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4 09:17
第兩零五零章 偷樑換柱
  
    楚歡愈發覺得琉璃言辭古怪,羅多已經問道:「毗琉璃,你是否瞧出什麼不對勁?」

    「毗留博叉,那審問的那位青天王,又是如何交代?」琉璃迷人的眼眸凝視毗留博叉問道:「他是否親口承認自己並非青天王?」

    「恰恰相反,此人非但堅稱自己就是青天王,而且還聲稱自己對什麼六龍一無所知。」毗留博叉道:「而且據貧僧判斷,此人確實對龍舍利一無所知。」

    楚歡問道:「大師,你觀察河北的局勢如何?青天王和他麾下的部將關係如何?」

    「看上去一切井然有序。」毗留博叉道:「河北軍的主力陳兵在湖津附近,不過看他們樣子,倒不像是要向湖津發起攻勢。」

    楚歡想了一想,終是道:「媚娘絕不會說謊,真正的青天王,必然是武功高強,大師見到的青天王,只能是一個替身。」

    「替身的目的是什麼?」羅多問道:「青天王既然是用面具示人,真正的青天王,有又何必讓一個假貨冒充?」

    「暗渡陳倉。」琉璃道:「真正的青天王,想必是在暗中另有行動。只不過他一旦長期離開河北,他手下那幫烏合之眾很有可能就會四分五裂,所以青天王才安排了一個假貨,替他打理河北事務。他找尋的這個替身,必然也是花了他不少心思,此人頗有才幹,青天王卻並不擔心他趁機奪權,那定然是青天王已經完全將他掌控在手中。」

    楚歡頷首道:「這個可能性極大。據我所知,青天王早在多年之前,就曾暗中給青天四侯施了毒藥,一旦有人背叛他,不知不覺中,就可能死在毒藥之下。」

    他自然記得,媚娘在西梁身中白虎蠍之毒,後來卻被查處體內尚有另一種劇毒在身,那很有可能就是青天王施毒在媚娘身上。

    「如果當真如此,那麼真正的青天王一定還在暗中找尋龍舍利的下落。」羅多道:「至若那個假冒的青天王,自然不可能知道有關龍舍利的事情。」

    楚歡道:「河西大戰之時,河北軍按兵不動,這本就十分詭異,如果青天王將心思放在爭霸天下上,絕不可能錯過如此大好良機,現在看來,青天王確實將精力放在了有關龍舍利的事情上。」皺眉道:「可是我一直都想不通,青天王只是草莽出身,與大心宗沒有任何接觸,與龍舍利更不可能有什麼接觸,為何此人卻似乎對大心宗和龍舍利的秘密十分清楚,欲得龍舍利而後快?」

    此時不但是楚歡,便是羅多和毗留博叉也都是顯出難解之色。

    琉璃美眸流轉,忽然道:「如果是青天王,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事情,可如果那人不是青天王呢?」

    三人頓時都瞧向她,羅多不解道:「此話怎講?」

    「龍王說的不錯,青天王只是反秦的義軍領袖,此人與大心宗並無瓜葛,否則我們不可能對此人與心宗的瓜葛一無所知。」琉璃緩緩道:「以此反推,既然真正的青天王不可能知道龍舍利的秘密,那麼知道龍舍利的青天王,也就不是真正的青天王。」

    楚歡卻是聽明白琉璃之言,道:「你是說,大師所見到的青天王不是真正的青天王,而躲在幕後的另一個青天王,也不是真正的青天王?」

    琉璃微點螓首,「應該是如此了。毗留博叉所見的青天王,至少與媚娘所知道的當初起事的那個青天王大不相同,而另一個知道龍舍利秘密的青天王,也絕不可能是媚娘所認識的那個青天王。」

    羅多微變色道:「難道兩個青天王,都不是真正的青天王?那真正的青天王又在何處?」

    毗留博叉道:「貧僧審訊的那人,堅稱自己是青天王,這定然是妄語,不過他確實對有關心宗的事情一無所知。」

    楚歡靠在椅子上,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龍王剛才說的事情中,至少有一處破綻值得商榷。」琉璃緩緩道:「龍王說過,青天王跟隨使團進了沙漠,想要救出黑蛟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卻被一個黑袍人奪走了黑蛟侯,這自然不會有錯。」

    楚歡正色道:「這是我親眼所見。」

    「龍王,你所見到的那個黑袍人與當時在場的青天王相比,武功孰強孰弱?」琉璃凝視楚歡眼睛問道。

    楚歡一怔,腦中頓時回憶起當初的影像。

    「青天王武功絕對不弱,至少當時我是遠遠不及。」楚歡道:「不過那黑袍人出現的十分突然,而且轉瞬即逝,能夠來去如風,黑袍的武功也確實極其了得。」

    「黑袍出現的時候,是否只有他一人?」琉璃問道:「是否有部眾跟隨?」

    楚歡搖頭道:「當時只有他一人。」

    「我們且不管那黑袍到底是何方神聖!」琉璃妙目銳利,「這人敢單槍匹馬劫人,武功就不會弱,否則也不會有如此膽量。我們想一想,使團將黑蛟侯千里迢迢帶去西梁,是為了讓兩國和談順利進行,青天王不顧路途遙遠,一路跟蹤使團,是為了救出自己的老部下,那麼黑袍橫裡殺出,劫走黑蛟侯的目的又是什麼?」

    楚歡眉頭鎖起,想了一想,才道:「黑蛟侯當時身受重傷,可算是奄奄一息,如果黑袍與他有仇,大可以立時將他擊殺,用不著花費力氣在沙漠之中帶著一個人,如果說黑袍與黑蛟侯有交情,更是會配合青天王相救!」

    「不錯,所以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黑袍想從黑蛟侯口中知道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琉璃輕聲道:「那麼黑袍到底想從黑蛟侯口中知道什麼秘密?以我的猜測,最大的可能,就是有關於青天王內部的一些機密大事。」

    楚歡頷首道:「你的猜測不無道理,黑蛟侯是青天四侯之一,青天王的秘密,他自然知道的不少。」

    琉璃微微一笑,道:「所以那次的事件,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情,黑袍不顧路途遙遠,甚至不顧危險,其目的不是盯上了使團,而是盯上了黑蛟侯,盯住黑蛟侯的目的,卻又是為了青天王。青天王和黑袍兩路人馬暗中追蹤使團,也許他們一開始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黑袍本是想從黑蛟侯口中知道更多青天王之事,卻不想在沙漠之中,恰好與青天王同時出手,兩人正好碰上!」

    「所以黑袍將目標直接轉向了青天王。」琉璃這般一分析,楚歡腦中靈光頓顯,「琉璃,你是說,後來回到河北的,並不是原本那個青天王,而是而是黑袍?」說到這裡,便是連楚歡自己也是大吃一驚,此前他倒真沒有起過這樣驚人的懷疑。

    「你也說過,黑袍奪走黑蛟侯之後,青天王緊隨追趕,後來的事情,沒有人知道。」琉璃緩緩道:「媚娘說青天王殺死了黑袍,她自然不是親眼所見?」

    楚歡搖搖頭,神情凝重起來。

    「這就是了。」琉璃輕嘆道:「而且後來回到河北的那位青天王,已經戴上了面具,聲稱自己因為與黑袍搏殺而被對方毀了容貌,面具下的到底是青天王還是黑袍,誰又能知道?如果當時死在沙漠裡的是青天王,黑袍戴上面具,假冒青天王返回河北,難道沒有可能?」

    楚歡眼角微跳,道:「媚娘倒是說起過,青天王回到河北之後,性情就開始有些變化,而且與以前的老部下開始疏遠,反倒是開始提拔新人!」這樣一想起媚娘所言,楚歡愈發覺得琉璃的推測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甚至琉璃推測的可能性竟是極大。

    「青天王手下那幫人與他出生入死,如果真的是黑袍假冒,又如何能輕易瞞過那些人的眼睛?」羅多沉聲道。

    「所以才會疏遠那些老部下,以免被看穿。」楚歡立時道:「青天王最親信的部下,便是青天四侯,黑蛟侯死在沙漠裡,白象被他派到西北,要搶奪龍舍利,媚娘因青天王性情大變,棄暗投明跟了我,唯有青獅侯還在河北效命,統領兵馬,如此一來,四侯死的死走的走,如果青天王是黑袍假扮,還真的無人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雙眉一揚,「我現在終於明白,當初青天王為何會派媚娘和白象前來西北,這兩人本都是他的心腹,河北當時還在於遼東軍對陣,按理來說,如此重要的兩個人物,怎會輕易派出!」

    琉璃淡然一笑:「事情若成,自是對他有利,事情若敗,藉著你的手除掉白象和媚娘,對他也沒有什麼壞事,這叫做一箭雙鵰,無論成敗,他都是獲益者。」

    毗留博叉也終於開口道:「毗琉璃所言極是,從後來的跡象來看,真正的青天王,也許真的早就被黑袍所殺,黑袍取而代之,輕易掌握了河北十數萬兵馬。」

    「也許這是黑袍從一開始早就計算好的,在他殺死青天王之前,就已經計畫要取青天王而代之。」琉璃道:「他搶奪黑蛟侯,就是希望能從他口中知道青天王諸多秘事,以後假扮起來,也就不會露出太大的破綻,只是他的運氣很好,在沙漠之中恰好碰上了青天王,於是出手殺死了青天王,又從奄奄一息的黑蛟侯口中知道了一些青天王的隱秘,這才返回河北,堂而皇之地替代了青天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4 09:19
第兩零五一章 西行
  
    琉璃所言雖然只是推測,但楚歡卻覺得條理清晰,大大的有道理。

    「毗琉璃的推測就算不是真相,但是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知道龍舍利秘密的那位青天王,確實已經被人替代,而替代他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黑袍。」羅多若有所思道:「既是如此,那黑袍又是何方神聖?此人緣何知道龍舍利的秘密?」

    「知道龍舍利秘密的人,屈指可數。」琉璃道:「不過黑袍應該不可能是咱們心宗弟子。」

    羅多冷笑道:「如果不是心宗弟子,那就只有可能是當年那幾個人了!」

    「方熙和軒轅平章確實已經死了,並無可疑。」琉璃平靜道:「除此二人,真正知道龍舍利隱秘而且欲得之後快的,除了玄真道宗,恐怕只剩下兩個人。」

    「兩個人?」羅多皺眉道:「我知道你說的其中一個是風寒笑,那另一個人又是誰?」

    琉璃看了楚歡一眼,幽幽嘆道:「龍王是否能猜到最後一人是誰?」

    楚歡正要搖頭,但忽然間想到什麼,微微變色。

    「看來龍王確實想到了。」琉璃輕聲道:「多年前我已經調查的很清楚,當年狼兵西進的將領,除了風寒笑,還有軒轅平章、方熙和林慶元!」

    羅多身體一震,「你難道想說,林慶元他?」

    楚歡此時卻是神情嚴峻,異常凝重,琉璃心思慎密,雖然許多事情都只是猜測,但是她所有的猜測,卻不是憑空想像,而是大有根據,邏輯性很強。

    「此四人當年在蓮花城犯下滔天罪孽,甚至不敢對灜元說清楚真相,此事他們定然是極其保密,至若玄真道宗知道此事,加入天網,那也是因為玄真道宗可算得上是秦國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天羅地網計畫擔心實力不足,這才將玄真道宗拉入進去,他們私底下做的什麼交易,倒已經不重要。」琉璃道:「也就是說,除了心宗弟子,真正對龍舍利之秘一清二楚之人,最大可能也就只有這幾人。」

    毗留博叉頷首道:「玄真道宗一直居於深宮,當年使團出使西梁,來去大半年,玄真道宗當然不可能假扮黑袍跟蹤使團。」

    「方熙早在使團出使之前就已經死了,而且他也不可能有那等武功,所以黑袍只可能是剩下那三人之一。」琉璃道。

    楚歡皺眉道:「但是早在很多年前,林林慶元就已經在深宮遇害,連家人都幾乎滅門,他不可能還活著。」

    「就在半年前,就連我們也無法想像風寒笑也還活著。」琉璃淡然一笑,「龍王難道會想到,風寒笑會丟下十萬西北大軍於不顧,故佈死局?」妙目轉動,「半年之前,你又能想到軒轅平章就是神衣衛督?」

    楚歡神情凝重,道:「你的意思是說,那黑袍甚至有可能是林慶元?」心中只覺得這實在是有些匪疑所思。

    「其實我在灜祥身邊的時候,也打聽過林慶元的境況。」琉璃緩緩道:「據說林慶元當年是受了西唐王的牽連,有一次被傳召入宮,自此之後便下落不明,他的府邸當時被官兵圍捕,一場血案過後,官府甚至沒有對外面有任何的解釋,幾乎是在一夜之後,林慶元就徹底消失,據說京城當時還有些人私下裡議論此事,被抓進了大獄,自此之後便再無人說起這位當年西唐第一勇將的絲毫事蹟。」

    楚歡嘆道:「那一次入宮,黛兒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如果他活著,又怎可能不聯繫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果他死了,屍首在何處?」琉璃反問道:「林慶元當時的爵位可不低,這樣一位朝廷重臣突然死了,哪怕是反叛,屍首也該有個著落吧?」隨即一笑,「不過我也只是猜測,林慶元的死,本就疑點重重,多有可疑之處。」

    楚歡道:「如果黑袍真的是林慶元,那麼林慶元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假冒青天王,又為什麼要得到龍舍利?」

    「如果黑袍真的是林慶元,許多事情倒很好解釋。」琉璃道:「也許當年林慶元躲過了深宮謀殺,劫後餘生,後來發現自己的家人慘遭滅門,便一心想要報仇雪恨。他如果真的逃脫,神衣衛必然還在暗中追拿,他為了躲避神衣衛,不得不隱姓埋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至若冒充青天王,可以解釋他想利用河北軍反秦,至若想得到龍舍利,或許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破壞佛窟,而是希冀從佛窟得到無上絕學,用來對付他難以對付的人。」

    楚歡皺著眉頭,並無說話,相較琉璃此前的推測,楚歡對林慶元還活著倒是並不以為然。

    「不過到了如今,不管青天王是真是假,黑袍又是何方神聖,他即然一心想要得到龍舍利,那麼此番也定然會去找尋佛窟。」羅多握拳道:「或許佛窟出現之時,所有的一切也都明了了。」看向毗留博叉,道:「毗留博叉,我們在這裡一直等你相聚,這幾天我與龍王細細言說了天王陣的陣法,事不宜遲,既然你已經到了,那麼我們即刻啟程,趕回蓮花城,路途之中,我們大可以抽出時間演練天王陣。」

    「天王陣?」毗留博叉一怔,隨即皺眉道:「難道你們覺得有人真的練成了飛天?」

    羅多和琉璃相視一眼,終於道:「有一件事兒,你只怕還不知曉。」

    「哦?」

    「這座王府已經連續遭劫。」羅多道:「劫走的不是貨物,而是人!」

    毗留博叉大感意外,問道:「是有人劫走了龍王的家眷?」

    「小女被人劫走,留下了書信,要我用龍舍利與他交換。」楚歡道:「除了小女,如蓮也被人劫持而走,劫走如蓮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已經確定是毗沙門!」

    「毗沙門?」毗留博叉眉頭頓時鎖起,「他也來到中原?只是如蓮又是何人,毗沙門劫走如蓮,難道也是想從龍王身上換取龍舍利?」

    楚歡卻是看向羅多,羅多神情肅然,道:「劫走安容,是為了舍利,劫走如蓮,確實為了菩薩!」

    「菩薩?」毗留博叉先是一愣,隨即厚重的身體劇烈一震,他素來沉穩有餘,此時卻是失聲道:「你是說,如蓮她是她是!」神情又驚又喜。

    羅多頷首道:「早在多年之前,我就已經找到緊那羅王。」當下將個中緣由簡略說了一遍,才道:「佛母血脈傳承了下來,心宗擁有了新的佛母,為了保證她萬無一失,我暗中派了乾達婆王保護。」

    「原該如此。」毗留博叉頷首道:「原來佛母一直在龍王這裡,由龍王護衛。」起身來,向楚歡深深一禮,道:「毗留博叉在此敬謝龍王!」

    楚歡擺手道:「一來我以前一直當如蓮是我的妹妹,兄長照顧妹妹,理所當然,二來我如今也是心宗之人,龍王保護佛母,那也是份內之責。」

    「毗沙門看來當真是永不回頭。」毗留博叉道:「他們既然已經出手,那麼如今定然已經往蓮花城去了,提多羅吒說的不錯,事不宜遲,我們不要再耽擱,儘早啟程。沒有毗沙門,龍王自當替代他,組成天王陣!」合十閉目道:「只盼明王菩薩能夠庇佑我等,護住佛窟!」

    除夕之夜,楚歡卻是少不得安撫家眷,媚娘一開始還堅持要跟隨,楚歡好說歹說了小半個時辰,倒似乎將媚娘說服。

    當夜楚歡又讓白瞎子早早做了準備,準備了沿途所需要的食物和水,另外精心挑選了幾匹上等良駒,次日一早,楚歡這才與家中眷屬告別,林黛兒和媚娘倒是表現得頗為從容,倒是素娘心知楚歡這一次長途跋涉不比尋常,淚眼婆娑。

    良駒矯健,楚歡並未帶一名侍從,心宗三大天王與龍部之王一路西行,途中不止一日,西北多山,群山巍峨,雲霧盤旋迷離,一路之上,百姓倒也是安居樂業,遠沒有關內流民遍地的狀況。

    四人都是專門做了打扮,都是戴著西北最常見的竹笠,除了西關道,進了天山道,又連續趕了數日的路途,終是到了天山腳下。

    天山連綿近百里,奇峰突起,無數山峰,如同刺向蒼穹的長槍,直入雲霄之中,天山氤氳繚繞,浮雲迷濛,乍一看去,宛若天與地相連在一起。

    天山自山腰開始,越是向上,積雪便越厚,終年不化,瞭望過去,天山山脈下半段呈黑褐色,自山腰向上卻是銀裝素裹,兩種顏色相襯的異常顯眼,巍峨挺拔的山脈,遠在數十里之外便能瞧見輪廓。

    天山以東,屬於中原文化的範疇,跨過天山,卻並非中原人所涉及之處,那邊乃是一望無垠的大沙漠,而中原人從來沒有興趣去征服一片沙漠地帶。

    對大多數的中原人來說,天山以西是一個未知的地域,想要探索那邊的世界,勢必要跨越長年積雪的天山,對普通人來說,這是一條凶險的道路,並沒有多少人有興趣冒著極大的危險去探索一個未知的世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7:04
第兩零五二章 百年孤獨的大

    天山對普通人來說雖然是一座極難踰越的天塹,但是對楚歡四人來說,倒實在算不了什麼。

    四人之中,除了楚歡,其他三人當年都是翻越天山過來,對於天山上的環境倒也算熟悉,楚歡雖然只是初次翻越天山,但是事先早有準備,而且他內力修為不淺,呼吸吐納完全可以應付高山的氣壓反應,稍微困難一些的,只是馬匹而已。

    這幾匹馬雖然是百里挑一的良駒,但是折騰到山上,明顯難以適應,倒是費了楚歡等人不少功夫。

    除此之外,其他倒是並無困難,事先知道此行路途艱難,所以準備的東西也十分充分,不但準備了充足的水,而且置備了足夠的乾糧,此外甚至還有藥品以及帳篷等等工具,都是用馬匹馱運。

    山上氣溫極地,馬匹行走本就吃力,若是馱上東西,走得更是艱難,此時楚歡等人只能將馬匹馱運的東西拆下來,由人力抗運,楚歡一介女流,自然還輪不上她,楚歡三個男人則是扛著大包小包,穿行在山上的雪道之上。

    值得慶幸的是,如今已經入春,山上雖然積雪深厚,卻沒有颳起太大的風雪,艱難跋涉了四五日,倒也是艱難地翻過了天山,只是翻過大雪山的前一天,其中一匹馬終究還是支撐不住,倒下之後,再也沒有能起來。

    翻過山後,其他三匹馬也都是筋疲力盡,狀態極其不好,楚歡知道若是繼續這般走下去,這幾匹馬都很有可能不保,當下提議就在山下暫且歇息一番,讓幾匹馬緩上一緩。

    羅多等人心裡自然也清楚,翻過大雪山,便是一片戈壁地帶,要走上三四日,才能進入沙漠之中,進了沙漠,度便是再快,也要花上一兩個月時間才能走出大沙漠,其中的艱苦,他們親身體驗過。

    雖然這幾人都是當世頂尖高手,但是如果缺少了這幾匹馬,隨後這一兩個月,所有的物資都需要人力抗運,實在是麻煩不小。

    而且此後的行程,艱苦無比,便是對這幾名頂尖高手,那也是極大的考驗,趁進入沙漠之前好好休息一番,恢復元氣,倒也不是不可。

    說來也是奇怪,在大雪山上之時,氣候寒冷,有時候寒風吹在臉上,就如同刀子削割肌膚一般,辛辣刺痛,但是下了山後,就溫暖許多,山上山下,宛若兩個世界。

    幾人支起了帳篷,吃了乾糧,倒也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在羅多的建議下,就地演練一番天王陣。

    天王陣攻防兼備,乃是心宗第一大陣,但是要求卻也是極為嚴格,其實楚歡是無可奈何才頂替毗沙門,相較於毗沙門與天王陣的契合,楚歡還是頗有一段距離,也無法揮出天王陣最大的威力。

    不過天王陣最強大便是它的變幻,天王陣的四大高手,涵蓋了體、口、意三大術,琉璃代表著意術,羅多代表著體術,毗留博叉體口雙修,只是也正因為如此,體口雙修造成他的體術無法與羅多相提並論,而口術也比之毗沙門略遜一籌,但是其體術以防護為主,與羅多攻擊性體術相輔相成,沒有了羅多,天王陣便難以擁有強大的體術攻擊力,而沒有羅多,天王陣也同樣無法擁有堅韌的防守能力。

    雖說龍王可以替入天王陣,但是實際上天王陣本就是為了四大天王所設計,即使是龍王,也無法做到完全替入。

    就好比羅多的體術,其大寶慧劍和龍象經都是持國一族的武學,其他各部根本無法修行,而持國天王的體術,放眼整個心宗,也是無人可以相提並論,一旦天王陣缺失持國天王,其攻擊力將遭到巨大的打擊,即使是龍王代替,也很難彌補這樣的缺陷。

    同樣,毗留博叉的金剛體術也是獨門絕技,缺失了毗留博叉,那也是難以替代。

    羅多就如同一把犀利的長劍,而羅多宛若堅固的盾牌。

    因為龍王自身修習的緣故,不以體術為主,所以很難替代此二人,即使勉強替代,其威力也是大大折扣。

    反倒是毗琉璃修煉的意術和毗沙門修煉的口術,卻也是龍王修行的重點。

    心宗八部眾之中,大部分部眾都是精於一門,唯有毗留博叉體口雙修,而龍王則是意口雙修。

    心宗體、口、意三術,無論哪一門,都是玄妙莫測,即使天賦異稟,精心獨修,也未必能夠達到巔峰,更何況雙修兩門,其成就通常很難與單休相提並論。

    不過對於心宗龍部而言,世代龍王之中,卻是時不時出現了不起的天才,雙修都是大有成就,而前代龍王鬼大師,卻更是百年一遇的奇才,不但口意雙修,而且兩門功夫都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雖然龍部的【鎮魔真言】對其修煉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是其自身的天賦,卻也是讓人驚嘆。

    若是鬼大師尚在世,有【鎮魔真言】在手,即使沒有天王陣存在,也足可以與飛天一較高下,如果替入天王陣,那麼對付飛天,自然是大佔上風。

    只是鬼大師圓寂,如今替代毗沙門的卻是楚歡,但最大的問題是,楚歡雖然替代毗沙門,卻根本不擅長毗沙門的口術,反倒是擅長羅多傳授的體術。

    憑心而論,楚歡在心宗體術上有著過人的天賦,雖然只是修煉龍象經短短幾年時間,但是卻達到了極高的境界,他替代入陣,天王陣的體術攻擊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但是口術卻是欠缺,天王陣卻是出現了極為不平衡的狀態。

    好在羅多等三人都是在武學之上有著極高的天賦,這幾日來,三人都是在考慮如何讓楚歡融入天王陣,雖說楚歡遲遲無法進入意境,但是其體術是純正的心宗武功,但以武功體系而論,要融入天王陣其實並不困難,只是天王陣卻要配合楚歡做出改變,更好地利用上楚歡的體術修為。

    說是要在山下歇息一日,其實這一日下來,四人則是一次又一次演練天王陣,其他三人也是罕有天王陣的演練,但是演練之中,卻也是配合默契,楚歡一開始倒是無法迅融入其中,游離在陣法之外,但是他的悟性極高,到得後來,卻也是能夠跟上其他幾人的路數。

    次日一早,先是喂飽了馬匹,這才各自吃了乾糧,啟程繼續向西進,路途之中,但有空隙,少不得繼續演練天王陣。

    在荒涼的大戈壁走了四五日,終是開始進入到沙漠邊緣,在沙漠邊緣走了兩日,四下里便已經是黃噌噌一片。

    楚歡當年帶著使團走過金谷蘭大沙漠,對於沙漠環境並不陌生,只不過上次是往北方而行,此番確實往西邊去,而且西邊這片沙漠,要比金谷蘭沙漠更為遼闊。

    隨行的三匹馬,此時倒也展現出了良駒的能耐,其韌性十足,如今倒已經恢復了精氣神,走在沙漠之中,卻也是精神抖擻,看上去倒也是健碩非常。

    接下來走了十來日,眼見皆是黃沙天色昏暗,不知盡頭。

    楚歡看在眼中,腦中卻是浮現當年狼兵西進的情景,暗想當年那幾千兵馬翻過天山之後,顯然是不知道這大沙漠的遼闊,他們進入沙漠之後,一路西行,等深入沙漠之中,恐怕也是進退兩難,或許有不少人也想過折返回來,不過以風寒笑的性情,一件事情做了,就不會半途而廢,定然是做到最後。

    一想到風寒笑,楚歡心中便是堵得慌。

    按照推測,劫走安容的不出意外,很可能就是風寒笑,當年那個統兵十萬縱橫天下的大將軍,卻以挾持孩童的手段威脅自己,實在是讓人不齒,與自己當年印象中的那個風寒笑簡直是天壤之別。

    又想到沿途艱難,心中更是掛念安容。

    兩歲孩童,要跟著他們翻過天山,還要穿越這浩瀚的大沙漠,實在不知道如何支撐。

    在沙漠之中,又走了幾日,天氣竟忽然熱了起來,大漠之中的氣候變化異常的快,這一點出乎俺早就有心理準備,往往一日之內,數歷寒暑。

    前幾日深夜之時,皮囊之中的水甚至都能結冰,可是這兩日卻是越走越熱,烈日當空,人馬身上都是汗水,幾人夜裡加衣衫,白日脫衣衫,想要找陰涼所在避暑禦寒,茫茫四顧,皆是沙丘。

    好在攜帶的清水不少,足夠人馬暢飲,只是水袋子裡的水白天熱烘烘的,晚上又冰涼涼的,飲在口中,味道早已經變了,不過這也沒有法子,身在沙漠,離不開水,而手頭上能飲用的也只有這些水而已,其他人自然也都感覺到水的味道不同,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飲下去。

    雖是頂尖高手,但是走在這沙漠之中,包括楚歡在內,越往後走,也就越加顯出疲憊,早些時候趕路,還能時不時說些話,進到沙漠大半個月之後,四人誰都不想多說什麼,心裡卻都是想著能夠早日走出這該死的大沙漠。

    一行人在浩瀚的沙漠之中,就如同滄海之中的粟米,行走在百年孤獨的大沙漠之中,沉默而堅定地向著前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7:04
第兩零五三章 活口
  
    夜色深沉,一處沙丘後邊,三頂帳篷連成一線,卻是無聲。

    楚歡此時就坐在距離帳篷幾步之遙的地方,靜靜望著漆黑的夜空。

    一行人倒已經形成了習慣,夜裡休息的時候,輪流值守,主要還是為了看守馬匹,這三匹馬一路上功勞極大,接下來的路途也還需要它們,誰都不希望天一亮,它們就都不見。

    在如此浩瀚的沙漠之中,馬匹一旦走失,想要再找回來,幾乎沒有多大可能。

    雖然羅多等人對楚歡進入意境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楚歡卻還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盡力修煉意術。

    夜空一片漆黑,無星無辰。

    按照琉璃的指點,意術本就是從佛法延伸出來的一門武學,要做到清靜自然,無我忘我。

    說起來容易,但是要做到,卻是極其困難。

    凝神仰視夜空許久,楚歡感到眼皮子有些沉重,眼前開始有些模糊,他勉強撐著眼睛,恍惚之中,依稀發現夜空之中,似乎點綴著幾顆星辰。

    他先前看了那麼久,沒有發現一顆星辰,此時眼簾之中卻又幾點星辰出現,倒是有些詫異,定睛細看,卻是發現那本來似有若無的星辰竟然漸漸放大,沒過多久,竟然充斥著整個瞳孔,本來漆黑的夜幕,此時倒顯得異常明亮起來。

    恍惚之中,忽聽到身邊傳來聲音,眼中充斥的光亮瞬間便即消失,整個天幕又是一片昏暗。

    「有聲音!」耳邊竟是傳來琉璃的聲音,楚歡瞬間反應過來,翻身而起,扭頭看去,只見到毗琉璃不知何時已經出了帳篷。

    楚歡幾步間靠近過去,只見琉璃面朝西邊,秀眉微蹙,問道:「怎麼了?」

    「應該不遠!」琉璃看了楚歡一眼,「就在前面不遠,我好像聽到奇怪的聲音!」

    「確實有聲音傳過來。」身後傳來羅多的聲音,「我去瞧一瞧!」羅多身形閃動,立刻向西過去,楚歡立刻跟在身後,琉璃移動兩步,回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跟隨上去。

    四人都是頂尖高手,稍有動靜,就能察覺,毗留博叉此時也已經從帳內出來,雙手合十,面朝西邊,卻只是等了小片刻,黑夜之中,羅多和楚歡已經回來,只是羅多的手中竟然提著一人,靠近過來,羅多已經將那人丟在地上,沉聲道:「缺水嚴重,快要死了!」

    琉璃和毗留博叉上前,仔細看了看,只見到此人衣衫僂爛,殘破不堪,臉上的肌膚顯然是經過風沙的撕割,縱橫交錯著許多的血口子,而他的嘴唇因為乾渴而破裂出血。

    琉璃蹲下身子,伸手扒拉了兩下,蹙眉抬頭道:「他是個道士?」

    原來此人外面套著一件灰麻外衫,但是裡面卻穿著一件道袍,琉璃只是輕輕一扒拉,裡面的道袍便即顯露出來。

    「總共有兩個,另一個已經死了。」羅多肅然道:「這個應該還能搶救過來。」

    琉璃已經摘下身上的小水袋子,打開水袋塞子,只是在那人的嘴唇上倒了一點點水漬,將他的嘴唇濕潤,卻並沒有立刻往他的口中倒水,隨即手中已經多了幾根銀針,出手如電,扎入那人脖子上的幾處經脈,等了小片刻,這才往那人口中緩緩倒入水。

    楚歡倒是知道其中緣由,這人顯然缺水已經多日,快要因為乾渴而死,這種時候,反倒不宜太快喂他飲水,否則很有可能適得其反,讓他突然斃命。

    喂過水後,稍等了小片刻,那道士猛然間劇烈咳嗽起來,瞧那樣子,倒像是要將自己的內臟也要咳出來,毗留博叉卻是已經扶住那道士座下,手掌在那人背後連續輕拍了數下,那人咳嗽才慢慢停下來,呼吸野菜微微順暢。

    「再喂他水。」毗留博叉看了毗琉璃一眼,毗琉璃已經拿起水袋,又喂道士飲了幾口,那道士這才微微睜開眼睛,看上去還是迷迷瞪瞪,稍緩了一下,道士才抬頭看了幾人一眼,聲音頗有些虛弱:「多謝多謝諸位!」

    楚歡皺眉問道:「你是從何而來?」

    道士順了順氣,有氣無力道:「我我來自中原,不知不知諸位從何而來?聽閣下聲音,好像好像也是中原人!」

    「你是從中原來的道士?」楚歡沉聲道:「你到這裡做什麼?即從中原來,要往哪裡去?」

    道士一怔,隨即低頭,看到自己衣衫僂爛,裡面的道袍顯露出來,知道自己身份早已經被看穿,只能道:「貧道貧道也不知要往哪裡去,貧道是是跟隨師尊一同過來!」

    「師尊?」楚歡立刻問道:「你是出自哪門哪派?」

    「貧道是長生門徒!」

    「長生道?」琉璃秀美輕佻,「如此說來,你是玄真道宗的弟子?」

    在場幾人自然都知道,秦國崇道抑佛,而長生道則是道門之首,長生道的掌門,便是玄真道宗,此人既然出身長生道,自然是玄真道宗的門徒。

    道士一怔,「幾位幾位知道師尊?」

    他這樣一問,也就是確定了自己的身份,楚歡和幾人互相看了看,羅多已經冷笑道:」想不到玄真道宗竟然也來了這裡。」

    「玄真道宗對於六龍秘事十分清楚,他要找尋佛窟,也並非不可理解。」琉璃。

    楚歡皺眉道:「他和軒轅紹逃離河西之後,去了湖津,鄭城之變,梅隴對軒轅紹發難,據說軒轅紹已經逃離,至若玄真道宗的下落,我一直沒有得到具體消息,想不到他卻也要往蓮花城去,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與軒轅紹同在一起。」

    那道士聽得幾人言語,早已經變了顏色。

    「這麼浩瀚的沙漠,竟能遇上這個道士,也算是運氣。」羅多忽然笑起來,看向道士問道:「喂,我問你,玄真道宗現在在哪裡?他和誰在一起?軒轅紹是不是和你們在一起?」

    道士臉上肌肉微微抽搐,想了一下,卻是小心翼翼問道:「不知不知諸位是何方神聖,與與師尊是何關係?」

    「不要廢話。」楚歡冷冷道:「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玄真道宗現在在哪裡?」

    道士立刻搖頭道:「貧道貧道不知!」

    「你心裡比我們還要清楚,在這大沙漠之中,我們不殺你,你自己也活不下去。」楚歡淡淡一笑,「和你一起的那名道士,已經死了,是了,你們帶著一匹馬,那匹馬也已經斃命,你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道士神情頓時變的黯然起來,搖了搖頭,道:「不是幾位相救,貧道現在只怕也已經死了。」

    「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就該知道對我們隱瞞並無好處。」楚歡冷笑道:「玄真道宗到底在哪裡?」

    「貧道確實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貧道離開的時候,他也還在大漠之中,是否已經走出大漠,貧道確實不知。」道士四下里看了看,苦笑道:「貧道是半途逃離,所以!」

    「半途逃離?」

    道士看了琉璃手中的水袋子一眼,眼中顯出乞求之色,琉璃將水袋子遞給他,他急忙用雙手接過,仰首將剩下半袋子水飲了個乾淨,這才放下水袋子,道:「幾位說的不錯,軒轅紹也確實與師尊在一起。」又道:「我們追隨師尊從河西撤走,到了湖津,又被人埋伏,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剩下的不過區區十多人而已,世尊領著我們逃出了鄭城,不知他用何種方法,倒是與軒轅紹接上了頭,軒轅紹身邊也只剩下幾個人,而且也還都受了傷。」

    「然後呢?」

    「我們稍作休整,就跟隨世尊一同到了西北。」道士道:「我們並不知道師尊接下來到底要帶我們去往哪裡,但是師尊有令,我們也只能跟隨。我們喬裝打扮,一直到了朔泉,然後就在朔泉待了十來天,有一天師尊忽然吩咐我們啟程,不過離開的時候,倒是倒是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楚歡皺眉道:「什麼不對勁?」

    「本來我們一行人共有十三人,不過沒那天離開的時候,卻少了一人,貧道本想詢問師尊,師尊卻是斥責貧道不該問的不要多問。」道士道:「不過貧道暗中留意,少的那人,是軒轅紹的部下。十三個人裡,有五個人是軒轅紹的部下,離開的時候,只剩下了四個。」

    羅多等人互相瞧了一眼,都沒有說話,道士繼續道:「我們出了城,走了兩天,卻是在一個小村子與一輛馬車會合,趕車的卻正是那個之前失蹤的侍從,此後我們一路向西!」

    「等一下。」琉璃蹙眉道:「你說突然多了一輛馬車,那馬車是做何用?」

    道士忙道:「其實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馬車到底是做什麼用,但是過了兩天,貧道才鬧清楚,那馬車裡竟然有兩個婦人!」

    「婦人?」

    「不錯。」道士顯出古怪之色:「那兩個婦人根本不下馬車,沿途歇息的時候,馬車就會趕到僻靜的地方,連我們也都瞧不見,等出發啟程的時候,馬車又會出現。」頓了頓,才道:「軒轅紹和師尊也並不讓我們靠近馬車,那時候我們都是十分奇怪,一直到了天山腳下,我們才知道,那馬車裡不但有兩個婦人,還有還有一個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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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零五四章 一清術
  
    楚歡驟然變色,立時便確定那孩童十有八-九便是安容。

    羅多等人也是皺起眉頭,琉璃已經問道:「孩童是男是女?多大年紀?」

    「是個女孩,長得十分秀氣靈巧,看樣子還不到兩歲年紀。」道士忙道:「那兩名婦人,便是專門照顧那孩童的僕婦。」

    「那孩童現在如何?」楚歡沉聲問道。

    道士道:「軒轅紹對那孩童倒是十分的照顧,翻越雪山的時候,他是親自抱在手上,進了沙漠之後,對那孩子也是悉心照顧。」頓了頓,才道:「我們猜想那孩子或許與軒轅紹有關聯,一路之上,那孩童對軒轅紹倒也是十分親熱,軒轅紹似乎對那孩子也十分喜歡,他沉默寡言,可是總會逗弄孩童!」

    楚歡一怔,倒是有些詫異。

    「這就不對了。」羅多道:「難道劫走安容的是玄真道宗,並不是?」

    琉璃蹙眉道:「玄真道宗雖然武功不弱,但是要想悄無聲息潛入王府,甚至毫不驚動林黛兒劫走安容,他的武功應該還沒有到此地步。」

    羅多微微頷首道:「玄真道宗的武功我也見識過,固然是一流高手,不過正如毗琉璃所言,想要悄無聲息從王府劫走安容,可能性並不大。」

    此前眾人已經判斷出,能夠從王府劫走安容的凶手,其武功出神入化,一度猜想是風寒笑,此時聽道士所言,隱隱覺得事情另有蹊蹺。

    「莫不是那人隱匿真身,藏於其中?」毗留博叉忽然道。

    羅多頷首道:「倒也有這樣的可能性。不過至少可以確定,安容目下安然無恙,而且我們要對付的不僅僅只有風寒笑。」

    「軒轅紹不足為懼,玄真道宗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是與我們四大天王相比,也只是伯仲之間,足以應付。」琉璃道:「如果是我們判斷錯誤,劫持安容只是玄真道宗所為,那麼倒容易對付得多。」

    此時他們也並不避諱,那道士聽了幾句,已經是駭然色變。

    「我問你,既然你是跟隨玄真道宗,為何會跑到這裡?」羅多盯著道士問道。

    道士心知碰上了對頭,此時更不敢隱瞞,解釋道:「我們一行人翻過雪山,進了沙漠,這一路上辛苦難當,在沙漠裡走了大半個月,卻始終走不出這沙漠,而且而且還有兩人患了病,難以繼續行走,其中一個便是照顧孩童的僕婦,師尊師尊見他們無法行走,竟是只給他們沒人留下了一袋水和一袋乾糧,撇下了他們!」

    羅多冷笑道:「茫茫大漠,一袋水和一袋乾糧能支撐多久?那兩人必死無疑。」

    道士苦笑道:「我們也知道他們必死無疑,只是我們自己也支撐不住,實在也顧不得他們。當時我們就知道,如果我們走不下去,師尊也會這般對待我們,所以所以貧道和另一名師兄私下裡商量,那般一直走下去,始終走不出沙漠,只怕要死在大漠之中,到時候走不了,師尊也只會給我們留下一袋水和一袋糧食,那與死無疑。」掃視幾人一眼,才繼續道:「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偷偷離開,掉頭返回,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楚歡已經猜到什麼,淡淡道:「所以你們投了馬匹以及糧食和水,私下逃脫?」

    道士點頭道:「不錯,那天夜裡我們值守,和師兄偷了兩匹馬,攜帶了不少糧食和水,足以讓我們走出沙漠,不過我們也知道,如果將食物和水全都帶走,師尊他們必然追拿,所以只是偷取了一部分。我們進沙漠的時候,準備了許多干糧和水,足夠十多人支撐兩三個月,我們攜帶了足可以支撐一個月的乾糧和水,然後掉頭回返,可是可是只走了一天,一場風沙過後,四周的地形全都變了,我們我們便在沙漠之中迷了路。」

    羅多冷冷道:「沒有嚮導,無法辨別方向,你們想要走出大沙漠,簡直是痴心妄想。」

    「更要命的是,四天前的夜裡,我半夜值守,可是太過疲倦,打了個盹,等醒來的時候,一匹馬竟然跑了,而我們的食物和水,都都在那匹馬背上,只剩下半袋水在身邊!」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也難怪道士淪落至此,在沙漠之中失去最為珍貴的食物和水,只剩下區區半袋水,根本不可能撐得下來。

    「我們可以給你幾袋水和乾糧,你可以繼續向東走,走上個把月,應該能走出沙漠!」羅多沉聲道。

    道士立時變色,懇求道:「幾位英雄,你們若是撇下貧道不管,就算給了貧道水和糧食,貧道貧道一人也是根本不可能走出大漠,還請你們行行好,貧道跟隨你們一起,一路上你們要貧道做什麼,貧道悉聽吩咐,只求你們帶貧道走出大漠。」

    「跟我們一起走?」

    「他說的沒有錯。」楚歡背負雙手,凝視著西邊茫茫黑夜,「現在撇下他,就算將所有的水和糧食給他,他也走不出大漠。」猶豫了一下,才道:「玄真道宗和軒轅紹有罪,也不必牽累於他,讓他跟著就是。」

    那道士立馬向楚歡跪倒:「多謝英雄,多謝英雄!」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龍王所言不錯,貧僧也覺得應該帶上他。」毗留博叉雙手合十道。

    楚歡和毗留博叉同意帶上道士,其他兩人自然也不會反對,沙漠之中,多了這樣一人固然算是個累贅,但好在他完全可以照顧自己,而且行走起來,也並不比馬匹緩慢。

    其實幾人倒也不用擔心這道士會玩什麼花樣,撇開四大高手的武功不談,這名道士實際上也形不成任何的威脅。

    最為重要的水和糧食,都是在幾人的眼皮子底下,道士根本沒有機會偷取,其實就算他有機會偷取,但孤身離開,在這大漠之中,與自殺無異。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雖然多了一人,但是速度卻並沒有減下來。

    羅多等人本身就有辨別方向的法門,更加上楚歡攜帶了自制的指南針,一路之上倒根本不必擔心方向會出問題。

    又是一個漫漫長夜,楚歡從帳內出來,見到羅多正盤坐在不遠處,輕步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羅多肩頭,「大哥,你先去歇息吧。」

    羅多扭頭看了楚歡一眼,皺眉道:「時辰還未到,你怎地這麼快就醒來?」

    「心裡亂的很,難以入眠。」楚歡輕嘆道:「大哥先去睡吧。」

    羅多肅然道:「這還要些日子才能走出沙漠,你若不能好好歇息,可是要傷身體的。」抬手拍了拍楚歡肩頭:「不用太過為安容擔心,那道士也說了,軒轅紹他們照顧得很好,他們沒有見到你之前,必然會保證安容安然無恙。你放心,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也會幫你救出安容,絕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楚歡勉強笑了笑,道:「大哥去睡吧,我現下確實難以入眠。」

    羅多想了一下,這才起身,輕拍楚歡肩頭,回了帳內。

    楚歡這才四下里瞧了瞧,忽見不遠處那道士正盤膝坐著,黑夜之中,倒是如同一塊石頭般一動不動,禁不住靠近過去。

    道士這幾日下來,不缺糧食和水,身體倒也算是恢復了一些,雖然楚歡等人都瞧出這道士的武功修為並不高,但是他氣色恢復的倒是不差。

    「你在做什麼?」楚歡走到道士身邊,見道士盤坐在地,雙手掌心向上,搭在膝蓋上,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忍不住問道:「你是在練功?」

    道士卻依然一動不動。

    楚歡皺起眉頭,暗想難不成這傢伙睡著了不成,只是這般坐著睡覺,本事倒是不小,轉身便要離開,卻忽然察覺到什麼,轉身看著那道士。

    卻原來是楚歡竟然沒有感覺到道士的呼吸之聲。

    楚歡的武功修為,已經進入頂尖高手之列,其聽覺之敏銳,自然是常人難以企及,此時夜深人靜,再加上近在咫尺,他卻並無聽到道士的呼吸之聲,這卻是大為反常。

    如若這道士是頂尖高手,氣息難覓,那倒也罷了,只是楚歡知道這道士的武功尚淺,這突然沒了呼吸,卻是異常。

    靠近過去,禁不住伸手往道士鼻尖碰了碰,感覺鼻尖倒也不算涼,只是確實沒有氣息,眉頭更緊,正要收回手,恰好那道士一道微弱的鼻息從鼻孔冒出來,楚歡這才收手,心想這道士的氣息倒是古怪,沉聲問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心知如果此人盤坐入睡,對於道家弟子來說,未必不能做到,可是入睡之後,氣息不對,定有蹊蹺。

    孰知問了之後,那道士依舊沒有動靜,楚歡抬手拍在道士肩頭,道士身軀劇烈一震,一張臉瞬間顯出受驚之色,睜開眼睛來,扭頭見到楚歡正冷冷盯著自己,忙道:「英英雄何事?」

    楚歡冷聲道:「你沒有聽到我問話?」

    「問話?」道士一怔,忙解釋道:「貧道剛剛只怕睡著了,不曾聽到英雄問話。」

    「睡著?」楚歡冷笑一聲,「你滿口胡言,既然睡著,為何氣息不對?」

    道士忙道:「貧道並無撒謊,貧道入睡的時候,是用了一清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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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零五五章 神清氣爽
  
    「一清術?」楚歡皺眉道:「那是什麼玩意?」

    道士起身來,小心翼翼道:「只是一門小功夫。長生道是道門之,師尊曾經讓門下弟子往道宗各派抄錄書目,免不了要收繳一些修身養氣的道家秘籍。這一清術也是收繳來的秘籍之一,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不過是讓人神遊天外,迅入眠而已。」

    「神遊天外?」

    道士討好道:「正是正是,貧道多年前患有小疾,時常難以入眠,而師尊讓貧道守護藏書閣,當時胡亂翻閱收繳來的秘籍,不巧遇上了這一清術,只是覺得有些妙處,練過之後,竟是能夠迅入眠,進入夢鄉之中。」

    楚歡心念一動,問道:「此門功夫是否很難練?」

    道士搖頭道:「並不深奧,否則貧道也就不去習練了,同門有不少師兄弟見這一清術簡單無用,都不屑修習。貧道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入眠,這才花了十多天的時間修煉成功......,這.....這讓英雄見笑了。」

    「我方才叫你之時,你已經入眠?」

    道士點頭道:「按照一清術法門修煉,一開始的時候,確實如同神遊天外,進入夢境,很快便能入眠......!」

    「那我拍你肩頭之時,你是在夢境之中,還是已經入眠?」楚歡盯著道士眼睛問道。

    道士想了一想,才道:「有時候貧道自己也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已經入眠,只是......只是剛才那一下,便如同有一座山壓在肩頭,千斤之中,所以.....所以驚醒過來。」

    「原來如此。」楚歡微一沉吟,終於道:「我平日也是難以入眠,你是否可以將這門幫助入眠的一清術傳授給我?」

    道士武功雖然不高,卻也是練過武功,平日裡從楚歡等人的步伐和氣息,早就知道這幾人都是深藏不漏的高手,此時聽楚歡想要修習一清術,只當楚歡當真是為了入眠,而且此種情況下,也不敢違抗,忙道:「英雄對貧道有救命之恩,若是想學,自然容易。」

    這道士指望著楚歡帶自己走出大沙漠,對楚歡的要求自然是悉心滿足,當下並不耽擱,將一清術的口訣法門詳細告知。

    楚歡在武學之上本就有天賦,雖然這一清術是道家功夫,好在真如道士所言,口訣很是簡單,修煉的法門也並不困難,道士細心指導,不到兩個時辰,楚歡便已經大致掌握了修煉一清術的訣竅,等到毗留博叉從帳內出來輪換之時,楚歡立刻進了帳內,按照道士指點的方法修煉一清術。

    此後楚歡白天行路,晚上自在帳內修煉一清術,此時他並無對其他人透露,幾人只以為楚歡是在帳內休息,也不打擾。

    比起金谷蘭大沙漠,這片沙漠確實是浩瀚許多,快兩個月下來,日夜所見都是黃沙,若非事先知道這片沙漠遼闊,便是楚歡也會生出絕望之感。

    毫無疑問,當年狼兵西進,也確實是一條艱辛無比的道路。

    現在想來,當年蓮花城被毀,西域不少國主叫喊著要集結兵馬殺往秦國報仇,那無疑是痴人說夢,且不說西域諸國的實力遠不如中原,就算真的集結起來,要穿越這比金谷蘭大沙漠還要浩瀚的多的天塹,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這兩個月走下來,便是楚歡也已經有心力交瘁之感,攜帶的糧食和水,其實也已經所剩不多,畢竟途中多了一個道士,每日裡消耗增加,食物和水難免提前消耗掉。

    好在羅多等人穿越過這道沙漠,心中有數,方向沒有錯誤,度也沒有減慢,那麼時間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偏差。

    果然,又走了幾日,沙漠中的顏色開始由深黃變為淺黃,又過兩天,又從淺黃開始變成灰黑,除了道士之外,其他幾人心裡都清楚,這已經是快要走出沙漠,進入戈壁地帶了,不由得都是心中長舒一口氣。

    雖說一路艱苦,但無論是經過雪山還是沙漠,都不曾遇到大的天災,也算是順暢。

    走出沙漠之後,進入戈壁地帶,羅多等人便熟悉起來,又走了幾日,這日黃昏時分,夕陽之下,依稀瞧見前面出現一片叢林,琉璃臉上顯出難得的笑容,抬手指著那邊向楚歡道:「那裡有一片湖泊,咱們可以在那裡歇上一宿。」她俏臉上之上顯出輕鬆之色,卻是加快了腳步往那邊去。

    楚歡扭頭看向羅多,眼中帶著一絲詢問之色,羅多自然知道楚歡想問什麼,頷道:「不錯,這就是當年風寒笑領兵經過之處,他們來回都曾在這裡歇腳,後來那處湖泊被下了藥物......!」隨即摸著剛須笑道:「不過這麼多年過去,湖中的藥性早已經消失。」

    毗留博叉卻已經望著那片樹林,合十道:「終是返回故土了,貧僧只以為此生再無機會見到這裡。」他聲音雖然平靜,但語氣卻頗是感慨。

    幾人牽著馬匹靠近過去,地上先是稀稀落落的青草,很快地面的草叢便茂盛起來,等到了湖泊邊上,環繞一圈都是青蔥蔥的碧草,對於兩個多月不曾見到絲毫碧色的楚歡來說,眼前的一切更顯得秀麗非常,充滿了勃勃生機。網

    楚歡長舒了一口氣,到得湖邊,見到湖水清澈見底,俯身下去,捧了一捧水喝下,只覺得一陣清涼,直透心肺,那水甘美無比,比之此前攜帶的甚至已經變質的水,天壤之別,宛若瓊漿玉液一般,幾匹馬此時也都是到得湖邊,幾口水下去,竟都是長嘶一聲,跳躍了數下,說不出的歡喜。

    幾人飽飲甘水,心曠神怡,胸襟爽朗,渾身疲累似乎在瞬間便都消逝。

    楚歡看到自己身上都是沙塵,此時才感覺身上有些癢,在沙漠之中穿行了兩個來月,沙漠之中水比黃金還要珍貴,自然不可能有多餘的水來洗抹,此時恨不得立時跳入湖中,好好地清洗一番,不過瞥見琉璃正在不遠處用清水洗臉,一時倒不好跳下去。

    琉璃倒似乎猜到幾人心思,只是微微洗了洗臉,便即轉身往林中去了,見琉璃離開,楚歡這才不客氣,脫了衣衫,只留一條貼身短褲,跳入了湖中,剛一入水,只覺得全身上下說不出的清爽舒坦,衝著羅多叫道:「大哥,這裡可比得上天池了,不下來洗一洗?」

    羅多哈哈一笑,也不客氣,只拖了外套,跳入湖中,便是那道士此時也忍耐不住,下了湖去,只有毗留博叉坐在湖邊,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巾擦身,並不下湖。

    楚歡在湖中痛快地將全身上下洗了個乾淨,便是將滿是沙塵的衣衫也都洗了一番,這才上岸,又將幾匹馬好好洗刷了一番,等到將幾匹馬洗乾淨,天已經暗下來,幾人便在林邊點了篝火,準備將洗過的衣衫烘乾。

    等幾人在篝火邊坐下分吃乾糧的時候,琉璃卻是獨自去湖中沐浴。

    「再走上幾天,就能到達蓮花城。」羅多道:「軒轅紹他們不出意外的話,很有可能已經到了蓮花城?」

    「他們是中原人,能否輕易入城?」楚歡問道:「城門守衛會輕易放他們入城?」

    羅多解釋道:「蓮花城當年雖然被毀,不過西域諸國大力相助,蓮花城也大致的到了修復,流落在外的百姓也都返回城中。蓮花城乃是心宗聖地,西域諸國大都信奉心宗,城內的佛殿,便是孔雀大明王菩薩的法場,所以諸國信徒,都會往蓮花城膜拜佛殿。西域的城池,難以與中原相比,城池不但稀少,而且大都比不得中原城池宏偉巨大,相較而言,蓮花城乃是西域較大的城池,來往的商旅也是十分眾多,如果軒轅紹他們扮作信徒活著商客進入城內,也是很難識辨。」頓了頓,才道:「雖然這裡已經屬於西域勢力範圍,不過你也能瞧出來,這裡很多人的長相與中原人並無差別......!」看向毗留博叉,道:「毗留博叉的長相,便是很難辨識出他是佛陀國的人。」

    楚歡道:「難道......毗留博叉的先輩,與中原有干係?」

    「不是有干係,而是他們本就是來自中原。」羅多嘆道:「便是我的先祖,也都是來自中原。你該知道,中原王朝更迭,戰亂頻,許多人背景離鄉逃離家園,當年西北大地,也是戰亂不斷,先輩們為了躲避戰禍,迫不得已往西逃亡,途中雖然有無數人葬身在大漠之中,但是卻也還是有不少人來到了西域,他們穿過沙漠,進入的便是加莫王國的國境......!」

    加莫王國乃是佛陀國的前身,當初心宗在西域遭受排擠,心宗信徒大肆被屠戮,而加莫王國則成了心宗的保護-傘。

    加莫王國最後一位國君離世之後,按照其遺言,加莫王國變成了佛陀國,再無國君,而領到佛陀國的便是大心宗,佛陀國也就成了大心宗最大的根基。

    「加莫王國對於從中原而來的難民,寬容善待,我們的先輩,也就融入了當地百姓之中,成為加莫王國的一部分。」羅多嘆道:「憑心而論,當年從中原而來的難民,帶來了諸多中原的技巧,而且有不少是飽讀詩書之人,他們為加莫王國出了大力氣,許多人甚至成了加莫王國的高官重臣,可說是後來者居上,許多家族都成為加莫王國的貴族。」雙眉微鎖:「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年風寒笑領兵而來,會得到蓮花城的熱情招待,蓮花城裡有許多中原後裔,他們雖然已經延續了幾代甚至是十幾代,但畢竟源自中土,所以中土來客,自然是得到最為熱情的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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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零五六章 毒蟲
  
    楚歡問道:「你們精熟中原話,莫非也是前人傳下來?」

    「蓮花城雖然是以西域語言為主,但是擅長中原話的並不在少數。」羅多道:「在佛陀國境內,開設有不少漢學學堂,我之前便說過,莫說如今的佛陀國,便是從前的加莫王國,也是異常開明包容,允許各樣的風俗通行。西域言語就分為十幾個分支,在加莫王國境內都可聽到,中原話只是其中之一而已。當初加莫王國有不少貴族出自中原,他們在加莫王國傳續了中原的文字和言語,在加莫王國後期,能夠精通中原話,識得中原文字,也算是一種榮耀。」

    「原來如此。」楚歡這才恍然大悟。小說他所見的四大天王甚至是前代龍王鬼大師,俱都會說中原話,而且這些人的形貌輪廓,竟大都與中原人相似,特別是毗留博叉,其外形與中原人毫無二致,便是琉璃,雖然生就一副碧眼,除此之外,其外形卻是有八分中原人的模樣。

    羅多外形雖然粗猛高大,骨架極寬,虯髯如針,外形頗有些特別,但這般形狀,在中原也並非少見,再加上一口流利的中原話,自然很難讓人辨識他們竟然是來自西域。

    幾人正自說話,忽見羅多臉色一緊,扭頭向西看過去,楚歡見狀,知道有事發生,凝神靜氣,他如今的五感超人,隱隱聽到了西邊傳來一陣馬蹄聲。

    馬蹄聲極快,說來就來,羅多已經站起身來,很快,便見到湖泊邊上出現一隊身影,都是騎在馬背之上,他們自然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篝火,十幾騎已經呈扇形分開,如同張開的漁網兜過來,楚歡目光如電,看得清楚,這十幾騎身披甲冑,手握彎刀,頭戴圓形頭盔,頭盔頂部似乎插著羽毛,奔馳之間,盔頂羽毛在風中飄動。

    只聽得其中已經有人嘰裡呱啦說了幾句什麼,見這邊沒有反應,騎兵更是握刀靠近,這一次卻是有人用中原話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在此?」

    楚歡看向羅多,見羅多神情輕鬆,已經大聲衝著那邊說了幾句什麼,一眾騎兵互相瞧了瞧,但兀自沒有放鬆戒備,其中一騎催馬上前來,羅多卻已經從懷中取出了一塊墨玉,衝著對方亮出來,楚歡在旁瞧見,只見到那墨玉與自己當初見到的摩呼羅迦王的墨玉頗為相似,立時知道這塊墨玉乃是天王身份的證明。

    果不出其然,馬上騎士看到墨玉,迅速從馬背上滾落下來,收回刀,雙手合十,衝著羅多彎下了身子,恭敬道:「弟子拜見天王!」

    他身後眾騎見狀,也迅速下馬,如同那騎士一般,也都是迅速收刀,合十行禮,齊聲道:「弟子拜見天王!」

    羅多上前去,與那為首的騎士互相低語了幾句,隨即便見到那騎士令人留下了幾匹馬,這才領著一眾騎兵紛紛上馬,轉眼間便走了個乾淨。

    楚歡已經明白過來,問道:「大哥,這都是蓮花城的兵士?」

    羅多頷首道:「雖然蓮花城已經重建,但是二十多年前的教訓誰也沒有忘記,距離這裡往西不過十來裡地,設有一處崗哨,此後每隔十里地,一直到蓮花城,都有崗哨巡查,這些騎兵都是巡視這一片區域的遊騎兵。當年走出沙漠,一直到蓮花城,我們在途中並無設下崗哨,只是偶爾有少量遊騎兵巡邏,其目的也只是為了看看是否有人在這遭遇困難。」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道:「那次屠城之前,蓮花城對外來人十分的寬容熱情,都是盡其所有招待遠方的客人,而且給予最大的幫助,但是自從那次屠城之後,如今蓮花城的百姓對外來人充滿了戒心,走出沙漠,從這裡要到蓮花城,被沿途的遊騎兵發現,卻是要經受嚴密的檢查方可。」

    楚歡神情也是微顯黯然。

    次日一早,幾人繼續往蓮花城進發,因為有留下來的馬匹,也就不必繼續徒步而行。

    一路之上,果然與羅多所言,途中每隔一段路,就會時不時地出現蓮花城的遊騎兵,不過羅多等人有墨玉在手證明身份,自然是誰也不敢攔阻。

    心宗八部眾在佛陀國是除去聖王和佛母之外至高無上的存在,在佛陀國子民心中,八部眾便是佛陀國的保護神。

    八部眾雖然威名在外,但是能夠見到八部眾的百姓自然是屈指可數,便是沿途這些兵士,也沒有幾個一睹八部眾真容,好在這些兵士倒認識墨玉令符,一路自然是暢通無阻。

    這日正午時分,距離蓮花城不過大半日的路途,最遲次日一早便可抵達蓮花城。

    楚歡騎在馬上,遠遠便瞧見前方出現一個夯土堆砌而成的土塔,土塔附近則有兩間夯土和乾草搭建成的房舍,圍了一個一人高的土牆院子,知道這又是一處崗哨。

    按照此前遇到剛上的境況,不等靠近過去,便該有騎兵迎上來詢問,而且土塔之上,也必然有一名哨兵居高臨下監看。

    可是此刻土塔之上,卻並無哨兵,而且也沒有一名騎兵迎過來,羅多微皺眉頭,楚歡也覺得有些奇怪,眾人起碼到了院子外,才見一名兵士拿著刀迎上來,大聲叫道:「你們是何人?」他神情滿是戒備之色,手中的彎刀更是已經出鞘,他一聲叫喝,楚歡便見到從院內的土屋之中,立時竄出四五個人來,都是彎刀在手,如臨大敵。

    羅多見狀,已經亮出墨玉,兵士瞧見,立刻收刀,紛紛合十向羅多行禮,齊聲道:「拜見天王!」

    「本王問你們,為何塔上不見兵士?」羅多皺眉道:「為何無人在外戒備,都躲在屋內做什麼?」

    兵士們互相瞧了一瞧,一人已經道:「報天王,有外敵侵入,我們正要派人前往蓮花城稟報!」

    「外敵?」

    兵士抬手道:「天王請進屋查看。」

    羅多更是疑惑,翻身下馬來,楚歡等人也隨之下馬,逕自往那土屋過去,到得屋門前,往裡面瞅了一眼,便見到屋內土炕之上,竟是躺著三名兵士,都是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羅多臉色一沉。

    琉璃此時卻已經進屋過去,探手往那幾名兵士的頸動脈探查一番,隨即又查看了幾名兵士的眼球。

    「他們昨天下午外出巡邏,一直到半夜都不曾回來,我們擔心出了意外,派人出去找尋,在北面發現了他們三個。」邊上一名兵士道:「他們的戰馬都已經不見,躺在地上,都已經不醒人事,我們將他們帶回來之後,一直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可是卻還有呼吸。」

    琉璃已經回頭道:「他們都是中了毒!」

    「中毒?」羅多一愣,琉璃解釋道:「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他們應該是被毒蟲所咬,毒性進入身體內,一時難以解除。」

    楚歡靠近過去,問道:「如此說來,他們不是被人所傷?」

    琉璃搖頭道:「噬咬他們的毒蟲,並非普通的毒蟲。」伸出纖纖玉指,指著一名兵士的脖頸,「你仔細看看這裡。」

    楚歡湊近瞧了瞧,隱隱發現那兵士的脖子上竟然有幾處針眼大小的細孔,微微發紅,若不仔細觀察,很難察覺。

    「據我所知,這裡並無生存這樣的毒蟲。」琉璃凝視著兵士頸脖,「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這種毒蟲攜帶的毒性並非天然生成,而是人為培養出來的毒性。」

    「人為?」楚歡一怔,抬手摸著下巴,「軒轅紹和玄真道宗似乎並無這樣的本事,就算是風寒笑,只怕!」

    「不會是他們。」琉璃搖頭道:「如果是他們,這三個人絕無活命之理。對手雖然利用毒蟲噬咬了他們三個,但似乎並不想殺死他們。」

    一旁羅多皺眉道:「那對手為何會對他們出手?」

    「很可能是他們三人發現了異狀,想要阻攔對手,對手既想脫身而去,卻又不想結下生死之仇,所以利用毒蟲讓他們陷入昏迷。」琉璃看向毗留博叉,道:「毗留博叉,解除這種毒性,你最為拿手,究竟遇上了什麼人,只要解了他們的毒,讓他們醒轉過來,應該可以問明白。」

    毗留博叉微微頷首,琉璃率先走出屋內,羅多和楚歡也跟著走出了門,到得院中,互相瞧了瞧,楚歡才皺眉道:「如此說來,除了軒轅紹這夥人,還有其他人也來到了蓮花城?」一時疑惑不解,「那又是哪路神聖?」

    琉璃道:「現在猜想也無用,等他們醒過來,應該能夠問明白。對手既然沒有下死手,顯然並不想與我們大心宗結下仇怨,他們究竟是不是對頭,目下也還不好斷言。」

    其實幾人並沒有等太久,不到半個時辰,毗留博叉出門來,向一名兵士吩咐道:「喂他們三個喝水,不要太多,每人一杯水即刻。」

    兵士急忙拿了水,進去喂了三人各一杯水,很快,就聽到屋內傳出連續不斷的咳嗽聲,毗留博叉這才道:「已經醒了!」

    楚歡大是欽佩,笑道:「大師果然是好手段。」

    毗留博叉合十道:「雖然中毒,卻只是另人昏迷,如果貧僧沒有解毒,再過上一天,他們也能安然醒過來,對手並沒有準備下殺手。」

    羅多此時已經踏步進到屋內,兵士們紛紛退出屋,羅多走到一名兵士邊上,亮了一下墨玉令牌,那兵士急忙爬起身,合十道:「參見天王!」

    「本王問你們,你們遇上何事,為何會中毒?」

    那人一怔,顯然還不知道自己中毒,但很快便道:「昨日我們在外巡邏,夜色之中,瞧見了一群人鬼鬼祟祟,便上前盤問,那些人卻並不回答,我們正準備將他們帶回崗哨,忽然感覺身上有東西在亂竄,隨即隨即脖子上就像針扎一樣,很快便頭暈眼花,從馬上摔落下來,迷迷糊糊,全身不能動彈。」

    「你們是被毒蟲所咬,中了毒。」羅多沉聲道:「如此說來,你們也不知道對手是誰?」

    「他們都是捲著頭巾,披著黑色的披風,黑夜之中,很難看清楚。」這人回憶道:「他們大概有十來個人,還有好幾批駱駝和馬,是了,我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有人走到我身邊,我聽到拔刀的聲音,那人似乎想要想要殺了我,但是我聽一個聲音叫了一聲,說什麼我聽不懂,不是西域話,也也不是中原話,但是我聽得清楚,那是一個一個女人的聲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8 12:31
第兩零五七章 佛殿
  
    「女人?」楚歡禁不住和羅多對視一眼,心下卻都已經尋思開來。

    琉璃輕聲問道:「那女人是他們的領?」

    那人想了想,才道:「弟子不敢確定,不過那女人話,他們聽從,至少在其中的地位不低。後來的事情,弟子昏迷過去,什麼也不知道。」

    琉璃輕嗯一聲,這才與其他幾人出了門。

    「對方有十來人,而且還有駱駝馬匹,應該也是從沙漠而來。」琉璃輕聲道:「那女子聲音話,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便是他們的領。」

    羅多摸著剛須道:「不是西域語言,也不是中原話,那又是何方神聖?而且還是一個女子......!」一時間卻也是想不通。

    「這天下之大,奇人異事眾多,是否有別處勢力要往蓮花城去,另有目的?」楚歡想了想,才道:「也未必是為了佛窟而來。」

    琉璃道:「無論是誰,既然來到蓮花城,他們遲早都會先出蹤跡,不比我們去找他們,他們若有目的,也會找上我們。」

    幾人輕聲議論一番,一時也沒有結果,當下也不停留,啟程繼續往蓮花城去。

    距離蓮花城路途不遠,幾人精力和體力這兩日也都得到了極大的恢復,當夜並沒有停歇,而是連夜趕往蓮花城。

    越近蓮花城,道路邊上的林木也就越多,道路開闊,兩邊卻都是山丘起伏,山丘之上林木茂密,夜色之中,灰濛蒙一片。

    順著開闊的道路一路西行,天剛濛濛亮,毫無徵兆地,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片黑色的影子,突兀堆在漸成細尖的樹木列隊的正上方,看上去有些駭人。

    楚歡乍一看見,倒錯以為那是一團烏雲。

    漸漸地行近,那團黑影也就變得清晰起來,隨著天色漸亮,楚歡終於看清楚了那片黑影的真面目。

    原來......是一座極大的城池。

    楚歡視線沒有移開,越是靠近,看的越是清晰,卻已經看出這座城池雖然遠不能與洛安京城相比,但顯然要比朔泉城甚至是雲山府城還要高大雄偉,用大塊的青石堆砌而成,高達數丈的城牆略微傾斜,給任何一個遠道而來的人以一種難以言表的壓迫感,似乎城牆隨時都要倒塌,將你壓在下面。

    城牆之上,清晰可見重檐樓閣,或許是用來充作角樓,城牆之上,有士兵正在來回巡邏。

    一股莊嚴巍峨的氣勢,從這座龐大的城牆之中散出來。

    朝陽尚未升起,那厚重的城門卻也沒有打開,一行人到了城門之下,城牆之上早有兵士彎弓搭箭,對準了一行人,箭矢似乎隨時都要射過來。

    楚歡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城頭士兵的敵意。

    雖然沒有詢問,楚歡卻心知肚明,蓮花城如今戒備森嚴,兵甲鏗鏘,說到底,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場禍事引起。

    蓮花城是佛陀國的都城,國內崇信心宗,楚歡從羅多等人口中也得知,在狼兵抵達蓮花城之前,佛陀國素來都是軍備疏鬆,甚至沒有成規模的正規軍隊,而蓮花城的守衛也是十分的疏忽,作為心宗的聖城,蓮花城的包容性也是極強,接納任何外來人員。

    佛陀國周邊諸國,也大都是信奉心宗,所以對佛陀國來說,周邊的環境一直都是十分的安寧,也並無任何國家想要攻擊佛陀國,不僅不想,也是不敢,在這片地區,任何一個敢於襲擊佛陀國的勢力,必將成為眾矢之的,誰也不想自尋死路。

    但是現在看來,沿途有哨崗巡邏,城頭更是重兵守衛,連城門也是厚重而堅固,這一切便即表明當年那場禍事確實給了佛陀國以極大的教訓,生生讓一個平和的佛陀國,也開始加強了軍備,增加了一絲戾氣。

    「我是毗多羅咤,打開城門!」羅多仰沉聲道。

    城頭兵士自然知道毗多羅咤是誰,但卻並不敢相信城下就是毗多羅咤,尚在猶豫之中,卻見得羅多身體騰起,雙足點在馬背上,整個人如同鷹隼般一飛衝天,身體貼近到城牆處,在中途用手指點住牆面,身體再次衝起,他魁梧強壯的身體已經是登上了城牆。

    楚歡暗想羅多這一手輕功當真是了得,城頭兵士一陣騷亂,但是很快便即靜下來,已經聽到有人在城頭叫喝,沒過多久,面前那厚重的城門出「嘎嘎嘎」之聲,已經是緩緩打開來。

    「這麼多年過去,物是人非,倒沒有想到還能從這扇門進去。」楚歡聽到身邊琉璃幽幽嘆了一聲,扭頭看了一眼,淡淡道:「當年風寒笑進入此門,給蓮花城帶來了彌天大禍,多年之後,你毗琉璃走出這道門,卻給中原帶去了滔天巨浪。」

    琉璃瞥了楚歡一眼,輕輕一笑,一路之上,她沒有與楚歡過多交談,自從知道琉璃便是天門道幕後主謀之後,兩人的關係迅變冷,在找到佛窟之前,雙方也都似乎是在刻意迴避關於天門道的事情。

    雖然一路之上共患難,但是兩人都覺得中間似乎隔了一堵牆。

    羅多令人開了城門,卻是讓兩名兵士先將那名一路跟隨的道士帶了下去,吩咐好生招待,卻不許此人四處亂走,找人暫時看管起來。

    那道士自然無力反抗,只能由兵士帶了下去。

    進到蓮花城內,騎馬走在城中的街道之上,楚歡明顯感受到這座城修葺不久,兩邊許多的房舍都是新建起來。

    雖說蓮花城重新修建,但是楚歡卻也能夠看出來,許多的建築還是十分的簡單,應該是遠沒有達到其原來的面貌。

    許多房舍的牆根,還兀自能夠看到灰黑之色,他知道這些房屋應該就是在當年燒燬的地基之上重新修建起來。

    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但是一座城池的修建,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耗費之巨,難以想像。

    更何況蓮花城是一座龐大的城池,其花費更是巨大,西域諸國的國力本就不算十分強大,即使傾力相助,卻也絕不可能將自家的家底全都獻出來,所以蓮花城內新建的房舍,大都十分簡陋,而且也都十分的低矮,沿途的酒樓食肆,遠不能與中原市集相比,不過青瓦淡牆,高樹掩映,景緻倒是頗美。

    城中的建設,主體是西域風格,但卻夾雜著不少中原格局,楚歡知道這應該都是當年從中原流落至此的先輩們帶來了中原的建築風格,融入了蓮花城的建築之中,一代代傳承了下來。

    作為大心宗的聖城,城中以佛宗為主題的建築並不在少數,沿途時常能見到佛塔,而且不少牆面上刻有石雕壁畫,孔雀明王菩薩以及八部眾甚至是十六羅漢的形象俱都在浮雕之中展現出來。

    但是城中最顯眼的,當然不是這些低矮的建築。

    入城之後,楚歡很快就遙望到一座宏偉的宮殿鶴立雞群,在城池中間拔地而起,雖然距離那裡尚有很遠,但是因為其規模宏偉高大,在城中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夠看到那座宏偉的宮殿。

    「那裡便是佛殿!」羅多在旁解釋道:「一直以來,那都是聖王和佛母所在之處,不過現如今......!」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聖王和佛母在中原遇害,這座佛殿,如今也就沒有了主人。

    「八部眾幾乎都去了中原,大哥是持國天王,多年前也已經離開,卻不知如今蓮花城由誰管理?」楚歡問道。

    羅多道:「羅怙羅尊者是十六羅漢中年是最長智慧最高的羅漢,他隸屬於持國一族,一直以來也都是協助我處理事務,離開之時,諸事也都交付於他。」

    「原來如此。」楚歡微微點頭,四下里瞧了瞧,卻現偌大一個城池,竟是十分安靜,雖然此時天色剛亮,但是城中各處卻難見人影,大是疑惑,問道:「為何城中不見人跡?」

    羅多笑道:「這城中也有十數萬人,現在應該是卯時,正是敬拜明王菩薩的時候,心宗弟子都在法場,城中百姓也都在屋內誦經,過了卯時,才會開始活動。」

    「法場?」

    「你莫要誤會,此法場非彼法場。」羅多解釋道:「佛殿之前,有宏大的廣場,每個月都會有十天是敬拜明王菩薩的時候,皈依心宗的弟子都會在法場敬拜明王菩薩。」回身道:「我們此番回來,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大可以從側門入殿。」

    琉璃和毗留博叉互視一眼,都是微微頷。

    這幾人對城中道路自然是瞭若指掌,一路到了城池中央時候,那宮殿更顯清楚,楚歡這才現,那座宮殿當真是宏偉巨大,環繞一圈的柱子,每一根柱子都是粗大無比,少說也要四五個人合抱才能抱住,即使相隔很遠一段距離,依然可以看到那些柱子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在宮殿的頂部,則是一個巨大的孔雀石雕,孔雀開屏,楚歡看那孔雀形貌,立時便想到早先看過的孔雀開屏圖,竟與圖中孔雀極為相仿。

    羅多在前帶路,領著幾人繞到了宮殿側後方,楚歡靠近到宮殿附近,這才看到,這座宮殿遠看壯觀宏偉,但近處看時,卻現許多地方極其殘破,更有不少地方塌陷下來,不少大石柱子只剩下半截子,而且一眼就能看出,那都是遭受大火焚燒過的樣子。

    「要重修佛殿,耗資巨大,雖有諸國幫助,卻也難以承受。」羅多神情凝重,「而且百姓流離失所,所以我們是先修建了百姓的居所,佛殿內部損毀之處稍作修葺,這外面暫時還不曾完全修葺。」

    琉璃在旁淡淡道:「如此也沒有什麼壞處,看到這些殘垣斷壁,也可以讓大家記得當年的苦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8 12:32
第兩零五八章 巨雕
  
    楚歡當年也是進過大秦皇宮,其宏偉輝煌,自然也是記在心中,憑心而論,佛殿雖然宏闊,但是從外表看來,其構造之精巧,與大秦宮殿還是有一些差距。

    即使是進入到佛殿裡面,其金碧輝煌也遠不足以與大秦皇宮相提並論。

    可是楚歡卻不得不承認,佛殿之內的肅穆威嚴,即使是大秦皇宮正殿,卻也是頗有不及。

    佛殿宏闊肅穆,殿內的巨型石雕整齊有序,跟隨在羅多等人身後,緩步走在佛殿之內,感受不到秦國宮殿的金碧輝煌色彩斑斕,大殿內的顏色十分的簡單,幾乎都是灰白亮色。

    便是那些巨型石雕,也並無在外面鍍金。

    殿內石殿,主要分為三部分,靠近正門入口處,矗立著十六羅漢的石雕,其後便是三十六級台階,上了台階,左右則是分立著八部眾的雕塑,造型奇特,若說十六羅漢的雕塑看上去還算祥和,這八部眾的雕塑便顯得頗有些猙獰,大都是怒目揚眉,一股威懾之氣從這些巨型石雕上散出來。

    這些石雕,都座落在石台之上,石台便有一人之高,十八羅漢和八部眾的雕塑,也都比尋常人要大出四五倍,要看其上身,必須仰起腦袋方可。

    不過楚歡現,無論是八部眾還是十六羅漢的石雕,雖然大體都是灰色,可是卻有不少地方還帶著黑色,此外石雕的某些部位,顏色深淺也頗為不同,他看在眼裡,便即斷定顏色深淺不同的原因,乃是因為修補之故。

    他也不必詢問,心裡已經猜知,當年那場大火,雖然沒能將佛殿付之一炬,卻給佛殿帶來了巨大的破壞,不但佛殿外部坍塌殘破,這裡面也是經受摧殘,這些巨型石雕,顯然也都是在那場大火之中坍塌殘破,此後重修佛殿之時,將這些殘破之處重新修補起來。

    不過要將如此眾多的石雕修補起來,自然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這每一座石雕,雖然沒有那麼金碧輝煌,可是技藝精妙,神形俱被,各自散著屬於自己的威勢。

    穿過八部眾矗立的場地,前面便又是一處向上的十八層台階,不必走上台階,迎面一股逼人的氣勢撲過來,楚歡此刻怔怔望著前方,終於看到了一尊鍍金的雕塑,而這尊雕塑,楚歡一眼便即認出,正是當年在鬼大師那座寺廟之中見到的金甲戰神。

    當年所見之金甲戰神,只是牆上的壁畫,那時見到,便已經感受到金甲戰神那威風凜凜的氣勢,今日見到石雕,那種威嚴卻不失仁愛的氣息更是完全顯露出來,毫無疑問,八部眾等石雕已經算得上是技藝精巧,而這尊金甲戰神,更是巧奪天工,令人驚嘆。

    羅多等三人此刻卻都已經上前去,雙手合十,彎腰行禮,楚歡見狀,也只能依樣而行,微轉頭看幾人,卻見得三人都是神情肅穆,眼睛閉著,口中輕誦著什麼,顯得異常的虔誠。

    楚歡不知他們口中誦念什麼,雙手合十,卻依舊四下里觀察。

    先前的注意力主要是被這些巨型石雕所吸引,此刻四下觀望,現佛殿之中尚有諸多白色的石牆,這些石牆縱橫交錯,而每一面石牆上,卻都是雕刻著浮雕,栩栩如生,畫面各不相同,卻並無那些千奇古怪神佛聖獸,每一副浮雕,其主角都是一名僧侶,似乎都在記敘著一件故事。

    他環顧一週,畢竟有巨型石雕的阻攔,一時間還無法完全看清楚整個佛殿,而且他也知道,這座佛殿宏偉巨大,就算轉上一圈盡情參觀,估摸著也要大半天時間,此時一眼環顧,無非是管中窺豹而已。

    他抬起頭,微微吃了一驚,這才現佛殿的頂部,卻也是有凹凸不平的浮雕,他知道在佛殿的頂部,有一隻石雕孔雀盤踞其上,而屋頂上的那些浮雕,線條曲折流暢,與殿內白牆浮雕不同,頂部浮雕,卻都是孔雀以及八部眾的造型。

    孔雀和八部眾組成了一副又一副精美有序的浮雕圖,巧奪天工,宏偉大氣。

    「這就是佛宗天龍!」楚歡正自盯著那驚人的浮雕出神,忽聽耳邊傳來羅多聲音:「我曾經對你說過佛宗天龍的故事,他是孔雀明王的法相之一,是孔雀明王菩薩在世間的化身,也正是因為佛宗田壟天龍降世,大心宗才能夠免受滅頂之災傳承於今。」

    楚歡微微頷,羅多走到楚歡身邊,道:「這便是大心宗的佛殿,也是供奉孔雀明王菩薩的聖地。」抬手指著白牆上的浮雕,解釋道:「這些雕像,每一幅都是一個故事,都是我大心宗自大波羅居士創立以來,無數先輩們經受的磨難以及他們的善舉。他們傳揚心宗佛法,佈施善行,以身護法,也正是因為他們,心宗才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才能成為西域第一佛宗。」

    「那上面都是......?」楚歡抬頭望著屋頂浮雕,羅多肅然道:「那些都是關於孔雀明王菩薩和心宗八部眾護法的傳說。」環視一週,才道:「歷代佛母和聖王都居住在這佛殿之內,除了八部眾,沒有佛母的法旨,誰也沒有資格踏入佛殿一步。」頓了頓,繼續道:「在佛殿附近,有心宗八部殿,當年便是八部眾家族居住之所,環繞在佛殿周圍,不過當年那場狼兵屠城,城中大部分建築都是付之一炬,心宗八部殿在那場大火之中,都已經化為灰燼,時至今日,也並無恢復建造八部殿,只是建造了尋常的居住之所而已。」長嘆一聲,道:「當年心宗八部殿被燒成灰燼,八部眾家族也都是.....!」

    「你今日見到的蓮花城,與二十多年前的蓮花城已經全然不同。」琉璃在旁幽幽道:「或許也只有這座佛殿保持了當年的一些概貌。」抬頭望著佛宗天龍金身,聲音輕淡:「一直以來,蓮花城的人們敬奉孔雀明王菩薩,他們也一直深信,擁有明王菩薩的護佑,他們世世代代都會平安無事。數百年的安寧,讓他們忘記了,心宗本就是從劫難之中走過來。」

    便在此時,忽聽得腳步聲響,幾人循聲看去,只見到從下面湧上來一群人,當先一人身著灰色僧袍,年過五旬,腳步輕盈,如同清風般飄蕩而上,瞧見羅多等人,先是一怔,迅疾顯出驚喜之色,已經是雙手合十,恭敬道:「羅怙羅拜見天王!」

    楚歡記得,持國天王羅多離開蓮花城之時,將政事交由羅怙羅處理,此人乃是心宗十六羅漢之一。

    羅多頷道:「羅怙羅,本王已經回來了,他們也都回來了,此事暫且不要對外宣揚!」

    「羅怙羅領旨。」羅怙羅回身做了個手勢,身後諸僧立刻退了下去,羅怙羅這才登階上來,再次向羅多等人一一行禮,看到楚歡之時,有些詫異,羅多介紹道:「這是新任龍王!」

    「龍王?」羅怙羅一怔,黯然道:「難道前任龍王已經?」

    羅多卻也是神情凝重,微微頷,羅怙羅卻是向楚歡行禮,恭敬道:「羅怙羅拜見龍王!」

    楚歡依樣還禮,羅多已經道:「龍台是否一直有人守衛?」

    「回稟天王,兩個月前,便已經派人日夜守衛龍台。」羅怙羅道:「聖光隨時都會出現,不敢有絲毫疏忽。」

    「龍台?」楚歡疑惑道:「龍台是什麼所在?」

    羅多道:「聖光出現,佛窟便會顯現,只有知曉了佛窟的位置,才能夠前往找尋佛窟。龍台是沐浴聖光之所,只要聖光出現,龍台就能夠顯示佛窟的位置。」

    「原來如此。」楚歡微點頭,神情嚴肅道:「我們是否要派人在城中找尋軒轅紹他們的蹤跡?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如果他們隱藏在城內,我們卻對他們一無所知,而他們卻能夠暗中監視我們的動作,對我們大大不利。」

    琉璃輕聲道:「他們既然敢入城,也就不怕自己的行蹤會被洩露。城中有眾多的中原後裔,而且來往的旅人不在少數,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頓了頓,才繼續道:「若是大張旗鼓找尋,他們察覺之後,更會小心謹慎,只能派人在街頭巷尾暗中追索,只要真的現了他們的下落,他們便絕無可能走出蓮花城。」向羅怙羅道:「羅怙羅,本王會給你一幅畫像,你暗中調動人馬,全城搜找,不過切不要聲勢太大,引起城中騷動,即使找到畫像中人,也不要輕易動手,只需即刻來報便好。」

    羅怙羅道:「諸位天王所找之人,不知是何時入城?」

    「不會過一個月。」琉璃道:「他們只能是在此之前一個月之內入城。」

    羅怙羅微笑道:「若是如此,要想找到這些人的蹤跡,其實並不是困難之事。」

    「哦?」

    羅怙羅道:「持國天王離開之後幾個月,城中曾經生過一起案子,有一隊外來旅商在城中私下裡販賣禁藥,以此謀取暴利,我們知道此事之後,追尋禁藥來源,那些外來商旅都是大加否認,聲稱並無攜帶禁藥入城,雖然最後查獲了來源,不過經此一事,我已經下令,但凡是外來的旅商,都要登記在冊,而且按照他們的要求,派人帶他們入住城中的客棧,不得輕易更換所在客棧。」頓了頓,才道:「如果幾位天王要找尋之人是扮作外來商旅入城,那麼在入城的名冊之上,必定有他們的記錄,他們的人數以及入住客棧,都會一清二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28 12:33
第兩零五九章 龍台
  
    羅多立時笑道:「羅怙羅,本王沒有看錯人,這個規矩立的好。」上前道:「現在就去查閱名冊,那夥人未必是一同入城,不過我們要找尋的人,帶有一個兩歲大的孩童,找到那孩童,也就找到了那夥人。」

    「若是如此,就更容易找到。」羅怙羅立刻道:「入城名冊之中,來人的年歲也有記錄。」合十道:「我這便下去安排人暗中找尋那孩童。」

    等到羅怙羅退下之後,羅多才看向楚歡,問道:「龍王是否要去看一看龍台?」

    楚歡笑道:「若是能見到龍台,自然更好。」

    「龍台最早便是你們龍部設計出來。」羅多解釋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位龍王精通星相,也是最早進入佛窟的八部龍王。」頓了頓,回憶道:「按照前人所說,佛窟是佛宗天龍圓寂之前,最後一次騎乘神鳥翱翔天空尋覓到。」

    「最後一次?」

    「據說那時候佛宗天龍的肉身已經開始變的十分虛弱。」羅多道:「蓮花城的人們,最後一次見到佛宗天龍的神鳥飛上天空,只是他們當時並不知道,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能見到神鳥和佛宗天龍。當時心宗八部眾有數人擔心天龍的身體,順著神鳥遠去的方向追尋......,也便是在那一次,他們找到了佛窟。」微一沉吟,才繼續道:「時隔許久之後,他們才返回蓮花城,而佛宗天龍再也沒有回來。」

    「佛宗天龍是否留在了佛窟?」楚歡問道。

    「據說如此,但到底是不是這樣,後人誰也不知道,八部眾也從來不曾說起。」羅多道:「不過很多人都知道,也就在佛宗天龍離開蓮花城的幾日之後,聖光便即出現,等到八部眾返回蓮花城,傳說他們曾經畫出了佛窟所在的地圖,按照地圖,可以找尋到佛窟所在。」

    「那地圖.....!」

    「不過地圖畫出來之後,很快便被毀掉。」羅多肅然道:「龍王說只要有地圖存在,就不能確保佛窟的絕對安全,需要用更為隱秘的方法,才能保證佛窟的萬無一失。」

    「他說的方法,便是龍台?」

    羅多頷道:「不錯。龍王耗費了數年的心血,製作出了龍台,只要聖光出現,龍台就能出現佛窟所在的位置,我們便可按照位置找尋。也正是從那以後,佛窟成為心宗的聖地,心宗的聖王和八部眾,甚至是佛母肉身,在圓寂之後,都會先存放在佛塔之內,等到佛窟出現,便會送往佛窟之內。」

    「那麼龍台又在何處?」

    羅多轉身朝向佛宗天龍的金身雕塑,抬手指過去,「就在那裡!」

    楚歡看向佛宗天龍,金燦燦的佛宗天龍之後,只有一面白色石牆,石牆上光滑平坦,不似其他地方有凹凸不平的浮雕。

    楚歡微顯詫異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佛宗天龍一番,心想這佛宗天龍該不會就是龍台?

    「龍台乃是禁地,按理來說,即使是八部眾,也不能輕易前往。」羅多道:「不過如今是非常之時,而且聖光隨時都會出現,對我們來說,龍台已經算不得禁地,對你來說,也不再是秘密。」他看向毗留博叉,毗留博叉唱了一聲佛號,隨即微微頷,兩人這才一起走上前去,邁上台階,等上到佛宗天龍之前。

    羅多和毗留博叉一左一右,站在佛宗天龍兩條大腿邊上,這才看過來。

    「按照心宗法規,八部眾齊聚之後,方可進入龍台,但是八部眾其他幾位,今日已經難以齊聚。」羅多神情肅穆,仰視佛宗天龍,雙手合十,聲音低沉,「如今只有天部三王與龍部之王在此,特向天龍求告,打開龍台!」說完,對著佛宗天龍又是深深一禮。

    毗留博叉和毗琉璃也都是向佛宗天龍合十行禮,楚歡入鄉隨俗,也向佛宗天龍行了一禮。

    行禮之後,卻見到羅多和毗留博叉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隨即兩人身形騰起,如同靈猿一般,同時而起,跳在了佛宗天龍的身上。

    佛宗天龍體積巨大,兩人與佛宗天龍相比,顯得十分渺小,但是兩人身形輕盈,兔起鶻落,幾個起落之間,都已經是跳上了佛宗天龍的肩頭。

    羅多身材魁梧,但是站在佛宗天龍肩頭,那肩頭依然顯得異常空闊。

    楚歡正不知兩人要做什麼,卻見到兩人都是面朝佛宗天龍那顆巨大的腦袋,四掌齊出,都是拍在佛宗天龍的臉部。

    很快,便聽得「嘎嘎嘎嘎」之聲響起,楚歡正詫異間,馬上就看到,佛宗天龍的身體已經自左向右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巨大的金身雕塑旋轉起來,自有一股攝人的氣勢,片刻之後,佛宗天龍便即旋轉了半圈,北面朝向大殿,那「嘎嘎嘎嘎」的聲音也終於靜止下來。

    羅多這才與毗留博叉幾個起落,從佛宗天龍的肩頭跳了下來。

    楚歡看向琉璃,琉璃微微頷,已經率先走了上去,楚歡心下詫異,卻也是跟著登上了台階。

    走上台階,楚歡這才看清楚,佛宗天龍轉過去之後,在他原來的腳下,竟然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窟窿,下面黑漆漆一片,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龍台.....龍台就在下面?」楚歡驚訝道。

    羅多看了毗留博叉一眼,毗留博叉微微點頭,羅多這才向楚歡道:「隨我來!」並不猶豫,跳入那窟窿之中,楚歡微一猶豫,琉璃也已經跳入進去,楚歡也不再猶豫,也隨在其後跳了下去。

    跳下洞口之後,楚歡身體急下墜,正不知有多深,很快就感覺一股托力從地下托住自己,爾後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四下里一片漆黑,隱約感覺身邊有人,正要詢問,聽得「嗤」一聲響,火光閃動,四下里頓時亮起來,藉著火光,楚歡卻已經看清楚羅多和琉璃就在前面,此時羅多手中舉著一支火把,正含笑看著自己。

    「這龍台不但是找尋佛窟的關鍵所在,也是當初那位龍王巧奪天工的技藝所在,能得一見,那也是幸事。」羅多含笑道,隨即舉著火把轉身便走,楚歡望過去,卻見到前面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心想這龍台顯然是大心宗的絕密之地,佛殿本就是閒人免進的禁地,而佛殿之內更是另有玄機,還有這樣一處隱秘所在,如此費盡心思的所在,也只是提示佛窟的位置,由此可見,佛窟確實是心宗一等一的絕密。

    「大哥,你剛才問過羅怙羅,龍台是否有人守衛。」楚歡疑惑道:「莫非這龍台已經有人在其中?只是打開這龍台,需要你和毗留博叉兩大高手聯手,其他人難道能輕易而入?」

    羅多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此疑問。守衛之人,是在龍口,而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乃是龍尾!」

    「龍頭?龍尾?」楚歡頓時有些迷糊。

    「進了龍台,你自會明白。」羅多也沒有過多解釋,舉著火把在前帶路,這條甬道並不寬敞,好在也並不長,只走了小片刻,前面忽然被封住,羅多回身將火把遞給毗琉璃,毗琉璃結果火把,羅多雙手成掌,猛然拍在前面那堵封住去路的石牆上,便聽得一陣低沉的轟鳴聲響起,那面石牆緩緩陷入進去,片刻之後,已經與本來相連的左右牆壁分離開來,一左一右,便即出現了足以讓人通過的空隙。

    楚歡看在眼中,暗想也只有羅多這等威猛的勁力,方能推開如此沉重的石牆。

    這一次卻是毗琉璃率先從縫隙之中進入,楚歡跟在後面,也進入其中,一支火把,看的並不是十分清楚,只見到琉璃左右瞧了瞧,忽然左手拿著火把放在面前,右手抬起,中指與大拇指指尖貼在一起,其他三指微微翹起,宛若拈花一般。

    卻見得琉璃中指對著那火把輕輕一彈,一點火星立刻從那火焰之上彈射而出,楚歡望過去,便見到「噗」的一聲,牆壁上瞬間亮起來,這才現,在那牆壁上,卻是懸掛了造型極為奇特的燈柱,那點火星正是點在燈柱的燈芯之上,瞬間便即亮起。

    楚歡雖然早已經知道琉璃乃是增長天王的身份,但是此番還是真正親眼見識琉璃出手,她動作優雅,十分柔美,但是楚歡知道,這門功夫卻是非同小可,勁氣的掌握以及準確度,那都是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連聲響動,四下里都已經亮起來,只是這須臾之間,琉璃已經是點燃了四周十幾處燈火。

    楚歡暗讚琉璃手法之時,卻也有些疑惑,暗想聖光七十多年才會出現一次,而龍台只有等到聖光出現的時候才能使用,那是否就說明,這地下龍台已經有七十多年不曾有人到來?既然如此,那些燈柱之內,又如何能有燈油,否則又怎能瞬間點燃?

    他心下疑惑,但此時卻也顧不得去多想這些細枝末節。

    在楚歡的想像之中,此處既然號稱龍台,又是一個如此隱秘之地,裡面的情狀應該十分壯觀,但是在燈火之下,才現這裡面雖然空闊,卻遠沒有自己所想像的那般複雜,甚至頗有些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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