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GGCMEAT 發表於 2016-2-11 13:07
第兩零六零章 玄機

    龍台名字聽起來頗為大氣,楚歡進入龍台之後,毗琉璃點燃了四周的燈火,裡面頓時便明亮起來,此時便發現,在這空闊的龍台之內,豁然出現一處極為古怪的雕塑,乍一看去,倒如同一條古藤樹,通體卻是烏黑一片,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卻果真是一條自高空垂下來的龍尾,龍鱗層層褶褶,在火光之下,泛著烏黑的光芒。

    那龍尾最低處,距離地面尚有半人之高,藉著火光,楚歡瞧得清楚,地面上卻是修了一座圓形的石台,石台並不高,不過到楚歡膝蓋處而已,但是石台之上,卻是錯綜複雜的線條,楚歡不自禁靠近過去,只見這些線條卻是深刻下去的一條條細溝,有一指之深,線條縱橫交錯,錯綜複雜,宛若迷宮,只是楚歡很快便即發現,錯綜複雜的細溝看似相連,但許多地方卻是被封堵住,倒似乎是死路,環繞在這圓形石台一圈,卻是有八處圓形深孔。

    而最顯眼的,卻是是太正中心,有一個微微凸起的小石柱,如同塔形,頂部有一個球形凹槽,凹槽四周,則有八條如同滑梯一般的光滑小徑,與八條石溝相連,而八條石溝伸展開去,交錯相纏,便即形成了石台上與迷宮般的石溝。

    楚歡一時也看不明白,後退幾步,抬頭仰視,更是發現,那龍尾就如同一條神龍飛天拖拽在下面的尾巴,飛龍在天,半截子龍尾垂在室內,到了頂部,就宛若神龍穿透了屋頂,無法看清楚整條神龍的全貌,上半身則是處在屋頂上方。

    羅多背負雙手,毗留博叉雙手合十,毗琉璃則是神色寧靜,都是凝視著龍尾下方的石台。

    「龍王,現在你可明白?」羅多終是轉過頭來,看向楚歡,肅然道:「這便是當年那位龍王耗費心血修建的龍台,也是找尋佛窟的唯一工具。」

    楚歡兀自不解,搖頭道:「我現在還是不明白!」

    羅多指著龍台道:「環繞在龍台邊緣的八個洞窟,你自然是瞧得清楚,這八個洞窟之中,有一個便可指明佛窟所在。」

    楚歡皺眉盯著龍台,奇道:「此話怎講?」

    「這龍台之下,另有玄機,只要龍舍利從龍尾落在石台八極柱上,滾入正確的洞窟,便可以打開龍台,在龍台之下看到佛窟的位置。」羅多正色道。

    「正確的洞窟?」

    羅多頷首道:「我與你說過,聖光出現,就是佛窟出現的時候。」抬頭向上看,緩緩道:「聖光劃過天際,去向何方,只要按照聖光下墜方向觸動龍鬚,龍舍利便能夠自龍口滾落下來。」

    楚歡更是詫異:「莫非龍舍利便是這般作用?」

    羅多含笑道:「龍口之中的龍舍利,並非真正的龍舍利。當年那位龍王得到龍舍利的啟發,製作這龍台之時,設計了龍舍利,龍口之中含有八顆仿造的龍舍利,龍鬚觸動的方位不同,掉落下來的龍舍利也就不同,八顆龍舍利之中,只有一顆龍舍利能夠指明佛窟位置。」

    「那如果掉落的龍舍利是錯誤的,那那又會如何?」

    「八處洞窟,只有一處洞窟是對的,但凡龍舍利滾入其他七處洞窟,整座龍台便會自行毀滅,也便再也無法找到佛窟。」羅多肅然道:「所以其中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楚歡指著龍台道:「這龍台雖然設計精巧,可是如果找尋能工巧匠,是否也能夠將之打開?」

    毗琉璃此時才插言道:「你說對了一半,這龍台設計的確實精巧,正是因為精巧,所以但凡有一絲疏忽,哪怕一處用力不均,整座龍台都可能毀滅,所以誰也不會輕易觸碰龍台。而且進入龍台,必定要八部眾集結,否則誰又能輕易進來?」

    楚歡暗想這話倒是不差。

    這龍台建造在佛殿底部,佛殿本是聖王與佛母所居之所,閒人免進,守衛森嚴,其中高手眾多,且不說要進入佛殿再打開龍台機關進入龍台,只恐怕這普天之下有能耐進入佛殿之內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你之前在佛殿之外,自是瞧見佛殿之上的孔雀。」羅多道:「龍首就在孔雀之後,那裡有一處觀星台,聖光出現之年,觀星台便會有人日夜輪流值守,只要聖光出現,便可觸動龍鬚,也就是找尋佛窟之時。」

    楚歡這才明白過來,知道原來在佛殿頂部,卻還有人在上面值守。

    如此看來,整座龍台,實際上就是與佛殿聯為一體,由此亦可見佛窟對於心宗之神聖重要。

    「這樣說來,如果羅怙羅無法找到軒轅紹那干人,我們就只能等到聖光出現?」

    「如果風寒笑如今就在蓮花城,那麼他們一定是暗中監視著我們。」毗琉璃道:「只要聖光出現,我們出發找尋佛窟,風寒笑自然不會錯過,一定會尾隨而至。」

    楚歡皺眉道:「如此說來,他是在等著我們帶他前往佛窟,如果我們不去找尋佛窟,他也就無可奈何,對佛窟形不成任何威脅?」

    羅多與毗琉璃對視一眼,都是微微點頭,羅多道:「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心宗八部眾終其一生,身負兩件大事,一件便是護衛心宗,保護心宗的傳承延續,而另一件大事,便是要將前代心宗諸聖的遺骨,送往佛窟。我們這一代人既然遇上了佛窟現顯,護衛遺骨前往,便是責無旁貸的責任,便是千難萬難,也不能阻止。」

    楚歡嘴唇微張,欲言又止。

    琉璃道:「如今就算我們明知風寒笑要尾隨我們前往佛窟,也只能領著他前往,畢竟安容還在他的手中,如果不能將他引誘顯身,或許!」並無繼續說下去,但是其中意思,楚歡自然是明白。

    如果風寒笑費盡心機,千辛萬苦要前往佛窟,卻勞而不得,安容在他手中,必定是凶多吉少。

    楚歡想了想,才道:「有龍台指引,我並不擔心找不到佛窟所在,但是我現在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六龍?」琉璃美眸閃動。

    楚歡點頭道:「不錯,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句話自然是與打開佛窟緊密相連。」

    羅多和毗琉璃對視一眼,羅多才道:「打開佛窟,必然要有六龍舍利,除此之外,還需要還需要孔雀明王菩薩的幫助。」

    「所以毗沙門才劫持了如蓮。」楚歡正色道:「這自然是因為他很清楚,沒有如蓮,就算找到佛窟,也無法進入。」

    「正是。」羅多冷然一笑:「他既然出手,到時候自然不會缺席。」

    「菩薩或許不會缺席,但是又怎能保證六龍齊聚?」楚歡神情嚴峻,「打開佛窟,需要六顆龍舍利,否則即使如蓮在場,只怕也無法打開佛窟。」看了毗琉璃一眼,道:「如今我們手中,只有兩塊龍舍利,距離六龍舍利齊聚不到半數。」

    「六龍舍利雖然散落在外,但是這麼多年來,知道其中秘密的各路人馬,都在找尋龍舍利的下落。」毗琉璃倒是顯得頗為輕鬆:「奪取龍舍利之人,自然知道其用途,那麼他們在佛窟出現的時候,也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帶著龍舍利找過來。佛窟出現,不必我們去找龍舍利,只需要等著他們將龍舍利送上門來。」

    楚歡淡淡笑道:「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凡事總有個萬一,如果萬一其中任何一顆龍舍利出現變故,到時候可有其他對策?」

    羅多搖頭道:「再無其他辦法,即使找到佛窟,也無法打開。」

    「照我看來,這也並不需要太過擔心。」琉璃道:「此番前往佛窟的目的,固然是要將諸聖遺骨送過去,但除此之外,尚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自然是為了引出持有龍舍利的各路人馬,他們俱都是心宗之敵,借此機會,將之引出,一網打盡。特別是風寒笑,如果我們猜想的沒有錯,他一直活著,而且來到蓮花城,我們定是要將此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之剷除,否則此人必成我心宗最大的威脅。其二,到時候也可借此機會,救出安容。」雲淡風輕一笑:「只要達成這兩個目的,即使佛窟不開,我們也算對心宗有了一個交代。」

    對於是否剷除風寒笑,楚歡倒並不多想,但是救出安容,卻是他此行唯一的目的,而琉璃所言,卻也是大有道理,只要能夠將挾持安容之人引出來,六龍是否能夠齊聚,佛窟能否打開,對楚歡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大事。

    幾人從龍台之內出來之後,羅多安排楚歡就在佛殿之內歇下。

    佛殿宏闊無比,殿內房間眾多,當年聖王和佛母居住之時,佛殿之內的人也並不多,如今殿內之人更是寥寥無幾,頗為清冷,便是羅多等人,也都是在殿內暫且住下。

    雖然羅怙羅已經派人查找登記名冊,暗中找尋軒轅紹一干人,但是包括羅多等人在內,卻也並不指望這一招真的能夠找到軒轅紹等人。

    不過幾人心裡其實也很清楚,就算無法找到軒轅紹甚至是風寒笑,這幫人在被引到佛窟之前,也不會輕舉妄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 16:17
第兩零六一章 胡琴聲
  
    楚歡的猜測倒是沒有錯,羅怙羅派人查找檔案,固然有攜帶幼-童入城的外來客,但是暗中搜找,卻是毫無軒轅紹一干人的蹤跡。

    蓮花城如今也有十數萬之眾,要在這十數萬人之中找尋到軒轅紹等人,無疑是極其困難。

    而且楚歡心裡也清楚,即使在城中找不到軒轅紹等人,他們遲早也會露面,利用安容將自己引到蓮花城,其目的就是為了龍舍利能夠齊聚在一起,自己不必去尋,對方也會自動上門。

    接下來幾日,羅多暗中召集了留守蓮花城的不少心宗弟子,處理了一些滯留難解的事情,楚歡雖已經是龍王,但是龍王並不干涉政事,而且楚歡對於佛陀國的政事也並無任何興趣。

    在佛殿之內,楚歡有獨自的居所,每日裡都有人送來食物,而且沒有楚歡應允,誰也不敢擅自進入楚歡居住之處。

    每日裡除了練功,楚歡更多關心的便是聖光何時會出現。

    其實楚歡心裡已經明白,羅多等人口中所言的聖光,如果不出意外,便是哈雷彗星。

    哈雷彗星每七十六年一個週期,與聖光的週期並無差別。

    只是聖光卻並非說來就來,楚歡在佛殿等了六七日,卻也沒有絲毫消息,心下倒是有些煩悶起來。

    這一日走出屋內,到得佛殿之中,四下里一片寂靜,似無人跡,他在殿內緩步而行,始終無人出現,正自疑惑,忽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回轉頭去,發現是從邊上走廊傳過來的聲音,身形微閃,躲到一根石柱後面,微探頭,一人已經從走廊走出來,卻正是靜思羅漢羅怙羅。

    羅怙羅日夜都在佛殿出現,見是此人,楚歡也不以為意,只見到羅怙羅手中提著一隻小木盒,楚歡只看一眼,就認出那是每日裡送飯的飯盒。

    毗琉璃等人都知道佛窟出現之日,必有一場大戰,所以這幾日不但楚歡勤練武功,便是毗琉璃和毗留博叉也都是閉關修煉,羅怙羅則是負責幾人的齋食,而且親自送餐。

    見羅怙羅手裡拎著飯盒,楚歡這才知道,晚飯的時間卻又是到了。

    他正要從柱子後面走出,卻見羅怙羅左右瞧了瞧,身形忽然一閃,竟是拐入到邊上的一處小屋內,而且回手就關上了屋門。

    楚歡微皺眉頭,隱隱覺得事情頗有些不對勁,從石柱後面走出來,輕步靠近過去,正想瞧瞧羅怙羅要做什麼,走到門前,正想透過門縫往裡面窺視,卻聽得房門「嘎」地一聲,已經打開來,羅怙羅手提飯盒,出現在門前,與楚歡打了個照面。

    見楚歡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羅怙羅先是一怔,隨即恭敬道:「龍王出門了?」

    楚歡瞅了他手中飯盒一眼,含笑道:「又要勞煩你送餐了。」

    「幾位天王和龍王閉關修煉,這些雜事,自然是我份內之事。」羅怙羅也是笑道:「正要將齋食送到龍王屋內,不想龍王今日出門。」

    楚歡道:「出來透透氣,在屋裡幾天,便出來轉一轉。是了,聖光是否還未出現?」

    「回稟龍王,一直有人在觀望天象,一旦聖光出現,必定會立刻稟報天王和龍王。」羅怙羅依然是恭敬有加,「龍王儘管放心,此是大事,絕不敢有絲毫疏忽。」微提手中飯盒,「我這便將齋食送到龍王屋內?」

    楚歡搖頭道:「不必了,我出門轉一轉。」

    「龍王對城中並不熟悉,不知是否要人作為嚮導帶路?」

    楚歡依然是搖頭,上下看了看羅怙羅幾眼,終是轉身緩步離開。

    走出佛殿,眼前便霍然開闊起來,空闊宏偉的殿前廣場空無一人,但是廣場之上,修建著各類佛塔,一座座佛塔如同長槍般向蒼穹聳立,看上去頗有氣勢。

    諸多佛塔之上都點著燈火,點點星光遍佈整座廣場,與整座城內的點點火光融為一體。

    楚歡行走在廣場上的佛塔之間,他倒也並非沒有見過佛塔,但是像這般規模數量的佛塔,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

    蓮花城的人們對佛殿保持著神聖的敬畏,便是殿前廣場,不到時辰,也不敢輕易靠近過來。

    夜色深沉,萬籟俱靜,整座城在天黑之後,便即進入宵禁,大街小巷,幾乎沒有一道影子,而蓮花城的店舖客棧,也都會在天黑之前便即與城門一樣,關閉的嚴嚴實實。

    多少年過去,當年的慘劇,卻還是深深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

    楚歡仰望蒼穹,背負雙手,許久之後,才深吸了一口氣,他此時倒頗有些百無聊懶,左右瞧了瞧,卻已經是離開佛殿頗有一段距離,四週數座佛塔環繞,夜色之下,幾座佛塔倒入同巨人般環繞周圍,給人一股莫名的壓力。

    一陣清風撲面而來,風撫面龐,倒是讓人精神為之一震,只是楚歡臉色卻陡然一變,身形如同鬼魅般迅速後閃,一個倒翻,站穩身形之後,抬手放在眼前,右手兩指之間竟然夾了一片樹葉。

    這四下里並無樹木,廣場幾乎可說是一塵不染,並無一片樹葉。

    方才那一陣清風吹來,楚歡卻警覺地發現一片樹葉隨著清風無聲無息向自己飄過來,他甚至感覺到這片樹葉直取自己的喉嚨,若非自己警覺有加,稍有輕怠,這片葉子只怕已經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楚歡心下頗為驚駭,以他的能耐,周邊但有人出現,自能察覺,但是這片樹葉發出來之前,竟毫無察覺有人藏身在附近。

    他眯起眼睛,屏住呼吸,耳聽八方,猛然間身體如同獵豹般向左閃過去,右手呈刀狀,直向一座佛塔撲過去。

    尚未碰到佛塔,便見得佛塔後面一道身影閃動,其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楚歡眨眼之間,那道身影已經拉開了數米之遙。

    「是誰?」楚歡低喝一聲,腳下也不慢,身輕如燕,依然追了過去。

    「好得很,咱們比比腳力!」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過來,楚歡便見到那身影又拉開一段距離。

    「這人是誰?」楚歡見得對方鬼魅般的身形,心下大為驚訝,「莫非是心宗高手?可心宗之內,還有誰能比羅多他們幾個武功高?」

    他心下起疑,但對方顯然不給他思考的時間,閃動之間,已經掠過數座佛塔,距離更是拉開。

    楚歡不知對方深淺,更不知道對方來歷,也不知是否該跟上去,猶豫之間,隱隱聽到那人淡淡道:「莫非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女兒?」

    楚歡聞言,全身一震,此時再不猶豫,腳下如風,提氣上來,發足疾行。

    那身影在前如同飄蕩的鬼魅一般,始終與楚歡保持著距離,可卻又偏偏在楚歡所見範圍之內,並不讓楚歡失去目標。

    楚歡看在眼裡,心中已經十分清楚,對方的輕功遠在自己之上,如果要甩開自己,並非難事,他故意如此,無非是想將自己引過去。

    對方這般做,楚歡自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好心思,而且很有可能中了對方的圈套,但是對方既然提到安容,顯然知道安容下落,自己前來蓮花城,本就是為了救回女兒,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斷然不會止步不前。

    四下里幽靜異常,那人卻似乎對佛殿四周的環境十分瞭解,楚歡追了小半晌,已經追出廣場,穿過了幾道小街巷,等得再拐入一處小巷之中,卻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蹤跡。

    楚歡雙手握拳,眉頭緊鎖,便在此時,卻聽得耳邊咿咿呀呀傳來古怪聲音,但很快就明白,那似乎是胡琴的聲音。

    胡琴似乎從左側傳來,只是左邊乃是一堵高牆,一時間也看不清楚裡面狀況,楚歡並不猶豫,騰身而起,牆壁雖高,但他卻還是輕而易舉躍上了牆頭,蹲在牆頭,居高臨下看過去,發現牆後是一處別緻的庭院,庭院格局滿是西域風格,順著胡琴聲音瞧過去,只見到一人背對自己,正盤坐在一塊石頭上,胡琴正是那人所拉。

    楚歡微一猶豫,卻還是從牆上飄落下去,先是四下里瞧了瞧,看看有沒有其他埋伏,確定四下里並無他人,這才盯著那人背影,緩步靠近過去。

    那人的胡琴聲聽上去十分的蕭索悲涼,楚歡對音律並不精通,但是聽著那人的胡琴聲,心中卻也升起一陣落寞淒涼之感。

    對方在拉胡琴,楚歡也並沒有打斷,距離那人六七步遠,雙手呈刀狀,全神戒備。

    片刻之後,胡琴聲嘎然而之,那人將手中胡琴放到了一旁,楚歡此時卻是發現,這人全身上下都是籠罩在黑袍之內,便是那隻放下胡琴的手,似乎也是戴著黑色的手套。

    見此裝扮,楚歡心念一閃,瞬間卻發現眼前這人異乎尋常地熟悉,眉頭一緊,隨即身體一震,失聲道:「是你?」

    那人並無回頭,只是輕笑一聲,不發一言,不置可否。

    「你是金谷蘭沙漠的那人。」楚歡沉聲道:「風沙襲來,你奪走了青天王麾下的黑蛟侯,不錯這個背影就是你了,原來原來你一直沒有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 16:17
第兩零六二章 黑手
  
    黑袍發出一聲怪笑,緩緩起身來,在黑袍籠罩之下,他的身形也不顯得如何高大,但卻給人一種如山如岳難以撼動的氣勢。

    楚歡一直以為,黑袍當年早就被青天王擊殺於大漠之中,直到不久前毗琉璃對此提出質疑,楚歡才依稀覺得,當年大漠之中發生的事情未必那般簡單。

    此時看到此人便在眼前,心下已經斷定,毗琉璃的猜測只怕並沒有錯,真正的青天王,當年已經死在了大漠之中,而黑袍卻是一直活了下來。

    黑袍轉過身來,他全身上下盡籠罩在黑色的長袍之內,便是那張臉,也是異常的可怖,只有一雙眼睛顯露出來,並無口鼻。

    「你到底是什麼人?」楚歡冷冷盯著黑袍,全神戒備,「安容是在你的手中?」

    黑袍卻是背負雙手,上下大量楚歡一番,聲音嘶啞:「你對我似乎瞭解的並不少。」

    楚歡冷哼一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齊王灜仁口中的諸葛先生,應該就是你了,你冒充華朝殘餘,從灜仁手中騙取了龍舍利,甚至想要利用他對我下毒手。」

    「如果他能夠輕鬆殺死你,你就不是楚歡了。」黑袍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只從聲音上判斷,他年紀應該極其蒼老。

    只是他這般說,就等若是承認當初冒充諸葛先生從灜仁手中騙走了龍舍利。

    「那夜潛伏在天宮之中,逼迫皇后交出龍舍利的凶手,自然也是你。」楚歡手刀禁不住握成拳頭,雙目如刀盯著那人眼睛。

    黑袍緩步走動,楚歡頓時更為警覺,目不斜視,死死盯著他。

    「還有方熙。」黑袍淡淡道:「你知道的已經足夠多,自然也知道,在衛陵府城頤養天年的前戶部侍郎方熙,也是因為龍舍利而死在了方園之內。」

    「原來方熙也是被你所殺。」楚歡冷笑道:「你殺死方熙,瞞騙灜仁,逼迫皇后,目的都是為了龍舍利,那與青天王又有什麼干係?」楚歡腳下微微移動,讓自己正面對著黑袍,「青天王對心宗之事,應該並不知情,更不可能知道六龍舍利的秘密,你為何要花費心思進入大漠,搶奪黑蛟侯?」

    黑袍抬頭望瞭望蒼穹,並沒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終於道:「你可知道你犯下了大錯?」

    「大錯?」楚歡一怔,有些不明所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袍淡淡道:「你可知道為虎作倀是什麼意思?又可知認賊作父是什麼意思?」

    楚歡腦中一轉,明白他意思,冷笑道:「你是說大心宗?」

    「你恐怕已經知道,秦國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其直接原因,是因為大心宗在中原興風作浪,為禍天下。」黑袍背負雙手,聲音低沉:「大心宗對中原黎民犯下了滔天之罪,時至如今,中原還因為心宗的興風作浪而陷入戰亂之中,他們自稱是佛門弟子,以天下

    (本章未完,請翻頁)蒼生為己念,可是所作所為,卻是殘暴陰毒,如此邪門歪道,你不思將他們徹底剷除,竟然還要與他們同流合污,實在讓人失望的緊。」

    楚歡微怔了一下,終是笑道:「閣下自己便是陰險卑鄙,又有什麼資格說他人?」

    「佛門有句話,叫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黑袍凝視楚歡,緩緩道:「楚歡,你雖然犯下大錯,好在還沒有做下大惡,如果能夠及早醒悟,還是能夠回頭的。」

    「我不明白你的回頭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要被大心宗的幾句花言巧語所瞞騙。」黑袍道:「大心宗的邪門妖術,你自然已經見識過,他們遠涉中原,利用各種邪術,在中原惑亂黎民,從而導致中原生靈塗炭,這般邪門歪道,無非是自稱佛門,骨子裡卻是真正的邪魔。他們在中原的所為,已經是人神共憤,若是不將這些邪魔外道連根剷除,遲早還會對中原犯下更大的罪孽。」

    楚歡沉聲道:「你究竟是誰?」眼角微微抽動,上下打量黑袍一番,終是道:「你既然口口聲聲說心宗是邪魔外道,自己卻為何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袍發出一聲怪笑,反問道:「你想看到我的真面目?」

    「不錯。」楚歡道:「藏頭露尾,不足與語。」

    「只怕你看過我的真面目,便即後悔。」黑袍站住腳步,與楚歡對面而立,緩緩道:「連我自己都不想看到我自己,但是你若真想看到我的面目,我可以成全你。」抬起手來,付過面孔,等到戴著手套的右手劃過,楚歡「啊」地一聲輕呼。

    取下面具的黑袍,露出了一張極其駭人的臉龐來,他臉上的肌膚就如同被匕首縱橫交錯割了上百刀,皮膚裂開,皮肉翻開,到處都是交錯的疤痕,鼻子已經消失不見,而嘴巴處也只剩下一個細小的孔洞,空洞四周,便是翻出來的疤肉。

    這張臉就如同地獄惡鬼的面龐,說不出的可怖。

    「我說過,看到這張臉,你只會後悔。」黑袍右手再次從面龐拂過,那張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面具再次被罩在臉龐上,這張面龐已經十分可怖,但是與面具下的那張臉相比,此時卻顯得玉樹臨風了。

    「這是被人所傷?」楚歡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下驚駭。

    黑袍嘿嘿笑了笑,才道:「如果說起來,這張臉變成如今這個模樣,與大心宗自然是脫不了干係。楚歡,我說過,心宗本就是邪教,而心宗弟子,更是一群妖人,這幫人如果不除,天下便不得安寧。」往前走了一步,盯著楚歡眼睛,問道:「如果我給你機會,你是否願意協助我剷平大心宗?」

    楚歡也是盯著黑袍眼睛,緩緩道:「我想知道,當年死在大漠之中的,是否是青天王?青天王如果死在大漠之中,為何此後依然有青天王的行蹤?」頓了頓,才道:「你搶奪黑蛟侯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所謂的青天王,不過

    (本章未完,請翻頁)是一介流寇而已,其實用不著如此放在心上。」黑袍道:「不過你既然動問,我倒也可以告訴你,捕殺青天王,本就是我份內之事,只是當年我只希望用最小的代價解決這個問題。那一次我並沒有想過青天王會親自出手營救黑蛟侯,而且也沒有想過自己親自動手搶奪黑蛟侯,只是後來的事情超出了我事先的計畫,我就只能另作安排。」

    楚歡雙眉一揚,冷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你似乎明白了什麼。」

    「當年穿越金谷蘭大沙漠前往西梁,使團不熟悉沙漠,所以僱傭駱駝客帶路。」楚歡緩緩道:「我們僱傭了兩家駱駝客,邱家和馬家,但是在沙漠途中,卻發生了變故,邱家駱駝客當家的邱英豪設計害死了馬家的馬正義,而且與沙匪勾結,裡應外合,對使團圖謀不軌,這件事情,我心中一直有疑惑。據我所知,邱英豪和沙匪都是被人所收買,便是馬正義,似乎也曾被人找上門,不過馬正義為人正直,那種違反駱駝客規矩的買賣,他拒之門外。」

    「哦?」黑袍輕笑道:「有時候太過固執,只能是惹禍上身。」

    「馬正義不但不願意與沙匪聯手對使團下手,而且為了維護駱駝客的名聲,擔心邱英豪在中途出手,所以帶著人加入了隊伍,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時刻監視邱英豪。」楚歡聲音冷淡:「邱英豪利慾熏心,為了擺脫馬正義的掣肘,竟是設計害死了馬正義,而且嫁禍他人,最後卻被識破,身死大漠之中。雖然邱英豪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但是釀成這場慘劇的罪魁禍首,自然就是幕後收買他的那人。」

    黑袍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總要付出一些的。」

    「駱駝客雖然解決了,但是那幫沙匪卻還是按照先前的計畫,在半道劫掠。」楚歡道:「按照計畫,他們劫掠使團,不但可以將使團的財物據為己有,而且可以另外得到一筆龐大的報酬,對於那幫刀口舔血的沙匪來說,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而他們的最終目標,便是衝著黑蛟侯而來。」目光一寒,冷笑道:「今日我才明白,那一切的幕後黑手,便是閣下你了。」

    「分毫不差。」黑袍輕輕拍手笑道:「難怪你能夠在中原異軍突起,我還是沒有看錯人,你說的沒有錯,收買駱駝客和沙匪,確實都是我在幕後所為,目的也正是為了從使團手中奪取黑蛟侯。」

    楚歡此時才徹底明白,當年在沙漠之中發生的一切,卻也都是眼前黑袍策劃。

    狼娃子當年跟隨自己,便是為了找尋幕後黑手,報仇雪恨,只可惜如今真兇就在眼前,狼娃子卻是遠在天邊。

    如果狼娃子在這裡,便是粉身碎骨,他也必定要和黑袍拚殺到底。

    「以你的武功,要劫走黑蛟侯,並不是難事。」楚歡此時自然知道對方的武功深不可測,疑惑道:「當初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 16:18
第兩零六三章 黑袍將軍
  
    黑袍笑道:「能夠用銀子解決的事情,又何須自己親自動手?如今你也是手握雄兵十萬,半個中原都在你的手中,連這樣的道理你還不明白?」

    楚歡卻是諷刺一笑,道:「恐怕不會是如此簡單吧。想必當年你並沒有把握能夠得手,這才多費周章。」

    「究竟是為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黑袍道:「不管怎樣,黑蛟侯最終還是落到我的手中,而青天王也被我親手所斃。」

    「你做這一切,可是為了取青天王而代之?」楚歡沉聲問道。

    此前毗琉璃已經對青天王的異狀有過分析,今日見到黑袍再現,楚歡愈覺得毗琉璃的推測與事實十分接近。

    黑袍微一沉吟,終於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何要那樣做,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為了天下蒼生?」

    黑袍緩緩道:「青天王糾結亂民,禍亂天下,這股勢力,自然不能不除。」凝視楚歡眼睛,道:「結果很重要,但是過程同樣重要,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好的結果,這才是處世之道。」

    黑袍此言一出,楚歡臉色驟變,身形晃了晃,雙瞳收緊,聲音有些顫:「是.....是你,真的.....真的是你?」

    「看來你還沒有忘記我的教誨。」黑袍輕笑道:「血狼,見到本將,為何不拜?」

    楚歡臉上肌肉抽搐,不但沒有上前,反倒是後退兩步,眼睛盯住黑袍,聲音帶著一絲苦澀:「我本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我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卻偏偏出現在我眼前。」長嘆一聲,道:「風將軍,一向可好?」

    黑袍笑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惦唸著我,血狼,本將當初果真沒有看錯人。﹏>_﹎吧>  w`w-w‧.-」上前一步,道:「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我都是看在眼裡,你能夠有今日之成就,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卻也讓我甚是欣慰。」伸出一隻手來,道:「你過來,讓我好好瞧一瞧。」

    楚歡腳下未動,也不言語,只是盯著黑袍。

    黑袍見狀,聲音微沉,「怎麼,如今你勢力大了,便不將我放在眼中了嗎?」

    楚歡終是嘆道:「將軍當年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記在心中,並未敢忘記。今日見到將軍,我只有幾個疑慮未解,還請將軍能夠幫我解答。」

    雖然黑袍自承便是風寒笑,但楚歡此前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聽得黑袍自承身份,倒也不如何驚駭,只是如今確定多年前就已經死去的風寒笑當真活著,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看你樣子,倒似乎知道本將一直活著。」黑袍嘶啞著聲音道:「你有何疑慮未解?」

    楚歡沉默片刻,才緩緩問道:「敢問將軍,常天谷血案,究竟是偶然生,還是事先早有預謀?」

    「預謀?」黑袍聲音更是一寒,「難道你覺得十三太保之死,是本將一手策劃?」

    「我只說事先有預謀,並未說是將軍策劃,將軍為何會以為我是指將軍?」楚歡聲音也是頗為冰冷:「難道一切真的與將軍有干係?」

    黑袍雙眸如同惡鬼一般死死盯著楚歡,並未立刻說話,許久之後,才道:「我已經說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楚歡見得黑袍依舊是一副凜然之態,心下頓時有些惱怒,冷笑道:「那麼二十多年前,你率領狼兵西進,屠戮蓮花城,燒殺搶掠,這也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黑袍雙眸深沉,緩緩道:「你是要代心宗向我問罪?」

    「無論你如何仇視心宗,蓮花城的百姓又有何罪孽,你要對他們痛下殺手?當年數千狼兵隨你追拿魯國太子,這本也無可厚非,可是你不顧這些人的安危,一意孤行,屠戮蓮花城,導致數千狼兵客死異鄉,這難道不是你的罪業?」楚歡心下憤然,怒聲道:「可是到了今時今日,你卻毫無內疚之心,我實在不知,你口口聲聲是為了天下蒼生,這天下蒼生又究竟是誰?」

    黑袍淡淡道:「你在此侃侃而談,無非是受了心宗所惑,我來問你,二十多年前的佛陀國,你可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楚歡一怔,黑袍已經道:「當年魯國太子帶著手下殘部,越過雪山,穿過沙漠,一路西逃,如果放任不顧,此人終究會是秦國大患。8>  w-w`w=.-y`a‧w=e=n-8=.‧c`o-m」微一沉吟,才緩緩道:「華朝滅亡,天下紛亂,那時候你尚未出生,可是你應該聽說,天下諸侯爭雄,蒼生受難,中原大地,水深火熱,對天下的百姓來說,他們期盼的是一個安寧的世界,再無紛爭......,我當年跟隨秦侯南征北戰,本就是為了平定天下,讓天下黎民有一個安寧祥和的世界。」

    楚歡並不言語,黑袍言辭似乎頗為懇切,但是對此人,楚歡卻並無任何信任感。

    「征討西北諸國,雖然艱難,但終究還是歸於一統。」黑袍冷聲道:「但是魯國太子只要不死,西北就是中存有隱患,我親自率領兵馬追拿魯國太子,便是要將這隱患剷除,也好讓西北大地再無戰事。」

    「我並沒有說追拿魯國太子是你的錯。」楚歡沉聲道:「但是你以追拿魯國太子之名,在蓮花城大開殺戮,害死無數無辜百姓,這卻是天大的罪業。」

    黑袍一陣怪笑,才嘶啞著嗓子道:「蓮花城是佛陀國的都城,而佛陀國在西域的影響力,你現如今只怕比我還要清楚。在抵達蓮花城之前,我並未想過在這裡用兵,但是入城之後,所見所聞,卻讓我不得不為大秦考慮。」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今日佛陀國,遠不足以與當年相比。」黑袍緩緩道:「二十多年前,我初進蓮花城,目光所見,其金碧輝煌,與如今判若雲泥。那時候的蓮花城,乃是西域當之無愧的一顆珠寶,金碧輝煌之程度,絕不下於我中原皇宮,雖說是佛陀國,但是聚集在蓮花城的財富,龐大無比,甚至不在剛剛裡過的秦國之下。」

    楚歡皺眉道:「難道你是見財起意?」

    黑袍目光頓時冷厲起來,冷笑道:「楚歡,你跟隨本將也有多年,莫非你覺得本將是個貪圖財富之人?」

    「那你為何會下令對蓮花城屠城?」

    「我在城中多日,甚至喬裝打扮在城中市集穿梭。」黑袍道:「來往蓮花城的西域諸國商旅,多如牛毛,除此之外,在蓮花城,甚至有西梁人的身影出現。」

    「西梁人?」

    「不錯。」黑袍冷笑道:「他們為了表示對我們的熱情,連續幾日擺下了盛宴,歌舞昇平之中,我卻現了極大的威脅。」

    「威脅?」

    「參加宴會的,不但有西域諸國派遣在蓮花城的使臣以及官員,竟有西梁國的使臣。」黑袍冷笑道:「西梁人一直與西域人進行貿易,而佛陀國是西域諸國之,要與西域諸國順利貿易,自然少不得與佛陀國有牽扯。」頓了頓,才道:「西梁與佛陀國有來往,而且西梁國允許心宗在他們的國境之內傳法,我率狼兵抵達蓮花城的時候,這兩國已經有了很多年的交往。」

    楚歡隱隱明白一些什麼,卻沒有說話。

    「蓮花城內,有不少是中原人後裔,我特地與他們有過交往,從他們口中知曉了更多關於佛陀國之事。」黑袍道:「我從他們口中知道,心宗高手如雲,修煉各樣邪術,代代相傳,而佛陀國的聖王在西域享用無與倫比的威望,但凡聖王一聲令下,信奉心宗的西域諸國,便會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幾日盛宴,雖然他們看上去十分的熱情,但是我只要向他們提及魯國太子以及他手下的殘黨,他們便會利用各般理由推阻,並不準備將魯國太子交出來。」黑袍緩緩道:「他們聲稱魯國太子和他手下的殘部,都已經皈依佛門,再不問紅塵之事,而且他們既然皈依心宗,就是心宗弟子,佛陀國有責任保證他們向佛修行。」

    楚歡皺眉道:「如果當真是皈依佛門,也大可不必趕盡殺絕。」

    「婦人之仁。」黑袍沉聲道:「魯國太子的手段,一目瞭然,無非是暫時需要佛陀國的庇護而已,等他撫平傷口,養精蓄銳,難道還會甘心青燈古佛?我在西北征討多年,對此人的性情十分瞭解,若說此人甘心出家,我是萬萬都不能相信的。」

    「就算他真的想東山再起,又有何本錢?」楚歡道:「心宗總不至於被他所利用。」

    黑袍笑道:「傳說佛陀國的前身是加莫王國,加莫王國本身的國土並不算很大,但是如今的佛陀國國土,卻是數倍於當初的加莫王國,這一點,你可知曉?」

    楚歡一怔,他倒是知道佛陀國是承繼了加莫王國的國土,但是如今版圖勝過當年,卻並不知曉。

    「那我告訴你,佛陀國利用佛法,將加莫王國吞入口中,此後加莫王國有幾個鄰近的小國也加入了佛陀國。」黑袍道:「心宗利用佛法,擴大國土,這與利用長槍大刀征服國土的結果並無什麼不同,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7 19:07
第兩零六肆章 欲生先亡
  
    星空閃爍,光芒似水。

    黑袍轉過身,斜睨了楚歡一眼,緩步走動,道:「大秦初立,百廢待興,內患還未全部掃除,外患自然是不得不防。西梁對中原覬覦已久,蕭天問在西梁立足之後,便始終存有揮師中原之心,與西梁之戰,總是難以避免的。」

    楚歡終是道:「難道你想說,屠戮蓮花城,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果然還算聰明。」黑袍道:「心宗收留了魯國太子及其餘黨,拒不交出,難道是存了什麼好心?魯國太子對西北狀況瞭若指掌,如果有朝一日此人作為嚮導,幫助佛陀國為害中原,那可是後患無窮。西梁在北,佛陀國在西,如果這兩國私下裡勾結起來,又有魯國太子相助,你可想過後果?」

    楚歡道:「據我所知,佛陀國立國之後,從無對外用兵,即使西梁存有禍心,佛陀國也未必會與他們牽扯在一起。蓮花城收留魯國太子,無非是佛有好生之德,他們既然逃命到蓮花城乞求收留,蓮花城自然也不好拒與門外。」頓了頓,又道:「更何況佛陀國與中原相距甚遠,要對中原用兵,其後勤又如何能夠供給?中間的沙漠和雪山,就足以將他們攔在外面。」

    黑袍立時出古怪笑聲,道:「照你這般說,我數千狼兵,又是如何越過沙漠來到了蓮花城?」

    楚歡一怔,頓時不知如何應答。

    「狼兵可以跨越雪山和沙漠來到蓮花城,他們自然也可以抵達中原。」黑袍冷笑道:「雖然是西域小國,其國土人力遠不足以與中原相提並論,但是心宗一直存有對外擴張之心,美其名曰是為了對外宣揚佛法。早在百年前,心宗就已經派人前往中原傳法,只是沒有成功而已。我來到蓮花城,宴會之上,他們再三提出讓心宗佛徒隨著軍隊前往中原,協助心宗佛法在中原擴散,在他們的眼中,西域雖然遼闊,但是影響力卻遠不足以與中原相提並論,如果心宗能夠在中原落地生根,他們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和代價。」

    楚歡倒也記得,蓮花城當年確實已經準備派出一批佛徒跟隨狼兵前往中原傳法,現在看來,黑袍屠城,倒也不是沒有緣由。

    「他們的心思,我又豈能不知?」黑袍冷笑道:「這些佛徒如果真的到了中原,如果真的由他們在中原傳法,信徒多起來,遲早中原大地也變得如同加莫王國一般,成為心宗的法場。」出一聲不屑笑聲:「加莫王國本是西域諸國中的一個強國,到最後連國王也不存在,被心宗完全取代,到了中原,他們自然會如法炮製......!」

    「就算心宗真的傳法中原,也未必如你所想那樣。」楚歡道:「佛法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經傳入中土,創立了禪宗一門,也並不見禪宗在中原為非作歹,反倒是普渡眾生。」

    「看來你到如今還不瞭解心宗。」黑袍嘆道:「禪宗雖然也是佛門,但是他們從無取王權而代之之心,自從創立開始,其實一直與王權互相合作,甚至可以說幫助王權維護天下安寧。而心宗卻完全不同,心宗信奉孔雀明王菩薩,在他們的眼中,人間只是六道之一,他們要度化六道,而六道之主,只能是孔雀明王菩薩。」冷哼一聲,盯著楚歡眼睛道:「他們從無將王權放在眼裡!」

    楚歡微一沉吟,才道:「所以你以為心宗遲早都會對中原形成威脅?」

    「如果不是魯國太子事件,我倒也不會察覺到這一點。」黑袍沉聲道:「我親自見識過蓮花城的財富,看到佛陀國的繁華,再加上他們與西梁私下勾結,又擅自收留魯國太子,這就容不得我不去想他們的野心。」沉默片刻,才道:「秦國初立,久經戰火之後,百廢待興,要想四海昇平國力強盛,沒有二十年時間,絕不可能做到。」

    「照你這樣說,你領兵屠城,是為了給中原爭取時間?」楚歡道:「你覺得他們會在秦國強盛之前,便會對秦國兵?」

    「他們收留魯國太子,有這樣的人存在,必定會想盡一切法子挑動佛陀國出手。」黑袍道:「我雖然不能斷定魯國太子一定能夠說服佛陀國出兵,但是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他張開雙手,笑道:「佛陀國的財富,大都聚集在蓮花城,只要一把火燒了這座城,幾十年之內他們都無法恢復元氣,自然也就不可能對中原形成任何威脅。」

    楚歡也不知黑袍所言是真是假,但是為了防止佛陀國莫須有的東進,竟然放火燒燬一座城池,黑袍之心狠手辣,確實是無與倫比。

    「楚歡,當年我就教過你們,要做大事者,絕不能婦人之仁。」黑袍緩緩道:「兩權相較取其輕,比起中原的安泰,區區一座城池,那也實在算不得什麼。當年南征北戰,燒燬的城池又何止十座百座,死在刀槍之下的人更是成千上萬,想要天下太平,先要走過屍山血河,這個道理,你應該已經懂得。」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中原的安泰,可是你可知道,如今中原的紛亂,與你脫不了干係。」楚歡憤然道:「如果不是你對蓮花城犯下滔天罪行,心宗弟子又怎會遠涉千里,前往中原為害?天門道是心宗一手折騰出來,他們之中固然有人罪無可赦,可是卻也都是因你而起。是了,當年你坐鎮邊關,明知道西梁人虎視眈眈,可是你卻為了什麼天網計畫,導致西北軍群龍無,西梁人趁機攻入,西北大地生靈塗炭,你....你可知道,這些都是你造下的惡果?」

    黑袍並沒有立刻說話,沉默片刻,才道:「看來其中的事情,你也都已經知道了。」

    「你是否承認,常天谷被伏擊,弟兄們慘死在常天谷,都是你事先的安排?」楚歡目露寒光,「你為了造成自己身死的假象,處心積慮,讓我們成為你計畫之中的工具,從一開始,你就準備讓我們為你赴死。」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黑袍淡淡道:「你說的不錯,我訓練十三太保,讓你們成為我的貼身護衛,自然不是真的讓你們貼身保護,而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利用你們作為我假死的掩護。你們越是戰功赫赫聲名在外,對我自然是越有利,試想連你們都被伏擊而死,誰又能想到我還會活著?」

    楚歡神色冷厲,雙拳握氣,怒聲道:「風寒笑,你......!」

    他尚未說完,黑袍也已經是眼中寒光乍現,厲聲打斷道:「你想抱怨什麼?當年你們立下誓言,為了天下蒼生,願意跟隨我上刀山下火海,便是粉身碎骨也絕不後悔。血狼,當年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我自然記得,可是弟兄們的死,卻都是因為你的陰險計畫,他們慘死的不值......!」

    「不值?」黑袍冷聲笑道:「你們是我一手培養出來,你......楚歡,你自然不會忘記,連你的性命,也是我親手所救,如果不是我,你早已經死了多年,還輪得著你在這裡與我理論?你欠我一條命,不,是你們十三人都欠我一條命,我要想收回,難道不可?更何況你們的死,是為了掩護我的生,而我的生,則是為了天下蒼生,你們也算是為了天下蒼生粉身碎骨,履行了你們立下的誓言,還有何抱怨?」

    楚歡悲憤笑道:「為了天下蒼生?風寒笑,你以此為大義藉口,難道不覺得可笑嗎?不錯,我們的性命,確實都是你所救,當年如果你光明正大找我們索要性命,我相信沒有一個人會多說一句話,可是你......你卻是利用大家對你的信任,讓他們死的不明不白,他們至死都不知道,是你設下了陷阱,將他們送入深淵。」握拳冷笑道:「你滿口大義,可是所作所為,又有哪一樁與大義相關?」

    黑袍只是冷冷地瞅著楚歡,一時並不言語,片刻之後,才道:「如果當年我便死了,你可知道今時今日會如何?」冷哼一聲,道:「心宗武學,你也已經見識過,心宗八部眾都是非凡之輩,這幫人在中原興風作浪,你覺得有誰可以阻止?」輕走幾步,才道:「不錯,當年我一心想要未雨綢繆,毀滅蓮花城,倒也是輕視了心宗這幫妖魔鬼怪。這幫人後來竟然去往中原尋仇,他們妖術在身,我當時神功未成,自然不能與之正面交鋒......,不過既然因我而起,最後自然由我來收拾。你知道天網計畫,自然也該明白,天網計畫就是為了將這些妖人斬草除根,絕不能留下後患!」看向楚歡,道:「當年你死裡逃生,倒也是出乎我的意料,差點壞了大事,好在我與軒轅平章妥善處理後面的事情,才不至於出現紕漏,軒轅平章下令神衣衛暗中搜尋你,我明知你的下落,卻並未對他們通信,你是十三太保唯一倖存下來的人,我.....當時倒也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7 19:07
第兩零六五章 劃破天際的光芒
  
    「你希望我活下去?」

    「我若想讓你死,你今天也就無法在這裡與我說話。」黑袍淡然道:「當年心宗聖王前往中原,卻是被神衣衛發現了行蹤,軒轅平章當機立斷,親自出手,將這夥人一網打盡,而且抓到了活口。」輕嘆道:「當年我們對心宗瞭解的實在是太少,從那活口的口中,卻是知道了諸多我們從不知道的秘密,我們那時候才確信,佛陀國雖然已經無力與秦國交兵,但是心宗弟子卻誓不罷休,必定要禍亂中原,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策劃了天網計畫。」

    「你這般說,倒似乎你自己並無過錯。」楚歡冷然笑道。

    黑袍也不理會,繼續道:「我承認心宗的武學,確實是玄妙莫測,當年我們為了徹底斷絕心宗妖術,燒了他們的藏書室,將心宗諸多武學秘籍付之一炬。」

    「付之一炬?」楚歡笑道:「據我所知,你們從蓮花城奪走的武學秘籍也不在少數。」

    黑袍瞥了楚歡一眼,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當年焚燒蓮花城,心宗聖王率領眾多弟子離開,其中便包括了心宗八部眾,他們的武功,我們一無所知,拿走一部分武學秘籍,對他們加以瞭解,那也是理所當然。」

    楚歡冷哼一聲,並不多言。

    「心宗八部眾,都是獨擋一面的人物,四大天王更都是武學奇才,這幫人找到中原暗中尋仇,我們自然不是敵手。」黑袍道:「常天谷事件之後,我暗中苦練武功,更是為大秦除掉了青天王,只盼有朝一日神功大成,剷除心宗。」

    「如此說來,你的飛天神功已經練成?」楚歡問道。

    黑炮嘶啞低沉的聲音發出怪笑,宛若兩塊鐵器摩擦聲般刺耳,「原來你也知道了飛天,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多。」

    「你得到了心宗的飛天神功,卻並不能輕易練成,而你卻已經知道,心宗八部眾的武功匪夷所思,他們若是暗中找上你,你根本不是對手。」楚歡盯著黑袍道:「你知道心宗弟子抵達中原之後,遲早會找上你,所以一直忐忑不安。你利用常天谷事件,脫身隱匿,暗中修煉武功,也在暗中費盡心機想要得到六塊龍舍利,好有朝一日能夠進入佛窟。」

    黑袍笑道:「你說的不錯,當年我神功未成,自然不是他們敵手,只有死了,他們才會放棄對付我。」嘆了口氣,「六塊龍舍利,是當年我們從蓮花城的佛殿之中所得,當時並不知道究竟有何作用,只以為是賞玩的寶石而已,等後來知曉,龍舍利已經是分落各處。」

    「方熙是你所殺,他手中的那塊龍舍利,自然在你手中,你自身本就有一顆,從灜仁手中騙取一塊,這便是三顆在你手中了。」

    「還有軒轅紹。」黑袍道:「你自然知道,軒轅平章手中的那塊龍舍利,傳承到了軒轅紹手中,這便是四塊龍舍利。」盯住楚歡,「林慶元手中那顆舍利,被他女兒帶走,林黛兒早已經與你成親,她那塊龍舍利,你自然是知道下落。」

    楚歡心下微微一驚,倒不是因為黑袍知道他手中有紅龍舍利,而是他一直都在懷疑,六塊龍舍利是否真的可以齊聚,但是黑袍這般說起來,加上毗琉璃手中的那顆舍利,六顆舍利竟然出乎意外的果真在蓮花城齊聚。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神兵一出,天地斷魂!」黑袍沉聲道:「心宗的佛窟,神秘莫測,這六顆龍舍利,便是打開佛窟的關鍵。打開佛窟,如此複雜,這佛窟之中,自然是非同小可。心宗既然傳下這十六字箴言,自然不簡單,我倒想知道,他們所謂讓天地斷魂的神兵,究竟是何蹊蹺。」

    楚歡冷然一笑,道:「這恐怕才是你真正的心裡話。你費盡心機,目的自然就是為了得到佛窟之內的神兵。」長嘆一聲,道:「將軍,你南征北戰,驍勇無比,當年是何其英武,我本以為你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智者,可是現在看來,愚不可及。」

    黑袍「哦」了一聲,饒有興趣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心宗的佛窟,七十多年才會出現一次,也就是說,上一次出現,已經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楚歡道:「而且據我所知,莫說外人,便是心宗弟子之中,也只有八部眾有資格前往佛窟,這一代的八部眾,並無一人真正見過佛窟,只聞其名未見其形。」淡然一笑:「這十六字,也不過是心宗傳說下來,究竟是真是假,誰敢肯定?如果只是心宗為了故作神秘,以此給人以震懾來維護心宗,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費盡心思,只是因為這幾句誰也說不清的箴言,想要得到佛窟之中的神兵,這豈不是荒謬頭頂,只怕到頭來一切都是空。」

    黑袍輕拍手笑道:「說的好,說的好。只是到如今,你還沒有明白我的心思,這十六字是真是假,並不重要,佛窟有無神兵,更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要徹底將心宗毀滅,特別是心宗八部眾,絕不能讓其禍亂世間。如果佛窟只是傳說,並無存在,那自然更好,如果當真存在,必定要將之毀滅!」伸手道:「楚歡,你願不願意與我攜手,共同除掉這幫妖人?」

    「與你攜手?」楚歡一怔。

    黑袍頷首道:「不錯。我實話對你說,我已經活不了多久,最後的願望,便是要將這幫妖人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活不了多久?」楚歡皺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袍嘆道:「你已經見過我的面孔,地獄惡鬼只怕也不過如此那你可知道我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楚歡冷哼道:「總不至於是因為練功所致?」此言一出,心下一動。

    「倒是被你說著了。」黑袍嘆道:「你既然知道飛天神功的存在,想必也知道,這門神功不是誰都能練,稍有閃失,便要走火入魔。」

    楚歡忍不住道:「難道難道你如今這副模樣,便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

    他早已經知道,飛天乃是心宗第一神功,但是練成此功之人卻是屈指可數,倒是有不少心宗高手為了修煉這門神功,或死或傷,因此飛天也早已經被心宗封禁。

    方才他看到黑袍那張臉,乍看倒似乎是刀子在臉上劃割所致,但是現在想來,那些傷口,倒似乎是從裡向外裂開來。

    「大可以這麼說。」黑袍語氣倒是十分平靜:「我為了修煉飛天,奇經八脈都已經受損,也活不了多久。今日讓你與我攜手,並非為我,亦可以說是為了你。」

    「為了我?」

    黑袍笑道:「中原群雄爭霸,你西北軍連戰連捷,已經是控制了半壁中原,不出意外,天下終究是你的。除掉心宗,你日後也便少了一個大大的威脅,你說這是不是為了你?」

    楚歡沉吟片刻,終於道:「將軍,我此番前來蓮花城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安容如今在哪裡?」

    「只要與我攜手除掉心宗,銷毀佛窟,她自然會安然無恙回到你身邊。」黑袍道。

    楚歡冷笑道:「無論怎麼說,你當年也是統帥十萬雄兵的大將軍,怎會做出如此!」搖了搖頭:「將軍,你已經做錯了很多事,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既然都已經命在旦夕,又何必如此執著?當年弟兄們死的不明不白,我只希望將軍能對他們的在天之靈有個交代,至少該向他們的英靈道歉,祈求他們的原諒。今時今日,也不必再與心宗相爭,當年的一場慘劇,讓蓮花城無數生靈塗炭,也導致心宗弟子在中原瘋狂報復,兩敗俱傷。將軍擔心心宗利用佛窟神兵危害中原,但是四顆龍舍利在你手中,只要六顆龍舍利不得相聚,那麼佛窟就永遠無法打開,也就無法對中原形成威脅,冤冤相報何時了,將軍對我的恩情,我記在心中,你將安容交還給我,大可以就此離開,心宗與中原的恩怨,就由我親自與他們做個了結,你看如何?」

    「如此說來,你是執意要與我為敵?」黑袍聲音冷厲起來:「楚歡,難道你要助紂為虐?」

    楚歡皺眉道:「將軍,你當真要一意孤行?」

    「我計畫這麼多年,難道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此罷休?」黑袍發出陰森的寒笑:「我給你機會,你卻不識好歹,可不要怪我無情!」

    「常天谷之時,你就已經無情無義。」楚歡聲音也是冰冷:「我也給了你機會,可是你卻不想要這個機會,甚至對當年的所作所為毫無愧疚之心。你要對付心宗,以你的神功,沒有人幫忙,你也大可以所向無敵,將安容交還給我,你們之間的爭鬥,我並無興趣!」

    黑袍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一隻手微微抬起,便在此時,他卻猛然抬頭,楚歡見他動作,已經戒備,見他抬頭,也禁不住瞧過去,只見到夜空之中,一道絢麗的星光正劃破天際,宛若帶著火焰的隕石,呈現優美的弧度掠過蒼穹。

    「聖光!」楚歡輕吐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7 19:08
第兩零六六章 天風
  
    蒼穹那一顆如同帶著火焰的隕石劃破天際,耀射出璀璨的光芒,楚歡知道,那便是哈雷彗星,七十六年才出現一次的天象。

    聖光劃過天邊,並沒有過太久,便即沉落下去,等到哈雷彗星消失,楚歡低頭瞧過去,卻發現黑袍也已經消失了蹤跡。

    楚歡心下一凜,四下里看了看,再無其他人蹤跡。

    他武功不弱,可是黑袍消失卻是無絲毫動靜,雖說哈雷彗星吸引了他一些注意力,但黑袍這般身手,卻也是宛若鬼魅。

    楚歡並未離開,藉著月色,在這戶院落前前後後搜尋了一遍,只盼能找到安容得蹤跡,一番搜找下來,倒是發現這只是一戶頗為殷實之家,家中前庭後院都是靜怡無比,屋裡的住戶卻都已經是睡得極沉。

    楚歡心知這並非黑袍落腳點,此時也尋不見他蹤跡,無奈之下,只能順著原路返回。

    今夜確定風寒笑還活著,楚歡心中卻是百感交集,故人相見,他自然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感,若僅僅是憤怒,卻也並不盡然。

    當年死裡逃生,一心想要為十三太保報仇雪恨,雖然此前得知幕後真兇竟是風寒笑,但畢竟都只是猜測,楚歡心中也確實存了一絲期望,但是今夜風寒笑親口承認,這卻是讓楚歡憤怒之餘,更是冰冷徹底。

    風寒笑所做的一切,都有他自己的一番理由,楚歡固然不認同,但是對走過腥風血雨的鐵血將軍來說,本就不會在乎他人的生死,而風寒笑自認為一切都是為了中原天下,便是到了如今,也只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並無過錯,這讓楚歡大是無奈。

    雖然繼承了那迦之名,身為心宗龍王,而且早年就得到四大天王之一的羅多授藝,但是楚歡對心宗卻並無任何的歸屬感。

    他心裡很清楚,風寒笑固然是心狠手辣,但是心宗的作為,特別是毗琉璃帶人在中原掀起的風浪,其罪業並不在風寒笑之下。

    雖然與心宗牽絆極深,可是楚歡心裡異常清晰,從一開始,心宗未必是對自己這個人有什麼好感,而是機緣巧合之下,自己能夠幫助心宗不少。

    羅多授藝,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好地佛母繼承人如蓮,而鬼大師授藝,也只是因為看出自己得到了羅多的授藝,與心宗是友非敵。

    這些時日來,越是明白心宗與風寒笑當年的恩恩怨怨,楚歡便越是不想捲入這場爭鬥之中,他只是希望能夠將安容安然無恙帶回去,如果能夠找到如蓮,如蓮也願意跟隨他回去,自然是更好不過。

    楚歡知道,心宗佛母雖然在西域地位崇高,但是身居高位者,卻並不是那麼舒坦,捲入的是是非非也實在是太多。

    如蓮天性純真,白璧無瑕,如果脫險之後,真的要留在蓮花城成為心宗佛母,在楚歡看來,非但不是什麼好事,甚至對如蓮十分殘酷。

    依著來路返回往佛殿去,尚未靠近佛殿,便聽得鐘鳴之聲響起,鐘鳴之聲低沉而悠遠,似乎遠在天邊,又似乎近在耳邊,正是從佛殿方向傳過來。

    楚歡心下疑惑,他在蓮花城已經待了數日之久,雖然這裡是佛國都城,倒還真沒有聽到鐘鳴之聲,此番卻是第一次聽見。

    腳下如飛,在黑夜之中到得殿前廣場,卻只見到夜色之下,不少身影正往廣場聚集過來,楚歡微皺眉頭,此時那鐘鳴之聲更是清晰無比,自佛殿之內傳揚出來,每隔一陣便即響起一次。

    楚歡看到不少身影往廣場聚集過來,便即明白那鐘鳴恐怕是為了召集心宗弟子所用,當下逕自迅速穿過廣場,進入到佛殿前,此時佛殿正門前已經有數人守衛,羅怙羅竟也是在其中,見到楚歡,羅怙羅合十行禮,道:「天王正在等候!」

    楚歡微頷首,進到殿內,穿過大堂,遠遠就瞧見在那佛宗天龍的金身巨像之下,羅多等人已經在等候。

    三人正自低聲細語,見到楚歡過來,羅多已經道:「龍王是否看到聖光?」

    楚歡道:「我正在外面散步,恰好看到天現異象,那便是你們所說的聖光嗎?」

    羅多微微點頭,道:「聖光出現,龍台已經發動,佛窟的所在,就在那龍台之內。」

    楚歡問道:「我瞧見外面有許多人聚集到廣場,這是何故?」

    「在城內北邊,有一座專門供奉先輩的佛塔,這早已經告知於你。」羅多解釋道:「我們的職責,是要將這七十多年來安放在佛塔的骨灰全都迎出來,帶往佛窟,這是我們必須要完成的使命。迎奉骨灰,乃是極為莊嚴之事,在城中的心宗弟子,都會隨同前往迎奉!」

    楚歡這才明白過來。

    當下幾人卻也並不耽擱,按照上次的方法,再一次進入了地下龍台之內,楚歡看到龍台,果然瞧見一顆珠子已經滾到了邊緣的一個洞孔之中。

    楚歡上一次進入龍台之時,羅多就曾解釋過,在龍首之處,日夜都有人守衛,只要聖光出現,他們便會按照聖光落下的方位撥動龍鬚,只要龍鬚撥動,整個機關就開始運行起來,龍口之中含有八顆舍利,只要機關啟動,便會有一顆舍利從龍首滾落到龍尾處,再從龍尾處落到龍台之上,而舍利落到龍台之後,龍台機關也會打開,舍利會順著溝渠滾入到其中一個洞口之中。

    按照羅多的說法,但凡有絲毫差錯,這座龍台便會自行毀滅,佛窟下落將再也無人知曉。

    站在龍台邊上,羅多瞅了幾人一眼,這才探出一隻手,掌心朝下,輕輕往那顆舍利上面按了下去。

    掌心貼住那舍利之後,羅多深吸一口氣,隨即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喝,掌勢下沉,那顆舍利頓時便被按入到其中,也幾乎在同時,龍台內部發出嘎嘎嘎之聲,整座龍台便開始向上緩慢地升起,羅多收手後退,幾人圍在四周,眼睜睜地瞧著龍台越升越高,楚歡也就發現,龍台之下,卻是用銅鐵製作成複雜的機關,看在眼裡,楚歡卻也是大為驚嘆,暗想製作這龍台的那位龍王還真是了不得的人物,竟然通曉一些機械原理。

    這樣的機械機關,其實也並不算如何的複雜,但是放在這個時代,卻實在是了不起的成就。

    龍台升起,下面也漸漸亮了起來,竟似乎點著燈火,只等到龍台升到距離龍尾咫尺之遙停下後,幾人才互相瞧了瞧。

    楚歡固然是頭一次看到這龍台機關啟動,而其他卻也都是頭一遭見到。

    羅多率先走到龍台邊緣,探頭往裡面瞧了過去,楚歡見狀,也隨著探頭往裡面看去,竟是發現這下面卻是一塊宛若沙盤一般的景觀。

    方方正正的一塊地方,上面用黃沙和石頭搭建成了一個沙盤,楚歡一眼便即看出,這沙盤上的場景,明顯是沙漠與戈壁。

    四週一圈有燈火自動點燃,卻也不知道是如何設計而成,此時沙盤上的景象,倒也是看得十分清楚,楚歡更是看到羅多先前按下去的那塊舍利,此時正處在沙盤之中。

    幾人都沒有說話,毗琉璃和毗留博叉卻也都是仔細看著沙盤,目光在沙盤上的每一處角落緩緩掃動,似乎要將整座沙盤完全記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浩瀚沙漠,遼闊戈壁,那舍利卻正處在沙漠與戈壁交界一帶,楚歡看在眼裡,心裡卻是忍不住暗想,難不成這舍利所在的位置,就是佛窟所在?

    許久之後,羅多率先退後兩步,粗眉微鎖,若有所思,而毗琉璃也很快便即退後,楚歡雖然心有猜想,但卻是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茫茫大漠,戈壁遼闊,這交界之處說說也是數百里之長,楚歡實在不知道這沙盤標示的位置究竟在哪裡。

    他退下之後,過了半晌,毗留博叉才後退開,羅多這才問道:「可都記在心中?」

    毗琉璃和毗留博叉都是微微頷首,羅多這才上前,探手過去,張開手掌,竟是將那顆舍利從沙盤上吸出來,那舍利離開之後,龍台立時便再次發出嘎嘎嘎之聲,這一次卻是從上面緩緩落下來,小片刻之後,便即完全與地面契合。

    羅多將舍利抓在手心之中,正色道:「聖光出現之日起,十日之內,佛窟就會顯現,也便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有十日的時間做準備,找到佛窟之後,我們還有五天的時間安置先輩們的骨灰。」神情變的嚴峻起來:「我們的時間並不算多。」

    毗琉璃道:「十日之內,大風必起,但是究竟在哪一天出現,我們也無法確知,兩次大風之間相隔不過五天時間,如果明日風沙便起,我們接下來甚至就只有五天時間!」秀眉微蹙,「時間緊迫,我們不可有絲毫的耽擱,必須立刻動身。」

    楚歡不解道:「什麼大風?」

    「龍王有所不知,我們說的大風,是大漠之中的天風。」羅多解釋道:「其實天風每隔十年八年,都會在大漠之中出現一次,比之大漠之中所說的風暴,那要厲害的多,天風出現,方圓十幾里地之內,黃沙盡被捲入空中,卷地數尺,人畜一旦遇上,絕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這天風與佛窟又有什麼干係?」

    「熟悉沙漠的人會知道天風出現的地點。」羅多道:「大漠無垠,遼闊無邊,天風出現的地點不盡相同,但最為巧合的卻是,與聖光一般,每隔七十多年,在聖光出現之後,天風就會出現在佛窟一帶,只有出現天風,我們才能見到佛窟。」

    楚歡愕然道:「還有此等怪事?」心下大是驚訝,但是尋思天地莫測,這天像地理,自有其規律,也許聖光和天風出現在佛窟一帶只是一種氣象規律,不過如此巧合,也確實讓人感到詫異,心念一動,問道:「佛窟該不會是一直埋在沙漠之下,天風捲起塵沙,這才讓佛窟顯現出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3 12:59
第兩零六七章 毗奈耶
  
    羅多含笑道:「我們也一直如此推測,但是我們從未見過佛窟,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卻也不能肯定。」

    「方才沙盤之上,舍利所在的位置,自然就是佛窟所在。」楚歡道:「只是我卻看不明白,那究竟在什麼地方。」

    「其實上面已經做了標示,別人不知,我們卻是能夠看出來的。」羅多走到楚歡身邊,道:「我們從佛塔迎奉出先輩們的骨灰之後,立刻便即動身,時間緊迫,我們耽擱不得。」

    楚歡微微點頭,既然已經知曉了佛窟的所在,那麼龍台對在場這幾人來說,也就失去了作用,楚歡心知,下一次打開龍台,那是要在七十多年之後,不出意外的話,到了那個時候,在場這幾人都已經是離開了塵世。

    出了龍台,羅多逕自走到佛殿之外,只見到廣場之上,已經密密麻麻聚集了上千名弟子,火光明亮,楚歡跟在羅多身後,這才看清楚,廣場之上的弟子,幾乎都是光著腦袋的出家子弟,之前雖然看到有身影往廣場聚集過來,卻沒細看,這才知道聚集到廣場的都是出家子弟。

    佛陀國是是心宗的大本營,就如同當年禪宗在中原一家獨大,與禪宗出自同源的心宗則是在西域一帶立住了腳跟,成為西域第一大教。

    西域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信奉心宗的信徒不計其數,這正如當初的中原,信奉禪宗佛教的也是遍及五湖四海。

    佛陀國境內,看破紅塵出家為僧的自然不在少數,而蓮花城是佛陀國的都城,城內的出家子弟更是數以千計。

    廣場之上,雖然聚集著上千弟子,卻是鴉雀無聲。

    羅怙羅領著十多名弟子分居在佛殿門前左右,對著羅多微微躬身,羅多掃視了一眼,向羅怙羅微微頷首,羅怙羅做了個手勢,立刻有兩名弟子從旁出來,這兩人手中各舉著一支長桿,楚歡抬頭看時,才發現這二人舉著的卻是一隻開屏孔雀,兩人各自抓住孔雀的一條腿。

    羅多雙手合十,低聲誦念了一番,猛一抬頭,發出一聲怪叫,兩名弟子舉著孔雀已經是緩步走下台階,羅多跟在後面,楚歡見狀,也只能跟在後面,毗琉璃和毗留博叉亦是緊隨其後,羅怙羅等人則是跟在最後面。

    孔雀引路,沒走幾步,楚歡便聽到身後傳來誦經之聲,回頭看時,才發現廣場上的弟子們已經列隊跟了上來,隊伍井然有序,幾乎所有人都是雙手合十,低聲誦念,千人誦經,場面自然是極其壯觀,那誦經之聲更是低沉而肅穆。

    廣場上燃有燈火,此時正是子夜時分,楚歡倒是擔心沿途昏暗,不好認清道路,但很快便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

    長街之上,兩邊的房屋都已經打開門,長長的街道兩邊,跪滿了居民,所有人都是虔誠地跪在地上,埋首地面,而每家門前都掛了一盞燈,燈火明亮,將長街照得亮如白晝。

    楚歡看在眼裡,暗自心驚,心想佛陀國百姓對心宗的信仰卻已經是深入骨髓,這看似簡單的景象,卻是讓楚歡真正瞭解到心宗在西域的地位。

    沿途所過,居民都是虔誠而安靜地跪在兩邊,長龍般的心宗弟子則是沿途誦經,這般走了竟然有一個多時辰,到了丑時時分,楚歡這才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圓形是塔,這石塔與城中其他的佛塔大不相同,通體渾圓,如果不是頂部有傘蓋,倒如同一座矗立在大地上的圓柱子。

    只是這圓柱子四周如同佛殿一般,並無民居,空曠至極,眼見距離那佛塔尚有一段距離,前方便即停了下來,羅多卻並不停步,一邊向前走,頭也不回,一邊道:「龍王隨我前來!」

    楚歡本準備停下,聽楚歡這般說,這才跟隨羅多走過去,問道:「大哥,這裡便是放置先輩骨灰的佛塔嗎?」

    「正是!」羅多邊走邊道:「不過在心宗,這座塔稱之為六道塔,你從外面瞧不出裡面的景象,這裡面共有六層,其中五層在地面以上,地面之下,還有一層!」

    「哦?」楚歡道:「六道塔,便是六道輪迴的意思?」

    羅多搖頭道:「並非如此。這六道塔有兩種用途,第一種用途,你已經知曉,是用來安置歷代佛母聖王以及八部眾還有十六羅漢的骨灰。他們肉身在世間的時候,都是為了度化人間道萬千生靈,圓寂之後,送入六道塔之內,便可轉入其他各道,繼續在其他諸道度化生靈。」

    說話間,兩人距離六道塔越來越近,越是靠近,那六道塔便越顯得參天聳立,雖然只是簡簡單單一座圓形佛塔,但卻散發出威嚴神聖的氣息。

    「至若第二種用途!」羅多頓了頓,才道:「那是為了懲處心宗有極大過失甚至是背離心宗的弟子。」

    「哦?」

    「六道塔最頂上一層,乃是用來供奉佛母,次一層,則是用來供奉聖王。」羅多顯得十分耐心解釋道:「其下一層,則是天部四大天王,再下一層,便是以龍王為首的七部之王,迦樓羅、緊那羅、乾達婆、夜叉、摩呼羅迦以及修羅諸部之王圓寂之後,都是與龍王一起供奉於此。」

    楚歡恍然大悟:「那地面上第一層,自然就是供奉歷代羅漢的骨灰。」

    羅多道:「正是。」也不扭頭,依然邊行邊道:「而地面下的那一層,也就是六道塔的底層,便是禁錮之地,我們稱之為毗奈耶!」

    「毗奈耶?」

    「按你們的話說,可稱作戒律之地。這毗奈耶乃是我心宗第一懲處之所。」羅多道:「雖然自大波羅居士創立心宗至今,八部眾一直都是心宗的護法,但是因為佛學深淺不同,卻也有一些弟子墮入邪道,背離了心宗佛法,甚至犯下了心宗斷然不能允許的罪孽,此種情況下,就必須按照心宗傳承下來的法規予以懲處。」

    楚歡問道:「是否心宗弟子違背了法規,都要進入毗奈耶?」

    羅多搖頭道:「自然不是如此,毗奈耶只是針對於八部眾,羅漢金剛以及普通弟子,即使觸犯了法規,自有其他懲處的方法。即便是八部眾,也並非觸犯法規便要進入毗奈耶。」此時距離六道塔不過十步之遙,羅多停下腳步,緩緩道:「戒律滅諸過非,或雲滅,如世間之律法,斷絕輕重之罪者,故雲律調合身語意之作業,制服諸要行,故雲調服。」

    楚歡聽得雲山霧罩,頗有些疑惑,羅多已經解釋道:「八部眾乃是心宗護法,在西域諸國威望極高,也各有法場。佛母與聖王坐鎮於蓮花城,而佛陀國卻並非只此一城,自上至下,整個佛陀國共有十三座城,而信奉心宗的西域諸國,如今亦有數十之多,大大小小,加起來不下於數百城。」微一沉吟,才繼續道:「佛陀國以佛母為尊,只是決斷盡由聖王,這自不必說,然則西域諸國政事俱有其國君,而佛事,卻是需要八部護法。」

    楚歡皺眉道:「大哥的意思是否說,諸國關於佛法宗教之事,都是由心宗八部眾決斷?」

    「正是如此。」羅多道:「每年各國都會有不少的祭祀之事,便是新君登基、國君婚娶等諸多事宜,都需要護法神祇賜福。就譬如往西北的烏呲國,早在烏呲國以心宗為國教之時,佛母便賜其護法神祇為迦樓羅,所以烏呲國的諸多佛事,便都有迦樓羅部承擔,迦樓羅若是不能親自到場,也必然要派迦樓羅部中人前往主持,而烏呲國,舉國上下的護法神祇便是迦樓羅!」

    楚歡聞言,陡然想到什麼,不禁道:「原來如此,難怪在鬼方的時候!」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鬼方?」羅多終於轉頭看過來。

    楚歡道:「在中原安邑道,有一群人,乃是西域後裔,他們自稱為鬼方人,如今在中原居住了數代,卻還是保持著一些西域的傳統與信仰。我在他們那裡瞧見了摩呼羅迦的雕塑,他們自稱那是他們的護法神祇,當年我並不明白,現在才知道是這麼回事。」

    羅多含笑道:「如此說來,那些人的先輩在西域之時,他們的國家的護法神祇便是摩呼羅迦,國中的諸法事,都是摩呼羅迦部主持。」頓了頓,才繼續道:「八部眾處理諸事,心宗自然也有一套法規,以規範他們的言行,大小法規,若有觸犯,自有龍部監督執法,然則八部眾若是觸犯心宗三大戒,就必須要經受最嚴重的審判。」

    「三戒?」

    「佛門教派眾多,各自佛義不盡相同其毗奈耶也就是戒律也各不相同。」羅多正色道。

    楚歡立刻道:「是否就如同中原禪宗那般有四大戒。」

    「禪宗四本戒,乃是殺、盜、淫、妄。」羅多道:「這其實是禪宗四大根本戒,屬於小乘道的修行戒律,不是佛教的四大根本戒律。修行佛法要發大心,修大乘的五戒十善,發菩提心,救度眾生的心,只有修行大乘佛法才能得終究解脫。不過身處人間道,心宗的三大戒,也是率屬於心宗自身的小乘三戒,與禪宗倒是大為相仿。」

    「那心宗三大戒是什麼?」

    「或者說是八部眾的三大戒,是為殺、淫、背!」羅多神情肅穆,「濫殺無辜者、身心淫-穢者、背棄心宗者,這便是心宗八部眾三大戒,觸犯心宗其他戒律,各有懲處之法,然則八部眾一旦觸犯此三戒,便只有兩條路可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3 13:00
第兩零六八章 龍牌
  
    羅多在與楚歡說話之時,遠處包括毗琉璃在內的上千人卻都已經是停下誦經,所有人都是雙手合十,神情虔誠,不發一言。

    「兩條路?」

    「第一條路,自然便是由我們清理門戶。」羅多正色道:「以龍王為首,只要八部眾之中有人觸犯了三戒,無論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要將其肉身毀滅。八部眾乃是孔雀明王菩薩賜予人間道的護法真身,若是犯了三戒,便是拋棄了自己的護法職責,其肉身必要毀滅。」

    楚歡心下微寒,暗想自己如今成了龍王,難不成也要守著三戒?

    想到自己不但是心宗護法龍王,更是西北楚王,會下雄兵如雲,爭霸天下,又豈能躲過殺業?至若淫戒,自己若是遵守,難不成要讓自己眾多內眷守活寡?

    想到這裡,楚歡心下倒有些吃驚,暗想羅多為何在這六道塔前對自己說這些?

    羅多何其精明,已經笑道:「龍王不必多心,你情形特殊,更為緊要的是,你雖然繼承了那迦之名,但是佛母並未為你受戒,而且龍牌也並未賜給你,所以嚴格來說,你如今還不算是真正的心宗八部眾,只有經過佛母為你受戒,賜予龍牌,你才是真正的龍王。不過先代龍王既然已經選定了你,你所缺者,無非只是一個儀式而已,除你之外,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繼承龍王之位。」

    楚歡苦笑道:「我也是糊裡糊塗,至若這龍王,我還正要與大哥商量,看看能不能另擇高明!」

    「胡鬧!」羅多皺起眉頭,沉聲道:「你當心宗護法是菜場買菜,能夠討價還價?這是心宗傳承幾百年的法規,不能有絲毫的馬虎。等到迎還佛母,自當由佛母為你受戒,至若後來的事情,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楚歡無可奈何,問道:「除此之外,八部眾觸犯三戒之外,還有什麼懲處?」

    羅多看向六道塔,緩緩道:「那就是毗奈耶了。如果觸犯三戒,卻無悔過之心,只能毀其肉身,可是若能夠自請懲處,存有悔過之心,便將其送入毗奈耶,此生再也不能出世。」凝視六道塔,道:「據我所知,六道塔修建之後,這數百年來,僅有一人被送入毗奈耶,在毗奈耶清修了十三年,圓寂於此。」

    楚歡禁不住再次打量六道塔一番,見得這六道塔的表面卻是如同礦石一般,坑坑窪窪,斑斑點點,與普通的石頭大不相同。

    「龍王可知道這六道塔是以什麼修建而成?」羅多緩步走過去,楚歡跟在邊上,走到六道塔邊,火光之下,這石頭表面竟然還閃著一絲絲光芒,探手摸了摸,又仔細瞧了瞧,隨即有些驚訝道:「這這是金剛石!」

    「金剛石?」羅多卻是一愣,似乎並無聽過金剛石之名,問道:「龍王莫非見過絕石?」

    楚歡恰好是見過金剛石,摸了一摸,便知道這正是極其堅硬的金剛石。

    「這是絕石?」楚歡有些疑惑,但立刻就知道,這種石頭此時還沒有金剛石之名,卻是被這裡的人們稱為絕石,「以前倒也見過,不過我見它堅硬無比,宛若金剛,所以便稱其為金剛石。」

    「原來如此。」羅多明白過來,「你這名字倒比絕石要好。絕石十分罕見,無論用什麼工具,都無法將其鑿開,便是以我的內力,也是無法破壞。以絕石修建的六道塔,如果塔門沒有打開,那便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其中,而關在毗奈耶中的罪人,也絕不可能逃脫出來。」

    楚歡微微頷首,這一點他倒是十分相信,上下瞧了瞧,卻忽然發現,這六道塔形如圓柱,卻並無看到塔門,頓時驚訝道:「先輩們的骨灰都在其中,可是我並無看到塔門。」

    「你隨我來!」羅多領著楚歡饒了半圈,停下腳步抬手指了指,楚歡這才看到,這牆面上竟然出現了宛若花瓣一樣的符印,比牆面微微凹下去了一些,那符印內卻是光滑如鏡,與邊上斑駁牆面大不相同。

    花瓣共有四瓣,極其規律。

    「這便是打開六道塔的機關。」羅多肅然道:「只要將佛牌放入其中,便可將塔門打開。」

    「佛牌?」

    羅多卻已經從懷中取了一件東西,楚歡見到那東西通體純白,倒像是一塊白銀製作成的牌子,看那牌子的形狀,頓時一怔,原來那牌子的形狀,竟與牆上花瓣的輪廓幾乎是一模一樣。

    羅多見楚歡面顯好奇之色,將銀牌遞給了楚歡,楚歡猶豫一下,卻還是伸手接過,入手之後,便知自己猜想有誤,這牌子看上去雖然如同白銀所制,但是接到手中的份量卻並不重,而且光滑溫潤,看似白銀,摸在手中卻又如同晶瑩潤澤的美玉一般。

    牌子正面乃是一副雕畫,乃是一名甲冑天王,手持琵琶,楚歡一眼便即認出,這正是佛教四天王之一的持國天王的雕畫。

    看到這佛牌,楚歡腦中立刻便想起自己從前見過心宗弟子的牌子,無論是十六羅漢的羅漢牌還是八部眾的佛牌,楚歡都曾見過,相較於羅漢牌,摩呼羅迦和夜叉王手中的佛牌顯然要高檔一些,如今見到天王佛牌,比之夜叉王的佛牌更要精緻許多,以此卻也可以看出天部在八部眾之中的地位。

    牌子的另一面,卻是寫著梵文,楚歡不識梵文,自然看不懂,但也能猜想應該是關於持國天王身份的證明。

    將天王佛牌交還給羅多,楚歡才問道:「這裡有四處地方,莫非需要四塊佛牌?」

    羅多道:「不錯,六道塔的重要,不在佛殿之下,所以此處不但沒有閒人敢輕易靠近,而且如果沒有四塊佛牌,那也是無法打開。」

    楚歡立刻想到什麼,問道:「難不成四塊佛牌是指天部四天王的佛牌?」

    「天部四天王的佛牌如果齊聚,自然是可以將塔門打開。」羅多肅然道:「不過毗沙門叛宗出走,多聞天王的佛牌在他手中,如今卻只剩下了三塊天王佛牌。」

    楚歡錯愕道:「如此說來,缺少一塊佛牌,這塔門這塔門又如何能夠打開?」

    羅多凝視著楚歡,道:「那就只能依靠你龍王了!」

    「我?」楚歡更是愕然,「我又能做什麼?我手中並無天王佛牌!」

    羅多神情肅穆,道:「先輩們其實對當下的情勢,早就有過提防,誰也不能保證聖光出現之時,四大天王都能齊聚於此,所以他們做了防備,以龍王作為替代。」抬手指著牆上的花瓣符印,「四朵花瓣,代表了四大天王,四大天王的佛牌,各有對應,若是放置錯誤,塔門也無法打開,便如我手中這塊佛牌,居於正上方這處,如果放在其他地方,並無用處。」

    楚歡暗想這六道塔乃是心宗重地,他們如此小心謹慎,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唯有龍王的龍牌,可以代替四塊天王牌安放在任何一處。」羅多道:「今日缺少的多聞天王佛牌,正好由你龍王的龍牌來代替!」

    「我?龍牌?」楚歡怔了一下,隨即搖頭苦笑道:「大哥難道不知道,鬼大師當年傳我那迦之名的時候,並沒有將龍牌交到我手中,即使龍牌可以替代天王牌,可是我手中沒有龍牌,就算想幫你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羅多卻並不著急,而是解釋道:「八部眾以及十六羅漢,都有佛牌在身,那是佛母賜予的榮耀,佛牌在手,就歸其所有,傳承下一任,一個重要的儀式,便是在佛母的主持下,由前任將佛牌傳承下去。」看著那花瓣符印,道:「打開佛塔,需要四塊佛牌,但是佛牌卻不能假手於人,心宗戒律森嚴,最忌諱八部混亂,八部眾各司其職,絕不可有絲毫的差錯。今日打開塔門,我與毗琉璃、毗留博叉都已經議定,願意使用自己的佛牌,但是缺少的一塊,卻需要你同意,才能夠完成打開塔門的儀式。」

    楚歡皺眉道:「這這又是如何說?」

    「六道塔非同小可,並非心血來潮便能打開,即使到了必須要打開之時,也要四天王俱都贊同方可,但有一人反對,無論是何緣由,六道塔便不得打開。」羅多正色道:「今次聖光出現,按照往例,四天王甚至是龍王自然都沒有反對的道理,但是按照法規,卻還是要大家贊同方可。如今我們三人都已經同意打開六道塔,缺少的多聞天王佛牌,由你龍部的龍牌代替,所以除非你允許動用龍牌,否則這六道塔依然不能打開。」

    楚歡這才明白過來,知道心宗的規矩還真是十分森嚴,不過既然立下這樣的規矩,一定有其道理,想了一下,才道:「大哥,你方才也說過,我雖然承蒙鬼大師賜予那迦之名,可是並未受戒,而且而且龍牌也不在手中,到現在也算不得是真正的龍王!」

    羅多含笑道:「所以今夜來此,有兩件大事要做,第一件自然是打開六道塔,迎奉先輩骨灰,而另一樁事情,便是由我來主持儀式,賜你龍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13 13:01
第兩零六九章 儀式
  
    六道塔邊,寂然無聲,夜風吹拂,卻是讓楚歡身上有一絲絲涼意。

    「龍牌?」楚歡深吸一口氣,苦笑道:「難道龍牌在大哥手上?」

    羅多道:「龍王當初離開蓮花城的時候,已經是患有重疾,此事你自然已經知道。他那一次離開,就沒有想過還能活著回到蓮花城,而且他知道龍牌的重要,離開之時,將龍牌留在了蓮花城內。」

    「原來如此。」楚歡心中暗嘆鬼大師卻早是未雨綢繆。

    羅多繼續道:「我讓你見一人。」說完,發出一聲清嘯,楚歡正自疑惑,見羅多已經扭身看向遠處,順著羅多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到遠處一道身影正緩步而來,那人手中似乎端著一張托盤,一身灰色僧衣,夜色之中,一時間卻也看不清那人的形貌。

    楚歡微皺眉頭,那人漸漸靠近過來,身形愈發清晰起來,楚歡看在眼中,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等那人又走了十來步,楚歡這一次卻是看得清楚,驚喜交加,失聲道:「戍博迦,是是戍博迦!」眼前來人,正是鬼大師身邊侍者之一戍博迦。

    當年在鬼大師身邊之時,楚歡認識了戍博迦和諾矩羅二人,這二人是鬼大師貼身近隨,但是毗沙門趁鬼大師病入膏肓之際,突然發難,前往奪取真言,鬼大師派出戍博迦帶著中毒昏迷不醒的媚娘離去,那是囑咐定要將媚娘治好,而留下的諾矩羅,卻是被毗沙門的洗心**所傷,神智不全。

    自那一次別過之後,楚歡後來雖然從媚娘口中知道了戍博迦一些事情,卻也是再也沒有見到戍博迦,心中倒也曾頗為擔憂,卻不想今日在這裡卻還是見到了此人。

    戍博迦走上前來,距離幾步之遙才停住步子,先是向羅多躬了躬身,面帶微笑,道:「心宗十六羅漢戍博迦見過天王!」又向楚歡含笑道:「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楚歡笑道:「原來你已經回到了蓮花城,倒是讓我好一場擔心。」

    「多謝掛懷。」戍博迦笑道:「柳施主一向可好?」

    楚歡聞言,卻是神情一斂,抱拳道:「媚娘已經與我成親,當年如果不是尊者出手相救,媚娘斷無活命之理,楚歡在這裡多謝尊者。」

    「原來柳施主已經有了歸宿。」戍博迦臉上一直帶著和善的笑容,與楚歡當年見他如出一轍,他性子溫和,十分寬厚,與諾矩羅剛烈火爆的性情大不相同,楚歡對此人卻一直是頗有好感,戍博迦說話的聲音也是溫和緩慢:「不過也用不著道謝,佛門中人,本就是普渡眾生,自然是分內之事,更何況當年有龍王之令,那也是不敢違背的。」

    楚歡見到戍博迦手中果然是端著一張托盤,但是上面卻蓋了黃色的布絹,心中便已經猜到,黃絹之下,不出意外的話,很可能就是龍牌。

    羅多在旁已經道:「當年戍博迦尊者離開之時,鬼大師不但囑咐要治好媚娘,而且將龍牌的位置告知了戍博迦尊者。」

    「原來如此。」楚歡這才恍然大悟。

    戍博迦笑道:「龍王有令,等到柳施主痊癒之後,貧僧便即要折返回蓮花城,守衛龍牌。龍王當初說過,如果有朝一日楚施主能夠來到蓮花城,那就是獻出龍牌之時。」雙手抬起,卻是將托盤呈向羅多。

    羅多掀開黃絹,下面果真是一塊與他手中天王佛牌相仿的令牌,不過顏色並不相同,這塊佛牌通體黑色,烏油油閃著光芒。

    羅多將龍牌拿在手中,拉著楚歡的手,緩步向隊伍走過來,毗琉璃和毗留博叉對視一眼,神情卻都是十分肅穆。

    「我心宗自大波羅居士創立心宗以來,八部眾身負護法之責,綿延不絕。」羅多站在隊伍前方,魁梧的身形宛若山嶽,聲音豪邁:「前代龍王業已圓寂,其二十四法相遍及六道,肉身雖消,然則法身不滅。」扭頭看了邊上的戍博迦一眼,戍博迦緩步上前,朗聲道:「前代龍王圓寂之前,已經定下了新的肉身,其法身將會護佑其內!」抬手指向楚歡,大聲道:「這便是前代龍王選定的真身,龍部之眾,素來拜見!」

    楚歡驚訝之間,卻見到從隊伍之中,魚貫而出一隊人來,他們步伐一致,片刻之間,竟有上百之眾從人群之中走出來。

    這上百之眾出來之後,很快便繞著楚歡轉動,片刻之間,上百人在楚歡外面環繞成一個圓圈,不等楚歡反應過來,眾僧已經跪伏在地上,雙手合十,口中俱都誦經。

    「這些都是隸屬於龍部之眾!」羅多看向楚歡,「八部眾之中,天部為首,除了龍王,其他六部眾都歸由天部統帥,此前也對你提及過,便如夜叉部隸屬於多聞一族,而乾達婆部則是隸屬於我持國一族。」

    楚歡微微頷首,道:「八部眾之下,便是十六羅漢,十六羅漢自然是隸屬於除天部之外的其他各部。」

    羅多道:「天部節制除龍部以外的其他六部,而龍部以及其他六部,則是節制十六羅漢,心宗傳揚佛法,自然不能一盤散沙,毫無秩序。」

    「那這些這些都是隸屬於龍部的弟子?」楚歡掃了一圈,看到圍成一圈跪伏在地上的僧眾,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來。

    他在中原乃是獨霸一方的諸侯,麾下兵多將廣,這樣的場面自然是見得多了,但是此時的感覺卻與指揮兵馬頗有些不同。

    羅多道:「十六羅漢之中,戍博迦和諾矩羅都是隸屬於龍部的尊者,這兩人你早已經認識,這上百之眾,在心宗弟子中,被稱為毗奈耶僧,用中原的話說,就是戒律僧,在龍王的統帥下,擔負心宗的刑法監督職責。」

    楚歡明白過來,道:「便如同朝廷的刑部或者大理寺一般?」

    「這也可以這般說。」羅多道:「毗奈耶僧的職責,便是監督所有心宗弟子的言行舉止,若有觸犯法規,便會予以懲處。這些毗奈耶僧,便是你龍部部眾,分散在西域諸國的龍部部眾不下千人,不過一時之間卻也不可能全都召集過來,但是城中的毗奈耶僧,除了極少部分職責在身,幾乎全部到齊。」伸出手,手中的龍牌閃爍的烏黑的光芒,「你得到龍牌之後,這些戒律僧便將以你為王,龍王之令,他們絕不會有絲毫的違抗。」

    楚歡想了一下,才聲音放低道:」大哥,這個龍王,小弟小弟實在是有些勉為其難,不如趁今天大夥兒都在,從長計較,咱們再討論一下!」

    「胡鬧。」羅多也是壓低聲音,「你是前代龍王指定之人,除了你,誰有資格繼承那迦之名?而且我們要盡快趕往佛窟,時間急迫,今夜儀式過後,便要立刻啟程動身,哪裡還有時間耽擱?」

    楚歡想到心宗一大堆規矩,到時候自己若是觸犯,豈不是麻煩的緊,頗有些猶豫。

    「不必多想。」羅多道:「你先聽我之言,其他的事情,回頭再說。」

    楚歡猶豫了一下,才道:「大哥之前不是說過,龍王要繼承,不但需要前代龍王的確立,而且還需要佛母親自施戒嗎?如今如今佛母並不在此,這!」

    「你說的沒錯,按照心宗的法規,你要正式成為龍王,自然需要佛母主持受戒。」羅多道:「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心宗自創立以來,遭受外魔侵襲,步步荊棘,諸多劫難,所以許多事情都有另例。」看向戍博迦,道:「戍博迦尊者,你是龍王近隨,也是毗奈耶僧之首,心宗法規,你是最為清楚,你來向龍王解釋。」

    戍博迦雙手合十,聲音溫和:「回稟龍王,按照心宗法規,受戒必須由佛母主持,但是如果佛母無法賜牌,可由聖王替代,如若聖王也無法主持,則由持國天王替代賜牌。非常之時,龍王得到龍牌之後,便可統管龍部之眾,但是要等到佛母施戒之後,才算真正位列八部眾。」

    楚歡眨了眨眼睛,羅多已經道:「戍博迦的意思是說,今日舉行賜牌之後,你可行使龍王之權,但是他日得到佛母施戒,你才能正式入殿位居八部眾。」

    楚歡聽得有些迷糊,但卻隱隱覺得,這倒似乎是有權無名。

    羅多見楚歡似懂非懂,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方才不想繼承龍王,無非是擔心心宗法規,如今你有龍牌,可以出手護衛心宗,但是在沒有得到佛母施戒之前,便不是正式的八部眾,八部眾的法規,也就用不到你身上,你可明白?」

    楚歡聞言,雙眉一展,道:「當真?」

    羅多看在眼裡,知道楚歡心思,肅然道:「若不是心宗遭此劫難,處在非常之時,哪有先賜龍牌再受戒的規矩?雖說你目下不受法規約束,但還是要恪檢自身,若是胡作非為,又如何讓龍部之眾心悅誠服?」

    楚歡心想救出安容之後,自己便返回中原,管他們什麼心悅誠服,此時也知道騎虎難下,今日這一關是躲不過去,只能道:「小弟明白!」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cheninda1234567

LV:5 騎士

追蹤
  • 160

    主題

  • 13719

    回文

  • 19

    粉絲

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