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37
第一六五零章 猛虎,狡狐!

    太子下令近衛軍調集人馬圍住天道殿,他深信馮元破等一幹人並沒有離開天道殿,依然在天道殿之內,而他的猜測確實沒有錯。

    只是馮元破卻並不擔心近衛軍能找到他。

    他苦心籌劃,窮數年之力,耗費了無數的精力,本以為在祭天誕禮之時,一擊得手,只要除掉軒轅紹和赤煉電,自己便可以利用偽帝號令天下,手握河西雄兵,爭霸天下。

    對此他自信滿滿,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不但自己籌劃已久的計劃完全沒能達成目的,自己甚至命喪天道殿,差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在他還沒有死。

    非但如此,皇帝卻已經遇刺,馮元破知道,自己只要逃出天宮,河西大地依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金陵雀炸毀蓮花臺,或許只是為了自己逃命,可恰恰讓馮元破死裡逃生。

    腳步聲在甬道之內顯得單調而低沉。

    甬道並不寬闊,卻也稱不上狹窄,馮元破手中舉著一根火把,在曲繞盤旋的甬道之內小心翼翼向前行走。

    他確實是一個做事謹慎的人,凡事都留有後路。

    天道殿是他一手建造起來,外人只看到恢弘大氣的建築,只有馮元破知道,在這天道殿的地下,卻是另有玄機。

    囚禁冒充皇帝的玄武,便是被關在地下囚牢之中,馮元破此時當然沒有心情去看地下囚牢之中的玄武,在他而言,當前最要緊的,便是逃出天宮,召集部將,迅速控製住河西的局勢,即使馮破虜真的被神衣衛控製,但是河西軍卻並不僅僅只有馮破虜一路人馬,而且馮元破治軍嚴格,雖然他為人奸詐,但是每逢作戰,卻是率軍在前,所以在河西軍中威望無人可比,只要他出現,河西軍依然會遵從他的號令,他不但可以召集河西其他各部人馬,即使是馮破虜所部,即使馮破虜被神衣衛控製,但是馮元破依然可以迅速控製住馮破虜麾下的河西禁衛軍。

    這是天道殿下的一條祕密地道。

    天道殿在修建的時候,不但建有專門作為囚禁皇帝的地下囚牢,而且馮元破早就在地下準備了兩條密道。

    其中一條密道,本就是用來向宮殿之內輸送刺客,荊柯等一幹刺客,馮元破在策劃今次事件之前,就已經祕密培訓他們,計劃之中,荊柯等人本就需要通過密道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天宮之內,所以那條密道,可說是專門的刺客之道。

    而現在這條密道,更是馮元破的傑作,雖然這條密道修建的更為寬闊隱祕一些,但是知道進出機關的,僅有他馮元破一人,修建密道的匠師們,本就是在極為機密的環境中修建,而且密道一成,一眾匠師便無一人活下。

    這條密道,算得上是真正的密道。

    馮元破修建這條密道的時候,並沒有打斷真的能用上它,可是現在他卻有些欽佩自己,當初竟然留了這麼一手。

    青石甬道,兩側牆壁也是巨大的青石鋪就,厚重古樸。

    舉著火把走在其中,四周頗有些寒意,馮元破順著甬道走了許久,前面立時便出現四個分叉口,一條甬道,前方分開四條岔道。

    馮元破在岔道前面停下,回頭望了一眼,私下裡悄無聲息,死一般寂靜,那股子如同九幽地府一樣的寒寂,甚至有些瘮人。

    這自然也是馮元破的小手段。

    這條密道,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當然是不會動用,可是一旦用到,自然是性命攸關之時,馮元破當然想到這一點,四條分道,只有一條可以順利離開天宮,而其他三道,都是佈有機關,只要進到另外三道,莫說走出去,能夠躲避機關或者全身而退,那已經是祖宗積德了。

    馮元破並不猶豫,舉著火把進入其中一條岔道,隨即加快步子。

    天宮異常宏闊,雖然地下甬道可以走脫,可是這條甬道著實不短,雖然有精巧的設計,不至於在地下因為缺乏空氣而斃命,但是甬道內的空氣終究十分渾濁,讓人總有一股子沉悶之感。

    又走了小片刻,馮元破猛然間停下腳步,眼中劃過厲色,他的腳步本就極輕,一旦停下,沒了腳步聲,更顯得死寂。

    馮元破緩緩回頭,向後望了一眼,手中的火把照射的距離並不遠,而地下甬道並非筆直,回頭看去,一段光亮之後,便是黑漆漆一片。

    等到馮元破重新再走之時,一陣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感覺異常靈敏,甬道空蕩,他走的很輕,但終究還是有細微的腳步聲,可是每一次落腳之後,馮元破總感覺幾乎是同一時刻,從自己後方也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與自己的腳步幾乎是重合。

    走出一段距離,馮元破被那腳步聲弄得心神不寧,背心甚至有冷汗溢出,身處地下,而且是在一條死寂的甬道內,他又自信不會有別人知道這條甬道的存在,此刻身後隱隱有重合的腳步聲,馮元破雖然屠戶出身,而且殺人如麻,此時卻也禁不住心下發毛。

    「誰?」馮元破猛然停下腳步,霍然轉身,舉著火把,低聲喝道。

    他相信身後不會有人跟蹤,可是腳步聲明明存在,他這聲低喝,與其說是為了呵斥別人,不如說是為自己壯膽。

    一片死寂,馮元破盯著那漆黑一片的甬道,目光如刀,片刻之後,瞧見那邊並無動靜,馮元破的神情這纔微微舒展了一些,心想難不成會是自己腳步的回聲?

    他重新轉身繼續前行,這一次依然有腳步重合聲,馮元破微皺眉頭,很快,身後的腳步聲明顯不對勁,已經不再與自己的腳步重合,甚至變得更加急促起來,就似乎有人在後面奔跑一般,馮元破知道事情不對,便要轉身,身後已經是勁風襲至,他心下大駭,立刻轉身,身形未轉,一拳卻已經沖著後面打了過去。

    拳勢如電,一拳擊出,馮元破眼角餘光已經瞅見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竟果真在自己身後,那人也是一臂探出,馮元破心驚之間,已然感覺自己的拳頭被一爪釦住,而對方另一隻手卻呈拳頭往自己的腹間打過來。

    對方後來加快步伐,本就有沖擊力,而且雙手皆可用,馮元破卻是猝不及防,而且一隻手握著火把,這甬道之內也算不得寬闊,對方出拳的速度實在是太快,那一拳擊來,已經結結實實地打在了馮元破的腹間。

    馮元破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似乎被這一拳打的粉碎,劇痛鑽心,而身體也已經輕飄飄被擊飛,隨即重重落在了地上。

    那人身法了得,如影隨形,馮元破身在半空之時,火把脫手,那人卻是一條腿探出,腳尖一勾,勾住火把,隨即探手將火把抓住,等馮元破重重摔落在地上的時候,那人已經單手舉著火把,站立當地,冷冷瞧著馮元破。

    馮元破落地之後,五髒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隨即一股血氣直沖口腔,「哇」地一聲,一大口鮮血已經吐出來。

    他撐著身體往後挪了挪,看向來人,只見到火光之下,銀光閃閃,來人一身銀色甲胄,在火光之下十分刺眼。

    看到那銀色甲胄,馮元破尚未看到來人臉龐,就已經知道是誰,驚駭之下,已經道:「原來……原來是你……赤煉電……!」

    那單手舉著火把偷襲馮元破之人,竟豁然是遼東總督赤煉電。

    赤煉電冷眼看著馮元破,淡淡道:「馮總督當真不懂得待客之道,既然自己要走,也不讓帶本帥一同離開!」

    馮元破被赤煉電一擊得手,身受重傷,他武功本就不及赤煉電,此時被赤煉電擊傷,生死也完全掌握在赤煉電手中,臉上的憤怒之色瞬間消失,擡手擦了擦脣角血跡,歎了口氣,道:「電帥現在不是跟來了嗎?而且眾所周知,電帥與太子關係很好,太子曾經甚至在電帥麾下歷練,如今瀛元既死,太子這為儲君順理成章便要登上皇位,到時候自然是要重用電帥,電帥又何必脫身逃離?」

    赤煉電脣邊顯出古怪笑意:「說得好,太子登基,重用本帥,既是如此,本帥當然要給太子獻上一份厚禮,以賀新皇登基,你馮元破大逆不道,乃是第一叛賊,用你的人頭作為太子登基賀禮,當然是最好的禮物!」

    馮元破不懼反笑,「電帥當真如此以為?」

    「本帥說的不對?」赤煉電淡淡道。

    「瀛元既死,大秦名存實亡,太子是否登基,已經無關緊要。」馮元破緩緩道:「天下紛亂,群雄並起,以電帥的雄心壯志,馮某倒不覺得電帥當真要效忠太子,若說電帥先前對瀛元還有幾分忌憚,甚至有過忠君報國之念,可是到了現在,電帥還要說什麼忠君報國,恐怕是自欺欺人了……咳咳咳……!」他受傷之下,說話頗急立時咳嗽連連,咳嗽之時,帶出血絲。

    赤煉電只是淡淡「哦」了一聲。

    馮元破盯著赤煉電眼睛,道:「如果電帥當真有忠君報國之心,先前就不會想要逃離天道殿,電帥與我交手,即使我手中有刀,電帥的武功也未必在我之下,至少不會沒有還手之力,可是你連連後退,顯然是要靠近殿門,準備伺機突圍……!」

    赤煉電脣邊又是顯出古怪笑意:「馮元破,都說你是河西狡狐,看來還是有些道理的,只是有些話,並不用說出來。」

    「狡狐遇上猛虎,那就什麼都不是了。」馮元破歎了口氣,「電帥尾隨而至,出手偷襲,當然不是為了為太子除掉什麼叛賊,不過是想除掉眼中釘肉中刺,河西軍雖然不能與遼東軍相比,但是真要拼殺起來,遼東軍即使取勝,恐怕也會大傷元氣……除掉我,電帥就少了一大強敵,恰是如此,更加證明電帥的不臣之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38
第一六五一章 屈膝

    赤煉電冷笑道:「原來你懂得這個道理,既是如此,也就不必廢話了。」他向前走出一步,冰冷的甬道之中,火把的火光燃燒之中,那火苗宛若在跳動著妖異的舞蹈,將赤煉電的影子投射到牆壁上,那影子也變得扭曲不堪。

    「且慢!」馮元破見赤煉電靠近,立刻道:「電帥是聰明人,不該急著動手。」

    赤煉電淡淡笑道:「莫非你怕是不成?你殺人無數,本帥以為你早已經練就鐵石心腸,想不到你的膽子兵沒有本帥想的那麼大。」

    「落在電帥手中,馮某當然知道生死都在電帥一念之間。」馮元破肅然道:「可是電帥若不殺我,恐怕要比殺了我得到的多得多。」

    「哦?」赤煉電擡手摸著頜下胡須,「這又怎麼說?」

    馮元破掙紮著坐起身,一隻手撐著地面,讓自己不至於躺下,盯著赤煉電道:「瀛元既死,電帥當然不會繼續效忠太子……電帥手握遼東雄兵,自然是人強馬壯,聲勢浩大,可是在我看來,電帥如果僅以遼東之兵爭雄天下,只怕還遠遠不足。」

    赤煉電淡淡道:「你是說遼東軍沒有能力爭雄天下?」

    「馮某並不是這個意思。」馮元破立刻道:「遼東軍確實是當今天下第一軍團,放眼天下,能與遼東軍抗衡的,恐怕一個也沒有。」

    赤煉電面無表情,只是盯著馮元破,並不說話。

    「只是電帥也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一強獨立,群雄共驅……!」馮元破目光閃動,緩緩道:「電帥的遼東軍實力強大,一旦爭雄天下,其他各路人馬自然是心驚膽戰,可正因如此,卻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只怕許多人的矛頭會對準電帥……遼東軍固然能徵善戰,可是要一個一個打下去,只怕也要損失不小……常言道的好,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遼東軍雖然勇猛,卻畢竟不過十萬之眾,而且如今也不過佔據東北一隅之地……!」說到這裡,卻故意停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赤煉電卻似乎對馮元破的話頗有興趣,道:「說下去!」

    馮元破歎了口氣,纔道:「電帥該知道,東南數道已經淪陷,被天門道眾所佔,川中之亂也是如火如荼,金陵道如今自封為王者多達數人,還有河北的青天王,電帥雖然如今在戰事中佔據上風,可是遼東軍至今還沒能打進河北道,便是在福海道,也是亂寇叢生,藍巫和方桀兩路人馬,電帥還沒有掃除吧?」

    赤煉電冷冷道:「藍巫、方桀之流,不過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電帥所言極是。」馮元破道:「可是電帥不要忘記,福海藍巫之亂,起自沿海,他們大都是漁民出身,如果這些人僅是在陸上猖獗,電帥一聲令下,遼東騎自然能將他們挫骨揚灰,可是他們在海上有退路,電帥遼東鐵騎固然傲視天下,可是卻並無一支水軍……且不說海上根本無法對亂寇形成打擊,便是電帥日後入關進軍關中之地,胡泊縱橫,水道盤曲,沒有水軍,僅靠電帥的鐵騎,要想順利進軍,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見赤煉電雙眉鎖起,忙道:「還有西北……電帥,可不要忘記西北三道,那可是民風剽悍的苦寒之地,當年風寒笑平定西北,亦是花了大心血,耗時多年,如今西北有了鹽道,而且還與西梁人做起了買賣,其實力也是不可小覷……!」

    赤煉電道:「你說這麼多,倒似乎是在為本帥謀劃天下,僅憑你這一番話,你覺得本帥便可以饒你不死?」

    「電帥誤會了。」馮元破瞳孔深處雖然帶著一絲畏懼,但眉角卻微微挑起:「馮某只想問電帥一句,若是我現在死在這裡,河西軍將何去何從?」

    赤煉電盯著馮元破,反問道:「你說呢?」

    「電帥殺了我,犬子尚在。」馮元破肅然道:「犬子自幼在行伍之中歷練,雖然與電帥之能差之千裡,可是卻也並非無能之輩,以他的性情,自然不會輕易向電帥屈服,馮某敢保證,我若一死,河西軍便是遼東軍的頭號大敵!」

    赤煉電一直舉著火把,手臂穩健有力,依然是面無表情。

    「電帥的遼東鐵騎,最終當然可以擊敗河西軍,可是戰事過後,遼東軍元氣大傷,不知電帥到時候可還有實力橫掃關中,蕩平西北?」

    赤煉電嘴角泛起一絲弧度,「馮總督的額意思是說,如果本帥今日放過你,河西軍便不會與本帥為敵?」

    「不止於此。」馮元破立刻道:「到了這般地步,我也不說虛言,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想過挾天子以令諸侯,藉用皇帝之名,清除異己……!」竟是顯出一絲慚愧之色:「馮某甚至想過,藉用這次機會,也除掉電帥……!」

    赤煉電冷哼一聲,並不說話。

    「可是如今皇帝都已經被刺,我的計劃,也就成為泡影。」馮元破正色道:「如今真正可以定鼎乾坤一統天下的,也就只有電帥了……我馮家父子三代都在河西,對河西十分的了解,河西軍對馮某的命令也是不敢違抗……!」頓了頓,聲音加重:「電帥,如果馮某率領河西軍盡數投奔到電帥麾下,任由電帥驅使,不知電帥是否接納?」

    「投奔於本帥?」赤煉電盯著馮元破的眼睛。

    馮元破立刻道:「與其讓河西軍成為電帥的敵手,電帥難道不願意讓河西軍成為電帥爭霸天下的馬前卒?河西數萬雄兵,而且還有夷蠻騎兵助陣,這些人只要在下一聲令下,便都會誓死效忠電帥,幫助電帥成就大業。」

    赤煉電泛起一絲笑意:「馮元破,你當真會效忠本帥?」

    馮元破卻是掙紮著跪倒在赤煉電面前,拱手道:「馮某對電帥一直心存敬畏,今日馮某生死掌握在電帥之手,不敢有絲毫的欺瞞,只要電帥放我一條生路,馮某必當湧泉相報,馮家子孫,也世代效忠電帥,做電帥最忠實的獵犬!」

    「本帥又如何能信你?」赤煉電發出奇怪的笑聲:「你別號狡狐,本帥又如何知道你不是緩兵之計?」

    馮元破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物來,道:「電帥,這是馮某的總督令牌,有了這道令牌,便可以調動河西軍……!」將手中令牌丟了過去,赤煉電探手接過,看了一眼,卻當做廢銅爛鐵丟在一旁,馮元破一怔,赤煉電已經道:「河西軍是你馮元破一手訓練出來,軍中-將領,也都是你的人,這塊牌子,實在沒有任何作用……!」

    馮元破勉強笑道:「那電帥的意思是……!」

    赤煉電擡擡手,道:「馮總督,先起來說話吧。」等到馮元破站起,赤煉電纔淡淡問道:「你當真要效忠本帥?」

    馮元破立刻拱手,誠懇道:「馮某可以對天立誓……!」舉起一隻手,便要立下誓言,赤煉電已經道:「這倒不必,馮總督,既然你真心想要跟從本帥,本帥有幾個問題,卻是想向你請教!」

    「電帥請問,只要馮某知道的,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赤煉電緊盯著馮元破眼睛,輕聲問道:「本帥問你,大心宗的人,緣何會萬裡迢迢從西域來到中原,他們處心積慮,到底想要做什麼?迦樓羅王既然是大心宗的重要人物,他緣何會與你走在一起,設下今次陷阱,孔雀臺是否奉了你們的命令,纔出手刺殺皇帝?」

    馮元破一怔,臉上顯出古怪神情,並沒有立刻說話,赤煉電臉上立刻佈滿寒意,冷笑道:「莫非馮總督一無所知?」

    馮元破歎了口氣,道:「電帥明察,大心宗的事情,馮某當然不是一無所知,可要說真的知道什麼,那也是自欺欺人,馮某既然效忠電帥,就不敢有欺瞞……電帥在大殿之上,想必也聽到,我生出謀反之念,確實是因為迦樓羅王的教唆……!」

    「你是一方總督,帝國的封疆大吏,又怎會輕易聽從一個西域妖人的教唆?」赤煉電向前一步,距離馮元破更近了一步,燈火照在他稜角分明佈滿粗糙皮膚的臉上,顯得異常的陰森。

    「還不是因為長生不老。」馮元破看上去倒顯得十分誠摯,「迦樓羅王當初隱瞞身份,求見馮某,出口便都是異想天開的狂言,我當時便要將他驅逐,可是……!」搖了搖頭:「就像殿上所言,迦樓羅王使出了他心通,我親眼瞧見他無頭而行,烈火焚身而不死,現如今知道了真相,當時是被他迷惑,可是那時候我卻以為一切都是真的……!」苦笑著歎了口氣,「他後來聲稱乃是心宗部尊,可以傳授我長生之術,我對此深信不疑,也就一步步被他教唆,一直走到了今日這般地步……!」

    「那他們為何要來中原?」赤煉電沉聲道:「難道就是為了前來刺殺皇帝?他們是西域人,中原與西域從無仇怨,曾經更是互通有無,關係和睦,一群西域心宗信徒前來中原,而且是心宗的重要人物,精心策劃刺殺皇帝,當然不會是出無因,你既然與迦樓羅王設下這樣的陷阱,對他們的心思,當然也不會一無所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39
第一六五二章 彼此機心

    馮元破搖頭道:「電帥明鑒,我被迦樓羅王蒙騙,一心只想長生不老,我是世俗人,只要是俗人,沒有誰能逃得了長生不老的誘惑。」

    「本帥明白。」

    「除了長生不老,迦樓羅王還慫恿我將皇帝誘到河西,佈下陷阱。」馮元破苦笑道:「挾天子以令諸侯,爭霸天下,這自然也是讓人慾罷不能的誘惑。」

    赤煉電沒有說話。

    馮元破看著赤煉電,「我自然知道迦樓羅王居心不良,可是對付那樣一個人,我又能做什麼?至若孔雀臺,正如電帥所言,其實也是迦樓羅王的安排,迦樓羅王讓我召來孔雀臺,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我故意向禮部的薛懷安請教,造成孔雀臺的到來是薛懷安的意思的假象,這樣就能給孔雀臺少惹一些麻煩。」

    「哦?」

    「孔雀臺入殿獻藝,也是計劃之中的事情,迦樓羅王沒有說清楚,可是我那時候已經猜到,孔雀臺恐怕要生出事端。」馮元破道:「只是我萬沒有想到,靜雲公主竟然躲在孔雀臺,現在看來,迦樓羅王早就知道靜雲公主的蹤跡,安排靜雲公主刺殺皇帝,讓他們父女殘殺,自然也是迦樓羅王計劃之中的事情……!」

    赤煉電皺眉道:「本帥很想知道,迦樓羅王為何要安排公主刺殺皇帝?如果是為了出其不意,殺皇帝一個措手不及,這根本解釋不通,那時候殿中諸人全都中毒,根本不能動彈,隨便一個殺手,就能夠取走皇帝的性命……迦樓羅王為何偏偏要安排公主?」

    馮元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公主刺殺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就在天道殿內……!」

    赤煉電盯著馮元破,看到馮元破眼眸子深處也是帶著迷茫之色,知道馮元破並無說謊。

    「皇帝被刺之後,迦樓羅王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赤煉電問道:「他說的惡因惡報,從何說起?莫非這你也毫無所知?」

    「確實不知。」馮元破道:「如果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我們也就明白大心宗為何會與秦國為敵……!」

    赤煉電微一沉吟,終於道:「罷了,馮總督,當務之急,還是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神衣衛那幫鷹爪可不是吃幹飯的,我只怕他們會追蹤而來。」擡手道:「你在前面帶路,咱們先走出密道再說。」

    「電帥……電帥是否願意接納在下?」

    赤煉電道:「馮督麾下數萬精兵,正如馮督所言,天下大亂,紛爭在所難免,你我若是相爭,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到時候只能便宜其他人,既是如此,化幹戈為玉帛,你我攜手結盟,應該是目下最好的選擇。」

    馮元破見赤煉電這般說,鬆了口氣,拱手笑道:「電帥錯了,馮某並不是想與電帥結盟,而是想要效命於電帥,如今天下大亂,能夠定鼎天下的英雄,也只有電帥能夠擔當……馮某只想電帥成就大業之後,能夠賜給馮家一方土地,也好讓馮家後人衣食無憂,若如此,便是為電帥戰死沙場,馮元破也是心甘情願!」

    「你們馮家一直鎮守河西,等到天下平定之後,本帥賜你為王,河西將成為你的封邑。」赤煉電幹脆利落道,「不知馮督意下如何?」

    馮元破頓時顯出感激之色,跪倒在地,「馮元破代馮氏一族謝過電帥的厚恩,我在此立誓,自今爾後,馮家世代子孫誓死效忠電帥,為電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赤煉電顯出滿意之色,擡手道:「馮督請起,先離開這裡,出去之後,本帥再與馮督詳細謀劃……!」

    馮元破再不猶豫,起身來,在前為赤煉電帶路。

    這一條路頗為漫長,赤煉電跟在馮元破身後,也不知走了多久,馮元破這纔回首道:「電帥,前面就是出口,這裡是一處石場,走出去咱們就安全了。」

    說完,馮元破擡手在牆壁上按了一下,便聽得「閧」的一聲響,一陣淡淡的光芒投射進來,前方竟是出現了一個出口。

    馮元破拱手道:「電帥請!」

    赤煉電舉著火把上前,從馮元破身邊經過,走到出口前,只見到外面卻是堆放著許多亂石,亂石之間,倒是有一條狹小的出口,除非出口外的石頭被悉數搬走,否則就只能從亂石縫隙之中爬出去,見得此景,赤煉電禁不住皺起眉頭來。

    「電帥……!」馮元破看著赤煉電,臉上滿是恭敬之色。

    赤煉電淡淡道:「此處本帥並不熟悉,還是馮督先出去吧。」

    馮元破怔了一下,也不多言,等到赤煉電後退了幾步,這纔上前,走到出口處,向外面瞧了瞧,這纔曲著身子,鑽進巨石縫隙之中,赤煉電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正要上前,猛聽得「嘎「的一聲響起,一瞬之間,赤煉電便知道大事不妙,果見得那道打開的石門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迅速合上,已經走出甬道的馮元破轉過頭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赤煉電已然明白,這石門外面,必然另有機關,毫無疑問,馮元破已經觸動機關,石門一旦合上,等自己再打開石門出去,馮元破必將消失不見,他距離石門本就不遠,低吼一聲,人如獵豹,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沖上前去,眼見得在石門關閉之前,便可閃身而出,陡然之間,卻見得眼前寒星陡起,卻是兩枚冷鏢急射過來。

    赤煉電身形為止一滯,眼見得兩枚冷鏢迎面襲來,他雙腿猛然一曲,竟是跪倒在地上,冷鏢從他頭皮之上劃過,而他卻藉著跪下的雙腿向前劃出,正劃到石門處,邊上的石門已經迅速擠壓過來,赤煉電向前滑動的慣性已經消失,見得身側石門擠過來,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兩手展開,一手撐著牆面,另一隻手頂著合攏過來的石門。

    石門乃是機關操控,關門的速度極快,而且沖力驚人,換作常人,根本無法抵擋,必然要被石門擠壓成肉泥,只是赤煉電氣力驚人,頂住石門之後,那石門頓時便無法合攏,可是赤煉電卻也不敢鬆手,稍有不慎,那石門便可將他擠成肉泥。

    馮元破見赤煉電差點從甬道之內沖出,臉色慘白,大驚失色,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來,等見到赤煉電被石門擠住,無法脫身,這纔恢復神採,身在巨石狹窄的縫隙之內,馮元破勉強轉身坐住,盯著赤煉電,得意笑道:「電帥被人稱為遼東猛虎,現在看來,果然是名副其實,這石門的力道,何止數百斤,如果不是電帥這樣的猛虎,又如何抵擋住這道石門?」

    赤煉電雖然跪在門亙上,雙手撐住兩邊,石門的機關被觸動之後,關閉之力不減,赤煉電全身力氣匯集到兩臂之上,神色陰沉,只是冷冷盯著馮元破。

    「你該明白,你我之間,本就只能活下一個。」馮元破笑道:「我走出這裡,河西軍依然掌握在手中,而遼東軍沒有你電帥,很快就會四分五裂,你手下的那些戰將,也只有你能夠壓服得住,等到你死之後,他們就會像一群獵狗一樣,自己先撕咬起來……!」他身體微微前傾,得意笑道:「電帥,你還能撐住多久,可有什麼話要留下?」

    赤煉電淡淡道:「河西狡狐,果然是奸詐狡猾,本帥還是疏忽大意了。」

    「電帥自謙了,你當然沒有疏忽大意。」馮元破笑道:「方纔我請你先出來,你當然是害怕我在你身後,而且你對這密道之外的情況並不了解,只怕自己一不小心中了機關,所以讓我在前面帶路,這也是小心行事。」

    赤煉電冷冷道:「無論我是先走出來,還是你先走出來,你早就有了對策。」

    「電帥莫忘記,河西是我的地盤,這條密道,更是我一手設計而成。」馮元破先前被赤煉電重擊受傷,雖然身體兀自不舒服,但疼痛之感已經減輕不少,手按著腹部,「其實你若先走出來,還真沒有大事,至少你可以脫身而去,我只不過在裡面關上石門,不受你挾製而已……你當然不會在這裡久留,等你離去,我也就安然無恙……!」嘿嘿一笑,「只是你心裡一開始就提防我,我讓你先走,無非是以退為進,因為我知道你定然會讓我先出來為你探路……!」

    赤煉電此時體力倒也充沛,可是他也明白,時間如果太長,體力慢慢消耗,終究難以撐住,如果他此時雙腿站住,倒還可以藉助腿部彈力試著脫身,可是此刻他跪在地上,腿上的作用也就完全用不上,這石門關閉的速度極快,自己雙臂只要鬆懈,石門必然會迅速擠壓過來,後果不堪設想,此時只能將全身力量集於雙臂,一時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電帥號稱人屠,馮某是你眼中釘肉中刺,你本可以殺我,卻沒有殺,當然不是因為我說了幾句話便饒我。」馮元破冷冷笑道:「你在密道之內一路跟蹤,無非是知道這條密道必然有機關,想要讓我帶你脫身,否則你在甬道之內早就動手,又何必猶豫不決?說到底,我能活下來,無非是因為你害怕自己走不出密道,你答應放我一條性命,也只不過是想讓我帶你走出這最後一段路,只要走出這道門,你當然不會手下留情。」他目中寒光驟起,「既是如此,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這道石門,便是你我生死判定之地,你若不是,死的就只能是我,你說,我又怎能不對你下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39
第一六五三章 魯國太子

    赤煉電面色冷峻,馮元破卻是得意洋洋,回頭看了看,石縫之外的光亮透射進來,已經是晨曦時分,黎明的曙光已經灑射到大地之上。

    「馮某的刀法,師從家父,刀法雖然也說不上有多厲害,卻也混了個霸刀的諢號,與風寒笑齊名。」馮元破歎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本來名聲在外,是十分榮耀的事情,可是對我們來說,卻也並不是什麼好事,誰都知道你刀法出名,以後交手之前,就對你存了小心之念,起了提防之心,這可是大大的壞事。」詭異一笑,「所以許多年前開始,我就暗中練習暗器,暗器素來為人不恥,我身為一方大員,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告訴世人我擅長暗器……!」

    赤煉電淡淡道:「你暗器的功夫,倒也稱不上厲害。」

    「那倒不假,比起真正的暗器高手,我差的太遠,而且暗器本就不好練,我公務繁忙,事情眾多,也沒有太多時間,倒也不想靠暗器製敵,只要在非常之時,依靠暗器保得性命,便已經阿彌陀佛了。」馮元破含笑道:「方纔如果不是打出暗器,電帥也就不會被困在石門中,只怕我馮元破現在已經是身首分離了。」

    赤煉電冷哼一聲,並不說話,他雙眸轉動,馮元破卻似乎已經看出他心思,笑道:「電帥難道想要從石門之中掙脫出來?我勸電帥不要輕易嘗試,這道石門又寬又厚,而且是機關控製,電帥的速度固然不慢,可是以你現在的情勢,只要手上的力量小一些,我保證你必然要被石門擠成肉泥,我還可以保證,你根本屋裡從中脫身,當然,如果電帥覺得自己武功高強,倒可以試一試,想當年你我也是一同跟隨瀛元南徵北討,你若死了,我定會給你收屍!」

    赤煉電眼中寒意不消,冷視馮元破,他雖知道馮元破狡猾多段,許多人背裡稱其為狡狐,自己也是小心提防,想不到竟還是被此人算計。

    見赤煉電不說話,馮元破歎道:「電帥想必死也不甘心,可是世間本就如此……如果今日我死在電帥之手,也是大不甘心,只不過……電帥剛纔問的問題,我現在倒還願意回答.」

    「什麼?」

    「電帥方纔問我,大心宗為何萬裡迢迢趕到中原,更是費盡心力不下如此陷阱刺殺皇帝。」馮元破歎道:「讓他的親生女兒親自動手,這恐怕是讓瀛元死的更加痛苦,如果沒有極大的仇恨,心宗弟子又何須如此?」

    赤煉電皺眉道:「你是說,皇帝與心宗有深仇大恨?」

    「未必是皇帝,也有可能是秦人與他們結下了深仇大恨。」馮元破緩緩道:「瀛元是秦人之王,如果秦人當真與他們有仇,他們對付瀛元,將滿腔仇恨灑在瀛元身上,倒也是可以理解。」

    赤煉電道:「心宗出自西域,西梁封鎖西方之後,西域和中原連來往都是很少,雙方又能結下多大的仇怨?」

    馮元破含笑道:「電帥當年與瀛元一起率兵殺入關中,後來更是負責攻略遼東,與西邊相去甚遠,有些事情,恐怕知道的並不清楚,但是你總該記得,當年的魯國太子,又是如何死的!」

    「魯國太子?」赤煉電一怔,似乎是在腦中回憶魯國太子的事跡,馮元破已經道:「電帥莫非忘記此人?當年西北五大諸侯國,雖說西唐國都是最後一個拿下,可是要說起最後一個滅亡的,卻並非西唐,而是魯國,魯國雖然被風寒笑早早攻下了國都,但是魯國的太子可是在西唐滅國之後許久,纔被砍了腦袋……當年風寒笑圍攻西唐之時,魯國太子甚至聚集了數萬人馬,準備與西唐聯手對付風寒笑……!」

    赤煉電眉頭一展,似乎想起來,道:「不錯,本帥記得魯國太子,他是被西唐的林慶元斬了首級,後來是風寒笑帶著林慶元前往洛安京城將首級獻給了皇帝,本帥那時候還在遼東,皇帝為此還專門派人向遼東傳達了消息,告知魯國太子已經被殺。」

    他說話之時,氣息沉穩,但是額頭上卻已經溢出一絲汗水,顯然石門關閉之力讓他耗費了不少體力。

    「魯國雖然早早被滅,但是魯國太子在西北威望很高,他暗中勾連西北諸國的亡國之臣,處處與風寒笑為難,風寒笑在西北大地之上,一時間卻也是奈何不了魯國太子,但是懸賞萬兩黃金取魯國太子的人頭而不得。」馮元破歎道:「甚至在西唐被圍之時,魯國太子還能糾集起數萬人馬,要與西唐裡應外合,合擊風寒笑……!」他腹部被赤煉電打了一拳,雖然已經緩和許多,但是傷勢不輕,一番話說下來,卻是感覺腹部頗有些疼痛,微皺眉頭,卻還是繼續道:「當年瀛元通緝四大漏網之魚,魯國太子便是位居首位,劍法高手天蜀國太子劉耀,卻只能位居第二!」

    赤煉電並無與蜀國太子打過交道,只知其名,但是卻也知道,當年秦國的心腹之患,魯國太子便是位居首位,正因如此,魯國太子被殺之後,皇帝纔會明宣天下。

    「魯國太子,與西域心宗又有何幹系?」赤煉電問道。

    馮元破嘿嘿一笑,道:「我只知道,當年西唐國破之後,林慶元投降了秦國,轉而跟隨風寒笑一同剿滅魯國太子,魯國太子的主力被擊敗之後,在西北東躲**,後來無路可逃,據說帶著數百人馬,越過了天山,往西邊去了……!」

    赤煉電「哦」了一聲,並無說話。

    馮元破繼續道:「風寒笑當然不會放過魯國太子,西北諸國皆被蕩平,唯一的禍患,就只有魯國太子,如果取不了魯國太子的首級,固然後患無窮,風寒笑也無法向瀛元交代,所以他親率三千狼兵,翻過天山,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取下魯國太子的首級。」

    赤煉電道:「三千狼兵西進,此事本帥也有耳聞,據本帥所知,那次西進,雖然殺死了魯國太子,但是三千狼兵卻也是損失慘重,所剩無幾,據說是在西邊的大沙漠之中遭遇了風暴,許多人要麼是在葬身沙漠之中,要麼下落不明,活著回來的,不過數百人而已……!」

    「不錯。」馮元破淡淡笑道:「而且回來的人,三緘其口,誰也沒有說起追殺魯國太子的事情,而且其中有不少人回來之後,便即患了怪病,僅僅兩年之見,活著回來的數百人,因病死去大半,最後能活下來的,不過幾十人而已……狼兵是風寒笑當年最為得意的軍團,為了追殺一個魯國太子,三千狼兵幾乎是全軍覆沒,這事情老百姓所知甚少,但是你我卻是清楚的……!」

    「此事大傷士氣,朝廷也是下旨,不許任何人再提及此事。」赤煉電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說,心宗東來,與當年的狼兵西進有關?」

    馮元破歎道:「其實我一直在奇怪,狼兵西進,那可不是三兩個月,而是大半年,這大半年,他們究竟去了哪裡……狼兵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而且都是剽悍勇猛,這些人在最為惡劣的環境之中,也不會輕易屈服,而且風含笑統兵的能耐並不在你電帥之下,怎可能因為一場大風暴,就會讓三千狼兵幾乎全軍覆沒?那些生還而歸的狼兵,為何又會患上怪病,而且在兩年之內死的所剩無幾,電帥是聰明人,這中間到底有些什麼勾當,我想電帥應該能猜到。」

    「你是說狼兵西進,與心宗的人發生了沖突?」赤煉電明白什麼,「三千狼兵,並非損失於大風暴,而是死在心宗的手上?」眼中微顯驚駭之色:「還有那些患病的狼兵,也是心宗的人搞的鬼?」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畢竟咱們也沒有親眼見到。」馮元破緩緩道:「知道真相的,如今也是所剩無幾,當年西進狼兵之中,風寒笑和林慶元都在其中,還有咱們的那位義國公,當年他也是隨著風寒笑一起翻過了天山……此外,還有一個叫方熙的,電帥只怕不記得……!」

    「方熙?」赤煉電微一沉吟,「難道是後來的那位戶部侍郎?」

    「不錯。」馮元破笑道:「電帥原來知道此人,此人當年是風寒笑麾下的謀士,而且跟隨軒轅平章一起負責西北軍團的後勤事務……正是因為他也跟隨狼兵西進,追殺魯國太子有功,所以後來被調入戶部,更是爬上了戶部侍郎的位置,電帥可知此人現在如何?」

    赤煉電搖搖頭。

    馮元破道:「此人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緻仕,在衛陵府頤養天年,可是就在幾年之前,衛陵府城發生了一樁血案,方熙被人在府中所殺,而且朝廷還專門派出神衣衛調查此事……風寒笑在關外被謀殺,林慶元在宮中也是死的不明不白,方熙更是被人所殺,當年西進的這幾位大人,除了軒轅平章,全都不得好死……!」

    赤煉電眼角微微抽搐。

    「如果說狼兵當年西進,與心宗發生了沖突,甚至釀成了巨禍,回來之後,誰都不敢再提及,而心宗卻前來中原報復,將矛頭直指瀛元,狼兵是秦國的軍隊,心宗將仇恨放在瀛元的頭上,那麼這一切也就可以理解了。」馮元破含笑道:「電帥,我幫你了結了心中的謎團,你現在就算死,也不會死不瞑目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40
第一六五四章 尾後蒼狼

    赤煉電冷冷一笑,馮元破微顯得色:「電帥放心,你的志向,馮某自然會代你完成,今日你一死,遼東兵亂,等我先平了太子,穩住河西,便會幫你穩定遼東……沒有點帥的遼東軍,只是一盤散沙,遼東鐵騎一旦為我所用,到時候要橫掃天下,也就不費吹灰之力了。」

    赤煉電陰冷看著馮元破,聽得馮元破繼續道:「若是電帥依然坐鎮遼東,我當然難以對付,可是沒了電帥,你手下那幹將領,我有很多法子去對付他們……是了,待會兒電帥體力不足,撐不住石門,必然會被擠成肉醬,此地不宜久留,馮某也不能一直在這裡陪著電帥,臨別之際,不知電帥還有何吩咐?」

    赤煉電目光如同刀鋒,卻一言不發。

    「如果電帥不願承受被巨石擠壓之苦,馮某可以幫電帥最後一次。」他一隻手擡起,手中釦著兩枚寒針,「馮某的暗器功夫雖然不好,但是如此距離,我保證能夠射入電帥的喉嚨,也能讓電帥死的沒有痛苦,不知電帥意下如何?」

    赤煉電終是冷冷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馮元破,你若落在本帥手中,本帥定將你切成一百零八塊,每一塊,都要讓獵犬吞食下去。」

    馮元破哈哈笑道:「電帥號稱人屠,果然是手段狠辣,只可惜電帥的心願,只能來生達成……!」

    他話聲未落,忽聽得「砰」的一聲響,赤煉電的身體在一瞬間,卻如同炮彈一般向前撲出,馮元破大吃一驚,沒有想到赤煉電竟然敢放手一搏,只是他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赤煉電雙腿跪在地上,根本沒有後力可藉,可是他這般撲出,倒似乎彈射而出,以馮元破對赤煉電武功的了解,此人雖然厲害,可是卻也沒有達到如此地步。

    也幾乎與此同時,馮元破的眼角卻是瞧見,隨著赤煉電撲出,在赤煉電身後,一道身影如影隨形而出,而那道石門,已經「砰」的一聲,轟然關閉。

    馮元破心知不妙,手臂一樣,打出了手中暗器,也無暇顧及其他,暗器打出之後,轉身便迅速順著石峰向外逃竄。

    赤煉電此時卻已經是撲倒在地,那兩枚寒針朝著赤煉電身後那道身影打過去,刀光閃動,那道身影單臂一揮,手中刀影閃過,「叮叮」兩聲,兩枚寒針具備刀身擋住。

    赤煉電此時卻是覺得後背脊骨似乎斷裂,劇痛鑽心。

    馮元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赤煉電卻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他本來正拖延時間,尋求脫身之法,冷不防背後似乎有一道鐵錘子砸在背脊上,那股力量,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出,而他此時纔感覺到自己身後竟然多出了一個人來。

    身後多出一人的驚駭,遠超出被襲擊的駭然,身後那人出現的悄無聲息,在被襲擊之前,赤煉電竟是沒有一絲察覺。

    撲倒在地上,赤煉電一時間起身不得,強撐著扭過頭,卻發現一道身影從自己身邊劃過,依稀看到,那人竟似乎還背負著一人,一閃之間,那人竟已經鑽到了巨石縫隙之間,向馮元破追拿過去。

    馮元破此時可說是手足俱冷,赤煉電在密道之中一路尾隨,本就讓他吃驚不小,實在料不到除了赤煉電之外,還有其他人也跟隨而來。

    他設計困住赤煉電,可是他先前被赤煉電擊中腹部,受傷不輕,與赤煉電說了許久,遲遲沒有離開,並非真想與赤煉電多說廢話,只是五髒六腑受到重創,想藉機略作恢復,便是此刻,五髒六腑依然是十分疼痛,等得赤煉電撲出,馮元破知道大事不妙,只能忍疼逃竄。

    他卻已經瞧見與赤煉電幾乎同時飛出的身影,雖然沒有看清那人樣子,卻也知道強敵到來。

    那人偷襲赤煉電,馮元破雖然正面對著赤煉電,卻也沒有發現那人是何時靠近。

    赤煉電本來手握火把,可是先前為了頂住石門,早已經脫手放開,四下裡變的昏暗無比,只有從巨石縫隙外面投射進來的暗淡光芒照射,赤煉電身後的甬道便是一片漆黑,而且石門關上一半,對方只要貼住石門那邊的牆壁,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接近過來而不被發現。

    馮元破狼狽不堪,雖然沒有回頭,卻已經感覺到背後有人追上來,他冷汗直冒,好在對這條狹窄的石縫十分熟悉,而且石縫距離並不長,幾乎是連滾帶爬逃出石縫內,前面豁然開朗,這裡果然是一片石場,堆滿了大大小小無數石塊,已經繞到了天宮的後方,巨石場不遠處,則是一座普通的石山,亂石嶙峋,凹凸不平,山上甚至沒有一棵樹木,倒像是亂石堆成的一座石山。

    馮元破出了巨石縫隙過道,身上的衣襟已經被石頭的稜角撕裂,甚至身上也被巨石稜角劃出多道傷口,但此時馮元破一心想要逃脫,根本感覺不到肌膚上的疼痛,反倒是這般一折騰,腹部的疼痛更加劇烈,額頭上已經滿是豆大的冷汗。

    「再走一步,立刻取你性命!」馮元破剛剛爬上一塊巨石,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晨曦的曙光已經灑射到天地之間,東邊的天際也已經顯出魚肚白。

    馮元破背脊發涼,那冰冷的聲音讓他當真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轉身,勉強笑道:「有話好說,什麼事情都好商量,不要動手!」

    「轉過身來。」

    馮元破只能慢慢轉身,見到來人,臉色驟變,失聲道:「是……是你!」在他身後追上來的,竟豁然是楚歡。

    楚歡背上負著一人,手中卻握著一把刀,晨曦曙光下,那刀光也是冰冷至極。

    馮元破眼角抽搐,卻還是勉強笑道:「楚……楚督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楚督忘記,你我是朋友,又為何要刀兵想向?」

    「朋友?」

    「楚督當真是貴人多忘事。」馮元破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心裡異常清楚,無論是赤煉電還是楚歡,都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梟雄,如今皇帝被刺,天下紛亂,各方勢力爭雄天下已經是在所難免,在自己看來,赤煉電與楚歡若是猛虎歸山,固然是後患無窮,可是在他們眼中,自己今日若是走脫,那也是後患無窮,三大梟雄齊聚此地,若是能夠擊殺對手,就等若為自己日後爭霸天下除掉了強敵。

    在馮元破看來,楚歡偷襲赤煉電,追拿自己,當然也是要除掉自己,自己之前從赤煉電手中死裡逃生,現在又落在楚歡手中,可說是凶多吉少。

    「哦?」

    「楚督難道忘記,你還有兩位部下正在寒捨做客,而且其中一位,還是楚督的紅顏知己。」馮元破道:「你我既然已經脫身,不如一同前往寒捨,我自當安排楚督和那兩位客人一同離開河西……!」

    楚歡淡淡笑道:「到了這種時候,馮督還想要挾本督?若是你將我當朋友,為何獨自逃生,棄我不顧?」

    「楚督誤會了。」馮元破苦笑道:「當時殿內俱是煙霧,我又如何能夠找尋到楚督?」

    楚歡笑道:「馮督找不到我,卻能在煙霧繚繞之中,找到地下密道的入口,楚歡對風度當真是欽佩的緊。」

    「這……哎,楚督現在已經脫身,那也就是上天保佑了。」馮元破勉強笑道:「楚督當真是機敏,竟然也能找到密道……!」

    「並非我機敏,而是你自己該想到,你早就暴漏了密道的存在。」楚歡淡淡道:「你安排荊柯等人突然殺到天道殿,他們甚至都持有武器,你雖然控有河西之地,可是天道殿是軒轅紹的近衛軍守衛,荊柯他們不可能通過近衛軍的檢查,攜帶兵器進入天宮。」

    馮元破臉上肌肉抽搐,卻還是勉強笑道:「楚督所言極是。」

    「他們既然能夠出其不意出現在天宮,也就證明天宮必然存在一條外人所不知的密道,這條密道既然可以讓荊柯他們悄無聲息進入天宮,自然也可以讓你楚督悄無聲息逃脫。」楚歡緩緩道:「殿外都是守衛,你當然不敢沖出殿內自投羅網,煙霧之中,誰也看不到誰,正是你脫身的大好時機,我又怎能錯過如此機會……!」

    「如此說來,煙霧之中,楚督依然發現了我的行蹤?」馮元破長歎道:「楚督年少有為,武功非凡,機敏過人,馮某此番是真正服了。」

    「馮督,依你之見,你我現在相距的距離,如果我現在將這把刀當做暗器丟過去,會不會傷到你?」楚歡目光如刀,聲音雖然平和,但是語氣之間,卻明顯帶著森然殺意。

    馮元破心下一沉,他在大殿之內,見識過楚歡的武功,知道楚歡實乃一流高手,武功必在自己之上,自己如果沒有受傷而且手中有刀,未必不可一搏,可是現在的處境,卻沒有半點機會,苦著臉道:「楚督難道要殺我?」

    「我還在猶豫,但是馮督如果真當我是朋友,我或許會手下留情。」

    馮元破忙笑道:「我自然是將楚督當朋友的,從一開始,我就與楚督相見恨晚。」

    「既是如此,那麼有勞馮督從上面下來。」楚歡微仰著頭,看著站在巨石上的馮元破,「我想和馮督說說閒話,可是距離太遠,只怕馮督聽不清楚。」

    馮元破無可奈何,只能從巨石上小心翼翼下來,走到楚歡身前,此時纔發現,楚歡背負之人,竟是行刺皇帝的小公主,心下吃了一驚,暗想楚歡當真是了得,不但尾隨自己進了密道,甚至順手將小公主帶出,也不知道這西北蒼狼心中到底是何打算。

    楚歡卻是慢慢轉到馮元破身後,大刀搭在馮元破肩頭,刀鋒貼近了馮元破的脖子,那刀刃與肌膚接觸,透骨寒意頓時襲遍馮元破全身,讓馮元破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40
第一六五五章 忠奸何辨

    近衛軍驍尉陳果在太子的吩咐下,即刻下令調集了天道殿附近的守衛,除了封鎖各門以及要道的必須兵士,其他所有的兵力都調集到了天道殿,將天道殿團團圍住,廣場上的官員士紳以及藝團,也被下令就地等待,不可隨意走動,否則立殺無赦。

    太子以及一眾官員,則是在兵士的護衛下,迅速轉移到了居仙殿,皇後看上去悲傷慾絕,卻也在周庭等官員的勸說下,離開了天道殿,回到了居仙殿東殿,太子為了提防皇後悲痛之下做出傻事,吩咐琉璃陪在皇後身邊照顧。

    皇帝已經是沒了氣息,在神衣校尉的簇擁下,稍作掩飾,將皇帝的屍首也轉移到居仙殿暫時安置,天道殿內一片狼藉,等到太子以及眾人撤離之後,近衛軍立刻進入殿內,開始蓃索天道殿的每一處角落,此番隨同而來的神衣校尉也有數十人,除了留下一部分保護太子,也分出一批協同近衛軍在天道殿蓃找。

    居仙殿內,太子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臉色沒有血色,神情亦是異常凝重,周庭等官員則是驚魂未定,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一句話。

    殿內的氣氛壓抑到極點,許久之後,太子忽然想到什麼,眉角一跳,道:「密道!」

    眾人都是一愣,尚未明白太子意思,太子已經解釋道:「馮元破安排的刺客突然出現在天道殿,他們絕不可能混過近衛軍的檢查……不錯,他們是從密道潛入殿內,天道殿必然有一條祕密通道,可以直通天宮之外,馮元破定然是從那條密道脫身。」

    眾人這纔恍然大悟,周庭已經道:「殿下,如此說來,楚歡他們是否也有可能找到了那條密道?」

    「楚歡和赤煉電都是狡猾多端之輩,本宮既然想到這一點,他們自然也已經想到。」太子冷笑道:「殿中的煙霧,讓我們什麼都看不清,可是赤煉電和楚歡都是武道高手,他們聽聲辨位的功夫自然不差……近衛軍守著天道殿,他們自然知道不可能沖出天宮,所以將脫身的機會盯在了馮元破的身上……!」

    「殿下所言極是。」林元芳躬著身子,不失時機道:「他們既然知道馮元破知曉密道入口,自然就知道馮元破一定會利用密道脫身,只要盯住馮元破,就有機會逃出去。」

    袁崇尚皺眉道:「那軒轅將軍和青龍千戶又是去了哪裡?還有迦樓羅王和公主殿下,他們去了何處?」

    「靜雲只怕已經落在他們手中,也許就是迦樓羅王劫走了靜雲。」太子目光如刀,「軒轅武功高強,青龍機敏過人,他們定然是發現楚歡想要逃走,所以追尋過去……!」

    馬宏立刻道:「軒轅將軍和青龍千戶親自追拿,馮元破和楚歡必然難以脫身,只怕很快就能將這兩個逆賊捉拿歸案!」

    「赤煉電為何要走?」太子掃視眾人,「你們說,赤煉電是為了追拿叛賊,還是……他自己想走?」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卻都是不敢說話。

    「軒轅紹和嶽冷秋對朝廷忠心耿耿,自然是追拿叛逆。」太子緩緩道:「赤煉電是忠是奸,本宮現在倒有些不明白了……!」語氣加重,再一次問道:「你們說,赤煉電到底是忠是奸?」

    臣子們自然知道這句話的分量,赤煉電手握重兵,而且是身經百戰的帝國名將,如果說赤煉電依然效忠朝廷,自然是大秦之福,可一旦因為皇帝之死,赤煉電另有心思,對當下的秦國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太子顯然對這個問題極其關切。

    林元芳依靠皇帝的寵信,一路青雲爬到今日的地位,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即死,太子接下來理所當然是要繼承大統,作為新黨的代表人物,林元芳曾經可是一度與太子黨過不去,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可說是岌岌可危,這種時候,自己定然要迎合太子的心思,向太子示好,以免太子秋後算賬,只是此時卻也實在不知道太子心中是何想法,猶豫一下,隨即心一橫,上前去拱手道:「殿下,臣以為,赤煉電不可不防!」

    「哦?」太子瞥了林元芳一眼,「林大人的意思,莫非覺得赤煉電心懷異志?」

    林元芳硬著頭皮道:「殿下,赤煉電手握重兵,一直以來,就是擁兵自重,帝國四大糧倉之一的吉平倉,更是一度成為赤煉電的遼東私倉……!」頓了頓,偷偷瞥了太子一眼,見太子正盯著自己看,倒似乎正在認真聽自己說,急忙道:「如果他一心效忠朝廷,便不會突然離去,臣覺得對此人,必要小心防範。」

    「殿下,赤煉電是忠是奸,尚未明了,如果他當真包藏禍心,此番本可以不來參加祭天誕禮。」周庭神情肅然,「臣以為,赤煉電前來參加祭天誕禮,就表明他心裡至少還裝著朝廷,或者說,就算他心思未定,卻也未必一心想要謀反……!」

    太子聞言,微微頷首,周庭繼續道:「在沒有確定赤煉電是忠是奸之前,我們寧可相信他是忠臣,也絕不能將他逼著走到謀反之路上。」

    太子道:「周納言是老成謀國之言。」

    「殿下,臣以為當前要務,是盡快控製河西局勢。」禮部尚書薛懷安出列道:「河西數萬大軍,加上夷蠻騎兵,這些都是百戰之兵,如果不能及時控製,被馮元破猛虎歸山,後果不堪設想……我們現在只有軒轅將軍手下的三千近衛軍,雖然都是驍勇善戰,可是一旦河西軍發難,三千近衛軍,根本無法抵擋。」

    周庭立刻道:「正是如此,殿下,河西軍都是能徵善戰,一旦馮元破逃脫,勢必聚集河西軍攻打天宮,到時候根本無法抵擋。馮家父子在河西二十多年,根深蒂固,河西軍的將領,也都是跟隨馮家父子徵殺出來,對馮元破惟命是從,當前最要緊的不是赤煉電,亦不是楚歡,而是馮元破……!」

    「報……!」

    便在此時,外面傳來稟報之聲,太子點點頭,早有人將來人傳召進來,進來的乃是一名神衣校尉,太子已經問道:「情況如何,可發現那幹叛黨?」

    「回稟太子殿下,我們正在天道殿蓃找,囚禁玄武千戶的地牢已經找到,正在想辦法破解機關。」

    「哦?」太子皺眉道:「何時能夠救出玄武?」

    「地下囚牢的機關重重,設計的十分巧妙,短時間內很難破解。」神衣校尉稟道:「我們已經讓精於機關之術之人立刻破解,可是最快,也要三五天時間方能打開。」

    「馮元破既然潛逃,玄武校尉的飲食自然無人供應,他現在是死是活,也難以預料。」太子知道神衣衛四大千戶都是獨當一方的人物,而且神衣衛誓死效忠皇帝,乃是最為忠誠的部下,皇帝既死,不出意外的話,自己自然是要接管神衣衛的指揮權,玄武便是自己的得力幹將之一,如此得力幹將,太子自然要竭力保住,吩咐道:「你告訴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出玄武,打開地牢,本宮定有重賞,玄武對父皇忠心耿耿,如此忠勇之士,亦要重重嘉獎!」

    「卑職明白。」神衣校尉道。

    周庭本想說話,可是帝國官員絕不可對神衣校尉指手畫腳,頓時忍住,好在太子已經道:「你告訴他們,馮元破很有可能是通過密道脫身,你們仔細找尋密道所在……!」隨即皺眉,心想馮元破既然精心設下了一條密道,自然是隱祕至極,神衣衛雖然能力出眾,都是追蹤辦案的高手,可是要找到那條密道,恐怕也不容易。

    林元芳察言觀色,他本就是十分機靈之人,已然瞧出太子心思,上前小心翼翼道:「殿下,要找到密道,恐怕不容易,下官以為,有一人或許知道一些線索。」

    「哦?」太子立刻問道:「誰?」

    林元芳小心翼翼道:「殿下,居仙殿的西殿之內,住著雪花孃孃,她是馮元破進獻聖上,而且她一直蠱惑聖上北巡,雪花孃孃有沒有可能是馮元破故意安排在聖上身邊的眼線?若是如此,雪花孃孃或許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太子和眾官員此時纔想起,這居仙殿中,還有一個雪花孃孃在這裡,皇帝北巡,後宮之內,除了皇後隨同侍駕,雪花孃孃也是除皇後之外唯一隨駕北巡的後宮妃嬪。

    太子眼中寒芒劃過,淡淡道:「既是如此,將雪花孃孃請過來!」

    他如今只是太子,尚未繼承大統,而雪花孃孃乃是皇帝欽封的妃子,名義之上,乃是太子的庶母,按照後宮禮製,太子要見雪花孃孃,本該親自前往拜見,卻不能傳召過來,但是此等非常時刻,太子傳召雪花孃孃,眾人卻也不敢多說一句,而且雪花孃孃進京之後,迷惑皇帝,身邊的太監更是囂張跋扈,早就不得人心,在場諸人,除了林元芳和馬宏與雪花孃孃走得近些,其他臣子對雪花孃孃沒有絲毫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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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六章 宮中奸細

    雪花孃孃來到居仙正殿之時,長裙如雲,豎著飛天髻,她長相本就美艷,一番打扮之後,更是嬌美奪目,眾人看在眼裡,心想也難怪馮元破會將此女獻給皇帝,如此美人,天下只怕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

    雪花孃孃身邊,則是跟著兩名太監,正是她的貼身夷蠻太監耶利辛和普辛,尚未走近,看到眼前陣勢,雪花孃孃有些錯愕,兩名太監也顯出驚異之色。

    天道殿發生的事情,此時知道的人並不多,雪花孃孃身在居仙殿內,對天道殿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更不知道皇帝已經遇刺身亡。

    今次祭天誕禮,皇帝帶著皇後出禮,卻並沒有帶同雪花孃孃出去,這讓雪花孃孃心裡頗有些惱怒,一直在居仙殿生悶氣,冷不丁有人聲稱太子傳召,這讓雪花孃孃有些驚訝,不知太子為何會傳召自己,只是她出身夷蠻,對秦宮禮製並不熟悉,知道太子乃是帝國儲君,太子傳召,卻也是收拾一番,匆匆過來,只是看到眼前景象,有些吃驚,見得一眾官員看自己的神色極為冷淡,便連從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林元芳也是冷淡之色,便覺得事情不簡單。

    太子坐在輪椅之上,淡淡瞧著雪花孃孃,雪花孃孃走上前,打量太子一番,尚未說話,太子已經道:「你就是雪花孃孃?」

    太子與雪花孃孃互相之間都只知其名,未見其人。

    「是……!」雪花孃孃見得太子臉色冷峻,心下微微生寒,勉強笑道:「你就是太子?」

    「本宮就是太子。」太子淡淡道:「本宮找你來,是想問你幾件事情。」

    「哦?」雪花孃孃美眸流轉,心下卻是忐忑,她知道這些官員平日裡都是聚集在皇帝身邊,可是此刻不見皇帝,卻冒出來一個太子,事情顯然不對勁。

    倒是耶利辛跟隨雪花孃孃有些時日,在京城時候就氣焰囂張,來到河西天宮之後,在馮元破的主持下更換一批內侍之後,耶利辛和普辛更是囂張跋扈,他們見太子坐在輪椅之上,是個患有腿疾的殘廢,便有些小視,大聲道:「太子,孃孃這幾日身體疲累,不能一直站著說話,要搬張椅子過來。」

    雪花孃孃得到皇帝的寵愛,耶利辛更是仗著雪花孃孃為後臺,氣焰滔天,那是死了心要抱著雪花孃孃大腿,極力討好,此時說這句話,無非也是藉機討好雪花孃孃。

    太子看也不看耶利辛,淡淡道:「本宮說話,誰在邊上聒噪,掌嘴!」

    耶利辛哪裡在意太子這句話,立刻道:「我是孃孃的人,你不能發落我……!」

    「大膽!」薛懷安怒聲道:「在殿下面前,你一個奴纔,怎敢自稱‘我’字,當真是無法無天!」

    此刻早有兩名近衛武士上前來,一人便去抓耶利辛的手,耶利辛怪叫一聲,只是近衛武士何等剽悍,不等耶利辛掙紮,一名武士已經輕鬆釦住耶利辛雙手,另一名武士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塊鐵片,二話不說,對著耶利辛的嘴巴狠狠抽打下去。

    鐵片輕薄,可是打下去卻是疼痛難忍,那武士出手也不留情,幾下打過去,耶利辛嘴上便已經是鮮血淋漓,牙齒脫落,耶利辛最終哼唧,每次剛要說話,鐵片就已經狠狠抽打下去,他在秦宮為非作歹,在場不少官員都知此人受寵生驕,無法無天,此時見他被武士抽打,心下都是覺得歡喜。

    「見了殿下,你為何不跪?」薛懷安對這兩名夷蠻太監早有成見,見得耶利辛被打,心下暢快,眼角瞅見普辛目瞪口呆看著耶利辛,立時喝道:「不懂宮中規矩嗎?」

    那普辛見得耶利辛被抽打的口中冒血,魂飛魄散,聽得薛懷安喝問,雙腿一軟,已經跪倒下去,雪花孃孃花容失色,實料不到太子一出手就這般狠,有些惱怒道:「我要見聖上,聖上在哪裡?」

    「父皇不會再見你。」太子冷冷道:「本宮聽說,這兩名刁奴持寵生驕,仗勢欺人,視宮中法度如無物……!」瞧了薛懷安一眼,問道:「薛大人,你掌管禮部,應該知道,刁奴作惡,目無法紀,瞞上欺下,該當何罪?」

    薛懷安拱手道:「殿下,方纔這兩名刁奴見到殿下卻不行禮,不論其他罪過,僅此一條,便要杖責五十……!」

    「國無法不立,既然有法度在,那就好辦了,拉下去,杖責五十……!」太子揮揮手,又上來幾名武士,將耶利辛和普辛拖拽下去,雪花孃孃秀眉緊蹙,美眸中滿是憤怒之色,卻也無可奈何,很快,就聽得慘叫聲傳來,片刻之後,聲音漸小,直到沒有聲息,一名武士很快過來稟道:「啟稟殿下,他二人經受不住杖責,只打了三十杖,便都已經氣絕……!」

    「啊!」雪花孃孃臉色慘白,雙手捂著嘴,目中滿是驚恐之色,太子卻是淡淡道:「說好是五十杖,死了也不能逃過!」

    「是!」武士一拱手,退了下去。

    「你……你打死了他們……!」雪花孃孃又驚又怒,「你怎麼能殺死他們?」

    太子冷冷道:「不是我殺死他們,而是他們觸犯了國法,要受到應得的懲罰而已……雪花孃孃,據本宮所知,你是馮元破進獻到宮中,這不會有錯吧?」

    「是……是又如何?」

    太子冷然一笑,道:「你是馮元破派進宮中的奸細!」

    邊上眾人見太子如此一說,都是一怔,暗想雪花孃孃雖然是馮元破進獻,可是卻並無直接證據證明雪花孃孃便是馮元破派往宮內的奸細,太子如此說,倒是直接給雪花孃孃釦了一頂大帽子。

    只是眾人瞬間便想到,太子這般說,顯然是要佔得先機,畢竟雪花孃孃是皇帝的寵妃,名義上是太子的庶母,如果不給雪花孃孃先釦上奸細的帽子,太子便不能對雪花孃孃輕易失禮,否則便算得上是大不孝,太子自然不想擔上如此罪名,先下手為強,給雪花孃孃釦上帽子之後,也就佔據了主動權。

    雪花孃孃顯然沒有想到太子竟會這般說,吃了一驚,身體劇震,立刻道:「我……我不是……!」

    「馮元破已經謀反,你可知曉?」太子淡淡道:「他在河西設下陷阱,準備刺殺父皇,據本宮所知,你在京中之時,一直勸說父皇北巡,本宮問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雪花孃孃聽得馮元破謀反,更是驚慌失措,見得眼前陣勢,已然是雙腿發軟,嬌軀晃了晃,差點軟倒下去。

    她並非心機深沉之輩,亦不曾見過如此場面,太子聲音冷漠,群臣亦是面色不善,而且太子一出手便杖斃了她兩名近侍,而且太子的其實沉穩淡定,在雪花孃孃看來,太子定然已經找到了充足的證據,否則絕不會如此氣勢凌人,心下頓時便虛了,眼圈一紅,顫聲道:「我……不是……不是我……!」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你是父皇的妃子,只要你據實交代,本宮可以網開一面。」太子見雪花孃孃神態,知道已經鎮住,淡淡道:「馮元破謀反,你之前是否已經知曉?」

    「我……我不知道……!」雪花孃孃嬌軀瑟瑟發抖,「是……是他讓我進宮伺候聖上,讓我勸說聖上前來河西北巡,我……我不知道他要謀反,否則……否則我一定會告訴聖上……!」

    「他可告訴過你,在這天宮設有密道?」太子目光冷峻,盯著雪花孃孃,「他是否告訴你,一旦出現意外,如何從天宮祕密走脫?」

    「沒有……!」雪花孃孃急忙擺手道:「他從未告訴我這些,我……我也不知道這天宮還有什麼密道,太子,我……我沒有害聖上的心思,都是……都是馮元破,他逼迫我們斯拉夫部族進獻美人,族長這纔將我送到河西獻給他,我……我是被他所迫,心裡對他很是怨恨……!」

    太子察言觀色何其厲害,卻也瞧得出來,雪花孃孃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密道所在,畢竟密道乃是馮元破心中機密,絕不會輕易告知別人,傳召雪花孃孃,也只是存著一絲僥倖心思而已,聽雪花孃孃這樣說,禁不住皺起眉頭來。

    雪花孃孃見太子沉著臉,心下害怕,唯恐太子也會對自己動手,問道:「聖上……聖上在哪裡,我……我要見聖上……!」

    皇帝的屍體安置在後殿,雪花孃孃並無瞧見。

    「父皇已經遇刺……!」太子猶豫一下,終於道:「你是父皇身前最寵愛的妃子,本宮問你,你可願意相伴父皇於九泉之下?」

    「啊?」雪花孃孃大驚失色,失聲道:「聖上死了?」

    太子淡淡道:「父皇確實已經駕崩,本宮準備讓你陪侍父皇,你可願意?」

    「我……!」雪花孃孃只覺得頭暈眼花,再也支撐不住,如同凋謝的花朵,軟倒下去,長裙散開,驚恐無比,全身發抖,「我……我不要死……!」

    眾臣心想太子卻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僅僅一句話,便要讓雪花孃孃去賠罪,只是這般做法,倒也不失為目前處置雪花孃孃最好的做法。

    「難道你不想陪侍父皇?」太子目光更是冷峻,如刀鋒割在雪花孃孃身上。

    雪花孃孃瑟瑟發抖,忽然想到什麼,大聲道:「太子不能殺我,你……你若是殺我,夷蠻……夷蠻部族都要叛亂……!」

    「你說什麼?」

    「我是皇帝的妃子,夷蠻纔會出兵幫助剿匪,你……你要是殺了我,他們不會幫你們,而且……而且夷蠻各族會成為秦國的敵人。」雪花孃孃如同找到救命稻草,「我的家族在斯拉夫部族是大族,你殺死我,斯拉夫族就會為我報仇,夷蠻其他部族也都會叛亂,如果你不殺我,我……我可以幫你說服夷蠻人,讓他們出兵幫秦國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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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七章 雪中送炭

    周庭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殿下,她說的到也不是沒有道理。據臣所知,此番夷蠻人出兵,其實是馮元破的意思,夷蠻人善戰好殺,反復無常,只是因為被馮元破打怕了,纔會屈從於馮元破……那些夷蠻的酋長如今都在武平府城內,是馮元破為了防止夷蠻人不受控製,所以將他們軟禁在那邊,如果馮元破當真逃出去,夷蠻人恐怕還是要跟他狼狽為奸。」

    太子微微頷首,輕聲問道:「這個女人可以讓夷蠻人改變主意?」

    「她是否能說服夷蠻人,下官也不知曉。」周庭低聲道:「但是臣下以為,暫且留住她,日後只怕還有大用。如果軒轅將軍拿下了馮元破,那麼夷蠻人沒有了馮元破的震懾,只怕要生亂子,有她在此,我們大可以藉助她與夷蠻人商談,只要策略得當,大可以將夷蠻人收為己用。」頓了頓,更是低聲道:「聖上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自當早日繼承大統,如今正是非常之時,如果當真處決了雪花孃孃,不明真相之人,反會在背後造謠生事,說殿下擅殺庶母,這對殿下的聲譽,總是大有影響的。」

    太子道:「周納言所言極是。」擡頭盯著雪花孃孃,淡淡道:「是否陪侍父皇,回頭再說,你若當真能夠說服夷蠻人效忠大秦,倒可以將功贖罪……!」沉聲道:「來人,帶雪花孃孃去西殿歇息,派人保護,沒有本宮吩咐,誰也不能接近,孃孃也不能離開西殿一步!」

    雪花孃孃見太子鬆口,這纔鬆了口氣,臉色慘白,早有兵士上來,領著雪花孃孃退了下去。

    等雪花孃孃退下,太子這纔道:「河西的諸多官員,如今就在天宮,派人先看住他們,以免生亂……袁總督!」

    袁崇尚立刻上前,拱手道:「下官在!」

    「袁總督,你是帶兵出身,本宮令你現在就前往天宮附近的近衛軍駐地,協同陳果立刻進軍武平府,無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控製武平府。馮元破和河西官員都來到天宮,武平府城現在定然十分空虛,你們必須速戰速決。」太子神情冷峻,幹脆利落道:「拿下武平府之後,即刻帶人趕往河西禁衛軍駐地,禁衛軍統製馮破虜的家人被神衣衛控製住,你們大可以利用這一點,找到馮破虜,告訴他,只要他效忠朝廷,本宮之前一切,既往不咎……!」雙目一寒,盯著袁崇尚,「此事頗有些凶險,但袁總督身經百戰,亦是父皇當年愛將,如今只能讓袁總督挺身而出,無論如何,也要奪下河西禁衛軍的兵權。」

    袁崇尚拱手肅然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若不奪下兵權,下官提頭來見!」頓了頓,又道:「殿下,河西禁衛軍是馮元破的禁衛軍,下官前往,義無反顧,可是……!」

    「本宮指導你的意思。」太子肅然道:「你是說金劍虎符?」

    「正是。」袁崇尚拱手道:「金劍代表天子,虎符可調兵馬,只要有金劍虎符,誰若敢犯上作亂,臣下可以當場格殺!」

    太子轉向周庭,周庭皺眉道:「聖上共有四把金劍,兩免兩殺,免死金劍可抵死罪,誅殺金劍可斬百官,楚歡前往西北的時候,聖上賜給他一把免死金劍,剩下的三把,下官也不知道聖上是否從京中帶來……至若虎符,聖上定然是帶在身邊的……!」

    「金劍倒也罷了,虎符和玉璽如今都在何處?」太子皺眉道。

    「馮元破此前三番四次時常進宮來,找尋聖上蓋加蓋玉璽下旨……!」周庭皺眉道:「只是馮元破找了傀儡冒充聖上,卻不知那玉璽是否也是假的……!」

    便在此時,卻聽得腳步聲響,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從東邊走來三人,俱是宮女,一名中年宮女帶著兩名年輕宮女走過來,身後兩名宮女都是端著玉盤,尚未靠近,都已經跪倒在地,眾人正好奇間,那中年宮女已經道:「啟稟太子殿下,皇後孃孃派奴婢將幾樣東西送來,讓我們呈給殿下!」

    太子釦動輪椅機關,輪椅轉動方向,滾動過去,距離幾步之遙停下,皺眉問道:「是什麼東西?」

    那宮女起身來,太子卻是瞧見,兩名宮女手中託著玉盤,玉盤上面,則是蓋著黃色的錦帛,一時間卻也瞧不清下面究竟放著什麼。

    中年宮女輕聲道:「將東西呈給太子殿下!」

    兩名宮女跪在地上挪動上前來,雙手高舉,呈到太子面前,太子皺著眉頭,擡手掀開一面錦帛,瞧見玉盤中的物事,神色一怔,邊上眾人瞧見,也都是顯出吃驚之色,那玉盤之中,並排擺著兩把劍,色澤金黃,正是代表著天子權威的金劍令牌。

    金劍並非是用來當做武器,而是一種令牌,不過兩指之長,製作精緻,劍身之中,則是刻著字跡,一把免死金劍,另一把卻正是誅殺金劍。

    太子立刻翻開另一張錦帛,上面豁然擺放著天子玉璽和半枚虎符。

    皇帝乃是帝國的九五之尊,皇帝以武立國,對軍隊的控製自然是謹慎有加,帝國的皇家近衛軍、邊軍、衛所軍、州軍以及各道的禁衛軍,各成體系,要調動兵馬,手續頗為繁雜,便是一道總督,除了麾下的禁衛軍之外,想要調動州軍或者衛所軍,兵力一旦超過五百人,便需要朝廷的旨意,否則等同於謀反,沒有兵部批文,誰也不敢輕易調兵,即使調兵,沒有兵部的批文,將官也不敢輕易聽從他人調遣。

    唯有皇帝,可以隨時隨地調動任何一支兵馬,而他調兵,便只需要手中這半枚虎符。

    太子伸出手,撫摸在玉璽之上,宮女已經道:「啟稟殿下,皇後孃孃說,聖上到了河西之後,這幾樣東西,一直都是放在孃孃那裡看管,如今聖上駕崩,這些東西,就都交給太子殿下,只盼太子殿下善加利用,莫負了聖上的期許!」

    太子閉上眼睛,撫摸玉璽的手微微發抖,問道:「皇後還有什麼說的?」

    「沒有。」

    「那她現在怎樣?」太子緩緩睜開眼睛,「是否受驚?」

    「琉璃夫人正在照顧皇後,皇後氣色不好,琉璃夫人正在為她煎藥。」宮女稟道:「琉璃夫人讓殿下放心,國事為重,夫人會好好照顧皇後,殿下不必擔心。」

    「皇後孃孃當真是雪中送炭。」見到此景,眾官員頓時一片歡喜,這緊要時候,若缺了這些東西,事情還真是難辦,皇後雖然受驚,卻顯然保持了清醒,知道這種時候太子最需要的是什麼,即使派人送來,可說是幫了太子大忙。

    有人心中更是想,皇帝對皇後確實是信任有加,外人都以為皇帝寵愛雪花孃孃,冷落了皇後,可是關鍵時刻,皇帝骨子裡還是信任皇後。

    太子神情黯然,一時沒有說話,很快擡起頭,沉聲道:「袁崇尚何在!」

    袁崇尚幾步間到得太子身邊,跪倒在地,太子拿起虎符和誅殺金劍,沉聲道:「本宮將這兩件東西交給你,大秦存亡,在此一舉,只盼你早回捷報!」

    袁崇尚自然知道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也不猶豫,接過金劍虎符,肅然道:「臣下若不奪下兵權,必當以死報殿下!」再不言語,起身來,收起金劍虎符,深深一禮,轉身便走。

    「周納言!」

    「下官在!」

    「你文採斐然,本宮令你擬三道旨,派人送給河西三州州軍千戶,告訴他們,馮元破謀反被誅,夷蠻人也已經效忠大秦,河西禁衛軍的馮破虜已經向朝廷宣誓效忠,他們只要效忠朝廷,立刻封侯。」太子緩緩道:「河西謀反,都是馮元破一人之過,與他人無關,馮元破既然被誅,所有一切,既往不咎……告訴他們,他們若想謀反,神衣衛隨時會出手,讓他們小心有頭睡覺,無頭起床!」

    「下官立刻擬寫。」周庭神情嚴肅,在場眾人都知道,雖然天道殿的陰謀被挫敗,可是事情卻遠還沒有結束,接下來一個處理不善,定會導緻河西叛亂,太子手中現在依仗的只有幾千近衛軍和一支暗黑軍團神衣衛,而且神衣衛的人手並不算多,一旦叛軍孤注一擲殺到天宮來,後果不堪設想。

    「記著,要用父皇的口吻下這幾道旨。」太子沉聲道:「父皇駕崩的消息,暫時不能向外傳揚。」

    周庭立刻道:「下官明白!」

    其實大家很清楚,皇帝雖然老邁,但是帝國的開國之君,餘威猶在,若是太子下旨,遠比不上皇帝的旨意更有震懾力。

    「梅隴!」

    湖津道總督梅隴立刻拱手道:「下官在!」

    太子盯著梅隴,「梅隴,河西的局勢究竟會怎樣,一時間本宮也難以斷定,本宮派人先護衛你離開天宮,你即刻返回湖津道,整備兵馬,一旦河西局勢緊張,立刻率領湖津軍前來支援……!」歎了口氣,道:「本宮不能送你了!」

    湖津道位於河西道南邊,面積極小,不但與河西道毗鄰,而且西北連接安邑,西部一塊與西山道相鄰,南邊更是與玉陵道相連,被四道圍於中間,下轄不過兩州之地,湖津禁衛軍的編製也不過三千人,一道所有兵馬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之眾而已,實力極為弱小。

    梅隴並不猶豫,拱手道:「下官即刻返回湖津,召集兵馬,聽從殿下調派!」

    「你無法調動州軍。」太子拿起另一把免死金劍,「這把金劍令牌你帶在身上,湖津所有兵馬,你都可調動前來!」

    梅隴雙手接過,神情凝重,「承蒙殿下信任,赴湯蹈火,下官在所不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42
第一六五八章 神算卜玉

    晨曦的光芒從窗外透過紗幔灑射進來,大理石地面光芒點點,天氣已經炎熱起來,可是皇後看起來卻似乎很冷,靠坐在軟榻上,身上竟然蓋了一層金黃繡緞。

    隔著紗幔,望著半開的窗戶,晨曦的光亮似乎讓皇後終於心驚了不少,只是琉璃在她身邊輕喚兩聲,皇後卻望著窗外怔怔出神,似乎並沒有聽見,直到琉璃的手輕輕地搭在皇後的手上,皇後宛若受驚的鳥兒,全身一顫,竟是縮了縮,看清是琉璃,這纔歎了口氣,琉璃見皇後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柔軟卻不失恭敬道:「皇後,臣妾失禮……請皇後降罪!」

    皇後搖搖頭,看上去虛弱無力,慘然一笑,道:「本宮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皇後乃是大秦國母,美麗端莊,又怎會難看?」琉璃端著盛有藥水的玉碗,笑如春風,她本就有國色天香之容貌,輕柔一笑,男人固然是為之傾倒,便是皇後這般高貴的婦人,卻也是覺得琉璃一笑讓人心頭一蕩,「皇後,琉璃微通藥理,先前皇後在殿中受驚,傷神壞氣,好在宮裡找尋到藥材,這碗藥可以安神靜氣,皇後試一試!」

    皇後也不拒絕,在琉璃的服侍下,飲了小半碗,這纔推開,琉璃將藥碗遞給一旁的宮女,輕聲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在這裡照顧就好。」

    宮女退下之後,皇後纔輕聲道:「想不到你長的如此美貌,還能精通醫術……真是難得!」

    「臣妾的父親本就是遊方郎中。」琉璃淺笑道:「琉璃自幼跟隨家父身邊,耳濡目染,對藥理頗感興趣,大了一些,父親便傳授我醫術。」

    「本宮記得,是太子患了腿疾,張榜求醫,你入府為太子治病……!」皇後道:「太子的腿疾可有好轉?」

    琉璃含笑道:「殿下的腿疾其實就是經脈壞死,要讓殿下腿疾痊癒,要將太子腿上的經脈全都打通,這需要時間,不過已經治療了數年,殿下腿上的經脈已經有了生機,再有一年半載,應該可以站起來……!」

    「哦?」皇後並沒有流露出歡喜之色,只是微點螓首,「那就好,琉璃,太子的腿疾,你就多費心,聖上……聖上已經去了,大秦江山的重擔,都要壓在他的身上……!」只是幽幽歎了口氣,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是琉璃分內之事,琉璃定會竭盡所能,讓殿下重新站起來。」琉璃輕聲道,「皇後,聖上……您不要太難過……!」

    皇後淒然一笑,「便是難過,又能如何?聖上一心求長生,可是最後卻……哎,聖上又怎會想到,是靜雲出手殺了他。」

    「公主也是被妖人控製,並非出自本心。」琉璃立刻勸慰道:「公主定會安然返回,那幹反賊,也終會受到懲罰。」

    皇後伸手握住琉璃的手,溫言道:「琉璃,你不但容貌出眾,而且心地善良,太子身邊有你服侍,本宮也就放心了。」

    琉璃嫣然一笑,隨即輕聲道:「皇後,琉璃有一事很奇怪,不知能不能問?」

    「你說。」

    「之前在殿外的時候,聖上說我生的像皇後年輕的時候,竟有七八分相似,真有這般湊巧?」琉璃好奇地看著皇後。

    皇後凝視著琉璃這張傾國傾城的角色臉龐,道:「本宮年輕時候,也是及不上你,只是……除了眼睛,你的容貌,倒也與本宮年輕時候十分相似……,是了,琉璃,你不是中原人?你容貌雖然是中原人的輪廓,可是你的眼睛……!」

    琉璃碧眸閃動,笑道:「琉璃祖上是西域人,後來隨著商隊來到了中原,家父與家母結緣,家母卻是地道的中原人……!」

    「原來如此。」皇後微微點頭,「那你可知道西域心宗的事情?」

    琉璃道:「家父倒也提及過,但是沒有多說,琉璃知道的也不多。不過琉璃聽父親說過,西域許多地方都信奉心宗,我家祖上在西域的時候,似乎也是心宗信徒,不過到了中原之後,適應中原生活,也就沒有再膜拜過心宗……皇後,你可了解西域?」

    皇後搖頭道:「說不上了解,只是聽人說起過,也見過一些西域人……宮中有不少西域的珍寶,只是本宮並不大喜歡珍寶,所以也沒有在意……!」

    「琉璃祖上雖然是西域人,但卻不知西域人都是如何生活。」琉璃幽幽道:「太子儉約,太子府內也並無多少西域珍寶,否則若有西域的古玩字畫,卻也可以一睹西域風採。」隨即歉然一笑,道:「皇後要多歇息,琉璃和皇後說話,竟是忘記讓皇後歇息,罪該萬死……!」

    皇後搖頭道:「本宮在這宮內,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陪著本宮說話,本宮現在已經好了許多。」

    琉璃笑道:「既是如此,琉璃就陪在皇後身邊,陪著皇後說話,一直說到皇後累了纔好。」

    皇後見琉璃說的俏皮,顯出一絲笑意,道:「只可惜本宮沒有生下公主,只有齊王,若有公主在身邊,只怕也不會如此寂寞……!」說到此處,覺得有些不妥,她素來極少表露自己的心境,莫說外人,便是在皇帝面前,也是小心謹慎,卻不知為何與琉璃說起話來,竟似乎是多年的相識,更像是在和自己的女兒在說著家常話。

    「皇後孃孃,琉璃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其實……其實琉璃以為,雖然許多人都覺得聖上寵愛雪花孃孃,可是聖上的心中,真正喜歡的,還是皇後孃孃。」琉璃輕聲道:「方纔皇後將金劍虎符和玉璽都交給太子,那是聖上放在皇後身邊,交給皇後保管,由此可見,聖上對皇後十分信任……琉璃覺得,聖上寵愛雪花孃孃,或許只是故意迷惑馮元破……!」

    皇後艱澀一笑,道:「這已經不重要了……!」

    「皇後……!」琉璃慾言又止,似乎想問什麼,卻終究沒有直接問出來,皇後何等精明,又如何看不出來,道:「你想說什麼?」

    琉璃搖頭道:「琉璃不敢胡言。」

    皇後握著琉璃的手,柔聲道:「你陪我說話,就當我是你的母親,不用顧忌,我很久沒有這樣和人說話……!」

    琉璃猶豫了一下,纔小心翼翼問道:「皇後,琉璃是想問,您……您心裡是否喜歡聖上?」

    皇後一怔,萬沒有想到琉璃會問出這個問題,臉色微變,琉璃忙道:「皇後,是琉璃胡言亂語,求皇後孃孃降罪……!」

    皇後卻是轉過頭,將目光投向窗外,一陣風吹來,輕薄的紗幔飄蕩起來,皇後神情變得黯然起來,片刻之後,纔輕聲道:「琉璃,你可知道齊王現在情況如何?他……他現在究竟在哪裡?」

    琉璃道:「皇後難道不知道?太子殿下莫非沒有向皇後稟明?」

    皇後道:「太子事情繁多,本宮不好向他詢問……琉璃,你告訴我,齊王現在究竟如何?」她顯然有些焦急。

    琉璃歎了口氣,道:「如此說來,皇後並不知道齊王曾經安排人汙衊刑部尚書?那件案子在京城鬧得滿城風雨,太子為了避免事態擴大,將齊王軟禁在王府之內,而且派人保護。」

    「什麼?」皇後蹙眉道:「瀛仁派人汙衊裘俊篙?」

    「此事京城不少人都知曉。」琉璃苦笑道:「齊王殿下年輕氣盛,身邊又有許多官員慫恿,其實太子一直顧念兄弟之情,可是……可是齊王被人慫恿,聖上北巡之後,齊王處處與太子為難,太子軟禁齊王之後,本來相安無事,可是不知為何,齊王一天夜裡忽然消失,音訊全無……太子派人找尋,也一直沒有消息……!」

    皇後柳眉蹙起,眼中滿是擔憂之色,一隻手撫在胸口,握著琉璃的手也微微顫抖,「你是說,瀛仁如今生死難測?」

    琉璃道:「皇後千萬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齊王殿下一定不會有事的。」

    皇後呼吸微促,皇帝遇刺,她本就是又驚又悲,如今牽掛齊王生死,本來成熟美麗的臉龐就更顯得蒼白。

    「皇後,您……您不要緊吧?」琉璃見皇後臉色蒼白,大是擔憂,自責道:「是琉璃多嘴,胡言亂雲,讓皇後擔心……!」

    皇後歎道:「與你無幹……!」喃喃自語「瀛仁,你千萬不要出事……!」

    她隨時前朝公主,當朝皇後,可更是一位母親,獨子在外,生死未卜,又如何不擔心。

    「皇後,那位……那位玄真道宗可會算卦?」琉璃忽然想到什麼,「人的吉凶,有天數未定,他若會算卦,可以讓他為齊王算算吉凶!」

    皇後道:「本宮只知道他會煉丹,並沒聽說他會算卦。」

    琉璃無奈道:「如果有卜玉就好了,不但可以算出吉凶,甚至連齊王殿下如今身在何方,也可以算出方位來。」

    「卜玉?」皇後奇道:「什麼卜玉?」

    琉璃解釋道:「我聽父親說過,西域有一些神師,他們精研吉凶未來,藉助卜玉,可以準確算出人的吉凶。卜玉據說是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神玉,附有靈性,不過就算是在西域,也十分罕見,如果某位神師擁有卜玉,那就了不得……父親也沒有見過卜玉,不過聽人說起過,卜玉看上去就像普通的石頭,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顏色與尋常石頭大不相同……!」

    「石頭?」皇後嬌軀一震,「你是說帶顏色的石頭?」

    「家父是這樣說過,琉璃沒有見過。」琉璃幽幽道:「家父倒也說起過如何利用卜玉測算人的吉凶,他也是聽人說起,也不知是真是假……!」見皇後表情古怪,忙道:「皇後,您……!」

    皇後盯著琉璃眼睛,問道:「你是說有了卜玉,你可以算出瀛仁是凶是吉?可以算出瀛仁身在何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3-19 15:43
第一六五九章 第五龍捨利

    琉璃微點螓首,道:「跟隨父親學習醫術的時候,父親管教極嚴,日夜都研習藥理,臣妾有時候生出厭煩之心,便尋了一些陰陽卦術的書籍閱讀……父親倒也沒有阻止,還與琉璃說了一些西域神師們佔卜之事。」隨即搖頭道:「只是就算琉璃略懂佔卜之術,那也沒有用處的,琉璃比不得那些神師,他們就算沒有卜玉在手,也能佔算陰陽,琉璃並無那般本事。」

    「如果有卜玉呢?」皇後立刻問道。

    琉璃一怔,輕聲道:「若是有卜玉,琉璃或許能夠勉強一試……!」但立刻搖頭道:「不過卜玉在西域都是極為稀罕之物,可遇而不可求,中原更不會擁有此物……!」

    皇後並沒有說話,略一沉吟,終是道:「琉璃,你扶本宮起來。」

    「皇後,您受了驚嚇,此時正該將養,需要什麼,吩咐琉璃去做就好。」琉璃忙勸道:「皇後要注意鳳體!」

    皇後卻是掀開蓋在身上的繡緞,便要起身,琉璃見狀,無可奈何,伺候著皇後穿上鞋子,皇後卻是先走到妝臺邊上,從狀態的抽屜裡取出了一把鑰匙,這纔轉到一扇屏風後面,屏風之後,卻是擺放著兩隻做工極為精緻的金黃色箱子,琉璃顯出疑惑之色,皇後已經將鑰匙遞給琉璃,指著其中一隻箱子道:「這都是聖上北巡時候,從京中帶來的珍寶。」

    「啊?」

    「聖上其實對珍寶也並無興趣,不過內宮之中,珍寶眾多,聖上來河西的時候,挑選了一部分。」皇後輕聲道:「琉璃,你打開那個箱子,裡面有一隻碧玉盒子,你幫本宮取出來。」

    琉璃接過鑰匙,不敢違抗,上前去,打開了金鎖,擡起箱蓋,眼前頓時一片琳琅滿目,箱子之中,果然整整齊齊擺放著不少精緻的盒子,琉璃自然清楚,那些盒子之中,自然都是放著宮中奇珍。

    那只碧玉盒子倒也不難找,就在箱子的角落裡,看上去倒並不顯眼,琉璃取了過來,這纔關上箱蓋,鎖上金鎖,這纔轉身將鑰匙和碧玉盒子都交給了皇後,皇後將鑰匙收在身上,卻是小心翼翼打開了碧玉盒子,看了一眼,伸手從盒子裡取出一件東西,亮在琉璃眼前,問道:「你可認識此物?」

    此物乍一看去,宛若金錠,金光閃閃,可是細細一看,形狀橢圓,比之雞蛋要稍大一些,通體卻是金黃之色。

    只是金色的石頭之上,卻如同經脈一樣佈滿了細細的淺色條紋,若不細看,倒不能一樣發現,但越是仔細看,便越能看清楚上面的線條。

    「皇後,這……這難道是卜玉?」琉璃顯出吃驚之色。

    皇後反問道:「琉璃,你看一看,這是不是你說的西域卜玉?」

    「琉璃雖然聽過西域卜玉的傳聞,卻並沒有親眼見過。」琉璃道:「只是這東西,倒與琉璃聽說過的卜玉模樣十分相似,父親曾經說起過,卜玉似乎就是如此模樣……!」凝視皇後,好奇道:「皇後,您……您怎麼有卜玉?」

    皇後緩步走到軟榻邊坐下,解釋道:「這並非本宮之物,而是聖上之物。」

    「聖上?」

    「本宮不瞞你,其實本宮也有一塊卜玉,顏色與此並不相同。」皇後道:「本宮那塊卜玉,色澤純綠……那也是許多年前聖上賜給本宮,那綠色的卜玉一年四季,無論寒暑,握在手中,都是溫暖如春,頗有些稀罕,本宮向來也是一直帶在身邊。」

    「哦?」琉璃道:「那塊卜玉,琉璃是否也能看一看?」

    皇後搖頭道:「現在已經不在本宮的身上,本宮將它賜給了瀛仁……那塊卜玉溫潤的很,本宮先前一直也不知道那是西域神師用來卜算之用,只以為是西域的吉祥之物,所以交給齊王帶在身上,保他處處平安……!」

    琉璃笑道:「皇後並沒有說錯,卜玉在西域不單是神師的聖物,也是吉祥之物,齊王殿下有卜玉在身,定然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但願如此。」

    「皇後孃孃,琉璃冒昧,不知聖上為何會有西域卜玉?」琉璃道:「卜玉在西域乃是聖物,便算是貿易,也不可能有西域商人將卜玉貿易到中原來……唔,琉璃倒是知道,很早以前,中原和西域互通商貿,西域也有使團前來中原朝見,難道是那時候西域使團進獻中原的寶物?」

    皇後搖頭道:「並非如此,兩塊卜玉,乃是當年西北大將軍風寒笑敬獻上來!」

    「風寒笑?」

    皇後道:「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微一沉吟,纔問道:「你是西北人?」

    琉璃頷首道:「琉璃幼時是隨父親在西北長大。」

    「那你應該還記得,風寒笑當年奉聖上之命,徵伐西北。」皇後輕聲道:「你是否還記得西北有一個魯國?」

    「魯國?」琉璃若有所思,微點螓首,「琉璃記得。」

    「魯國的國都被風寒笑攻破之後,魯國太子卻沒有抓住,而且此後在西北興風作浪,直到西唐國破,風寒笑率兵擊敗了魯國的殘部,魯國太子纔一路西逃。」皇後緩緩道:「風寒笑帶著狼兵一路追拿,甚至翻過了天山,最後終是將魯國太子斬首……風寒笑回京之後,便向聖上進獻了不少珍寶,兩隻卜玉,亦在其中。」

    「原來如此。」琉璃恍然大悟,「皇後是說,風寒笑曾經率兵到過西域?」

    「是否到過西域,本宮也不確知。」皇後歎道:「本宮素來不輕易過問國事,而且據本宮所知,為了追拿魯國太子,風寒笑率領的兵馬損失慘重,死了不少人,這事兒也談不上光彩,也就沒人多提……兩隻卜玉,聖上便賜了一隻給本宮,這一隻,聖上就留在了身邊。」

    說到這裡,皇後終是將手中金黃色的卜玉遞給琉璃,「琉璃,如果這就是卜玉,你是否能夠算出瀛仁現在是凶是吉,可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

    琉璃接過卜玉,淺淺一笑,道:「皇後孃孃放心,琉璃定當竭盡所能。」

    ……

    ……

    刀鋒貼在馮元破的脖子上,馮元破心也涼到了谷底。

    「楚……楚督……!」馮元破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如今的情勢,咱們應該同舟共濟,你若有什麼要求,馮某定當遵從。是了,你們西北不是缺糧嗎?我河西儲存了不少糧食,只要楚督一句話,這邊自有大批的糧食運送到西北……!」

    楚歡淡淡笑道:「馮督倒是出手大方,只是你如今自身難保,還有能耐給我糧食?」

    「楚督如果一直這樣耽擱下去,馮某還真沒有幾分把握。」馮元破歎道:「皇帝已經遇刺,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定然繼承大統,楚督,你我在太子眼中,都是反叛之臣,他一定會想辦法要將咱們除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太子只怕已經派人在追拿我們。」

    「你知道就好。」

    「楚督難道不擔心?」馮元破苦笑道:「如果我們當真落在太子的手中,他一定不會讓我們痛快死去……楚督如果信任馮某,我們立刻離開此地,只要馮某趕到兵營,控製兵馬,咱們一起殺到天宮,到時候馮某定當竭力報答楚督。」

    「你既稱狡狐,又如何能讓人相信?」楚歡淡淡道:「本督若當真與你聯手,只怕打下天宮之後,你下一個就要對付本督了。」

    「楚督,你要如何纔能相信?」馮元破無奈道:「咱們在這裡不走,太子卻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派人控製兵權,河西的官員都在天宮,被他握在手中,如果他再派人奪了兵權,後果不堪設想……!」

    「本督沒有心情為你擔心這些。」楚歡皺眉道:「本督問你,狼兵西進,當真如你所言,幾乎是全軍覆沒?」

    「你不知道?」馮元破有些意外,「楚督不是風將軍麾下的十三太保嗎?你既是風將軍的貼身近衛,又如何不知道狼兵西進之事?」

    他話聲剛落,便感覺脖子上一熱,卻是楚歡已經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從口子裡流出來,馮元破心下一緊,楚歡已經冷冷道:「是本督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本督?」

    馮元破勉強笑道:「是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楚督那時候還沒有在風將軍身邊,而且狼兵西進之事,朝廷既然下令不可擅言,想來風將軍也不會輕易對你們提起。楚督,狼兵西進,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在少數,只是西進之後,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那卻是少有人知了。」

    「你先前對赤煉電說,除了風將軍,林慶元、方熙和軒轅平章也都翻過天山,一同追拿魯國太子?」楚歡沉聲問道。

    馮元破道:「不錯,西唐國投降之後,風將軍向朝廷請旨,讓林慶元在他麾下助戰,林慶元後來跟隨風寒笑一起,攻打魯國太子殘部,魯國太子敗逃之後,林慶元也跟隨風寒笑一同追殺。方熙當年是風寒笑手下的謀士,而且擔任軍曹,負責軍中-將士的軍功記錄,此外還協助軒轅平章一同負責後勤……!」

    「他們四人,風將軍、方熙和林慶元都已經遇害,只剩下軒轅平章還活著,是也不是?」楚歡神情冷峻,「據我所知,風將軍生前和軒轅平章既有交情,此事不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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