。

  陳景不想最終融入到這天地之中,不想變成無念無想的意識。再想起剛才的感覺,他心中甚至有了一絲恐懼,他覺得自己剛才觸摸到了生死之間的界限。

  他的身體的上空突然沖浮現一座神廟,神廟護展將陳景罩入其中,神廟之中,陳景的石像之身已經出現在了神台上。依然睜著眼,神廟神光耀眼。

  神像突然開口,一波一波的聲音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傳到天地間。

  「願我今世坐於廟於神台時,諸生靈聞我名,一切邪妄、魔障俱消。」

  隨著他的話落,天下間的生靈都是聽到了,無論是已經有了深厚法力的修士,還是平凡的人類,或是山間獸類,都聽到了。他的大宏願已經發出,此時的這種境界已經足以讓他在天地間,在心靈之中刻下宏願烙印,只要有這個烙印在,他就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合道於天地。

  虛無之中的願力像是找到了一個歸宿的方向和目標,神廟被白光包融著,陳景只得有自己與這個天地的聯繫更加緊密了,他感受到了天地力量,只是這力量不是靈力,而是眾生心願之力。

  然而就在陳景的聲音還在天地間迴盪之時,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只是這個聲音卻是個女性,那聲音也傳入陳景的耳中。

  「萬眾生靈,一切心願訴求諧可喚我之名,必不叫你們失望。若有諸神不能成之心願,可喚我之名,必定讓你們如願。——無上天魔。」

  最後那無上天魔四個字如金石火光,耀心奪神。

  陳景的思感之中出現一座城,黑色的城,若有若無的存於虛無之間,城頭有霸陵兩字,城上有一個女子沿著城牆走動著,一邊走一邊向虛無說出一句句話來。那是昔日的顧明微,是今日的無上天魔。

  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蠱惑之意,勾起人們心中最原始的慾望。

  陳景看得到她,她自然也看得到陳景。

  陳景看到她身上的氣息在朝天地說出那些話之後,黑光沖天,耀眼無比,比之陳景一點也不弱。陳景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怕再也沒有誰能將她抹殺了。

  坐在神廟之中的陳景手掌之中的眼睛突然像是活了過來,蠕動著,慢慢與陳景的掌心融合著,陳景借這眾生願力的匯聚祭煉著這只先天之眼。

  神廟又緩緩的在凌宵寶殿的上空消失,一個黑袍人出現在那裡,看著茫茫大地。

  天地的紛亂來得快,去得卻慢。天空之中的輪迴玉盤依然還在,只是已經許久沒有靈光自輪迴玉盤之中出現了。陳景不知道有多少曾經的大神通者重活了過來,又或者只是在垂死掙扎而已。這不是他所能瞭解的,但是他知道,在短間內,他們所要做的事便是恢復實力。

  那只先天之眼已經在剛才被祭煉了三成,他依然在祭煉著。心中卻又在想著另一件事。

  老劍客的身份陳景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老劍客對那個南落絕對沒有好意,因為他斷了南落的歸路,若是南落的歸路只是那一碗魂引的話,那麼就算是在老劍客的手上斷了。同時也讓許多人誤以為陳景就是南落重活之身,這個結局顯然不是老劍客所在意的,他只是要斷南落的歸路而已。

  陳景又想到南落的弟子,那條青蛇,她是在南落出輪迴之後被鎮壓的,而且之前南落做好了安排,還有楊蛟在,可現在地府之中卻無主,這顯然也是出了變故,陳景立即想到了老劍客。他還記得那青蛇說過南落走出有了大變故,南落的弟子都被召來了地府,而與南落有極深的關係的泉音也是突然有一天離開了廣寒宮消失了。

  突然,虛無之中有一點金光出現,金光從米粒大小頃刻之間漲為巨大

  陳景知道,在之前自己抵住了成道誘惑,而選擇了這一條路,必定要有許多殺伐出現。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15 19:00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4章:神國

  金光閃耀一片天空,將凌宵寶殿都罩在金光之下,隱隱間能看到金光之中彷彿有著一個世界。

  一個和尚自金光虛無之中浮現出來。灰色僧衣,寬大袍袖,頭頂九點姻紅的戒疤,額頭眉心處一隻眼睛閉著。可是他雙眼卻像是盲了,暗淡無神。手中一串黑色佛珠,每一個黑珠上地又有金紋,是佛家真言印紋。

  來者正是木真,腳下金光化為虛幻的金蓮,一眼看去,與站在凌宵寶殿之巔的陳景一樣的高。

  他看著陳景,雙手合十,卻並沒有念佛號。

  在他雙手合十的那一瞬間,木真週身金法閃耀,朝陳景壓來。陳景的耳中響起了一陣陣梵音,彷彿有著無數的僧人在梵唱。陳景只是站著,那不只是金光,而是一個世界,陳景看到了,那世界之中有著許多僧人端坐在那裡,木真人是其中的一個。

  「這是極樂世界。」陳景只接觸就知道了。那麼的真實,又那的虛幻。

  只見金光將陳景吞噬,陳景那元魔之身在金光之中像是被已經被穿透,如一道黑紗,黑紗染上了金光。

  變化,如煙,擴展,如爪。

  變化的是那麼的自然,在金光之中,陳景化為一隻巨手抓向木真。巨手初時還如黑煙凝結,卻在頃刻之間化為一隻石掌。石掌中一隻眼睛,看上去詭異而又可怕。

  這隻手的出現,那漫天的金光都為之失色,金光像是為了襯托石爪一樣,金光之中的石爪有著天道之手般的冰冷。

  木真頭頂紅光沖天,卻又迅速的隱去,只一轉眼金光便已逝去,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

  靈山大雄寶殿之中,救苦世尊坐於高台之上,他即是青華宮的東極青華大帝,又是靈山的救苦世尊,又有人稱其為天尊。他的分身之多,身份之神秘,世間無人能盡知。

  世尊說道:「木真,你剛才顯法於九天之上,有何得?」

  木真說道:「他的神位己無人能奪,授於天地,聚信仰於神廟之是中,又隱於虛無之間,已有三分極樂世界之態,若得機緣,當能成神國,萬劫不滅。」

  世尊面無表情,緩緩諺:「佛祖曾言,掌輪迴天地者,可萬劫不滅。後又在寂滅時曾言,得眾生信仰者可萬劫不滅。靈山極樂世界是佛祖憑大神通開闢,唯有信仰願力可讓極樂世界成長成不消散。汝等當傳道天下,聚眾願於極樂。」

  這時有僧人說道:「佛祖憑大法力才開闢極樂世界,陳景修行不過百年,為何能成就這神國之基源?」

  「有信者便可立神國。」世尊說道:「從一座神廟成為一個神國並不是光靠時間就夠的,而我們這極樂世界是由佛祖開闢的世界,雖不完整,但比他們高明太多了。他在短短百年之內能有這樣的成就,有著許多因果糾纏。」

  靈山之中世尊正與座下眾僧談論天地間的變化之時,離塵與正陽兩個各回各派之中,羅浮山的羅浮宮有一座玉鼎真人的玉像,離塵長身而立,在她的身後是一眾羅浮弟子,他們一個凝視著一身青衣道袍的離塵。

  「師姐,你還要去山巔的風雪之中閉關嗎?」離恨問道。

  離塵沒有回答,只是站在那裡看著玉鼎真人的玉像。

  過了一會兒,離情又問道:「師姐,你是羅浮掌門人,應當在這個時候守於門派之內。」

  離塵依然站立一動不動,她身後離恨、離情相似的看了一眼,眼中滿是擔憂。雖然羅浮弟子這些年少有弟子下山,但也知道近日天現異象,有千年前強者回歸之事。他們擔心離塵有什麼事,有弟子去羅浮山頂看離塵時,卻發現離塵已經不在,今天離塵突然回來,直入羅浮山中主觀大殿中,看著這玉鼎玉像,讓羅浮弟子們都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羅浮山中雪花飄飄,落在山中大殿的頂上,白茫茫一片,與山同色,與這北蘆州同色。

  離塵回過頭來,看著眼前師弟師妹們。

  「師姐。」

  「大師姐。」

  「掌門師姐。」

  親近一些的人都在離塵轉過頭來的瞬間喊道,聲音之中有著擔憂,又有著一絲絲的疏遠的感覺。離塵的視線越過他們,落入觀外的濃密雪花,那是羅浮千年不變景象。

  「這雪不知道能下到哪一年,羅浮也不知道能在這世上與這滿天雪花同在。」離塵心中突然感歎著,眼前的師弟們有兩位雖然天姿不凡,對劍道有著極高的悟性,但是當此天地變幻之際,卻不足以獨擋一面。

  她突然想到師父兆先真人。在凌宵寶殿之中時她是見到過兆先真人的,現在想起,她突然有一種心慌羞愧的感覺,她有些不太明白當時的自己怎麼會突然不聽師父的話,最後不管不顧的就離開了凌宵寶殿。

  現在想起,離塵有一種往事如煙塵,心卻由冰寒轉暖熱的感覺。

  「師姐。」離情喊道。

  離塵回過神來,笑了笑,卻讓離情等一眾羅浮弟子感到怪異。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離塵笑。離塵低頭看著手中絕仙劍。

  在那段她看到羅浮山下封印的女子容貌的日子之後,她對於羅浮的感情就被冰封住了,所以在凌宵寶殿之中才會那般冷漠,雖然那時她也從兆先真人身上感受到了那無邊的怨氣,感受到了兆先真人即將入魔,可現在想起來,她卻覺得若是重新經歷一次絕對不會是那樣做。

  在羅浮山中封印之中看到那女人的容貌之後,又聽那位自稱名叫雪兒的巫妖說那個女子是祖巫玄冥後,她就似陷入了一種魔障之中。巫妖雪兒說她是祖巫玄冥轉世,但是她不這麼認為,她認為自己就是自己,卻又怕自己真是別人的轉世,因為自己與那祖巫玄冥是那樣的相似,在巫妖雪兒講述著祖巫玄冥的行事風格之後,她發現若是自己的話,也會那樣的做,這讓她陷入了一種極其難受的境象之中,那感覺驅之不散,玄冥的經歷總是化為幻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所以她冰封自己。

  「你們應該都知道,近日來常有靈光自輪迴而出,有些會是靈寶,有些則奪舍之念。」離塵說道。

  羅浮弟子們靜靜的聽著,離塵看著大家,頓了頓後說道:「五天前,有一道靈光落入了我們的羅浮山,你們也應該看到了。」

  不少弟子都點頭。他們確實看到了,所以才會擔心離塵。

  「那靈光落入了我的眉心,我當時無法避開,我們羅浮的護山大陣也沒能阻擋得了。」她看著他們擔憂的眼神,快速的說道:「不用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那道靈光之中不過是絕仙劍中大道法則而已,道祖又豈會是那般奪人身捨之人,你們不必擔心。」看到離塵說話正常,又這樣子的說,也就一個個高興起來。

  只有離塵自己知道,在那道靈光之中雖然蘊含著先天大道,卻也有一個意念驅使著她去殺陳景,雖然她在之前並不知道那個方向有誰,直到看到與正陽鬥劍的陳景才知道。而現,那意識已經消失,唯有先天大道在心中,她知道那是絕仙劍之中蘊含的先天大道,到此,她才算是真正的繼承了絕仙劍。

  「你們若覺修行難有寸進,或進境緩慢可下山遊歷,勿要持強凌弱,也勿要墜我羅浮威名,若遇心性好者可帶回山門。」離塵說道。

  時光荏苒,從離塵追殺陳景出山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百年,天下間比她早一輩的修行人要麼名動天下,要麼閉關修行,要麼死了,她為羅浮掌門人,已經沒有人說她年輕輩份低了,她正當春秋鼎盛之時。

  眾弟子出了羅浮大殿,離塵卻依然還在,看著那座祖師玉像,許久許久,直到天暗下去,她依然站在那裡,她知道,這玉鼎像上並沒有凝聚什麼意識,這說明祖師玉鼎並未歸來。要麼是早已經寂滅不存於天地,要麼是以另一種方式轉世了。她相信祖師不會奪舍他人的,無論是玉虛宮下十二金仙還是金鰲島碧游宮中的那些都不會奪舍的,他們都曾經天地間的俊傑天驕。

  「祖師,請你放心,弟子一定不會讓封印之中的那位脫身的,第十九代弟子離塵子敬告。」離塵躬身拜倒。在他拜倒的一剎那間,那玉鼎像似乎有光芒隱現。

  離塵到底是不是玄冥的轉世,這只有離塵自己知道。若說在她得絕仙劍中的大道之前,巫妖雪兒能夠大聲的對別人說離塵是玄冥的轉世之身,只待覺醒,那在這之後,她再也不敢肯定了。後人之中有些說其實她就是玄冥轉世,並且已經覺醒,有人則說並沒有,因為絕仙劍的劍意將她與玄冥之間的那個冥冥之中的聯繫斬斷了,所以前後才會有那樣的轉變。

  通天教主有四把絕世殺劍,任意一把為人所得都足以讓他名動天下。離塵得絕仙長年坐於風雪冰寒之中的羅浮山,而正陽持戮仙則是回到了金鰲島,金鰲島已經門人稀少,可是比起數十年前來,卻已經有了轉危為安的變化,門人雖少,卻個個努力修行。

  而今正陽的戮仙劍下幾乎少有人能敵,這讓金鰲島弟子有了主心骨,有了底氣。

  碧游宮中正陽持香立於祖師通天道祖的石像之下,他的身後是兩排年輕的弟子,小的竟是只有十來歲的樣子。他那醜陋的兩容肅立在神像上,竟是那樣的安靜而威嚴,抬頭看著,眼中沒有半點殺戮與瘋狂。

  「弟子正陽拜謝祖師點化、傳道之恩。」說完拜倒在神像之下,敬上香。後面的弟子都拜倒。

  正陽又說道:「八十年前,羅浮掌門兆先真人奪走絕仙劍,弟子有生之年,一定讓絕仙重回金鰲島,並將金鰲島發揚光大,重現萬仙來朝之勢……」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成了金鰲島島主之後祭告祖師。

  他與離塵一樣,都得了劍中先天大道,真正的繼承了戮仙劍,只待將大道悟透,便能脫胎換骨。

  而此時的陳景正坐在凌宵寶殿之巔感受著這個天地的變化,溝通著天地陰陽之勢,通過天地的變化,悟著自己的神通道法。

  有兩人朝凌宵寶殿而來,一個來自下方,一個來自九天之上。其中一個人身上陰氣沉沉,另一個人身上則有著淡淡的血香味道。陳景的元魔之身站在凌宵寶殿之巔,石像之身坐於神廟之中。

  黑袍黑髮在風中飄揚。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18 17:51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5章:眾生

  自下而上者為一道烏光,自上而落者,是一道血光。

  烏光之中為七夜星君,千羅萬劫顯妙清雪大帝座下神將,血光之中卻是一個女子,名血蓮仙子,也是凌宵寶殿之中的神將之一,除了他們之外,葉清雪座下便再也沒有其他的神將了。

  與其他大帝座下神將不同的是,他們並不納信仰,並不佔地而稱神,世間更不見他們的神廟。

  自下而來的人就站凌宵寶殿前,一頭碧發,一對幾乎要接在一起的黑眉,長入鬢角,他是七夜星君,陳景從他的遁光之中感受到了不屬於陽間人世的味道,也不是陰間地府各城之中的那種感覺。

  在陳景的身邊突然有一朵血蓮花自虛空之中浮現、綻放。花心之處一個女子出半裸著身體,身形格外的小,最多只有三寸大小。雖然嬌小,但是在陳景眼睛卻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五官格外精緻,精緻之中又透著妖嬈與魅惑。

  她也不說話,只是看著陳景,嘴角含笑。

  葉清雪座下兩個神將一在下方抬頭看著,一個在身側含笑。

  陳景眼神在他們的身上滑過後便看著虛空,仿如他們只是空氣一樣。

  七夜星君的碧眼中陳景就如一縷雲,沒有一絲的生命氣息。心中不禁想著:「自來到這陽世之中,無論人類修者還是妖類強者,對於他的評價是最為紛雜的,有的褒揚,有的貶斥,也有不屑談之,今天一見,就神通而言,未必就在六帝之下了。」他想到這裡之時,心中有戰意慢慢滋生。

  對於他來說,情緒、慾望早已經被斬盡,這時卻忍不住的想要一戰。戰意才生,便蔓延開來,大吼一聲,正待出手,卻看到一隻手掌已經出現在頭頂,那石掌如天一般壓下,他心頭又驚又駭,倉促而遁開,卻發現陳景站在地一動不動,那突然憑空而現在頭頂的手掌完全不見了。陳景的旁邊綻放的那朵血蓮花心之中的少女嘴角笑意更加的濃了,只聽她說道:「你的強大超乎我們的想像了?」

  陳景看過來,突然說道:「你來自於血海,可曾見過她?」說罷隨手一揮,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幅畫像,血紅色的衣,冷煞的面容。

  「不認識,我不是來自於血海之中。」血蓮仙子說道。

  「你身上有著血海之中才有的血氣。」陳景說道。

  「那只是血海邊上沾染上的。」血蓮仙子說道:「血海之中只有修羅族,你看我像是修羅族的人嗎?」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這花不應該是血蓮花。」

  「是嗎?那會是什麼花?」

  「血河之畔的彼岸花。」陳景說道。

  「哈哈,哈哈……」血蓮仙子小巧的身子大笑著,唔著嘴,好像陳景真的是說了什麼非常搞笑的事一樣。笑聲之中,血蓮仙子消失無蹤,連遠處的七夜星君也消失了。

  陳景能從七夜星君的身上感受到從來有見過氣息,六道之中人間道便是現所在這陽世,畜生道與人間道合在一起的,修羅道是血海,唯有地獄道與惡鬼道中少有在世間,不過陳景不認為他是惡鬼道中的人,而是地獄道中的,他與那日耀帝君身上有著相同的氣息,而日耀帝君曾在閻羅城中說過他自己來自於地獄之中。

  他站在凌宵寶殿之巔感悟著這個天地,冥冥之中,他感受到自己的神廟成長不光需要信仰願力,還需要一種更為本源的東西,必須從這天地之中尋找。

  信仰願力讓他與這個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連續,卻也讓他有著責任與束縛。

  無邊蒼茫的大地上,有著大小不一的無數王國,各國習性各不相同,其中有一國名漠國,國中有一城鎮名叫城上,城中有一戶人家姓肖,肖家與城中大多數人一樣,都是靠著那十來畝地生存著。

  天還沒亮,肖老爹卻在土坯圍成的院子裡怒喊著,他有兩個兒子,都還沒有結婚,所以現在都要隨他一起幹農活,可是他的小兒子都已經起來,大兒子卻還在床上沒有起來。

  「承,還沒有起來。」肖老爹的大嗓子像他的身體一樣威武凶悍。

  終於過了一會兒,東面房門被打開,一個少年走了出來,其貌不揚的。他沒有跟肖老爹說昨天晚上又做了一晚的夢,累得很,因為肖老爹不會相信。

  夢中的他總是一個虛無空間之中念誦著一篇經文,隨著這經文的念動,他身體內就會產生一種說不清道明的力量,像是能夠挑動這虛無的空間。只是一醒來,他就會有一種很疲倦的感覺。

  他隨著肖老爹與二弟「進」一起出門,去離家二里左右的山腳下開荒,現在農田較少,都靠天吃飯,所以要盡可能多的開出一些地來。他們三父子早起就是去開地,這樣的地一般是誰開到誰得,不比族裡的田是十年一分,而且這些地都是不用稅收的,無論種出了什麼都不用交。

  天還是濛濛亮,有很濃的霧。三人走路上,看不清前方五十步,出了那同樣用土牆圍砌而成的城牆,便朝東面的連雲山而去,那山有多大有多麼的寬廣,肖老爹不知道,他只知道山腳下有一片較為平坦的荒地,開出來可以種上許多東西。而且早開早好,因為有不少人都在這裡開了地。儘管如此,這個時辰除了他們三父子這外,還是沒有別人。

  「今天我們去那離黑水潭最近的地方開,先劃出一塊來。」肖老爹說道。

  「為什麼在那裡開呢,那裡都還沒有什麼人開。」二兒子進說道。

  肖老爹說道:「現在沒有人開,用不了多久就會開到那裡去了,大壯家的二兒子娶了婆娘,應該要分家了,大壯應該會抓緊時間多開幾畝地出來分好分給他們。還有小丁家、老騰家、黑子家,他們在最近都要大量的開荒了。而且那裡最近黑水潭近,大旱也不怕。」

  肖老爹性格頗為粗野,本來並不會想到這些來提前開荒,佔著好地方。都是肖老爹那結髮多年的婆娘肖氏在晚上的時候說動了肖老爹大早的喊上兩個兒子來開荒。

  兩個兒子自然不會說什麼家裡已經開了不少地了,為什麼還要來開的鬼話。他們比誰都清楚,只要他們一結婚,肖老爹就得分給他們幾塊地,所以他們在這個時候都知道這地是為誰在開。

  三父子路過一片已經開了的地,來到那黑水潭旁邊。這黑水潭中的水是黑色的,卻並沒有什麼臭味,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水是黑色的,可是只要這水一流出那黑水潭便又是清澈的。偶爾有進山打獵的人回來時實在渴了也會喝那裡的水,竟也沒事,人們便也不再畏其黑了。

  肖老爹尋到一處高地,他在一琢磨著那一塊的地最好,不光是要地勢平,土地肥厚,還要便於收回食物,得便利。

  兩兄弟就坐在黑水潭旁邊,承依然昏昏欲睡,他依然在想著夢中念的是什麼,在夢中的他能通過那念誦經文出現神奇的能力,在這現實之中他依然記得那經文,雖未念出口,卻也在心中默念著,但又沒有什麼神奇的東西出現。

  「吾眼所觀,即雨神所見……」

  「什麼?」進聽到哥哥承突然念出這麼一句話,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

  「啊。」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驚叫,是肖老爹的聲音。

  承、進兩兄弟抓起屁股下坐著鋤頭就朝肖老爹的方向跑去。這山中本就多野獸,現在大清早,霧氣濃重,有野獸來到山腳下再正常不過了。

  兩兄弟跑過去,只見白臉怪獸半躬著身站在肖老爹不遠之處,那怪獸似人,如大馬猴一樣的半躬著身體,臉上滿是白毛,一隻朝天鼻就像是被削掉了半似的,最讓人恐懼的是它的雙眼之中透著凶狠狡詐的光芒。看到承、進兩兄弟跑過來,它只是停住腳步而已,並沒有後退,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肖老爹倒在地上,臉上有兩道血淋淋的傷痕,自臉上拖到胸前,胸前衣服被劃成一道道,血肉翻開,腳似乎也扭傷了,一時爬不起來。

  在承、進兩兄弟到來之後,肖老爹便只是痛哼著,掙扎著想站起來。承和進攔肖老爹身前,雖然兩人一個十八一個十六,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們卻很勇敢,雖然他們兩腿都在顫抖。

  「噓……」

  「噓……噓……噓……」

  兩兄弟手中拿著鋤具,跺著腳想將那臉上長著白毛似猴又似人的怪物趕走。可那怪物最初時微微動了動身後,便一動不動了,臉上甚至還出現了冷笑。

  承與進兩人心中恐懼,發現怪物不走,便退後,要去扶著肖老爹起來,可是他們退步,怪物便迫進一步。

  承不敢再退,便讓進去扶肖老爹,而他自己則站在那裡緊緊握著農具,雖然他平時沉默寡言,而弟弟進則是飛揚跳脫,但是這個時候,弟弟畢竟是弟弟,並沒爭執什麼誰去扶誰來阻擋怪物的事。

  承努力想像著自己是在夢中,大聲念誦那祈求式的經文來讓自己身體充滿力量,他也很想**式的向前踏出一步,可是恐懼讓他的雙腿如有千斤重,根本就無法向前走一步,不過,也沒有後退。

  肖老爹喊著承也走,承這才一步步的後退,怪物同樣的一步步的迫近。就像是戲耍他們一樣,嘴角有笑意,輕微的笑聲從它的嘴裡發出,透著詭異。

  這時,怪物突然開口。

  「人類的弱小,竟也存活了這麼多年,並且還越來越繁盛,真是奇跡。」這聲音有著一種說不出難聽,聽之全身發毛。

  承不敢說話,肖老爹也沒不敢,弟弟進同樣的不敢,三人只是後退。

  怪物一步步的逼近。

  這時承的心中突然響起了兩句話,分別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願我今世坐於廟於神台時,諸生靈聞我名,一切邪妄、魔障俱消。」

  ……

  「萬眾生靈,一切心願訴求諧可喚我之名,必不叫你們失望。若有諸神不能成之心願,可喚我之名,必定讓你們如願。——無上天魔。」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19 09:24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6章:眾生(二)

  那兩道聲音像是來自於靈魂深處,又像是自虛無之中響起,那兩個聲音在他的心中其形成兩道神文,承不懂,卻從那神文、聲音之中感受兩種不同的意味。

  他是一個敏銳的人,沉默寡言的人往往都思慮得更多,無論是對人還是對這個世界。他從那兩種聲音之中感受到了不同,而且兩人的聲音無論是誰都沒有半點的慈悲之意,那男人的聲音之中像是沒有半點感情,就像是風一樣吹過心間,又像是雨水滲透心田,如天地之語,亙古就存在。而另一個女人聲音卻有著無窮無盡的盅惑。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卻福至心靈般向其中一道聲音訴求,向那道如亙古就存在天地的聲音訴求他能將眼前這個妖物驅走或消滅。

  訴求才生,他體內便湧起了一股力量,讓他不再感到恐懼,而且他看到了面前這個會說人類語言的妖物的眼中彷彿閃過驚詫與淡淡的畏懼。承不知道他自己身上突然有一層淡淡的清光湧起。

  「原是神侍。」白面妖物突然冷冷的說道:「是哪位神祇呢?看這神光清而不濁,凝而不散,侍奉的當是位有著不少信仰的真神。」白面妖物並不需要承去回答,他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雖說現在每位神祇都是真神,但是在我的眼中,你身上的神光沒有一絲的雜色,可見他是一位不納惡願邪信的神祇,嘿,嘿,沒想到,竟有神祇還分願而納。」

  白面妖物在停頓了一會兒之後,說了這許多的話,又慢慢的逼近。

  在承的身後進與肖老爹又驚又恐的望著,他們想叫承再退,隨他們一起走,雖然知道一起走也走不了,但仍然是這般想的,在身邊一起死了也比在前方一個人獨自死了的好。

  「嘿嘿……」白面妖物又逼進了一步。

  然而承卻在這個時候也向前踏出一步,並大喊了一聲,這像是為自己壯聲威,他卻沒有想過自己現靠近一步,便離那白臉妖物更近一步,妖物身上的凶悍之氣也撲面而來。同時之間,他心中卻有一座神廟出現,神廟之中一座石像高坐,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跪倒在地,心靈最深處的意願已經訴求而出。這是他心間發生的事,一切都只是在那一跨步之間。

  他的頭頂竄起三尺神光,神光如劍,震震作響。

  「你是獸,是妖怎麼可以下山。」

  他這句話是沒道理的,並沒有誰規定妖物不可下山,天下生靈應當是能去到天下各處,沒誰能給誰指定地方居住生存。承是從小在人類之中生長,只以為妖就只能生活在山中,人類應該生活在平原地帶,生活在城中。他受見識與年齡所限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儘管如此,他的這一句話卻像是已經有了神威,有著一絲天意般的味道。

  虛空震動,一片神威朝白面妖物壓來,直逼他心靈。白面妖物驚慌的後退,連退幾大步。

  就在承說出那一句話的一瞬間,他也同樣的看到了一座神廟,看到了一座神廟之中的神像,只是他卻不同於承的訴求與臣服,而是試圖抵抗,所以他感受到了神像之上的強烈威嚴與肅殺。神像的雙眸中的神光,像是劍一樣的刺穿他心中做為開靈妖物的驕傲,讓他在這凡人的逼迫下身不由己的大退了幾步。

  承卻像是得了激勵一般,手中的農具一緊,高高揚起,向前跨出一大步,後腳跟上,大力的在地上一跺,嘴裡發出一聲恐嚇的聲音來。

  白臉妖物再次大退,身形朝後一縱便已經離承有十多步了。他在承將手中農具舉起的那一剎那,眼中所看到卻是承舉起了一把致命的武器,身上穿著可防止他進攻的鎧甲,同時他感受到了洶湧而來威壓,震撼了他的心靈。

  承看到了白臉妖物再退,心中勇氣大漲,心中對於剛才心中所見之神祇更是信賴,那些擔心都被放下,驅散。再次大步向前,連追兩步,嘴裡再次哇哇大叫的恐嚇著白臉妖物。他心中的凝慮一放下,便突然覺得自己擁有了力量,覺得自己手中農具能夠將那白臉妖物打死,也並不再覺得那白臉妖物有什麼可怕的。

  白臉妖物卻只看到承的身上在那一剎那間竄起數尺高的神光,神光如焰,將那一片虛空都點燃了,形成一片滾滾洶湧的神焰撲下,他轉身便逃,唯恐逃得慢了便被焚燒而死。

  白臉妖物逃,承就在身後追,直到追到了山腳下才停下來,而那白臉妖物則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卻在發現白臉妖物早已經不再了之後,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遠處傳來肖老爹與弟弟進的呼喊聲。一陣風吹來,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原來身上早已經被汗濕了。

  他連忙起身朝肖老爹而去,再也不復剛才將妖物逼退的勇威。

  他們一路回城上土城之中。而那白臉妖物則是一路的奔回了連雲山的深處,在他的心念之間,總是有著一座神廟,神廟之中一座石像高坐,面目冷漠,神威深沉,像是隨時都要將他滅殺。而他則在神廟中神像之下發抖,朝神廟的門口拼了命的跑,卻怎麼也跑不出去。

  現實之中他一路跑回深之中他出生的地方,那裡有著許多的妖,白臉妖只是其中的一個而已,當他一路的跑回來之後便驚動了其他的妖,其他的妖紛紛都來看他。

  有一隻狼妖問道:「白面,你這麼快就回來了,人類的世界怎麼了,好玩嗎?」

  那白面就是狼妖所說的白臉妖物,只見躲在洞中的最角落之中抱著頭,全身顫抖著,嘴裡還發出嗚嗚的驚恐之聲。

  有一隻蛇妖則說道:「白面這是怎麼了。」

  「他是被什麼嚇了嗎?」又有一隻狸妖說道。

  「笑話,人類世界有什麼能嚇到我們妖呢?」狼妖說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窩在這裡萬妖谷不出呢?」狸妖說道。

  狼妖大聲道:「我早已經發過誓,不化形不出妖谷。」

  狸妖則是笑道:「你是怕人類之中的神祇吧。」

  「人類之中的神祇也大多是我們妖族的,我有什麼好怕的。」狼妖大聲說道。

  狸妖看大家都在看著他們爭執,聲音也不自禁的大了起來,大聲道:「只要成了神祇,就不再是妖,至少,他們不會再認為我們與他們是同類,我們去到他們的神域之中,只要我們敢傷害人類,他們會毫不顧同族之情殺了我們。他們是神祇,不是妖。」

  這時外圍有人喊道:「狐老來了,狐老來了,狐老來了。」

  「狐老來了。」

  ……

  眾妖分出一條路來,裡面爭執的狸妖與狼妖也停了下來。

  這狐老據說是有大來頭的,傳言是來自於青丘山,青丘山在人類修者之中神秘,知道的不多,但是在妖類之中卻是一處神聖之處,因為傳說那青丘山仍然有著天狐在世,又傳說青丘山已經遁入了虛無之間,山中更是有著傳說之中的那些神通秘法,都夢想著有一天能夠進入山中,學得一兩樣神通秘法來。

  這狐老據說是青丘山中的棄狐,雖只是如此,但是它他淵博的見識與高深的談吐和身份足以贏得萬妖谷中的群妖尊敬,只要大家有什麼疑難,一般都會去尋問於他。

  他進入最裡面,拍了拍緊緊抱做一團白面,白面哇的叫一聲,躲到另一邊去,眼是緊緊閉著的。

  那聲音之中滿是恐懼,全身顫抖著。

  「狐老,這,這……」

  「白面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

  「是啊,怎麼了,昨天才出去的,今天就變成這樣了,好端端的,就成了這個樣子。」

  「白面,白面,不要怕,你回來了,這裡是萬妖谷,狐老也來了。」

  眾妖七嘴八舌的說著。

  狐老就像是一個人類的老頭,無比的蒼老,走路都有些顫抖,像是隨時會死去,但是這裡的妖在很小的時候狐老就是這個樣子,直到現在,他們已經有的都要化形了,狐老還是這個樣子。

  只見狐老站起身來,眾妖也都閉嘴不再多言,一個個都看著狐老,只聽狐老說道:「白面這是遇神了,被神所驚,所以才會這樣了,過一陣子就會回轉過來。」

  眾妖中有些去過外面的則在心中想,白面去人類世界中遇到神後還能活著回來,運氣還是不錯的。

  又有沒有出去過的妖心中想:「只是遇到神就嚇成這個樣子,真是丟盡了妖族的臉面。」

  「平時還當他是多麼了得,原來只是膽小之輩。」

  可是在幾天之後,白面的情況更回的糟糕了,他身形消瘦,精神萎靡,神智不清,嘴裡說著聽不清楚的糊話。狐老又來了,他皺著眉頭,思索著。

  「狐老,白面怎麼還沒有好,不會是受了什麼傷吧。」有妖問道。

  狐老在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他是被神所驚,只是這個神非同一般。」

  「那要怎麼才能救他,再這樣下去的話,他會靈力盡失,最終又淪為無知獸類的。」

  「想要救他也不難,只需要將他心中那位對他造成恐懼的神祇驅散就行了。」狐老說道。

  「那要怎麼救呢?」

  「若是他自己還能清醒的話,就好辦了,只需朝天叩拜,呼我妖族紫微大帝之名即可,可現在他神智不清了,我們就要建座一座神廟了,然後將白面置於神廟中,自然可以驅散他心中讓他恐懼的神祇。」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20 08:39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7章:眾生(三)

  「神廟?為什麼不建大帝廟殿。」狼妖問道。

  「憑我們是建不出大帝廟殿的?」狐老說道。

  有蛇妖立即問道:「為什麼?」

  「若要建大帝廟殿,必定要仿紫微宮型而建,我們萬妖谷貧瘠,沒有精金柱,沒有寶玉鋪地,沒有萬年靈木做梁,怎麼建得起那紫微宮呢,若是沒有這種規格,卻又妄想請動大帝,這是褻瀆,是要受到懲罰的。」

  狐老聲音很低沉,蒼老的像是經過千年時光沉澱出來的。沒有人會問這話是不是真的,他們信服狐老,不光是他的身份,他的聲音也足以讓眾妖感到信服。

  只是若是建大帝的廟殿沒有人會有什麼意見,可現在要建別的廟宇則一定無法統一的。

  「立司命天神廟吧。」狼妖說道:「天帝建宮殿於不周山之時有妖神司命,定可護佑我妖族。」

  眾妖各自相看了一眼,並不說話。

  狐老說道:「聽聞狼族嗜血一族曾出過一位大神通,在天皇年間,曾入天宮任司命星君。」

  他們所說的天帝自然是帝俊在不周山建天宮統御天地之時。在天下的妖類心中,後來的玉皇大帝並不能得到他們的承認,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後來的玉皇大帝是怎麼回事。

  狐老這般一說,大家才知道這司命天神是怎麼一回事,知道為什麼狼妖會說要立司命天神廟。當即有人說道:「年代久遠,生死不知,恐難顯靈於萬妖谷啊。」

  這話聲音不大,卻在這時顯得格外清晰。狼妖大怒,正要說話時又有人說道:「是啊,年代久遠,當年妖神恐怕都難以顯聖靈於當下了。」說話的是狐老,狼妖到嘴邊的話立即嚥回去了。

  其他的妖也紛紛符和著。有些妖本也想說立自己族內老祖之廟宇的,現在連曾為司命星君的廟宇都立不成,那他們想趁機立先祖之廟宇肯定是不能了,就說不出口。

  一個個看向狐老,顯然是想看看他說什麼了。

  狐老說道:「第三神將九曜星君法力高強,神通廣大,且仁慈厚德,我們可以為他立廟於連雲山靈氣彙集之處,再大祭三天,九曜星君定會降臨的。」

  他推出當今紫微宮中的第三神將,其他人立即沒有什麼話說出,便定下來建九曜廟。

  連雲山中靈力彙集之力莫過於萬妖谷中,所在這九曜廟便建在了萬妖谷中,谷中群妖都是有法力的,要建一座廟宇並不難。

  這邊連雲山中的萬妖谷中眾妖在建著九曜神廟,那邊的城上城中肖承的生活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父親肖老爹與弟弟進看他的眼神都透著異樣,這讓承非常的彆扭,而且,在肖老爹遇妖受傷這事很快就傳開了,城上城並不大,肖老爹回來的時候正是大家老已經起來了的時候,看到他受傷,由兩個兒子扶著回來自然會問,肖老爹也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更何況他也不認為這有隱瞞的必要,更何況還有別人要到那裡去開地,所以跟大家講了連雲山下遇妖的事,而後自然的就將怎麼脫險及大兒子承的事說了出來。

  所以現在大家看承的目光都有些異樣,有信的,有不信,有將信將疑的,但是無論怎麼樣,承的身上已經有了一層名叫神秘的紗布。

  這讓承有些心慌,他本來就極少出門,現在越發的不出門了,儘管是這樣,他依然還是感受到鄰居們的目光,無論他躲在哪裡都能感受到,他有些彷徨,為這種改變而心慌。

  如果說外人異樣眼神讓他覺得自己與其他人都隔開了的話,那麼他體內的變化則更讓他驚心動魄。他常常出現幻聽幻視,看到一座神廟,聽到虛無之中有誦經聲響起,那誦經的聲音就是他自己夢中所誦的,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經名是什麼。

  然而當他以為自己將要徹底的改變之時,一切又都消失了,似乎那些神異不過在連雲山腳下的延續而已。所以在一個名叫妙目大法師的人找上門來的時候,他身上的神異早已經消失了。

  「聽聞小友在連雲山腳之事,不知小友所奉何神?」妙目大法師在承被他的父親肖老爹叫出來後,妙目大法師便直接的說著,在他的身後還有一群聞訊而來的人。世人都愛熱鬧,更何況妙目在這城中已經多日,頻有神異之事在他身上發生,他便向四周之人宣告自己是佛祖的使者,因為心誠,所以被賜下了法術。所以當人們知道他是要到肖老爹家裡來時,便覺得一定會有事發生,所以就也跟過來了。

  「什麼神?我不知道。」承在那麼多人的環視下,看了看肖老爹與阿母后說道。

  妙目大法師額頭突起,頭髮微卷,身上的灰色布衣有著補訂,只是一雙眼睛卻格外的引人注目,像是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集中到了雙眼之中。

  他說道:「你若沒有侍奉神明,又怎會在連雲山顯露神異,又怎能趕走妖物呢?」

  承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確實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更不知道那在關鍵時候出現在他心中的兩個聲音是誰的,如果是神明的話,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神明。

  肖老爹看著承,說道:「承兒,你就再顯露一次吧,讓妙目大法師看看是哪位神明庇佑我們。」

  肖老爹畢竟活了許多年,一眼就看出了此時唯有再讓承顯露一次身湧清光的樣子才行。然而他不知道承並不能自己控制,而且他自己也無法感受到自己體內神異了。

  「若是真能驅走妖物,必定是有真正的神明庇佑,必定是侍奉許久的才能身懷神通,必定可耀露自如。若是不能,那麼你們的一言一行就是虛假的慌言。」妙目大法師連續用了三個必定,威嚴十足,讓眾人的目光都換上了疑問和嘲弄,承分明已經聽到人群中有人低語著:「我就說嘛,怎麼可遇妖還活著回來呢,還說什麼身湧清光,連喝三聲將妖物嚇退。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啊。」

  「肖老爹,你不會是因為自己受了傷,無法開地就編這樣的故事來嚇我們吧?」

  「是啊。」

  「是不是想讓我們在你受傷期間不能去開地啊?」

  ……

  「看不出來啊,肖老爹你也能編這麼好聽的故事了。哈哈……」

  ……

  ……

  妙目大法師聽到大人都認同了他的說法,頗為自得,又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樣做是褻瀆了神明,神明會降下神罰的,神罰若降,整個城上都將有難。」他的話才落,眾人聽了立即驚了,隨之便是激憤,一個個之前本來還都是玩笑肖老爹的居多,立即變成了害怕和憤怒,不知人群中有誰說要平熄神明怒火只有將罪魁禍首祭祀神明才行。

  肖老爹一家都驚慌起來,雖然肖老爹平時也頗為強橫,但是在這麼多人的一致言論下也慌了。

  「我沒有褻瀆神明,我父親所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你們?」承大聲說道。

  「口說無憑,若你真有神異,顯露給我們看一看,一切自有分曉。」妙目大法師說道,他看到承為難的臉色又說道:「就如我這般。」說罷,他又念動著眾人聽不懂的經文,經文聲起,眾人只覺得有清涼撲而,而妙目大法師身上也有淡淡金光浮現,眾人能看到。

  「大法師真神通也……」

  「金光生香,真正的神明使者……」

  ……

  ……

  「不會是承所侍奉的神明怕了妙目大法師所侍奉的佛祖吧,所以……」

  「哈哈……」

  妙目大法師這時也笑了,他笑著說道:「若是神明法力太小,在我佛面前確實不敢顯露。」

  「住口。」承大喝道,他的雙眼之中滿是怒火,盯著妙目大法師,妙目大法師面色不變,眼中滿是笑意的看著承。

  承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他一定是這世間最強大的神明,他能消世間一切邪、魔。」

  「我佛不但可以消世間一切邪魔,還可讓侍奉之人永生極樂,不再有生老病死,不再有人世間的一切痛苦。」妙目大法師說道:「消世間一切邪魔,算不得什麼。」

  承這時卻像是突然平靜了下來,只見盯著妙目大法師說道:「你可以說我,但若你褻瀆了我所信奉的神明,必定要受處罰。」

  說罷他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篇經文,經文最上的字是《神明守身經》五個清光耀眼的大字。而其中的經文這一剎那之間在他心間湧起,他嘴裡自然而然的念了出來。

  只見他口吐清光,清光如花,朵朵清香,身湧清光,竄起三尺高,吞吐之間如利慾斬妖邪。

  「……我之所見,皆神明所見……」

  「……一座天神廟,三尺眾願劍……」

  這一刻的承忘乎所以,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飄搖於九天之上,俯瞰著眾生。

  在他的身上清光越來越耀眼,隱隱間,眾人彷彿從清光之中看到了一座神廟,神廟之中一人高坐其中。

  「那是神明,是承所信奉的神明。」

  眾人心中想著,心中敬畏湧起,一個個拜倒在地。

  這種敬與畏發自於心間,自靈魂的深處湧起,一發不可止。他們匍匐於地上,並不在抬頭,腦海之中與眼中依然唯有那一座神廟,神廟幽暗,卻見那神台上的神明目光冰冷,沒有絲毫的感覺,似已經看穿了他們的一切,之前這發生的一切都像是被他看在眼中。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21 09:20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8章:眾生(四)

  當包括肖老爹在內的眾人都趴在地上朝承的方向跪拜之時,唯有妙目大法師還在堅持著,與地上那些抖如篩糠人相比,他雖然已經退了兩三步,卻堅持著不肯再退一步了。對於他來說,他代表的是佛祖,是靈山極樂,雖然他沒去過靈山,沒有見過極樂世界,但是靈山極樂世界一直在他心中,在他的家鄉,他每天都攀上那座並不算高卻離家頗遠的山無數次朝著朝陽匍匐朝拜,他認為太陽初升的光芒是佛祖的雙眸散發出來的光亮。

  他心中的靈山極樂世界不容褻瀆,佛祖更是容不得別人褻瀆,而現在,他的面前就有人對佛祖不敬,這是不容饒恕的。

  他以詠唱的聲調念誦著《極樂長生經》,這是一個大和尚教給他的,從他聽到這經文之時,便被征服了,每次念唱之時,他的眼前都會浮現一個極樂的世界,那裡面沒有悲傷沒煩惱,沒有人間疾苦,只有極樂與長生。

  「沒有人能夠在佛祖面前這般高聲喧語,神祇也不行。」

  當一個人徹底的信奉神明之後,其他的神明都將再也無法入住他的心了。妙目大法師就是這樣的人,可當他看抬頭看到承的頭頂清光之中浮現的那一幽深的神廟之時,那種神威撲面而來,直蕩心靈,他對於佛祖信仰在這一剎那間被擊散,妙目大法師連退數步,倒在地上,嘴巴張的大大的,彷彿被什麼壓在心頭,像已經停止了呼息。

  清光散去,承還是那個樣子,但是看在眾人的眼中卻已經不一樣了。

  當眾人一個個的用敬畏的眼神看過來時,承發現自己的世界已經翻覆了。

  他們離去了,最後離去的是妙目大法師,他看上去有些癡傻的樣子,信仰被破,已經超出他的承受能力。承的家人看他的眼神也變了,從來不再叫他幹活,對他恭恭敬敬的,像是對待一位尊貴的客人。

  漸漸得,承對於這種生活感到了慶煩,他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不想再呆在家裡,不想在呆在這座城裡。但是他實在是不知道去哪裡,所以他每天都呆在房間裡閉目念誦著《神明守身經》,自那天他在這個世間念出本來只能在夢中《神明守身經》後,他就能夠將之記住了,並不時的念誦著。

  每次他躲在房間裡念誦的時候,房間裡都有清光溢出,這讓肖老爹心中越發的敬畏了。

  直到有一天,妙目大法師以敬畏的姿態找上來,說:「為什麼不為神明建一座神廟呢,若有神廟,神明就能享眾生的香火。」

  妙目大法師的話讓承那在家裡越來越無所適從的心瞬間找到了一個宣洩的方向。

  建神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是當一個人有了信仰之後,他為了心中的信仰做起來便會極為堅毅。

  在肖老爹的眼中,他人大兒子承確實變了,從原本沉默變成了神秘,神秘讓他變得高遠,讓他根本就無法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十八年來做來自己兒子的感覺了。肖老爹心中充滿了敬畏。

  承開始在城中宣講《神明守身經》,有他之前在家中與連雲山下顯露過神異的事件,竟是有不少都開始信奉承所信奉的這個神明,並學習《神明守身經》,早晚各誦一次。

  當承說要在連雲山下要修建一座神廟之時,竟是有不少人都願意出力或出錢。神廟就建在連雲山腳下的那個黑水潭旁邊,沒有人知道他們信奉或是即將信奉的神祇是什麼神,在有些人誦了幾天《神明守身經》後也能在心念沉靜之時看到虛無之中的一座神廟,神廟之上並沒有寫著什麼,空白的,連牌匾都沒有,神廟幽深的就像是能容納得了整個天地,又像只能存在唯一一個神祇。

  就在連雲山下肖老爹遇妖之處有正建著神廟之時,連雲山中的萬妖谷裡的九曜星君廟也已經建好了,那九曜星君廟並不算大,但建立的格外的講究,上應星辰,下接地脈之靈力,同時這神廟也經過山中群妖的祭祀三天了,九曜星君到底有沒有降臨一縷分身於神廟之中,這些他們或許還拿捏不定,但是這神廟真真切切的不同了,神廟裡裡外外都籠罩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白面在九曜星君廟建成的那一刻就被抬進去了。

  而白面卻依然還是縮在地上,全身顫抖著,像是在做著惡夢。

  「為什麼白面會這樣的害怕,他的心有什麼讓他如此的恐懼?」狸妖站在狐老的旁邊,一起在離九曜星君廟不遠的地方,問道。

  狐老卻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話,可是回答卻有些答非所問的感覺。

  「看這星君之廟,可知信仰已經生,願力已經聚,唉……」狐老說道。

  「狐老,為什麼歎氣。」狸妖問道。

  「我歎氣的是,沒想到白面這次遇到的神祇居然這般強大。」狐老那一對白眉之下閃動著的卻是智慧的光芒,深邃無比。他繼續說道:「九曜星君無法將白面心中對於別的神祇的恐懼驅除,不光是那白面遇到的那位神祇無比的強大,還有一個是隔的時候長了,白面對於那位神祇的恐懼已經深入了靈魂。」

  「恐懼?」

  「畏懼也是一種信仰。」狐老緩緩的說道。

  就像是狐老的話被冥冥之中的神明聽到了一樣,九曜星君廟中突然光華竄起,那光華只是一閃而逝,然而無論是狐老還是狸妖都深深的體會到那光華之中透出來兩種不同的神威。其他的即使不在九曜星君廟周圍的人也都感受到了,一個個匍匐在地上,他們只覺有一種冰冷威嚴的氣息壓在自己的心頭,生命在一剎那間像是不再屬於自己。

  然而,眾妖心又中又同時生出同樣的一個念頭:「九曜星君顯靈了,誰會贏呢?」

  他們一手促成的兩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之間的戰鬥,雖然隔了無盡虛空,卻也依然**。看起來只是一瞬一念之間,卻同樣的殺伐激烈。

  光華散去,眾人看到的是九曜星君廟因眾妖的祭祀而出現的那一層信仰已經散去了。他們不知道,信仰永遠不會消失,雖然會散,但不會在天地間消失,他存於虛無,從這個神明的身上散去,卻可能在別的神明身上聚集。

  「九曜星君輸了。」萬妖谷中的君妖看到神廟樣子心中立即升起了這個念頭。

  狸妖與狐妖快步來到九曜星君廟外面,看到裡的白面依然在躺在地上,身體時不時的會顫動一下。

  眾妖來到九曜星君廟中,一個個默不出言,眼中滿是恐懼與驚慌,對於他們這些妖來說,心中最深處的信仰是神通法力,對於力量的崇拜是最原始的,但也是最容易被別人的力量征服的,所以有另一個信仰,那便是曾經一統天地妖族天帝,而現在天帝不在了,卻有妖族太子紫微大帝。

  只是紫微大帝對於他們這些小妖來說是極為遙遠的,退而祭祀大帝座下神將,卻沒有想到連第三神將都不敵那位讓白面恐懼的神祇。

  看著白面身如削骨渾身顫抖的樣子,他們像是看到了未來的自己。他們突然覺得沒有一點的安全感,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怎麼辦呢,又有誰能救得了自己呢,難道就這樣的在恐懼之中死亡嗎?他們不想,一個個看向狐老,狐老是他們之中法力神通最為不明的一個,又是來自於妖族的修行聖地青丘山,是智者。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狐老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緩緩的說道。

  「什麼力法,狐老,快說啊。」群妖之中有妖快速的說道。

  狐老說道:「九曜星君已是紫微宮中第三的大神通者,在他之上的唯有第二神將荒原和那個叛我妖族琴魔石巖。」

  「狐老是,第二神將?」有妖問道。

  「呵呵,也許大家不知道,第二神將荒願乃是出自於青丘山。」狐老的消息絕對讓他們驚訝,只聽狐老繼續說道:「而他正是蘇娘娘廟殿中的一位護殿弟子,若是能在這裡立蘇娘娘廟殿,不但可讓白面轉危為安,更能庇佑我等。」

  這時自然沒有人會說什麼,一個個點頭,沒有人發現狐老嘴角的笑意,他在一看到白面之時便知道白面遇到的是誰,他是來自於青丘,有一樣法術能夠在他人無意抵擋之下看透人心中所想,他看到白面的被承驚退那一刻的記憶,所以他通過白面的雙眼看到了那一座神廟,好在他是來自於青丘山,信奉的不是大帝,而是蘇娘娘,而且他也是受過蘇娘娘符敕的,在看到那座虛無的神廟的並沒有如白面這般受到鎮懾,他只是感受到了那直震心靈的威嚴,卻並沒有讓他感到恐懼與不安。

  他知道當今下能夠通過遙遠的神妙降臨一縷意識而解救白面的神祇並沒有幾天,妖族的十位神將不能,大帝能,所以狐老沒有讓大家建帝廟,而是建了第三神將的九曜星君廟宇。他記得蘇娘娘曾說過:「當今天下以對於信仰願力之應用最精者為曾經的靈山極樂世界的開闢者,現在或許極樂世界之中還有厲害的人物,除此之外,便是我了,但是我的信仰難出青丘,雖有應用願信之手段,卻無眾生之願信來施展,我觀當今天下,對於願信之力使用走得最遠者便是那涇河邊上的陳景。此人他日若得眾生之信,成就當無限也。」

  狐老當時對於蘇娘娘對陳景評價如此之高,雖然不敢有任何異議,但是內心深處隱隱還是有些不認可的,直到現在白面遇上了這麼一個陳景的信奉者,他才真正的體會到那種只觀一眼,便直入靈魂的神威震撼是何其強大。

  他出山的目的是為了蘇娘娘傳播信仰,這一座廟殿已經成了,只需要將白面心中對於陳景的恐懼驅除便可以了,他相信蘇娘娘能夠做到。

  果然,三天後,蘇娘娘廟在擴建之後又大祭了一番,神廟立即有神光籠罩,在一日一夜後,白面從裡面走了出來。沒有人知道在白面的身上有著什麼樣的爭鬥,那是無聲無息的。

  在白面好了之後,萬妖谷中便有妖說要下山再去找那人類,要給他點顏瞧瞧,不能讓他小看了我們妖族。

  這話自是引得許多妖同意,不過真正出山的妖並沒有幾個,因為這裡大多只是未化形的小妖。於是狐老帶著白面和狼妖及狸妖出山了。

  幾乎是在他們出山之時,城上城中的一棟屋子裡有兩人坐在那裡,其中一個正是妙目大法師,另一個則是一個穿著一身寬大僧袍的大和尚,頭頂戒疤看起來就像是經歷了無數的滄桑。

  妙目大法師說道:「尊者,他的一切我已經查清楚了,原來他只是一個新信之人。」

  他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喜色。

  可是他面前的尊者卻說道:「新信之人你便被擊散信仰之心。」

  妙目大法師聽後面如豬肝色。

  「你說說,當時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又是感受到了什麼。」那尊者說道。

  妙目大法師連忙說道:「當時只見到一座神廟,幽暗深邃,就像是,就像是天地間唯有這一座神廟,像是天地間的主宰。」他彷彿又陷入了當日的恐慌之中,沒有發生那尊者臉色微微的變了,他繼續說道:「聽到了一道如雷霆般聲音,哦,不,應該像是劍吟,……又好像不是,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只覺得頭嗡嗡響,其他的一切聲音都聽不到,彷彿有人在斷喝。」

  「那不知名姓的神祇,實在太過厲害。」妙目大法師最後說道。

  「哼,不是神明太過厲害,在佛祖面前,一切神祇都是虛妄,實在是你信心不堅,所以才會被破了信仰之心,不是佛祖不如對方神明,而是你不及肖承。」

  「可他,可他,他只是一個新信之人,他連那神祇的神名都不知道。」妙目大法師快速的說道。

  「但是他有著一顆堅信的心,他相信他所信奉的神明會幫助他,他信心有多大,得到了力量就有多大。」尊者端著身體,他還有一點沒有說,就是當是的肖承是處於怒火之是中,是處於絕境,所他內心深處那神明是唯一的寄托,那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他才會爆發出那麼強大的神力,而且還是充滿了攻擊意味。尊緩慢而莊嚴的說道:「明天,我去見見他。」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22 16:48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69章:眾生(五)

  連雲山邊的黑水潭附近有一處延伸出來的小坡,小山坡就像是一座大山伸出來的手掌,掌心一群人正熱火朝天的建著神廟,已經建了大半,他們無法看到隨著他們建立,那還沒有建起的神廟之上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白氣。

  信仰在他們建立神廟之時便已在凝聚。

  肖承也與他們一樣,也一樣的動手,搬運著石頭,推著土車,伐山中的大樹為梁。隨著這些天以來的傳道,宣講《神明守身經》,他發現體內似有一股力量在流轉,身上力量增強了,感知也越來越敏銳了,他能聽到遠處低語的人言,能聽到山中鳥鳴蟲叫。

  只幾天,這神廟便建成了,最後則是神台與神像,神像是伐了一顆巨樹的樹心雕刻而成,當神像被抬上那神台的那一刻,眾人心中有了一種安定的感覺,就像是從漂流的水面上回到了岸上,這是安心。

  並不需要什麼盛大的祭祀,只是每人點上了一柱香而已。因為建造神廟便是最好的祭祀,當神廟建成,神像落定的那一剎那,這一處信仰便凝結了,這一方水土,這些建神廟的人所站立的大地便受到了廟中神祇的庇護。

  同時承的心中也出現了一種感覺,感覺自己與這一方土地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眾人散去,夜幕降臨。

  黑暗籠罩之中,這連雲山腳下是野獸出沒之地,人們從來都是在太陽下山之時回去的,晚上,這裡很危險,沒有人問承回不回去,他人們心中,承已經與他們不同,已經是侍神之人,是天神在人間的使者。隔膜在他們那天拜倒的那一瞬間已經生成,並越來越厚,永遠無法消磨,承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將被斬斷,記憶中的那個肖承死去,包括承的家人。

  他坐在神廟之中,默誦著《神明守身經》,光線早已經消失。廟宇之中的香火一閃一閃,肖承的心也隨著這天地安靜了下來,隨著那明滅的香火起伏。

  誦經聲在虛無之中震動,一夜便在肖承的**之中過去了,他的心好像在這荒野之處冷了下來,不再有那些曾有過的各種情緒。

  這神廟的名便叫黑水潭天神廟,那神像的腳下石台上則刻著一行字:「城上肖承於連雲山黑水潭邊遇神,信之。」

  天色漸亮,肖承那隨天地封沉的心也舒醒過來。

  就當天空之中出現第一縷陽光的時候從城上城的方向有兩個人走來,其中一個便是妙目大法師,而另一個則教他《長生極樂經》的尊者,也就在他們走到離神廟三百多步的時候,廟中的承睜開了眼睛,而尊者也停下了步子。

  「怎麼了,尊者。」妙目大法師問道。

  尊者站立良久,面色有些驚詫,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神域將成。」

  「神域?什麼神域。」妙目大法師疑惑的問道。

  「當一個神祇在的信仰在一方土地上得到了認同之後,對於神祇來說,那裡便是他的神域。」尊者肅然的說道。

  「那,那,那現在怎麼辦?」妙目大法師有些驚慌的說道。

  尊者看了一眼妙目大法師說道:「你慌什麼,佛祖法力無窮無盡,只要你心志堅定,便能擁有一切。現在是神域將成未成之間,只要他成為佛祖的信徒,這裡便會是佛祖的道場。」

  尊者說著說著心中卻興奮起來,這裡雖然只是在連雲山邊上,旁邊只有一座城上城,但是若從天上往下看,會看到還有兩座與城上城差不多大小的土將神廟拱衛著,再十多公里之外,卻有一座大城,若是信仰在此處立住了,那將可擴散到那座大城之中,從此便會形成一片大大的神域道場,而且這個國度還屬於那種並沒有什麼神祇進駐的地方。

  尊者是從靈山上下來的,只是他的修為並不高,也許是因為天姿所限,儘管他一心修行卻依然成就有限,所以他下了山,走了另一條傳道之路,若是此次能讓將此地化佛祖的信仰之地,那麼他本身也將有個巨大的提升,憑此可入靈山大雄寶殿之中。

  肖承突然覺得心臟緊縮,有危險降臨的感覺。心念跳動之間,感覺神廟外面三百步左右有人站立,仔細的感應著,只覺得他們的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氣息包裹著他們,似與這片虛空有些格格不入,讓他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反感。他們朝神廟走來,肖承只覺有著一把無形鋒刃直逼眉心。

  這是兩種信仰自然產生的排斥。

  肖承走出廟宇,看著那不斷走近尊者與妙目大沙師。他看到妙目大法師跟在那個和尚的身邊,竟是一點也沒有驚訝,這些天來,他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他只是站在神廟前等著那和尚與妙目大法師的到來,不畏懼,也不激烈。

  當和尚走到承的身邊之時,承側過身來,這是讓和尚進神廟中去。

  妙目大法師想叫住那尊者,尊者卻已經一步跨入其中,承跟隨其後,看也未看妙目大法師一眼。

  「不知這高坐石台上木像者誰?」尊者問道。他的語氣聽起來頗為正常,但是話意卻已近褻瀆。

  承的心中隱怒,這黑水潭天神廟中便似有了異樣,妙目大法師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這是天地唯一的天神。」承說道。

  他對於許多事都越來越淡了,但是卻對於別人褻瀆他所信奉的神明越來越容易動怒了。

  「天神,容不得半分褻瀆。天神不在意,但是我卻必須維護天神的威儀。」這是承這幾天的想法。

  「那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尊者說道。

  「天神的名字只存在於心中,又豈能用言語來述說。」承大聲說道。

  「應該是你都不知道吧?」尊者說道。

  承也讀過書的,雖說才學一般,但是這些天來,他卻像是被開了竅一樣,行事說話都進了另一種境界之中。此時卻突然說道:「你們來意我已經知曉,何不顯一顯你通神法力來,憑的在這裡呱噪。」

  尊者心中大怒,脫口道:「乳臭未乾,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他的話才落,神廟之中卻翻湧起來,彷彿有一方天空壓了下來。尊者唸一聲「我佛茲悲」,身上光湧起,肖承心中突然生出讓眼前之人永遠消逝的人,他的感知越來越敏銳,從尊者的身上感受到了直逼心靈的威脅,那是毫無妥協可能,這將成神域的神廟中靈力、願力隨著肖承的心而動。

  尊者覺得身上一沉再沉,背上的重量不斷的壓下。妙目大法師看不出這廟中有什麼變化,只覺得一切似乎都越來越凝重,尊者身上的光華則緩緩的縮回去。

  尊者朝神廟外走去,非常的慢,看起來很艱難,他大意了,沒想到這神廟之中居然蘊含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他一步一步朝外走去,卻在走到神廟門前之時,身上的金光終於熄滅,同時軟倒在地,無聲無息。

  妙目大法師目瞪口呆,撲通一聲拜倒在,朝肖承磕頭,快速說道:「神使神通蓋世,法力無雙,妙目願做牛做馬侍奉神使。」

  承卻並沒有理會妙目,只是回頭看了神像。

  在在剛才尊者進神廟之後,他心中便決定了不能讓這和尚再活著出去,他從和尚聲音感受到了強列的排斥,那是無法避免無法融合的排斥。後面和尚又對他心中神明不敬,就越發的不想再讓和尚活著出去了。

  這時,他突然轉過身來,看著連雲山中。

  山中有狐老站黑暗之中,從這裡正好可以看到神廟正門,他的身邊有白面有狼妖和狸妖,一個個沉默不出聲,剛才的那一幕似乎被他看到了。

  許久之後,狐老突然開口說道:「我們回去,以後不要再從這一帶出山。」

  說罷轉身就走,三妖雖然滿腹疑問,卻仍然是跟著狐老回山去。

  路上狸妖問道:「狐老,我們又何必怕他,料他只是一人,我們四個,又有蘇娘娘庇護,又有何懼呢?」

  狐老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那和尚也是有佛祖庇護的,他的身後有著靈山極樂世界,在那神廟之中尚被破了信仰之心。」

  「那只是他太笨,居然進入到神廟之中去,一看那神廟就知道願力聚集,上通城中眾生之願,下通地底靈脈,他進去豈不是找死。」狼妖說道。

  「你們小看他了,他進去其實是想憑靈山佛法渡化神像,想在神像之上烙上靈山佛印,將信仰轉化,可惜,他低估了那個人,或者說,他低估了那個九天之上的神明。我們雖有四個,卻也不能奈何得了他,神域已成,這一帶都將會是他的信仰之地。」

  「廟中神台上的到底是誰?」狸妖問道。

  神台上的當然只是木像,但是誰都知道他問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真正的神祇。

  「是司雨天神,是一個讓人說不清的人,他行事似人又似魔,恍如仙靈,卻又納願稱神。我不敢說出他的名字,在這個天地間,無論是在哪裡,只要是說出了他的名字,他都能知到。」

  狐老的話讓三妖感到震驚,從此以後,他們再也沒有從這邊出過山,終其一生也沒有。而肖承並不在意妙目大法師的反覆無常,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依然還是像以前一樣,但是見過他手段的妙目大法師,只覺得肖承平靜的外表下掩藏著的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這一掩便是許多年,妙目大法師看著肖承對待前來上香還願人們都是麼溫涼,如秋季的露,這幾乎要讓他忘記當年那和尚的死,直到又有一批傳道者進入了這片大地,他再次看到肖承那不動聲色滅殺妄想顛覆這一片大地信仰的人,他才終於明白信仰之爭從來都是**而直接的。

  九宵雲外的凌宵寶殿上,陳景的元魔之身依然站在那裡,他的身體增大了許多,身體像雲像霧又像一塊黑布一樣在飄動著,雙腿卻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凌宵寶殿之頂。

  神廟之中的陳景祭煉著那只先天之眼,那只先天眼睛已經被祭煉了七成,三層的瞳孔已經完全煉化,只有最裡面的一點混沌之氣了,陳景感受到那混沌之氣中蘊含的是一縷真正的先天大道,而且還是屬於四維空間方面的大道,雖然極其的稀薄,卻只要煉化了,便是給陳景打開了一扇門,一扇空間之門。

  信仰自虛無之中滲入那座虛無的神廟各處,讓神廟之中各種靈寶與神廟空間更回融和。他又通過信仰之力讓手中那只先天之眼融入掌心之中,這樣能夠更快的祭煉感悟。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26 08:31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0章:六帝(一)

  凌宵寶殿之中葉清雪獨自一人坐於王座之上,金色的面具讓她顯得格外的冰冷。她像是沒有生命的,又像是在永久的沉眠,一身白衣如雪,一頭黑髮如墨,膝上橫著一柄劍,劍鞘金黃,有赤紅之包銘刻著帝王兩字。

  她睜開了睛,眼中沒有光華,只有平靜,靜的像是深秋寒潭,無波無紋。她突然伸出手在身前點動,一片漣漪出現,漣漪之中出浮現一根根縱橫交錯的線條,每兩兩交錯的線條中剛有一個如晶石般的結點,縱橫交錯的線條為十四根,橫七豎七,共四十九個結點,每一個結點仔細的看去都是一個小小碑石,乍看像介於虛無之間的晶石,那縱橫交錯的十四根線條末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還有的,只是葉清雪無法讓他們顯示,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殘缺的棋盤。

  波紋消失,線條之間卻有淡淡的霧氣出現。陳景自外面走了進來,他看看葉清雪時不時的觸動著眼前的縱橫交錯的線,說道:「周天星斗陣圖。」

  「不完整的。」葉清雪說道。

  陳景說道:「我知道,周天星斗陣有三百六十五個星神碑,再加一個主星太陽星神碑便是三百六十六個,而你這只有四十九個。」

  「不只是這些。」葉清雪說道。說完之後卻了沒有再說了,陳景仔細看好一塊塊小小的碑石上都有著星碑名字,看完四十九個,並不見自己所擁有司雨神碑在其中。

  司雨神碑在通過信仰祭煉滲入的今天與初得之時已經不同,他通過這個司雨神碑能夠更好的契合到天地之中,同時這司雨神碑從最初到現在的變遷都被所知道了。

  三百六十五星神碑最終成型時是周天星斗大陣,然而最初祭煉都則是洪荒時期的一個龍族旁支,若是確切的說,則是曾受過蒼手親自指點的在大神通者,法力神通都極其強大,長年隱於深海之中,原型是蛟,卻一直沒有化龍,若是以前的話,陳景不會理解為什麼不化龍,而現在則是能明白,那天地間的第一代的生靈都有著自己驕傲,也有著自己的道與追求,他們可以向蒼龍問道,卻不會去化龍。

  這深海蛟名字就是叫蛟,他在妖族天帝帝俊不周山立天宮和成了一位妖神,祭煉司雨神碑。就現在陳景所知,其實真正除了三百六十六的主星碑之外,還有其他的星碑,就如這司雨神碑之下還有涇河神碑,及天下間的一些河浪之中神碑,那些都是司雨神碑之主蛟封敕的,當然,這一切肯定都在帝俊安排之下,司雨神碑祭煉方式肯定與別的神碑有所不同,至少與太陰碑不同。

  葉清雪此時的突然行動,陳景知道她是要封神了。正當陳景這般想著的時候,葉清雪身形朝前一傾,整個凌宵寶殿在她前傾的一剎那消逝為虛無,葉清雪朝九天之下落下,帝王劍握於左右,右手並指如劍,朝大地之上倒飛而下。

  白衣在風動,就像是沒有絲毫的重量,那氣息如煙塵,臉上的金色面具,卻又葉清雪朦上了一層神秘色彩。

  九天飄落。

  陳景緊隨其後,他曾在葉清雪沒戴上面具的時候說過要助他封神的。憑他現在的境界能看得出葉清雪根本就不是直線飄落,而是遵循著天地間某一種軌跡而下。

  現前出現了一座山,葉清雪落下,穿山體而過,直接進入一個人洞府之中,洞府之中有一個仙風道骨般的人正在修行,當葉清雪突然出現之時,他大吃一驚,葉清雪的手指已經點在了他的額頭,一道小小晶石碑紋在他額頭一閃而逝,在驚呼聲中,那人化為一點晶光消失。葉清雪騰身而起,沒入山體,重飛九天之上,信手在虛無之間一點,凌宵寶殿已經出現,而葉清雪已經回到了那王座之上。

  抬手在面前虛空一點,縱橫線條交錯的周天星斗圖再次的出現,只是這次不同,她繼續朝其中一個星碑點去,那星碑竟是化為一片連綿的山,陳景也隨著葉清雪回來了,他看到那片山脈就是剛才葉清雪去過的山脈。葉清雪再次閉上了眼睛,陳景知道她是通過這種方式讓周天星斗真正活過來。之前的周天星斗大陣雖然一直都在,但是畢竟都不受人控制。

  現在葉清雪要封神,顯然是要在一個個星碑之中封入各種修行者,無論是人類還是妖類,或者魔物,都不重要。

  葉清雪能夠擁有這樣的一張殘損的星斗圖是因為她得這凌宵寶殿,陳景相信,其他的五帝身上也一定還有著這個,只是不知道他們掌握了多少。

  葉清雪憑手點觸在那一片出現連綿山脈的圖影之上,以此領悟融合著這個天地的變化與本源。陳景突然明白葉清雪所行之事與當年帝俊所行類似,或者可以說是直接竊取或說是繼承了帝俊的成果,他相信,其他的五帝定然也會這樣,只是其中一兩人或許又會有些不同。

  在他動念之間,葉清雪突然虛空一按,凌宵寶殿的底突然化為虛無,葉清雪再次倒飛而下九天,這次陳景並沒有跟著去看,而是站在那裡,看著葉清雪化為一點白塵消失於虛無。

  他雖然站在那裡,但是神廟之中的陳景卻在將司雨神碑溝通著這個天地,又分神祭著那只先天之眼。

  葉清雪再次出現在凌宵寶殿的王座,她的手在身前一點,出現縱橫交錯的線條,隨隨手點觸幾個星碑,星碑化為一幅幅的山川大地圖景。

  凌宵寶殿之中沒日夜更替之象,陳景卻知道葉清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已經三十七天,就在第三十九天之時,葉清雪再次朝九天之下落去,凌宵寶殿底部瞬間化出虛無的一個洞,陳景能看到那風與雲在呼嘯。

  封神。

  陳景沒想以葉清雪居然是用這種方式來封神,直接在大地上尋找著那些**山中修行的人,而後面的幾個,有些則是呈現人間城池的景象,陳景知道肯定是封了些本來已經在人間有了信仰的大城隍。不過想想卻是再正常不過了,葉清雪不可能會去傳道,不會去封那些普通的修者為神祇,然後讓他們在天地間獲得信仰,然後成就神域,最後讓那周天星斗陣圖真正的顯化。她直接取之於天地,只是這樣卻怎麼也避免不了將會得罪其他的大帝。

  當她第三次要回來之時便被攔住了,攔住她的是妖帝,也就是紫微大帝。

  一道赤紅光化自虛無之中射來,落向葉清雪的雙眼,葉清雪手中帝王劍出鞘,一劍斬斷那道赤紅光華,身形卻在虛空虛立,劍已歸鞘。

  紫微大帝赤紅光華被斬斷的一剎那間便有一個玉石小葫蘆自虛無之中跳了出來,玉石葫蘆虛空一轉,便已經化為一個人,朱紫大袍,頭戴紫色帝王冠,腰繫朱紫色腰帶,腰帶上有星辰花紋。

  「誰都想得大道,誰都想不朽於這個世間,你想,我們都想,但是你不應該將別人的一切剝奪。」紫微大帝說道。

  葉清雪不出聲,臉上那金色的面具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紫微大帝面色微冷,眼中寒光閃動。

  一隻巨大的石掌從天而落,仿如天道之手,遮天蔽日般的抓了下來,掌心之中一隻眼睛竟似蒼天的眼睛,盯看著這世間所有的人。

  葉清雪騰身而走,紫微大帝要阻攔,那手掌卻已經向他抓來。他臉怒氣一顯即隱,雙眼之兩道兩道赤紅光華射出,沒入那巨大石掌掌心的眼睛之中。葉清雪早已經消失無蹤。

  石掌在赤紅光華射入之時突然定住了。然而那手掌卻在定了一下之後依然壓了下來。紫微大帝眼睛微瞇,他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但是心中卻非常的震驚,就在數年之前,陳景與石巖兩人在紫微殿中朝偷襲於他,最終,一個被他殺的生死不知,一個亡命而逃。

  而現在,這個陳景居然不再懼怕於他,這怎麼能不讓他感到震驚呢。他從這隻手中感受到了強大的力量,震撼心靈。

  卻在這時,他的頭頂出現一片朦朧的星空。

  星空一顯,便有聲音喊道:「請寶貝轉身。」

  隨著這聲音出現,那只巨掌瞬間破碎,卻有一個縷黑煙隨風而下,化而為人,正是陳景。

  兩人沉默著,站立於虛空之中,就像是要站立到千百年後,最終還是紫微大帝先開了口。只聽他說道:「想不到你會聽命於她。」

  「這不是聽命。」陳景說道。

  「報答?」紫微大帝說道。

  「承諾。」陳景說道。

  「那你知道她現在是誰嗎?在她戴上帝江面具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再是你的師姐,而是一個只追求大道的葉清雪。你無需再履行任何的諾言。」紫微大帝說道。

  「我是對我師姐做出了承諾,不是對她。」陳景說道。

  「那你知不知道這會讓你陷入萬劫不覆之中。」紫微大帝說道。

  「為什麼,她追尋著大道痕跡又有什麼不對。」陳景說道。

  「因為她追尋大道方式將會把別人的道路堵死。而你,是她的護道之人,所以她死之前,你必定要死。」紫微大帝說道。

  陳景卻像沒有任何驚訝的說道:「會將誰的道路堵死?」

  「六帝之中的其他五帝。」紫微大帝說道。

  今天的紫微大帝跟陳景說了這麼多,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說,陳景心中非常的意外。然則他的心神不可截止的飄搖到了九天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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