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1 16:22
第兩零七九章 線網
  
    羅多瞳孔收縮,心下更是一沉。

    風寒笑未使全力,羅多只以為他是要窺視天王陣的奧秘,此時風寒笑這般說,這才知道風寒笑卻是存了貓戲老鼠之心。

    天王陣固然是心宗第一法陣,但是現在的天王陣,卻顯然無法揮出真正的天王陣威力。

    天王陣乃是依照四大天王的武功特點,由心宗先輩苦心創造出來,要真正揮天王陣的威力,自然是要四大天王攜手齊心。

    龍王雖然可以替代上來,但畢竟比不得四大天王協作的威力。

    如果是心宗第一高手鬼大師在此,即使不以天王陣對陣,鬼大師單槍匹馬也可與風寒笑一搏,若是由鬼大師配合天王陣,今日的勝面自然極大。

    但是鬼大師早已圓寂,取而代之的卻是楚歡。

    楚歡的武功比之當初,早已經是突飛猛進,但是與鬼大師的武學修為卻還是相差不少,即使與四大天王相比,還是有一絲懸殊。

    雖然從沙漠開始,幾人就開始配合演練天王陣,但天王陣畢竟是從佛學演化出來的陣法,楚歡在佛學之上的根基極淺,雖然勉強能夠與幾人配合,但是要達到心意相通,這短短時日,那是絕對難以做到。

    這本就讓天王陣威力大減,而作為陣法鋒刃的羅多,卻中了寒毒,此種情況下,天王陣的威力完全無法揮出來。

    風寒笑顯然已經看出羅多運氣吃力,行家一出手,自能輕易看出破綻,他既然看出羅多是在勉強支撐,便如同貓戲耗子般,並沒有全力出手。

    毫無疑問,羅多血肉之軀,無法久撐,一旦他的身體出現問題,天王陣便瞬間崩潰,不攻自破。

    便在此時,卻聽得一聲如雷般的低吼,卻是毗留博叉猛然間身體一震,環繞在周圍的勁氣就如同水波一樣,向外波動,風寒笑便感覺面前一陣巨大的推力迎面撲來,迅往後飄出,並不與毗留博叉的勁氣正面想拼。`

    羅多聽得毗留博叉聲音,卻知道毗留博叉的心思。

    毗留博叉顯然很清楚,風寒笑的武功已經是高深莫測,天王陣是唯一可以與之相搏的機會,一旦羅多難以支撐,天王陣崩潰,那麼便再無取勝的希望。

    眼下只能是在天王陣崩潰之前全力一搏。

    勁氣波動,羅多立時雙掌相合,琉璃探出玉指,輕輕搭在羅多的肩頭,便聽得羅多一聲如同猛虎般的低吼,雙臂舉起,隨即狠狠向前切出,正是持國天王的殺招大寶慧劍。

    一道利劍般的勁氣已經爆射而出,以匪夷所思的度向風寒笑直刺過去。

    便是楚歡也明白,這幾乎是天王陣最後的機會。

    大寶慧劍威力無匹,莫說風寒笑是血肉之軀,便是銅皮鐵骨,一旦被大寶慧劍擊中,也斷無倖免的道理。

    風寒笑一團黑影如魅,在大寶慧劍擊出之時,雙臂依然向側後方展開,就如同翅膀一般,一聲尖嘯,一道黑影如同衝天炮彈一般,向夜空之中爆射而出。

    其度之快,已達匪夷所思之境。

    羅多雙臂不停,驟然抬起,雙手指尖依然是指向一飛衝天的風寒笑,劍氣破空而出,直追飛天而起的風寒笑。

    夜色之中,劍氣擊破長空,而風寒笑的一團黑影卻似乎已經與黑夜融在一起,消失了蹤跡。

    羅多劍勢不收,抬頭看著夜空,毗琉璃等人也是抬頭望著,驟然之間,一團黑影如同隕石般從夜空之中砸落下來。 `

    羅多厲吼一聲,毗留博叉也幾乎在同時低吼一聲,勁氣罩更是明顯,劍氣再一次從羅多指尖爆射而出,刺向那團黑影,身在半空之中,那團黑影卻是如同雲朵一般,飄然而過,躲過大寶慧劍,下墜之勢不減,已經狠狠砸在了勁氣罩之上。

    「哄!」

    一聲巨響,勁氣罩波紋劇烈顫動,毗留博叉厚重的身軀卻是晃了一晃,但是下盤就如同與大地相連,並無移動。

    那團黑影與勁氣罩劇烈觸碰之後,就像是撞在皮球之上,並無穿透勁氣罩,而是再一次被彈起,但是幾乎眨眼之間,黑影再一次重重砸下來。

    「砰!」

    「砰!」

    「砰!」

    連續數聲,四周地面土屑紛飛,毗留博叉身體連續抖動,等得那團黑影再一次砸落下來,毗留博叉一口鮮血噴出,那團黑影這一次終是穿透了勁氣罩,落入天王陣內,便見得那團黑影在天王陣內快如閃電,滾來滾去,而羅多等四人則是身位變幻,五人瞬間就交纏在一起,只見得影子互相交錯,一時間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聽得天王陣內連續傳來羅多楚歡和毗留博叉的吼叫,琉璃的嬌叱亦在其中,聲音之中透著憤怒,又有惶急。

    風聲大作,勁氣四射。

    忽然之間,一道影子從陣中飛射而出,隨即又是幾道影子四散飛看,「砰砰砰」幾聲,幾道身影都是重重摔落在地上,而一團黑影居中站著,背負雙手,正是風寒笑。

    幾人摔落地上之後,都是口吐鮮血,毗留博叉的情勢最為嚴重,落地之後,想要掙紮起身,卻一時間根本無法起來,臉色更是如同死灰般。

    楚歡撐著手臂坐起,只覺得胸口劇痛無比,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可怖。

    風寒笑背負雙手出陰厲的笑聲:「不堪一擊,我便說過,人再多又能如何,在絕對實力面前,你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是不堪一擊。」

    羅多面色慘然,眼眸深處甚至閃現一絲絕望之色。

    他精心設計,在此布下埋伏,暗中調動了心宗目下可用的諸多高手,本還想今夜在此將風寒笑一干人一網打盡。

    可是現在卻知道,風寒笑的武功,比之自己所預料還要恐怖。

    心宗三大天王聯手武功已有所成的楚歡,四大高手竟然完全落入下風,風寒笑的武學修為,堪稱到了一個恐怖至極的地步。

    風寒笑擊倒四大高手,而軒轅紹此時雖然斬殺十數人,但是卻也被砍中了數刀,好在並無傷及要害,傷勢並不重。

    玄真道宗被二十四甲將纏繞,雖然一時間無法擊退這些甲將,卻也並無性命之危,倒是他座下弟子以及軒轅紹那幾名部下,以寡敵眾,卻都已經橫屍當地。

    風寒笑擊敗四大高手,斜眼瞧見軒轅紹被困,兩手忽然抬起,左右雙手各有兩指上下跳動,就如同彈琴一般,兩道細線已經是飛射而出,就如同兩條細細的長蛇一般,已經鑽入人群之內,一眾心宗弟子根本察覺不到細線進入。

    「小心!」羅多神情驚駭,厲聲高喊。

    只是莫說此時一眾心宗弟子根本察覺不到危險,便是有所察覺,卻也根本無法閃躲,風寒笑手指扯動,便見得人群之中鮮血噴濺,只是一瞬之間,便有六七名弟子或腦袋飛起,或齊腰斷成兩截,場面恐怖慘烈。

    眾心宗弟子見得同伴莫名其妙身份離,雖然都極其勇悍,卻也都是大驚失色,風寒笑手指不停,只是瞬間,又有四五人慘死在細線之下,其他弟子見此情景,當真是肝膽俱裂,不自禁紛紛後退。

    軒轅紹見此情狀,仗刀又砍殺了兩名弟子,從人群中輕易突圍出來。

    風寒笑雙臂忽然抬起,四指閃電般跳動,楚歡視力了得,卻是依稀看到,兩條細線在空中交錯纏繞,度快極,只是片刻間,縱橫交錯的兩條細線竟然形成了一張網。

    楚歡瞠目結舌。

    他實在想不到,區區兩條細線,在風寒笑的手中,竟然是如此出神入化,能在短短時間,形成一張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楚歡實難相信這天底下還有此等功夫。

    也難怪羅多等人對飛天神功忌憚無比,現在看來,飛天神功確實是匪夷所思的絕世神功。

    楚歡心裡其實也很清楚,細線就如同有生命般能夠活動自如,無非是風寒笑將勁氣灌入了細線之上,雖是如此,能以勁氣操控細線,奪人性命於無形,那也是聳人聽聞。

    就如輕風吹動,那長細線編織的網已經飄到了玄真道宗的頭頂上方,二十四甲將此時正圍攻玄真道宗,一時間卻也沒有察覺到上空飄來一張線網。

    羅多臉色慘變,大喝道:「二十四甲將,快閃躲,小心上面!」

    他這也是拼了最後的力氣大喊,那二十四甲將不少人尚不知究竟何事,倒有幾個機靈的知道事情反常,急忙後退,有人卻不禁抬頭看去,隱隱看到空中落下一張奇怪的網來。

    楚歡見此情景,知道後果,曉得被線網罩住的甲將斷無活命之理,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那張網落下之後,細線就如同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一般,兜頭而下,血肉之軀被線網切開,被罩住得的十數人在瞬間就粉身碎骨,變成千百塊肉渣,唯有玄真道宗居於中間,線網中間空出一塊,臨頭落下之時,並無一根細線碰到玄真道宗,老道士卻是安然無恙。

    毗琉璃面色慘白,毗留博叉閉上眼睛,羅多圓目怒睜,既是憤怒,卻又是絕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1 16:24
第兩零八零章 黃雀在後
  
    四下里殘肢斷臂四散而落,一眾心宗弟子本是悍不畏死,此時不少人臉上也終於顯出駭然之色,風寒笑立於中間,再次背負雙手,瞧了瞧羅多等人,眼眸之中顯出一絲得色。

    便在此時,忽聽得從黑夜深處再次傳來低沉的牛角號聲,風寒笑本來舒展的眉角微微一緊。

    羅多等人卻也是禁不住四下里瞧了瞧,毗琉璃唇邊帶著一絲血跡,此時也顧不得,看向羅多,眼眸中顯出詢問之色。

    羅多知道毗琉璃意思,微微搖了搖頭。

    牛角號聲在黑夜之中低沉而嘹長,隨即從風中更是傳來馬蹄奔騰之聲,四下里轟隆隆一片,大地似乎也顫抖起來。

    楚歡微閉這眼睛,聽著四下里的馬蹄聲,很快便即斷定,這一次從四面而來的人馬,絕對不下千人。

    他微顯愕然之色,第一個念頭便是羅多還安排了更多的兵馬在外埋伏。

    風寒笑的恐怖武功,自然讓楚歡感到駭然,但是他也明白,如果羅多當真安排眾多兵馬在此埋伏,就算是風寒笑這般無雙高手,恐怕也難以逃脫。

    風寒笑武技驚人,內力深厚,但是無論如何高明的武功,都需要內力催發出來。

    方才風寒笑顯露的那一手恐怖武技,固然是觸目驚心,但要控制兩條細線殺人於無形,必然要灌注不少內力在細線之上,風寒笑內力辨識再深厚,也不可能讓自身的內力源源不絕。

    「大哥?」楚歡也是看向羅多,還沒等詢問,羅多搖頭道:「不是我安排的人馬!」他說話之時,臉上也顯出一絲詫異之色。

    健馬奔騰,由遠及近,只聽聲音,似乎就在咫尺之遙。

    忽然之間,楚歡聽得空中傳來一陣奇怪聲音,仰頭瞧去,卻見到夜空之中,無數的黑影直墜下來,他瞬間明白過來,叫道:「小心箭矢!」

    從夜空之中,鋪天蓋地的箭矢如同雨點般飛落下來,密密麻麻的箭矢說來就來,楚歡早已經扯下身上的外套,握在手中,單舉手臂,將外套如同風車般轉動起來,向他扎落下來的箭矢被外套紛紛打開。

    箭雨之中,聽得慘叫之聲連續不斷,羅多部下的一眾心宗弟子,只是眨眼之間,便即倒下一大群人。

    箭雨不息,連續一輪又一輪,有人往石林之中閃避過去,有人則是舉著兵器左支右擋,只是黑夜之中,對方本就是沒有具體目標的冷箭,誰也不知道從哪裡便有一支冷箭冒出來,一個疏忽,便會被冷箭射中倒地。

    風寒笑早已經用細線捲過兩具屍體,那兩具屍體就如同傀儡一般,在半空中為風寒笑抵擋箭矢。

    風寒笑和軒轅紹等人一開始還以為又是羅多埋伏的一撥人馬,等得箭矢如雨而來,不分青紅皂白,連羅多等心宗弟子也都在箭矢之下,便知道新來的人馬恐怕與羅多並無干係。

    羅多一開始倒也詫異,他自然也能夠判斷出來,四下而來的兵馬至少也在千人以上,這些人卻並非自己調動而來。

    等到箭矢紛落而下,羅多的神情更是難看至極。

    佛陀國境內,一直以來施行的都是息兵政策,特別是長槍大刀等與佛教教義有衝突的殺人武器,在佛陀國內更是嚴禁。

    羅多是心宗持國天王,歷代持國天王都是聖王手下的第一好幹將,協助處理國家政事,對於佛陀國內的政策,他自然是瞭如指掌。

    心宗經過無數的劫難和抗爭,最終成為西域第一大宗之後,以加莫王國為根基的佛陀國成為了心宗的心臟,自此之後,佛陀國便算得上是馬放南山刀兵入庫。

    即使經過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劫難,佛陀國依然對兵器有著嚴格的控制,除了極少數的衛戍兵團配置武器,很少有兵器流落在民間。

    但是眼前的情景,對方兵馬至少有數百張強弓。

    弓兵絕非輕易便能找到,即使在佛陀國的衛戍兵團之中,弓箭手的比例也並不多,這陡然間出現眾多弓箭手,自然不是輕易拉過來。

    毗琉璃和毗留博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幾人心下都清楚,這突然出現的兵馬,很可能是一支正規軍團,此處地處佛陀國東部邊境,西域諸國的兵馬絕不可能穿越整個佛陀國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片地區,如果不出意外,圍在四周的兵馬只可能是佛陀國本部兵馬。

    但是要調動佛陀國的軍隊,絕非易事,即使是聖王在世,也無法一聲令下就能調動上千兵馬。

    箭雨密集,死傷人數也是越來越多,羅多部下的心宗弟子,此時竟然已經折損了大半,便是先前與玄真道宗纏鬥許久的二十四甲將,此刻竟然也死傷近半。

    好不容易等連番箭雨停下來,眾人還沒緩過神,又是新一輪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外圍的兵馬,其目的倒似乎是要將石林內的所有人一網打盡。

    楚歡打飛眾多箭矢,卻也不想坐以待斃,如同獵豹般竄出,幾個起落,已經到得石林邊上,隨即如同鷹隼般騰起,躍上巨石,身如靈猿,在石林上騰跳,片刻之後,便即到得石林外緣,越是靠近外緣,箭矢就稀疏許多,已經形不成什麼威脅。

    他站在巨石之上,藉著月色眺望過去,卻見到石林外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人喊馬嘶,僅僅一面,兵馬至少在四五百人以上。

    楚歡立於巨石之上,十分顯眼,對面顯然已經有所發現,一時間十多支利箭齊齊向楚歡攻過來,楚歡揮動已經是殘破不堪的外套,將十幾支利箭盡數打開,隨即感覺身邊有人過來,瞥眼瞧過去,卻是羅多跟了上來。

    「大哥,你看!」

    羅多此時正瞧向對面,距離不遠,他已經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裝束,沉聲道:「這這是佛陀國的兵馬!」

    楚歡早有預料,問道:「不是大哥調動,誰能調動他們?」

    「這裡有幾路兵馬,除了駐守蓮花城的少量兵馬,還有從其他地方調動過來的人馬。」羅多神情凝重,「這這怎麼可能?誰能誰能調動這麼多兵馬?」隨即虎軀一震,似乎想到什麼,眸中劃過一絲驚駭,失聲道:「難道是難道是?」卻沒有說出來。

    楚歡立刻問道:「是誰?」

    羅多也沒有回答,向那邊高聲喝道:「本王是提多羅吒,統兵之將前來應話!」

    箭雨此時終於歇下來,很快,就見從對面陣中騎馬上來一人,距離一段距離停下,仰首高聲喝道:「叛逆提多羅吒,還不束手就縛?」

    「叛逆?」羅多一怔,隨即勃然大怒,厲聲道:「你說什麼?」

    「你勾結中原邪魔,意欲圖霸佛窟,叛佛背宗,還不束手就縛?」那人亦是厲聲道:「佛母法旨,叛宗之人,一網打盡,絕不留情!」

    「佛母?」楚歡詫異道:「大哥,他好像說是佛母的命令,這這怎麼可能?」

    羅多瞳孔收縮,忽地腳下一動,整個人如同老鷹一般,從巨石上宛若滑翔般撲過去,那人距離並不遠,眼見得羅多忽然撲過來,手忙腳亂,正要調轉馬頭撤下,只是羅多這一下子卯足療最後的勁氣,那是定要抓住那人問個究竟。

    他速度快極,那人還沒能調轉馬頭,羅多已經撲到,探手已經抓住了那人的衣領,正要將他扯下馬去,便聽得「嗖嗖嗖」之聲忽起,迎面數十支利箭暴射而來,羅多臉色微變,想要提氣,卻感覺丹田一陣空虛,眼見得密集的箭矢暴射而來,勁氣難續,卻已經是難以閃躲。

    忽地感覺背後一緊,聽得楚歡聲音道:「撤!」卻是千鈞一髮之際,初歡從背後拖住了羅多,迅速拉扯向後閃躲。

    隨即聽的駿馬悲嘶之聲,那匹駿馬已經是中箭倒地,楚歡足下幾個起落,已經帶著羅多躲開箭矢,退到了石林邊上,閃身躲到石林之後。

    羅多抓住那兵士衣領,一直沒有鬆開,躲到石林之後,再去看時,只見那人身中數箭,其中一箭沒入喉嚨,已經是沒了氣息。

    羅多氣惱無比,將那人扔開,向楚歡道:「有人要趁機作亂!」

    「是誰?」

    羅多深吸一口氣,探頭出去,對著那邊大聲道:「毗沙門,你叛宗作亂,那時永不回頭了,難道你真的不懼墮入六道輪迴?」

    楚歡心下一凜,暗想難不成這些兵馬都是毗沙門調動而來?

    那邊一陣死寂,夜風習習,楚歡禁不住也從石林後探頭望過去,卻見到從那邊的人群之中,竟果真有一人緩步走出來。

    那人身著僧袍,夜風之中,僧袍被捲起,他雙手合十,速度並不快,但每走一步,卻給人一種穩若泰山之感。

    楚歡視力了得,瞧見那人身形輪廓,已經判斷出來,那人正是毗沙門無疑。

    毗沙門身後不遠處,又一人也緩步跟隨,始終與毗沙門有四五步之遙,毗沙門走路速度很慢,那人的速度也極慢,看到那人,楚歡微微變色,眼眸中卻顯出恍然大悟之色。

    跟隨在毗沙門身後的那人,卻正是靜思羅漢羅怙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1 16:25
第兩零八一章 驚天野心
  
    羅多已經猜到是毗沙門,見到毗沙門出現,倒也不如何驚訝。

    毗沙門停下腳步,月光之下,他那張臉看上去頗有些蒼白,但是面容倒也頗為俊逸,年輕時候,想必也是相貌俊朗。

    若不是知道此人,乍一看去,此人氣質優雅,倒像是一位佛法精深的高僧。

    他雙手合十,朗聲道:「提多羅吒,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毗沙門,你膽大包天,屢破法規,如今竟然還盜用佛母之名,如此滔天之罪,你當真是想萬劫不復嗎?」羅多冷笑道:「回頭是岸,如果你還能回頭,未必沒有機會重修法宗。」

    毗沙門聲音清朗,嘆道:「提多羅吒,你到中原走了一遭,似乎只學會了他們的顛倒是非。盜用佛母之名?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夠盜用佛母之名?你等野心勃勃,與中原人互相勾結,意圖毀我心宗,我身為護法天王,便是粉身碎骨,也容不得你們無法無天!」

    羅多大笑起來,隨即沉聲喝問道:「羅怙羅,原來是你在本王飯菜之中下毒?你竟敢與毗沙門一同造反?」

    羅怙羅一臉無辜道:「提多羅吒,你自己謀反,還在污衊多聞天王?貧僧一心向佛,護衛心宗,自然不能與你一道墮入六道。」

    「哈哈哈哈......!」羅多更是一陣狂笑:「看來本王回到蓮花城之前,你已經被毗沙門收買,本王竟然看錯了你,將國事交給你這樣的叛逆。」

    楚歡此時卻已經完全明白過來。

    羅多中毒,此前他就猜到很可能與羅怙羅有關係,如今事實證明,自己還真是一語中的。

    羅怙羅只是一名羅漢,即使在羅多離開之後委以理政大任,但以他在佛陀國的地位和威望,當然不敢與天部相抗。

    可是身後有毗沙門的支持,情況自然是大不一樣。

    八部眾是心宗護法佛徒,即使八部眾出現叛逆狀況,為了保持心宗的威嚴,自然也不會將事實公之於眾。

    當年毗沙門不遵法旨,擅自帶著麾下部眾離開蓮花城,心宗高層自然知道毗沙門乃是叛宗之舉,可是知道此事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毗沙門作為天部之王,其罪狀沒有對外公佈,他在心宗的地位和威望自然依舊保存。

    羅怙羅處理政事,羅多離開多年,羅怙羅如今實際上掌握著佛陀國的大權,對於佛陀國的狀況自然是一清二楚,身後再加上毗沙門支持,在此種情況下謀反,自然是大佔優勢。

    毗沙門叛宗之後,與心宗八部眾的大多數人已經是勢成水火,若是再想在佛陀國立足,除非能將羅多等一干人盡數剷除,否則絕無可能。

    羅怙羅背棄對他有提拔之恩的羅多,暗中投靠毗沙門,楚歡思來想去也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羅怙羅想要保有手中的權力。

    羅多離開多年,而羅怙羅替代羅多理政,佛陀國作為西域一個龐大的國度,信徒無數,羅怙羅作為佛陀國主政之人,在佛母、聖王、八部眾盡數離去之後,儼然已經是西域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

    權力是一種毒藥,只要真正掌握過它,便會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羅怙羅修習多年的佛法,顯然還是無法匹敵權力的誘惑,掌握著權柄的他,深知羅多一旦重返蓮花城,那麼他深為迷戀的權勢便會飄然而去。

    羅多將矛頭指向外敵風寒笑之時,卻不防背後失火,自己最為器重和信任的羅怙羅竟在背後刺了一刀。

    羅怙羅遙望羅多,聲音平和:「提多羅吒,貧僧試問一句,蓮花城如今的景象,可否比你在時更要糟糕?」

    羅多一怔,皺起眉頭。

    「非但是蓮花城,便是整個佛陀國,如今也是太平祥和,佛陀國的子民,各安生計,蓮花城繁華依舊,佛徒依然虔誠地供奉著孔雀明王菩薩。」羅怙羅緩緩道:「佛陀國與周邊各國,也都是相安無事,每年各國都會派使臣前來蓮花城敬拜明王菩薩,卻不知貧僧治理國政,可有失誤之處?」

    羅多嘴唇微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憑心而論,羅多回到蓮花城之後,倒也是覺得羅怙羅將佛陀國治理的井井有條,比之自己預想的還要好得多。

    他不可否認,心宗眾弟子之中,能夠治理如此龐大國都的人才屈指可數,而能夠將國家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條,更是鳳毛麟角,或許就算自己留守佛陀國,也未必能夠比羅怙羅更加出色。

    卻聽得羅怙羅嘆了口氣,道:「反倒是提多羅吒你當年輔政之時,蓮花城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災難,現在想來,你的罪孽,實在是罪無可恕。」

    羅多眼角抽動,冷笑道:「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為自己留戀權位找尋藉口,否則難以心安理得。」

    毗沙門笑道:「提多羅吒,你捫心自問,你的治國之才,當真能與羅怙羅相提並論?」頓了頓,嘆道:「放眼心宗八部眾,你們的武學天賦,難道又有誰能高過本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心宗立宗數百年,但是直到如今,卻依然只是拘泥於區區西域數十小國而已。」毗沙門淡淡道:「若非本王在西梁耗費心血,心宗在西梁都是難以立足......!」他望著羅多,淡淡道:「羅怙羅才幹不在你之下,卻要屈居你之下,任你驅策,本王武道天賦冠絕心宗,卻不能盡修心宗武學,心宗落到今日之地步,你可知道究竟是何緣故?」

    羅多怒極反笑:「毗沙門,你武學天賦是否最強,本王不知,但是論起自以為是的功夫,普天之下恐怕是無人能及。」

    「哦?」毗沙門淡然一笑,「照你這般說,二十年之內,心宗西卷天竺,南佔中原,那當然也是我的自以為是。」

    羅多神情一凜,毗沙門笑道:「你我都知曉,心宗當初能夠在西域立足,便是經過一場又一場鮮血的洗禮才能夠成功。只可惜佔據西域之後,心宗便不思進取,自此停留在這彈丸之地,西進無門,東入無路。」他神情一冷,「這絕非大波羅居士願意看到的局面,本王要繼承的是大波羅居士的意念,將心宗傳送到陽光下的每一寸土地。」

    楚歡聽得毗沙門如此龐大野心,也是心下凜然,冷笑道:「毗沙門,你果然是喪心病狂,竟敢有此狂妄野心。」

    「心宗武學舉世無雙,只可惜心宗一直不曾善用。」毗沙門淡淡道:「若是能將心宗各部武學歸於一統,定能讓心宗武學有新的突破。多少年來,心宗的條條框框,就像牢籠一樣,鎖住了心宗的前途,到了如今,本王有責任來改一改心宗的規矩了。」

    羅多臉色冷厲,但此時卻是對毗沙門無可奈何。

    「八部眾傳承至今,都是按照心宗法規去傳承,雖然延續至今,卻墨守成規,讓眾多有才幹之士沒有出頭之地。」毗沙門聲音淡漠:「便如羅怙羅,一身治國才幹,卻偏偏因為是羅漢出身,就只能在你提多羅吒之下,若非意外,他一身才幹,只怕此生都會埋沒。」他雙眉微微上揚,「如果從此以後,佛陀國擇才而用,海納百川,必能讓人才濟濟,這對心宗的傳揚,有利無弊,最多五年之內,心宗便可以席捲整個西域,將西域諸國納入心宗治下,整個西域一旦聯成一體,西進天竺,要將之歸為心宗之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羅多冷笑道:「你是想讓佛陀國大動干戈,武力征伐天下?」

    「前方有兩條路,選擇其中一條路,走到盡頭,發現已經無路可走,大可以調轉回頭,再走另一條路。」毗沙門道:「心宗自創立至今,在西域掙扎多年,最終還是通過鮮血安頓於西域。自此之後,再無征伐,心宗也再無進展。無論是天竺還是中原,心宗排除眾多弟子傳法,卻終無所獲,亦可見只靠幾名佛徒傳法,毫無用處。既然當年已經證明以鮮血可以讓心宗立足,這條道路自然就是對的......!」

    「佛門有好生之德,嚴禁刀兵,遠離殺戮。」楚歡冷聲道:「你的所言所行,已經與佛家弟子背道而馳。」

    毗沙門搖頭道:「你錯了。心宗生死一戰,佛宗天龍顯身,神鳥下凡,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可是後人只記得他讓心宗留存至今,佛宗天龍的金身法相,如今還矗立在佛殿之中。」淡然一笑:「本王如今所做的一切,或許有你們這樣的人無法理解,但是百年之後,當心宗遍佈天下之時,人們定然都會明白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而本王的金身法相,或許也將出現在佛殿之內。」

    楚歡只覺得背脊發寒,這毗沙門固然是狂傲至極,其野心之大,讓人毛骨悚然,忍不住譏諷道:「毗沙門,你捫心自問,無論是天竺還是中原,你可有實力對付?即使真的有一天,你將西域諸國盡數歸於自己控制之下,難道真的便可以憑藉西域之兵橫行天下?」他雙目盯住毗沙門:「中原雖然征戰多年,但是幅員遼闊,地大物博,而且居住著一群不屈服的人們,多少人也曾想過征服他們,卻從無人可以做到。便是天竺,我雖未親自前往,但相比起西域實力,只強不弱,你痴想妄想要利用西域之兵征服天下,實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1 16:27
第兩零八二章 金冠

    毗沙門立刻笑道:「閣下似乎忘記,就在數年之前,西梁大軍橫掃秦國西北,若非西梁儲位內鬥,今日的西北,恐怕早已經是西梁的國土。」

    楚歡一怔,立時便明白了毗沙門的意思。

    「西梁秣兵歷馬多年,雖然經過這一番內耗,但是涅磐重生之後的西梁,必將更是所向披靡。」毗沙門含笑道:「西梁王已經擊敗了叛逆,摩訶羅不久前已經兵敗被抓,與他那些謀逆的黨羽悉數被斬,古薩部族丟失了黑山,古薩大妃如今也是喪家之犬,放眼西梁,西梁王再無敵手。」

    楚歡其實之前也已經知道西梁戰事風雲變幻,如今的西梁王摩訶藏取得了連續的勝利。

    此前摩訶藏曾經一度在摩訶羅和古薩大妃的兩路夾擊之下,岌岌可危,甚至出現了嚴重的鹽荒,為了平衡西梁的勢力爭鬥,楚歡開通了鹽馬貿易,讓摩訶藏不至於在短期內覆滅。

    只是摩訶藏的能耐顯然超出了楚歡的預料,又或者說,楚歡高估了摩訶羅與古薩大妃聯軍的實力,如今西梁的戰事已經是接近尾聲,摩訶藏已經成為了西梁大草原名副其實的西梁王。

    楚歡很早就有預料,一旦摩訶藏最終取勝,利用數年時間休養生息恢復元氣,一旦中原還處於混亂狀態,摩訶藏絕不可能無動於衷。

    毗沙門今日所言,倒更加應證了楚歡的猜測。

    毗沙門與摩訶藏私下達成了怎樣的交易,現在也已經是不言而喻,楚歡甚至懷疑,今夜圍攻的這些兵馬之中,只怕就有不少西梁人在其中。

    羅多怒極反笑:「毗沙門,你異想天開,心宗數百年立下的法規,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改變?」掃視不遠處黑壓壓的人群,冷笑道:「這些人無非是被你所蠱惑,只是害群之馬而已。心宗八部弟子無數,到最後又有幾人當真會追隨你作亂?」

    毗沙門笑道:「提多羅吒,本王先前便已經說過,他們不是效忠於本王,而是效忠於佛母,佛母法旨,又有誰敢不遵?」神情一凜,「便是你提多羅吒,只怕也不敢違抗佛母法旨吧?」

    「佛母豈會任由你胡作非為。」羅多冷笑道。

    毗沙門嘆了口氣,道:「看來你是不入六道不死心。」轉過身,衝著身後的羅怙羅微微頷首,羅怙羅轉身向後方做了一個手勢。

    楚歡和羅多對視一眼,隨即向那邊瞧過去,很快,便見到從人群之中緩緩走出一群人來。

    前面兩人身穿紫色長袍,頭卷紫紗,行走之時,身姿婀娜,一瞧便知是女子,前後四名紫袍女步伐都是十分輕盈,而且步伐統一,四人之中,擁著一人,身形不高,卻是一身色彩斑斕的袍子,頭上更是戴了一頂金光閃閃的金冠。

    「那是那是佛母?」羅多瞧見那身影,失聲道:「那是佛母的孔雀霓裳!」

    「孔雀霓裳?」楚歡一怔。

    羅多解釋道:「孔雀霓裳是佛母的盛裝,普天之下,只有佛母才能穿戴此袍,那頭上是孔雀冠!」

    楚歡盯住那邊,只見到那頭戴孔雀冠的女子臉上蒙了紫紗,但那金冠造型精緻,正中間倒似乎真是孔雀式樣的裝飾。

    瞧了兩眼,楚歡的眉角收縮,瞳孔微微擴張,禁不住道:「是是小妹!」

    他卻是看出那女子行走的姿勢,正是如蓮。

    「你是說?」羅多瞧向楚歡。

    楚歡點頭道:「不錯,絕不會有錯,那是如蓮,一定是一定是如蓮!」此時見到如蓮,又是激動又是擔心。

    四名紫袍女護衛著如蓮走上前來,在毗沙門身邊停下,毗沙門轉身跪倒在地,恭敬道:「天部多聞毗沙門拜見佛母!」

    如蓮只是靜靜站在那邊,並不說話。

    毗沙門起身來,轉向羅多這邊,沉聲道:「提多羅吒,你若還承認自己是心宗弟子,見到佛母,為何不拜?還不速速上前,拜見佛母!」

    羅多臉上肌肉抽搐,猶豫了一下,終是從巨石後面走出,楚歡見狀,急道:「大哥,不要中計!」此時卻也是焦急萬分。

    眼見得如蓮落在毗沙門手中,楚歡自然想要從毗沙門手中救回如蓮,可是他更加清楚,毗沙門佈兵於此,那是鐵了心要將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干人一網打盡,他既想控制心宗,自然要將與他為敵的心宗部眾置於死地,今次他自然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利用一切手段達成目的。

    如蓮在他手中,卻已成了他所利用的工具。

    在心宗佛徒眼中,佛母至高無上,她的法旨,但凡心宗弟子,都是要無條件去執行服從,而如蓮現在恰恰在毗沙門手中,毗沙門挾天子以令諸侯,真要利用如蓮控制心宗,卻也並非不可能。

    羅多顯然有些猶豫,但他亦明白,如蓮確實是如今心宗佛母,天王乃是心宗護法,更是佛母的護法,見佛母不拜,倒也等同於謀反。

    他緩步從巨石後走出,再不猶豫,一步步向前走過去。

    楚歡見狀,心知羅多丹田早已經受到重創,先前與風寒笑搏殺,勁氣已然耗盡,此時上前,無疑是羊入虎口。

    見羅多義無反顧上前,楚歡只能苦笑,已從巨石後面跟出,羅多看了楚歡一眼,正要勸阻,楚歡卻是含笑微微搖頭,羅多知道楚歡心意,點了點頭。

    兩人距離毗沙門不過五六步之遙,停下腳步,此時靠的近了,兩人更是確定,那佛母定是如蓮無疑。

    毗沙門含笑道:「看來你們還有悔改之心。」臉色微冷,「為何還不參拜?」

    羅多猶豫了一下,終是向著如蓮跪倒在地,恭敬道:「天部持國提多羅吒拜見佛母!」

    毗沙門瞥了楚歡一眼,淡淡道:「你為何不拜?」

    楚歡淡淡笑道:「我並非心宗中人,自然不必跪拜!」

    「哦?」毗沙門道:「可是據本王所知,你已經得到那迦之名,而且提多羅吒已經將龍牌賜給你,有了龍王之實,如何不是心宗中人?」

    「佛母尚未為我施戒,我雖有名,卻無實。」楚歡淡淡道。

    毗沙門笑道:「果然是伶牙俐齒。」隨即向跪倒在地的羅多沉聲問道:「提多羅吒,你勾結異邦,意圖叛宗,可否知罪?」

    羅多霍然抬頭,冷笑道:「毗沙門,你顛倒黑白,佛母在此,豈有你說話之地。」轉向如蓮,恭敬道:「稟佛母,毗沙門早先違規法規率眾出走,違背八部眾戒律,乃第一叛宗之人,還望佛母明察!」

    楚歡卻是盯著如蓮眼睛,如蓮眼睛本是靈動清澈,可是此刻看上去,卻頗有些茫然呆滯。

    「提多羅吒,毗沙門護法有功,對佛法忠貞無二,他所言就是我所言,毗沙門可代我行一切法令。」如蓮聲音平和,毫無任何感情道。

    毗沙門向如蓮合十道:「遵法旨!」轉向羅多,含笑道:「提多羅吒,佛母之言,你可聽清楚?本王所言所行,都是代表佛母,這是佛母親口所言,你應該不會違抗吧?」

    羅多臉色發青,咬緊壓根。

    「來人啊,將這兩人綁縛下去,由本王懲處。」毗沙門淡淡道:「若有抵抗,便是叛宗,立殺無赦!」

    羅怙羅早已經揮手,從後面立時衝上來數名武士,便要一擁而上,卻聽得一聲厲喝:「住手!」

    眾人一頓,楚歡卻已經橫身在羅多之前,冷笑道:「我看誰敢上前!」

    毗沙門冷冷道:「楚歡,你若束手就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

    「否則如何?」楚歡冷笑道:「否則在這裡殺死我?毗沙門,你真是膽大包天,竟敢用假佛母欺瞞世人!」

    「什麼?」毗沙門眉頭一緊,「你說這是假的?」

    羅多也是皺起眉頭。

    楚歡瞥了如蓮一眼,淡淡道:「佛母的肉身自然是真的,但是佛母的聖靈卻並不在肉身之內。」盯住毗沙門,「我似乎記得,你毗沙門有一門功夫,叫做洗心大法,不知對也不對?」

    毗沙門淡然一笑,並不說話。

    楚歡沉聲道:「我懷疑你對佛母施展了洗心大法,她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是想利用洗心大法控制佛母,胡作非為!」

    羅多眉頭一展,瞧了如蓮一眼,豁然起身,道:「不錯,毗沙門,你竟敢對佛母施展洗心大法,罪無可赦!」

    毗沙門卻是笑道:「中原人詭計多端,栽贓陷害是家常便飯,想污衊本王,誰又能相信你?」

    楚歡淡淡道:「我只要一試便知。」斜睨毗沙門一眼,「就怕你不敢讓我去試。」

    「哦?」毗沙門倒顯得淡定自如,抬手道:「你大可以去試一試,瞧瞧佛母是真是假,只是若不成,褻瀆佛母之罪,連最後一絲生機也被你自己毀了!」

    楚歡緩步走過去,凝視如蓮眼睛,如蓮雙目無神,似乎也沒有察覺楚歡過來,楚歡靠近幾步,前面兩名紫袍女一探手,往前踏出一步,手中卻都是多了一把長劍,交錯搭成十字,不令楚歡靠近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8 13:40
第兩零八三章 口術

    楚歡淡然一笑,猛然之間,身體前欺,雙手也早已經呈刀狀,照著其中一名紫袍女便切了過去。

    兩名紫袍女察覺有變,同時嬌喝,便聽得「砰砰」兩聲響,兩名紫袍女婀娜的身體卻已經左右飛了出去。

    楚歡如今的身手,非同小可,自然不是區區兩名紫袍女所能阻擋,在紫袍女的眼中,楚歡的速度已經是登峰造極,她們只是覺得眼前一花,便覺得胸前劇痛,隨即整個人便即飛了出去。

    等到其他人看清楚歡之時,楚歡已經站到了如蓮身邊,竟是用掌刀架在了如蓮的脖子上。

    如蓮身後兩名紫袍女雖然已經挺出長劍,但此時卻又哪裡敢動彈?

    「大膽,楚歡,你你竟敢對佛母不敬?」羅怙羅率先暴喝出聲,從後面人群之中,兔起鶻落,已經有十數人竄了出來,速度快極,一看便都是好手,這些人都是身著甲冑,手拿短刀,面孔竟是戴著黑色的鐵面罩,只將雙眼顯露出來。

    羅多見到楚歡出手,微吃了一驚,等見到楚歡以極樂手刀架在如蓮的脖子上,先是皺起眉頭,但很快就明白過來,眼中現出一絲光芒。

    楚歡淡然笑道:「毗沙門,佛母如今在我手中,卻不知你有什麼話要說?」

    「楚歡,佛母但有一毫損傷,你必定會粉身碎骨。」毗沙門卻依舊是淡定自若,「你對佛母如此不敬,難道不擔心無法超生嗎?」

    楚歡笑道:「我如今還算不得是真正的心宗弟子,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以下犯上。毗沙門,你既然號稱自己對佛母忠心耿耿,如今佛母危在旦夕,卻不知你會如何表忠心?」

    「楚歡,你不必恐嚇我。」毗沙門唇角泛起一絲笑意,「佛母在中原之時,你對佛母十分照顧,莫非你真的不顧往日情誼,要對佛母下手?」

    楚歡卻是大笑道:「毗沙門,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我。所謂慈不掌兵,我統帥十萬大軍征伐天下,如果心腸太軟,只怕早就死了無數回。不錯,我當初確實視如蓮為自己的親妹妹,對她十分照顧,只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如今我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又如何能夠顧及他人?」

    毗沙門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楚歡,你倒真是個人物。」

    「廢話少說。」楚歡冷笑道:「如今性命危在旦夕的已經不是我,而是佛母,你既然自稱對佛母忠心耿耿,也該是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現的時候了。」說話之間,卻已經挾持著如蓮緩步移動,向羅多那邊靠近了過去。

    毗沙門及其部下似乎投鼠忌器,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毗沙門雙手合十,依舊顯得十分淡定,含笑問道:「你想要我如何做?」

    「簡單。」楚歡道:「一命換一命,你總該懂得?」

    「哦?」毗沙門笑道:「願來你想要我的性命?」嘆道:「你就是利用這般手段嗎?」

    楚歡道:「對付你這樣的人,似乎也不必在意要用什麼手段。」手刀緊了緊,「現在就是你表忠心的時候,我現在既然已經身處此境,也沒有什麼好想的,大不了魚死網破而已。你說的沒有錯,要對如蓮下手,我還真是有些下不了手,如果你當真可以為如蓮而死,我自然可以放過她。」掃視一眾心宗弟子,大聲道:「在我手中的是你們的佛母,現在就讓你們瞧瞧,你們的多聞天王可否為佛母獻出一切!」

    毗沙門嘆了口氣,雙手合十,閉上雙目,低聲輕誦。

    「小心!」羅多在旁沉聲道:「毗沙門口術了得,莫要被他控制心神!」

    楚歡皺起眉頭,此時耳中已經傳來似有若無的誦經聲。

    楚歡當年親眼見識過毗沙門與鬼大師的對決,深知毗沙門口術之厲害。

    他手中控制的如蓮,目中無神,明顯已經被毗沙門的洗心大法所控制,當下平心靜氣,不自禁向後退了幾步。

    誦經之聲源源不斷傳入楚歡耳朵之內,楚歡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經脈似乎在輕輕顫動,而且後腦勺甚至開始為有些疼痛。

    忽聽得身邊勁風忽起,楚歡眼角卻是發現,站在自己身側的羅多竟是一掌向自己拍過來。

    楚歡心下驚駭,失聲道:「大哥,你!」卻是抱著如蓮迅速閃躲,好在羅多先前便已經身受重創,此時身體的速度和力道大大減弱,楚歡卻是輕易閃過。

    羅多一掌拍空,並無停頓,口中低吼一聲,再一次向楚歡撲過來。

    楚歡心知羅多十有八九是被毗沙門控制了心神。

    羅多雖然知道毗沙門口術厲害,但是奈何他的勁氣幾乎耗盡,而毗沙門施展洗心大法,楚歡雖然已經受到影響,但毗沙門的目標卻是羅多。

    羅多此時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如同瘋虎一般,連連向楚歡出手,楚歡雖然武功高強,但是此刻要護住如蓮,而且還不能傷了羅多,左支右閃,一時間倒頗有些狼狽。

    便在此時,卻聽到一陣怪笑聲傳過來,笑聲並不大,卻還是清晰地傳散開去,不少人循聲看去,只見到一塊巨石之上,一道身影立足其上,夜風吹動,那人的衣襟也是被風吹起,獵獵作響。

    此人正是風寒笑。

    怪笑聲中,風寒笑已經如同蝙蝠一般飛掠而來,目標竟然也是直取楚歡。

    羅多此時正如同瘋虎般纏著楚歡,此時風寒笑突然襲來,楚歡心知不妙,低喝一聲,雙腿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已經向後飛掠過去。

    風寒笑卻是如影隨行,聽得他嘶啞的聲音道:「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菩薩恐怕就是這個佛母了!」厲聲喝道:「將她交給我。」

    楚歡動作雖快,但卻感覺風寒笑的速度更快,只是眨眼間,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風寒笑單手如同鷹爪般探出,只抓楚歡手中的如蓮。

    楚歡心知風寒笑武功如今已經是深不可測,不等風寒笑的手抓到,已經將如蓮推到一旁,手中已經呈掌刀向風寒笑迎上前去。

    毗沙門見楚歡將如蓮推開,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欺身上前來,順手抓住了如蓮手臂。

    楚歡掌刀切過去,風寒笑抬掌迎過來,楚歡掌刀正切在風寒笑的掌心,極樂刀法乃是羅多傳授的心宗絕技,雖是掌刀,但是其鋒利甚至比神兵利器還要銳利,孰知楚歡掌刀切在風寒笑的掌心之後,竟似乎切在堅硬無比的花崗岩上,難傷風寒笑分毫。

    風寒笑怪笑一聲,手掌輕輕一推,楚歡便感覺到一股雄渾的力道從風寒笑掌心噴湧而來,從自己手刀迅速蔓延到自己整條手臂,又酥又麻,心叫不妙,腳下一點,向後飛掠開去。

    風寒笑卻並不追上,身形卻如同幽靈般向毗沙門撲過去,顯然是要從毗沙門手中奪過如蓮。

    毗沙門顯然想不到風寒笑說來變來,但卻十分清楚風寒笑的目的,知道他是要奪取自己手中的佛母如蓮,也不猶豫,左手一揮,將如蓮輕飄飄送了出去,右手卻已經迎向毗沙門一掌拍了過去。

    如蓮如同雲朵一般飄在半空中,直朝羅怙羅飛過去,羅怙羅反應倒也迅速,飛身而上,接住了如蓮,沉聲道:「保護佛母!」身後兩名紫袍女飛身上來,護住如蓮迅速退了下去。

    毗沙門此時與風寒笑已經是正面相對,兩人身法俱都是迅速無比,眾人只瞧見兩道鬼魅般的影子交纏在一起,誰佔據上風,一時間根本難以分辨出來。

    羅多此時卻已經軟倒坐在地上,毗沙門利用洗心大法控制他心神,但時間太短,再加上羅多意志堅韌,此時已經緩過神來,楚歡趁毗沙門與風寒笑纏鬥,迅速跑過去,扶住羅多,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羅多也瞧見那邊兩人纏鬥成一團,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道:「我我方才是不是被毗沙門!」

    「大哥,毗沙門早有準備,如今佛母又被他搶奪過去,咱們這次是遇上大麻煩了。」楚歡神情冷峻,忽聽得身後腳步聲響起,回過頭去,發現琉璃和毗留博叉正從石陣之中出來,身後跟隨著殘存的心宗部眾,而不遠處,軒轅紹和玄真道宗也已經從石陣之中走出來。

    見羅多坐在地上,琉璃快步走過來,楚環見她臉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嘴角尚有一絲血跡,問道:「你傷勢如何?」

    琉璃搖了搖頭,瞧見前方黑壓壓一片人群,又瞧見風寒笑與毗沙門正自纏鬥,蹙眉道:「原來是毗沙門在背後搞鬼。」瞥見那邊的羅怙羅,頓時也全部明白過來,道:「羅怙羅被毗沙門收買,提多羅吒中的寒毒,是毗沙門的陰謀。」

    楚歡道:「毗沙門早就做好了安排,要將我們在此一網打盡,他野心勃勃,和風寒笑倒是旗鼓相當!」

    「他們都是野心勃勃,只可惜毗沙門的武功不是風寒笑的敵手。」琉璃輕聲道:「若不然這二人同歸於盡,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她話聲剛落,聽得「砰砰砰」幾聲響,便瞧見正自纏鬥的兩人忽有一道身影飛出去,隨即重重落在了地上——

    PS:在這裡說明一下。

    本來早就該說明,不過牽涉到版權因素,所以只能現在解釋一下。

    國色的結尾已經完成,本來應該早在上個月就該全部發出去,但是因為影視版權的原因,國色受到完本時間上的限制,無法迅速發完,只能延遲完本,所以到現在還在更新之中。按照影視公司方面的規定,本書最快也要到五月份才能全部發完,手中的存稿只能陸續放出,由此而導致的閱讀不便,沙漠在這裡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不過為了國色的全方位渠道發展,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國色只能陸續放出,稿子已經結束,所以不可能出現太監的狀況,大家多慮了。

    國色寫了四年,漫長而艱苦的過程,眾多朋友的不離不棄,讓沙漠能夠一直保持戰鬥力寫下來,殊為不易,感謝所有曾經、現在還有以後支持沙漠的朋友們,因為你們,沙漠永不獨行。

    此外這些時日,新書已經做好了準備,許多朋友應該早就知道,新書實際上從去年就開始準備,從大綱到故事細節的設計,經過了一個相當長時間的策劃,也得到了編輯細心的指點,其中的艱辛也就不必細說,應該說新書在超越前作上的準備還是比較充分的。新書本來計畫五月一號發,不過那時候正是假期,為了讓大家能夠好好度假,新書大概會在五月中旬發佈,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概是在五月十八號正式發佈。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屆時還希望大夥兒多多支持,一起開啟新的征程。

    唔,這是目下老書和新書的相關計畫,後面如有變動,將會提前告知大家,在此向大家鞠躬,也深表歉意。

    此外國色的也會放出一些番外,依舊希望得到大家的關注和支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18 13:40
第兩零八四章 天王歸一

    眾人卻是看的清楚,摔落在地的,正是毗沙門。

    毗沙門落地之後,「哇」的一聲,便即噴出了一口鮮血,羅怙羅等一干心宗弟子瞧見,都是大吃一驚,楚歡幾人卻早有心理準備,知曉毗沙門從風寒笑身上定然討不了好處。

    風寒笑身形不停,迅疾向羅怙羅那邊撲過去,他身法鬼魅,而羅怙羅身邊那十多名鐵面人早有準備,紛紛沖上前來。

    「西梁人!」風寒笑身形微頓,掃了一眼十多名鐵面人,目光更是從他們手中短刀掃過,目顯寒光。

    十多名鐵面人根本沒有絲毫猶豫,雖然知道風寒笑武功了得,卻還是奮勇沖上前來,各自揮刀向風寒笑砍了過來。

    風寒笑身形一閃,就像鬼影子一般,眨眼之間,便即從數名鐵面人身邊閃過,那幾名鐵面人身形立時便即定住,一動不動。

    等得風寒笑從十多名鐵面人身邊一一劃過之時,十多名鐵面人姿勢各異,有的還舉著刀,但都如同被點穴一般,竟不動彈。

    眾人正詫異間,卻瞧見十多名鐵面人忽地齊齊向前栽倒在地。見此情景,所有人都是瞬間色變,便是先前淡定自若的毗沙門,此刻雙眸之中也現出駭然之色。

    風寒笑瞬間擊斃十多名西梁好手,固然武功駭然聽聞,可是讓毗沙門驚駭的卻並非如此。

    風寒笑擊中這十數人,出手有先有後,可是這十多人竟然在同一時間到底,由此可見風寒笑對自己的出手控制的得心應手,精確地算準讓十數名西梁好手同時倒地。

    便在此時,卻聽羅怙羅聲音厲喝道:「射!」

    卻見到羅怙羅身後不知何時又沖上來二十多名全身黑色勁裝的大漢,這些大漢並無甲冑在身,頭上捲著黑巾,而手上卻戴著皮手套,他們手中並非拿著弓箭,而是端著竹筒一般的東西。

    楚歡瞧在眼裡,有些疑惑,卻不知這竹筒又是何般武器?

    羅怙羅一聲令下之後,便見得二十多道黑色的水箭從那竹筒之中爆射而出,盡數向風寒笑射過去。

    原來從竹筒之中射出的並非尋常箭矢,這些黑衣人手中的俱都是裝有機括的水槍,用以射水。

    水箭斜射而出,數十道水箭形成密集的水網,向風寒笑籠罩下來。

    這些黑色勁衣的水槍手顯然都是訓練有素,操控水槍的技能嫻熟無比,自是經過了嚴格地訓練,想來也是毗沙門手下最犀利的隊伍,此時卻不得不亮出來。

    水箭射出之後,不少人立時就聞到了一股奇臭味道,既似腐爛的屍體,又似大批死魚死蝦,聞到便要讓人忍不住作嘔,不少人已經禁不住捂起了鼻子。

    「毒水!」楚歡雖然與那邊還有些距離,但是無感極其敏銳的他還是聞到了那股奇臭,立時便洞悉了其中的奧秘。

    水網臨頭而下,風寒笑似乎避無可避。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卻見到風寒笑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扯下了身上的黑袍,甩手丟到半空中,壓下的水網,頓時都打在了那黑袍之上。

    水網被黑袍這麼一阻攔,風寒笑趁這機會,迅速後退,躲過了這道水網,而那件黑袍落在地上之時,已經是千瘡百孔,被毒水腐蝕出無數個洞孔。

    風寒笑退後之際,雙臂向前抖動,兩道細線悄無聲息地已經捲住其中兩隻竹筒水槍,還不等水槍手察覺,便聽得「咔嚓」兩聲響,竹筒水槍已經被細線上的勁氣震得四分五裂,盛裝在裡面的毒水瞬間濺開,濺開的一霎那,那兩名水槍手眼中顯出驚駭之色,根本來不及反應,臉上和身上都已經被潑灑開來的毒水碰上。

    一陣青煙冒起,只是瞬間,兩名水槍手全身上下都冒起青煙,而被毒水沾上的臉龐,迅速腐爛。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兩名水槍手抬手捧住臉,其他水槍手見此情景,也都顯出駭然之色,紛紛向旁躲開。

    只是片刻,兩名水槍手臉上的肌膚已經是腐爛消失,白森森的臉骨顯露出來,恐怖至極,而兩人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毒水腐蝕,毒水沾上身體,整個軀體也迅速潰爛,撕心裂肺的絕望慘叫聲中,兩名水槍手很快就已經躲在地上,所有人眼睜睜地看到兩人的骨肉到最後一絲不剩,只留下千瘡百孔的兩套衣衫。

    楚歡見此情景,也是驚駭,他雖然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見過如此猛烈陰毒的毒水,這種毒水只要沾上一點,整個身體便會連皮帶骨腐蝕乾淨。

    羽箭暗器大可以阻擋,但是這毒水卻根本無法阻擋。

    那兩名水槍手腐爛消失之後,剩下的水槍手迅速結陣,再一次列成兩排,端著水槍,對著風寒笑。

    風寒笑此時身上是一身黑色麻衣,臉上依舊戴著只露出雙眼的面具,不過他雙眼之內,卻也顯出一絲驚訝,顯然也是對這毒水有一絲忌憚。

    「你便是武功再高,難道難道能保證一滴水也沾不上?」毗沙門強撐著站起來,臉色蒼白,抬袖抹去唇邊血跡,冷笑道:「只要被一滴水沾上,那是誰也救不了的。」

    風寒笑卻已經發出沙啞的笑聲:「這天下似乎還沒有人能攔得住我,我想去往哪裡,就憑你這幾十支水槍也能阻攔?」

    「你又是何人?」毗沙門似乎對風寒笑的身份並不瞭解,掃了羅多幾人一眼,「看情景你也並非是他們的黨羽。」

    羅多卻已經冷笑道:「毗沙門,枉你還想圖謀天下,這位與你有同樣的志向,難道你連他是誰也不清楚?」冷哼一聲:「他可是當年赫赫有名的大秦將軍風寒笑!」

    羅多回到蓮花城,曾描繪出軒轅紹的外貌,令羅怙羅在城中找尋,羅怙羅只知形貌,卻並不知道所要找尋的是誰,更不知道軒轅紹是風寒笑的黨羽。

    而毗沙門久在西梁,神衣衛與西梁人聯手在常天谷襲殺風寒笑和十三太保,他只以為風寒笑當真已死,卻並不知道其後陰謀。

    今次他處心積慮埋伏,只想著將羅多等人一網打盡,孰知竟然將風寒笑也圍在其中,此時聽羅多道出風寒笑身份,也是大吃一驚。

    雖然不知風寒笑還活著,但毗沙門自然早已經知道當年屠戮蓮花城的主謀便是風寒笑。

    「原來你還活著?」毗沙門皺眉道:「如此說來,當年常天谷事件,只是掩人耳目的陰謀?」

    他何其聰明,瞬間便已經明白其中的關竅。

    風寒笑背負雙手,怪笑道:「先前還以為沒有機會與心宗四大天王交手,卻不想上天待我不薄,心宗四大天王齊聚於此,由我親手解決,這比之進入佛窟更是痛快。」目光斜掃,笑道:「方才你們的陣法,想來是四大天王聯手之陣,只可惜陣法不齊,不堪一擊。現在四大天王倒是湊齊了,可惜以你們現在的狀況,陣法也已經毫無用處。」

    他瞥了羅多一眼,話中意思幾人自然是明白。

    此時羅多受到重創,而毗沙門三人也都或多或少受傷,就算四大天王聚集,天王陣內的威力也已經大打折扣。

    毗沙門卻是淡淡笑道:「風寒笑,你與心宗血海深仇,今次是無論如何也逃不了的。你武功雖高,但是本王在此有上千之眾,他們對心宗忠貞無比,卻不知以你一人之力,能否將這上千人盡數殺死?」

    在場眾人其實都清楚,風寒笑的武功雖然已經出神入化,在場眾多高手無人能以企及,但是他畢竟是人而不是神,面對上千人的圍困,絕無可能將所有人俱都殺死。

    孰知風寒笑卻是一陣狂笑,道:「我又何必要將所有人都殺死?只要將你們四大天王斬殺,便可大功告成。殺了你們幾個,你們人數再眾,卻也攔不住我。」陰冷的目光騷動,聲音低沉:「讓我來瞧一瞧,先從誰下手?」他便如同死神一般,目光向楚歡這邊掃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風寒笑便如同操控任何人生死的死神一般。

    他目光終是落在琉璃身上,笑道:「你在中原興風作浪,讓天下大亂,本將就先送你去見你們的明王菩薩。」聲音之中,已經如鬼魅般直撲而來。

    幾人都已經見識過風寒笑的武功,其速度之快,更是駭人聽聞。

    琉璃秀眉一緊,卻感覺身邊勁風一動,毗留博叉已經毫不猶豫地向風寒笑迎了上去。

    琉璃也是沒有猶豫,身形一動,倩影如雲,隨著毗留博叉迎上去,便在此時,眾人卻見到毗沙門腳下如飛,流星般衝向了風寒笑,竟沒有坐山觀虎,而是主動衝入戰陣。

    羅多此時精力已衰,握住楚歡手,道:「他們要組天王陣,你你替代我,你我武功源自一系,正可代我!」

    幾乎與此同時,毗留博叉的聲音低沉的聲音已經傳過來:「龍王入陣!」

    楚歡再不猶豫,足下一點,如同靈燕般飄起,他後發先至,已經飛掠到了半空之中,雙手互扣,臨空對著鬼魅般的風寒笑切了下去,勁氣如劍,正是大寶慧劍!

    大寶慧劍凌厲非凡,風寒笑身形閃過,琉璃拈花指出,數道勁氣打過去,風寒笑身法輕盈,輕鬆閃過,也便是在這須臾之間,毗沙門已經飛身而至,沉聲道:「組陣!」

    幾人對陣法都已經異常熟悉,人影閃動之間,楚歡替代羅多站在最前方,毗留博叉居於後方,催動勁氣罩,護住陣法,琉璃和毗沙門一左一右,迅速組成了天王陣。

    此前楚歡代替毗沙門,雖然也勉強湊出天王陣,奈何毗沙門的口術無法替代,天王陣根本無法發揮出最佳效力,如今毗沙門歸位,而楚歡替代羅多,他這些年所學也都是羅多一系的武功,正好可以替代羅多,陣法組起,雖然各人有傷在身,無法讓陣法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但組合天王陣的四系武功盡數融入,可說是整個陣法已經融合,四大高手也已這陣法合而為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4 16:07
第兩零八五章 天昏地暗
  
    天地色變,風暴將臨。

    風寒笑眼神精芒閃爍,這不世高手所面對的,亦是當今天下屈指可數的四大高手,以一敵四,他眼眸之中卻依舊是輕蔑之色。

    忽然之間,卻見得風寒笑展開雙臂,很快,他的頭髮已經因為勁風激盪飄散起來,不少人此時卻都隱隱感覺大地似乎在輕輕顫動。

    天王陣四大高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毗留博叉雙手合十,僧袍也已經鼓起,其他幾人也都凝聚起勁氣,勁氣罩開始慢慢擴展,而四大高手的衣袂翻飛,整個勁氣罩開始慢慢旋動起來,就如同流動的波浪一般,便是那些從未練過勁氣的普通兵士,此時也已經依稀轉的勁氣罩。

    楚歡知道風寒笑此番定不會再留手,護衛天王陣的勁氣罩旋轉的越來越迅速,而他卻感覺到一股股勁氣正從身邊的空氣之中向他體內注入。

    風寒笑的頭髮飛捲狂舞,眼神凝聚宛若兩道光束一般。

    「喀喀喀!」

    一陣怪異的聲音響起,不遠處的軒轅紹卻已經發現,風寒笑身邊四周的地面,竟然開始裂開。

    也幾乎與此同時,楚歡不但感受到一股股勁氣向自己體內注入,更是感覺到從正面有一股巨大無形的力量當胸壓至,那股力量讓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天地色變。

    忽聽得身邊傳來一陣誦經之聲,誦經之聲就在耳邊,本該聽的異常清晰,但古怪的是,那誦經聲卻偏偏含糊不清,似有若無,而聲音分明是毗沙門所發出來。

    說來也怪,毗沙門的誦經之聲響起,本來立如山嶽的風寒笑竟然身體晃動,甚至一隻腳向後退了一步,而他那般一退,楚歡便感覺從正面而來的那股力量似乎微微減弱了一些,自己的呼吸也明顯暢通了一些。

    楚歡立時明白,毗沙門已經施展口術攻向了風寒笑。

    此前楚歡與其他幾人修煉天王陣的時候,羅多便解釋過,天王陣一旦能夠融化為一,其威力便非同小可,處於天王陣內催動的武技,因為擁有同伴的配合協助,其威力將會成倍地增加。

    先前在石林之內,楚歡雖然與羅多等人組成天王陣,但是羅多受傷,再加上缺少毗沙門的口術,天王陣並沒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雖然此刻毗沙門等人或多或少都已經受到創傷,但是心宗四大武學體系融為一體,卻讓楚歡清晰感受到天王陣的強大。

    勁氣凝霜!

    毗沙門的誦經聲越來越大,如同金鐘鼓鳴,勁氣罩旋轉的速度已經是近乎極限,隨著勁氣罩的旋轉,四周的空氣發出淒厲的鳴叫,而地面也開始崩裂。

    楚歡身陷戰陣,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雄渾的勁氣,而身前那股力量一波一波湧過來,就像澎湃的海浪拍打而來。

    每一次襲來,楚歡似乎都有一種要被巨浪拍翻的感覺,可也恰恰在每一次那股力量襲來之時,從四周便會有一股勁氣鑽入楚歡的體內,讓楚歡足以撐住拍打而來的力量。

    楚歡心裡清楚,自己作為天王陣的刀刃,居於前方,不但肩負起攻擊之任,而且風寒笑的勁氣攻擊,自己也是正面承受,作為一個缺一不可的整體,天王陣四大高手缺少任何一人,整個陣法便會立時崩潰,而從四周源源不斷支撐自己身體的勁氣,自然是其他三大高手合力輸送過來。

    楚歡更加清楚,此時承受這股強大壓力的,當然不僅僅是自己,作為整個陣法的防禦力量,毗留博叉的武學便是以防禦為主,他的勁氣罩承擔的打擊首當其衝,如果不是那股勁氣罩削減風寒笑的勁氣攻擊,自己只怕早已經被風寒笑的勁氣所傷。

    天地色變,塵沙飛揚,大地裂變,空氣中那刺耳的風號聲瀰漫開來,如同無數幽魂在淒厲嚎叫。

    此刻四周的所有人都已經是駭然色變,紛紛後退,面前的場景,大多數人都是見所未見,可是誰都知道,這是頂尖高手的對決,稍不留神,便要殃及池魚。

    軒轅邵目瞪口呆,玄真道宗也是顯出驚訝之色,便是羅多,也是方的對決發怔。

    在毗沙門宛若金鐘般的誦經聲中,風寒笑再一次往後退了一步,他雙手依然是左右張開,亂發飛舞,本來滿含不屑之色的眼眸,此時終於也變得嚴峻起來。

    片刻之後,風寒笑的雙臂卻漸漸向下垂落,眼眸中那股精光漸漸變得黯淡起來,身體再次向後退出兩步。

    楚歡此時卻覺得迎面而來的那股力量開始變得虛弱起來,呼吸也開始變得順暢,雙手合十,呈寶劍之狀,緩緩舉起。

    高手對決,不但是對武功的考驗,更是對洞察力的考驗。

    他此時已經敏銳地感覺到,毗沙門的口術已經對風寒笑形成了極大的威脅,從對方力量的消弱,大可以判斷出對方正處於極為困難之時,此種時候,也恰恰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勁氣如虹,楚歡大寶慧劍舉起,天王陣內其他三人顯然明白楚歡要出手,毗沙門聲音更是厚重,趁勢以洗心**壓制風寒笑,而楚歡亦覺得源源不斷的勁氣正從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鑽入進去,彙集在自己的丹田之處,隨即直衝向自己的雙掌。

    楚歡神情冷峻,如今已是你死我活,也由不得他多想,聚氣於掌,正要全力打出大寶慧劍,也便在此時,對面的風寒笑竟似乎感覺到危機襲來,猛然間一抬頭,隨即見到他已經低垂下去的雙臂忽然間猛力一抬,雙臂再次展開。

    一股澎湃洶湧的力量撲面而來,楚歡驚駭間,只聽得風寒笑發出一聲低吼,那吼聲如同猛虎咆哮,又如同蒼龍低吟,隨即便見到風寒笑向前踏出步子來。

    毗沙門本是雙目緊閉,誦經不止,此時他的身體卻忽然間劇烈顫抖起來,合十的雙手瑟瑟發抖,陡然之間,聽得「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毗沙門口中噴出,他卻兀自沒有睜開眼睛,但臉上卻已經顯出痛苦之色,只是雙手依舊緊-合,本來雄渾的誦經之聲瞬間減弱,卻並沒有停止。

    風寒笑第一步踏出,似乎十分艱難,但是第二步踏出,顯然就輕鬆許多,等他連續踏出數步,毗沙門卻已經是連續噴出幾口鮮血,整個身體已經是搖搖欲倒。

    遠處羅怙羅依稀塵沙之中的幾人身影,在場大多數人只見到前方混沌一片,不知道情勢究竟如何,可是羅怙羅卻異常精明,他依稀瞧見風寒笑本是退了幾步,但卻在片刻間又向前邁出幾步,便知道事情不妙。

    在他而言,羅多等心宗高手固然是敵人,風寒笑更是整個心宗的敵人,目下而言,風寒笑的威脅顯然是遠遠超出羅多等人。

    風寒笑的武功匪夷所思,心宗四大天王聯手都未必能夠解決此人,若此人不除,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他眼珠子微轉,忽地向後做了個手勢,二十多名水槍手立時上前來,羅怙羅又做了個手勢,水槍手頓時便列成一排,迅速向風寒笑靠近過去,顯然是要趁機對風寒笑出手。

    軒轅紹遠遠瞧著,皺起眉頭,早已經是彎弓搭箭,對準沖上前的水槍手。

    他箭法雖然了得,可是水槍手呈橫排,他絕無可能射殺如此眾多敵手,只是危急時刻,卻也顧不得許多,長箭破空疾出,「噗」的一聲,已經射中一名水槍手的喉嚨,那水槍手立時便倒在地上。

    其他水槍手卻都是極其悍勇,雖然倒下一名同伴,卻並沒有停下腳步,依舊迅速向風寒笑靠近過去,倒是羅怙羅瞧見軒轅紹出手,手臂一揮,從後面立刻衝出十多名箭手,彎弓搭箭,照著軒轅紹那邊射了過去。

    水槍手到的射程之內,立刻端住水槍,對準風寒笑,尚未扣動機關,便感覺地下一陣搖晃,低頭卻發現地面迅速崩裂,隨即瞧見風寒笑展開的雙臂猛然向前一個合抱,眾人便寒笑身邊地面裂開的土屑就如同被驚動的蜂巢一般,無數的土屑宛若成千上萬的蜜蜂四散打開。

    這些土屑平時松平常,但是這一刻卻是威力無比,幻化成了千百暗器,一眾水槍手面打過來的無數土屑,一時間呆住,竟無一人扣動機關,隨即便聽得「噼裡啪啦」一陣響,土屑紛紛打在一眾水槍手身上,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連續不斷地響起。

    那些土屑打在人身上固然是傷筋斷骨,更為恐怖的是,水槍手端住的水槍,都是竹筒所制,被土屑打中,竹筒便即碎裂,裡面的毒水立時灑開,肌膚任何一處沾上,整個身體連皮帶骨便會消失殆盡。

    淒厲的慘叫聲中,亦有無數土屑向天王陣打過去。

    此時毗沙門的誦經之聲幾不可聞,顯然已經遭受重創,他身體還勉力支撐,而方才擴張的勁氣罩明顯縮小不少。

    眾多土屑尚未打在勁氣罩上,卻無法穿過勁氣罩,與勁氣罩相觸,土屑便會會化為灰塵飄散。

    只是毗留博叉的身體卻也已經微微晃動起來,他閉著雙眼,臉上已現出凝重之色,而他敦實厚重如山如岳的身體,隨著土屑打在勁氣罩上造成的波動而左右搖晃,顯然也正自承受著極為沉重的壓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7 12:50
第兩零八六章 人難勝天
  
    楚歡本已經全力聚氣於掌,正欲打出大寶慧劍,可是就在這轉瞬之間,便感覺本來從四周湧入自己體內的勁氣,忽然間便即消失。

    他雖然與羅多等人修煉過天王陣,但是天王陣的奧妙卻是並未完全洞悉。

    天王陣窮極心宗先輩高手的武學心智,被稱為心宗第一大陣法,其中的玄妙自然是非同小可。

    四大天王的武學體系,雖然各有其長,但歸根結底,皆出同源,都是從心宗佛法之中繁衍出來,四大武學體系實際上也就攏闊了整個心宗的武學。

    武學即佛法,佛法亦武學!

    四大武學體系融為一體,不但涵括了心宗武學,也是將心宗佛學奧義盡攬其中。

    心宗的佛學奧義,便在我與無我之中。

    天王陣卻正是契合這「我與無我」的奧義,毗留博叉造出的勁氣罩,固然是讓天王陣擁有一層護膜,但更為重要的是,勁氣罩更是四大高手之間勁氣流通的樞紐。

    陣中任何一人開始調動勁氣,其他三人立時就能夠有所感應,而且能夠互相調和同伴體內的勁氣,楚歡感受到陣內有源源不斷的勁氣湧入體內,便是因為感應到其他三大高手的勁氣流動,從而讓自己體內的勁氣與之相融,實際上他感受到勁氣迅速增強,卻並非是因為其他三大高手將勁氣灌入其身,而是因為四大高手之間勁氣的融合,讓楚歡體內本身存有的勁氣得到了進一步的激發。

    四大高手,互相受益,調動勁氣,固然是「我」,但同時也是輔助同伴,進入「無我」境界。

    這固然是陣法的優勢,可也正因為如此,一旦勁氣相融的四大高手任何一人出現創傷,將會導致勁氣失衡,大大削弱同伴的實力。

    羅多也正是因為知道自己身受重創,寒毒在身,一旦組陣必然連累同伴,這才讓楚歡替代自己。

    此刻毗沙門連吐數口鮮血,身體搖搖欲晃,其他三人立時就有了感應,而毗留博叉作為勁氣罩的製造者,感應最是明顯。

    風寒笑以土屑攻來,土屑如同傾盤大雨般連續不斷砸在勁氣罩上,毗留博叉身形晃動,猛然之間,口中亦是噴出一口鮮血來。

    楚歡片刻之前還感覺丹田之內的勁氣充盈,似乎源源不斷用之不竭,但此刻丹田內的勁氣就似乎水汽蒸發一半,迅速地減弱。

    他知道若是如此下去,等到丹田勁氣消失,自己即使想打出大寶慧劍也是毫無可能。

    一聲虎吼。

    楚歡舉起的雙臂斷然切下。

    一道巨大的勁氣宛若寶劍一般,凌空劈了下去,勁氣寒霜,霸道非常,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風寒笑環抱的雙臂猛然張開,一個巨大的勁氣球已經從他環抱之中迸射而出,迎向了凌空切下來的大寶慧劍。

    「轟!」

    一聲驚天巨響,大寶慧劍正切在那勁氣球上,兩股勁氣劇烈的撞在一起,同時間四分五裂,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扭曲爆炸,眾人只感覺到地面顫動,塵沙之中,卻已經是瞧不見風寒笑等人的影子。

    兩邊眾人只感覺到眼前一陣犀利的勁風撲面而來,許多人站立不穩,被迎面而來的勁氣逼得連連後退。

    羅怙羅萬想不到雙方對決的威力竟然是如斯了得,也是連退數步,便在此時,忽聽得後方傳來驚呼之聲,聲音尖利無比,隨即後方又是連續不斷傳來驚叫聲,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

    羅怙羅皺起眉頭,心想對決的雙方即使威力驚人,也不至於傷到後方,不禁向後方瞧過去,只見到後方黑壓壓一片,少量的火把正在竄動,一時間也瞧不清楚後方到底發生什麼,只是感覺後方隊伍頗有些混亂,那些驚慌尖利的叫聲連續不斷傳過來。

    不少人紛紛回頭望過去,終於聽到後方有人驚聲大叫:「風沙,大風沙!」

    羅多此時也已經顧不得正自激戰的風寒笑等人,循聲望過去,他雖然身中寒毒,但是《龍象經》十分精熟,五感更是遠超常人,卻是已經聽到,從東邊方向傳來一陣如同鬼嚎般的聲音,別人或許聽不出那聲音是什麼,但是羅多卻已經判斷出來,那正是沙漠之中頗為常見的沙塵暴。

    但是這一次的聲音,卻明顯非比尋常,羅多眼角微微跳動,喃喃道:「天風!」

    夜幕之中,東邊方向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黑幕,夾帶著刺耳的聲音,正迅速向這邊移動過來。

    陀螺般的旋風捲起所過之處的一切,形成了一個十數里的巨大漩渦。

    天地雷霆,在天風之下,萬物蒼生渺小無比。

    它就如同萬年洪荒巨獸,吞噬著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對這片沙漠最熟悉的人,也從不曾見過如此龐大的旋風。

    「跑啊!」人群之中,終於有人驚呼,「快跑,再不走都要死了!」

    此時環繞在風寒笑等人身邊的塵沙也都紛亂而下,風寒笑依然是站立當地,但是他的兩手卻明顯在輕輕抖動。

    此刻毗沙門和毗留博叉卻都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琉璃臉色慘白,嬌軀顫抖,而楚歡卻也是喘著粗氣,臉色蒼白。

    勁氣對決,楚歡的大寶慧劍與勁氣球劇烈撞擊那一剎那,他便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膚似乎要撕裂一般,很快就清晰地感到胸口宛若遭到鐵錘重擊,五臟六腑幾乎要從口腔之中噴湧而出,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整個人更是頭暈目眩,幾欲栽倒。

    也便在此時,那陣陣驚呼聲向這邊傳過來,風寒笑亦是扭頭瞧了過去,只見到本來隊伍頗為齊整的心宗人馬,此時卻已經是亂作一團,人喊馬嘶,如同潮水般傾瀉而來。

    「是是天風!」琉璃花容失色,失聲道:「快快走!」

    武功便是再高,可是面對如此恐怖的風暴,血肉之軀根本是無法抗拒。

    天風雖然距離還有些距離,但是熟悉風暴的人都知道,風暴速度極快,說到便到,再快的馬也不可能跑過風暴。

    風暴已經襲來,無論是誰,都將被吞噬其中。

    「走!」羅多已經衝著楚歡這邊高聲叫喊:「快走!」

    所有人此時已經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散落開來,不少心宗騎兵催動駿馬,拼了命要躲避這場難逢一見的沙漠颶風。

    楚歡此時也是顧不得其他,向琉璃道:「快走!」見得毗留博叉跪在地上,全身顫動,似乎已經難以起身,二話不說,沖上前去,背起毗留博叉便走,回頭瞧了毗沙門一眼,卻只見到毗沙門正搖搖晃晃拚力要站起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旋風,人們慌不擇路,誰也顧不得誰,琉璃跟在楚歡身後,向石林方向奔過去,從後面湧來一大群人,琉璃亦不多想,玉指探出,靠近過來的兩名騎兵已經翻身落馬,琉璃衝著楚歡叫道:「快上馬!」

    楚歡見得邊上便是空馬,立時過去,先將毗留博叉放在馬背上,扭頭去看琉璃,見到琉璃已經翻身上了一匹馬,正往羅多過去,心知琉璃是要去帶著羅多離開,放下心來,也翻身上馬,扶住毗留博叉,催馬便行。

    颶風速度奇快,莫說徒步而行,便是騎馬也未必能夠躲過,若當真背著毗留博叉徒步飛奔,便是速度再快,那也是逃不過沙漠颶風的吞噬。

    此時不少人往石林中衝過去,似乎想要借助石林躲避沙漠颶風,楚歡正想著也要衝入石林躲避,卻聽到後方傳來恐怖的嘯聲,他回過頭去,只見到身後已經是天昏地暗,厚厚一片黑幕帶著令人窒息的壓力逼近過來。

    只這一眼,楚歡就知道,前面的石林雖大,但絕無可能避的過如此恐怖的颶風,也不多想,拉過韁繩,卻是想著繞過石林。

    駿馬飛奔,楚歡再去找琉璃之時,只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四處亂竄,人喊馬嘶之中,此刻又哪裡能找到琉璃。

    陡然之間,楚歡心下一沉。

    如蓮!

    如蓮此時還在羅怙羅那幫人手中,如此颶風,所有人都是慌不擇路,卻不知道如蓮是否又能夠躲過這一劫。

    此時回馬去尋,且不說已經根本來不及,如蓮究竟在哪一塊,那也是根本不知道,在這混亂的人群之中,要找到如蓮已經是艱難無比。

    駿馬飛奔,楚歡神情凝重,這胯下的西域馬速度倒是不慢,繞到石林邊上,楚歡連抖馬韁,往西直奔。身後不但有颶風的呼嘯聲,更有無數淒厲的慘嚎之聲,他回頭望過去,依稀之間,只見到颶風已經到了後面不遠,而不少人已經被颶風捲起,隨即吞噬在黑幕之中。

    一旦被颶風中心帶過去,即使不被這幾十丈高的颶風撕碎,就算只是甩出去,也是粉身碎骨必死無疑。

    楚歡心嘆這天風來的倒真是時候,這時候已經不作他想,只盼著能夠借助胯下駿馬,躲過這一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4-27 12:51
第兩零八七章 日月無光
  
    天崩地裂!

    沙漠颶風所過之處,將所有的一切都捲入其中,不少人躲進石林之中,希望能夠避過颶風,換作一般的沙漠風暴,這處石林確實是一處得天獨厚的避難之所。

    但是今次這股颶風顯然不是一般的風暴。

    從沙漠之中席捲而來的颶風,掠過石陣之時,便是那些巨石也都瑟瑟抖動,似乎要被從地下拔出來,好在這些巨石深埋在地底,根基深厚,颶風雖強,卻還是未能將巨石從地底下拔出來,但是躲在石陣之中的人們卻是遭了殃。

    颶風席捲過去,將石陣之中所有的一切俱都捲起,面對強大的颶風,人和馬都如同螻蟻。

    不少人卻已經發現,席捲而來的颶風,卻是一個龐大的颶風軍團,竟然分成了數個旋風,數股旋風錯落有致,有強有弱,如同數個陀螺般橫掃大地。

    數股旋風橫貫十數里之地,互相之間距離並不遠,毗沙門佈置上千人圍住石林,此刻上千之眾大部分都是慌不擇路,其中卻也有極少數頗為精明之輩曉得難以逃過如此颶風,卻是想著從兩股旋風之間的縫隙穿過去。

    這些人大都沒有馬匹,而且如此選擇,卻也是唯一的機會。

    便有少數人不退反進,向颶風迎過去,只盼能夠穿過旋風之間的空隙。

    只是他們顯然低估了這股颶風的威力,雖然有極少數人確實找到了旋風之間的縫隙,但是在這空隙之中,卻依然有著強烈的吸力,進入其中,立足未穩,便被輕易地扯進了旋風之中。

    楚歡縱馬一氣奔出數里之遙,但是身後颶風的呼嘯聲不但沒有絲毫遠離,反倒是越來越近,他回頭望過去,神色大變,強烈的旋風已經近在身後,而他此時已經感覺到一股吸力正將自己向後扯過去,胯下的駿馬速度也已經放緩下來,這自然不是因為駿馬疲累,而是身後旋風的吸力也影響著座下馬匹。

    忽聽得駿馬一聲長嘶,楚歡神色一沉,反手抓住毗留博叉的一隻手臂,另一隻手在馬背上猛力一按,整個人已經借力向前飛掠而出。

    也便是在這瞬間,那匹駿馬已經被後面的旋風扯了過去,悲嘶聲中,捲入其中。

    楚歡根本不敢回頭著毗留博叉拚命向前奔,跑出一段路,便覺得側後方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在扯動自己的身體,他只能回頭,卻是發現,自己左後側是一股旋風,自己此時倒還沒有出在旋風的中央,而是處在邊緣。

    即使如此,玄風的吸力還是拚命將楚歡向那邊扯動過去。

    楚歡心知難以逃脫,乾脆轉身過來,一左一右兩股旋風妖異地扭動著,他抬起頭,兩股旋風都是高達十數丈,夜色之中,根本頂端。

    楚歡厲吼一聲,左角狠狠塔下去,地下便被踏出一個窟窿,他將一條腿伸入進去,想以此為根穩住身體,只是手中的毗留博叉整個身體卻已經側飛起來,被旋風拚命扯動。

    楚歡知道自己一旦鬆手,毗留博叉必然要被旋風吸入其中,若是那樣,自然是九死一生了。

    「龍....龍王.....!」毗留博叉方才已經受到風寒笑的重創,此時臉上並無血色,被楚歡拉著手臂橫於空中,卻是拚力叫道:「你....你鬆手,否則....否則我們都要被捲進去.....!」

    旋風邊緣帶動的塵沙打在楚歡的身上和臉上,只是片刻間,楚歡臉上已經橫七豎八地多出無數道小血口子,那旋風的威力,讓楚歡的身體也是搖搖晃晃,如果不是一條腿紮根在地下,此刻他定然已經被捲入旋風中。

    他自然明白,鬆開毗留博叉的手,自己或許真的能夠躲過旋風,但是這種時候讓他鬆手,卻是違背了自己的道義,目下還能挺住,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願意放棄。

    風沙讓他幾乎都睜不開眼睛,卻還是死死拉著毗留博叉手臂。

    毗留博叉大聲叫道:「你.....你不必管我,鬆開手......!」

    「老和尚,我要是鬆開手,你可活不成了。」楚歡亦是大聲吼道:「我都沒有放棄,你卻先放棄了?」

    毗留博叉顯出一絲感激之色,道:「你就算.....就算鬆手,我也....我也未必會死,我.....我有護身.....護身之法.....!」

    此時旋風已經近在咫尺,那股吸力更是龐大,楚歡只覺得拉住毗留博叉的手臂都要被扯斷一般,咬住牙齒,這時候一旦說話,氣息外洩,只怕瞬間就要被旋風拖入進去。

    忽地感覺手臂一麻,拉住毗留博叉的那條手臂宛若遭受電擊一般,這隻手不由自主一鬆,毗留博叉整個人立時便被吸過去,楚歡臉色大變,失聲叫道:「毗留博叉.....!」此時心裡其實已經明白,自己手臂上的電擊感,乃是毗留博叉所為,便是讓自己鬆手,以免兩人都喪生颶風之下。

    他此時根本睜不開眼睛,也不知道四周情勢如何,底下身體,兩隻手握成拳頭,狠狠砸在地面上,立時便砸出兩個窟窿來,楚歡雙手伸入其中,整個人就如同一頭豹子般,匍匐在大地之上。

    旋風的吸力幾次都要將楚歡扯過去,楚歡便如紮根大地上一般,強自撐住。

    旋風捲過,黃沙鋪地,楚歡很快就被一層黃沙掩蓋住,難以呼吸,也幸好他修煉過龍象經,可以屏住呼吸。

    四周昏天黑地,淒厲刺耳的風聲讓人如同身在地獄之內。

    楚歡處於假死狀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緩過神來,卻發現身上沉重不已,此刻卻是被黃沙埋在了地下。

    他想要動一下身體,可是四周黃沙充實,一動卻也不能動,當下運動體內勁氣,猛然間向上立起,便聽到悉悉索索黃沙掉落之聲,等睜開眼睛,眼前光芒閃動,一陣耀眼的金光刺入眼中,忙閉上眼睛,微眯一條縫隙,藉著那道縫隙,竟發現天已經微量。

    東方顯出了魚肚白,而藉著晨曦的光芒,卻瞧見四下里金燦燦一片,四周竟然都是漫漫黃沙,戈壁之地,經過昨夜那場驚天動地的大風暴,竟然已經被黃沙侵襲。

    楚歡抖了抖身體上的黃沙,站在沙堆上,四下張望,所見之處,都是金黃一片,卻並無個人影。

    他神情凝重,心下卻是駭然,從前出使西梁,已經讓他見識過沙漠風暴的厲害,可是當年那場風沙與昨夜那場大風暴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一場風沙過後,足以將數十里戈壁變成黃沙漫漫的沙漠,而這些覆蓋在戈壁之上的黃沙,自然是被風暴從沙漠之中席捲而來。

    他知道羅多等人口中的「天風」必然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大風暴,卻還是沒有想到威力竟然強大如斯。

    昨夜石林四周有上千之眾,此時卻是一個人影也瞧不見,楚歡心知這上千人之中,必定有大半都喪生在昨夜的風暴之中。

    只是他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人能夠活下來。

    他緩了緩神,這才向西邊走過去,晨曦光芒照耀下的黃沙,如同在大地上鋪就的金色地毯,異常的美麗,可是在這美麗的黃沙之下,卻埋葬著眾多的屍體。

    走出數里路,竟然沒有個人影,莫說一個人,就是連一匹馬也是沒能楚歡心下暗暗心驚,那麼多人,總不至於只有自己活下來吧?

    他一面向西走,一面四處觀望,只盼能找到幾個活人,忽地發現前方不遠的沙地之中,似乎有影子在沙地上蠕動,當下加快腳步,迅速往那邊走過去,此時也不知是敵是友,心下還是存了戒備之心,漸漸靠近,遠遠就瞧見一人躺在地上,身著甲冑,竟是在地上微微掙扎。

    楚歡皺起眉頭,又靠近一些,很快就瞧見那人竟然是一頭白髮,心下一驚,暗道:「原來是他!」卻已經那人竟是軒轅紹。

    楚歡凝神戒備,緩步靠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確定四下里並無其他人,這才靠近上前,只見到軒轅紹衣甲殘破,白髮夾雜著沙塵,下半身還掩埋在塵沙之中,他手中的長弓已經不見蹤跡,便是身上的箭盒也已經沒有了蹤跡,臉上血跡斑斑,都是裂開的口子,雙目緊閉,兩隻手臂展開,身體微微抖動。

    楚歡距離軒轅紹兩三步之遙便即停下,沒有了弓箭在手的軒轅紹,就如同沒有了牙齒和利爪的老虎,並無太大的威脅。

    「軒轅紹!」楚歡盯住軒轅紹那張血跡斑斑的臉,叫了一聲,見到軒轅紹微微睜開眼睛,扭頭向自己。

    「是.....是你.....!」軒轅紹有氣無力道:「你.....你倒是命大,被你躲過了這一遭.....!」

    「你的運氣也不差。」楚歡乾脆在沙地上坐下,冷笑道:「你千里迢迢來到西域,可曾想過會死在這裡?」

    軒轅紹聲音十分平靜:「無論死在哪裡,對我來說都一樣。」

    「你倒想得很開。」楚歡淡淡道:「死在這裡,也算得上是客死異鄉了。」

    軒轅紹卻忽然發出奇怪的笑聲,但很快便」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鮮血噴在胸前殘甲上,這位曾經威風凜凜的大秦近衛軍統領,如今卻已早不復當年的神威,瞧上去有氣無力奄奄一息,他也沒有用手臂擦去嘴上鮮血,只是道:「對我來說,西域.....西域和中原沒有區別,我.....生是大秦之臣,死.....死是大秦之魂,大秦既然亡了,中原.....中原也便不是我的家鄉.....!」

    楚歡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受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5-14 12:13
第兩零八八章 信仰

    軒轅紹並無說話,楚歡靠近過去,這才發現他胸口處一片血跡,一看便知道胸口處定然受傷。

    楚歡猶豫了一下,終是問道:「我現在將你從沙堆里拉出來,你是否能夠支撐得住?」

    他瞧軒轅紹樣子,定然是已經傷筋動骨,否則如此人物,不至於一動不動。

    「我被颶風捲住,然後甩了出來。」軒轅紹嘆道:「到現在還沒有死,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不過我已經斷了幾處肋骨,腰部以下也已經沒有了知覺!」他似乎拚力動了動,但只是微微動彈一下,臉上就顯出痛苦之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楚歡見軒轅紹情勢危急,便伸手在軒轅紹身邊挖掘黃沙。

    他知道軒轅紹如果真的筋骨損傷,強行從沙里拉出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為何會幫我?」軒轅紹見楚歡用雙手挖掘黃沙,淡淡道:「你我是敵非友,該當一掌殺了我才是。」

    楚歡瞥了他一眼,也沒有什麼好口氣:「不管怎麼說,你也曾是一條漢子,就這般死在這裡,也未免太過無趣。我要殺你,也不會趁人之危。」

    「雄霸一方的楚王,竟然還會顧及趁人之危?」軒轅紹竟是笑起來,但是只笑了兩聲,臉上肌肉便即抽搐,額頭冒出冷汗,止住了笑聲。

    黃沙挖到一邊,軒轅紹的身體慢慢顯露出來,等雙腳出現,楚歡這才從後面抱住軒轅紹,從坑中拉了出來。

    軒轅紹雙腿軟綿綿的在沙地上拖動,楚歡只看了一眼,心中便知道這傢伙的兩條腿已經折斷。

    「曾經箭術無雙的箭神軒轅紹,恐怕從今以後再也無法射箭了。」楚歡在一旁坐下,冷笑道:「軒轅紹,你可想過會是今日這般結果?」

    軒轅紹笑起來,道:「現在的結果,對我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哦?」

    軒轅紹躺在沙地上,望著天幕,緩緩道:「昨夜那場風暴,只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如果一場風沙將一切埋葬,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風寒笑恐怕也已經葬身沙底。」楚歡道:「你不為他感到可惜?」

    「可惜?」軒轅紹笑道:「我為何要為他感到可惜?你莫非覺得我和他在一起,便要聽命於他?」

    楚歡皺起眉頭。

    軒轅紹緩緩道:「在你看來,當年狼兵屠城是他們犯下的罪孽,可是如果換做是我,當年我或許也會做出與風寒笑一樣的決定。」他閉上眼睛,「你可知道這世間最可怕的是什麼?」

    「是什麼?」

    「不是武器,甚至不是智慧,而是信仰!」軒轅紹道:「你可知道,當年秦軍攻打洛安京城,我是第一個登上城頭的?」

    楚歡當然知道。

    無論如何,褚桓內心深處都承認,軒轅紹確實是一個真正的軍人。

    「攻打洛安京城,是我此生經歷過的最慘烈的一戰。」軒轅紹聲音低緩,「那一場戰事,死傷無數,我為何會第一個登上城頭?因為那時候我心中有信仰,我相信登上城頭,秦軍就會取得勝利,大秦帝國就會建立,中原大地將會結束紛亂,迎來一個強大的帝國。」

    楚歡嘆道:「所以迎來一個強大的帝國,就是你當初的信仰?」

    「不錯。」軒轅紹道:「不僅僅是我一人,當年秦軍南征北戰,無數人都有這樣的信仰。」頓了頓,眼睛微微睜開,「信仰可以帶來無與倫比的光榮,可是信仰也同樣會帶來前所未有的恐怖。」

    「你說的是天門道?」

    「很多人都說天門道眾都是一群烏合之眾。」軒轅紹道:「可是不可否認,他們是因為信仰才回形成那樣恐怖的力量。楚歡,南方支離破碎,天門道眾就像無數的瘋子,瘋狂地在破壞,這樣的力量,除了信仰,沒有其他可以做到。」

    楚歡並不言語,但是內心深處對軒轅紹的觀點並不反對。

    人無對錯,可是信仰卻有對錯。

    同樣一個人,信仰不同,那麼所作出的事情就完全不同,陷入其中的人根本無法分清楚是非善惡。

    「天網計畫要剷除心宗天王,這當然不會是錯。」軒轅紹淡淡道:「心宗並不像你所想的那般清澈,就像你我所見,整個佛陀國以心宗信仰為根基,按照心宗的法規行事,莫非你覺得這是一個值得傳承的信仰?」

    黃沙茫茫,旭日高昇。

    「心宗區區幾人到了中原,利用信仰製造出了天門道這樣的龐然大物,無論他們的初衷是什麼,但是我們不可否認,他們已經熟悉了這條路徑。」軒轅邵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如果有朝一日心宗真的大舉東進,會給中原帶來什麼,我相信你應該明白。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他們並無這樣的野心,或許今日這些人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誰能保證其後人不會野心勃勃?而且毗沙門攛掇心宗大權,已經與西梁人走在一起,有這樣的人存在,心宗就不會甘於寂寞。」

    楚歡道:「所以你跟隨風寒笑來到佛陀國,就是幫他對付心宗?」

    「風寒笑已經背棄了他的初衷。」軒轅紹聲音冷淡:「此人野心勃勃,不在毗沙門之下,他是秦國之臣,但是在大秦崩塌之際,只求私慾。」

    「私慾?」

    「這些年來,他利用天網計畫,實際上一直在為自己謀劃。」軒轅紹淡淡道:「秦國崩塌之際,他卻一直在暗中積攢實力,河北青天王早已經被他所殺,河北十數萬之眾,早已經成了他掌中之物。他藉著天網計畫隱身不出,煉成了心宗魔功,如今論及武功,已經是天下無敵?你可知道他為何對佛窟如此垂涎?」

    「為什麼?」

    「他害怕!」軒轅紹冷笑一聲,「他很清楚,以他的武功,天底之下,幾乎已經沒有任何畏懼,加上他的權謀之術,縱橫天下無可匹敵。你莫忘記,此人征戰多年,放眼天下,能在沙場之上與他交鋒的又有幾人?他以河北眾為根基,到時候爭雄天下,試問有幾人能是他的敵手?」

    楚歡心下一凜。

    軒轅紹此言不差。

    論及武功,風寒笑幾乎是無可匹敵,論及權謀,此人更是一等一的心機,論及征戰天下,此人也是當世數一數二。

    一旦他也圖謀天下,確實是難以對付的敵手。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可畏懼?」楚歡問道。

    軒轅紹淡淡笑道:「他如今一身武功,都是出自心宗,你覺著他最害怕的是什麼?」

    「是心宗武學?」

    「不錯。」軒轅紹道:「心宗武學,確實玄妙莫測,風寒笑習練了心宗魔功,也確實無可匹敵,可是如果這天下間還有威脅到他的對手,就只能是在心宗,說得更清楚一些,是在佛窟!」

    「你們以為佛窟之內存有心宗武學?」楚歡皺眉道。

    「風寒笑圖謀天下最大的威脅,只有心宗。」軒轅紹道:「他習練的魔功威力驚人,可是誰又敢說,心宗再無其他魔功可以克制?心宗武學,你我都見識過,也都領受過。不能除掉這最大的威脅,他又如何安心?更何況他與心宗有著宿仇,如果不能將這心頭大患除掉,他又怎能安心圖謀天下?」微一沉吟,才繼續道:「蓮花城當年被他焚燒,該帶走的武學典籍也已經帶走,如果還有珍藏的武學典籍,那就只能在佛窟了。」

    「原來如此。」楚歡此時終是恍然大悟。

    「即使佛窟之中並無武學典籍,可是有一件事情,讓風寒笑必然要找到佛窟。」軒轅紹道:「你可知曉佛宗天龍的傳說?」

    楚歡微微頷首,暗想原來軒轅紹也知曉此事。

    「佛宗天龍是心宗的傳說,據說佛宗天龍最後的歸宿便是在佛窟之中。」軒轅紹道:「風寒笑既不想心宗對他有威脅,又未嘗不圖謀佛宗天龍,據說佛宗天龍以一己之力挽救過心宗,如此力量,對風寒笑來說又怎能不是一個吸引?」

    楚歡皺眉道:「你和玄真道宗追隨風寒笑,自然也是為了找到佛窟?」

    「我與玄真道宗都很清楚風寒笑的野心。」軒轅紹道:「不過在心宗沒有被剷除之前,我們與風寒笑有共同的目標,我們需要借助風寒笑之手剷除心宗,甚至是毀掉佛窟。」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風寒笑背棄帝國,此人亦不可不除,直待心宗被剷除,我們接下來當然也要除掉風寒笑這個叛賊。」

    「你們你們追隨風寒笑,是為了要除掉他?」楚歡微微一驚。

    軒轅紹猛然間劇烈咳嗽起來,隨即「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楚歡急忙上前,「你你怎麼樣?」此時軒轅紹臉如白紙,嘴邊胸前俱是鮮血,呼吸也是急促起來。

    「我我活不了了。」軒轅紹看著楚歡,「楚歡,風風寒笑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武功武功越高,便會越瘋狂,此人此人已經是一個瘋子!」又是一陣咳嗽,楚歡急忙扯下身上一塊布,幫著軒轅紹擦拭嘴邊血跡,「你傷得很重,不要再說話了!」

    軒轅紹苦笑道:「如果如果一場風沙葬送他們所有人,那那也是最好的結果。可是風寒笑未必這麼容易死,楚歡,你要想要想爭霸天下,風寒笑風寒笑便是你最大的敵人,而而心宗也同樣是你的敵人,你若你若依賴心宗,必會必會被他們綁住手腳,一旦心宗真正侵入中原,後果後果不堪設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楚歡眼見如此,知道軒轅紹命不久矣,急道:「軒轅安容在哪裡?我的女兒,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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