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8 09:11
第一九二零章 肉身

    楚歡微頷道:「你的意思是說,西域諸國,是將八部眾當作自己的護法神祇,而各國的護法神祇也都不盡相同?」

    赫骨想了一下,才道:「我出生在中原,所以對西域之事,知道的也並不是很多。只是我們鬼方有一個習俗,十歲以下的孩童,每年都要前往朝霧峰專門接受鬼老的教化。每年會有五天的時間,族中四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童,都要聚集在朝霧峰,鬼老會將我們先祖的故事告訴我們,而且告訴我們大蟒神的傳說,只是並非每個人都會牢記。」

    「赫骨兄弟自然還記得一些?」

    赫骨道:「倒是後來有時候聽到父親說起,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楚歡笑道:「那鬼老是否說過,你們膜拜的大蟒神,是大心宗的護法八部眾?」

    赫骨點頭道:「確實如此,我們的先祖,據說都曾信奉大心宗,不過他們來到中土之後,中土自有中土的佛宗,一旦光明正大膜拜心宗神祇,被中土佛宗知曉,就會惹來大麻煩。」頓了一下,才緩緩道:「所以我們的祖上也一直都不敢公開自己是心宗佛徒的真相,只是私底下敬奉自己的護法神祇而已。」

    楚歡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那你可知道加莫王國?」

    赫骨一怔,似乎有些吃驚,反問道:「達客知道加莫王國?」

    楚歡聽赫骨語氣,倒似乎真的對加莫王國頗為瞭解,眉頭舒展,道:「如此說來,赫骨兄弟是真的知道有加莫王國的存在?」語氣溫和:「能不能將你知道關於加莫王國的事情告訴我知道?」

    赫骨見楚歡一臉興趣,想了一下,才道:「據我所知,加莫王國已經不存在了,很久以前,加莫王國就已經改名為浮陀國!」

    「浮陀國?」

    「用中原話說,就是佛國的意思。」赫骨解釋道:「我們的祖先離開西域前來中原的時候,加莫王國就已經成為了浮陀國,浮陀國的都城,也改名叫做葛瑪拉城,那是心宗聖地,大心宗的佛殿,據說就在葛瑪拉城中。」顯然是擔心楚歡聽不明白,再一次解釋道:「葛瑪拉城用中原話說,就叫做蓮花城!」

    「蓮花城?」楚歡一怔。

    赫骨點頭道:「我以前聽父親說過,大心宗最早是從天竺而來,天竺的佛徒到了西域,傳揚佛法,可是當時西域諸國對心宗佛徒有很多的誤會,許多國家甚至殘害心宗佛徒,因此死了很多人。」頓了頓,才道:「父親說,那是西域佛難之時,無數佛徒背井離鄉,逃亡到了加莫王國,因為那時候在西域諸國的國王之中,加莫王國的國王是唯一信奉心宗的國王,加莫王國地處偏僻,國家十分貧弱,但是在最危難的時候,還是收留了逃難的心宗佛徒。」

    楚歡第一次聽到加莫王國的名字之時,是從羅多口中得知,此時聽赫骨所言,倒與羅多所言並無多大出入。

    「那你可知道佛宗天龍?」楚歡凝視赫骨問道。

    赫骨臉上頓時顯出敬畏之色,道:「原來達客也聽說過佛宗天龍?父親說過,加莫王國因為收留了大批的佛徒,國家的人口越來越多,其中有許多智者,幫助加莫國王一起治理王國,加莫王國慢慢變的強大起來,這讓許多人心裡不安,所以到後來,有許多國家結盟在一起,攻打加莫王國。加莫王國雖然強大起來,但是面對龐大的敵人,寡不敵眾,就在最危難的時候,佛宗天龍從天而降,據說他是孔雀明王菩薩派遣的天龍,化身為人形,騎著神鳥出現!」

    楚歡聚精會神,心想看來當年在加莫王國,還真出現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赫骨出生於中原,這些人在中原已經傳承幾代人,但是他們卻依然對這段往事頗為瞭解,毫無疑問,這是西域人刻骨難忘的一段往事,代代相傳下來。

    「天神下凡,那時候大家才知道孔雀明王菩薩法力無邊。」赫骨敬畏道:「所以從那時候開始,西域許多國家開始信奉心宗,也找到了自己的護法神祇。」

    「那你可知道,那位佛宗天龍後來如何?」楚歡問道。

    赫骨搖了搖頭,「我也問過,可是父親也不知道後來如何,只是知道等到加莫國王去世後,便再也沒有新的國王,加莫王國成了浮陀國,而加莫王國的都城,也改名為葛瑪拉城。」

    楚歡微一沉吟,終於問道:「那你可曾聽過一句奇怪的話?」

    「什麼話?」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

    赫骨思索片刻,搖頭道:「從來沒有聽過這句話,達客,這話是從哪裡傳出來?」

    「這個倒也不重要。」楚歡搖搖頭,其實他也知道赫骨知道這話的可能性極小,無非是試一試而已,又問道:「你說的那位佛宗天龍騎著神鳥下凡,鬼主可曾告訴你那神鳥究竟長的什麼樣子?」

    赫骨搖頭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父親也只是聽先人說起過,神鳥到底什麼樣子,我們誰也不清楚。」

    楚歡微微頷,道:「佛國沒有了國王,那誰來管理如此龐大的國家?西域諸國雖然都皈依了大心宗,但畢竟都還有國王存在,他們依然可以治理國家,可是浮陀國也不是小國,怎麼著也有幾十近百萬之眾吧,除了信奉佛法,還要吃喝拉撒,沒有了國王,誰來治理他們?」

    赫骨笑道:「雖然沒有國王,但是佛陀國還有聖王。」

    楚歡心想果然如此,看來聖王在西域也並非不為人知的秘密,畢竟佛陀國是西域一個大國,按照當初羅多的說法,聖王雖然對佛宗也有影響力,但最主要的工作,卻是治理國家。

    「聖王既然治理國家,豈不是與國王一樣?」楚歡故作疑惑道:「難道這兩者之間還有什麼區別?」

    赫骨見高高在上的楚王對自己一副請教模樣,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得意,立刻道:「自然是有區別的。加莫王國的時候,老國王都是傳位給自己的孩子,但是聖王並不同!」

    「難道聖王是選出來的?」楚歡詫異道。

    畢竟這種時代,根本不存在什麼民主選舉。

    赫骨竟是點頭,一本正經道:「達客說得不錯,據父親所言,心宗歷代聖王,確實是挑選出來!」似乎明白楚歡的疑惑,解釋道:「不過聖王並非心宗部眾挑選,而是佛母所選!」

    「佛母?」楚歡一怔。

    赫骨神情更是顯得肅穆,道:「達客知道大心宗,自然知道孔雀明王菩薩,孔雀明王菩薩就是佛母。」

    楚歡微微頷,孔雀明王菩薩的典故,他倒是頗為清楚,他與心宗之人接觸不少,早已經知道,心宗膜拜的最高神祇,便是孔雀明王菩薩,孔雀明王在心宗佛徒心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只是他心中此時卻有疑問,雖說心宗佛徒信奉的是孔雀明王菩薩,但是說到底,孔雀明王菩薩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神祇,乃是一種精神信奉,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神祇,又如何挑選聖王?

    「那麼達客是否知道,孔雀明王菩薩在世間有化體肉身?」赫骨問道。

    楚歡豁然明白什麼,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孔雀明王菩薩有肉身存在於人間?」

    赫骨點頭道:「父親是這樣說的。葛瑪拉城內的佛殿,就是心宗的聖殿,也是佛母和聖王所在之處,佛母的肉身一直都在佛殿之內,孔雀明王菩薩化身人形,鎮守聖殿,保護心宗以及心宗的佛徒,八部眾都是明王菩薩的部下。」

    楚歡心下頗有些吃驚,他雖然已經知道聖王八部眾甚至是十六羅漢的存在,可是一直以來,卻並無人告知孔雀明王菩薩有肉身在這塵世之間,便是羅多,竟也從來沒有提及過孔雀明王菩薩的肉身。

    「赫骨兄弟,那你可知道孔雀明王菩薩如何挑選聖王?」楚歡神情肅然,輕聲問道。

    赫骨也是神情肅然,道:「孔雀明王菩薩要傳承肉身,所以會挑選男子成為她的配偶,如此才能夠讓肉身一直傳承下去。」

    楚歡瞬間明白過來,驚詫道:「你是說,聖王聖王是佛母的佛母的丈夫?」

    他這一驚頗有些非同小可,畢竟在他看來,孔雀明王菩薩的肉身,即使地位崇高,但畢竟也是佛門中人,楚歡一直覺得佛門子弟四大皆空,酒色財氣固然不可觸碰,婚嫁自然也是不會存在。

    但是現在才知道,心宗佛母卻是與眾不同,能夠尋找配偶,生育後代,按照赫骨所言,佛母生下的孩子,便是新的佛母肉身,也擁有了繼承佛母之名的義務和權利。

    赫骨點頭道:「這是鬼老曾經對我們說過的,我至今還記得。佛母挑選出的配偶,就是聖王,佛母給予了聖王管理國家的權力。」

    楚歡此時卻是臉色驚駭,他此時卻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據他所知,聖王當年前來中原找尋龍舍利,乃是攜帶著懷有身孕的妻子前來,後來在孩子生產當日,就被軒轅平章統領的神衣衛圍捕,聖王夫妻在烈火之中**,楚歡至今都不知道,聖王剛剛生下來的孩子,最終結局究竟如何。

    如果赫骨所言是真,那麼當日與聖王一同在烈火之中**的,竟豁然有大心宗至高無上的佛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8 09:12
第一九二一章 外憂內困

    深秋將去,冬日即臨。

    北方的寒潮本就來得早一些,定武卻早已經穿上了裘衣,雖然華美的裘衣穿在身上溫暖舒適,可是定武卻依然感覺到全身浸透著刺骨的寒意。

    燕山戰局已經讓定武十分憂心,雖然河西軍頑強抵抗,但是在遼東人瘋狂的攻勢下,防線漸漸被逼得步步後退,而遼東軍卻是咄咄逼人。

    雖是如此,好在遼東人損失慘重,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打過燕山,而定武則已經下令,將修建天宮的青壯集結起來,開始進行訓練,數萬青壯,就在天宮附近日夜操練,隨時等候走上前線。

    雖然形勢危急,定武卻還是憑藉頑強的毅力支撐,他是帝國最後的柱子,自登基之日開始,定武就一直在默默對自己說過,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崩塌下去。

    可是西線傳來的消息,雖然不至於讓定武完全崩潰,卻還是打擊不小。

    西線兵馬全線崩潰,主將馮破虜被殺,周庭跳城自盡。

    夷蠻人臨陣撤走,安雷范佩西兩部不告而別,下落不明,更讓定武感到憤怒的是,安邑總督袁崇尚竟然反了,投靠了楚歡,甚至幫助楚歡取下了云山府城。

    整個西線的防禦,一朝盡毀,佔據云山的楚歡,隨時可以將他的鐵蹄踏入河西。

    丁武實在不明白,為何短短時日內,西線會生如此重大的變故,雖然他對夷蠻人並不信任,只是暫時將夷蠻當作工具來利用,但是為了防止夷蠻人生變故,特意將夷蠻十三族的族長軟禁在武平府,可是到頭來,夷蠻人還是背叛了帝國。

    定武登基之後,因為身體不便,更因為身處北鏡之地,所以並沒有按日早朝,諸多事情,都是由下面的官員將摺子呈送過來,由他批閱裁決,而佈置在城中的神衣衛,也就成了他掌控武平府城的眼睛和耳朵。

    但是到了如今這種危機時刻,定武終究還是難得地將大臣們召集起來,舉行緊急朝議。

    當然,此番朝議,人數並不多,幾十名大臣分列兩邊,定武看著兩列臣子,心中竟是生出一股寂寥之心。

    他心中知道,就眼前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高明之策,一半是皇帝從京城帶來的官員,另一半則是河西本土官員。

    當他接手半壁江山之時,朝中就沒有幾個可用之人,像周庭那樣敢於直言而且能夠出謀劃策之人,本就風毛麟角。

    周庭在云山自盡盡忠,讓定武心中大是懊悔,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將周庭留在自己身邊。

    「諸位愛卿,具體情況,你們也已經清楚,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不知道諸位愛卿有何良策?」定武緩緩問道。

    眾臣面面相趣,卻沒有一人上前說話。

    定武皺起眉頭,看向吏部尚書林元芳,淡淡道:「林愛卿,你可有什麼高見?」

    林元芳眼皮子跳了跳,硬著頭皮出列道:「聖上,云山之敗,馮破虜沒有遵從聖上旨意,擅自出戰,罪無可恕,只是他如今已經身死,臣以為不能就此放過,臣請將他的家眷全都抓捕起來,統統處斬。」見定武眉頭更緊,忙道:「還有夷蠻人,大戰當前,他們卻臨陣脫逃,臣請將這兩部酋長一同處斬。」

    其他大臣聞言,紛紛點頭。

    定武卻是淡淡道:「林愛卿,現在殺了這幾人,是否可以扭轉局勢?是否可以重新奪回西山?」

    林元芳一怔,低下頭,卻是不敢說話。

    「朕要的是應對之策,不是追尋罪責。」定武盯著林元芳,「楚歡已經佔據了云山,從云山出,用不了十天半個月,就能夠進入河西走廊,穿過河西走廊,一馬平川,武平府就暴漏在楚歡眼前,朕現在是要問你們,如此危局,該當如何應對?」看向馬宏,道:「馬宏,你說!」

    馬宏身體一震,出列道:「聖上,這臣以為應該迅調兵加強河西走廊的防守,一旦被楚歡控制河西走廊,進退自如,後果不堪設想。」微抬頭看了定武一眼,才繼續道:「恕臣直言,燕山戰況正熾,這時候想要想要收復西山,困難重重,為今之計,只能是先守住河西走廊,待得擊潰遼東軍,再調兵攻打西山!」

    定武聞言,臉色微緩,道:「這話倒是有些道理。」

    聽定武這般說,馬宏有了一些精神,繼續道:「臣以為楚歡剛剛打下云山,就算要進軍河西,也必然要等到後方穩固之後,想要完全控制西山,楚歡還要一些時間,而且據臣所知,他手下的兵力也並不多,應該不敢輕易出兵河西,朝廷正可趁此機會,佈防河西走廊,利用河西走廊的地勢,做好防禦準備。」

    「朕知道你的意思。」定武頷道:「河西走廊一帶,尚有各類哨站,也有兩千兵馬防衛在那一帶,只是這點兵力,自然不夠,朕想問你們,要增兵河西走廊,該怎麼辦?」

    馬宏似乎早就想到,道:「回稟聖上,燕山的兵馬自然是不能抽調,衛戍武平府城的這一萬人馬,也不能輕舉妄動。不過聖上之前就已經下旨訓練青壯,天宮那邊,還有幾萬青壯勞力,如今到了用人之時,臣以為已經到了他們上陣的時機。」

    「姚沖,馬宏的話,你可聽見?」定武抬起頭,瞧向一名武將。

    那武將出自皇家近衛軍,也是帝國一員悍將,為了訓練數萬青壯,定武特別獎姚沖調派過去,今日朝議,卻是派人將他傳召回來。

    姚沖並非笨人,今日朝議,定武特別派人將他召回,已經暗示了皇帝的意圖,上前拱手道:「啟稟聖上,臣訓練時日尚短,這些青壯尚未形成戰鬥力,倉促上陣,恐怕!」猶豫一下,終是道:「可是只要聖上一聲令下,臣自當率領這些人趕赴前線。」

    在場不少人心中其實很清楚,此時讓那群人上陣,無疑是趕鴨子上架。

    真正的軍人,不但要久經訓練,而且還要有搏殺的經驗。

    且不說那群人沒有任何上陣搏殺的經驗,甚至連最基本的訓練也沒有完成,恐怕如何使用大刀長槍都不會,更不必說陣型配合等等。

    說起來是數萬之眾,但是在真正的軍隊眼中,不過是一群烏和之眾而言,這群人如果當真上陣廝殺,一旦遇上悍勇的西北軍,無疑是羊群送入虎口。

    更有人心中暗想,與其讓這些人出陣,還不如抓緊訓練,在西北軍殺到之前,多掌握一些戰鬥技能,一旦西北軍真的殺過來,大可以讓這些人入城守衛,武平府城龐大堅固,又擁有龐大的守城兵力,未必不能擊退西北軍。

    只是這種時候,誰又敢多說一句。

    定武尚未說話,姚沖卻是話鋒一轉,道:「只是出兵之前,臣有一事還要懇請聖上恩准。」

    「何事?」

    「臣請聖上能夠撥下一筆安家費。」姚沖面露為難之色:「其實這些日子,那些人私底下已經多次吵鬧著要回自己家中,就在前幾日,更有人要偷跑離開,是臣斬殺了幾名逃走的兵士,這才讓他們安穩下來。他們都是徵召過來修建宮殿的青壯,此前!」說到這裡,猶豫著卻不敢說下去。

    定武抬手道:「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就算說錯什麼,朕也赦你無罪。」

    姚沖這才壯著膽子道:「回稟聖上,這些人此前修築宮殿的時候,馮元破一日三餐不缺,而且向他們許諾,一旦宮殿修築完成,每人都能領到一份工錢,只是聖上早已經下旨停下天宮的工程,而且下旨遣散了不少人回家,他們私下還在抱怨,說說!」

    定武淡淡道:「但說無妨。」

    姚沖道:「他們私下抱怨說朝廷言而無信,不但沒有下工錢,就是連一日三頓如今也變成了一日兩頓!」

    馬宏是戶部尚書,就怕事情扯到自己身上,忍不住道:「姚將軍,你也該知道,戶部錢糧有限,而且要以前線戰事為主,前線將士浴血廝殺,戶部自然不能少了他們的錢糧。至若天宮那群人,如今停止修築天宮,也用不了多少體力,一日能夠供給兩頓,已經是消耗了不少儲糧,至若工錢,如今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哪裡還有多餘的銀錢給他們工錢?更何況當初是馮元破對他們的承諾,儘管讓他們找馮元破去,總不能馮元破的承諾,要讓朝廷來償還。」

    「馬部堂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姚沖面現為難之色:「只是最近這些時日,那些人私底下抱怨越來越多,據臣所知,許多人都在說,要讓他們上陣賣命,總要先讓他們將家眷安頓好,吃不飽且不說,忍一忍餓不死倒也罷了,可是總不至於連家中老小都不顧,就這樣拿著大刀去拚命送死!」見定武臉色不好,忙拱手道:「臣臣失言,請聖上降罪!」

    定武微微搖頭,並無責備之意,問道:「你覺得要多少銀子才能安撫這些人?」

    姚沖想了一下,才道:「那裡有近三萬之眾,如果要安置家小,讓他們後顧無憂,每人十兩銀子是少不了的,這還是最低數目,正要上陣,軍馬器械等消耗,也是不小!」

    定武道:「那最少也要三四十萬兩銀子才成。」看向馬宏,問道:「馬宏,庫裡是否能夠撥出死十萬兩銀子?」

    馬宏拱手道:「回稟聖上,戶部要拿出四五十萬兩銀子,眼下還是能夠做到,只是這筆銀子如果撥出來,那麼再想往前線撥銀子,臣就十分困難了。文將軍這幾日連派人過來催要錢糧,前線消耗巨大,臣臣現在籌備前線的錢糧就已經不容易,如果將這幾十萬兩銀子撥給姚將軍,庫裡便越的空虛。」頓了一下,終是硬著頭皮道:「臣只擔心,以現在這樣的消耗,如果如果西北軍當真要打到河西來,到時候武平府城都無錢糧可支撐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8 09:13
第一九二二章 寒意

    定武皺眉道:「朕前陣子還看過倉庫的檔案,錢糧還是十分充足,為何消耗如此之快?」

    馬宏立刻道:「聖上所言極是,聖上登基之時,倉庫之中無論錢糧,確實也還充足。」頓了頓,抬頭道:「只是最近這些時日,需要用到錢糧的地方實在太多。燕山前線有數萬人馬,武平府還有上萬衛戍軍,此外天宮那幫青壯雖然遣散了好幾萬人,卻也還剩下數萬人,這些人全都要吃喝拉撒,每日裡的消耗就不是小數。」頓了頓,才道:「特別是那些夷蠻人,索要的糧食極多,不但人要吃飯,他們的戰馬也要吃飯,而且馬吃的比人還多。」

    定武臉色更是凝重,馬宏小心翼翼道:「當兵吃糧,臣也請示過聖上,聖上說過,要儘量讓將士們吃飽,不可虧待他們。臣雖然知道消耗過大,但是此前卻也想著,等到秋收,河西雖然糧田不多,但多少還是能夠徵收一些糧食,此外安邑乃是產糧之地,一等秋收,糧食充足,可以補充上來,但是!」說到這裡,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朝廷一直指望著安邑糧倉能夠補充河西的消耗,對安邑寄予厚望,只是誰也想不到,正是收穫之時,安邑非但沒有一顆糧食運送到河西,反倒是投靠了楚歡,不問可知,接下來楚歡定然會從袁崇尚手中征要糧食,本來用於支撐秦國的糧倉,轉眼之間卻成了楚歡的飯碗。

    在場諸臣雖然都不說話,但是能夠做到這樣的位置,畢竟都不是傻子,心知肚明,雖然馮元破卻是儲存了不少錢糧,但是如今河西要養兵七八萬人,還有上萬匹戰馬,每日裡的消耗就是一個不得了的數字,更何況燕山前線正在激戰,每天的後勤供應,更是天文數字。

    定武雖然是秦國的國君,但是如今所能夠利用的資源,也僅僅只有河西之地,安邑反了,西山被佔了,這兩道的資源都已經被楚歡所奪,而這些資源,之前卻都是定武想要重振秦國的基礎。

    安邑和西山的丟失,對秦國來說,不僅僅是軍事戰略上的巨大災難,而且也是秦國復興的巨大災難,當這兩道丟失之後,定武心中其實已經清楚,再想恢復秦國的強盛,已經是鏡中花水中月。

    河西擴充龐大軍隊的先決條件,便是擁有充足的資源,沒有後勤的供給,軍隊根本無從支撐下去,眼下河西擁有五萬正規兵馬,還有正在訓練的數萬青壯,這些數字的背後,是需要龐大的糧食和金錢予以支撐。

    定武很清楚,只依靠河西,根本無法供養這麼多兵馬。

    廳內一片死寂,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大家都能夠看清如今河西最危險的未必是強敵來犯,而是河西本身的實力,根本無法長期消耗下去。

    「姚沖,朕先撥給你三十萬兩銀子。」沉默許久,定武終於道:「河西走廊不容有失,朕令你作為大軍統帥,率軍趕赴河西走廊,準備抵禦西北軍。」

    姚沖雖然知道三十萬兩銀子其實無法根本解決問題,但是在如今的困境之下,定武還能撥下來三十萬兩銀子,已經算是十分慷慨。

    「臣遵旨。」姚沖拱手道。

    一股極度的疲倦襲上定武心頭,他的臉色看上去也是疲倦至極,抬手道:「你們先都下去吧,朕先靜一靜。」眾臣告退,定武卻是叫住馬宏,「馬愛卿,你先留下。」

    馬宏本已經準備離開,聽到定武叫自己留下,怔了一下,定武卻已經示意身邊的趙權將自己推下去,顯然身在這大廳之中,定武感到十分的壓抑,示意趙權推著自己往後花園去。

    馬宏瞧向林元芳,見到林元芳也正看著自己,而且使了個眼色,馬宏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卻見林元芳臉色冷峻,馬宏猶豫一下,也沒有多少,遠遠跟在定武后面,林元芳則是四下里看了看,也隨在馬宏身後,躡手躡腳跟過去。

    落葉凋零,後花園的花草樹木,都已經是蕭條破敗之景。

    趙權推著輪椅,送定武到了後花園,馬宏輕步靠近過去,垂手躬身站在一旁,趙權卻是一手按著佩刀,就站在輪椅邊上。

    好一陣沉靜之後,定武才終於道:「還能撐多久?」

    馬宏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定武話中意思,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回道:「最多兩個月!」

    「兩個月?」

    「回稟聖上,按照目前的消耗,兩個月之後,戶部就無糧可撥。」馬宏道:「如今姚沖率領三萬人前往河西走廊,沿途運輸消耗,只會更加巨大,很可能連兩個月也支撐不了。」苦笑道:「臣本來算好,如果安邑能夠及時將糧草運送過來,補充河西的糧庫,那麼就不至於出現眼下這種情況!」

    定武淡淡道:「朕不要聽已經成為事實的困難,朕只想知道,如果我的將士們在燕山頂住了遼東人兩個月的攻勢,接下來是否會因為後勤無法供給而崩潰?」

    馬宏低著頭,渾身上下都不舒坦,卻是不敢說話。

    「為何不說話?」定武冷冷看著馬宏。

    馬宏知道自己既然被定武盯上,而且自己身為戶部尚書,負責錢糧事宜,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硬著頭皮道:「聖上,臣臣以為,我們錢糧緊張,遼東軍也未必寬裕。他們的兵馬眾多,兵力只在我軍之上,消耗比我們要大得多!」

    「哦?」定武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指望遼東人因為後勤供給不足而不戰自退,而且還必須在兩個月之內撤軍?」

    深秋本寒,馬宏此時更是覺得徹骨寒意襲遍全身。

    「就算遼東軍真的撤走,楚歡那邊又如何?」定武嘆了口氣,「楚歡稍加休整,錢糧充沛,難道我們也能指望他會因為後勤短缺而退回關外?」

    馬宏額頭已經冒出冷汗,幸好定武輕嘆道:「朕不是想讓你想出退兵之策,你是戶部尚書,精於錢糧之事,朕只希望你能想出法子,籌集到更多的錢糧。」

    馬宏猶豫一下,終是小心翼翼道:「聖上,臣臣確實想過很多方法,可是馮元破在河西賦稅本就不輕,多次強徵,如果如果朝廷繼續加徵賦稅,臣擔心!」

    「擔心什麼?」

    馬宏只能硬著頭皮道:「臣擔心會激起民變。」

    「朕並沒有讓你去找老百姓要賦稅。」定武淡淡道:「朕是想讓你去找河西的士紳要錢要糧。」

    馬宏抬起頭看著定武,定武冷笑道:「朕登基之後,對他們寬大仁慈,並沒有懲處他們。如今正是國難之時,他們也該為朕分憂了。」

    馬宏瞬間明白了定武意思,問道:「聖上是想從河西士紳手裡徵調錢糧?」

    「朕知道,河西士紳一直與馮元破狼狽為奸,河西貿易場開設之後,河西的商紳從中漁利不少。」定武緩緩道:「河西的高門望族,在馮元破的庇護下,積攢了豐厚的財富,朕覺得他們也該為國做些事情了。」

    馬宏卻是猶豫著,並沒有立刻回答。

    「你大可以去找他們,便說是朝廷向他們借錢借糧。」定武看著馬宏,「如果有誰不願意與朕共患難,你大可以將他們的名字羅列出來,交到朕的手上。」

    馬宏想了一想,欲言又止。

    定武自然瞧見,問道:「你想說什麼?」

    「臣臣沒有什麼要說的,臣遵旨去辦。」馬宏忙道。

    定武卻是道:「馬愛卿,你是朕身邊的重臣,朕對你很信任,也很倚重,你若有什麼擔憂,儘管說來。」

    馬宏猶豫了一下,才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臣臣不敢妄言,只是臣還記得,當初東南天門道叛亂,錢糧匱乏,朝廷曾!」

    定武道:「朕記得,當時的戶部,還是胡不凡當差,戶部向朝廷提出要借條購糧,也因此釀成東南巨禍,東南的士紳因此而背叛朝廷,倒戈天門道。」

    馬宏抬手擦了擦額頭冷汗,道:「聖上英明,正是如此,所以臣臣擔心在河西!」

    「你是擔心向河西士紳借糧,會舊幕重演,河西的士紳也像東南士紳一般,背叛朝廷,引起動亂?」定武盯著馬宏問道。

    馬宏心下緊張,低著頭,道:「臣臣正是有此擔心。」

    「你能這麼想,也算有理。」定武平靜道:「只是今日之形勢,與當年已經大不相同。朕知道你不是神仙,也變不出銀子和糧食來,讓你籌集錢糧,卻又不能向老百姓伸手,自然是難為你。只不過沒有了銀子,又讓前線的將士如何打仗?事到如今,也只有找那些人要錢要糧。沒有錢糧,強敵入境,難以抵擋,找他們要錢糧,就算他們不滿反叛,對付他們,也總比對付楚歡和遼東人要容易得多。」他雙手已經握成拳頭,聲音冰冷:「誰要是不想與帝國共患難,朕就先讓他毀滅!」

    馬宏只覺得寒意遍身,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18 09:14
第一九二三章 雙犬斗

    「朕給你調一隊人馬,聽憑你的指揮。」定武沉吟片刻,終於道:「從武平府城開始,向那些士紳借錢借糧,如果他們願意拿出來,朕可以封賜給他們爵位,如果有誰不從,朕給你斬殺之權。」盯著馬宏眼睛,「馬愛卿,你可聽明白朕的話?」

    馬宏立刻道:「臣臣遵旨。」

    「朕給你權力,你也要給朕交代。」定武道:「半個月之內,朕要你再籌集到至少兩個月的錢糧。」

    馬宏微有些吃驚,數萬兵馬,再加上其它的開支,兩個月的錢糧已經是個龐大的數目,即使武平府的士紳真的願意借錢借糧,那也不可能傾其所有,要在半個月籌集到能夠支撐兩個月的錢糧,除非是放開了在城中士紳家中搶奪。

    馬宏在官場混了這麼久,此時已經明白了定武的意思。

    定武顯然也已經知道秦國走到了最為艱難的時候,很有可能滅國覆亡,如此情況下,不惜與河西士紳翻臉,也算是孤注一擲了。

    定武話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是那個意思,分明就是讓馬宏出面去將武平府的士紳洗劫一番。

    馬宏此時又怎敢說個不字。

    他與林元芳已經謀劃好,找機會拿到玉璽,便立刻逃出河西,只是這些日子遲遲沒有好機會,今日朝議散去,林元芳顯然覺得已經不能再等下去,所以準備動手。

    他跟隨定武來到後花園的時候,林元芳卻並沒有離開,而是躡手躡腳遠遠跟在後面,走出屋門的時候,馬宏甚至已經瞧見林元芳偷偷摸摸拐向了定武的書房方向。

    馬宏來到後花園之後,其實一顆心一直在嗓子眼處,他圓滑世故,竭力想要掩飾自己緊張的情緒,可是如此冒險一搏,一個不小心,便要身異處,實在由不得他不緊張,額頭上的冷汗被擦去,但是背脊上卻是冷汗一片,被秋風一吹,冰涼徹骨。

    他心中既是害怕,卻又隱隱帶著一絲期盼,只盼林元芳真的能夠拿到玉璽,只要持有玉璽走出這座行宮,接下來自然就會以最快的度想辦法離開武平府城。

    「怎麼,你辦不到?」馬宏心中緊張,沒有吭聲,定武已經皺起眉頭。

    馬宏這才緩過神來,忙道:「臣臣謹遵聖上的旨意,臣定當全力以赴,籌措到!」他話聲未落,猛聽得一聲慘叫聲傳過來,那聲音淒厲非常,宛若鬼嚎,站在定武身後的趙權早已經如同獵豹一樣,朝著聲音出的方向衝了過去。

    定武卻還是顯得十分淡定,扭頭望了過去。

    馬宏聽到那慘叫之聲是從屋子裡傳過來,一顆心頓時沉下去,雙腿都有些軟,沒過片刻,只見到趙權一手拿刀,另一手揪著一人的後頸,提溜著快步過來,後面則是跟著兩名行宮護衛,大刀在手,寒光閃閃。

    馬宏看到那人,幾乎要暈厥,被趙權抓過來的,卻正是林元芳。

    定武神情依舊淡定,冷冷瞧著趙權抓著林遠方走過來,走到近處,趙權手臂向前一慣,林元芳已經跪倒在地,隨即一名護衛上前,大刀架在了林元芳脖子上。

    林元芳面如死灰,一臉痛苦之色,馬宏冷汗直冒,低著頭,卻是瞧見林元芳右手鮮血如注,其中有三根手指,已經斷了半截子。

    「聖上,林元芳擅自偷入書房。」趙權低聲道:「他似乎在找什麼東西,被機關所傷。」

    十指連心,林元芳三根手指斷折,鮮血淋漓,自然是劇痛鑽心,可是此刻卻只能忍疼顫聲道:「聖上,臣臣並非要要找尋東西,而是而是走錯了地方!」他疼苦之下,說話艱難,臉色蒼白扭曲,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

    定武卻是淡淡笑道:「朕散朝之後,並沒有讓你留下來,你為何沒有離開?」

    「臣臣是有事要向聖上奏奏明,所以!」

    「原來如此。」定武立刻打斷,「林愛卿,朕自問對你不薄,想不到國難當頭,你竟然心生叛逆,你告訴朕,你到底要找什麼?」

    「臣!」

    「事到如今,朕希望你能說實話。」不等林元芳多言,定武已經打斷道:「朕知道你追隨先帝的時候,歌功頌德,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話也都能說,可是朕不是先帝,在朕面前,你還是說實話,但有一句假話,朕會讓你生不如死。」

    林元芳痛苦不堪,淒聲道:「聖上,臣臣有罪,求聖上聖上開恩哪!」

    定武不看林元芳,卻是轉視馬宏,問道:「馬愛卿,你雖然不是刑部中人,不過想必也知道國法律例,你來告訴朕,林元芳闖入朕的書房,該當何罪?」

    馬宏卻是雙腿軟,「撲通」跪下,全身顫抖,「回回稟聖上,林林元芳擅闖書房,罪罪大惡極,該當該當處死!」

    林元芳立刻看向馬宏,怒吼道:「馬宏,你!」毫不猶豫向定武道:「聖上,這這都是馬宏的主意,臣臣是受了他的矇蔽,臣糊塗,臣糊塗罪該萬死!」

    「哦?」定武唇邊帶笑。

    馬宏卻也已經抬頭,盯著林元芳,眼中滿是怨毒之色,厲聲道:「林元芳,你這狗賊,血口噴人,我對聖上忠心耿耿,豈能如你這般心存謀逆?」向定武拱手道:「聖上,臣實在不知此事,林元芳純屬誣陷,此人此人罪大惡極,該當凌遲處死。」

    「姓馬的,你你想擺脫干係?」林元芳咆哮道:「你敢說你對此事一無所知?聖聖上,臣臣是被馬宏蠱惑,要要偷走玉璽,他說他說有了玉璽,以後依然可以榮華富貴,他他還說,大秦亡國在即,不能不能為大秦陪葬!」

    馬宏怒不可遏,已經起身來,走上前去,抬腳照著林元芳便踢了過去,一腳踹在了林元芳的臉上,他雖然文官出身,但是這一腳的力量倒是不弱,頓時踢飛林元芳兩顆門牙,定武使了個眼色,持刀護衛收刀退後,林元芳被踢到在地,感覺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收走,也是怒火中燒,顧不得手指折斷,就地一滾,已經抱住馬宏一條腿,用力一扯,馬宏猝不及防,身體失去平衡,竟是摔倒在地。

    林元芳立時撲在馬宏身上,抬手便打,馬宏卻也是抬起手來,扯住林元芳的手,用力扭扯,大秦兩位尚書大人,此時就如同兩頭瘋狗一樣,在地上拚命撕扯扭打,趙權等人在一旁冷冷瞧著,林元芳畢竟手指斷折,受傷在身,馬宏很快便將林元芳騎在身下,抬手對著林元芳的腦袋一陣猛捶。

    定武終是使了個眼色,趙權這才厲聲喝道:「大膽,這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在這裡撒野?」

    馬宏正打的起勁,被趙權一聲冷喝,清醒過來,急忙起身,跪倒在定武面前,低頭顫聲道:「聖上,臣臣失禮,求聖上降罪。」

    「林元芳,你過來!」定武不看馬宏,卻是衝著林元芳招了招手,林元芳此時衣襟散亂,傷口的血水沾染在身上,狼狽不堪,跪在地上,挪到定武身前,與馬宏並排跪著,定武身體前傾,卻還是招手道:「到朕的身前來。」

    林元芳全身顫,挪到定武身前,定武這才盯著林元芳眼睛問道:「你說大秦將亡,為何如此肯定?你要拿走玉璽,是想獻給赤煉電,還是要獻給楚逆?」

    「臣臣有罪,這這不是臣說的。」林元芳兀自狡辯,「臣願大秦千秋萬統,臣臣誓死盡忠大秦,盡忠聖上!」

    「你可知道,比起你這樣鬼鬼祟祟,到現在都不敢擔當,朕更喜歡赤煉電和楚歡。」定武唇角帶笑,「想要反朕,明目張膽,那才是好漢。林元芳,你現在對著朕說一句,朕是無能昏君,大秦終要敗在朕的手中,只要你這樣說一遍,朕還覺得你有幾分膽氣,或許能饒你一命,你敢不敢說?」

    林元芳此時已經是魂飛魄散,「聖上,臣臣盡忠報國,便是死便是死也不會說這說這等話!」

    定武皺眉道:「你當真不說?」

    「臣臣萬死不能奉旨。」

    定武嘆了口氣,道:「朕的身邊,怎地儘是這樣沒有膽氣的小人!」他話聲剛落,右手陡然出手,宛若閃電一般,五指張開,竟然直接插向林元芳的脖子,林元芳根本沒有想到定武會親自出手,更沒有想到只是殘疾之身的定武能在赤手空拳之下對自己出手,定武的五根手指,宛若五根鋼刺,瞬間便即沒入了林遠方的頸脖之中。

    林元芳雙目暴突,馬宏魂飛魄散,一時間呆住,定武隨即手臂一展,林元芳的身體便即飛開,落地之時,脖子上卻是五根清晰可見的血孔,鮮血從五孔之中泊泊流出,異常的可怖,而定武卻已經從身上取出一方絲帕,輕輕擦拭手指上的血跡,也不看馬宏,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只是林元芳一人所為,與你無干,朕不會降罪於你。朕讓你辦的事情,你盡快去辦,希望到時候能給朕一個滿意的交代,朕說過,既然吃著大秦的俸祿,哪怕我大秦真的要亡國,那也要與朕共赴國難,誰要是不願意與朕一起走下去,朕就只能讓他先走!」一邊擦拭手指上的血跡,一邊扭頭看向馬宏,「朕的話,馬愛卿可聽清楚了?」

    「臣誓死報效大秦,報效聖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馬宏撅著屁股,額頭埋在地面,驚恐至極。

    「很好。」定武將沾滿鮮血的絲帕丟了開去,自己啟動輪椅機關,轉身離開,「趙權,將林元芳的屍剁碎喂狗,馬愛卿,你一切好自為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3:42
第一九二四章 夜淒涼

    秋夜清冷,定武坐在椅子上,雙腿泡在藥水之中,凝視著琉璃,琉璃此刻正嫻熟地將銀針扎入他腿上的穴位之中。

    這已經是琉璃千百次下針中的其中一次,等到銀針全部扎入穴位,琉璃這才抬頭,看了定武一眼,見定武正呆呆瞧著自己,輕柔一笑,問道:「聖上最近有沒有感覺舒服一些?」

    定武微微頷,笑道:「最近這幾日,感覺腿上似乎有了一些氣力。」

    「那是經脈已經疏通。」琉璃帶著一絲歡喜之色,「再加以調養,很快就能復原。」

    定武微微點頭,道:「朕只希望能夠再像年輕時候一樣,上馬征戰,將朕的敵人踐踏於馬蹄之下。」

    「聖上很快就能實現願望。」琉璃起身來,走到定武身後,柔聲道:「聖上,臣妾幫你按一下頭上的穴位。」

    定武微微頷,琉璃這才伸出白玉雙手,輕輕按在定武太陽穴位。

    「琉璃,朕今日殺了林元芳。」定武忽然道:「你可知道朕為何要殺他?」

    琉璃輕聲道:「聖上是個寬厚君王,既然殺他,自然有殺他的道理。」

    「他想盜走朕的玉璽。」定武輕笑道:「玉璽乃是國之重器,林元芳也算是個聰明人,卻犯下如此大錯,你可知道為什麼?」

    琉璃幽幽道:「想是林元芳利慾熏心,一時間昏了頭。」

    「不是!」定武搖頭道:「他是因為害怕,所以才會鋌而走險。」

    「害怕?」

    「他以為朕的帝國很快就要滅亡,所以害怕陪朕殉葬。」定武淡淡道:「正因為害怕,他才想背棄朕。」

    琉璃只是輕嘆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定武靠在椅子上,雙目微閉,任由琉璃在自己穴位上輕輕揉按,「也許用不了多久,會有更多的人背棄朕,離朕而去,就算不是眾叛親離,但是到最後在朕身邊的,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輕聲問道:「琉璃,如果真有那樣一天,你會不會還在朕的身邊?」

    琉璃的雙手停住,微一沉吟,終於道:「聖上,如果真有那樣一天,即使聖上身邊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也定然是臣妾。」

    「聽你這樣說,朕很高興。」定武唇邊露出一絲欣慰笑容,「只要有你在朕身邊,就算是天下人都背棄朕,那又如何?」

    琉璃沉默片刻,忽然問道:「聖上,您後悔當皇帝嗎?」

    定武一怔,問道:「為何這樣問?」

    「臣妾只是隨口一問。」琉璃輕聲道:「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似乎並無如今這樣辛苦,當了皇帝之後,反倒是日夜操心!」

    定武輕嘆道:「這也不是朕可以選擇的。朕既然是灜氏子孫,就有責任將這擔子擔下去。朕知道這副擔子很重,有時候朕甚至擔不起來,甚至想過帶著你丟下擔子,在不問這些世事,可是!」搖了搖頭,道:「這江山是千萬人用鮮血澆鑄而成,朕沒有資格將它拋下,就算真的有一天粉身碎骨,朕也只能走到那一天。」

    琉璃苦笑道:「聖上是個好皇帝,只是秦國的一切,都要聖上擔負下來,無論對與錯,都是聖上的責任。」

    定武淡淡一笑,並無說話,只是微微閉上眼睛,忽然之間,一陣疲憊至極的感覺襲遍全身,定武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卻是沉重無比,根本抬不起來,喃喃自語:「朕朕要睡一會兒!」往後靠在椅背上,很快竟是沉睡過去。

    琉璃走到一旁,凝視著定武,她嬌美的臉上,沉靜如水。

    片刻之後,琉璃走到一旁,拿過一件青色大氅,披在了身上,隨即輕步走出門,秋夜頗寒,昏暗一片,琉璃抬手將連在大氅上的帽子罩住了螓,回手帶上了屋門,這才快步走出院子。

    出了院子,院外兩名護衛宛若石像一般,琉璃也不看二人,只是淡淡道:「聖上已經就寢,無論何人,都不可打擾聖上。」

    兩名護衛躬身稱是,琉璃這才離開,並沒有往行宮正門去,而是繞到了側門,出門之後,巷子裡已經有一輛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馬車在等候。

    趕車的車伕全身上下都黑袍,連腦袋也是被黑袍罩住,等到琉璃上了馬車,竟是不說一句,一抖馬韁繩,馬車立刻離開。

    夜色朦朧,車行轔轔,拐了幾條街巷,馬車終於在一處屋舍外停住,而屋舍正門,則有兵士守衛,見到馬車在門前停住,守衛的兵士立刻挺起長槍,對準馬車,見到琉璃從馬車內下來,守衛兵是互相瞧了瞧,終是有一人低沉著聲音喝道:「這裡是禁地,誰也不許靠近,你是何人?」

    琉璃身若青柳,輕步上前,抬起一隻手,手中竟然亮出了一面金牌,見到那金牌,守衛兵士臉色微變,兩人都瞧出來,那是皇帝的王命金牌,見牌如今皇帝,立時跪倒在地。

    「聖上命我前來問幾個問題。」琉璃美眸平靜,輕聲道:「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擅自進入。」也不多言,逕自進入了院子。

    院內一片冷清,琉璃輕步走到正門處,正門口也有一名守衛守住,看到琉璃手中金牌,急忙行禮,琉璃輕聲道:「打開門鎖!」

    正門用鐵鏈鎖著,那守衛打開門鎖,抽出鐵鏈,琉璃輕聲道:「奉聖上之命,前來審訊,你且到院外等候。」

    那兵士不敢違抗,躬身退下,琉璃這才收起金牌,輕輕推開門,進到了屋內。

    屋內點著一盞孤燈,掛在牆壁上,昏暗幽冷,空曠一片,沒有一桌一椅,藉著孤燈的微光,卻是一眼便能看到在屋角盤膝坐著一人,那人面對屋角,盤膝而坐,一動不動,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那人依舊是紋絲不動。

    琉璃順手將屋門關上,這才掀開帽子,露出國色天香的嬌美臉龐,輕聲道:「軒轅統領似乎很喜歡這裡?」

    那人聽到琉璃聲音,身軀一震,似乎有些意外,扭過頭來,見到孤燈照耀下的婀娜倩影,皺起眉頭,有些意外的道:「夫人?」他這才起身來,一陣聲音嘩嘩作響,卻是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沉重的鐵鏈子鎖住。

    琉璃看著軒轅紹,輕嘆道:「軒轅世家為國盡忠,到最後軒轅統領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真是讓人唏噓。」

    軒轅紹站定身形,看著琉璃,神情卻是十分鎮定,問道:「三更半夜,卻不知夫人為何大駕光臨?」唇邊泛起一絲笑意,「莫非聖上餘怒未消,想要處死軒轅?」

    「軒轅統領,你褻瀆雪花太妃,犯下了大罪,難道覺得還有希望倖免?」琉璃眉目如畫,「而且雪花太妃已經將所有都招供,說是你酒後起意,意圖哎,你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需要我說的太過明白。有雪花太妃的證詞,你又如何能夠脫罪?」

    軒轅紹卻是面不改色,道:「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為何雪花太妃會突然設下陷阱害我?她召我教她練箭,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一直都以為她只是不甘就此墮入冷宮,想要拉攏外臣,能夠謀一個好前程,她並非真正的聰明人,意圖我也早已經看清楚,但是那天突然來這一下子,卻是出乎我的意料。」

    「哦?」琉璃輕柔一笑,美豔不可方物,「那軒轅統領這些時日,可想清楚為什麼?」

    軒轅紹嘆道:「其實在看到夫人之前,我還在思慮,並沒有徹底想明白,但也已經快要想通,現在看到夫人,一切我終於明白過來。」

    「你明白了什麼?」

    「我忽然明白,真正的高人,或許就是夫人。」軒轅紹盯著琉璃那雙如霧似夢的碧眸,「那一陣子,雪花太妃經常傳召夫人,跟隨夫人學琴,卻又偏偏在同一段時間,召我傳授箭法,一開始我只以為是巧合,現在看來,如果不出意外,這樣的巧合,只是夫人一手創造出來。雪花太妃雖然不是笨人,但是與夫人相比,卻是愚蠢透頂,只能是夫人手中一個任意把玩的玩物而已。」

    琉璃笑容如花,聲音嬌美:「軒轅統領太過誇獎了,琉璃只是一介弱女子,當不住軒轅統領這樣的誇獎。」

    軒轅紹微微走動,鐵鏈嘩啦作響,他死死盯著琉璃,問道:「所以軒轅忽然明白,那天生的事情,固然不是軒轅本意,更不可能是雪花太妃的意思。而且所有巧合的事情,似乎都生在同一天,聖上竟然會在事情生的那一刻突然趕到,就像一直等著事情生一樣,所以事情也就全都明白了。」他搖了搖頭,語氣沉重:「主導這一切的,正是聖上,而操作這一切的,卻正是夫人。」

    琉璃幽幽嘆道:「原來你已經想明白了。」

    「軒轅手握兵權,聖上心中不安,想要收回兵權,卻又擔心軒轅反叛。」軒轅紹嘆道:「所以他才想著先找一個機會治軒轅的罪,將軒轅拘押之後,便可以動手收回近衛軍的兵權,而且趁此機會,剛好可以除掉軒轅,去掉一個他自認為有威脅的敵人。夫人那陣子一直與雪花太妃接觸,雪花太妃當然不是真的為學琴,無非是想利用夫人為她辦事,只可惜她自作聰明,反倒被夫人所利用。」神情一片黯然:「只是聖上卻不知,只要他一開口,莫說手中兵權,便是我這條性命,他也隨時可以拿去,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軒轅世家盡忠大秦,盡忠聖上,軒轅寧可死,也絕不可能違背家訓,謀反作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3:42
第一九二五章 言機鋒

    琉璃嬌媚一笑,上下打量軒轅紹一番,最後看著軒轅紹滿頭白,幽幽道:「軒轅統領,琉璃一直很奇怪,你年紀輕輕,為何會有滿頭白?據琉璃所知,你這白,似乎是在多年前突然而生,似乎是一夜白,莫非你患了什麼疾病不成?」

    軒轅紹眉頭一緊,反問道:「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琉璃略通醫術。」琉璃神色平和,聲音溫柔:「如果軒轅統領當真是因為患病而早生華,琉璃倒可以出手一試,幫助軒轅統領解決這個問題。」

    軒轅紹淡淡一笑,道:「夫人有心了。不過軒轅倒以為,一頭白,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時刻都在提醒軒轅,人的生老病死,誰也無法逃脫,既是如此,倒不如在活著的時候,多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你這話說的有道理。」琉璃嫣然一笑,「可是事到如今,軒轅統領大限將至,就算想做什麼,只怕也來不及了。」

    軒轅紹眼角微微跳動,沉吟片刻,終於問道:「夫人今夜前來,是否是聖上所派?」

    「軒轅統領以為呢?」琉璃美眸流轉,輕聲笑問道:「你覺得聖上會不會下旨殺你?」

    軒轅紹神情黯然,沉默片刻在,終於道:「聖上不想此事被太多人知道,自然不會光明正大的殺我!」

    琉璃輕嘆了一聲,道:「你錯了,聖上是個仁厚君王,雖然忌憚你手中的兵權,可是哎,聖上其實並不想讓你死。」

    「哦?」

    琉璃四下掃了掃,終是問道:「聖上可以饒恕你,但是卻有幾個條件。」

    「聖上不殺我?」軒轅紹顯然有些意外,「什麼條件?」

    「聖上要我問你幾個問題。」琉璃道:「如果你能據實交代,聖上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給軒轅世家留下種子。」

    「問題?」軒轅紹緩緩坐下去,抬頭看著琉璃,問道:「什麼問題?」

    琉璃微一沉吟,終是問道:「二十一年前,狼兵西進,此事你總不會不知道。」

    軒轅紹皺起眉頭,反問道:「狼兵西進?」

    「風寒笑當年征討西北,卻被魯國太子逃脫。」琉璃緩緩道:「魯國太子越過天山,一路向西逃走,而秦國和風寒笑忌憚魯國太子死灰復燃,如果不將其誅殺,遲早還會在西北鬧出亂子來!」美眸流盼,輕聲道:「所以風寒笑率領三千狼兵,一路西追,此事你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軒轅紹顯然有些意外,問道:「聖上為何會突然對二十年前的事情如此感興趣?」

    「是聖上要我詢問你,而不是讓你反過頭來問話。」琉璃神情溫和,微含笑容:「軒轅統領,你對此事知道有多少?」

    軒轅紹想了一下,終於道:「你說的不錯,當年狼兵西進,我雖然並未參與,但是詳情卻是知道不少。你想問什麼?」

    「聖上知道你對此事一定瞭若指掌。」琉璃含笑道:「畢竟義國公當年也是西進的將領之一。」

    軒轅紹點頭道:「祖父當年確實是與風將軍一同西進追擊魯國太子,而且最後也確實將魯國太子的人頭帶回了秦國。」

    「哦?」琉璃美眸轉動,「你是說,當年他們確實找到了魯國太子,而且取了人頭回到秦國?」

    軒轅紹皺眉道:「此事聖上應該清楚。那時候聖上尚沒有患腿疾,會參與朝事,風寒笑回到京城之後,獻上魯國太子的人頭,當時滿朝大臣都在,聖山那時候是太子,親眼看到過魯國太子的人頭。」

    琉璃明媚一笑,「如此說來,魯國太子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軒轅統領,你可還記得當時是幾月份?」

    軒轅紹一愣,見琉璃一雙美眸凝視自己,想了一下,道:「應該是夏秋之時,快要入秋!」

    「當時你可在朝上?」

    軒轅紹道:「那時候我已經進入皇家近衛軍,不過只是在禁宮擔任護衛,那天朝會,我在宮門外執勤,看到風寒笑端著木製盒子入朝,那盒子裡面,盛裝的就是魯國太子的人頭。」

    「可是據我所知,從西西谷關到京城,就算是快馬,馬不停蹄,那也要大半個月時間,至若從京城到西北最西邊的天山,騎快馬也至少要二十天時間。」琉璃輕聲道:「風寒笑他們是從西邊的沙漠回來,據說他們越過天山之後,花了四五個月時間才返回西北,那麼他追殺魯國太子,自然是一直追到了沙漠深處,取下魯國太子之後,即使在沙漠之中只走上十天到了天山,前前後後加起來,從他取下魯國太子的級到進京面聖,至少也有一個月的時間。」

    軒轅紹微微頷,道:「夫人所言不錯。只是這有什麼干係?」

    「風寒笑回到京城的時候,是夏秋之際,那麼在前往京城的途中,自然是盛夏之時。」琉璃幽幽道:「這麼長的時間,魯國太子的級又如何能夠保持完整,沒有絲毫腐爛?你們又憑什麼以為風寒笑帶回去的就是魯國太子的級?」

    軒轅紹一怔,眉頭皺的更緊,琉璃輕笑道:「難道風寒笑說那顆級是魯國太子的,就必定是魯國太子的?且不說級是否腐爛,當年又有多少人真的見過魯國太子,為何所有人都確定那顆級就是魯國太子?」

    軒轅紹終是道:「風寒笑有什麼必要說謊?」

    「這就要問你了。」琉璃凝視軒轅紹,「當年你的祖父軒轅平章也隨在風寒笑身邊,那顆級是真是假,風寒笑心裡清楚,軒轅平章也一定很清楚,你既然是軒轅平章的長孫,此事應該多少知道一些。聖上就想問你,當年那顆級,到底是真是假?」

    軒轅紹眼角抽動,但目光堅定,淡淡道:「夫人儘管奏明聖上,那顆級當然不會是假的,千真萬確。」

    琉璃輕嘆道:「那顆級如今早已經化成飛灰,死無對證,聖上也無法拿出證據與你對質。只是聖上知道,當年風寒笑不但獻上了魯國太子的人頭,而且還向先帝獻上了其他東西,你可知道是什麼?」

    軒轅紹搖頭道:「朝會之上,風寒笑只是獻上了人頭,至若後來,先帝確實單獨召見了風寒笑,但後來是否獻上什麼,如果聖上不知,軒轅又如何知道?」

    「軒轅紹,看來你並不想對聖上說實話。」琉璃道:「聖上自然知道,當年風寒笑向先帝獻上了兩塊奇石,那是風寒笑從西域獲得,除了獻給聖上的兩塊奇石,尚有四塊流落在外,你對此應該一清二楚。」

    軒轅紹卻是哈哈笑道:「夫人這話說的很奇怪,為何我應該一清二楚?」

    「因為流落在外的四塊奇石,其中一塊,就在你們軒轅家。」琉璃聲音輕柔,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聖上甚至猜到,軒轅家的那塊奇石,如今就在你身上,莫非你不承認?」

    軒轅紹沉吟片刻,終是點頭道:「原來聖上已經知道此事?不錯,當年風寒笑從西域獲得六塊石頭,其中一塊,確實送給了祖父,而那塊石頭的下落,軒轅也確實知曉。」他身體微微前傾,盯著琉璃那一雙迷人的眼眸,聲音低沉問道:「夫人,聖上突然詢問這些,究竟是為什麼?」

    琉璃蓮步輕移,走到軒轅紹側面,轉過身,看著軒轅紹的側臉,「聖上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聖上希望你能夠將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這都是二十多年的成年舊事,許多事情我也記不清楚。」軒轅紹微一沉吟,終於道:「除了這些,聖上還想知道?」

    「六塊奇石,風寒笑獻上兩塊,剩下的四塊,除了你們軒轅家擁有一塊,風寒笑自己也留有一塊,其餘兩塊,你可知道在什麼地方?」

    軒轅紹想了一下,才道:「當年狼兵西進,除了風寒笑和祖父之外,林慶元也隨軍前往,還有一個叫做方熙的官員,當時在軍中擔任文職,也隨軍追擊魯國太子。」

    「如此說來,另外兩塊,是在林慶元和方熙手中?」

    軒轅紹點頭道:「不錯,只不過林慶元和方熙都已經死了,他們擁有的石頭,如今也都下落不明。不過他們家中收藏的珍奇異寶不在少數,應該也不會將區區一塊石頭放在心上,或許在他們沒有死之前,就已經遺失。」

    琉璃粉唇邊露出淺笑,「只是一塊無足輕重的石頭,軒轅統領卻似乎很重視,否則為何二十年過去,你剛才還說記得那塊石頭的下落?」

    軒轅紹一怔,眼角跳動。

    琉璃道:「軒轅統領能夠對一塊普通的石頭如此看重,想來是知道一些什麼,不知道你是否能將自己所知都告訴我,由我奏明聖上?」

    軒轅紹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扭頭看著琉璃,四目相對,雙方的目光都沒有閃躲,片刻之後,軒轅紹終於輕聲念道:「六龍聚兵,菩薩開門!」

    琉璃柳眉微蹙,軒轅紹卻已經問道:「不知道夫人可聽過這句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1 13:42
第一九二六章 神兵一出,天地斷魂!

    琉璃秀眉輕蹙,疑惑道:「六龍聚兵,菩薩開門?軒轅統領,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軒轅紹唇角帶笑,反問道:「夫人當真沒有聽過這句話?你所說的六塊奇石,當然不是普通的石頭,聖上既然令你前來追問石頭的下落,總不至於連這六塊石頭真正的名字也沒有告訴你吧?」眼光投向牆壁上那盞孤燈,輕笑道:「如果聖上對這石頭並不瞭解,自然也不會讓夫人費心前來詢問它的下落。」

    琉璃幽幽嘆道:「聖上是否知道,琉璃自然不敢多問,軒轅統領既然這樣說,當然是知道石頭的真相了。」

    軒轅紹想了一下,才道:「你說的石頭,叫做龍舍利。」

    「舍利?」琉璃好奇問道:「據我所知,舍利乃是佛門高僧焚化之後的聖骨,難道!」說到此處,美眸之中微顯駭然之色。

    軒轅邵含笑道:「夫人原來知道舍利的來由。只是龍舍利究竟是誰的聖骨,軒轅並不知曉。」

    「那你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軒轅紹目光深邃,輕聲道:「這六塊龍舍利,是風寒笑當年追殺魯國太子的時候,意外獲得,據我所知,這六塊龍舍利曾被人嚴加保護,風寒笑拿到龍舍利,並不容易!」

    琉璃妙目流轉,輕聲問道:「難道這六塊龍舍利,是風寒笑從別人手中奪取?」

    「夫人果然聰明。」軒轅紹輕笑道:「既然出兵在外,難免要搜尋一些寶物獻給先帝,為了這六塊龍舍利,死了不少人,當風寒笑殺死最後一個人,拿到龍舍利的時候,那人在臨死之前,說出了這八個字,只是當時誰也不清楚這八個字究竟有什麼意思!」

    琉璃幽幽嘆道:「我明白了,當年風寒笑得到這六塊龍舍利,並不知道究竟是何物,所以才分給了其他人!」

    「事實卻是如此。」軒轅紹點頭道:「也正因此,我軒轅家才得到了其中一塊。」抬頭凝視琉璃,「聖上如今追究龍舍利的下落,自然是已經知曉,當年被他們忽視的龍舍利,其中蘊藏著巨大的秘密。」

    琉璃也是看著軒轅紹,問道:「什麼秘密?」

    軒轅紹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只是直到今時今日,我也沒有解開其中的謎團。」

    「哦?」琉璃輕笑道:「難道軒轅平章沒有告訴你其中的秘密?」

    「夫人又如何確定祖父會知道其中秘密?」軒轅紹盯著琉璃問道:「莫非夫人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琉璃嫣然一笑,只是道:「我也只是猜測。軒轅平章當年忽視龍舍利,只因為他不知道其中真相,可是二十多年了,如今你軒轅統領依然守衛著龍舍利,對奇珍異寶視若糞土的軒轅家族來說,當然是因為已經知道了一些秘密。」

    軒轅紹想了一下,終是道:「夫人猜得不錯,祖父確實知道了一些細節。」頓了頓,才道:「十六年前,一群西域人忽然來到了中原,行蹤詭秘,但是卻被祖父得知,調查得知,那群人是來自西域的大心宗,而龍舍利原本的主人,正是大心宗。」

    「你是說,二十年前風寒笑奪走了龍舍利,數年之後,大心宗的門徒竟然找上門來?」琉璃神色平靜,語氣溫和。

    軒轅紹笑道:「確實如此。只是那干人卻被祖父率人一網打盡,而且抓了兩個舌頭,花費了極長的時間,終於從他們口中問出了一些秘密。」

    「那軒轅統領是否方便告知琉璃,當年軒轅平章得到了什麼秘密?」琉璃含笑道。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軒轅紹輕聲吟道:「其實說那是個秘密,不如說是一個傳說!」他神情淡定,輕聲道:「傳說六塊龍舍利是打開佛窟的鑰匙,而佛窟是大心宗膜拜的聖地,如果能夠進入聖地,便可以得到上古神兵的幫助,天下無敵,那種力量,足可以毀天滅地。」

    「天下無敵?」琉璃禁不住笑起來,花枝招展:「軒轅統領說的上古神兵,又是什麼?是絕世武學,還是神兵利器?」嘆道:「果然只是傳說。」

    軒轅紹道:「究竟是什麼力量,便是招供之人,也無法說清楚。不過這八字真言之後,還有八個字,聖上或許並未聽過。」

    「哦?」琉璃奇道:「還有八個字?」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神兵一出,天地斷魂!」軒轅紹緩緩道,神情肅然,「這後八個字,才是關鍵所在。」

    琉璃道:「原來如此。」輕笑道:「所以軒轅平章知道龍舍利關乎到佛窟神兵,所以才會如此看重龍舍利?」

    軒轅紹笑道:「這或許是真,也或許是假,可是不管真假,既然箴言說需要六龍聚兵,那便是要有六塊龍舍利才能打開佛窟,少了一塊,佛窟就無法打開,所謂的神兵,也就不能見之於人世。」看著琉璃,「所以只要守住任何一塊,大心宗就無法得到神兵,也就無法天下無敵。」

    琉璃「哦」了一聲,道:「原來軒轅平章是這般考慮,他留下這塊龍舍利,是想要斷絕大心宗進入佛窟的可能?」

    「祖父是這樣說,但是如何想,我也無法確定。只是如今天下間,知道軒轅家那塊龍舍利下落的人,只有我軒轅紹,祖父如何想,我不能確定,但是我卻可以確定,無論是誰,都無法從我手中得到那塊龍舍利。」軒轅紹帶著微笑,「大心宗想要獲得神兵,圖謀更大的報復,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琉璃聞言,幽幽嘆道:「琉璃現在終於明白,為何聖上會讓我來找你詢問龍舍利的下落。」

    「夫人是想說,秦國危在旦夕,聖上知道大難降臨,可是卻又不忍江山如此斷送,所以想要得到龍舍利,找尋佛窟神兵,如此便可以興復大秦?」軒轅紹含笑道:「如此說來,聖上莫非早已經清楚佛窟神兵的秘密?」

    琉璃凝視軒轅紹,道:「你既然稱軒轅世家盡忠報國,難道不想幫助聖上重振大秦?六龍只要在我們手中,大心宗的人,自然無法奪走,佛窟神兵,最終也只能為我大秦所得。」

    「軒轅紹生是大秦之人,死是大秦之鬼,只要能夠重振大秦,莫說區區一塊龍舍利,便是粉身碎骨,也絕不猶豫。」軒轅紹道:「可是就算我獻上軒轅家的龍舍利,沒有其他五塊,也於事無補。」

    「凡事總要一步一步去做。」琉璃笑道:「有了第一塊,聖上當然有辦法得到第二塊第三塊,至少忠於大秦的軒轅家族,總應該獻上第一塊。」

    軒轅紹並沒有說話,似乎在想著什麼。

    琉璃靠近一步,道:「既然其他五塊當初在何人之手有了線索,順藤摸瓜找下去,未必沒有線索。」輕聲道::「聖上已經告訴我,義國公便是神出鬼沒的神衣衛督,莫非義國公不知道風寒笑那塊龍舍利的下落?」

    「風寒笑?」軒轅紹微抬頭。

    「風寒笑當年被殺死在常天谷,記得先帝祭天誕禮的時候,楚歡混入天宮,揭露了風寒笑之死的真相。」琉璃娓娓道:「風寒笑是被神衣衛的青龍千戶率人所害,沒有義國公的命令,神衣衛又怎敢輕易對帝國大將軍下毒手?義國公既然對風寒笑下手,當然不會放過風寒笑身上那塊龍舍利,以神衣衛辦事手法的乾脆利落,風寒笑如果死了,他身上的龍舍利,當然也在你們軒轅家手中,所以義國公如果告訴你龍舍利的下落,就不會只有一塊,而是兩塊。」

    軒轅紹眼角微微跳動,「夫人似乎很肯定風寒笑的死與祖父有干係?」

    「只是照常理去想而已。」琉璃柔聲道:「又或者事情有特殊,義國公根本沒有拿到風寒笑那塊龍舍利?」

    軒轅紹沉默片刻,終於道:「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我所知,只有其中一塊龍舍利的下落。當然,如果聖上當真想要憑藉龍舍利找尋佛窟神兵,軒轅自當效命,只是!」唇邊含笑,「聖上想要龍舍利,就要親自來見我,否則誰也無法從我這裡得到龍舍利。」

    琉璃輕嘆道:「難道你還不明白,你犯下大罪,聖上再不想見到你。」

    「為了大秦,我想聖上願意再見我一次。」軒轅紹平靜道:「我告訴夫人的已經很多,只想夫人告訴聖上這一個要求而已,我想我的要求也並不過分。」

    琉璃凝視著軒轅紹,神情柔和,美眸如霧,軒轅紹卻也是看著琉璃,此時卻是覺得琉璃那一雙碧眸,似乎近在眼前,卻又似乎遠在天邊,深邃奧妙,宛若無垠的大海。

    軒轅紹眼角微跳,深色肅然,但是神色很快便慢慢舒展開來,變得祥和起來,本來握住雙拳的手,竟然也緩緩鬆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2 21:42
第一九二七章 天羅地網

    孤燈的火光跳動,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之上,空曠無聲的屋內,一時間顯得十分詭異,而軒轅紹臉上的笑容,亦是顯得十分詭異,他一雙眼睛看上去毫無神采,但是瞳孔之中,卻又偏偏帶著幾分愉悅之色。

    琉璃凝視軒轅紹那沒有神采的雙眸,輕聲問道:「你們軒轅家收藏的龍舍利,是何樣顏色?」

    軒轅紹雙眸直勾勾看著琉璃,嘴唇啟動:「白色!」

    「白龍舍利,如今是否在你手中?」

    軒轅紹聲音平靜:「不在我身上。」

    琉璃微蹙柳眉,問道:「那你知道它在什麼地方?」

    「知道。」軒轅紹輕聲道。

    琉璃秀眉舒展開來,嫣然笑道:「是軒轅平章將白龍舍利交給你?他將白龍舍利交給你的時候,告訴你些什麼?」

    軒轅紹自始至終,眼睛眨也不眨,「是祖父將白龍舍利交給我,他告訴過我,白龍舍利是打開佛窟的鑰匙,大心宗的人會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六龍舍利,如果被大心宗的人得到六龍舍利,必將是一場浩劫。他本想毀掉白龍舍利,但是白龍舍利堅若金剛,水火不侵,再鋒利的兵器也能傷它分毫。」

    「因為無法摧毀白龍舍利,所以你們才保留下來?」琉璃雙眸不移,「既然擔心龍舍利被大心宗的人得到,為何不找個地方丟棄,天地之大,隨便丟到什麼地方,哪怕是丟如大海之中,豈不乾脆利落。如此一來,也就不必擔心大心宗的人得到它。」

    軒轅紹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並不猶豫:「祖父說,大心宗的人鬼鬼祟祟,他們之中有許多的高手,如果只是毀棄龍舍利,也未必能夠阻止大心宗在秦國為惡。要想永絕後患,就必須將大心宗的佛徒一網打盡。」

    「哦?」琉璃美麗的臉上帶著嬌美的笑容:「軒轅平章想要將大心宗一網打盡?大心宗弟子無數,如你所說,他們神出鬼沒,你們又如何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

    軒轅紹道:「大心宗弟子雖多,但是要摧毀大心宗,也並不困難。」

    「莫非軒轅平章已經有了計畫?」琉璃輕聲問道。

    軒轅紹道:「大心宗最厲害的角色,就是大心宗的八部眾,只要能夠將八部眾一網打盡,大心宗至少幾十年內難以恢復元氣,而這幾十年的時間,足以讓秦國組織人手,徹底摧毀大心宗的根本。」

    「將八部眾一網打盡?」琉璃笑道:「軒轅平章未免太過自信了吧,既然是大心宗最強的八部眾,他有什麼法子能夠一網打盡?只怕軒轅平章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八部眾的下落吧。」

    「一切都要依靠龍舍利。」軒轅紹道:「有龍舍利在手,第一步就可以借助龍舍利將八部眾吸引過來,他們為了得到龍舍利,遲早都會顯身。」

    琉璃輕嘆道:「原來軒轅平章保留龍舍利的目的,是為了引誘八部眾?」輕柔一笑,道:「可是就算八部眾真的為了龍舍利顯身,軒轅平章也未必有能耐殺死他們,算人終算己,或許八部眾出現之時,反倒會殺死他。」

    軒轅紹面無表情,繼續道:「事情當然不會那樣簡單,祖父知道八部眾都不是泛泛之輩,其中天部的四天王,無一不是頂尖高手,都有獨當一面的才幹,要想將這樣一批絕頂高手一網打盡,當然要布下天羅地網!」

    「天羅地網?」琉璃蹙起秀眉。

    軒轅紹道:「羅網佈置之後,只要八部眾稍有動作,就會陷入天羅地網之中,他們自以為很高明,可是最終都會陷入天羅地網而不自知。祖父說過,十六年前,聖王東來,**之後,他們就知道八部眾接下來一定會東來尋仇,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祖父他們就開始佈置天羅地網,等著八部眾有朝一日自投羅網。」

    「他們?」琉璃盯著軒轅紹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你說的他們,除了軒轅平章,還有什麼人?所謂的天羅地網,究竟是什麼意思?」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神兵一出,天地斷魂!」軒轅紹念道:「如果十六字箴言是真的,那麼祖父他們設下的天羅地網,也就必然會成功,八部眾也一定會自投羅網。祖父說過,他知道布下這落網,雙方都會死很多人,甚至是他,也許有一天也會死在其中,但這一切都不重要,當八部眾開始找尋龍舍利,就注定他們終將會被全部毀滅。」

    琉璃咬住紅唇,深邃美麗的眼眸顯出疑惑之色,聲音卻還是輕柔:「軒轅紹,他們的計畫究竟是什麼?他們口中的天羅地網,究竟是什麼?」

    軒轅紹看著琉璃眼睛,目光甚至有些呆滯,卻還是道:「我不知道祖父並未告訴過我,但是我知道,天羅地網早已經布下,如果八部眾在秦國,那麼他們已經身在天羅地網之中,等到落網開始收緊的時候,就是八部眾毀滅之時。八部眾一旦被毀滅,龍舍利會讓我們找到佛窟,計畫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摧毀大心宗的佛窟,只要佛窟消失,大心宗將萬劫不復。」

    琉璃花容微微變色,上前一步,盯住軒轅紹,「他們是誰?到底是哪些人設下你口中的天羅地網?」

    軒轅紹正要說話,便在此時,卻聽得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那聲音「咣咣咣」直響,倒似乎敲鑼之聲,聲音激盪有力,琉璃俏容失色,身若輕柳,迅將大氅的帽子蓋在螓之上,也便在此時,卻聽得「砰」的一聲響,那扇被琉璃拴上的大門,竟然直至飛出來,朝著琉璃打過來。

    琉璃身法輕盈,宛若九天仙女,輕飄飄閃過去,那扇大門撞擊在琉璃後面的牆壁上,一陣碎裂之聲響起,整扇門已經四分五裂。

    隨即只見得火光閃動,兩支火把從門外如同妖魔般飛入進來,「噗噗」兩聲,落在地面上,火把竟然直直插入地面之中,那火把乃是木質手把,大半沒入地面,這份手力功夫,當真是駭人聽聞,琉璃秀眉緊蹙,一雙美眸頓時顯出寒意,屋內此時加了這兩支燃燒的火把進來,更是明亮無比,宛若白晝。

    一切都是在瞬間生,很快四下里便一片死寂,悄無聲息,軒轅紹依舊呆呆坐著,琉璃卻是盯著門外,小片刻之後,卻聽到車輪聲響起,藉著火光,琉璃卻是看見黑暗之中緩緩出現一個影子,等看清之時,卻現那人坐在輪椅之上,一身毛裘,貴氣非常,那人一邊用手滾動著輪椅,一雙眼睛卻是遠遠看著屋內,正是大秦定武皇帝。

    琉璃看到定武突然出現,美眸中顯出一絲訝然之色,但是這神色一閃即逝,唇邊很快顯出笑容,並不上前,只是用柔和的表情靜靜看著定武。

    定武自己滾動輪椅,到得門外,雙手猛一用力,那輪椅竟然拔地而起,連帶著定武越過門檻,隨即輕巧地落入到屋內。

    琉璃只是靜靜看著定武,美麗的臉龐沒有絲毫的波動,鎮定如水。

    定武看了軒轅紹一眼,見得軒轅紹目光呆滯樣子,輕嘆道:「他心通!」忽然抬起雙手,十指連彈,一絲絲無形勁氣朝著軒轅紹身體數出穴道打過去,軒轅紹身體連續顫動,猛然間身體一個激靈,本來呆滯的眼神,瞬間就恢復光彩,而定武此刻卻已經收回手臂,搭在小腹處,轉頭凝視著琉璃,臉上滿是無奈之色,目光深處,竟還帶著一絲深深的痛苦。

    「聖上原來是深藏不漏的高手。」琉璃展顏笑道:「琉璃隨在聖上身邊這麼多年,竟然沒有現一絲破綻。」

    定武輕嘆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快二十年了,我的功力有增無減,我一直以為就算經脈真的疏通,我的功力也終會消失,可是沒有想到,近二十年的時光,並沒有讓它荒廢,反而因為這麼多年的積累,成就了我今日的功力。琉璃,如果不是你,恐怕我還要多等很多年。」

    琉璃嘆了口氣,幽幽道:「其實聖上不用謝琉璃。聖上就像一把寶刀,有一天鏽跡斑斑,琉璃就像磨刀之人,鏽跡褪去,寶刀鋒利的原因,不是磨刀人有多厲害,而是它本就是一把寶刀。」

    「你說的有道理。」定武微微頷,「可是如果沒有磨刀人,佈滿鏽跡的寶刀,也終究難見天日。琉璃,你什麼時候現我的腿疾是與練功有關?」

    琉璃輕笑道:「其實聖上修煉的內功,深奧玄妙,如同海砂深藏在大海之下,幾乎難以看破,琉璃一開始的時候,也只以為你是在戰場征戰,傷了經脈,所以才會導致腿疾,直到幾個月前,琉璃下針的時候,每一處穴道要下針的力道比以前都要大一些才能扎入,或許許多人都會忽略其中緣故,可是那時候我已經明白,聖上體內的勁氣已經開始復甦,全身經脈穴位,已經開始自己保護肉身!」琉璃嫣然一笑,嬌美不可方物,「聖上那段時日,應該正在聚氣,那時候正是非常之時,有時候連聖上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體內勁氣,所以才會露出一點點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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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二八章 悲天大賦
  
    軒轅紹恢復神智,才感覺自己背上一片冰冷,知道那是一身汗漬,寒意之中,汗水發冷,他起身來,雙拳再一次握氣,看著琉璃,神色雖然冰冷,可是眼眸深處,卻還是帶著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

    「朕當年無意之中,得到了一本武學秘籍,深奧玄妙,朕不知輕重,擅自修煉。」定武輕嘆道:「一開始修煉那本秘籍,功力突飛猛進,有時候幾天修煉的收穫,抵得上其他修煉方法一年,所以朕當時甚至以為這是上天眷顧。」

    琉璃幽幽嘆道:「欲速則不達,聖上難道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定武也是感慨道:「朕當時年輕氣盛,並沒有想太多,只想練成一身本事。朕那時候已經是太子,既然注定要繼承帝國的皇位,而我大秦以武立國,身為大秦的國君,當然要有無與倫比的武功。」

    琉璃只是輕柔一笑,並不多言。

    「僅僅修煉不到兩年時間,朕可以很自信地告訴你,那時候朕的武功,就已經算得上是絕頂高手。」定武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朕本以為在眼前的是一條光明大道,朕可以在武道之上達到前人從未有過的高度!」說到此處,搖了搖頭,苦笑道:「只是朕卻沒有想到,接下來兩年,朕不管如何修煉,功力再也沒有絲毫的長進,若僅是如此,那倒也罷了,畢竟朕當時的功力,已經十分恐怖。可是接下來的日子,朕開始明白,從一開始,朕就錯了,那本秘籍,朕本就不該去碰它。」

    「如此稀奇的秘籍,琉璃倒從未聽說過。」琉璃微笑道:「聖上能夠告知那是什麼功夫嗎?」

    「那是孤本秘籍,雖然我對它的修煉方法瞭若指掌,但是孤本已經被我毀掉。」定武嘆道:「它叫悲天大賦!」

    「悲天大賦?」琉璃笑顏如花:「這名字聽起來就不吉利。」

    定武坐在輪椅上,道:「只是朕當時卻並不清楚,還以為是無意中得到了至寶。可是後來,朕每次運功,勁氣通過體內的經脈,所過之處,便如同烈火灼燒一般,朕一開始只以為這是修煉悲天大賦的正常反應沒,直到直到那天早上,朕本想起床,可是兩條腿從膝蓋以下,便沒有了知覺!」他面帶一絲痛苦,「朕無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讓兩條腿有一絲痛疼,那個時候,朕終於明白,朕因為修煉悲天大賦,成了廢人,這一坐下,就是十多年。」

    軒轅紹眼中微現驚訝之色,顯然他之前也並不知道定武患有腿疾的真正原因。

    「你是太子,注定要繼承秦國的皇位。」琉璃幽幽道:「有了權勢,千軍萬馬都聽任你指揮,更何況秦國還有忠心耿耿的神衣衛,只要你成了皇帝,就像如今一樣,神衣衛中的諸多高手都成了你的手腳,你又何必冒險苦練神功?」迷人碧眸微微一轉,輕聲道:「莫非聖上當時害怕什麼,想要練功自保?你是太子,誰能傷你性命?」

    定武眼角抽動,卻並無回答,只是繼續道:「此後十幾年,朕再也無法修煉勁氣,成了真正的廢人,積攢在朕體內的勁氣,雖然雄渾強大,但是朕從來不敢動用,朕只怕一旦再修煉勁氣,失去的就不只是雙腿了。」

    「所以聖上這十幾年來,一直將此前修煉的勁氣隱藏在身體之內。」琉璃輕聲道:「聖上掩飾的很好,便是連我,也從不曾察覺你體內還藏有勁氣。」

    「那你可知道朕當年為何下令張貼榜文,尋醫求藥?」丁武凝視琉璃問道。

    琉璃嘆道:「琉璃以前只以為聖上真的只是為了治好自己的腿疾,不過現在忽然明白,那也許只是聖上掩飾的手段而已。」

    「掩飾的手段?」定武輕笑道:「為何這樣說?」

    琉璃道:「正如琉璃剛才所言,以聖上地位之尊,卻要修煉武功,勢必有緣由!」抿嘴微笑:「琉璃太笨,猜不出其他緣由,只想到或許是聖上擔心有人要害你,所以才要練功護身。滿朝文武,似乎沒有人知道聖上身負絕頂武功,便是琉璃跟在聖上身邊這麼多年,也沒有絲毫察覺,亦可見聖上練功,乃是暗中偷練,並不想讓別人知曉。」

    「蕙質蘭心,聰穎過人。」定武輕嘆道:「琉璃,你可知道,這天下間固然沒有任何女人能及得上你的容貌,或許也沒有任何女人的才智超過你。」

    「聖上金口玉言,如此誇讚,琉璃可當不起。」琉璃笑若春風,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那迷人的眼眸之中,沒有絲毫笑意,「聖上因為練功而導致腿疾,自然想要掩飾住,擔心被人知道私底下偷練神功,唔,如果求醫問藥,倒讓人只覺得聖上只是正常的疾病發作,畢竟沒有大夫能夠看出聖上會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才造成雙腿不便。」

    定武微笑道:「你說朕是暗中練功,那朕究竟要瞞住誰?」

    「那就很難猜了。」琉璃美眸流轉,為難道:「只是能讓聖上忌憚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琉璃知道聖上與先帝的關係一直很冷淡,莫非是擔心聖上?又或者是提防漢王?漢王一直對聖上虎視眈眈,聖上自然不能不防。」輕柔一笑,瞥了軒轅紹一眼,「難道是擔心軒轅平章?軒轅平章統領神衣衛,所以聖上忌憚?」

    定武卻是哈哈一笑,道:「無論如何,你猜的不錯,朕當年確實是為了掩飾練功走火入魔,所以才對外宣稱是害了病,所以尋醫求藥。朕當時就知道如此腿疾,普通的醫術,根本不可能治好,所以多少年過去,有無數大夫應徵前來,最終都被朕驅趕,可是!」他凝視著琉璃美麗的臉龐:「朕沒有想到,朕的無心之舉,卻讓你來到朕的身邊,朕一開始並沒有想過你能治好朕的腿疾,朕只是想讓你留在朕的身邊,日夜照顧朕。」

    琉璃幽幽道:「琉璃也清楚,當年聖上並不是對琉璃的醫術有信心,琉璃應徵前往直前,聖上已經頒下過數次求醫令,之前那麼多年,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治好你的腿疾,便是你的性情再豁達,恐怕也已經失去了信心。」

    定武確實緩緩搖頭,含笑道:「你是朕最後一次頒布求醫令才應徵前往,其實在頒布那次求醫令之前,朕已經有了恢復腿疾的方法,那是朕最後一次故作姿態,也恰巧在那一次,你來到了朕的身邊。」

    「哦?」琉璃問道:「聖上當時已經找到了治療腿疾的方法?」

    「朕向你介紹一個人。」定武朗聲道:「道宗,不如出來見見琉璃?」

    話聲之中,門外一道身影如同幽靈般出現,眨眼之間,竟然已經如同鬼魅般到了定武身後,那人一身道袍,鶴髮童顏,仙氣飄飄,而他手中並沒有拿拂塵,反倒是雙手各拿一面金鈸,燈火之下,金鈸閃耀著金色的光芒,異常耀眼。

    琉璃面不改色,笑道:「原來是玄真道宗,方才那古怪的響聲,原來是道宗發出來。」眼眸轉動,「只是道宗不好生修道誦經,拿著金鈸做什麼?莫非要做法超度亡靈?」

    玄真道宗氣定神閒,盯著琉璃,微笑道:「夫人說得不錯,今晚似乎真的有人需要貧道超度。」

    琉璃輕柔一笑,看向定武問道:「聖上剛說找到了治療腿疾的方法,總不會就是這位玄真道宗吧?」

    「依你之見呢?」

    琉璃幽幽嘆了口氣,似乎明白什麼,「琉璃明白了,玄真道宗是蘭緹道長的弟子,蘭緹道長的《南華真經》玄奧非凡,聖上想必是得到玄真道宗的傳授,獲得修煉《南華真經》的方法,所以才對恢復腿疾自信滿滿。」

    定武沒有說話,玄真道宗卻已經含笑道:「貧道此前還有所誤會,只以為迦樓羅王擅長他心通,他是當年須彌駝的傳承之人。夫人應該還記得,迦樓羅王控制馮元破,要設計先帝,在河西布下陷阱,事先他找到貧道,為了讓貧道也成為計畫中的一環,對貧道施展他心通,當時貧道還在奇怪,須彌駝乃是大心宗不世出的天才,就算他的傳承之人再是無能,也不至於那般不濟。」

    琉璃嬌柔笑道:「你這話若是讓迦樓羅忘聽見,他定然會與你拚命。」幽幽嘆道:「迦樓羅王的能耐並不弱,你能輕易破除他的他心通,琉璃對你卻也是十分欽佩。」

    「八部眾的迦樓羅王,貧道並不畏懼。」玄真道宗道:「不過現在貧道終於知道,須彌駝的傳承者,另有其人,夫人的他心通已經爐火純青,未必弱於當年的須彌駝,想必迦樓羅王的他心通,是夫人傳授,為了掩人耳目而已,你才是須彌駝真正的傳承人!」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自語:「不過須彌駝應該早已經作古,夫人年紀並不算大,須彌駝就算長壽,可是他作古之時,夫人應該年紀尚幼!」

    琉璃宛若青蓮,靜靜站在那邊,含笑看著玄真道宗,只聽玄真道宗依然在喃喃自語:「是了,夫人的功夫,應該不是須彌駝親自傳授,不過能夠得到須彌駝的真傳,夫人的身份自然非同一般。幸好家師在世的時候,對須彌駝十分欽佩,花了不少精力得知了須彌駝真正的身份!」

    「哦?」

    「須彌駝是大心宗的弟子,當年前來中原,就是想在中原傳法。」玄真道宗道:「只是後來遇挫,無法繼續留在中原,家師說過,須彌駝來的瀟灑,走的也很瀟灑,不愧是一代高人,而他在大心宗的地位,也確實十分崇高。」抬頭看向琉璃,「大心宗有八部眾,而天部為尊,天部四大天王乃是大心宗的四大護教法王,須彌駝當年正是大心宗四大天王之一,須彌駝不過是他前來中原所用的法名,他在西域,被人喚作毗琉璃,乃是心宗的增長天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9-23 22:04
第一九二九章 字謎

    琉璃笑道:「道宗的意思,總不會是說琉璃也是大心宗的增長天王吧?」

    「貧道恰好知道,大心宗的八部眾,歷代相傳,四大天王,也都是作為大心宗的護法法王一直傳承。」玄真道宗盯著琉璃,「夫人雖然保養有術,看上去青春美麗,但是以貧道估測,你的年歲也不會過三十歲。」

    琉璃微笑道:「你一個修道之人,怎地如此在意一個女人的年紀?」

    玄真道宗雙手拿著金鈸,看似淡定自若,但是眼眸之中卻還是充滿戒備之色,緩緩道:「貧道只是懷疑,夫人如此年輕,又怎會成為心宗護教天王?畢竟天部四王乃是心宗的絕頂高手,貧道很難想像夫人以如此年紀,有那般修為。」

    琉璃只是輕柔微笑,並不說話。

    玄真道宗看了軒轅紹一眼,才道:「直到今日,貧道終於確定,夫人實在是深藏不露,而且夫人的他心通之術,已經是爐火純青,軒轅統領毅力驚人,功力也是不弱,但是卻被你的他心通輕易迷惑,所以貧道只能相信,夫人正是心宗這一代的增長天王,除了增長天王,貧道很難想像天底下還有誰能夠將他心痛修煉到如此境界。」

    「原來我是增長天王。」琉璃嬌笑起來,花枝招展,「卻不知道宗什麼時候現我是心宗弟子?」

    玄真道宗沒有說話,定武卻是眼角抽動,聲音充滿無奈:「琉璃,你你真的是增長天王?」

    琉璃目光移向定武,見定武瞧著自己,眉宇間帶有一絲痛苦,嘆了口氣,幽幽問道:「聖上莫非早已經懷疑我是心宗弟子?」

    定武卻是搖了搖頭,道:「其實你在朕身邊多年,一開始的時候,朕確實派人調查過你的來歷和家世!」

    「原來聖上派人去了西北。」琉璃嘆道:「只是琉璃既然能到聖上身邊,事先自然早就做好了安排,至少能夠將自己的身世設計的天衣無縫。」

    定武頷道:「不錯,你設計出來的身世,確實天衣無縫,你所說的家世,朕查不出絲毫破綻。」頓了頓,苦笑道:「而且你到朕身邊之後,對朕溫順體貼,朕朕很快就將你當作了自己的家人,也一直不想對你有任何的懷疑。」

    琉璃幽幽嘆了口氣,卻並不說話。

    「你聰穎靈慧,在朕身邊,掩飾的天衣無縫,朕一直以來,對你都是深信不疑。」定武凝視琉璃那一雙迷人碧眸,嘆道:「可是直到幾個月前,你犯下了一個錯誤,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朕才對你起了疑心。」

    「哦?」琉璃含笑道:「聖上說的錯誤,不知又是什麼意思?」

    定武看著琉璃光潔雪白的面龐,沉吟片刻在,終於道:「義國公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軒轅紹此時卻是眼角跳動,目光冷厲,如同刀鋒一般盯在琉璃身上,他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目光就似乎在一寸一寸將琉璃割裂。

    琉璃卻是嬌笑道:「軒轅平章的死與我有干係?聖上自問沒有說錯?」

    定武平靜道:「義國公在花殿被傷,可是他修為深厚,雖然受到極大的創傷,卻還是堅持下來,甚至有隨時醒過來的可能。朕知道,義國公的武功,出神入化,就算真的是心宗四大天王出現,正面交鋒,義國公也未必落於下風。」

    「看來聖上對義國公的武功很自信。」琉璃道:「難道聖上是想說,義國公在花殿被傷,也與我有干係?」

    「雖然朕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事後的現場,表明花殿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對決。」定武道:「而當夜出現在宮殿之內的,正是楚歡和另外一名高大男子。」看向軒轅紹,道:「軒轅,那高大男子,你告訴過朕他的來歷。」

    「祭天誕禮那天,楚歡一干叛賊從宮殿之下的通道逃脫。」軒轅紹立刻道:「我尾隨在後追拿,一直將楚歡追到石山,本來可以擊殺楚歡,但是那高大男子卻從天而降。此人武功高深莫測,最重要的是,他對我的箭法之源瞭若指掌!」冷然一笑,「他竟然說出,我的箭法,是利用孔雀十六藝之一的菩提指催動,由此可知,那人必是心宗弟子無疑。而以他的武功,在心宗的地位絕對不低,如果沒有猜錯,應該也是心宗四大天王之一。」

    琉璃嫣然笑道:「原來軒轅統領天下無雙的箭法,是依靠了心宗的菩提指催動出來,這豈不是說,如果沒有心宗的武學,也就沒有今日箭法無雙的軒轅紹?孔雀十六藝玄奧莫測,軒轅統領只是學會了其中之一的菩提指,就已經名動天下,看來中原武學,遠及不上心宗武學。」看了軒轅紹滿頭白一眼,美眸之中不無諷刺之色:「只是心宗武學博大精深,並非誰都有資格去修煉,軒轅統領強練菩提指,到最後無法控制體內勁氣,弄的一頭白,真是讓人遺憾。」

    軒轅紹只是冷笑一聲,並不多言。

    定武嘆道:「那天夜裡,在花殿與義國公對決之人,自然就是那位心宗天王和楚歡兩人。楚歡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是在義國公面前,倒是不值一提,能夠與義國公放手一搏的,也就只有那位心宗天王。」頓了頓,才道:「可是就算是那位心宗天王再強,與義國公恐怕也只是在伯仲之間,朕並不相信那位心宗天王有能耐對義國公造成那樣嚴重的傷害。」

    琉璃笑道:「那倒未必,就算那位心宗天王一人不成,添上楚歡,兩人聯手,或許真的可以將軒轅平章擊傷。」

    「其實朕一開始也是這樣想。」定武道:「雖然當時你也在花殿之中,可是誰也沒有懷疑義國公的傷勢與你有干係。你的錯誤,並不在花殿,而是後來趁機出手將身受重傷的義國公殺死,那才是你最大的失誤。」

    「哦?」琉璃笑道:「如此看來,聖上心裡確定軒轅平章是我所殺。」

    定武緩緩道:「義國公受重傷之後,被轉移到內室,而且門外派人看守,可是沒過多久,竟然就死在裡面。」

    軒轅紹雙拳緊握,目光如刀。

    「難道不是因為在花殿受傷,重傷不治?」琉璃含笑道:「他都年逾古稀,這樣的老人,經過那樣的創傷,傷重不治而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定武道:「義國公被從花殿抬出救治之時,朕派了幾位最好的宮中御醫治療,他們的醫術未必能夠起死回生,但是卻也絕不會都是無能之輩。至少他們做了兩件事情,第一是檢查了國公的身體,對國公身體上的每一處傷都做了記錄,第二件事是他們經過檢查,確定國公雖然身受重傷,要休養很久,但是絕不會因為傷勢致死。」閉上眼睛,沉默片刻,才睜開眼睛道:「此後沒隔多久,國公就忽然去世,最為怪異的,卻是國公見過無數風浪,血火之中走出,但是他死後,臉上卻帶著驚駭之色,似乎在臨死之前見到了讓他感到異常驚恐的事情。」

    琉璃也不說話,只是帶著淡淡微笑,恬靜看著定武,宛若燈火之下靜靜綻放的青蓮。

    「除此之外,國公身上卻沒有現任何新的傷痕。」定武緩緩道:「此後我們更是現,凶手是從窗口而入,而且在外面的長廊留下了腳印,腳印顯示凶手當時穿著官靴,神衣衛從腳印的大小以及力量的深度判斷出,凶手應該是個精壯的男子。」

    琉璃展顏笑道:「神衣衛不都是能耐了得嗎?既然他們已經確定凶手是穿著官靴的男子,為何聖上卻懷疑是琉璃?」

    「朕一開始其實也沒有懷疑你,但是國公卻給我們留下了線索。」定武道:「國公當時重傷在身,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可是他的心卻還明亮著,而且那時候他顯然已經知道了在花殿傷他的真兇是誰,所以用最後的氣力,寫下了一個字,只可惜當時他的傷勢實在太重,那個字只寫了一半,他便再不能動彈可是朕知道,他是想告訴朕誰才是真正的凶手,而那個沒有寫完的字,正是其中最大的關鍵!」

    「哦?」琉璃美眸轉動,「聖上從一個沒有完成的字上,又看到了什麼?」

    「朕為了猜謎,著實花了不少心思。」定武嘆道:「一開始朕一直抓不到頭緒,可是直到那天朕靈光一現,忽然間明白了那個字的真正含義。」說到這裡,他右手抬起,忽然衝著地面指畫幾下,聽得「嗞嗞」聲響,地面出現了一個未完成的字跡,定武抬頭道:「這就是國公當時未完成的那個字,琉璃,你看像不像一個『門』?」

    琉璃瞥了一眼,輕笑道:「如果沒有完成,接下來會有很多的變化。」

    「不錯。」定武道:「要判斷這個字,自然要考慮當時國公身體虛弱,而且目不能視,他不但力氣弱,書寫鬆軟,而且完全憑藉感覺寫出來。朕想了很久,那天忽然明白過來,那個字繼續寫下去,應該是這個樣子。」說完,手指再次探出,「嗞嗞」之聲再次,瞬間便即完成,定武盯著地上那個字,收回手指,嘆道:「這才是國公想要寫的字,也是他想要告訴朕的真相。」

    軒轅紹看過去,卻是現,「門」字左上角的細小缺口已經連起來,定武添上兩筆之後,卻成了一個「內」字!

    「內奸!」軒轅邵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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