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43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27 21:26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1章:六帝(二)

  對於紫微大帝的來歷陳景依然不知道,只知道那個玉石葫蘆名叫斬仙葫蘆,曾是陸壓的法寶,這法寶極詭異,陳景從南落的靈魂血引之中知道這陸壓是曾經天帝的三弟,身份極高貴,唯一的法寶斬仙葫蘆有著玄奇莫測的神通,只是現在看上去雖然強大,卻似有些名不附實的樣子。

  「你說你自己是妖族太子,一個斬仙葫蘆並不能說明什麼,據我說知,這是曾經陸壓道君的法寶。」陳景突然說道。

  紫微大帝看著陳景,眼神似要將陳景看透。他說道:「你能知道斬仙葫蘆並不奇怪,但是陸壓道君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了。不過,依然還是有人會知道,你知道陸壓道君的身份是什麼嗎?」

  「天帝三弟。」陳景淡淡的說道。

  紫微大帝竟也沒有絲毫的驚訝,又或是心中有驚訝表面卻看不出來。他說道:「看來你真的從青顏劍上得到了一些東西。」

  「是得到了一些,但絕對不是傳承。」陳景說道。

  「我當然知道,若是你從青顏劍中得到傳承你又豈會是現在這樣。」紫微大帝說道:「青顏純粹,南落偏執,青顏劍在南落的手中能一劍化天河洗蕩天下,這種劍道沒有人能繼承得了。」他的神情之中有著一絲陳景看不透的意味,像是恐懼,又像仇怨,又有著畏懼。

  「你見過他?」陳景突然問道。

  此時的陳景已經不是以前的陳景,他的實力與境界讓他可以當今天下六帝中的任何一人平等對話。

  紫微大帝竟是沒有絲毫否認的說道:「對,我見過他,不但見過他,還與之交過手。這個世界上,能與他交手還活著的人除了之外,我不知道還有誰。」

  「你不是陸壓,你是誰?」陳景說道。

  「他是我三叔。」紫微大帝說道:「我是沒有名字的,從出生起,父親便沒有給我取名字,也沒有讓我與他們住在一起,而是與三叔生活在一起。」

  「所以,你能活下來。」陳景恍然的說道。

  「對,所以我活了下來,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即使是三叔與父親的關係也沒有人知道,最多只是猜測,所以當南落劍化天河之時我能躲過,可惜,三叔為了保護而沒死了。」

  「那一劍已經化為天道,遵循著世間冥冥之中的牽引而殺人於無形之間。我的父親曾預言過或許會有大難,所以斬斷了我與他之間的血緣關係,並掩去天機,將我交給三叔撫養,但是三叔極少出現,卻還是與他有過幾次交集,依然沒有逃脫。」紫微大帝說道。

  「所有一切與他有過交集或是間接的有過交集的人都無法逃脫,對嗎?」陳景說道。

  「那一劍,幾近於天道。」紫微大帝說道,他說這話時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剛才陳景出現時顯化的那只巨大手掌。

  「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陳景聲音如風似雲一般,不帶一點感**彩。

  紫微大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覺得這個天地算什麼?」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虛無與真實。」頓了頓之後,他又說道:「變幻與永恆。」

  這是陳景對這個天地的感悟,他時常會有天地虛幻的感覺,又常思索著千萬年前天地間的那些人和事,只覺得天地間的人與事變幻不定,然則內裡又有著永恆不變的主題。如那無論是修行者還是妖類都只是在天地間掙扎生存,即使那些天地間的最強大的存在,每一次戰鬥都是為生存而戰,這便是永恆。

  「道祖曾說過陰和陽,悟太極之道,你悟得了什麼嗎?」紫微大帝說道。

  他說的奇怪,也問的奇怪,陳景卻並不在意,只是說道:「我什麼也沒有悟道,這只是我的心中最深處的感覺。」

  「那你知道在這天地在我的心中是怎麼樣的嗎?」紫微大帝說道。他並不需要陳景尋問,便已經繼續說道:「在我的心中,這天個天地間到處飄蕩到妖族的靈魂,虛空之中到處充斥著妖族的咆哮。」

  「這個天地本是屬於我妖族。」紫微大帝抬頭望著天空,眼中充滿了無限的嚮往。

  「這個天地從來都不曾屬於誰,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陳景說道。

  「曾經屬於我們妖族。」紫微大帝聲音之中充滿了緬懷。

  陳景卻沒有與他爭辯,在他的心中,這個天地從來都只屬於它自己,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是從來都沒有變化過的。天地從不變,變的只是天地間的生靈。

  「所以,重整天宮,重定天地秩序,這是我的使命。」紫微大帝大聲說道,九天之上白雲飄蕩,卻又被他的聲音震散。在他的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恢復妖族主宰天地的榮光,這是他畢生的夢想,在以前,他從來不當這是夢想,而在妖族凋零後,他便自內心深處湧起了這樣想法,時間越久,也就越激烈。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陳景問道。

  「周天星斗大陣來自於我的父親,來自於我妖族先輩。沒有人能夠佔據它,那是褻瀆。」紫微大帝說道:「葉清雪想要從周天星斗大陣之中領悟大道,她必定要先完整它,而你,將是她最有鋒利的劍。」

  陳景默然。他知道,紫微大帝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他,師姐與他之間是不可調和,必定只能存活一人。不止是這些,葉清雪與其他的大帝之間定然也將有一戰,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我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若是你能離開葉清雪身邊,此時尚不晚,如若不然,你的大道之路必將終斷。」紫微大帝說道。

  陳景則是搖了搖頭,一陣風捲來,他的身體如黑煙一般的飄散開來。

  「這又怎麼走得了呢。今天,你便要隕落於此。」紫微大帝冷冷的說道。

  隨著他的聲音在虛空之中飄揚,雙目之中射出兩道赤紅光華,如劍一般刺入虛空。很顯然他要滅殺陳景,陳景會來為葉清雪抵擋紫微大帝,而葉清雪會不會為陳景再出凌宵寶殿這便沒有人能猜到了。

  在兩道赤紅光華沒入虛空之時,那將要消散的黑煙頃刻之間化為一隻巨大的手,手是石掌,每根手指都有數丈之長,顏色青黑,掌心之處一隻眼睛盯著紫微大帝,那眼睛與手掌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無論是手指還是手掌都透著那種冰冷生三硬的氣息,而掌心處的眼睛則是如有一汪水一樣,透著神秘,凝視它,幻象重生。

  紫微大帝的雙眼之中的赤紅光華沒入那只巨掌的眼中,巨掌之上突然震動陣陣波紋,壓下,將紫微大抓入手中。

  紫微大帝出現在了神廟之中,他的面前是盤坐在神台之上的陳景,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石像,沒有一絲的生機。

  紫微大帝他一動不動,心中卻驚訝無比,在這座虛無神廟之中他感受到了壓制,他對於天地的竟有朦朧的感覺,微微提動心神之時,他耳中響起笛音,響起了劍吟聲,劍吟和笛音交織著,竟是在他的心中形成了一片幻象,想要看清,卻又像是夢一般,難以捉摸。

  他憑眼睛看著,只見神台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盞燈,燈上青焰,這是神廟之中唯一的光亮,燈的旁邊還有一本書冊,看上去已經殘損,不遠處干牆壁上掛著一把劍,劍鞘如月光一般的白,那是廣寒劍。

  回頭看,那兩扇門各有一個巨大的怪物烙印,如圖騰。

  斬仙葫蘆之中射出的那兩道光芒是憑太陽精華數千年凝煉而成的,可斬一切虛無元神與靈魂,真實肉身更不在話下。然而,當他之前使出斬仙葫蘆之時,太陽罡氣沒這隻大手的眼睛之中卻無法確定目標。

  無論斬仙葫蘆有多麼的強大,都需要確定目的,當他無法確定之時,便不能發揮出那種斬仙神於一念之間的能力。這個神廟雖然讓他感到驚訝,卻並不讓他感到畏懼,他到底是曾在那天地間最頂尖的一批大神通者飛揚的年代活下來的人物。他相信,只要讓他能夠看到對手,讓他感應到對方的元神或靈魂存在,他便能憑斬仙葫蘆斬去對方的生命。

  「你知道我有斬仙葫蘆,還敢將我收入你這神廟之中,我應該說你大膽呢,還是應該說你狂妄。」紫微大帝冷冷的注視著那石像說道。

  「斬仙葫蘆的強大雖然世間傳說極少,但我還是知道的,不過,那只是曾經,你我都知道,斬仙葫蘆只有在你三叔陸壓道君手上才能擁用那、一念斬仙神的能力,而你永遠無法做到,更何況這斬仙葫蘆是受損的斬仙葫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之間無法共存,那麼就了斷吧,無需等待將來,就是現在。」這聲音像是從空間之中沒出,又像是這神廟在說話。

  紫微大帝心神跳動,伸手一翻,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玉石葫蘆,一團虹光赤精之氣在掌浮現,玉石葫蘆被包裹其中。然則就在這一瞬間,神廟之中卻出現了翻天覆地變化。

  一道劍吟聲出現在紫微大帝的耳中,劍吟清冷,無比的清晰,就像是黑暗之中的流星一樣,這劍吟的清冷只是一剎那之時,又並不消逝,而是綿延開來,化為清夢般飄散開來。一隻蝴蝶出現在紫微大帝的眼中,蝴蝶幻化,化為一個個他所知道的妖神。

  笛音響起,一個幽魂般女子持笛在遠處輕輕的吹著,風將笛音送入紫微大帝的心中,他從笛音之中感受到了哀傷,感受到了不甘,聽到了咆哮,那聲音在他的心中化為一個個大妖。

  神廟已經再也不是神廟,而是一方天地。笛音在天地間飛揚,慢慢的融入這個空間,最終,劍吟消失,笛音消失。而紫微大帝的雙眼之中紅光閃動,卻一時無法將這個層層幻幻空間看透,他無法找到陳景神魂意識所在,彷彿已經飄散於這個神廟之中,無處不在。

  可他卻沒有聽到神廟之中響起了一聲冰冷而又飄渺音符字節:「幻殺。」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29 13:45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2章:六帝(三)

  自陳景在凌宵寶殿的上空發下宏願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手過了,沒有人知道他在這世間成長到了什麼程度。獨坐神廟之中的陳景已經不是他人所能感應到的,而顯於天地間的元魔之身卻又並不能代表著陳景的實力。

  任誰也沒有想到陳景這一刻面對天地間威勢最盛的妖族大帝竟不是圖自保,而是想將對方一舉擊殺於自己的神廟之中。

  神廟之中這一剎那間的變化讓這一方虛空出現了風起雲湧,神廟終究是還不能做到自成一方空間,無法獨立這個天地之外,當陳景在神廟之中安坐不動之時,自是無人能夠輕易的找到,但是當神廟之中有一個妖族大帝,陳景並想將之殺死之時,便立即暴露出痕跡。

  九天之上狂風呼嘯,風朝大地上卷下,集聚著一片片烏雲,形成大雨傾盆之勢。有雷霆霹靂不斷自烏雲之中擊下,劃破黑暗的天地。風雨雷霆之中彷彿有著無數的怪獸在嘶吼,咆哮著。

  紫微大帝隱藏在心深處記憶在這一刻顯化了,他看到了天雷降落,看到妖神隕落,看到輪迴崩塌。這是他心記中的景象,那早已經被深埋的恐懼被勾起,他深身顫抖著。

  這便是幻殺最可怕之處。

  天火朝紫紫大帝洶湧而下,他亡命狂奔,大地在他腳裂開,赤紅的岩漿噴湧而起,他驚慌的騰飛而起。然則這時卻有一道劍光自天際而來,他心中大駭。在他心中能擁有這般絕殺劍光的唯有通天的那四把殺劍與青顏劍,無論是哪一把劍的劍他都不敢承受,所以他腳虹光而遁逃,這是化虹遁術。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這劍光並非只是虛妄,並不是只是他心中的記憶,而是真正的迷天劍光,虛實不過是一念之間,虛幻與真實誰能分的清,這是陳景沉迷於虛實無常的意境之中自然而領悟的東西,不是法術,不是神通,卻一念間可形成法術神通,名幻殺。

  紫微大帝心中的那些虛妄記憶並不能傷害到他自己的肉身,但時卻將他精神意志殺死。而來自於陳景的真實攻擊卻融入了他的記憶幻象當中,讓他心中的那份真實記憶在這一刻依然真實,又更加的凶險,更加的莫測。虛幻與真實在神廟之中融合著,在紫微大帝的心間交織,在陳景眼中演化。

  紫微大帝在他自己心中世界之中飛天遁地,在陳景的神廟之中閃爍,神廟之中小小的空間竟像是一個天地,方寸之間,自成方圓,隱隱間,似乎有一個世界在這裡將要顯化出來。

  神廟之中那座石像彷彿亙古存在於天地間,冷漠的注視著天地的變遷。

  紫微大帝已經分不**實與虛幻,他在天地間瘋狂的逃竄。在劍光落下的那一瞬間,他驚恐萬心,千多年來壓在心頭的恐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他只覺得眼前劍光重重疊疊,即使是他身懷天地間第一的遁術,依然無處可遁,上天入地,那劍光都永遠出現在他的面前,迎著他的雙眼刺下。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其實是在神廟那小小的地方躲避,又如何躲得過那無處不在的迷天劍光呢,只見一點虹光在神廟之中飛舞著,穿過一層層的劍光。

  當紫微大帝被罩下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劍光中蘊含的法力都已經不再重要,在劍光落在他身上之時,他的心中已經將那劍光威力無限的放大,放大到能讓他自己必死的境地,他靈魂已經飄起,他的思想在一剎那凝固,死亡,在他的心中已經想像了千百年,就是這種方式,就是這種感覺,一切都非常自然,沒有一點意外的感覺。

  他這屬於自殺,自我意識的死亡。

  可在這個時候,一直握於他掌心斬仙葫蘆雙眼突然虹光湧上眼眸,隨即滅去。然而紫微大帝卻在這一剎那間醒了過來,他在剛才剎那間已經死了一次,只是卻又被喚醒,喚醒他的正是斬仙葫蘆。這斬仙葫蘆不但有著斬仙神的至罡太陽精氣,更有著另外的一些詭秘妙處,雖然陸壓不在,紫微大帝不能如陸壓那般自由的應用,但是替死之術他卻還是會的,這個無需要他自己應用,當祭煉了斬仙葫蘆之後,便擁用有了替死之術,尤其是針對這種讓人不知如何死去的幻殺。

  紫微大帝醒了,卻看到掌心的斬仙葫蘆出現了一絲裂痕。立即明白在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已經死去,但是斬仙葫蘆卻代替了自己。斬仙葫蘆能夠替死的能力是來自於陸壓,紫微大帝雖祭煉了,卻仍然不瞭解。

  他從他自己內心世界醒過來,轉念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看著罩下的劍光和自己滿身的劍痕,心中大怒。

  那些劍痕並沒給他致命的傷害,因為他不但有著化虹之術護身,更有著強大無比的妖身,化虹之術能夠讓迷天劍光削弱,強大無比的妖身讓迷天劍氣只時劃破他的皮膚而已,而劍意的侵入卻被斬仙葫蘆擋住了。

  就在剛才的那一剎那,不光是紫微大帝在生死邊緣輪迴,就連陳景也經歷了許多,在剛才那一刻,他當然想殺死紫微大帝的,所以他傾盡了全力,只是在侵入紫微大帝意識之中要將之抹殺之時虛無之中突然射出一把赤紅的飛刀,飛刀除了赤紅之外並不帶一絲的其他氣息,然而,陳景卻從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恐怖。他的意識瞬時脫離了紫微大帝的意識與身體。可那赤紅飛刀卻像是忽視時間與空間的距離一樣,斬向了虛無之中的陳景。

  陳景那平靜如幽深井水般的心也在這一剎那間起波瀾,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才與那赤紅飛刀一觸,陳景便感應那無堅不摧的太陽精氣,那種從未體會過炙熱只一瞬間便將他的意識點燃。然則若是與赤紅飛刀本體相比,這並不算什麼。陳景只一念之間便知道那飛刀是憑天下至罡之氣凝結而成,對於元神意識來說,那就是無堅不摧的利器。

  在之前,紫微大帝手握斬仙葫蘆卻並不出手,因為他無法感應到陳景的意識本體所在,而當陳景意識侵入紫微大帝的身體,與紫微大帝的意識相觸的一剎那,斬仙葫蘆便感應到了。

  只見一柄赤紅小飛直取神碑之中那石像的眉心,在這間不容髮的一剎那,石像的眉心之中同樣的飛出一把小劍來,這劍通體雪白,與赤紅小飛毫無一絲氣息外洩的不同之時,這小劍之上還朦朧著一層煙霧。

  這劍是陳景凝結的信仰之劍,在他發下宏願之時凝結的,可惜時日過短,未能真正如斬仙飛刀那般凝成實質。劍刀相觸,飛刀一頓,而劍卻崩散,陳景卻在這間不容髮之間隱匿不顯,飛刀尋找不到陳景的主意識,便瞬間飛回了斬仙葫蘆裡,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紫微大帝看端坐於神台的石像陳景,心中大怒,他沒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栽在了這個後輩的手中,雖然陳景現在的境界極高,神通法力都是天地間頂尖的,但是仍然改變不了在紫微大帝的心中他屬於後輩的事實。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他心中這般的想著,卻並不言語,手在虛空一劃,虛空竟像是黑紙一樣的被他的手指劃出一道裂痕,自裂痕之中看去就像是在一線的山崖下抬頭看星空,能看一線的星光。

  星光將黑暗的神廟照得朦朧而神秘,星光一線,即隱,但紫微大帝的手指卻像是被點燃了,一點星光凝結,點向石像陳景,黑暗被劃破,黑暗之中只看到一點星光飛逝。

  若是被點中,石像毫無疑問將會化一堆碎石。

  黑暗之中,這一點星光飛逝著,不凋落,便像是永恆的星辰。看似永恆,只是因為一直在黑暗之中。

  紫微大帝思感之中石像就在一丈之外,然而就是這一丈距離間竟像是億萬里的虛空,紫微大帝知道這是只時幻象而已,他右手劍指之前彷彿有著一個個的世間被擊碎,轉眼之間已經刺到石像前數尺,也就在這時,掛在牆上廣寒劍突然出鞘,一片月靜悄悄的傾瀉而出,將黑暗之中的紫微大帝照得清清楚楚。

  他感受到了來自廣寒劍中的月華靈力,無形的廣寒劍侵蝕著他的肉身,他指身上虹光閃耀,指點星光點動,所點過的地方便有一點星光凝結存留,就像是天上的星辰。

  點點星辰將在紫微大帝周圍布成了一個玄奇的空間,陳景在這一剎那之間感受到強烈的危險,他感覺自己的這個憑信仰建立的神廟就要崩散。

  桌前的燈光突然竄起一朵青焰,青焰將融入月光之中,一朵朵,飛向紫微大帝。同時之間,虛空之中出同一個個畫面,畫面之中都是生靈祈願的景象,陳景心中那種神廟將散的感覺瞬間被壓下去。他知道紫微大帝身上的力量來自於星空,只要他無法真正的脫然於天地,就無法隔絕於這個世界的星力被紫微大力借用。

  「今天,你的信仰將在世間游離,再無歸宿。」紫微大帝說道。

  話落,紫微大帝週身的七顆星辰一閃動,他右手突然在斬仙葫蘆頂上一捏,隨之緩緩抽出,一柄赤紅小刀被緩緩的抽出,赤紅的小刀捏紫微大帝那藍色星光籠罩的手中有一種致命的美感。

  陳景的心中湧起強烈的危險感,心神跳動。這個時候他卻不能將意識凝聚,那樣的話,將會被那紫微大帝一刀斬碎。

  「你以為你隱藏的了嗎。」

  話落之時,他手中的赤紅小刀在已經被揮動著,只見小刀過處,虛空之中出一條條裂痕。紫微大帝身化虹光,持斬仙飛刀在神廟之中閃逝,飛刀過處,神廟上出現一處處裂痕,陳景感覺一刀刀一都劃在自己身上。
domingo0 發表於 2012-9-30 14:35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3章:六帝(四)

  生死永遠只是一線之間,尤其是修行之人越是能體會到那一線的距離。

  神廟在赤紅的小刀下像是黑紙糊成的一樣,被劃出一道道裂痕,白色的光芒自裂痕之中透出來。但是神廟並未因此就碎散,突然,有風從那裂痕中吹進來,風初時微弱,輕盈如少女呼喚,然而只是一會兒,便已經轉為繼母的咆哮。

  風呼嘯,狂風自那破開的裂痕之中吹入。這風似有顏色,只一會兒便已經將被赤紅小刀割開的裂痕堵住了,再也沒有白光進來。那些裂痕似被風給補住了,然而神廟之中的風卻越來越大,越來越緊,吹在身上就像是刀片割肉一樣。

  紫微大帝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如果說之前的「幻殺」是一種潤物無聲殺人於無形之間的隱秘與虛幻,那麼現在就是**裸的剝皮般的真實。

  紫微大帝看著這風,眼前是一片灰濛濛。他竟是發現自己的妖身都無法抵擋這風,雙眼刺痛,有風吹入。自鼻孔、耳朵裡都有風在往裡鑽,可以預見,若是任由那風鑽進身體內,能想像的到五臟六腑都將變黑干變硬最終開裂,直到被風吹成粉粉塵。

  在他身周的七點星光明滅不定,一閃一閃,像是黑暗之中螢火蟲,隨時都將被吹走。

  紫微大帝終於有了一絲震驚,因為這是先天法術,是真正的呼風喚雨的神通。

  「他居然會這呼風喚雨的神通。」紫微大帝心覺不可思議,他是在千年前大戰便己存在的人物,雖然那時他在天間並不以神通法術見長,但是見識卻足夠,天下神通妙法之名與特點他都有所聞,也大多見過,他心中最深刻的一些神通法術之中有便有這呼風喚雨,他清晰的記得巫族祖巫奢比使用呼風喚雨時的那種天地色變的無上威勢。

  那風不是世間凡風,而是來自於虛無之中的巽風,可吹散靈魂。而那雨水則是弱水,輕若無物,與風相合,可使風顯形,吹散肉身骨頭。

  若光只是風,便只傷無形的神念和靈魂,並不傷肉身,靈魂與神念藏於肉身之中,可避之。而有那雨融於風中,使無形之風如鞭如刀一樣的抽割著紫微大帝的肉身。

  陳景不但學會了呼風響雨,還能做到風雨相合,這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學會的,他猛然想起,在八十多年前爭奪天庭各殿之時,凌宵寶殿的上空曾出現過一些風雨之氣,只是當時他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便立即明白那是陳景在修呼風喚雨的法術了。

  紫微大帝身上星光一閃,便消失,唯有一個玉白的斬仙葫蘆懸浮於虛空,風雨朝玉白斬仙葫蘆裹纏而上,卻見玉石葫蘆的雙眸之中射出兩道虹光,凝聚於一點。因為這是在陳景的神廟之,陳景這才看清那凝聚的一剎那出現的是一把赤紅飛刀。因為太快,讓人看上去就覺得那是兩道赤紅光芒。

  斬仙飛刀在這一刻展現出了極其強大破壞力,尤其是對對於虛無沒有實質的神廟來說,這飛刀有著天然的克制能力,此時更是輕易的就將神廟洞穿,斬仙飛刀一閃便已經消失。玉白葫蘆微微一晃,便要在風中消失,但是那個被飛刀洞穿的地方已經瞬間被風雨給填堵住了,玉石葫蘆在穿過之時被一張網給網住了,同時一隻手憑空而現將玉石葫蘆抓在手心。

  神廟之中的風雨朝中間一裹,便凝化為一個人,正是元魔,他的手中抓著的正是斬仙葫蘆。

  斬仙葫蘆掙扎著,彷彿有著靈智一般,然而元魔將斬仙葫蘆往石像前的桌上一放,便不再動彈了,失去了主人的斬仙葫蘆瞬間被鎮壓住了。

  九天之上,只見一柄赤紅小刀自虛無之中射出,隨之消失,原處出現了一個人,身穿朱紫色的帝王袍,才一出現便見他信手在一空之中一揮,那仍然明亮的天空就像是瞬間被人用黑布遮住了,天色陡然的暗了下來,一片星空出現,其中有星辰閃耀著星光,星光越來越亮,虛空迷離。他要將神廟鎖定在這片空間之中,要讓神廟散去。

  有風自虛無而出,伴隨著風的是細如絲的雨,風雨捲向紫微大帝的身體,紫微大帝立於虛空不動,週身有星光如水一般的流轉,將風雨隔絕於身外,同時手一揮,一抹赤紅光芒已經洞穿虛空沒入那風雨最初出現之處。

  隱沒,消失,再現,一點赤紅光芒一閃便又落回了紫微大帝的手中。風雨也像是被他這一刀破了源頭,只一會兒便已經弱了下去,直至不可察。

  但是紫微大帝心中卻怒氣難消,不但沒能殺得了陳景還失了斬仙葫蘆,一切都是大意所至,若不他大意的任由陳景納入神廟之中,想要一舉而將陳景殺死的話,陳景又如何能收入了他呢,只要不進神廟,絕對不會吃這麼大的虧,連斬仙葫蘆都失了,雖然斬仙葫蘆中的斬仙飛刀在他手上,但是葫蘆裡還有著傷人於無形詭秘術法在內,沒有了斬仙葫蘆便無法施展。

  最後那一刀的無功而返讓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殺死陳景了,除非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所以他拿出了招妖幡,插在了紫微宮前,一時之間,天下震驚。

  他再次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傾盡全力。他要將陳景殺死,而且還擺出了一舉拿下凌宵寶殿的姿態,雖然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倉促,但也不是沒有好處,他自己未能做好準備,其他的人也一樣。

  抉擇往往來得比意料的要早。

  要找到陳景並不容易,但也不太難。只要找到他的神廟就自然找到了他,神廟有兩種,一種是九天之上隱於虛空的信仰之廟,另一種則是大地上,只要將大地上陳景的那些神廟破去,陳景自然會現身。這是釜底抽薪的方式,大地上的神廟若是被毀了,信仰定然是要散的。在人們的心中,是真神廟宇是不可能被妖魔毀去的。

  紫微大帝不但要陳景的神廟被毀,還要是在白日裡那人們看得到的時候毀去。

  毀神廟的方式有許多種,但是最為徹底的莫過於有仙人自九天而下,持天帝之詔書,告世人,說陳景已然墮入魔道,己被剝離神籍,不可再信之。然後便是召雷霆而落擊毀神廟。

  這時紫微大帝和發現,陳景的廟宇比他想像之中的要多得多。陳景是司雨天神,大地上人們最常祭祀的便是雨神,每年都會在祭祀時祈禱風調雨順,而且常是官府祭祀,遇到天災之時,人間帝王都會祭祀。所以,相於陳景來說,他的神域其實早就是整個天地了,並不只是那個霸陵與涇河。

  當紫微大帝知道這些之後也只是在心中暗自驚訝了一回,便下令去將陳景的廟宇毀去,也正是這一命令讓他真正見識到陳景的神通。

  漫天的風,漫天的雨在天地間打著卷,自九天而下。

  這風並不算大,竟是不對凡人靠成傷害,雨也同樣不大,細如絲,在風中飄揚。然而卻有許許多多試圖毀去陳景廟宇妖在風雨之中死去。

  無數的妖靈在風雨之中哀嚎著死去。

  紫微大帝並不能一道符詔便除去陳景的神位,天下間已經無人能做到。即使紫微大帝要另立風雨之神也沒用,陳景為天下正統,那些願力都將歸到陳景的神廟之中。

  一時之間,紫微大帝彷彿無法奈何得了陳景。既然無法直接毀去陳景根基,那便通過大地上的凡人來實現了,只是這個將會需要要極長的時間。

  然紫微大帝又豈會就此放棄,斬仙葫蘆又豈是能那麼容易被奪去的,他祭出招妖幡召天下大妖入紫微宮來,雖是下今要毀去陳景在天下間的神宇,卻還掩蓋了他要在紫微宮中做法的天機。他知道,陳景的境界極高,通明於天地,只要有人對他起了害心,他便能感應到危險,並通過冥冥之中的感應尋到危險的源頭,紫微大帝雖為大帝,卻也並不確定自己瞞得過陳景,所以下一個這樣的今,讓天下的妖都去毀陳景的神廟,無數的危險將堆積在陳景的心裡,掩蓋住那最致命的殺機。

  此時紫微大帝獨坐於紫微宮中,身周有七桿小星幡插於虛空之中,緩緩的轉動著,透著玄奧詭異的氣息,他的雙眼緊閉著,嘴裡不斷的念動著不知有的咒語,一連數天之後,紫微宮中的景象慢慢的發生了變化,原來明亮輝煌的氣息變得暗晦起來,又是數天過去了,紫微宮中起來越暗,黑暗之中慢慢的出現一座神廟的景象。再過幾天,神廟越發的清晰,其中那神台上坐著的神像都能看清晰眉眼了,而神像下方則有一張桌子,桌子上的青燈依然亮著,除了旁邊有一本殘損的生死薄之外,還有一個玉石葫蘆。

  紫微大帝要將陳景和他的神廟在不知不覺間召到紫微宮中來,這是很難的,但是他現在有這個條件,許許多的妖去毀陳景的神廟掩蓋了紫微大帝真正的殺機,另一個讓他能夠成功的便是那神廟之中的斬仙葫蘆,斬仙葫蘆雖然失落在了陳景的神廟之中,但是他依然能夠感應到,就是通過斬仙葫蘆的感應,他最終將陳景的信仰神廟無聲無息招到紫微宮中。

  入了紫微宮,生死便不由己了,天上地下,將無處可逃。

  紫微宮中星光點點,一閃一滅之間,已是一個輪迴。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1 20:45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4章:六帝(五)

  紫微宮中的神廟寂靜無聲,寂靜之中透著神秘。

  紫微大帝心中在這一刻反倒是寧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的狀態千百年來從來沒有這麼的好過,對於他來說,自從不周山斷,天宮覆滅之後,他的人生便進入了灰暗時期,如果說在那之前他是以一種超然的心態看著天下間風雲人事,那麼在那之後,他便是以緊閉著唇線刻畫著他內心深處的痛苦。

  雖然他一直是以牛憐花這個名字在天下行走,但是心中卻堅信自己將有一天會站在不周山巔的天宮之頂,聽著萬妖朝拜歡呼,他堅信有一天他會名正言順的聽到別人在不周山喊上一句太子。但是他沒有等到那一天,他等來的是輪迴破碎,不周倒塌。

  然後,就是他的亡命,跟隨三叔四處的躲藏。最終,三叔也走了,留下他一個拖著重傷之軀在天地間遊蕩,這千年來,他每當閉上眼睛之後就會覺得天下間飄蕩著那些妖魂。

  「這個天地是妖族在推動著他的變遷。」他總是這般的想著,心中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天地屬於妖族,除了妖族之外,沒有哪一種生靈有資格擁有他。

  往事如煙塵在紫微大帝的眼前心中浮現,又散去。他覺得自己像是蛻去蛹殼後的蝴蝶,輕盈的風中飛起,世界因此而不同。

  蛻變就在這一刻,他從沒有想過這一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

  他的心神飄揚而起,與周天星辰相接,感受著天地數千年來的滄桑變遷。他身上的氣息在這一刻像要與天地相合,星光璀璨。

  神廟之中的陳景卻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他的雙眼彷彿亙古以來便存在於天地間,在這一剎那,竟是有著蒼茫天意,注視紫微大帝的那一剎那,雙目之中有兩道劍光直射而出,一閃,便已經到紫微大帝的面前,星光閃動,那兩道劍光無聲的消散。

  紫微大帝這時並不理會陳景,他就像是蛻蛹即將騰飛的蝶,正是關鍵之時。然而,不見陳景有動作,卻有一道劍光自石像之後衝起,劍光一出,如奔雷驚閃,紫微大帝大驚失色,一道勢若奔雷的劍芒卻已然指向他的眉間。

  這是先天劍器才會有的威勢,這是帝王劍,那一抹劍光之後是葉清雪。

  他萬萬沒有料到葉清雪居然早就躲在了陳景的石像之後,把握著這一剎那的機兆一劍直刺。天下間能受得了葉清雪偷襲般一劍的只怕沒有了,只是他們這般的人物又豈會給人偷襲了,這次實在是各種因果交織在一起才會如此。

  紫微大帝驚恐萬分,前一念才覺得自己要與天地相通,這一刻卻覺得如墜冰窖。死亡的危險在這一刻湧上心頭,他發出一聲大吼,吼聲之中有恐懼,有憤怒,恐懼於死亡來得如此之快,在他對自己的生命將要有一個新的詮釋之時,生命竟是已到盡頭。憤怒於葉清雪居然會躲在陳景的神廟之中偷襲之己,又極為不甘,不甘自己明明是在算計著陳景,卻反被他算計了。

  伴隨著這一聲吼叫,一柄赤紅飛刀直取葉清雪。這斬仙飛不擋葉清雪手中的帝王劍,卻直擊葉清雪本人,他在這生死一線之間依然知道是擋不住的,斬仙飛刀可斬元神靈魂,卻擋不了葉清雪手中的劍。

  紫微大帝在搏命,以命換命。他是無奈的選擇,此時無論怎麼樣都擋不住了葉清雪的帝王劍,只得以這種方式逼退葉清雪,這也是他這一刻他心最原始最的做法。

  然而葉清雪卻不管不顧,一劍直刺紫微大帝的眉心。但是卻有一道白光如線一般的纏上了赤紅飛刀,那是陳景憑信仰凝結而成的的。

  紫微大帝身上虹光突然湧起,他的身體在虹光之中消散。劍己至紫微大帝眉心,一團星光自他眉心爆閃而出,星光之中可見有星辰圖浮現。

  葉清雪卻像是早已經將全身法力都集中到了一劍之中,從拔劍而出的那一瞬間已然傾盡了全身法力與神通。她手中的劍從來沒有變過,從一開始就是那麼的決然,她眼神從來沒有變過,從一開就是那是那麼的冷寂。她臉上那冰冷的金色面具沒有一絲的感情。

  帝王劍帶著一抹刺眼的光華,刺破紫微大帝眉心閃耀出的星圖,刺入虹光之中,虹光散氣,劍入紫微眉心。

  紫微大帝感受到了冰冷的劍刃破入了額頭之中,隨著冰冷劍刃的破入額頭剎那,冰冷而的雷霆破開他的意識,無從抵擋。

  他的雙眼看到的是葉清雪那冰冷面具之後的仿如大道之眼般的眼神。

  紫微大帝的身體在虛空拋飛。

  虛空之中一片星光一閃,即將逝滅之時,葉清雪突然憑空一把抓入手中,紫微大帝落在紫微宮的王座上,他的眼睛仍然未閉上,眼眸之中倒映著葉清雪消失的景象。

  陳景的耳中卻在葉清雪消失的一瞬間聽到葉清雪的話。

  「隨我去勾陳宮。」

  自葉清雪出現的時到紫微大帝死去不過是一抹劍光劃過紫微宮的一瞬間,劍光消失,葉清雪居然就要去殺勾陳大帝。陳景沒有想到過,在葉清雪話傳來之時他感到驚訝,卻迅速的跟隨著葉清雪而去。只是他的腦海之中還在迴盪著葉清雪的那一劍。

  葉清雪的那一劍之中蘊含著的是雷霆,自九天而下雷霆之威全都蘊含在那一劍之中,這是陳景最切身的感受。

  前方葉清雪穿梭虛空,陳景緊隨其他,入眼的只有煙雲。

  在陳景還未能將葉清雪的那一劍與紫微大帝就這麼死了的感覺與事實徹底消化,葉清雪突然消失,像是一頭鑽進了水中,轉眼之中已經模糊消失,陳景知道她進了勾陳宮。

  勾陳大帝坐於勾陳宮中,這宮殿對於任何一個修行之人來說都是極有益處的,由其是對於那些已經感應天地的修道者來說,更是妙不可言。

  勾陳大帝坐在於王座之上,突然心有觸動,想起了早己在埋藏於記憶深處的童年。他仍然記得自己所在寨子叫陽平寨。從小聽著一個個關於陽平寨的故事成長著,那個時候,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被陽平山中的道長收為徒弟,只有陽平寨中的人才會知道,陽平山中有一座陽陽觀,那是陽平寨的祖先建立的道觀,道觀有一個傳統,只要是陽平寨中出生的小孩子在十二歲的時候都有機會去陰陽觀拜見觀主,並獲得一個修行的機會,關鍵是要獨自上山,只有自己一個人從山下的陽平寨中來到陰陽觀才有見到陰陽觀主的資格。

  陽平山很大,也很危險,雖然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誰在那一過程之中失去生命,但是上山的危險卻將大部人都阻隔了。陽平一秋上了山,來到了陰陽觀前。

  陽平寨中的人都以陽平為姓,陽平一秋至今還記得當他第一眼看到陰陽觀時的心情,他覺得自己見到了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他在山中學習,三年後正式成為陰觀觀的弟子,四十年後成為陰陽觀主。

  他突然警覺的睜開眼睛,自從得了這勾陳宮以來他便坐在這宮中沒有離開過,感受著天地的變遷,體味著天地間的奧義,然而這時卻心靈悸動,他感覺有事將在自己身上發生,有沉重濃郁的殺氣纏上了他的靈覺。

  他大驚失色,對於他來說,他不問世間思怨,只一心求道,雖然修的不是三位道祖的任何一脈,但卻絕對是先天大道,絕不會出生走火入魔和心神不穩這樣的事發生。

  他知道有事將要在自己的身上發生,而且是避無可避的。

  感應到一團黑中浮紅氣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自己的元神,他心中大驚失色,暗道:「何時之間,我已經與沾染了這許多因果了。」

  這時,他突然想到了師父在正式收他為徒時所的第一句話:「若有一天,你發覺因果纏身,要記得要回到陰陽觀中來,萬事皆休,你要盡量少沾染紅塵,天地間處處都是殺劫,不知不覺間便會纏上你。」

  當時的他還想不透師父為什麼說這此,後來隨著他的修為越來越高,有了自己道理,師父最開始的這些告誡反而遺忘了,這時想起,他背脊上竟是起了絲絲的冷汗。

  心中再次想起師父說的話:「我們這陰陽觀的修行法門絕不在世間任何修行法門之下,只要將本門道典參悟透了,天下地下,皆可去得。」

  「是啊,我何需捨本逐末的佔這勾陳宮,本門道典都未能悟透卻來到這紅塵殺戮場中,真是大道迷眼向天求,不知身中有道靜心觀。」陽平一秋低聲的念著,突然起身朝宮殿外而去,每走一步身上都有一道劍光斬在身後,足足走了三十六步,那是這百年他與這勾陳宮建立聯繫,在這步出大殿的過程之中全都斬去了。

  一步來到了勾陳宮外,看著億萬里的虛空,心神清明,天地盡在心中。元神受到牽引,升騰而起,竟是在他的頭頂形成一片天河景象,他心中喜悅,棄了勾陳宮竟讓他的修行大進一步,修成了師門道典之中的天河元神。

  天河將陽平一秋肉身捲入其中,直朝大地上陽平山的陰陽觀而去。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3 19:24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5章:六帝(六)

  當陳景進入到了勾陳宮中時,只看到葉清雪站在那裡,原本的勾陳大帝早已經沒有蹤影。

  葉清雪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王座,陳景不知勾陳大帝是不在這裡還是感知到了什麼,按說就憑他們兩個在殺了紫微大帝的一瞬間就趕了過來,勾陳大帝若是在宮中,一定走不脫的。只是現在卻蹤影全無。

  卻見葉清雪突然信手在虛空一彈,虛空變幻,有景象浮現,只見一個清逸的老者起身朝宮殿外而去,每走一步身後便劍光閃。看到這景象,陳景的眼神凝聚起來,仔細的看著。

  「這便是勾陳大帝?」陳景說道。

  「這便是勾陳大帝。」

  陳景原來沒想葉清雪會回答,只是一時隨口的話,葉清雪竟是回答了。

  「陰陽觀主果真不凡,那劍便是陰陽觀的心劍。」陳景說道。

  葉清雪看著虛無之一步一劍的陰陽觀主,說道:「心劍是陰陽觀的不傳之秘,神秘莫測,是世間除了《黃庭》經之外唯一可以之相比的修行道典。」

  陳景想到自己得到的那三張黃庭經頁,說道:「《黃庭》經與這陰陽觀的心劍都不顯世,都是由何而來呢?」

  「《黃庭》經是由通玄道祖於太極宮是煉成,每一頁之中都蘊含著道祖的道意,常誦之,可生萬般玄妙於心。心劍是陰陽觀創建者南落留下的修行秘典,屬內修法門,高深之處卻有萬般神通生於心。」葉清雪說道。

  陳景眼中似有光芒閃動,他看著葉清雪說道:「師姐源何得知這些?」

  葉清雪回頭看了陳景一眼,說道:「是這天地告訴我的。」

  陳景問她怎麼知道的自然是想探聽她的底細,他料葉清雪定然不會隱瞞,卻沒想到居然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剛才葉清雪的那一眼,雖然不見凌厲,卻像是將陳景的心裡都看透了。尤其是那面具,越發的讓陳景覺得將師姐僅存的感情都隔絕了。

  只是這個陰陽觀的觀主似乎跟老劍客並沒有什麼關係,這讓陳景暗鬆一口氣,當時在天庭之中看到老劍客,後來卻毫無蹤跡,他實在想不出老劍來天庭幹什麼,也不會覺得那是自己看錯了。

  葉清雪沒有再去想殺別的大帝,能殺死紫微大帝就是一個難以想像的事情了,若不是紫微大帝一時不慎,在他自己想要憑秘法偷襲暗算陳景反被葉清雪偷襲的話,怎麼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被殺死。

  能夠逼走一位勾陳大帝對於葉清雪來說是再好不過了,現在葉清雪所要做的就是將這新得的紫微宮與勾陳宮祭煉。這天庭分六殿,最大的益處便是那隨著宮殿分開周天星斗陣圖。

  如果說周天星斗是布在天地間的一張大網的話,那麼天庭是這張星網的中心,而天庭一分為六,每一部分都連接著一部分的星圖,星斗圖同樣的一分為六。

  天地間所存在的星斗陣圖來自於妖族天帝帝俊,又被昊天完善為出一系列由一品到九品的神位,而現在,不但已經分散了,甚至還有遺落,對於六大帝來說,陳景身上的神碑就是坐陣圖之中分離了。

  葉清雪就坐在勾陳宮中,她在祭煉著勾陳宮,在勾陳大帝離去之時,他斬了三十六劍,說有這個勾陣宮連接的是三十六個星辰碑。

  陳景並沒有離去,就守在這勾陳宮中,那座紫微宮在紫微大帝死亡的一瞬間,那張星斗圖已經被葉清雪得了,而這勾陳宮則要他祭煉後能能得到。

  他為葉清雪護法,耳中卻聽到了來自遙遠的人間有人祈求天神的降臨,只是這個人的祈求卻與眾不同,不但聲音的在陳景的耳中異常的刺耳,內容也是格外的讓陳景驚訝。

  「諸天的神靈啊,如果你們聽到了我的祈求,就請降臨一聲災難,讓我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在災難之中死去吧。」

  陳景從來沒有聽過有人向神祇發出過這樣的祈求,而且這祈求的話中所蘊含的恨意是那樣的強烈,若非如此,陳景也不可能透過茫茫的虛空聽到。

  他雖然能夠聽到,但是卻並不打算理會這個祈願,可是他卻聽到虛無之中有聲音回答道:「為什麼一定要訴求神靈呢,他們只會看著你承受苦難,而我,則能幫你,只有我。」

  陳景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顧明微在回答,心中有波瀾生起,後面的話他沒有聽到,但是心中卻有觸動,那是有人感應到了他發下宏願,同時他聽到了祈願的聲音:「我希望哥哥能夠開心,不再憎恨,不再憤怒,永遠的快樂。」

  這個聲音聽上去很弱,無論是音量還是那種透過聲音而讓陳景感受到的意志都顯得很弱,但是他依然能夠觸及到陳景發下的宏願,這說明他的心靈很純靜。若想要感應到陳景發下的宏願除了需要很強心願之外,能夠擁有著一顆純靜的心也能感應到。

  陳景的目光順著好自虛無之中傳來的聲音看到了遙遠的人間,五顏六色紅塵之氣蒙著一層,那是人間各種慾望交織在一起形成的顏色。

  在一個小房間裡,一個瘦弱的男孩正低聲訴求著,正是陳景所聽到的那一段話,那個小房間很黑暗,只有一扇小窗。看起來像是專門用來閉門思過的地方,但是更像是一個禁閉室。

  黑暗能夠讓人更加契合於天地,黑暗之中的心靈更敏銳。

  只一念之間,陳景便已經知道他是誰。他的心靈向黑暗虛無,向天地間的神祇毫無無保留的敞開著。

  這個男孩名叫趙輔,字宣統,今年剛剛十八歲,只是他的身形瘦弱看起來就你是十四五歲的樣子,他的看起來一點也不英俊,甚至可以稱得上醜陋,但是,很顯然,他有著一顆善良的心。

  他的姓氏在風月城中是大姓,他們家也是大家族。讓陳景意外的是,他居然從趙輔的心中看到了他的哥哥,那是一個英俊而威武的青年,那個青年名叫趙勇,字霸先,是趙輔同父異母的哥哥。陳景除了從趙輔的心中知道趙勇對他極好之外,其他事情竟是無所知,也就是說除了趙勇之外,他的心中竟是沒有其他的人,也可以說是達不到讓陳景所能看到的條件。

  趙輔起身離開小黑屋子,三轉兩轉竟是進入了很高大的一片大屋之中。一路上遇上不少人,都是下人奴僕裝束,一個個都行禮,他一路小跑的來到一座間大堂之中,只見那大堂之中正有一個青年跪在地上,而他的面前則有一個威嚴的老者正咆哮怒罵著,四周又坐著一些年齡各異的人,有老有人有少,個個隨意的坐著,有些眼中冷靜,有些帶著笑意,有些搖頭歎息,有些則是憤怒,不一而就。

  趙輔喊了一聲「大爺爺」,便快步跑過去,跪倒在那老者的腳下。

  「大爺爺,你不饒過了勇哥這一回吧,饒了勇哥吧。」趙輔哀求的喊道。

  「你來做什麼,還不回去。」旁邊有一人中年人怒喝道。那是他二叔。

  那趙輔嘴裡喊著的大爺爺名叫趙釧,是趙家的當家人。

  趙輔只是一個勁的磕頭,一個頸的說道:「大爺爺饒了勇哥這一回吧,大爺爺饒了勇哥這一回吧。」

  「退下。」趙釧低喝著,雖然聲音是壓著的,卻掩那語氣之中的怒意。

  然而趙輔卻根本就不退,只是一個勁的跪拜著。門外這時進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夾著趙輔的胳膊拖出去。

  趙輔被直接拖著回了一個屋子裡,隨之便聽到拖他來的人說道:「七公子您在這裡好生歇著吧,午時會有人送飯菜來的,等族長氣消了,自然會就放七公子出來了。」

  那人說完之後也不再多說,轉身回出去,並關上了門,最後是落鎖的聲音傳進屋子裡。有陽光透過天窗而入,在地上形成一團團斑影。勾起了趙輔心中塵封的記憶,那是一次次被關在這裡屋子裡的記憶,與趙勇一起。

  趙輔從小瘦弱,總是受其他堂兄弟的欺凌,從來不敢做什麼越禮之事,但是卻卻總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受罰,越是這樣,他便越是怯弱。而趙勇從小就長比別的兄弟高大,更是飛場跳脫,什麼事都敢做,膽大妄為,所以也常受罰,有次受罰與趙輔關在一起,一開始倒是會將趙輔當成玩物,但是慢慢的也就失去興趣,竟不再欺負趙輔。

  在兩人被關著的時間裡,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趙勇在說著他的得意之事,而趙輔只是聽著。

  透進屋子裡的陽光由白轉紅,有人進來送過一次飯後,趙勇也被兩個家丁拖了起來。只是趙勇看起來更加淒慘,背上滿是傷痕,顯然是受了家法的。

  這個屋子很簡單,卻有兩張床。趙勇趴在床上,眼中滿是憤怒與怨恨。家丁在離開之時還留下了傷藥,畢竟若是趙勇身上的傷如果不及時治的話可能會潰爛,會有生命危險。

  「勇哥,你還好吧,沒事吧。」趙輔小心的說道。

  「你看我有事嗎,你也要取笑我是不是。」趙勇怒怕道,趙輔轉忙低下頭,說道:「我怎麼敢啊。」

  「哼。」趙勇說道:「他們居然這樣打我,我做錯了什麼,他們能做的事為什麼不能做,我不過是玩了一個外鄉女人而已,就對我動家法,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們都做過什麼事。」

  趙勇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怨恨,甚至還透著怨毒。

  「從小到大,總是管我,而不管他們。總有一天,他們會有報應的。」趙勇恨恨的說著。

  在他心中響起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有著無窮的魔力。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7 20:22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6章:六帝(七)

  「只要你將靈魂給我,我便能讓你的心願滿足。」

  這是趙勇在心中祈禱之後聽到得到的回答,這聲音之中充滿了魔力,雖然聽上去冰冷的無情,高高在上,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道烙印,讓他覺得九天之上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

  他心中感到恐懼,卻又有一種顛狂般的興奮。

  「所有人都要死,沒有人能夠逃脫。」趙勇呢喃道。

  「什麼?勇哥,你說什麼?」趙輔聽到了趙勇的話,心中害怕,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嘿嘿.。」趙勇冷笑著,掙扎著抬頭看天空,卻牽動了傷口,忍不住又大聲呼痕,趙輔連忙說道:「勇哥,勇哥,你別動了,我來為你上藥。」

  趙勇不再動,但是眼中卻有著讓人心悸的光芒閃動,趙輔沒有看到。

  趙勇過了近半個月才能下床走路,可是與他朝夕相處的趙輔卻覺得在這半個月中,每一天都有著讓他害怕的變化。他發現,趙勇半個月來,每天深夜之時都會低聲呢喃著什麼,他很用心的去聽卻怎麼也聽不懂。他只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寒意,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在趙輔的心中,趙勇會跟他說話,會跟他講那些他所無法接觸到的事,還會在他被欺負的時候幫他。這讓趙輔感受到了溫暖,儘管如此,他卻並不認為趙勇是一個好人,因為趙勇欺男霸女,壞事做盡。他甚至還殺過人,將一個窮書生沉屍河中,然後夥同幾個人將那窮書生的妻姦污了,最後同樣沉屍。他甚至還跟趙輔講了當時的過程,講了當時的感受。

  「當你看著一個人原本個清靜貞節的女子羞憤交加淚流滿面,那是多麼的誘人啊。」趙輔至今都還記得趙勇說出這句話來時的那種享受神情。

  「那種肉體刺激到靈魂悸動是多麼的讓人快樂。」

  趙勇不是一個好人,趙輔早就知道,但是卻是唯一個對趙輔好些的人,所以趙輔心中並不討厭他,趙勇言語之中的那些人都是趙輔所不認識的,雖然每次趙勇向他得意的說著那些事情時趙輔都會用手堵住耳朵,但是只要過一兩天,他便又會忘記,就像是沙子落在玻璃上,只一陣風,便將沙子吹光了。

  趙輔總是忘記趙勇的壞處,總是記得他是唯一個會對他說很多話的人。雖然大多數的時候是兩個人受罰的時候,而除了這個時候,趙輔只是遠遠的注視著趙勇。

  然而,這次趙輔卻覺得趙勇變了,變得讓他害怕。他覺得趙勇的身上多了許多陰森之氣,像是有著黑氣纏繞在他的臉上一樣,但是其他的人似乎又都沒有這種感覺。他搖著頭,將心中的念頭驅散。

  趙輔又坐在往日裡常坐的那個山坡上,這是城邊緣之處的一個小坡,離趙家頗遠,並沒有什麼人認識趙輔,所以他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這裡。這些日子以來,趙家的人總是有人生病,雖然看起來並不重,但是就是好不了。那些病都莫名其妙,有些是莫名的覺得冷,在太陽下裹著冬天的衣服都還冷得牙齒打顫,而有些則是感覺全身燥熱,從心裡熱出來。有大夫來看過,說是染了寒毒與熱毒。開了藥,卻無法治好,換了數個大夫,也開了不同的藥,卻依然如此。這惹得老太爺大罵庸醫,但是他自己心中卻莫名的有些恐懼起來,因為除了這兩人得了古怪的寒熱病之外,還有不少人得了小毛病,要麼是舊病復發,要麼是一些常見的病,但是擱在一起便讓老太爺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這是來自於他那數十年的人生沉澱。

  老太爺認為,家裡是有邪事了。所以,有他請了一個道士來,這道士據說是來自於嶗山,專司捉鬼驅邪。

  「爺爺,我們請嶗山道士,不怕惹了城隍爺嗎?」

  趙柄問老太爺說道,他是趙家長子,也最得老太爺喜愛,總是帶在身邊儘教導。每一次有疑問,趙柄一定會問出來,老太爺喜歡不懂便問的人,不過,若是有類似的問題問過兩次,一定惹得老太爺怒斥,好在趙柄沒有出過這樣的事情。所以,老太爺越發的喜歡他,認為他是在未來可以執掌趙家的人,甚至已經生了讓孫兒取代兒子想法。只是這一次老太爺卻沒有立即回答趙柄。

  趙柄看著老太爺的深皺著的眉頭,心中想:「雖然家裡有不少人病了,但也不至於讓爺爺這樣的擔憂,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趙老太爺在書房之中來回的走動,雙手背在身後,手上一桿碧玉煙管,時不時的就吸兩口,這是煙管裡的煙葉據說是靈花靈草混在一起曬乾後製成的,吸之可以讓人提神,風月城中極為流行,只是大多數人只是用竹子做煙管,又用另一種樹葉代替,人們常稱之為煙葉。

  許久之後,書房之中已經滿是煙氣。老太爺終於開口了,他說道:「城隍啊,我又何嘗不擔心呢。我們風月城曾有人請過法師去家裡做法事,最後那法師在做法事的時候突然暴死於當場。臨死之前還喊了一聲『城隍』。」

  這事在風月城中並不是什麼秘聞,趙柄也聽過,他驚訝的說道:「難道那是真的?」

  「二十年前,我親眼所見。」趙老太爺說道,這事雖然在風月城中流傳著,卻極少有人說親見,都只是聽說。

  趙柄沒想到老太爺當時就在場,看著老太爺說道:「難道,爺爺你也擔心這個。」

  老太爺搖了搖頭,說道:「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請道士是驅邪做法,他若法力不及,死了也是活該,我怕的是牽連了我們趙家,二十年前出事的那風家雖然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但是這二十年過去了,風家的祖業已經只剩下僅能維持三口之家活命的二十畝薄田了,想當年,他們風家那可是風月城中的大戶啊。」

  「難道,是……」趙柄沒敢說出後面的『城隍』兩字,老太爺搖著頭,趙柄知道老太爺的意思是不能說。

  「那,我們為什麼……?」趙柄遲疑的問道。

  趙老太爺說道:「本來,在這城中,城隍是非常靈驗的,幾乎是有求必應,可是,不知道從哪一年起,城隍開始不再那樣了,大家以為城隍出事,不再靈驗,但是後來卻又有時會顯靈,所以大家知道並不是城隍不再靈驗,而是有選擇性的顯靈,不知道是誰先說起,說城隍行事都是受天條規束的。

  天條這個詞在風月城中不知不覺的登臨了,這才給了那些道士法師的可乘之機。趙老太爺去城外三里遠的浮雲觀中請道士時那道士也是問過趙家的情況後才答應的,趙老太爺將心的疑慮委婉的表達出來後,道士笑著說道:「風月城隍是承天傚法殿中的那位娘娘座下,受天條約束,不管生前,只在死後消爾等生前之因果。而我奉的是南極長生大帝敕詔,修的是元始天尊之道,並無那些天條規束。」

  趙老太爺看道士說得自信滿滿,似乎並不在乎城隍的樣子,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正式的聽到承天傚法娘娘之外的大帝。承天傚法娘娘他是知道的,因為每次去城隍廟中都能看到,並且在他的家中除了有城隍小神像之外,還有承天傚法娘娘的一個靈位被擺在最高處。

  「既然那浮雲道長都不怕,我們還怕什麼呢?」趙老太爺低喃的說道,趙柄一時沒有聽清楚,卻也不敢多問了。

  他們在這裡議論著的時候,趙輔躺在林子裡著鳥鳴蟲叫,並且等著趙輔的回來,這些天來趙輔總是從這裡回來,這裡是城西的回到趙家的必經之路。風月城的西面不比東面有一座浮雲觀,雖然城的一周都是田地,但是除去田地之外還有著群山,東面的山在浮雲觀的點綴下變得幽靜而鍾靈,而西面則是一大片墳山,城中各大家大戶都在那城西之外的群山之中佔了一片山做為家族墳山。

  趙輔覺得自己發現了趙勇的秘密,即興奮又害怕。

  遠處,趙輔又踏著夕陽而歸,卻遠遠的見一個個瘦小的和尚迎了上去,雖然他們兩個一個進一個出,趙輔卻覺得和尚專門為趙勇而來。

  和尚與趙勇相遇,果然,不出趙輔所料,兩人都停了下來,趙輔無法聽到和尚說什麼,但是卻見趙勇一揮手將和尚推開,大步而走。

  很快,趙勇已經走過了那小林子,轉個角離開了趙輔的視線。

  「施主,你面帶晦色,有邪氣上身。」

  突然有聲音在趙輔的身邊上響起,嚇了趙輔一跳,側頭一看,那個瘦小而蒼老的和尚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身邊。即使是他心境平和,從不與人計較,卻也覺得有些不高興,任誰也不喜歡一見面就聽一個陌生人說不好的話。

  「你剛才也是跟勇哥這樣說吧。」趙輔說道。

  「原來施主是與那位認識,難怪。」和尚說道。

  趙輔正想問這和尚為什麼叫施主,和尚卻說道:「施主可知佛祖靈山?」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8 19:13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7章:六帝(八)

  趙輔沒有離開過風月城,連和尚都只見過一次,從哪裡知道佛祖與靈山呢,所以他很直接的回答說不知道,沒有聽過。和尚也不意外,他說道:「佛法無邊,卻仍有照耀不到的地方,這需要我們去引渡。你不知道不要緊,貧僧這就為你講解靈山極樂世界的妙處。」

  趙輔高興的說道:「好啊,我最愛聽神仙故事了。」

  和尚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與趙輔講起了佛祖的出生到寂滅,講了佛祖的一生行事。又講述靈山與極樂世界的美好,等趙輔猛然醒過來時,發現天已經黑了。

  抬頭看天,竟是有一彎月掛在天邊,這分明已經到了下半夜,他連忙起身,說道:「居然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說完便匆匆而去,和尚只是站起來,看著黑暗之中快速遠去的趙輔,微微皺著眉頭,這個趙輔是他第一個聽他講了這麼久還沒有皈依的人,在他講的過程之中他覺得趙輔必定將皈依佛祖,可是過後卻就這樣快速的離去。在他佛祖之事時,分明看到了趙輔的身上有淡淡的信仰朝他融來。

  「難道他身上是有信仰的?」和尚心中暗想:「可是又沒有發現他身上有著信仰光華,不像那個趙勇已經信奉了天魔。」

  趙輔對於這條很熟悉,所以在晚上走起來也是很快,他所住的地方自然不是趙家主宅,而是偏房之中的一間屋子,若是他的父母還在世的話,自然不會讓他住在這裡,可是他父母在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他回到房間裡,也沒有再吃什麼,鑽到床上被子裡,腦海之中卻浮現和尚所講的那些場景,一幕幕,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就睡著了,可他才覺得睡了一會兒,門便被敲響了,他起身,天卻已經大亮了。

  「七少爺,浮雲觀的道士馬上就要做法事了,老太爺說家裡每個人都要到場。你還是快洗洗吧,道士已經到家門口了。」

  趙輔覺得渾身酸累,儘管非常想在床上繼續睡,但是卻仍然是說道:「我馬上過去。」

  當他趕過去之時,趙家祠堂前已經站了許多人。老太爺也在,趙家大多數人數人都在,他的到來並沒有人注意,即使是有人看到了他,也沒有誰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會兒。

  他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趙勇,趙勇也是一個人站在一邊。趙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心裡做用,竟是覺得趙輔在冷笑。他來到趙勇的身邊,趙勇像是根本就沒有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只是看著那道士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畫著。

  道士正時浮雲觀觀主,道號浮雲子,身上穿著黃麻色的道袍,袍衣上有八卦圖案。頭上戴著的是一個天藍色的冠,冠上同樣的有著趙輔說不清楚的圖案,他只是覺得看了之後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的感覺。

  浮雲子在上畫的是一個大大的圓,像是太極,又像是八卦。

  原本四周虛空之中有風,趙輔身上衣服都被吹動了,可是浮雲子所畫的八卦畫之中卻點塵不揚,他的衣服與頭髮沒有點飄風吹的感覺。

  趙輔側頭看趙勇,只見他的臉色的越發的難看,面上像是有一層黑氣,只是無人注意到他。

  這時,浮雲子道長大聲唸咒,一團清光自地上浮現,清光之中似有金色字符閃動。清光與金色字符之中,趙輔看到浮雲子身形閃動,踏著奇怪的步伐,手中的木劍指天劃地。

  又一會兒,一道清光盈盈的門出現在那裡,便聽老太爺說讓大家都從那清光門中穿過。一個個人穿行而過,輪到趙勇之時,趙輔又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冷笑。而其他的人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

  只見趙勇走過那道清光盈盈的門,那清光門立即漆黑如墨。

  趙輔驚呼一聲,又連忙摀住了嘴。卻聽浮雲子大喝一聲:「邪魔,敢壞我法事。」

  清光之中,浮雲子一劍直刺趙勇的心口。

  趙勇仰天倒下。而那清光之門卻崩散了,墨黑光華瞬間將祠堂前的人都淹沒,趙輔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是被墨汁染上了一樣。

  趙輔心中恐懼,卻不知道怎麼說。

  而那些被染上了墨黑的人則像是什麼也不知道,唯有浮雲子站在那裡四周看著,臉上驚凝不定。趙輔確定,他肯定是能看到的。

  「真人,怎麼了,這,趙勇他……」

  「邪物,就是他給帶來了疾病。」浮雲子說道。

  「他,他居然……」老太爺發現這段日子以來趙輔竟像是消失了一般。

  趙輔卻突然想到那些病了的人中都是最日來與趙勇發生過矛盾的人。

  浮雲子看著眾人的臉色,心中大驚,他何嘗持不出來眾人已經被魔毒上身了,而且是借他的法力而布下的,這讓他再想驅除根本就無法做到了。世間魔物雖然有詭秘的,卻沒有一個有這般的手段,唯有霸陵城的天魔能有這般的神通。他看著自己手中專為驅邪誅魔祭煉了十多年三百年的桃木樹心做成的桃木劍,劍尖上同樣的染上了污物,他知道,自己無法驅除了,更是無法將他們身上的魔毒驅除了。

  「真人,真人……」趙老太爺喊著微微出神的浮雲子。

  「我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信奉了天魔,我要回師門一趟,待我回來。」浮雲子說道。說完轉身便走,不管趙老太爺的挽留。浮雲子正當跨門而出之時,卻突然一回頭,盯著趙輔看,在他的眼中,這裡所有的人臉上都或多或少的染上了黑色的魔氣,唯有這個站在一邊的趙輔臉上依然是臘黃臘黃的,雖然看上去瘦弱,像是營養不良,卻並沒有染上魔氣。

  浮雲子眼中光華浮現,他眼中,趙輔的身周有一層淡淡的金色包融著。

  「難道,他是靈山信眾。」他心中這般的想著,也沒太多關注了,出了門,憑空遁走,出現在雲端,踩雲而去,直去嶗山。

  在他走沒有多久,趙家的人卻發現趙勇的屍體不見了。

  眾人心慌,他們都聽到了浮雲子的話,聽他說趙勇信奉了什麼天魔。

  「這,這可如何是好……」

  「趙勇,他……」

  「我老早就看出他不是一個好東西,想不到,居然如此的惡毒。」

  趙輔卻轉身跑出去,沒有人注意到他,即使是有人看到,也只會覺得他是在害怕。

  在趙輔出門不久,便有一個又瘦又老的和尚來了。

  「我佛慈悲……」

  「諸位施主,若是入我靈山之門,必定永享極樂,諸魔不侵。」和尚一步步的走進來,身上寶光逐漸的強盛,讓趙家的都有了一種心安的感覺。

  和尚越走越近,趙老太爺心中聽到了梵唱聲,眼中看到了一個世界。那世界之中沒有生老病死,沒有人間疾苦。他心中高興,卻就此沉迷。他再也無法聽到和尚的怒吼。

  趙家的人臉上都一臉的黑氣,直挺挺的倒下了。倒下的人迅速的變黑,黑成乾屍,一團黑氣又竄起,與別的屍體上的黑氣邊成一片,形成一片黑雲。

  和尚大喝一聲,合於胸前的一對手掌分開,推出,一片金光自他兩掌之間推出,就像是兩扇窗打開了,窗裡的金光衝出。

  黑雲後退,卻結成一個黑色的頭顱。頭顱的嘴巴開合之間說道:「靈山和尚,居然敢管我們天魔城的事,好大的膽子。」

  「靈山極樂,無論是人、是妖、是魔,皆可渡之。我佛慈悲……」和尚說罷將手一串佛珠拋出,佛珠上朦朧著一層金光,金光之中數十真言梵文浮現。

  佛珠將那黑氣凝結的頭顱罩住,卻聽到那天魔大笑:「哈哈,靈山之力……」

  那佛珠在天魔笑聲之中被一口吞了下去,和尚大驚,怒喝道:「小小天魔,也敢窺視我靈山佛力。」

  只見那天魔的嘴裡,一團金光慢慢的漲大,隱隱可見金光之中有佛像一座座,座座寶像莊嚴。然而,那天魔卻朝九天之上大喊:「我魔自在。」

  九天之上似有一座魔城隱現,隨之那金光便被那天魔一口吞沒。

  和尚噴出一口金血,金血化為金色「禁」字朝天魔印下,天魔依然是一口將之咬碎,同時,瞬間朝和尚撲下,一口將和尚吞沒。和尚肉身逃之不及,慘叫一聲,身體只頃刻之間便被吸乾,卻有一道金光逃逸而走。

  金光在風月城中盤旋,隨之朝西而起,遠遠的看到趙輔在奔跑著,筆直的落入趙輔的眉心。

  趙輔渾身一顫,額頭一點金色的烙印,突然往南而去,出南城城門,直去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寺廟中。那寺名叫「無邊寺」,取「佛法無邊」之中的無邊之意。趙輔一入寺中,便跪在高高的佛像前,拜倒在地一動不動,嘴裡唸經文。突然,許久後,那泥塑的佛像像是活了過來,它那雙眼之中閃動著光華,光華擴展,在佛像的頭頂化為一片金光,金光之中出現了靈山大雄寶殿之景。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10 10:48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8章:六帝(九)

  靈山大雄寶殿之中,又增加了不少新佛子,但也少了不少,其中大部分是在靈山之外傳道,有些則是已然寂滅了。殿中人能看到虛空之中有一個瘦小的年輕人跪在一座小小的寺廟之中,這寺廟香火不旺,看起來很簡陋的樣子,但是大雄寶殿之中依然很清晰看到了那邊的情形。

  除非有大法力之人,或有香火鼎盛之廟宇才能有這種事發生。然則現在下方跪著的那個人卻只是一個不是靈山佛子的年輕人。當然不可能是那少年有什麼大法力大神通,靈山寶殿之中的眾僧一眼就看出來那少年是被借體了。

  靈山有一門法術名叫『普渡眾生』,這種法術極為浩大,能降妖,可除魔,亦可渡化凡俗。而附體則算是普渡眾生之中的小術,就是附到那些對於靈山信眾的身上去做自己最後的一件事情,如他附到趙輔的身上,並借助於趙輔的身體來到三十里外的無邊寺將最後意念傳回靈山之中,此事之後,他便是沉寂,若是趙輔心中對於靈山的信仰堅定,則他有可能靈魂不散,最終被靈山中的來人接回靈山之中,若是趙輔的信仰不堅,他便會像煙一樣的散去。

  「誰去除魔,誰去接慧巖回靈山。」世尊說道。

  「弟子,願往。」有個年輕的僧人說道。

  世尊點了點頭,卻又說道:「苦海你修行日短,還不足以除魔,木真可同去,你只管接慧巖回來便可。」

  「世尊,弟子在靈山亦修行了三十餘載,法力雖不及眾位師兄,區區魔物又怎會渡化不了。」年輕的僧人苦海說道。

  世尊說道:「慧巖雖無緣入大雄寶殿修行,但是法力在殿外亦屬中上,他所傳回之畫影中可見那魔非凡魔,乃是天魔城的天魔,其後有魔主,即使是我也不能等閒視之。你此去,不可爭強,木真法力在靈山只在我之下,神通亦是深廣,此去自是可以除去那天魔,只是要提防魔主的出現。那魔主已成氣候,自那年發下魔願之後便不再受困霸陵城,神通越以的詭異難測。」

  「弟子自當小心行事。」木真站起來回答道。

  世尊又突然閉目,手指微動,似在掐算著天地之脈動。殿中寂靜,知道世尊定然是有著什麼感應,所以才會突然靜心入定的測算。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說道:「此事不同尋常,我從冥冥之中看到一個大危機,亦看到了我靈山極樂的昌盛之機。你們此去一定要小小行事,切記切記。」

  「世尊,您所說的大危機是否是指那天魔之後的魔主?」苦海問道。

  世尊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眼前一片迷霧,魔主只是其一。」

  卻有僧人接口道:「既然魔主是其一,我們何不盡起靈山之力將天魔城渡化,清淨世間,也算是天地之間的大功德。」

  世尊說道:「靈山極樂信仰匱乏,自保足以,若想將天魔城渡化,唯有布道天下方有此力。」

  他們所說的天魔城自然是霸陵城,自從顧明微自稱無上天魔之後,霸陵城便成了天魔城,其中的魔都是天魔。而那些魔彷彿受到冥冥之中的影響,隨著人們稱呼的改變,竟是越發的詭異難測了,就像真是天生地養的魔物。

  世尊抬頭看天空,眼中一點金光閃動,殿中眾僧知道他動用了天眼通,天眼通不光能看千萬里,還能看冥冥之中的天地演變,只是出現在他面前卻是一團亂麻,他只是從中看到混亂,那些有佔據一方天地的大帝都牽連在內。這種天機即使是被看到了,也不是人力所能改變和避免得了的。即使是他這次不派人去,約束所有僧人,放棄傳道,或許可以避免,但是也將失去這一次昌盛靈山的機緣,雖然他仍然無法看到昌盛的機緣在何處,但是他感應到了,就應當勇敢的爭取。若是這次因懼靈山之有危而退避,那他的修為也將大退。

  當一個修行之人的道念突然有了大動亂與改變之時,那便他修為倒退之時,甚至可能盡散。

  浮雲子踏雲而走,並不知道在他走後發生了什麼,他只是感應到繼續留下將會極大的危險,因為那危險就像針刺在了他的心頭一樣清晰明確,所以他立即退開了,他的修行之道在於修己身,並非靈山慧真的普渡。一個是修的是天地間的自然之道,順本心。一個修的是眾生之道,修佛心。所以就有兩種不同的行事之風,無關優劣,都只是修行。

  「天魔?」嶗山掌門低吟一聲,他長相無比的年輕,上百年時光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看起來就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的面前站著正是剛從風月城趕回來的浮雲子。

  「從那氣息來看,確實是天魔。」浮雲子說道。

  嶗山掌門來回走動著,緩緩說道:「大帝說過,天魔應天地之變遷而生,非外力以消除,我們所能做的就是避免招惹他們。」

  浮雲子皺眉,他看上去要比嶗山掌門老的多,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會以為他是師父,而嶗山掌門是弟子,可恰恰相反,浮雲子是嶗山掌門親傳第三弟子。

  「那天魔,有那麼可怕嗎,雖然看上去非常的詭秘,但也不是不可殺死,若不是師父一再交待若是遇上了天魔盡量避開的話,弟子定然要與那天魔比比手段。」浮雲子說道。

  嶗山掌門搖著頭,來回的走動,不知是不同浮雲子的話,還是對於浮雲子的心態不認同。他說道:「天魔在天魔城中朝生暮死,並沒有多大的神通。但是當他出現在人間之時,就會變的無比的強大,他們以慾望為食,即使是修行之人也無法消除自自身的慾望,更何況是人間的世界之中。只要世間還有慾望,天魔便不會消除。」

  「那若是有天魔來到了世間,豈非無人能敵?它們會成長到什麼樣?」浮雲子說道。

  嶗山掌門說道:「它們雖然可以吞噬慾望而成長,但也不是可以無限成長,世間生靈,即使是魔物也受這天地規則所限。只是現在天地規則正處於成形之時,幾位大帝都想在這個時候成為規則秩序的締造者,至少要掌握一部分。而周天星斗則是最好入手之處。」

  嶗山掌門所說的已經不是再是浮雲子所能觸摸到的,他只是一臉的神往,嶗山掌門突然心有所感,立即在桌上擺了一個卦,隨之臉色大變。

  「走,隨我去見大帝。」嶗山掌門手一揮,兩人便已經消失,出現在嶗山上空,腳下一朵白雲,直上九天。

  到了神宵玉清府前,有人進去通報給長生大帝,只一會兒,便有天兵引他們進去,長生大帝坐在那王座上。浮雲子沒有見過長生大帝,只覺得長生大帝靜靜的坐在那裡卻是巍峨如山嶽,唯有抬頭仰視才能看到山腰。

  浮雲子隨師父嶗山掌門拜過大帝之後,便聽大帝說道:「清虛,有何事?」

  清虛正是嶗山掌門的道號,嶗山掌門清虛道長連忙讓浮雲子將風月城中的事說了一遍,隨之他自己又說道:「弟子心有所感,測算出風月城之事似乎與我道門有著莫大的牽連。」

  測算之道必定要心有所感才能測算出,要不然的只會是空空蕩蕩,不知所謂,強要去看清未來之事,必定只能看到虛幻假像。

  南極長生大帝聽嶗山掌門清虛的話後,也立即推演測算著,他的測算之道自然又比清虛道人的高明的多,但是他卻同樣無法看清風月城的局勢,只覺得那裡一團黑氣籠罩著,擴散至整個天地。突然,有一道白影在黑氣之中一閃而過,他看清了,那是葉清雪。他心中不禁一凜,葉清雪對於他來說算是後輩了,只是這個後輩已經給了他極大的威脅感,而且她還殺了紫微大帝,在他知道這事時心中極其的震驚。

  葉清雪之前在天地間強行封神其他的大帝自然是知道,只是他們都沒有動,最後還是紫微大帝忍不住了,這樣,其他的就更不會動了,在他們的心中,紫微大帝與葉清雪和陳景相鬥是怎麼也不可一時之間就分勝負的,而且他正好可以抓緊那些時間更好的祭煉周天星斗陣圖,同時完善自身的道意,並慢慢的在心中推演天地規則和秩序,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葉清雪居然在紫微宮中偷襲了紫微大帝,並在之前蒙蔽了天機。

  而後,想要再怎麼樣也無能為力了。葉清雪有那般神通他們並不意外,但是陳景居然也有了幾乎不下於他們的實力,讓他們極為顧忌,有了陳景的葉清雪可以說是如虎添翼。

  「她一心求道,看來,最後她是一定會趁機出手的了。也好,既然天機已亂,那便就此開始吧。」南極長生大帝心中想著,六帝分天庭以來,他們誰都知道最晚之間都會有一戰,只是都想著有了更大的把握之後開始。然而讓出乎他們意料的事,葉清雪竟是殺了紫微大帝又逼走了勾陳大帝。

  「你領我符詔去崑崙山叫上無尤與你同去,此時的風月城中已經難以看透,去後你們凡事都要小心。」南極長生大帝說道。

  「弟子遵命。」嶗山掌門清虛應道,領了符詔下了天宮。

  承天傚法殿中這時卻也有一道靈光落下九天,風月城的城隍屬於承天傚法殿,風月城中發生這樣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呢。

  然而,此時坐於紫微宮中的葉清雪同樣的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陳景說道:「是你擾亂了天機。」

  「不光是我。」陳景說道。

  「你想做什麼。」葉清雪說道。

  「這此年來,我坐於那虛無廟宇之中除了修行之外一直在想一件事。」陳景說道。

  「什麼事。」葉清雪問道。

  「這個天地終歸要是要從無序走上有序的。那些靈魂散滅之前的哀號,那些未散靈魂的悲慘聽著擾心。我希望這一切能夠快一點的結束,讓天地重歸秩序。」

  陳景站在紫微宮的中央緩緩的說道。

  這一刻,葉清雪那幾乎與道同歸的心都微微的起了波瀾。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11 09:08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79章:信仰(一)

  一直以來,陳景似乎就是那種隨波而逐流的魚,所行的一切都只不過為了不被洪流吞沒窒息。原來他的心中並不是沒有想法,而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掩蓋天機並算是什麼難事,掩蓋要比推演測算來得簡單容易的多。每當一件事情之牽連的人越多,那也就是越難推算出,而那些人若是個個都法力高強的話,那麼測算的結果也就是越加的晦澀不明。

  在他十多年前於凌宵寶殿之殿差點羽化寂滅之後,便發現宏願,納信於天地。不知從何時起,他心中突然有一個想法,覺得應該為眾生死後不散的靈魂找到一個歸宿。這個歸宿便是輪迴,不管怎麼樣,不應該在天地間淪落為怨靈凶鬼,更不應該被一個邪道中人拘走祭為法寶。

  而能夠讓億萬生靈魂有歸宿的則是輪迴,陳景最近偶然在心神飄搖於虛無之時,能感應到輪迴的存在,他從那輪迴之中感受到了六種氣息,他知道六道輪迴不是一個虛假傳說,而是真的存在,六道之間可以相互輪迴。

  「你想要怎麼個有序法?」葉清雪突然問道。

  陳景說道:「仙神有規,眾生亡魂有去,六道輪迴方能有序。」

  在以前他不會有這樣感覺,然而,自然發宏願以來,與天地間聯繫驟然緊密了,竟是在虛無的天地間感受到了來自於人間對於仙神的恐懼,這種恐懼纏雜於信仰之中,隨著時間越來越久,陳景心中的那份感覺就珠網一般纏著,緊緊的,沉甸甸的。

  這個天地間,沒有哪一個人或妖或別的生靈懂了天地的意志。但是有時候眾生都發出同一種情緒時,那便成了天地的意志。

  葉清雪不再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她的目的是將六殿重聚,將周天星斗陣重新演化,而那時六道輪迴或許也將要重新定鼎。她與陳景想要做的事並沒有衝突。

  霸陵城已經在霸陵地界憑空消失,那片大地上像是從來都沒有過霸陵城。只有老人從前輩嘴裡知道霸陵城曾經是什麼樣子,而後來的人只知道魔城,霸陵已經成了傳說。自從十多年前霸陵城消失之後,後來的人將再也無法見到了,即使是在之前也不是凡人能見到的了。

  天魔城在九天之外的虛無之間隱沒、顯化。非是凡俗可見,唯有大神通之人能感應得到。在城頭,顧明微依然在那裡,她現在有著顧明微的記憶,但是顧明的記憶已經打碎,對於她來說只是前世一般,並不能對她現在產生什麼影響。

  她撫著頭髮,頭髮漆黑,像是能將世界光明都吞噬。黑髮的末端綁著一根七彩絲帶,她的手在那七彩的絲帶上輕輕的撫摸著,從她神情與動作來看,像極了一個出神的少女,像是在思念著情郎。

  她的身後突然有一縷黑氣鑽出,化而為人。對於天魔來說,生命只有一天而已,朝生暮死,但是總會有一會突破這個規則極限,這個便是。

  「你去一趟陰世之中。」顧明微說道。

  「屬下去陰世之中做些什麼?」那個天魔說道。

  「什麼也不用做,我只需要用你的雙眼看一看那個陰世就行了。」顧明微說道。

  「是。」天魔轉身化為黑煙融入虛無之中消失不見。

  顧明微自九天之上看向人間,正下方那裡竟正是風月城。她的雙眼之中閃動著魔性的光輝。

  風月城在修行界一下子出名了,但是在人間這風月城依然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如果要說特別的話,那就是城裡赫赫有名的趙家一天之間全都暴死於家族的祠堂前。

  有人說是道士做法念錯了咒,咒死了趙家一家人,又有人說是趙家得罪魔鬼,甚至還有人心中認為是城隍。

  當木真與苦海來到風月城時,他們看到城的上空壓著一層凡人看不見的黑雲。兩人都是靈山大雄寶殿之中的僧人,自然不會害怕,若是他們見過霸陵城的話,會發現這與陳景當年去到霸陵時看到情形極為相似。

  兩人很快便找到了趙輔,見到趙輔之時,才知道慧巖早已經消失,趙輔的身上一點靈山的信仰都沒有,只要是對靈山懷有崇敬的人,他人都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異於常的氣息。現在的趙輔,分明是一個對靈山沒有絲毫信仰的普通人。可是,他若是沒有半點信仰,又怎麼可以讓慧巖附體行三十多里的路回到那無邊寺呢。

  兩人相視一眼,知道世尊所算果真沒有錯,這風月城已經被大神通之人插手,亂了天機。

  這個在趙輔身上動手腳的人自然不可能會是那個魔主,無論怎麼樣,那魔主身上的法力只會讓當時的慧巖瞬間死去。那便是另有其人,這人一插手,能夠讓靈山世尊的天眼通看不到任何的痕跡,那便說明此人神通絕對不在世尊之下,當今天下間,能有這般神通手段的就只有天庭六帝了。

  其中離勾陳宮而去的陰陽觀主可以排除,他既然離去,又閉關於陰陽觀中,必定是不再問世事的,絕對不會再插手天地之事。

  紫微大帝已經死了,那麼就只承天傚法殿的那位娘娘,和南極長生大帝,及葉清雪。木真的心中自然還多一個陳景。至於那些隱修的大神通者,雖然或許神通也達到了這個層次,但是他們既然不出世,那麼也就不會有多大的可能。

  「師兄……」苦海喊了一聲便沒有下文,因為他想說的話木真已經知道,極少人知道木真其實已經修成了他心通,剛剛他看了苦海的眼神便知道他想說留下一起除魔。

  「此地危險,你回靈山吧,將這風月城中之事說與世尊聽。」木真說道。

  「師兄,我可以傳音回去。」苦海說道。

  「你親身回去,世尊能夠通過你看到更多的東西。」苦海還想再說,聽到木真的話便也就忍了下來,他畢竟修行時日沒有木真那麼長,不像木真經歷多次生死之間的事。

  「是,師兄。」苦海應道。

  木真大步朝城中而去,那裡有一座城隍廟,他要去見一見城隍。而苦海則朝城外而去。

  苦海抬頭看著天色,天空之中蒙著一層黑氣,他內心暗驚,想著慧巖就這樣死在了這座城中,又有些憤怒,只是他不能留下除魔,心中頗遺憾,只希望木真能夠盡除魔物了。

  城門口不斷的有人進出,熙熙嚷嚷,叫賣聲在虛空之中傳蕩,讓苦海心又拉回了現實。

  城門外走進一個醉漢,醉漢身上滿是泥,走起跑來東倒西歪的,旁邊的紛紛捂鼻避讓開來。

  苦海自是沒有避,依然是朝門口走去,就在相錯而過的兩三步之間,那醉漢突然腳一偏朝苦海身上撞來。苦海並沒有躲開,伸手去扶,這一扶只覺得這醉漢雙手冰冷,又瘦如柴。

  「施主,小心……」苦海說道。

  那醉漢抬頭。

  苦海突然定住了,只見醉漢的雙眸之中兩道烏光一閃,鑽入了苦海的眼中,隨之,苦海渾身僵硬著,而那醉漢卻緩緩的倒了下去。過了一會兒,苦海也仰天倒下。

  附近的人大驚失色,迅速的退散開來,一時無人靠近。

  苦海身邊人影一晃,木真已經出現在那裡,他只看一眼,便知道苦海生機已絕。木真蹲下,伸出手正要觸摸到苦海的臉時,苦海的肉身竟像是沙礫一般潰散。

  從外人看來,這苦海就像是被木真施了什麼法術變成這樣子。

  「妖僧,妖僧……」

  遠近圍觀的人們紛紛後退。

  木真並不在乎城中人的誤會,他依然伸手觸及苦海的骷髏,閉眼念著不知名的經文。遠近的人聽到經文,立即有了心安的感覺。

  那是往生經,雖然苦海的肉身靈力與靈魂都被魔物吞噬,但是木真依然念了往生經。念完之後,他便大步離去,只幾步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中,即使是在人密集的地方也是一閃而過。

  木真來到了風月城隍廟中。

  風月城隍顯了真身,是一個老太婆,看上去至少有八十歲的樣子,若是有人說他有百歲了,也不會有人懷疑,看到她的面容,可以確定的說世間沒有比這更蒼老的人了。

  木真還沒有說話,風月城隍已經開口說道:「並非是老太婆不救他,而是想救也救不及。」

  木真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那魔物藏於人身之中,極難防備,也極難尋到。不知城隍可能尋到它?」

  城隍搖了搖頭,說道:「要是老太婆能夠尋到早就將它滅了,豈能容逍遙這麼久。」她雖然看上去蒼老無比,像是春風吹了都會倒,但是說話的語氣卻頗為激烈。

  木真說道:「我受世尊之命來此除魔,可不但沒能除魔,反而被魔物害了一個師弟,實在是無顏回靈山。所以來此想請城隍助我一臂之力除此魔物。」

  「能除此魔是風月城之幸。需要我這老太婆做什麼,你儘管說。」風月城隍說道。

  「只需要城隍請允許我在城中誦經三天。』」木真說道。

  風月城隍說道:「好,只是不知你要誦什麼經。」她先說了個好才問木真要誦什麼經,木真自也不會隱瞞,說道:「大慈大悲咒。」
domingo0 發表於 2012-10-13 10:16
第三卷:迷天劍幕寫神則 第80章:信仰(二)

  木真出了風月城隍廟,自出來的那一瞬間便念起了大慈大悲咒。這不是靈山所學,而是在一天打坐之時,突然之間就會的,像是潛藏在心裡許久,又像是自虛無的天地間聽來的。

  所過之處,腳下便有一個個金黑的腳印,腳印之中有著一個個玄奇繁複的梵字,凡人無法看到那個腳印,在修行之人的眼中,滿城之人腳印在那暗金的腳印上來回的踩卻無法將之掩蓋半分。

  腳印自城中心起,先是繞著城隍廟走了一圈,金色的腳印將城隍廟圈住,隨之那個圈便向外而擴,一圈一圈,從城的上空能夠看到一圈圈金色在城中被木真用腳畫出。

  風月城中的城隍在木真走出第一圈之時,他便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捆住了一樣,雖然木真來此先跟他說過請允許他唱咒布道三天,但是她仍然感覺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有怒火,若不是娘娘早就交待她此次風月城中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插手的話,她絕對不會請允許木真這樣行事,不管木真名聲有多大都不會退讓。

  趙輔在趙家出事的那一天往城西而去,他以為消失的趙勇依然會城西的墳山之中。可是還沒有出城就被慧巖附身,來到城南三十里外的無邊寺中,並在其中昏迷了一天。他自己不明白怎麼回事,在對著不知男女的泥像匆匆的磕了幾個頭之後便出寺。只是他沒有出過遠門,沒有離開過風月城三里地,這時驟然來到家這個無邊寺頓時不知風月城在哪個方向,好在只有一條路離寺,順著跑走了一段時間才遇上了人,上去問過之後才知道風月城在哪個方向,回城的路並不複雜,只要順著路走便行了。

  而木真看到他時正是他剛回到風月城中,此時他才知道趙家的人都已經死了,他那顆一直覺得沒有歸屬感的心竟也突覺得冰涼。沒有人敢進趙家的門,沒有人為他們收屍,都怕惹上災劫,趙輔進了,又出來了,拿了錢請人去幫著掩埋都沒有人去,最後是他在祠堂前挖坑,將所有人都埋了。

  當他聽到有人說趙家就只剩下趙勇那個禍害和這個無能兒時,趙輔心中立即明白趙勇沒有死,而鄉鄰嘴裡的無能兒當然是指他了。

  趙輔並不在意別人說他是無能兒,反正已經說了這麼多年,再多說幾年十幾年也不會斷手斷腳的。他心中想,難道真是神明回應了我,想到這裡他立即又在心中感謝起來,相對那些內心之中沒有信仰的空蕩虛無的人來,他的心中是有一道聲音,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的。那人就是陳景,他就是陳景在九天之上的紫微宮中聽到祈禱的那個人。

  他之前從茫茫的虛無天地間觸摸到了陳景的宏願,並機緣的將之抓在了手中。而現在則是更多了幾分虔誠。他認為是那個神明聽到了自己祈禱,保護了趙勇,又保佑了他自己。他有些後悔沒有為趙家的其他的祈禱,他再次在心中默默感應著,卻不知道該祈求些什麼。

  他想找到趙勇,並問別人,卻沒有一個知道,只知道他還活著,有人看到過他。

  浮雲子與嶗山掌門清虛及無尤來到風月城時,只見城中金光閃耀,在他們的眼中,金色夾於黑暗之中,一圈一圈。浮雲子早一步回去,卻晚一天才到。

  他們不再進去,卻也沒有離去。

  無尤這一路都沒有說話,在崑崙山中都只是說了一句好而已。

  「天魔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被消滅,這是天魔城中的天魔第一次在人間出現,魔主絕對不會就這麼坐視。」清虛說道。他是說給浮雲子聽,也是說給無尤聽。

  「那我們在這裡等著天魔的出現嗎?」浮雲子道。

  「大帝說在這風月城中看到我們道門的危機,這一切都才剛剛開始,其他的大帝肯定也都看到些東西。」清虛緩緩的說道,說話音,風月城中的金光又盛了幾分,有著將黑暗壓倒的感覺。

  「師父,靈山佛門的修行與我們道門的修行又有何不同?」浮雲子突然問道。

  清虛對自己的弟子很瞭解,知道他是被木真在風月城中顯出的恢宏氣勢給驚到了,所以才會有此一問,他只是微微一沉吟便說道:「我們道門修行法門是為可以讓許許多多的人自己開啟通向眾妙之玄門,那是一種種開啟之法。而那靈山佛門則是早已經為了人們開啟了一道可以直通彼岸的門,不過,只有一種,人人都有可能通過的門。」

  清虛說的極為明朗清晰了,他做為一個能夠開宗立派的人物,雖然不及無尤這般在地天地間有名,也更不及葉清雪、陳景這般的驚才絕艷,但是他也有著他的優點,能夠清晰的為弟子釋疑,熟悉各家各派門規極修行之法門。

  浮雲子心中做了個比較,最後還是覺得道門要比靈山佛門高明許多,他會有這樣的想法一點也不奇怪。對於他來說,道門之修行法門重在於個悟字,若不悟,終生不得其門而入,而同一種修行之法不同的人修出的結果都不一樣,充分的體現著大道永恆卻千姿百態的特性。而靈山佛門的修行法門在他看來說就像是先行者們建好的一道門,門的那一邊是通往靈山極樂的彼岸,而這一邊的人們只人拿上靈山中人給的鑰匙便能通向靈山極樂世界之中。

  木真此時所做的便在為整個風月城中的開一道通往靈山極樂的門戶。這門自然不是真實的,而也不是真的要接引他們通往靈山,那靈山只是當他們信仰之後,心中便將擁有靈山,便將時時覺得自己處於靈山之中。

  心安之處即靈山,這是靈山下來的人傳道之時常說的一句話。

  木真要在風月城中誦經布道三天便是要將讓天魔無處藏身,而就在第三天金光幾乎要將風月城中的黑暗完全吞噬之時,金光最盛之處卻出現了一點黑暗。

  隨著這個黑暗的出現,有聲音在佛光之中傳出。

  「即使是再耀眼的光華之中也會有黑暗,佛法之中,同樣不例外。」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金光之中的那一點黑暗竟是越來越大,在金色的佛光之中顯化出一個人來,竟是失蹤了的趙勇。只是他現在根本就沒肉身,只是一團魔氣。很顯然,些再叫他趙勇已經不合適,應當稱之為天魔。

  「靈山之中,你所說的將不存在。」木真說道:「而這裡,將會是靈山信城,一生人間疾苦將不復存在,一切你這魔孽所喜愛的慾望將會消失。」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現在我就不應該存在。我存在於你的心中,你心中若無我,我便不存在。哈哈哈……」話落,天魔朝虛空之中的木真融過去。

  風月城上空的木真身如赤金,身上的灰色僧袍這一刻都像是染上了金粉。這一刻顯得神聖無比,金光之中的天魔身上就像是燃燒著金焰。然而,那天魔的面容卻在這一刻現樣的聖潔無比,像是染上了佛性。

  他朝木真壓去,緩慢而沉重的壓了下去。

  沉默無聲的戰鬥,遠處有無尤與清虛、浮雲子在觀看著,浮雲子緊張無比,他能感受到木真的強大,心中不禁暗自將與之齊名崑崙護法弟子無尤與之相比,暗想:「道門的護教密法九轉玄功定然不會比木真差。」同時又覺得那天魔果真是強大無比,幸好自己當時果斷的離開。

  木真的額頭突然眼開一隻眼睛,眼中一團紅光將天魔罩住。

  然而,那天魔卻像是就等著這一刻,迅速的朝木真的那只神眼鑽去。

  在木真的眼中,萬千凶悍瘋狂的朝他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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