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 10:40
第一六九零章 神鳥天神

  「龍王無形?」楚歡不解道:「大哥,這又是什麼意思?」
  
  羅多微一沉吟,纔問道:「龍王既然將【菩薩經】和【清心咒】都傳授於你,你是否已經投到了他的門下?」
  
  楚歡心知既然已經說了鬼大師的下落,其他事情也不必隱瞞,而且就算隱瞞,羅多對心宗之事了若指掌,自己也是瞞他不過。
  
  楚歡既說鬼大師,便也沒有存隱瞞羅多之心,點頭道:「大哥,實不相瞞,此前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心宗弟子,而且……而且大哥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一見,所以西梁遇見鬼大師之事,也一直不曾告訴大哥。我是心宗弟子,此事畢竟不好被外人知曉……!」
  
  「我理會的了。」羅多擺手笑道:「如此說來,你還真是投入了龍王門下……!」隨即皺起眉頭,肅然道:「那龍王如今還在西梁?」
  
  楚歡頓時有些傷感道:「鬼大師已經圓寂了。」
  
  羅多神色大變,失聲道:「你說什麼?龍王……龍王圓寂了?」他眼中顯出駭然之色,「他是如何圓寂的?兄弟,你快告訴我!」
  
  楚歡並不隱瞞,當下將毗沙門找上門,鬼大師力戰而亡的實情簡略向羅多說了,至若鎮魔真經,卻並沒有透露。
  
  羅多聽得鬼大師死在毗沙門手中,雙拳已經握起,手背上青筋暴突,眼眸之中,顯出驚怒之色。
  
  楚歡對心宗諸多謎團心存疑慮,見此情景,趁機問道:「大哥,毗沙門可是心宗弟子?」
  
  羅多點了點頭,道:「兄弟在花室之內,自然聽到了軒轅平章與我的對話,他說的不錯,我是心宗八部一員,乃是天部的持國天王!」
  
  「大哥武功了得,如果是心宗弟子,身份自然不低。」楚歡道。
  
  羅多苦笑道:「所謂的護法天王,無非是要衛法護佛而已。」
  
  「大哥既是天部之王,那毗沙門又是哪部之王?」楚歡道:「鬼大師的武功出神入化,毗沙門能夠擊敗鬼大師,武功也是了得,與大哥大有一拼。」
  
  羅多搖了搖頭,冷笑道:「以毗沙門的功夫,豈是龍王敵手?心宗第一智者,乃是龍王,而心宗第一高手,也從來都是龍部之王。毗沙門不過是天部之王,武功雖然不弱,卻還是比不得龍王,你方纔也說過,龍王重病在身,如果不是如此,毗沙門絕不敢在龍王面前動武。」
  
  「毗沙門也是天部之王?」
  
  羅多點頭道:「心宗八部,天部居首,在心宗之中,天部的四大天王,便是心宗的四大護法……!」頓了頓,纔緩緩道:「就像秦國的四大上-將軍,都是坐鎮一方的支柱。」
  
  -楚歡恍然大悟,「原來就像禪宗之中的四大護法金剛一樣,心宗有四大天王。」
  
  羅多道:「禪宗的護法四金剛,是神祗,心宗的四大天王,則是護佛法王。」
  
  「那毗沙門與大哥的地位相等?」
  
  「他是天部的多聞天王。」羅多解釋道:「所謂的毗沙門之名,乃是多聞家族的佛名。」想了一下,輕拍楚歡肩頭,「龍王收你入門,聽你所言,事情倉促,許多的事情,並沒有向你說清楚。」猶豫一下,似乎在尋思什麼。
  
  楚歡心中卻是十分激動,心知羅多很有可能會告訴自己一些祕密,而那些祕密,也許就是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
  
  清風徐來,撫在臉上,讓人一陣清爽。
  
  「西域心宗,已經有數百年。」羅多終於道:「而先輩在西域傳法,並不容易,也是異常艱難……你並不知曉,西域有無數國度,最高時,有五六十個的王國,而這些國度,一開始對心宗十分排斥,甚至有些暴虐之王,對傳法的心宗弟子大加迫害,最悲慘之時,曾經有一位暴君,將十多個王國聯合起來,對心宗弟子進行虐殺,短短幾年之內,被虐殺的心宗弟子,竟有數千之眾……!」
  
  楚歡心下駭然,他本以為西域人人向法,現在看來,也並不是那麼簡單,心宗在西域,卻也是歷經艱難。
  
  「好在那時候也還有一個加莫王國,地處偏僻,但是加莫國主仁善,心宗在西域最為艱難之時,國主收留心宗弟子,無數的心宗子弟,躲到加莫王國避難。」羅多神情肅然:「到後來,加莫王國佛法昌盛,而且人口眾多,竟是成了西域諸國之中極為強大的王國。」
  
  楚歡歎道:「盛極則衰,加莫王國昌盛繁華,只怕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羅多點頭道:「兄弟所言極是,加莫王國因為佛法昌盛,無數佛徒來投,這些佛徒之中,當然不會全都是出家之人,他們大都只是普通的百姓,來自天南海北,加莫王國數代君主都是受佛法犀利,寬厚仁慈,但有人投,俱都接納,也正是這些外來佛徒,讓加莫王國越來越強大,正因如此,引起了許多王國的仇視。」羅多神情肅然:「加莫王國從上到下,都是一心向佛,祈盼和平,從未想過對外發動戰爭,可是其他諸國並不這樣想,所以在數百年前,就發生了三十四國聯合攻打加莫王國的戰事,以加莫王國的實力,雖然足以和任何一個王國抗衡,甚至三五個王國也不在話下,但是面對三十四國龐大的軍力,根本不可能取勝……!」
  
  楚歡問道:「那結果如何?」
  
  「加莫王國國主和所有的加墨臣民,雖然明知不敵,卻還是整軍備戰,便算敵不過,也是凖備為佛法獻身……一開始數次大戰,加莫軍上下齊心,拼死奮戰,西域聯軍雖然兵多將廣,卻還是無法攻破加莫,只是雙方死傷無數,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戰事對加莫越來越不利……!」說到這裡,羅多臉上忽然顯出虔誠之色,眼中顯出亮光,「就在加莫王國即將淪陷,心宗弟子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時,佛宗顯靈,天神騎著神鳥,從天而降,出現在兩軍陣前……!」
  
  楚歡頓時有些錯愕。
  
  雖然他靈魂穿越,這種違反科學的詭異之事都發生過,但是楚歡骨子裡卻還是並不相信有神佛的存在,羅多說到這裡,神色虔誠,這讓楚歡有些驚訝,暗想世間怎可能真的有天神存在,又怎可能有天神騎著神鳥援救加莫。
  
  「天神法力無邊,神鳥所過,法器犀利,聯軍死傷無數……!」羅多歎道:「也正是菩薩顯靈,佛宗天龍降世,纔讓心宗逃過大劫。」
  
  「佛宗天龍?」楚歡一怔。
  
  他忽然想到,媚孃曾經私下提起過,戍搏迦曾經說到,一旦六塊龍捨利聚集,佛宗天龍便會重生,媚孃不知佛宗天龍是什麼意思,楚歡也是有些疑惑,現在卻忽然明白,難不成戍搏迦所言的佛宗天龍,便是數百年前從天而降解救心宗的「神鳥天神」?
  
  羅多見楚歡神情奇怪,問道:「兄弟難道聽說過佛宗天龍?」楚歡畢竟與鬼大師待過幾日,如果鬼大師對楚歡提及過佛宗天龍,羅多道也不會奇怪。
  
  楚歡忙道:「小弟只是覺得這名氣很神奇,大哥是說,那從天而降的神鳥天神,便是佛宗天龍?」
  
  「當時自然還不是。」羅多道:「不過正是因為佛宗天龍的出現,讓西域聯軍瞬間便土崩瓦解,他們這纔相信,菩薩果然是法力廣大,在心宗危難之際,派出了佛宗天龍。西域聯軍退軍之後,很快就派出了使者,向加莫王國送來了無數的禮物,而且邀請心宗大師前往諸國傳法……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加莫王國成了心宗之源,西域諸國也開始接受了心宗佛法。」
  
  「那佛宗天龍後來如何?」楚歡急切問道。
  
  羅多道:「其實後來關於佛宗天龍的事跡,傳下來的並不多,一來佛宗天龍乃是菩薩所派的天神,不可諱言,另一個緣由,據說天龍化為人形,倒是在加莫王國留下,守衛心宗,可是卻避而不出……所以知道佛宗天龍之事的人也是不多。」頓了頓,纔道:「不過自那場戰事之後,加莫王國的國主並無子嗣,而且加莫國主臨終遺言,將加莫王國變成佛國,沒有君王……!」
  
  楚歡奇道:「沒有君主,如何治理國家?」
  
  「聖王!」羅多肅然道:「兄弟自然也聽到,聖王當年來到了中原,數百年前,治理加莫的,便是聖王……心宗歷經艱難,幾近毀滅,所以有八部眾,其中天部四王,職責便是專門護法衛佛。」
  
  楚歡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大哥,那其他諸部,是否也都是與天部的職責一樣?」
  
  「不錯。」羅多道:「天部四王,出自加莫四大家族,數百年傳承下來,每一代天王都要在自己族中的新生孩童之中,挑選出一名繼承者,挑選的孩童,都要在三歲以下,在此之前,本族三歲孩童都無名姓,直到後繼之王挑選之後,賜予天王之名,其他沒被挑選的孩童纔可取名。而被挑選的後繼之王,將會進入佛殿,開始學習佛法,接受前代天王的培育。」
  
  「如此說來,大哥也有繼承人?」
  
  羅多肅然道:「雖然持國天王出自多羅一族,但是要求十分苛刻,並非子承父業,後繼之王的材質十分重要,一旦族中沒有合適人選,就只有一直等待,或許前代天王等到年逾古稀,也沒有挑選出合適的繼承者,這種情形下,就只能請聖王裁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1 10:41
第一六九一章 龍部

  「聖王裁決?」

  羅多解釋道:「就像我多羅一族,如果我遲遲都無法挑選出後繼之王,為了護法天王的延續,聖王便會下令從多羅一族挑選出十名勉強合適的後輩,由聖王親自考驗,最終由聖王挑選一人進入佛殿。」

  「原來如此。」楚歡道:「如此說來,心宗八部之王,都是信奉心宗的家族所出?」

  羅多點頭道:「正是如此。其他各部,也都是家族所出,雖然同屬八部眾,但是相互之間,卻也並不是完全了解,尤其是各部的武功,其他各部更是不可輕易打聽。」

  「我明白了,就像中原的武學門派一般。」楚歡恍然大悟:「八部眾,實際上就等若是八大門派……不,天部四王,那就是十一大門派了。」

  羅多笑道:「這個比喻倒也不差,不過八部眾雖然各有家族,卻都是護衛佛法,這一點上,並無不同。而且比起天部,除了龍部之外,其他六部都隸屬於天部,便如夜叉部,乃是多聞天王的部屬,多聞一族和夜叉一族,也都是歸由多聞天王毗沙門統帥!」

  楚歡心下釋然,他早就懷疑夜叉王是毗沙門的部下,現在卻是得到證實。

  「除了八部,其下尚有十六羅漢家族以及三十六金剛家族。」羅多肅然道:「我先前說過,心宗有兩類佛眾,一類便是如同禪宗一般,出家入門,侍奉佛法的僧侶,他們也如禪宗一樣,謹守清規戒律。另一類便是我們這些護法眾,我們雖然是佛徒,卻算不得僧侶,是在家出家,不必居於佛寺之內。」

  「十六羅漢?」楚歡立刻想到長眉阿氏多,忍不住問道:「大哥,我在西梁的時候,曾被西梁大德寺的人為難,遇上了一個和尚……!」心下卻有疑惑,常聽說佛教十八羅漢,怎地心宗卻只有十六羅漢?

  「哦?」

  楚歡蹲下身子,從旁拿了一塊小石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圖案,羅多看了一眼,卻是一個「卍」字符,楚歡已經問道:「大哥是佛門子弟,自然認識這個!」

  羅多點頭道:「這是佛印!」

  「原來這是佛印?」楚歡皺眉道:「小弟遇見的那個和尚,差點置我於死地,小弟僥幸而勝,不過臨死之前,他說了極為奇怪的話,說到孔雀,真言,還有什麼六龍,菩薩之類……!」

  羅多臉色立時變的凝重起來,直接問道:「你是說,在他胸口發現了佛印?」

  楚歡點點頭。

  「可知他的名姓?」

  楚歡道:「他法名應該叫阿氏多,一雙眉毛極長……!」

  「那是長眉羅漢阿氏多。」羅多冷笑道:「是毗沙門的部眾,十六羅漢之中,有四大羅漢是他的部眾,受他轄製……!」

  楚歡立刻問道:「大哥,心宗弟子,都會在胸口紋有佛印?」

  羅多並不猶豫,扯開了自己胸前衣襟,藉著月光,楚歡卻是看到,在羅多胸口,果然有一個十分顯眼的「卍」字符。

  那「卍」字符不但比阿氏多、劉聚光之流還要大,甚至比夜叉王和摩呼羅迦王胸口的印記還要大出一分。

  「這是護法眾的佛印。」羅多肅然道:「護法眾,自然是八部之王為首,其下十六羅漢,俱都有佛印在身。」想到什麼,問道:「兄弟既然看到了阿氏多胸口的佛印,是否從他身上找到佛牌?」

  楚歡點點頭,羅多道:「佛牌就像你們中原官員的官印,乃是證明自身護法眾身份之物,佛殿進行儀式,護法眾入殿,都是需要佛牌在手。」

  楚歡心下解開了一個大謎團,頓時有些輕鬆,但是忽然皺起眉頭,道:「不對!」

  羅多一怔,有些奇怪道:「怎麼了?」

  「大哥,八部眾和十六羅漢,是否都是來自西域?」

  「是!」

  「可是除了阿氏多之外,我還發現一人身上也有同樣的佛印,非但如此,他還有佛牌在手。」楚歡道:「此人就在雲山府。大哥知道,我從縣城去了雲山府之後,將家人也帶到了府城。有一次素孃被人所騙,我將她救出之後,發現雲山府的商會會長劉聚光竟然另有身份,靜慈庵是他出銀子捐助,而靜慈庵也成了他縱慾之所……!」

  「莫非你說的那位商會會長,身上也有佛印?」羅多思慮敏銳,立時明白楚歡意思。

  楚歡點頭道:「正是,他不但有佛印在身,而且連佛牌也有……他本是秦國官員,緻仕之後,居於雲山……大哥,此人又怎會擁有佛印和佛牌?」

  羅多眼中亦是顯出詫異之色,搖頭道:「兄弟看清楚了?這……這並不可能。」

  楚歡十分肯定道:「大哥,我絕不會記錯,而且看的十分清楚,劉聚光是秦國緻仕官員,而且還是雲山商會會長,此人年過六旬,小弟實在想不通,他怎可能也是十六羅漢。」

  「你說的不錯,這並無可能。」羅多走到旁邊一塊巖石邊,若有所思,緩緩坐下去,片刻之後,纔問道:「他的佛牌之上,圖案是什麼?」

  「裸女圖。」

  「那是歡喜羅漢。」羅多立刻道:「歡喜羅漢是廣目天王麾下……!」他濃眉緊皺,神情嚴峻。

  「是了,大哥,你是持國天王,毗沙門是多聞天王,還有兩大天王,又是何人?」楚歡問道。

  羅多歎道:「兄弟,並非大哥不想告訴你,廣目天王和增長天王乃是最早前來中原的護法天王,哥哥我比他們來得晚一些,而且和他們之間有些……!」擺擺手,「我來到中原之後,其實也一直在找尋他們,直到今日,也並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下落。你應該明白,當年聖王東來,被神衣衛所害,時隔十餘年,我們再次前來,自然也是要小心謹慎。」苦笑搖頭道:「直到如今,中原人並無多少人知道心宗東來,心宗弟子到了中原,也立刻隱姓埋名,潛伏在中原各處,甚至許多人之間毫無聯繫……如果心宗大舉東進,神衣衛固然早早就有了凖備,中原的奇人異士恐怕也都會以我們為敵,中原神州,畢竟地大物博,人物眾多,心宗弟子,並不想引起軒然大波。」

  楚歡微微點頭,對羅多此言,自然是深知其意。

  心宗弟子如果明目張膽前來中原,很容易就被中原人盯上,神衣衛固然是頭號勁敵,除了神衣衛之外,中原武林人士也不在少數,一幫西域人在中原若是掀起風浪,自然成為中原朝野人士共同的敵人,誠如羅多所言,中原武林也不缺乏奇人異士,如果到時候群起而攻之,心宗弟子在中原大地根本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實際上心宗東來,除了神衣衛在暗中追拿,中原武林並不知有外邦奇人前來,心宗弟子自然是擔心中原武林也會捲入這場紛爭,所以隱匿身份,藏匿於各個角落,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廣目天王與增長天王到了中原之後,我便再無他們的消息。」羅多皺眉道:「我一直在暗中找尋,雖然知道他們已經在中原掀起風浪,可是卻是難覓其人……!」

  楚歡道:「那麼劉聚光成為心宗羅漢,有沒有可能是那個什麼廣目天王所為?」

  羅多想了想,纔道:「如果你所見是真,看來劉聚光還當真繼承了歡喜羅漢之名……只是此時十分蹊蹺,究竟如何,我也是難以知曉。」

  楚歡又問道:「大哥,那阿氏多臨死之前的那幾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孔雀的意思,你應該清楚,心宗信奉的是大孔雀明王普薩,至若真言……!」羅多雙眸盯著楚歡,道:「兄弟,真言之事,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纔對。」

  「大哥……!」

  羅多卻已經擡起手,道:「龍王既然圓寂,而且傳授了你三部法經,那麼已經是做好了傳你那伽之名的凖備。他是心宗第一智者,後事自然是安排的十分妥善,他在圓寂之前,應該已經將那伽之名傳承給你,而且……真言應該也告訴了你。」

  楚歡心下一驚,暗想原來這一切羅多竟然是一清二楚,尚未開口,羅多已經道:「你先前沒有將這些告知於我,我很歡喜,定是龍王囑咐你不可將此告知外人,你遵守了龍王之言,信守了對他的承諾。兄弟,龍部之事,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算你還有不解之事,龍部眾終究會找上你,向你說清楚,並非我能過問。」頓了頓,示意楚歡在自己身邊坐下,輕拍他肩頭,道:「有些話本不該我多言,但是做哥哥的還是多一句嘴,龍王既然選定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別人不便多過問,只是真言事關重大,兄弟想必也已經知道,那是龍部至寶,甚至是心宗至寶,除了龍王,絕不可讓第二人知道其中一句真言,你可明白?」

  楚歡本以為羅多知道真言之後,至少也會詢問幾句,誰知羅多竟是如此反應,倒有些驚訝。

  「兄弟記住我這句話就好,便是連我,兄弟也不要透漏一句,否則就對不住龍王對你的傳承之恩。」羅多神情嚴肅:「也許等到你明白許多,到了哪一天,會找到合適的後繼龍王傳承真言,但是在此之前,便是沒了性命,真言也不可外洩一句,否則很有可能釀成彌天大禍!」

  楚歡點頭道:「大哥,鬼大師確有囑咐,只不過……毗沙門應該已經知道真言在我手中,而且他就是因為真言之故,纔害死了鬼大師。」

  「我先前已經猜到。」羅多冷笑道:「毗沙門一直以心宗第一高手為心願,可是只要龍王在,他永遠也成不了第一高手……!」頓了頓,道:「罷了,不說這些。」

  楚歡道:「小弟只是奇怪,鬼大師既然是龍王,為何會將那伽之名傳承給小弟?他身邊還有兩位尊者……唔,諾距羅和戍搏迦,自然也是十六羅漢,他二人都是心宗弟子,為何龍王會將那伽之名傳給我這個中原外人,卻沒有傳承給那兩位羅漢?」

  「諾距羅是靜坐羅漢,戍搏迦是開心羅漢。」羅多解釋道:「他二人是羅漢家族之人,乃是龍部部眾,聽命於龍部之王,卻無法繼承龍王之名。」凝視著楚歡,道:「龍王選你做繼承者,自然有他的考慮,不過你修煉過龍象經,或許這也是龍王傳你那伽之名的緣故之一。」

  「大哥的意思是?」

  「你修煉過龍象經,呼吸便與常人不同,別人看不出來,龍王卻是能夠看出來。」羅多肅然道:「其實很數十年之前,我的先輩天王與先輩龍王有過交手,是何緣由,也不必多言,龍部是見識過龍象經威力的。」擡頭望著減向西沉的一輪明月,喃喃道:「你見過的龍王,乃是心宗百年一見的絕世奇纔,他能夠看穿你修煉過龍象經,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 10:21
第一六九二章 傳承之毒

 楚歡從羅多的口氣之中完全可以聽出鬼大師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羅多幾次強調,可以確定,鬼大師無論是智慧還是武功,在大心宗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其實對於鬼大師的武功,楚歡心知肚明,身患麻風絕症病入膏肓之際,鬼大師兀自能夠擊傷毗沙門,僅此一戰,便可證明鬼大師的實力。
  
  說起鬼大師,一件讓楚歡頗為恐怖的事情頓時襲上心頭,猶豫了一下,終於問道:「大哥,有一樁事情,不知是真是假,小弟還要向你請教!」
  
  「哦?」
  
  「大哥,我聽說過佛宗一樁故事。」楚歡神情凝重,「稱作鳳凰涅盤,龍王長生,不知道大哥是否聽說過?」
  
  這是從如蓮口中知道的佛家典故,只是楚歡卻不知是出自中原禪宗,還是心宗也有這種說法。
  
  羅多一怔,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問道:「這是龍王告知兄弟的嗎?」
  
  楚歡搖頭道:「並非鬼大師所言。只是聽人說起過佛宗典故,提到過鳳凰涅盤龍王長生這句話……據說鳳凰可以在烈火之中涅盤重生,而龍王在臨死之前,一定可以找到新的繼承者,代代沿承,死亡只會讓龍王更加強大!」
  
  羅多想了一下,纔道:「確實如此,心宗的護法龍王,便是代代相傳……!」
  
  「其他各部眾豈不是也一樣?」楚歡皺眉道。
  
  羅多搖頭道:「龍王的傳承,與其他各部頗有不同,這個……唔,龍部之事,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而且一直以來,龍部都是心宗最為神祕的一部,與其他各部極少往來。」頓了頓,纔繼續道:「其他各部之王,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有龍王坐鎮佛殿,其實……龍王可算得上是佛殿之主,不到萬不得已,龍王素來不會走出佛殿,等到龍王出殿,必然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原來如此。」楚歡對龍王鎮守佛殿倒不是十分關心,他卻是擔心另一樁事情,問道:「大哥,小弟聽人說起佛經,佛經之上,專門提及到龍王之死。聽說每一代龍王都是劇毒蔓延全身,到最後身中劇毒,自己毀滅自己,這……宗旨是佛經之上的傳說吧?」
  
  羅多臉色微變,眼角抽動,凝視著楚歡,道:「你知道這個典故?」
  
  楚歡微微點頭,心下倒是有些發虛,小心翼翼道:「鬼大師將那伽之名傳承給我,我如今也算是龍部之王。大師圓寂之前,患有麻風病,這個……該不會就如傳說一般,龍王全身散步劇毒吧?如果……如果是這樣,那……!」一想到自己既是龍王,竟也可能躲不過佛經詛咒般的讖語,心下就覺得異常的不舒服。
  
  羅多道:「兄弟,這只是傳說,當不得真。」
  
  「哦?」楚歡神情微微舒展,「如此說來,鬼大師患有麻風病,只不過是個例,與龍王長生的典故並無關聯?」
  
  羅多慾言又止,終是道:「你不必擔心,這個……總會有法子的。」
  
  楚歡一聽這話,心下一沉,「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有辦法?難道……!」
  
  羅多正色道:「兄弟,本來龍部之事,也不該由我多言,只是你既然說到這裡,哥哥也就多說一句。龍部歷代之王,也確實有些古怪,這個……大都是因為患病而亡……不過……!」若有所思,卻並沒有說下去。
  
  楚歡冷汗直冒,「大哥,難不成龍王真的受到詛咒,會身患絕症?」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之苦。」羅多道:「一心向佛,得證菩提,便是為了消解世間之苦……我們總會想出法子來。」
  
  楚歡心下有些發涼,他本來對鬼大師傳承武功有些感jī,此時聽羅多之言,暗想鬼大師明知每一代龍王都會患有絕症,卻將龍王之名傳承給自己,那豈不是害了自己?心下對鬼大師便生出一絲怨年來。
  
  羅多顯然不想就此事多言,楚歡心下有些沮喪,又問道:「大哥,長眉所言的六龍、菩薩,又是什麼意思?」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句話楚歡已經從林黛兒口中得知,林慶元在最後一次入宮之前,留下的便是這八字箴言。
  
  楚歡自然已經知道,所謂六龍,便是六塊龍捨利,至若後面的意思,卻實在難解。
  
  他一直以為,圍繞著六塊石頭和八字箴言,或許存在著一個極大地陰謀,捲入其中的人極多,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便是心宗策劃。
  
  羅多卻是正色道:「兄弟這是從阿氏多口中得知?」
  
  「是。阿氏多不知是否是奉了毗沙門的吩咐,設下陷阱,想要從我身上得到真言。」楚歡道:「他臨死之前,就蹦出了這幾個字。」
  
  羅多猶豫了一下,纔輕聲道:「兄弟,此事你若知道太多,反倒對你不好……!」微一沉吟,微笑道:「等到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便不想知道也不成了。」顯然是不想就此話題多談,起身道:「皇後的穴道還沒有解開吧?」
  
  楚歡這纔想起,皇後被自己放在昏暗的屋子裡,穴道依然被封住,有些好奇道:「大哥,這事兒我正想問你,你武功了得,半道上就可以解開她的穴道,為何……!」
  
  羅多搖頭道:「你先隨我來。」
  
  他率先進了天閣,只見到祁宏正靠坐在一張椅子上,似乎已經睡著,楚歡也不叫醒他,卻是沒有瞧見媚孃,跟隨羅多輕步上了樓,尚未靠近皇後那間屋子,就聽到媚孃聲音傳出來,媚孃的聲音其實並不大,但是楚歡的耳力驚人,自然是聽得清楚。
  
  「……我這也是為你好,如今皇帝已經死了,你還留在這邊,誰還將你放在眼中?」媚孃聲音傳來:「而且河西這邊局勢未穩,馮元破還有許多的部將,他們真要造起反來,你們那個秦國太子當真抵擋得住?你瞧瞧你花容月貌,雖然年紀大了些,可是身段兒不差,如果太子完了,你覺得那些反賊會放過你?」
  
  皇後聲音終於淡淡道:「這與你何幹?」
  
  「我勸你不要固執了。」媚孃輕歎道:「到了西北,太平盛世,好吃好喝供著,要用你的時候,你只要出小小力氣,就能安然無恙,你說這對你豈不是更好?秦國到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機會興復?天下的形勢,你比我應該還清楚,到時候你若幫歡哥成就大業,做了皇帝,歡哥說不定心一軟,讓你做個嬪妃什麼的……!」
  
  楚歡在外面聽見,又好氣又好笑,推開門,咳嗽一聲,媚孃轉過頭來,見楚歡進來,立刻含笑道:「你們談好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媚孃笑道:「我擔心皇後寂寞,所以過來陪陪她。」
  
  羅多卻是大步走到皇後面前,伸手過去,皇後柳眉豎起,厲聲道:「你敢碰本宮?」
  
  羅多並不理會,一隻手搭在皇後的香肩上,猛然往下一沉,只聽得皇後輕吟一聲,隨即見得羅多出手如電,在皇後身上幾處點了幾下,皇後本來僵硬的身體陡然一鬆,確實已經能夠活動,楚歡見狀,知道羅多已經解開了皇後穴道。
  
  「寢宮之內,當時還有誰?」羅多盯著皇後,沉聲問道。
  
  楚歡一怔,不明白羅多意思。
  
  皇後蹙眉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莫非他不是你們的同伴?」
  
  楚歡忍不住問道:「大哥,你……!」
  
  不等楚歡說完,羅多已經解釋道:「在寢宮之內,我就發現皇後的穴道被封,封他學到的手法極為特別,一般人根本無法解開穴道。」
  
  「那大哥在半道上……!」
  
  「當時我勁氣渙散,難以聚力,根本無法解開她的穴道。」羅多神情凝重,「兄弟,你莫忘記,我們進入寢宮之前,皇後就已經被人封住了穴道。」
  
  楚歡吃了一驚,「皇後的穴道並不是大哥所封?」
  
  他與羅多闖入皇後寢宮,挾為人質,羅多比楚歡先入一步,控製了皇後,楚歡卻一直以為是羅多封住了皇後的穴道。
  
  羅多搖搖頭,再一次盯著皇後,「皇後,那人究竟是誰?為何要封你穴道?」
  
  楚歡心下駭然,他武功雖然比不得羅多,但是五感極強,如果在進入寢宮之後,寢宮另有他人,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即使自己判斷不了,以羅多的能耐,自然是有所察覺,問道:「大哥,你當時可察覺有人?」
  
  羅多點頭道:「那人的武功十分了得,我能感覺到那人就在寢宮之內。他既然躲起來,沒有露面,應該就不是朝廷的人……我無法判斷那人是敵是友,當時越早離開那是非之地越好。」
  
  「原來如此。」楚歡這纔恍然大悟,羅多確實已經察覺到寢宮另有高人,只是當時形勢緊迫,而且羅多與衛督大戰之後,勁氣渙散,自然只能早走為妙。
  
  楚歡皺眉道:「那人能夠闖入天宮之內,甚至進入皇後寢宮如入無人之境,武功自然是低不了,大哥,有這種本事的,普天之下,應該不會太多吧?」
  
  羅多點頭道:「天宮雖然比不得皇宮,可是要想進入,並不容易,能夠做到這一點,其武功自不必說……!」
  
  「他闖入禁宮,還封住了皇後的穴道,那就絕不會是朝廷之人。」楚歡若有所思,「難道是哪路反賊?」
  
  羅多看著皇後,「這就只能問皇後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2 10:23
第一六九三章 水火不容

  皇後此刻卻已經站起身來,她也不看眾人,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衫,這纔掃視幾人一眼,擡步便走,媚孃卻是橫身攔住,笑道:「皇後要去哪裡?」
  
  皇後卻是看著楚歡,道:「楚歡,莫非你連信諾也不遵守了?本宮既然已經送你們到了這裡,你就該遵照諾言,還本宮自由。」
  
  楚歡皺起眉頭,媚孃卻已經吃吃笑道:「皇後就這麼著急回去?看來先前我與你說了半天,你並沒有聽進去。」
  
  皇後卻是冷冷道:「閃開!」
  
  「我若不閃開,你又能如何?」媚孃柳眉豎起,「在我面前,你還要擺皇後的架子?歡哥給你面子,我卻用不著給你面子。」
  
  「你……!」皇後知道媚孃是個極難纏的人物,有些惱怒。
  
  楚歡看了羅多一眼,見羅多一臉肅然,猶豫了一下,纔道:「尚未天亮,等天亮之後,我再讓人去給太子報信,到時候太自會派人前來迎候孃孃。河西現在並不太平,此處離天宮還有一段路途,孃孃若是獨自離開,恐怕不安全。」
  
  「安不安全,與你們無關。」皇後淡淡道:「本宮現在就要回宮。」
  
  「哦?」媚孃媚眼兒一轉,笑道:「莫非皇後不想見齊王最後一面?」
  
  皇後嬌軀一顫,蹙眉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媚孃卻已經閃開,讓出道路,「你既然要著急回宮,我也不攔你,你現在便可以離去。你都要走了,我便不必與你多言。」
  
  皇後卻是看向楚歡,冷聲道:「楚歡,你知道齊王在哪裡?」
  
  楚歡猶豫了一下,終是點頭道:「皇後有所不知,王爺如今就在西北!」
  
  「西北?」皇後喃喃道:「他果然在西北。」
  
  媚孃「咦」了一聲,問道:「原來你知道他在西北?」
  
  皇後也不理會媚孃,只是盯著楚歡,「他現在如何?」
  
  楚歡道:「孃孃可知道,太子本是要害死齊王殿下?」
  
  皇後冷哼一聲,道:「他們是兄弟,太子是齊王的兄長,又如何會害他?」
  
  「也虧你是皇後。」媚孃在一旁笑道:「宮廷之爭,難道你還不知道?自古以來,皇子為了繼承皇位,你爭我奪,又何曾講過半絲的兄弟情份?如果不是歡哥,齊王如今連屍骨也尋不到了,又豈能在西北安心做王爺,還每日裡想著統領西北大軍反攻京城?」
  
  皇後蹙眉道:「當真如此?」
  
  楚歡正色道:「殿下本是在京城輔國,可是太子步步緊逼,而且一度將王爺囚禁在王府之內。是王爺派人千裡迢迢往西北送了密函,我纔派人前往京城營救……!」
  
  「哦?」皇後凝視楚歡,「是你派人將瀛仁帶去了西北?」
  
  楚歡歎道:「太子將齊王身邊的人鏟除殆盡,這倒罷了,王爺身處京城,在太子的控製之下,隨時都有危險。」
  
  「那也未必。」皇後淡淡道:「太子或許只是將瀛仁軟禁在王府之內,並不一定就像害死瀛仁……至若身處險境,也未必如你所言!」
  
  楚歡道:「這是王爺親口所言,孃孃可知道馬仲衡?」
  
  「馬仲衡?」皇後微一沉吟,點頭道:「他是齊王府的護衛統領,本宮記得此人。」
  
  楚歡搖頭道:「孃孃錯了,此人是太子的人,一直在王爺身邊監視。王爺後來逃離京城,本道之上,差點就死在馬仲衡的手上。」
  
  皇後一怔,楚歡繼續道:「而且太子派出了幾路人馬,一路追殺,王爺能夠死裡逃生,實屬不易。」
  
  媚孃冷笑道:「太子假仁假義,你還以為他是什麼好人?你的兒子差點就死在他的手上,而且真要死了,悄無聲息,不明不白……!」
  
  皇後身形微微搖晃,臉色蒼白,喃喃自語:「不會……太子,太子怎會要殺他……!」擡頭看著楚歡,問道:「那他現在如何?」
  
  「孃孃放心,王爺現在安然無恙,就在西北朔泉。」楚歡道:「楚歡受王爺的大恩,自然是要竭力相報,如今太子與齊王已經勢同水火,生死難容,這段仇怨,恐難解開……!」
  
  皇後緩緩坐了下去,閉上雙眸,嬌軀微微顫抖。
  
  羅多見狀,並不多言,徑自出門,媚孃已經道:「皇後,不管你是否願意看到,齊王和太子的爭鬥,已經是在所難免,也難以阻止。太子視齊王為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又在歡哥頭上扣了反賊的帽子,那麼他只要緩過來,遲早是要對西北用兵……你是齊王的生母,留在太子身邊,就等若是太子掌控在手中的人質,日後真要兵戎相見,齊王未戰,就已經輸了一陣。」
  
  媚孃所言,雖然直白,卻是一針見血。
  
  楚歡雖然知道媚孃素來口無遮攔,該說的不該說的,對媚孃來說,都是百無禁忌,只是此刻卻並不阻止。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皇後聲音有些發顫。
  
  「這還需要我來解釋?」媚孃輕歎道:「皇帝死了,皇後你若是跟在太子身邊,太子自然就是師出有名,到時候他發兵攻打齊王,天下人倒以為他是正統,那時候你就算攔也攔不住,不-明-真-相之人,反倒覺得太子纔是正義之師。對齊王來說,你是他的親生母親,他起兵與太子相爭,卻要顧及你的安危,說不定到了非常之時,太子還要用你來威脅齊王,皇後,你說這到最後,你是不是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皇後眼角微微,苦聲道:「不會……太子不會這樣做,他……他不會與瀛仁兵戎相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媚孃還要再說,楚歡已經擡手道:「媚孃,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皇後說。」
  
  媚孃白了楚歡一眼,卻也沒有多言,轉身出去。
  
  等媚孃出去之後,楚歡纔道:「皇後如果執意要回去,楚歡絕不攔阻,皇後從現在開始,就完全是自由的。只不過媚孃所言,雖然不中聽,卻也是當下的實言。秦國雖然已經只剩半壁江山,但是對太子來說,皇位勢在必得,而且他既然派人刺殺齊王,也就證明在他心中,斷斷是容不得王爺繼續活下去……王爺如今身在西北,我們西北將士,自然都是遵從王爺之令,王爺如果執意要入關,我也絕不會違抗王爺之令,皇後說我是反賊,事到如今,如果說反對太子就是反賊,我也就心甘情願受著這反賊之名。」
  
  「你為何要反太子?」皇後輕歎道:「如果只是為了瀛仁,此事並非不可回旋。本宮會親自向太子求情,讓他寬恕你的罪責,而且本宮會勸說瀛仁,讓他不要與太子爭鬥。你既然平定了西北,大可統領西北兵馬,輔佐太子平定叛亂,等到他朝秦國復興,你便是復國功臣,封王拜相,並非不可能。」
  
  楚歡卻是失笑道:「皇後覺得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皇後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淡定地盯著楚歡,反問道:「難道不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當然不會。」楚歡歎道:「真有那麼一天,太子第一個要殺的,便是我楚歡,楚歡死後,接下來太子要對付的,肯定就是王爺了。」
  
  皇後蹙起眉頭,楚歡苦笑道:「覆水難收……一隻杯子打碎了,無論怎樣的能工巧匠拼湊復原,依然會有裂痕,對太子,對齊王,對我,都是如此。太子和齊王水火不容,這不是皇後三言兩語就能夠化解,而太子對我心存怨恨,就算他用人之際,暫時接納我,但是飛鳥盡良弓藏,等到天下平定之後,他自然容不得我繼續活下去。」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就算我想繼續效忠秦國,恐怕西北將士也不會答應了。」
  
  「為何?」
  
  楚歡道:「皇後應該知道,秦國立國之後,對西北一直是寡恩,反倒是因為皇帝修道,賦稅一增再增,天下百姓,深受其苦,西北本就是貧瘠之地,連年賦稅,再加上兵災戰禍,更是雪上加霜,對西北百姓來說,秦國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他們的頭上,如今這座大山眼見要崩塌,皇後覺得他們還會拼力去保住這座壓在他們頭頂上的大山?」
  
  皇後幽幽歎了口氣,顯然對此也是十分了解。
  
  「如果皇帝勵精圖治,對西北多有厚恩,再有幾代後繼之君施行仁政,讓西北的百姓念及帝國的好處,讓他們感受到朝廷的恩惠,他們自然是甘心效忠大秦。」楚歡肅然道:「可是現如今西北許多百姓甚至不知道帝國的皇帝是誰,他們只知道這個國家建立之後,他們過得十分艱苦,比之前朝大是不如,如果走到偏僻鄉野,他們甚至會念及華朝的好處,也不會想念秦國半分……!」
  
  皇後臉色微變,楚歡凝視著皇後,緩緩道:「天下大亂,群雄四起,改朝換代,已經是在所難免,恐怕太子也是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如果說這天下還有一人可以名正言順地為主,那就只有一個人……!」
  
  「你是說誰?」
  
  「當然是齊王殿下。」楚歡緩緩道:「王爺不但有秦國的血脈,而且還是華朝王族血脈,大華雖亡,也不過數十年而已,王爺若是舉起興復大華的旗幟,恐怕比舉起大秦的旗幟更讓人擁戴。」
  
  皇後變色道:「你……你說什麼?」
  
  楚歡淡淡笑道:「皇後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皇後的身份,知道的人並不多,可是皇後莫要忘記,齊王殿下曾經在忠義莊遇刺,忠義莊這個地方,皇後當然不會忘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7 14:01
第一六九四章 通緝

    人總是不停的在改變,偶爾回顧從前的時候,纔發覺早就遠離了目標。

    楚歡剛從西北入關的時候,悲怒之餘,只能隱忍,再求自保,那時候他只是孤身一人,全無依託,想要找尋殺害風寒笑的真凶,並不容易,只能夠竭力先保全自己,再圖復仇。

    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應,那個時候,楚歡絕沒有志在天下,甚至鎮據一方的念頭也絲毫沒有,就如同一個商人最大的目標是求得富甲一方,一個讀書人希望高中大考,而一個普通農夫的目標,卻只求一年的收成能夠好一些,能讓一家人吃飽穿暖。

    普天之下,並沒有多少人一生下來便有著爭霸天下的念頭,許多開國的帝王將相,在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求得生存下去。

    楚歡一開始的志向,實在是普通的很,他只是希望能夠盡自己所能,找出真凶,然後給死去的風寒笑和十三太保一個交代,那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真凶,查出幕後的真相。

    那時候他實在不知道,除了為自己的弟兄復仇,自己還能做什麼。

    憑心而論,在酒坊遇到羅多,或許就開始了自己的命運轉折點,而遇上齊王,真正地改變了自己本來計劃好的道路。

    事實上,天意無常,人的計劃,往往比不上變化。

    無論是後來羅多傳授他武功,還是藉著齊王進了京城,他的人生發生了本質的不同,他的武功突飛猛進,加上所見諸多,在這帝國動蕩的時代,漸漸出現了一條自己的道路,他從一個普通的武京衛做到如今的西關總督,這一條路走過來,不管他是主動還是被動,無論是眼界還是見識都已經不是當初所能夠相比。

    哪怕是初到西北的時候,他倒也想過能做一個忠臣,效忠於朝廷,為一方百姓謀福祉,只是等他睜大眼睛,纔發現自己不過是權力鬥爭的一顆棋子,而自己是皇帝送到西北的一顆死棋。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顆死棋,竟然走活了。

    天意弄人,楚歡有時候固然覺得人的命運在冥冥之中似乎由上天注定,可是他當然不願意成為任人操控的棋子。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當初在劉家村隱匿蹤跡之時,他便有了責任,此後每走一步,肩上的擔子不是越來越輕,而是越來越重,到如今身為西北名副其實的西北之王,雙肩上承載的東西已經不是他能夠說放就放。

    以其為中心,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其中不但包含著他的家眷,還有以西關七姓為首的西北士紳,以及眾多由他提拔任用的大批官員,這些人已經成為他利益集團的重要組成部分,與他的榮辱休戚相關。

    正如媚孃所言,如今的天下,群狼奪食,進則未必生,但是退則必定死。

    而且他深知,從齊王瀛仁抵達西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特別是在太子眼中,自己已經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楚歡知道,無論命運如何改變,對自己而言,最好的掌控命運方法,就是壯大自己,只有自己的實力壯大,纔能夠進攻退守,遊刃有餘。

    如果他依然只是隱居在劉家村,他也就不必想太多,可是如今既然身居高位,擁有權力之時,也同樣承擔著與之相應的責任,在這亂世之中,自己沒有退路,因為一旦退卻,便是毀滅,而毀滅的也並非他孤身一人,而是一個龐大的集團,這其中,就包括他的兒女家人。

    朝陽已經從天邊的地平線升起,旭日東升,霞光四射。

    其實天宮真正需要收拾的東西並不多,在天亮之前,兵將官員都已經凖備妥當,只待太子一聲令下,便可往武平府城出發。

    武平府城不過幾十裡地,而且太子也已經派人事先過去凖備,至若納言周庭,則是早早與北勇侯馮破虜出發前往武州。

    廣場上的河西官員士紳以及各家藝團,也都已經凖備妥當,誰都知道天宮發生了極大的變故,可是偏偏又無人清楚詳情。

    人們時不時地向居仙殿方向張望,卻遲遲不見人出來。

    居仙殿內,太子臉色異常凝重,軒轅紹此刻就站在太子面前,如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薛懷安等人卻都是皺著眉頭,大殿之內的氣氛頗為凝重。

    「殿下,天已經亮了,可以出發啟程。」薛懷安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這時候正是移宮的吉時,若是再晚一些,吉時一過……!」

    太子眼角微微跳動,一隻手竟是握起拳頭來。

    林元芳小心翼翼道:「殿下,楚歡狼子野心,既然挾持皇後而去,未必就能放回皇後,依臣之見,各條要道關口,都要加派人手封鎖,此外要即刻頒下通緝令,重金懸賞,只要有人能抓到楚歡,無論死活……!」

    他話聲未落,薛懷安已經氣憤道:「林大人,這種時候,這些話合適嗎?」

    「薛部堂,楚歡既然敢挾持皇後,那就是反心已定。」林元芳冷冷道:「如今非常之時,在殿下面前,當然都要以實相告,難不成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用花言巧語蒙蔽殿下?」

    「花言巧語?」薛懷安怒極反笑:「林大人,我倒要問你,現如今究竟是什麼事情最重要?我已經派人到了武平府城,凖備妥當,那邊都已經知道殿下即將駕臨,而且軟禁在城中的夷蠻酋長,也都凖備迎候,殿下此時應該盡快啟程到得武平府城,召見官員以及夷蠻酋長,撫慰其心……如今河西局勢尚未穩定,殿下應該操心的,乃是國事……!」

    「薛懷安,你這話便是大逆不道。」林元芳厲聲道:「殿下擔心皇後安危,難道這便不是國事?皇後母儀天下,如今生死未必……!」

    「都不要說了。」太子沉聲道。

    林元芳頓時住口,太子盯著軒轅紹,問道:「就沒有他們一點線索?」

    「回稟殿下,楚歡十分狡猾,聲東擊西,中途棄馬,等我們追上那兩匹馬的時候,他們已經全無蹤跡。」軒轅紹拱手道:「臣下上了他的當,罪該萬死。不過臣下已經做了安排,他們既然是中途棄馬,那麼無人騎乘的馬匹其馬蹄印必然淺上許多,我們按照路上的馬蹄印尋摸,只要發現馬蹄印有變化的地方,便是他們棄馬之處,然後再從那處開始找尋,應該能夠找到線索。」

    太子道:「那是否已經安排人找尋?」

    「已經派人搜找。」軒轅紹道:「殿下,林大人所言,不無道路,楚歡既然棄馬而逃,接下來必然是想辦法回到西北,他只要喬裝打扮,未必不能脫身。如果即刻頒布通緝令,通緝楚歡,或許能夠得到消息。楚歡身邊那幾人,特徵都是十分明顯,將他們的形貌張貼榜文,重金懸賞,但有消息,立刻派人追拿,未必能出得了河西。」

    林元芳毛遂自薦道:「殿下,臣願意親自畫下他們的形貌。」

    林元芳的書法遠比不上薛懷安,但是畫技卻是十分了得。

    「殿下,如此大動幹戈,會不會牽累皇後。」薛懷安皺眉道:「頒布通緝令,懸賞楚歡,以楚歡的性情,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束手就擒……!」

    林元芳冷哼一聲,道:「原來薛大人對楚歡的性情如此了解……唔,那倒也是,當年出使西梁,不正是楚歡作為副使跟隨薛大人前往西梁,聽說薛部堂的夫人與楚歡的老婆關係也是不錯……!」

    薛懷安驟然變色,厲聲道:「林元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倒也沒有什麼意思。」林元芳淡淡道:「我只是勸薛部堂公私分明,我們知道你與楚歡有些私交,可如今楚歡挾持皇後,公然造反,你若再維護他,那便是公私不分了。」

    薛懷安心驚膽戰,已經跪倒在地,「殿下,臣對大秦忠心耿耿,如今楚歡謀反,臣與他勢不兩立,絕無維護之心,還望殿下明察!」

    太子皺眉道:「薛大人先起來。」瞥了林元芳一樣,道:「如今正是國難之時,你們同朝為臣,便該同心同德,以後這些擅自猜測之言,就不要再說了。」向薛懷安道:「薛大人,你繼續說。」

    「殿下,楚歡不會束手就擒,一旦頒下通緝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到時候都在找尋楚歡,一旦遇見,必然是刀兵相見你死我活。」薛懷安正色道:「皇後如今就在楚歡身邊,一旦廝殺起來,斬了楚歡,那倒罷了,可是說不定便要牽累皇後……!」

    太子點頭道:「薛大人所言極是,這通緝令,暫時還是不要頒布下去。」頓了頓,道:「這樣吧,加派要道關口人手,立刻派人前往西山道,傳令喬明堂嚴守西山道各處關口,可以將通緝令頒布到各關口,讓他們竭力活捉楚歡。西山道是前往西北的必經之路,楚歡要返回西北,必然要從西山道經過,令喬明堂務必在西山道截住楚歡。」

    「臣等遵令!」

    「既然時辰已到,就不要耽擱了。」太子擡起頭,向前遠視,「傳令下去,啟程前往武平府城……!」忽然想到什麼,向軒轅紹道:「軒轅統領,義國公就在居仙殿,你是否去看一看?」

    軒轅紹一怔,他先前帶人追拿楚歡,尚不知軒轅平章就在天宮。

    「來人,帶軒轅將軍去看看義國公。」太子吩咐道:「義國公受了傷,暫且就留在天宮診治,交由玄真道宗看護。」

    軒轅紹聽說軒轅平章受傷,更是一驚,此刻已經有人過來,領著軒轅紹要去見軒轅平章,只是走了幾步,便見得一人匆匆而來,到得太子邊上,拱手輕聲道:「啟稟殿下,義國公……!」

    太子心下一沉,立刻問道:「怎麼了?」

    軒轅紹並未走出幾步,聽得清楚,立時回頭,那人已經小心翼翼道:「義國公死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7 14:02
第一六九五章 埋葬的祕密

    義國公軒轅平章的屍首靜靜躺在木榻之上,三名御醫跪在榻邊,臉上都是惶恐之色。

    皇帝北巡,隨駕侍奉便是這三名御醫,一名太醫院院使,一名左院判,右院判則是留在京中鎮守太醫院,另外一名,雖然只是一名御醫,但是在太醫院中,乃是公認的杏林妙手。

    此三人的醫術,放眼天下,那也都是頂尖高手。

    軒轅紹臉色有些蒼白,太子坐在輪椅上,看著軒轅平章的屍首怔怔出神,身後幾名官員面面相覷,不發一言。

    許久之後,太子纔終於道:「許院使!」

    跪在前面須發皆白的太醫院院使忐忑不安挪了挪膝蓋:「老臣在!」

    「本宮記得你不久前剛剛說過,安國公雖然傷勢嚴重,但是卻並無性命之憂。」太子緩緩道:「雖然十天半個月也難以醒來,但是只要精心治療,卻能夠活下來。」

    「是!」許院使額頭冒出冷汗,卻不敢擡手抹去汗水,哆嗦道:「老臣……老臣確實診斷過,國公雖然傷勢嚴重,可是卻並無性命之憂……!」

    「那國公現在怎會死了?」太子目光冷峻,「你們三位,一個是院使,一個是院判,還有一個是太醫院的聖手,不久前,你們三人齊聲稱國公性命無憂,難道你們三位都判斷錯了?」

    三位太醫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堂堂太醫院三大醫道高手,診斷齊齊失誤,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院使此時腦中一片空白,軟軟趴在地上,左院判也是魂飛魄散,倒是那名御醫心知生死懸在一線,壯著膽子,道:「回稟……回稟殿下,臣等三人奉命為國公診斷之時,國公的心跳雖然微弱,卻不失生機,而且國公的脈搏,依然正常……!」

    「哦?」

    左院判擡起頭,忙道:「殿下,臣等確實再三診斷,國公是習武之人,與常人不同,體內有真氣流動。他雖然受了重傷,但是真氣卻是護住了心肺內髒,雖然內髒也受傷不輕,可是卻並不會危及生命。臣等也都已經配了藥方,悉加調養,不出意外,三五個月就應該復原……!」

    軒轅紹卻已經走到榻邊,彎下身子,輕聲道:「祖父,失禮了。」探手分開軒轅平章的眼皮,眾人都不解其意。

    軒轅紹檢查了軒轅平章的兩隻瞳孔,霍然轉身,問道:「這裡是否有人看守?」

    眾人一怔,許院使急忙道:「國公受傷,越是清淨越好,我們診斷過後,便即離開,不過……門外有人看守。」

    軒轅紹沉聲道:「是誰在這裡看守?」

    不遠處一名近衛軍武士上前來,拱手道:「是卑下守衛!」

    「你可離開過這裡?」軒轅紹神情冷峻。

    武士立刻道:「從幾位太醫離開之後,卑下就一直守在門外,卑職保證,絕沒有一人靠近,更沒有任何人進入屋內。」

    軒轅紹四下裡瞧了瞧,這是一間並不寬敞的小屋,太子之前看過軒轅平章之後,便即令人將軒轅平章轉移到這裡,而且傳來御醫診治。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軒轅紹四下裡轉了轉,終是在一扇窗邊停下。

    窗戶關的十分嚴實,而且從裡面上了窗栓,窗邊還擺放著一張梨花木長形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兩隻花瓷。

    軒轅紹蹲下身體,實現與桌面平齊,其他人見狀,都是面面相覷,有人心中便想,難不成軒轅紹發現窗戶有問題?

    這窗栓是從裡面拴上,自然是難以進入。

    軒轅紹站起身來,吩咐武士,「將桌子拉開!」

    那武士立刻上前將梨花木桌小心翼翼拉開,軒轅紹走到牆根下,低下身子,卻是湊近那窗栓,很快,軒轅紹便即轉過身來,神情冷峻,道:「殿下,這裡有人進來過!」

    「什麼?」太子眉頭一緊,「你是說,有人從窗戶進來?」

    「是。」軒轅紹點頭道:「窗栓雖然看似沒有被動過,但是窗栓的下面,有一條細小的痕跡,很難發現……不過可以肯定,有人挑開了窗栓,從窗戶翻進來,然後又從窗戶離去……!」他說話間,已經打開窗戶,窗外是一條長廊,十分昏暗,空無一人,死一般寂靜。

    太子滾動輪椅,也到了床邊,軒轅紹卻是輕巧從窗口躍出,到了窗外,隨即蹲在地上,似乎是在檢查地面的腳印,他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動數米,終是站起身來,目露殺機,回過身,走到窗邊,太子問道:「軒轅將軍發現什麼?」

    「殿下,這條長廊許久不曾有人走動,所以地面有一層浮灰。」太子輕聲道:「那人的腳印留在這裡,不過能夠判斷出來,那人十分小心,而且輕功極高明。」

    「你可瞧出腳印有何問題?」

    軒轅紹道:「臣下請太子傳召神衣衛,神衣衛對追蹤鑒別十分擅長,他們或許能從腳印之上,得出一些線索來。」

    太子立刻命人傳召神衣衛。

    隨駕北巡的神衣衛,有二十多人,除了青龍玄武跟隨在側,另有神衣衛中的數名百戶,如今一部分神衣衛尚在天道殿破解機關,營救囚禁在地牢之中的玄武千戶。

    居仙殿這邊,為了太子的安全,卻也有數名神衣百戶和校尉保護在此,很快,神衣百戶錢醜牛飛步趕來。

    他雖然叫錢醜牛,可是長相卻一絲兒也不醜,看上去也不是如同蠻牛般強壯威武,反倒是眉清目秀,太子吩咐幾句,錢醜牛便已經翻身出了窗口,到得窗外長廊,眾人都知道事關重大,默不作聲,錢醜牛手中竟然有一根捲尺,找到腳印處,細心測量。

    片刻之後,錢醜牛終於回到屋內,拱手道:「回稟殿下,腳印顯示,來人穿的是官靴,腳印很淺,應該是對方施展輕功時候沒有使力,而且對方肯定是擔心我們發現破綻,所以離開的時候,腳尖點地,並沒有完整的腳印,從對方的腳印距離來看,有兩門輕功可能比較大,一門是八步趕月,另一門是雲裡風行,這兩門功夫都是江湖上極為常見的功夫,但是練到極緻,都是極為高明的輕功。」

    不少人聞言,心下都是驚駭,其實在場諸人,還真沒有幾人與神衣衛打過交道,都是只聞其名難見其人,今日神衣衛一出手,僅憑腳印,便能得出如此結論,心下都想神衣衛不愧是帝國第一暗黑衙門,深通追蹤鑒別之道。

    軒轅紹問道:「可否判斷出對方是什麼來路?」

    錢醜牛搖頭道:「無論是八步趕月還是雲裡風行,都是江湖上最常見的輕功,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人數並不少。而且對方穿的是官靴,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故意為之!」掃視在場諸人,薛懷安林元芳等一幹人都是穿著官靴,眾人竟是不自禁縮了縮腳,倒是擔心因為官靴牽連自身。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對方應該是個男人,年紀至少在三十歲以上。」錢醜牛恭敬道。

    「穿著官靴的男人!」太子皺起眉頭,「那你是否可以判斷,這腳印存在有多久?」

    「最多也就兩個時辰。」錢醜牛十分肯定道。

    許院使忙道:「臣等是兩個時辰下為國公診斷完畢,剛纔本是想再次過來診斷一下,進門一看,纔發現……!」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太子道:「也就是說,國公轉移到這裡,你們為國公診治過後,剛剛出門不久,對方就從窗戶進來……!」皺眉道:「難道說,國公是被來人所害?」

    許院使道:「卑職檢查過,國公身上還是之前的舊傷,臣等診斷過後,國公身上便再無新傷……!」猶豫了一下,纔道:「有人翻窗而入,或許是另有所圖……!」

    「不對!」太子搖頭道:「你們三人之前診斷過,國公的傷勢雖然嚴重,卻並不足以要了國公性命,可是有人翻窗而入,國公意外身死,那麼自然是為人所害……沒有傷口,並不代表國公不是被人所害……!」問軒轅紹道:「軒轅統領,你方纔翻看國公眼眸,可是有什麼發現?為何會知道是有人翻窗而入?」

    軒轅紹臉色有些蒼白,拱手道:「臣下檢查過祖父的眼眸,祖父的瞳孔渙散,可是瞳孔擴張,如果不出意外,祖父死的時候,必然十分驚駭……祖父大風大浪都見過,如果是因傷去世,不會如此驚駭,所以臣猜想祖父臨死之前,必然是受到了極大地驚嚇!」說到這裡,軒轅紹雙拳握起,牙關緊咬,雙瞳之中殺機畢現。

    太子道:「你也不必太過悲傷,節哀纔是。」隨即道:「你是說,國公臨死之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可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國公受此驚嚇?」

    薛懷安也是皺眉道:「國公一生經歷的風浪,多如牛毛,九死一生的困境也不是沒有經歷過,他老人家素來沉著冷靜,便是天塌下來,也是坦然應對……!」猛地想到什麼,失聲道:「難道……難道與那個字有關?」

    「什麼字?」軒轅紹立刻問道。

    薛懷安看向太子,太子道:「國公之前有話要說,卻無法出聲,所以以手指代筆,寫了一個字,只是尚未寫完,便即昏迷……!」擡手虛空劃了幾筆,「我們到現在也不知道國公想要寫什麼字,本想等國公醒來之後,再細細詢問,現在看來,我們或許永遠也不知道國公想要說什麼了。」

    軒轅紹臉色一寒,道:「殿下,或許正是因為那個字,祖父纔遭緻殺身之禍……那人肯定是不想讓祖父說出那個祕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7 14:02
第一六九六章 真元丹

    薛懷安道:「正是,國公重傷之餘,還有話要說,必然是十分重要,只是無法開口說出來……那刺客定然是知道國公知曉那個祕密,又擔心國公醒來之後,將祕密告知於殿下,所以這纔潛入此處,害死了國公……!」

    太子道:「如果是這樣,那豈非刺客還在宮中?」

    眾人面面相覷,林元芳等人已經顯出緊張之色。

    錢醜牛卻已經跪倒在地,請罪道:「卑職等辦事不利,讓刺客潛入宮中而不自知,還請殿下降罪!」

    「穿著官靴,三十多歲的男子,進入宮中如入無人之境,你們猜想這人會是誰?」太子若有所思,「楚歡已經離開,地道也已經封堵,而且天宮各門已經封鎖,且不說他們絕不會返回來,就算想回來,也絕無可能,除非他們能從天上飛入進來。」

    薛懷安道:「殿下說的是。楚歡離開之時,地道便已經封鎖,如果當真有刺客,那就只能是在地道封鎖之前,與楚歡一同進來……!」

    「如果是楚歡的同黨,應該不會留下來。」太子道:「他若是留下來,豈不是插翅難飛?如果是楚歡的同黨,在楚歡挾持皇後離開之時,必然已經隨同離去。」

    「難道是別的勢力?」

    「神衣衛和近衛軍在宮中各處搜索,如果當真有刺客,很難隱匿行跡。」太子道:「馮元破已死,赤煉電也已經從地道逃脫……!」他眉頭緊鎖,忽然眉角跳動,「難道是那位迦樓羅王?天宮迷煙過後,刺客反賊俱都逃脫,卻沒有見到迦樓羅王的蹤影,那迦樓羅王的輕功,似乎並不弱。」

    軒轅紹若有所思,忽然輕聲道:「殿下,有沒有可能……那刺客就在我們身邊!」

    「軒轅將軍的意思是?」

    「臣下的意思,那刺客有沒有可能就是朝廷的人。」軒轅紹目光深邃,「他一直隱藏在我們身邊……!」

    眾人都是微微變色,禁不住向身邊之人瞧過去。

    太子猶豫了一下,揮手道:「你們先都退下吧。」看著軒轅紹:「軒轅將軍且留下。」

    眾人知道太子必是有話要單獨和軒轅紹說,心中都是忐忑,不敢違命,俱都退下,錢醜牛出門時候,更是帶上了屋門,眾人出門之後,輕聲低語,議論紛紛。

    「軒轅將軍,你是否有什麼現?」太子凝視軒轅紹問道。

    軒轅紹靠近低聲道:「殿下,宮中的近衛軍和神衣衛對朝廷都是忠心耿耿,應該不會有問題,可是……!」頓了一下,終是輕聲道:「殿下對玄真道宗是否了解?」

    太子皺眉道:「軒轅將軍是懷疑玄真道宗?」

    軒轅紹道:「玄真道宗練過南華真經,據臣下了解,南華真經乃是道家的祕寶,不但可以調氣養元,而且是極高的武功心法……!」

    「你是說玄真道宗有一身武功?」

    軒轅紹輕聲道:「臣下也不敢確定,但是臣下以為,如果天宮之中還有一位深藏不漏的高手,也許就是這位玄真道宗。」

    太子沉吟片刻,終是道:「玄真道宗武功如何,本宮並不知曉,只是他的底細,本宮倒是清楚,在入宮之前,他只是長生道門的掌教,並無特別的人脈。至若國公,與玄真道宗並無多少交集,兩人之間,應該也不存在恩怨……!」微一沉吟,纔道:「不過你既然有所懷疑,本宮會派神衣衛暗中調查,總要弄清楚國公被害的真相。」

    軒轅紹拱手道:「臣下謝過殿下。」

    「軒轅,你們軒轅一族乃是大秦第一武勳世家,對朝廷忠心耿耿,本宮對軒轅一族,十分的放心。」太子凝視軒轅紹,「如今的局面,你比本宮還要清楚,馮元破雖死,可是河西卻還沒有朝廷的掌握之中,當下便是要將河西牢牢控製在手中。馮元破雖然反叛朝廷,但是他這一死,到時給朝廷留下了數萬精兵,再加上夷蠻騎兵,河西之兵也算是實力雄厚。安邑袁崇尚、西山喬明堂,湖津的梅隴,也都算是帝國忠臣,以此為根基,復興大秦,指日可待!」

    「殿下所言極是。」軒轅紹正色道:「軒轅一族,必將盡心輔佐殿下,雖萬死不辭。」

    太子伸手握著軒轅紹的手臂,含笑道:「統兵上陣,本宮未必及得上你,收復失地的重擔,終是要落在你的肩上。東有赤煉電,西邊還有楚歡,此二人一虎一狼,都不是容易對付之輩,但是只要東平遼東,西定西北,那麼大秦便可以北方之兵,長驅直下,一舉擊破天門道,收復京城,重興大秦。」頓了頓,肅然道:「軒轅世家功勳卓著,老國公雖然去了,但是軒轅一族在我大秦的地位,無可動搖,本宮繼承大統之後,凖備讓你繼承國公的爵位,你看如何?」

    軒轅紹一怔,跪倒在地:「臣……臣年輕淺薄,如何敢受如此榮耀?」

    「你們軒轅家,當然是配得上這樣的榮耀。」太子輕歎道:「一直以來,本宮還覺得父皇對你們軒轅一族有些輕待了,不過現在看來,父皇深謀遠慮,有其原因。」頓了頓,問道:「軒轅勝纔如今尚在西北,可與你有過書信往來?」

    軒轅紹立刻道:「並無聯繫。」

    太子道:「軒轅勝纔也是軒轅世家的子弟,本宮遲早是要重用的他的……!」猶豫了一下,終是道:「你可派人前往西北,祕密聯繫軒轅勝纔,據本宮所知,他如今在西北手握兵權,倒是得到了楚歡的信任,只是今次事情一過,卻不知楚歡回到西北,會如何待他。」

    軒轅紹猶豫一下,纔問道:「殿下是想召他前來河西?」

    「那倒不必著急。」太子想了想,「這樣吧,若是他願意前來河西,便讓他早日歸來,不過如果楚歡還要任用他,到可以讓他暫時留在西北。本宮與楚歡,遲早是要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到時候勝纔或許能夠起到大用途。」

    軒轅紹拱手道:「是!」

    太子看了軒轅平章屍身一眼,歎道:「國公一去,帝國便折損了一根擎天之柱……現在只能等河西局勢穩定之後,讓國公與父皇一同舉辦國喪……!」輕輕拍了拍軒轅紹的手臂,「軒轅,你就在這裡陪陪國公!」並不多言,出門而去。

    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內,琉璃和宮女都已經凖備好,見到太子回來,琉璃忙上前,不無擔憂問道:「殿下,皇後可曾回來?」

    太子搖搖頭,勉強笑道:「不必擔心,琉璃,是否都已經凖備好了?」

    琉璃道:「殿下,都已經收拾好,現在便要動身嗎?」

    太子點點頭,見得琉璃美麗的臉上兀自有一絲蒼白,柔聲道:「是否還覺得不舒服?」

    「妾身已經好了許多。」琉璃勉強笑道。

    太子揮手,示意宮女們先行退下,這纔道:「琉璃,到了武平府城,等到河西局勢一穩,本宮少不得要繼承大統,登基稱帝,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駕崩,這大秦江山的擔子,自然是由本宮擔負起來。」

    琉璃微點螓,柔聲道:「殿下自今爾後,諸事繁多,卻要多加注意身子。」

    「本宮是想和你商量,等到本宮登基之後,凖備立你為皇後。」太子凝視著琉璃一雙迷人的藍眸,「到了那時,你便母儀天下了。」

    琉璃一怔,急道:「殿下,妾身……!」

    「不必多言,本宮已經決定,不會更改主意。」太子道:「放眼天下,也只有你纔有資格做本宮的皇後,你跟隨本宮數年,本宮能給你的,也只有這個名分了。」

    琉璃還要說什麼,太子已經笑道:「不用多說了,既然凖備好,便帶她們先出去吧,本宮還有事情,耽擱片刻。」

    琉璃只能先領著宮女們出了內宮,前腳剛走,一道身影便輕飄飄地進入到屋內,單掌豎在胸前,恭敬道:「殿下!」

    太子轉過輪椅,來人一身道袍,鶴童顏,正是玄真道宗。

    太子臉上顯出親和之色,溫言道:「道宗,難為你了!」

    玄真道宗上前來,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盒,打了開來,裡面卻是放著兩枚丹藥,太子伸手捻起一枚,放入口中,仰服下,閉目片刻,纔睜開眼睛微笑道:「道宗煉製的丹藥,強身健體,實乃瑰寶。「

    玄真道宗恭敬道:「真元丹可以幫著殿下修煉南華真經,再有些時日,殿下的南華真經,必然有大成。」

    太子歎了口氣,道:「道宗,這些年,可真是難為你了。」

    「殿下對貧道的救命之恩,貧道畢生難忘,能夠為殿下盡一份綿薄之力,實乃貧道的福分。」玄真道宗也是輕歎一聲,「當年天下戰亂,貧道領著幾個徒弟在外避難,路遇亂匪,如果不是殿下領兵經過,出手相救,貧道當年就已經死無全屍了。貧道能夠進宮伺候聖上,如果沒有殿下從中安排,也不會有貧道的今日,更不會有長生道的今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7 14:03
第一六九七章 金剛不壞

    北驪山腳,十多名身著便裝的大漢躲在林中,神情都是十分的嚴峻,烈日當空,林中卻是十分的陰涼,陽光從枝葉間灑射進來,金光點點。

    一群人都是躲在林中,並不動彈,直到幾道身影閃入林中,眾人這纔握緊手中兵器,來者當先一人一襲勁裝,不等這些人上前,已經沉聲道:「神衣衛百戶周辰龍!」

    眾人急忙上前,一人上前拱手道:「見過百戶大人!」

    「確定他們是逃到此處?」周辰龍沉聲問道 」 。

    當先一人道:「我們找尋到馬蹄印出現變化之處,然後找到了腳印,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就是躲到了山上。」

    周辰龍擡頭望著聳入雲霄的山峰,冷笑道:「這還真是讓人想不到,誰都以為他們早就逃離,卻還躲在天宮附近的山頭上。」沉聲道:「發給他們!」

    後面跟著幾道身影,上前來,背著箱子,將箱子擺在地上,打了開來,裡面卻都是精緻的箭弩。

    「人手一支。」周辰龍道:「他們武功不弱,若是人馬太多,很容易被他們發現,這北驪山連綿起伏,一旦走脫,很難在山中找尋到。我們瞧瞧上去,見到他們,不用多言,立刻射殺,殿下有令,捉拿楚歡,不必理會死活。」

    眾人當下都領了箭弩在手。

    「都要小心,這些弩箭都塗有藥物,一旦中箭,立刻斃命。天遊峰有一處天閣,楚歡既然躲到這裡,很有可能就在天閣之內,我們先上去。」神衣百戶周辰龍囑咐道:「殿下說了,只要拿下楚歡,都有重賞!」並不猶豫,揮手道:「隨我來!」

    這些人除了數名神衣衛,多是近衛軍中的精銳,並不從上山的正道而上,為了隱祕,卻是從林中攀爬,這天遊峰本就難行,林中攀爬,更是艱難。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終是爬到山巔,隱於林中,周化辰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獨自到得林邊的一塊巖石後面,望向天閣,只見天閣內一片死寂,進入天閣的正門處,竟是放著一塊一人高的巨石,那巨石如同石將軍一般,堵住了正門。

    周辰龍皺起眉頭,身後幾名神衣校尉跟上,端著箭弩,對凖了天閣正門,好一陣子,聽不到絲毫動靜,旁邊一名校尉忍不住低聲道:「大人,那石頭上好像有字!」

    「大人,屋內沒有一絲動靜,好像……並無人在這裡。」另一名神衣校尉皺眉道:「是不是他們已經發現咱們,早就溜了?」

    周辰龍也是鎖住眉頭,片刻之後,身形一晃,已經竄出林內,身後數名神衣校尉如同靈猿一般,端住箭弩,騰身而出。

    周辰龍到得巨石之前,果見到巨石之上竟是以刀刻了字跡。

    字跡龍飛鳳舞,磅礡大氣。

    「太子,感謝你派人相送,我們已經走了。臨別之際,留詞半闕。夏日消融,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評說。天地蒼穹,誰主沉浮,他朝願與君會獵疆場。」

    周辰龍單拳緊握,雙眸之上,寒光如刀。

    ……

    ……

    石國渠從平城向西南而下,流經不遠就是湖津宋州境內,宋州城向西幾十裡,有一個很普通的村莊,喚作青柳村,一直以來因為地處偏僻,榜山依水,少有匪患,民風質樸。

    村頭有一處土地廟,土地廟邊上不遠,有兩棟破舊的夯土屋,早已經是無人居住,倒是村裡有些雜亂之物,都往這夯土屋內堆放。

    湖津道乃是帝國十六道中面積極小的地方之一,下轄兩州之地,但卻屬於戰略要地,北接河西,東會河北,而南面則是與玉陵道接壤。

    湖津道的商業並不發達,農業也遠及不上毗鄰的河北,不過湖津多山,礦產豐富,金礦銀礦解釋蘊含眾多,所以朝廷也專門在這裡設立了礦衙,專門負責管理湖津的礦石開採,而湖津的百姓,也大都終年開礦。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湖津道卻成了魚龍混雜之地,東邊的河北是天門道盤踞之地,南邊的玉陵道雖然一度是帝國京都所在之地,可是現如今誰都知道京城陷落,整個東南一片混亂,玉陵道也是混亂不堪,從河北和玉陵道湧入到湖景避難的難民,不在少數,特別是玉陵道的商賈士紳們,拖家帶口,攜帶家財,遠避他鄉避難,南邊天門道正猖獗一時,自然無人趕往南邊去,對於難民來說,要麼往西,要麼往北,只有這兩條道路可以躲得一時戰禍。

    湖津道的百姓們現在對經過的難民倒已經是司空見慣,心存陰險的,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打劫過往難民,心腸好一些的,家裡有口剩餘吃的,遇上難民乞討,倒也會施捨一些。

    青柳村因為地處偏僻,經過的難民倒是不多,間或有人經過,這青柳村看上去也是窮困不堪,自然也是無人留下。

    只是這一次,村頭的夯土屋卻是住了一群人,一行七人,推著一輛板車過來,村裡人一瞧這幾人打扮,便知道可能是逃難的流民,既然路過此地,也就讓幾人住進了夯土屋內。

    這一行人,自然就是楚歡一行人。

    楚歡和羅多知道天遊峰遲早要被太子的人發現,那裡並非久留之地,一行人也太過惹眼,說不定就會被人盯上,所以並沒有直接從河西往西行,而是繞了個圈子,繞道湖津,而且一行人都喬裝打扮一番,如同逃亡的難民,途中更是專門弄了一輛破舊的馬車,青龍被放在車子上,奄奄一息,稍作掩飾,倒如同患有重病的病人。

    兩間夯土屋內,稍微收拾了一下,倒也可以將就住人,男女分別住上一間,皇後和媚孃都是天生麗質,便是穿上土布衣裳,也難以掩飾她們的角色,無奈之下,只能是在她們臉上塗抹了一些髒灰,以作掩飾,媚孃行走江湖,掩飾身份,這種事兒經的多了,倒也不以為意,卻是皇後金枝玉葉,便是年輕時候逃亡落魄之時,也沒有如此狼狽,此番雖然是無可奈何,卻也讓皇後頗為氣惱。

    夕陽西下,村外的一片樹林之中,楚歡正盤膝而坐,羅多與他盤膝相坐,等到楚歡收了功,羅多纔含笑道:「感覺如何?」

    楚歡臉上帶著欣喜之色,道:「大哥,實在沒有想到,這佛經竟然有如此妙用,運功之時,心中誦念《菩薩經》,氣息的運行竟是如此流暢,照這樣看來,手脈恢復應該很快了。」

    「凡夫俗子不懂得經文妙處,自然也就不知經文的效用。」羅多正色道:「而且龍王傳授你的三部經文,除了那部《二十四法相那伽禪》我不曾知曉,剩下兩部,在心宗內部,也只有八部之王纔有資格修習,至若《二十四法相那伽禪》,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應該是龍部的獨門心法,自然不可小覷。」

    「原來如此。」

    「心宗的武技,就等若是人的肉體,而經文便是其靈魂。」羅多輕聲道:「如果只知道習練武技,卻沒有經文相配,就宛若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頓了頓,問道:「兄弟,龍王可曾對你說起過心宗的武道?」

    楚歡點頭道:「鬼大師說過,大波羅居士創立心宗,此後心宗先輩高人創立了護法三術,體、口、意!」

    羅多含笑道:「不錯。結印為體之精,真言為口之精,意念為意之精,這便是護法三術的精髓。」

    「大哥,真言為口之精,這真言莫非就是指……!」

    羅多搖頭道:「龍王傳於你的真言,我們只知道是心宗第一武學,但是究竟是否屬於口術,我們也不知曉。心宗擅長真言之術的,屈指可數,而且真言是另有所指。」

    「原來如此,那麼我們所學的龍象經,那是屬於哪種護法之術?」

    羅多道:「龍象經乃是多羅一族的無上功法,也是體術的精髓。習練龍象經,其用途有二,第一個作用,你應該知曉,便是改造肉體,練成金剛不壞之身,此一點,你自然是有所感悟。你已然突破了寶象道,五感早非常人可比,而且皮肉骨骼,也與常人不同。」

    楚歡道:「正是如此,不但是皮肉氣力,便是連呼吸也是與常人不同。」

    「你身上是否有匕首?」

    楚歡點頭,取了一把匕首在手中,羅多伸出一隻胳膊,撩起衣袖,放在楚歡面前,道:「你用匕首紥下來!」

    楚歡一怔,忙道:「大哥,我這匕首十分鋒利,若是紥傷……!」

    羅多已經笑道:「我讓你紥下來,你照做就是,不必猶豫……!」見楚歡遲疑,伸手從楚歡手中拿過匕首,竟是用力往自己的手臂上紥了下去。

    楚歡心下一驚,只是那匕首紥入之後,卻見羅多的肌膚竟然深陷下去,羅多又是連續紥了幾下,那皮肉彈性十足,都是迅速凹陷下去,等匕首拿開,竟是連一絲傷口也瞧不見,楚歡見狀,心下駭然,羅多將匕首遞還給楚歡,道:「這便是金剛不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7 14:03
第一六九八章 護法三術

    楚歡從一開始習練龍象經的時候,就從羅多口中知道,先便是要將身體修煉成皮如棉、氣如虹、骨如鋼,深知那便是對肉體的淬煉。

    此時他終是明白,所謂的金剛不壞,倒也不是指皮膚真的可以鍛煉成銅皮鐵骨,而是皮膚經過淬煉,其柔韌性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便是再鋒利的武器,皮膚也可以伸縮自如哦,不為所傷。

    「大哥,既然有龍象經護體,刀槍不入,那是否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便無所畏懼?」楚歡忍不住問道。

    羅多搖頭道:「倒也不是如此說。等你練成金剛不壞之體,兵器自然是難以傷到你的身體,可是一旦遇到頂尖高手,以勁氣對決,那就不是身體可以抵擋了。自然,若是換做一般的高手,勁氣修為沒有達到極高境界,自然是對咱們的身體難以形成任何傷害。便是遇上高手,勁氣修為不淺,咱們有龍象勁氣護體,比之一般人所受到的打擊也要弱上許多……!」頓了頓,道:「神衣衛督的功夫,便已經達到極高境界,他不但勁氣渾厚,而且修煉大佛金剛手,這便不是我們的身體所能抵擋,也就是說,所謂的金剛不壞之體,並非是絕對的金剛之軀,而是相對而言,碰上衛督那樣的高手,咱們也就談不上什麼金剛不壞了。」

    楚歡這纔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

    「至若龍象經另一個作用,便是修煉龍象勁氣,用於催動手印。」羅多正色道:「當初我教你的極樂刀,便是以龍象勁氣催動的手印。」

    楚歡擡起手,呈刀狀,此時纔明白,這手掌呈刀狀,其實便是一種手印。

    「結印為體之精,大哥,如此說來,極樂刀便是體術的精髓?」

    「確實如此。」羅多肅然道:「八部中之中,多羅一族修煉的便是體術,極樂刀倒也不是我們多羅一族的獨門手印,多羅一族真正的結印,乃是大寶慧劍,是多羅一族從極樂刀法之中演化而來。」含笑道:「你在天宮之中打出的大寶慧劍,其實似是而非,看似有大寶慧劍之形,但是真要說起來,並非大寶慧劍。」

    楚歡有些尷尬道:「小弟當時是情急之下,照著大哥的方法去做……!」

    「我明白。」羅多道:「也正因為如此,你催動大寶慧劍的手印,未得其法,而且沒有《菩薩經》化解。所以手脈受到了嚴重創傷……!」猶豫了一下,身體前傾,道:「你湊耳過來。」

    楚歡也是移動身體靠近過去,羅多這纔附耳低語,片刻之後,問道:「是否記住?」

    「大哥……!」

    「我再說一遍,這就是大寶慧劍的結印方法,也是勁氣在體內運行的方法。」羅多再次附耳低語,楚歡聚精會神,記在心中。

    「大寶慧劍,是多羅一族的結印精髓,甚至是心宗的頂尖手印。」羅多正色道:「本來這是持國天王的獨門手印,如今非常之時,我傳授給你,此門手印,絕不可外傳。是了,你尚未突破大嚴道,突破大嚴道之後,大寶慧劍勉強可行,突破清明道,加上《菩薩經》,便可以隨心所慾了,但是以你現在的修為,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輕易施展大寶慧劍,否則即使傷敵,對你自身也有傷害。」

    楚歡一臉嚴肅,點頭道:「大哥的教誨,小弟記住了。」想到一件事情,問道:「大哥,在天宮之時,心宗的迦樓羅王也在其中,據我所知,他擅長他心通……!」

    「迦樓羅王擅長他心通你?」羅多一怔,不解道:「他心通並非迦樓羅王的武功……!」若有所思,楚歡輕聲問道:「那他心通可是意術?」

    羅多微微頷,「他心通乃是意術的精髓……!」

    楚歡有些好奇道:「大哥,意術卻又是如何能夠傷敵?」

    羅多想了一下,解釋道:「多羅一族不修意術,其中精妙,便是我也不大明白。不過意術傷人,說起來玄妙,卻也並不難解。」擡頭望天,此時天色已是黑下來,透過樹梢,天邊一片陰霾,想了一下,纔道:「兄弟,如果迎面向你走來一人,鬼哭狼嚎,悲痛萬分,你見到此景,心情十分會愉快?」

    楚歡皺眉道:「若是常人,自然不會有絲毫愉快之感!」

    羅多微微點頭,又問道:「如果一人走在你面前,笑容誠摯,面帶善意,你心情又是否會很傷痛?」

    楚歡搖搖頭。

    「這便是了。」羅多道:「對方不必說一句話,你只要看到他的形貌表情,心情便大不相同,而此刻,對方的表情,便是影響你的關竅,這便是最普通的意術。」

    楚歡隱隱覺得這話似乎聽誰說起過。

    「這便是意術的來由,世俗之人便可以用自己的情緒影響他人,那麼對於武道高手來說,精研此道數百年,自然是大有所成,以勁氣和經文相容,配上意念,便形成了意術一道。」羅多緩緩道:「他心通便是心宗的意術武學,當年心宗的須彌馱習練他心通,除了創造此功之人外,須彌馱是百年來將他心通練至化境的第一人。」

    楚歡立時想到天道殿的景象,清晰記得,這須彌馱當年是來到中原傳法,甚至與玄真道宗的師傅蘭緹道長有過對決。

    蘭緹道長敗之後,與須彌馱定下了十年之約,雖然憑藉《南華真經》勉強一戰,卻終究還是沒能破解須彌馱的他心通。

    楚歡毫不猶豫問道:「大哥,須彌馱在心宗,又是何等人物?」

    「他是心宗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纔。」羅多道:「心宗創立數百年,八部眾也傳承了數百年,各部傳承下來,自然不是每一代的八部之王都精彩絕艷,憑心而論,數百年來,八部之王中庸之輩眾多,真正的奇纔卻並不多見,而八部家族,要出現一個絕世奇纔,也足以讓其家族榮耀一世。」隨即笑道:「你們龍部鶴立雞群,雖非每代龍王都是精彩絕艷之輩,但與其他各部不同,龍王在八部之中,一直都是獨領風騷,其他各部如有人纔出龍王,便是極其榮耀之事。」

    「大哥的意思,難道是說這位須彌馱越過龍王?」

    羅多哈哈笑道:「兄弟聰慧過人,一點就通。不錯,須彌馱早已逝去,不過他活著的時候,確實是心宗的風雲人物。他曾是天部四王之一,增長一族雖然是天部之王,不過歷代增長天王,從無一人蓋過龍王,唯獨在須彌馱時代,須彌馱的增長一部成為八部眾最耀眼的一族,也是數百年來,僅有的一次越龍王之人。」

    楚歡道:「如此說來,增長天王修煉的都是意術?」

    羅多道:「卻是如此。」

    「那他心通便是增長天王的堵門絕技了。」楚歡皺眉道:「既是如此,為何迦樓羅王也會使用他心通?」

    羅多想了一下,並無解釋,繼續道:「至若口術,其精髓便在真言。」凝視楚歡道:「便如你雖然未見其人蹤跡,可是聽到聲音,也會產生不同的情緒。」

    楚歡笑道:「就像我們如果聽到美妙的音樂,心情就會舒暢,半夜三更聽到陰風陣陣嚎哭之聲,就心生恐懼,聽到別人辱罵之言,便會內心憤怒。」

    「正是正是。」羅多笑道:「這便是最普通的口術,便如一個在朝中當官的,甚至不需要聽到話中內容,只要聽到聲音,情緒也會不同。聽到皇帝的聲音,便會心生敬畏,可是聽到家僕聲音,便會傲慢,這都是口術的緣來。」

    「心宗的真言,能夠殺人於無形?」

    羅多正色道:「心宗的武功,其目的是為了護法,並不是為了傷人,更不是為了殺人。雖然心宗歷代先輩窮極驚艷絕倫之纔,創造出了眾多的高深武學,其中卻也不乏一些先輩醉心武學忽略了佛法,創造出暴戾的外道邪功,但是那些邪門外功,大都被銷毀絕傳,其中一些武學,難分正邪,卻都已經被封存起來,心宗弟子不得修煉。」

    「小弟明白了。」楚歡大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之感,他之前對心宗武學頗有些模糊,今日聽羅多解釋,已經是明了許多。

    羅多道:「你現在試一試,催動勁氣使用極樂刀!」順手從邊上拿了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棍,橫放在胸前。

    楚歡也不猶豫,深吸一口,右手呈刀狀,勁氣運轉,很快指尖便有勁氣流動,只當羅多要檢驗自己功夫,當下掌刀切了下去,手掌並未碰到木棍,那木棍卻已經被極樂刀的鋒利勁氣砍為兩截,楚歡心下微喜,隨即眉頭一緊,羅多已是現,問道:「是否手脈疼痛?」

    楚歡點頭,羅多笑道:「那便是《菩薩經》起了作用,就怕你毫無知覺,既然知道疼痛,便已是恢復了幾分。」

    楚歡這纔明白羅多意思,問道:「大哥在居仙殿的時候,勁氣便已渙散嗎?」

    羅多道:「衛督對心宗功法看來頗為了解,心宗的武功,大都與佛經有關,佛法講究寧靜平和,一旦心緒失常,便會對體內勁氣大有影響。而且軒轅平章的武功著實了得,我連接接他五掌,勁氣消耗巨大,再加上但是心緒失常,所以勁氣渙散,不足以打出大寶慧劍!」

    「大哥後來還是恢復了。」楚歡笑道:「若不是大哥及時出手,我只怕要被軒轅平章的大佛金剛手拍成肉泥!」

    「及時出手?」羅多皺眉道:「兄弟何出此言?」

    楚歡一怔,奇道:「我最後拼力一搏,可是也無法擊敗軒轅平章,軒轅平章的大手印幾乎就要緻小弟於死地,難道不是大哥出手,幫我擊倒軒轅平章?」

    羅多神情凝重,搖頭道:「我當時根本無法出手,雖然有心,卻是無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4-7 14:04
第一六九九章 夜半蹄聲

    楚歡詫異道:「難道……難道在居仙殿內,不是大哥出手相助?」

    羅多搖頭道:「我當時正在竭力聚氣,只盼你能夠支撐片刻,待我聚氣完成,便可給軒轅平章之名一擊。你最後一擊,不留餘地,勁氣盡出,這纔將軒轅平章的大手印擊退,可是軒轅平章修煉多年,功力深厚,你若是一擊不成,就只能坐以待斃……!」眉頭鎖起,「事實上,你最後一擊,已經失敗,未能將軒轅平章擊倒,他的大手印再次推回,你已經無力阻擋,而我……當時也已經無能為力……!」

    楚歡奇道:「可是……可是軒轅平章卻似乎中了邪一樣,但是他確實可以將我擊殺,我……我也再無辦法,可是他卻似乎時突然收功,便連我也想不到那一擊最後竟然能夠擊倒他!」

    羅多道:「看他當時的狀況,似乎是勁氣忽然難以為續……就似乎運氣的經脈被封死……!」他微斜著大腦袋,望著林木,若有所思道:「難不成他習練大佛金剛手,沒有經文調理,所以走火入魔……!」皺緊眉頭,喃喃自語:「可是既然練到那等功力,即使走火入魔,也不會在那種時候經脈封死,以他的能耐,那一擊完全可以打出來……!」

    楚歡也是皺起眉頭,只覺得此事異常詭異,忍不住問道:「大哥,那軒轅平章是死是活?你覺得那一擊,是否……是否已經要了他性命?」

    羅多微一沉吟,纔道:「軒轅平章的大佛金剛手已經練到極高境界,那就說明他的金剛空法也已經練得十分渾厚,金剛空法

    便在此時,卻聽得腳步聲響,楚歡轉頭看去,卻見到祁宏走過來,叫道:「晚飯已經做好,可以吃飯了!」

    楚歡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大哥,先吃飯吧。」

    三人回到夯土屋,桌上擺放了一隻鐵盤,野菜熬粥,祁宏乘了幾碗,然後將剩下的野菜粥端到了隔壁。

    等祁宏回來,楚歡纔問道:「皇後現在情緒如何?」

    「看來並無大礙。」祁宏輕聲道:「既然孃孃願意隨同前往西北,在見到齊王殿下之前,應該不會離開……!」

    羅多瞧了屋角如同死人一般的青龍,微一沉吟,纔道:「楚兄弟,皇後遲遲未歸,太子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趕往西北的必經之道,都是太子的勢力範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只怕已經頒下了通緝文書,正在全力通緝我們。」

    祁宏道:「沿途的關卡哨站眾多,我們只能繞道而行,這樣下來,恐怕要耽擱不少時間……!」

    「你的手脈尚未完全恢復,如果繼續走下去,一旦被官兵發現,恐怕會惹來不小的麻煩。」羅多想了一下,道:「你們若是喬裝打扮,有些地方應該是能夠蒙混過關,倒是我這外形太過紥眼,無論走到哪裡,只要見到通緝令的人,很容易便能夠認出我。」

    楚歡笑道:「若當真被他們瞧見,咱們一路打殺回去,咱們兄弟同甘共苦,難不成還回不了西北?」

    「倒不是這樣說。」羅多笑道:「總不成咱們一路殺回去?雙全難敵四手,真要是大隊官兵圍上來,你我脫身倒容易,其他人又怎麼辦?」

    「那大哥的意思是?」

    「我凖備和你兵分兩路。」羅多道:「青龍和公主若是跟在你們身邊,只能成為累贅,將他二人交給我,你們四人另行一路,出了西谷關,我們便可以匯合。」

    「大哥,小公主被藥物所迷,理智不清。」楚歡皺眉瞧了青龍一樣,「青龍如今又是這副模樣,你又如何能帶他二人過關?」

    羅多笑道:「你盡管放心,我自有辦法。」向門外瞧了瞧天色,道:「我今夜便出發,你今夜留在這裡調養一番,這裡地處偏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擾。」見楚歡還要再說,羅多擡手攔住,「不用擔心,或許你們還未出關,我早已經到了關外。」

    見羅多堅持,楚歡只能答應。

    用過晚餐,楚歡這纔到了隔壁,見到皇後正坐在草堆邊上,端著粥碗,正小心翼翼喂食小公主,小公主雖然已經醒來,但是目光呆滯,全無精神,如同一個木偶人。

    皇後身著逃難的村婦衣衫,頭上紥著粗布花巾,乍一看去,倒似乎是個村婦,但是仔細一看,那婀娜豐腴的身段兒,很難想象普通村婦有如此優美的身段兒。

    皇後一臉慈愛,喂食的動作十分輕柔,渾不似普通村婦粗手大腳,舉手投足之間,依然是貴族風範,因為要喂食小公主,皇後的衣袖微微擼起,那顯露出來的小半截手腕,晶瑩如美玉,白皙粉嫩,渾不似這個年紀的婦人所能擁有。

    媚孃則是坐在窗邊的一張椅子上,一隻手撐著香腮,望著已經黑下來的窗外,怔怔出神,聽到楚歡進屋的腳步聲,皇後只是手上停了一下,卻並沒有回頭,媚孃轉頭看了一眼,幽幽道:「瞧這天氣,今晚只怕有雨!」

    她話聲剛落,遠處的天邊竟果真隱隱傳來空雷聲,楚歡皺起眉頭,問道:「吃過了嗎?」

    媚孃歎道:「祁宏的手藝實在不怎樣,歡哥,我瞧這村子裡還養了一些雞鴨,要是你去弄幾隻雞鴨來,我親自下廚!」

    楚歡好笑道:「整日裡就想著雞鴨魚肉,也難怪變胖了。」

    媚孃吃吃笑道:「你不就是喜歡人家胖一些嗎?是你自己說的,胖嘟嘟的,摸起來纔舒服。」

    楚歡額頭冒汗,皇後卻是臉頰一熱,瞥了媚孃一眼,冷哼一聲。

    媚孃對秦國本就是深惡痛絕,固然對皇帝厭惡至極,對皇後卻也沒有什麼好感,聽得皇後冷哼,嘻嘻一笑,道:「喲,你倒不樂意聽了?都幾十歲的人了,什麼事兒沒經過,難不成狗皇帝就沒誇你身材豐腴,摸起來舒服?」

    皇後並不理會,媚孃輕笑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楚歡走到皇後身後,見到小公主目光呆滯,與當初那個機靈頑皮的小公主判若兩人,心中暗暗歎氣,卻也不知道何時纔能讓小公主恢復神智。

    「孃孃,沿途關卡眾多,我們決定分兩路出關。」楚歡沉默片刻,終於道:「公主要走另一路!」

    皇後放下粥碗,從懷中取了一隻錦帕,為小公主擦幹淨嘴脣,這纔起身來,問道:「什麼時候走?」

    「他們今夜就動身。」

    皇後也沒有多說,只是點點頭,在邊上的一張小木凳上坐下,淡淡道:「楚歡,本宮隨你去西北,若是瀛仁並不在朔泉,你應該知道後果!」

    楚歡肅然道:「皇後放心,王爺如今就在朔泉。」

    他從側面看皇後的臉龐,癒發覺得皇後的樣容與琉璃極其相似,皇後的臉龐雖然飽滿,但全無一般婦人那般臃腫,肌膚依然緊緻光滑,看她舉止氣質,倒是有貴婦人的雍容華貴,可是看她的臉廓肌膚,便說不到三十歲,也不會有人懷疑。

    「楚兄弟,這邊是否已經凖備好?」楚歡身後傳來羅多聲音,回頭去看,只見羅多肩上扛著昏迷不醒的青龍,風雲一時的神衣衛青龍千戶,此時卻如同麻袋般被羅多扛著。

    楚歡道:「大哥,外面看起來似乎要下雨,是否遲一日再走?」

    羅多笑道:「兄弟,你比我更清楚,河西這邊緊鑼密鼓,你人不在西北,說不凖什麼時候西北便要生亂子,早一日抵達西北,生亂的可能性也就少一分。」走上前去,不由分說,一隻手已經橫抱起小公主,他身材魁梧高大,小公主則是嬌青龍還算累贅,小公主被他抱起,倒似乎抱著一隻寵物一般。

    皇後皺起眉頭,羅多卻是向楚歡輕聲道:「兄弟,這一路上,你多加保重,咱們出關之後,在西北再見。」竟是不等楚歡多言,肩扛一個,手抱一個,大踏步出了門,轉眼間就沒了蹤跡。

    此時天邊又是一聲驚雷,楚歡心下有些擔憂,但又想羅多藝高人膽大,而且他既然如此決定,必然有自己的打算,當下微寬心,屋內點著一盞孤燈,頗為昏暗,當下向皇後拱了拱手,又向媚孃道:「媚孃,你在這邊照顧皇後,等明天若是雨停下來,咱們便即動身。」

    雖然是在偏僻村莊,但是楚歡行事謹慎,回到屋內,安排祁宏上半夜值守,到下半夜輪換自己。

    剛剛躺下,就聽祁宏輕聲道:「楚督,下雨了。」

    雨勢不大,淅淅瀝瀝小雨從天而降,楚歡不知羅多現在情況如何,想著他一人帶著兩人,卻不知是否淋雨。

    迷迷糊糊睡著,不知過了多久,聽得祁宏聲音道:「楚督……!」

    楚歡並未睡死,祁宏叫了兩聲,楚歡便即翻身而起,問道:「怎麼了?」心想自己似乎只是一眨眼間,莫非上半夜轉瞬即逝?

    祁宏卻是低聲道:「你聽,村子那邊有動靜!」

    楚歡身形一閃,已經到了側窗邊上,夯土屋雖然在村頭,但是與村子距離並不遠,外面昏暗一片,細雨紛紛,楚歡目光銳利,耳力驚人,依稀之間,已經聽到村子那頭傳來一陣馬蹄聲,人數似乎並不多,馬蹄聲漸近,村頭已經響起了犬吠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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