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4 10:28
第兩零一零章 兵諫
  
    風雪連天。

    遼東總督府內,漢王灜平坐在火爐邊上,一身錦衣,氣色看起來並不錯,火爐裡的炭火,也讓屋內充滿了暖意,屋子內外,便是兩個世界。

    在漢王對面,坐著的是錦州知州霍興達,年過五旬,看上去雖然樣子有些疲憊,但卻是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莫無益已經駐軍倒馬城,不過擔心糧草跟不上,所以暫時沒有輕舉妄動。」霍興達恭敬道:「官倉裡還有些糧草,可是從錦州運糧前往前線,要經過燕山,運糧隊十分龐大,僅徵召的運糧壯丁,便已經過三萬人,除了這些壯丁,還有馱馬,這些人和馬每天消耗的糧草就不在少數,再加上大雪連綿不絕,許多道路都已經是積雪為患,甚至因此而堵住了許多道路,據說燕山還專門派人沿途除雪,雖是如此,運糧的度也是極為緩慢,耽擱不少時間,這要是十成糧草從錦州運出,如果是道路暢通,就算途中消耗,也能有五六成可以送到前線,但是但是如今這氣候,耽擱下來,能送到前線的也就三成左右了。」

    漢王神情淡定,悠然道:「本王自然也知道,這種季節本該按兵不動,等到來年再行動,不過如今莫無益已經打過了燕山,就耽擱不起,他們如果按兵不動,只怕熬過了這個冬天,到了開春之時,咱們的糧草便已經消耗殆盡,所以必須要在我們糧草出現問題之前,戰決。」

    「王爺說的極是。」霍興達嘆道:「莫無益也知道耽擱不起,所以也是準備戰決,不過接下來往哪裡打,也還是個問題。」看著漢王小心翼翼問道:「不知王爺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漢王一隻手搭在椅邊,一根手指輕輕敲打,若有所思,便在此時,卻聽得外面傳來稟報聲,「啟稟王爺,武千戶求見!」

    「武千戶?」漢王皺眉,「哪個武千戶?」

    「卑職武玄,求見王爺!」外面傳來武玄的聲音。

    漢王和霍興達對視一眼,皺眉道:「武玄不是在前線嗎?怎地事先沒有請示,便返回錦州?」沉聲道:「進來吧!」

    屋門被推開,外面的寒風頓時侵襲而入,武玄快步進到屋內,轉身關上門,這才上前來,拱手道:「卑職見過王爺!」

    「武玄,你怎麼回來了?」漢王端起茶杯,「本王並不記得召你回來。」

    武玄道:「回王爺話,前線出了一些事情,軍心動搖,如果不能妥善處置,莫將軍擔心會生兵變,所以這才派末將日夜兼程趕回來。」

    霍興達聽到「兵變」二字,微微變色。

    漢王卻是雲淡風輕,臉上並無變化,問道:「出了什麼事情?軍中的將領,不都是你們的人,能出什麼樣的事情?」

    武玄看了霍興達一眼,想了一下,才道:「王爺,不知電帥如今可好?」

    「很好。」漢王端著茶杯手依然穩定,「電帥的身體還在恢復之中,開春之時,應該就能夠大好了。先不用說電帥,本王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武玄這才道:「軍中出現了流言。」

    「流言?」漢王淡然一笑,「什麼流言?」

    「有人說,電帥已經遭遇不測。」武玄道:「而且!」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漢王放下茶杯,道:「說話不必吞吞吐吐,但說無妨。」

    武玄卻是從懷中取出一份書函,雙手呈給了漢王,漢王接過書函,見這封書函已經被拆開過,從裡面取了信函,瞧了一眼,武玄卻是死死盯著漢王眼睛,卻見到漢王只是輕描淡寫掃了一眼,便將那信函丟在一邊的案子上,唇邊更是顯出不屑之色:「赤煉電已亡,灜平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此流言,竟也會有人相信,莫非本王是曹操不成?本王就算是曹操,電帥難道是漢帝?」臉色冷下來,「寫這封信的人難道不知道,曹操是臣,而本王是皇子,更是大秦的正統,本王要令諸侯,挾的哪位天子?」盯著武玄眼睛:「你難道不知道,這封信卻是說電帥有謀逆之心,這樣的流言,本王不相信,你們跟隨電帥多年,難道會相信電帥有不臣之心?」

    武玄一陣錯愕,萬想不到漢王竟是說出這番話來。

    霍興達勉強笑道:「電帥自然是對大秦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封信想來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王爺,卑職斗膽,求王爺准許卑職面見電帥,看一看電帥的傷勢如今恢復得如何。」武玄不再含糊其辭,乾脆直接道:「雖說這封信上所言荒謬絕倫,但是前線卻有人暗中為禍,挑撥軍心,不少將士都在擔心電帥的安危,如果能讓卑職看到電帥安然無恙,也能讓前線騷亂平息下來。」

    「本王說過,電帥一切都很好,不用過多操心,開春之後,電帥自然會召見你們,到時候你們就都能夠見到電帥。」漢王淡淡道:「好了,本王與霍知州還有事情要談,你先退下吧。」

    武玄卻並沒有退下去的意思,搖頭道:「卑職奉命而來,如果不能親眼看到電帥,實在無法返回前線,也無法平息前線的軍心騷動。」

    漢王皺起眉頭,冷冷道:「如果本王不讓你見呢?」

    武玄挺直身子,盯著漢王眼睛,「王爺,遼東軍為了攻打河西,燕山一戰,死傷無數,卑職相信,上萬條人命,應該足以換來讓卑職見一見電帥。而且!」臉色微沉,「恕卑職直言,卑職是電帥的親兵,是電帥一手提拔起來,在卑職心中,只有電帥,並無他人,卑職相信遼東軍大多數將士也是如此,如果無法確定電帥安然無恙,莫說前線的將士,便是卑職也無心戰事。」

    「如此說來,你並不當自己是大秦的將士?」漢王淡淡問道。

    武玄道:「身為一個秦**人之前,卑職先是一個遼東兵士,卑職是粗人,先要效忠電帥,然後才會效忠大秦。」他目光咄咄逼人,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王爺,還請您准許卑職見電帥一面。」

    便在此時,卻聽到外面傳來嘈雜之聲,依稀聽到外面傳來呵斥之聲:「大膽,王爺正在議事,你們還不退下?王爺豈是你們說見就見的?」

    隨即便聽得一聲慘叫聲,更聽到有人驚呼道:「快來人啊,有人謀反了快來人啊!」

    「我們要兵諫王爺,擋路者死!」外面傳來吼叫之聲,隨即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正往這邊靠近過來。

    武玄聽到聲音,氣定神閒,面不改色,霍興達卻是微微皺眉,漢王先是皺了一下眉頭,但很快舒展開,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砰!」

    一聲巨響,本來被關得嚴實的大門驟然間被踢開,寒氣頓時蜂擁而入,一名部將領著一群兵士已經衝進到屋內,這些人都是赤甲在身,一看便知道是赤備突騎的武士。

    赤備突騎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三千人,攻打河西,有大半都是隨軍去往了前線,但是卻還是留下了一部分在錦州。

    雖然遼東大權掌握在漢王手中,遼東軍上下都要遵從漢王的命令,可是身在前線的莫無益,既要在漢王的挾持下遵從其軍令,卻又小心提防漢王,漢王的指令可以從遼東總督府出去,但是在總督府四周,卻還是有赤備突騎的將士守衛。

    名為守衛,實為監視。

    不過漢王的行動,這些赤備兵卻是不敢阻攔,漢王偶爾微服出府,赤備兵也只能以保護之名跟隨,有時候甚至被漢王甩開,府內的衛兵,本來都是赤備兵,可是卻不知漢王從哪裡找來的人,將府內守衛全都替換成了新兵。

    赤備兵雖然有些氣惱,卻也無可奈何。

    平日裡這些赤備兵在面子上對漢王還是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的失禮,但是漢王今日卻是一眼看出,橫衝直闖進來的赤備兵,正是平日裡守衛在總督府附近的赤備兵,領頭的漢王卻也認識,乃是赤備突騎的一名百戶,亦是遼東三十六騎之一,只不過在三十六騎中排行比較靠後,姓朱名溫。

    見到朱溫帶人衝進來,漢王依舊端著茶杯,不動聲色道:「朱溫,你帶人擅闖,是要造反嗎?」

    「王爺,外面有人傳言,說電帥遭遇不測,今天朱溫冒死兵諫,請王爺讓我們面見電帥。」朱溫虎視眈眈,「如果今天見不到電帥,弟兄們只怕是不答應。」

    身後赤備兵都已經是握緊手中兵器,如狼似虎般看著漢王。

    武玄不動聲色,瞥了霍興達一眼,霍興達咳嗽一聲,向漢王拱手道:「王爺,事已至此,不如還是讓他們見一見電帥,只要他們確定電帥安然無恙,一切誤會也都煙消雲散。」

    漢王靠坐在椅子上,盯著武玄,道:「武千戶,這一切當然都是你安排?」

    「其實也用不著卑職安排。」武玄淡淡道:「我們都是電帥的部下,對電帥的安危自然是十分的關注,流言既然傳出來,由不得我們不擔心。王爺,當初大家心照不宣,不過心裡都明白,遼東軍傾巢而出,不顧生死,本就是希望電帥能夠轉危為安,如果電帥的安危得不到保證,豈不是讓戰死沙場的弟兄白白犧牲?我們要見電帥,要求並不過份。」

    「如果本王就是不答應呢?」漢王冷笑道。

    武玄皺起眉頭,目光閃綽,但神情慢慢堅定下來,「如果王爺不能讓我們見到電帥,那就說明王爺無法保證電帥安然無恙,既然如此,王爺就不要怪我們失禮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12-9 11:58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6 12:09
第兩零一一章 何記棺材鋪

    漢王聞言,卻是縱聲大笑起來,眾人頓時皺起眉頭,已經有人顯出怒色來。

    「不知王爺為何笑?」武玄冷冷道:「卑職並不覺得這事情很好笑。」

    「武玄,你的膽子可真是大得很吶。」漢王起身來,面對赤備兵的咄咄逼人,並無絲毫驚慌之色,背負雙手,「如果電帥看到你如今的樣子,不知會怎樣想?」

    武玄心一橫,道:「王爺,今日無論如何,哪怕是戴上謀反之名,卑職也要見到電帥,只要確定電帥安然無恙,無論如何懲處,卑職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漢王嘆了口氣,道:「武千戶對電帥果真是忠心耿耿。」想了一下,終於道:「本來本王是想等到電帥痊癒,再讓電帥親自出來見你們,既然你們急不可待,本王就答應你們。」

    武玄一怔,倒有些意外,但立刻道:「王爺是說,願意讓我們見到電帥?」

    「你們可知道本王為何遲遲不讓你們見到電帥?」漢王輕嘆道:「事到今日,本王也不瞞你們,在這錦州城內,一直有神衣衛在暗中活動,他們知道電帥是帶傷從河西回來,所以一直想要暗中刺殺電帥,為了電帥的安全,本王才會讓電帥在安全之處療傷,一直等到傷癒復出。」

    武玄將信將疑,卻還是道:「卻不知電帥如今身在何處?」冷笑道:「便算真有神衣衛在這裡活動,王爺也不必擔心,我們赤備精兵如雲,嚴加守衛,神衣衛也不是神鬼,絕無可能傷到電帥。」

    「若當真如此,當初本王進入總督府,悄無聲息,你們為何毫無察覺?」漢王淡淡道。

    武玄頓時一陣尷尬。

    當初漢王和修羅王等人潛入總督府,守衛在總督府的護衛毫無察覺,也正是那一次赤煉電落入漢王手中,此後便再無赤煉電的蹤跡,對總督府的守衛來說,那實在是奇恥大辱,可因此卻也說明,總督府並非鐵桶一塊,雖然守衛眾多,卻也無法完全保證赤煉電的安危。

    「本王可以帶你們去見電帥,但是卻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漢王緩緩道:「神衣衛如今還在城中活動,本王必須要對電帥的安危竭力保證,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電帥的下落......!」盯著武玄眼睛,又瞧了朱溫一眼,才道:「武千戶,不知道你有沒有膽子跟隨本王去見電帥?」

    武玄皺起眉頭來,雖然漢王神情淡定,武玄卻也不知這是否是漢王設下的圈套,畢竟漢王狡猾無比,武玄不得不多個心眼,想了一下,才道:「王爺,不知我們可以去幾個人?」

    「如果只讓你一人去,到時候即使你說電帥安然無恙,只怕還有人疑神疑鬼。」漢王冷笑道:「本王可以讓你帶上四個人,是了,霍知州也大可以一同前往,多人作證,便不會有人懷疑電帥已經遭遇不測,武千戶,你意下如何?」

    武玄聽說允許自己帶四個人,頓時有了幾分底氣,點頭道:「既然王爺這樣說,那恭敬不如從命!」

    ......

    ......

    夜風淒冷,一條冷清的狹窄街道悄無人跡,死一般的寂靜可怕。

    接口出現一條在寒夜之中覓食的野狗,寒風之中,瘦弱無助,一陣腳步聲響起,野狗低吠兩聲,灰溜溜地跑過街口。

    漢王披著一件大氅,戴著皮帽,武玄等數人都是緊隨在其後。

    除了武玄,朱溫和霍興達也都在其中,此外更有四名武玄專門挑選出來的好手,漢王手無寸鐵,其他人都是佩帶兵器在身,武玄與朱溫一左一右跟在漢王身後,乍一看去,漢王倒似乎是被押送的犯人一般。

    「就在這條巷子裡?」看著狹窄冷清的小巷,武玄皺起眉頭來,漢王卻並沒有說話,進入小巷,走到了一間屋子前,武玄抬頭看了一眼,依稀看到門頭掛著一塊匾額,寫著「何記棺材鋪」五個字,有些詫異,暗想難道赤煉電竟然藏身於這一處棺材鋪之內?

    「武千戶,電帥就在裡面,你不是想見電帥嗎?」漢王抬手指門,「本王已經帶你們過來,敢不敢去見電帥,就看你有沒有膽子了!」

    武玄雖然對漢王十分提防,但是此刻卻也並不怕漢王耍弄花樣。

    他突然回到錦州,逼迫漢王帶自己見赤煉電,可說是十分突然,之後漢王一直都在自己的監視之下,根本不可能有時間佈置陷阱。

    再加上自己這邊就算除去霍興達,也有六名好手,漢王手無寸鐵,但有異動,根本不可能是自己這邊的對手。

    他微使了一個眼色,一名護衛已經是走到了漢王身後,盯著漢王的後腦勺,漢王卻是氣定神閒,武玄衝著朱溫使了個眼色,朱溫微微頷,走上前去,輕輕敲了敲門,屋內毫無動靜,朱溫回過頭,皺著眉頭,武玄努了努嘴,朱溫再次用力拍了拍門,這一次終是聽到裡面傳來聲音道:「誰啊?半夜三更敲什麼門?」

    朱溫這一次倒是機靈,沉聲道:「不是急事,半夜三更又怎會上棺材鋪,我要買棺材,快打開門!」

    屋內先是一陣寂靜,片刻之後,聽到腳步聲響,「嘎」一聲響,屋門打開了一道縫隙,從屋內透出燈光來,一人舉著油燈,沖外面瞧了瞧,朱溫再不猶豫,猛一用力,已經將大門推開,身後早有人衝到屋內,武玄已經沉聲喝道:「官府辦差,不要亂動!」

    漢王身後那護衛已經道:「王爺,外面天寒,進去一起暖和暖和吧。」聲音中毫無尊敬之意。

    漢王唇邊泛起一絲冷笑,便在此時,卻聽到屋裡傳來一聲慘叫,隨即聽到武玄的聲音傳來:「小心,有埋伏.....!」

    並未進屋的霍興達頓時變色,已經聽到屋內傳來交手之聲,站在漢王身後的護衛「嗆」的一聲,已經拔出佩刀來,漢王卻已經身形一閃,劃到那護衛身側,那護衛顯然早就有職責在身,反刀便往漢王砍了過去,漢王卻是早已經有了準備,側身閃躲之時,已經探手抓向了那護衛手腕子。

    那護衛的武功不弱,漢王卻也不是吃素,更加上他早有準備,佔了先手,一隻手已經搭上了那護衛的手腕子,低聲一吼,那護衛只覺得手脈一麻,手中的大刀已經被漢王奪了過去。

    霍興達大吃一驚,急忙往後退,漢王奪刀之後,已經是反手一刀,照著那護衛砍了過來。

    護衛急忙後退,但是終究抵不上漢王出手度,還是被一刀砍中了肩頭,一條手臂頓時飛起,漢王根本不猶豫,一刀砍下那人手臂,又是一刀斜而向上,劃斷了那護衛的脖子。

    屋內一陣雜亂,聽到朱溫厲聲道:「拿下這下逆賊......!」隨即便聽到兵器交擊之聲響起,又聽到桌椅翻倒碎裂之聲。

    本來死一般的寂靜,瞬間便即被打破。

    霍興達知道大事不妙,轉身便跑,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經橫在他身前,霍興達差點一頭撞上,一把冰冷寒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抬頭看過去,卻見到漢王單手拿刀,另一隻手背負在身後,雙目如刀,正盯著自己。

    「王爺......!」霍興達全身寒,「卑職.....卑職並無過錯,卑職對.....卑職對王爺忠心耿耿......!」

    「本王知道!」漢王微微頷,「如果你對本王不忠,這一刀已經砍斷了你的喉嚨......,不過本王還有事兒要霍知州做見證,所以你暫時還不能走。」

    霍興達一怔,也不知道漢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此時此刻,卻是動也不敢動一下,漢王似乎真的沒有斬殺霍興達的念頭,收回刀去。

    便在此時,卻聽得「砰」的一聲響,從棺材鋪內,一人直直飛出來,霍興達急忙扭頭去看,卻見一人落在巷內,地上抽搐兩下,便即不再動彈,看那人衣著,並非自己這邊的人,粗布衣衫,乍一看去倒似乎是普通百姓。

    「王爺.....這裡面.....!」霍興達張了張嘴,問到一半,終究沒有說下去。

    漢王笑道:「你是想問,這裡面是否本王設下陷阱?本王倒有這個想法,只是卻沒有時間......!」

    霍興達卻也知道漢王所言不虛,武玄兵迫,漢王自始至終其實都被控制住,不可能有時間在這裡布下陷阱。

    除非這裡早就是漢王設下的一處暗樁,一直派人躲在這裡,今日遇到麻煩,這才將武玄等人帶過來。

    屋內激動之聲十分的激烈,霍興達一時間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但是聽到屋內接二連三傳出慘叫聲,想必埋伏的人也不在少數。

    忽見得屋內又是一道人影飛出,霍興達看的清楚,正是武玄,只見到武玄披頭散,一隻手探入懷中,似乎想要摸出什麼東西,只是他前腳剛出來,從屋內竄出一名麻衣人,手中拿著一把大刀,跟在武玄身後,揮刀便砍,武玄反刀格擋,兩人便在這巷子內廝殺起來,武玄一時間卻也無暇從懷中摸出東西,倒是瞥見霍興達,高聲道:「霍知州,放信號!」

    「果然是早有安排!」漢王冷冷一笑,心知雖然只是武玄幾人跟隨而來,但是武玄卻已經暗中做了部署,在後面已經安排援兵跟隨,由此可見,武玄卻也是極其小心。

    霍興達苦著臉,他只以為這棺材鋪埋伏的人必然是漢王的人,這時候又哪裡敢放出信號招來援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9 11:58
第兩零一二章 借刀

    麻衣人倒還真不是吃素的,武功竟不在武玄之下,兩人你來我往,都是刀刀致命,明眼人自能看出,雙方只要稍有疏忽,便可能命喪對方的刀下。

    麻衣人刀法凌厲,武玄刀法實用有效,沒有花花架子,忽見得血光飛舞,武玄卻是一刀砍在了麻衣人的肋下,深入其中,武玄臉色一震,麻衣人卻猛然臂下一緊,已經是用手臂夾住了武玄的大刀,令武玄無法抽刀出去。

    武玄萬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凶悍,吃了一驚,手上用力,橫胸一拉,整把刀已經完全沒入那麻衣人胸口之內,那麻衣人卻還是奮力揮刀砍下來,武玄要躲閃已經來不及,只後退一步,麻衣人大刀已經狠狠砍在了武玄胸口,武玄雖然有甲冑胸甲,但那人這一道力道凌厲,竟是砍入了武玄胸口。

    大刀砍入武玄胸口,麻衣人手上鬆開,身形晃了晃,便即一頭往前栽倒在地。

    武玄卻也是後退兩步,靠在了身後的石牆上,身體軟綿綿癱下去,喘著粗氣,艱難扭過頭,看向漢王,眼中顯出怨毒之色,拼盡力氣道:「你你在這裡設下設下埋伏?」

    漢王卻是緩步走到武玄旁邊,看到麻衣人大刀已經砍入武玄胸口,知道武玄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斷無活命之理,搖了搖頭,嘆道:「本來大家可以相安無事,可是你自己要求死,本王又如何能阻攔?」

    「電帥電帥是否為你所害?」武玄氣息漸弱。

    漢王衝著棺材鋪瞧了一眼,裡面兀自在搏殺,但是聲音比之先前已經明顯小了許多,唇邊劃過一絲冷笑:「他是死是活,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本王估計的不錯,赤煉電確實在這棺材鋪內,只可惜本王一直沒有辦法進去。」

    「你!」武玄有些聽不明白。

    漢王蹲下身子,湊近武玄耳邊,輕聲道:「本王早就從別人口中知道赤煉電可能被藏在何記棺材鋪,你知道這裡面都是什麼人?」

    武玄張了張嘴,卻已經說不出話來,眼中的光彩正在慢慢逝去。

    「這裡都是天門道的人!」漢王輕聲道:「這是天門道在錦州城的據點,本王手中無可用之人,所以只靠本王,根本無法進入。本王雖然一直想進去看個究竟,卻一直沒有機會,好在本王有足夠的耐性,可以一直等下來,等到今日這般,你們主動要見赤煉電,本王便可以接著你們這把刀,打開這道門!」

    武玄沒有光彩的眼眸顯出駭然之色,身體隨即一沉,再不動彈。

    漢王站起身來,卻聽到屋內的廝殺聲已經停止,輕笑道:「看來本王的估算還不錯,人手剛剛合適!」但瞬間便即皺起眉頭,卻是看到一人正從屋內向外爬出來,此人顯然已經受了極重的傷,奄奄一息,卻還是拚力從屋內向外爬,半個身子爬出大門,便即再不動彈,卻正是朱溫。

    霍興達臉上沒有血色,漢王卻是手握大刀,看了霍興達一眼,笑道:「霍知州,既然來了,不如一起進去看一看?」

    他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霍興達卻知道,這只是命令而已,哪裡能夠違抗,無奈之下,只能在漢王的注視下,戰戰兢兢走到棺材鋪門前,屋內一陣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好在霍興達雖然是文官,卻也並非沒有見過鮮血,屋內一片漆黑,剛才那盞油燈也已經被打翻熄滅。

    漢王一手握著刀,跟在霍興達身後,進到屋內,雖然屋裡十分昏暗,但漢王的眼力倒也不差,依稀看到屋內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屍。

    他伸手入懷,取了一支火摺子在手中,吹亮火摺子,仔細一看,便現屋內躺著十多具屍,大部分都已經不能動彈,卻還有幾人兀自躺在血泊之中掙扎,漢王上前一刀一個,將掙扎之人俱都殺死,瞧見屋角還有一人靠在牆壁上,傷勢很重,但卻沒有死,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盯著漢王。

    漢王緩步走過去,那人卻是盯著漢王,聲音虛弱:「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漢王居高臨下俯視那人,輕聲問道:「赤煉電可在此處?」

    「我們我們不認識!」那人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漢王冷然一笑,刀光劃過,已經割斷了那人脖子。

    霍興達卻是臉色慘白,看向漢王,問道:「王爺,電電帥當真在這裡?」

    漢王也不多言,舉著火摺子在屋內轉了一圈,走到後門,回頭看了霍興達一眼,霍興達只能跟上,漢王推開後門,卻見後面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小巷盡頭,另有一間屋子,順著小巷走到盡頭,見到屋門關著,漢王一腳踹開,屋內頓時響起動靜,霍興達跟在漢王身後,藉著火摺子的光亮,卻是瞧見屋角有一張床,床邊一人握刀橫在窗前,擋住了床鋪,床鋪上蓋著厚厚的被縟,霍興達一眼便能看出床上還躺著一人,心下吃驚,暗想難不成赤煉電竟然在這裡。

    那人握著大刀,神情冷厲,盯著漢王,卻不說話。

    「是黑先生讓我過來。」漢王對那人道:「出了變故,要將赤煉電轉移離開!」說完,懷中掏出一物,丟了過去,那人探手接過,瞧了一眼,卻還是狐疑道:「這這是月將軍交給你的?」

    「東西在你手中,月將軍的令符總不會有假。」漢王淡淡道:「我們已經暴露,他們已經有人找了過來,必須立刻轉移。」

    「月將軍在何處?」那人卻還是十分謹慎,「為何月將軍沒有親自前來?月將軍有過交代,除了他本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帶走赤煉電。」

    說完,那人更是往床邊靠了靠。

    漢王卻不理會,輕步靠近過去,那人立刻道:「不要過來,要帶走赤煉電,你讓月將軍親自過來。」

    漢王皺眉道:「月將軍被人所傷,傷勢嚴重,我已經將他安排在安全之所,可是他現在根本不能走動。是他讓我趕緊過來轉移赤煉電,就是擔心你們不相信,所以將令符交給我做憑證,如果你還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回去告訴他,你並不相信令符。不過敵人還有大批人馬馬上就要趕過來,如果你覺得自己能保護好赤煉電,我也不會多管閒事。」轉身便要走,只走出兩步,那人已經叫道:「且慢!」

    漢王停下腳步,那人才道:「月將軍要將赤煉電轉移到何處?」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漢王回頭道:「現在我們將赤煉電帶去總督府,便無人會想到他又回到總督府內。」

    「總督府?」那人一怔,皺起眉頭:「總督府很安全?」

    「如果不安全,我也不會帶他去總督府。」漢王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動身。」

    那人想了一下,才道:「你等一等。」收回刀,往屋角走去,那裡有一隻木箱,那人彎下身子,打開木箱,正要從裡面拿東西,猛地感覺身後勁風忽起,心知不妙,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背後一陣巨疼,已經是被漢王一刀砍在了背上。

    那人撲倒在木箱上,卻已經拔刀回砍,漢王又是一刀砍下,正劈在那人的腦袋上,將那人腦袋砍成了兩半。

    霍興達見漢王出手狠辣,刀法不弱,心下更是驚駭。

    漢王抬腳將那人屍踢開,沖霍興達招手,霍興達靠近過去,漢王將火摺子遞給他,霍興達接過火摺子,漢王這才用刀在木箱裡挑了挑,裡面除了一些金銀細軟,卻有不少瓶瓶罐罐。

    漢王也不細看,這才轉視床榻,走了過去,霍興達倒也識趣,舉著火摺子跟在漢王身邊,漢王過去之後,用刀挑開被縟,霍興達藉著火光看了一眼,失聲道:「電電帥!」

    床榻之上,竟果真是赤煉電。

    只是赤煉電看上去瘦削無比,看上去十分的蒼老,如同行將就木躺在床上等死的老朽一般,嘴上更是被黑巾矇住了嘴。

    漢王微皺眉頭,卻見赤煉電雙目睜著,黯然無光,但是身體卻一動不動。

    「電帥,你怎麼樣?」霍興達見狀,急問道,伸手便扯開了蒙在赤煉電嘴上的黑巾,卻見到赤煉電嘴唇乾裂,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音。

    漢王從霍興達手中拿過火摺子,低聲吩咐道:「倒杯水來!」

    霍興達忙過去倒了水,服侍赤煉電飲了半杯水,赤煉電口中這才出意思聲息:「漢漢王殿下!」

    「電帥,你安然無恙就好。」漢王嘆了口氣,「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赤煉電淡然一笑,道:「殿下是是有事找我?」

    漢王想了一下,才道:「電帥,本王被天門道的人挾持,是他們將你藏在此處,我也一直被他們所控制。本王好不容易除掉跟在身邊的天門妖道,此後一直在暗中找尋電帥的下落。電帥落在他們手中,本王不敢太過聲張,更不敢打草驚蛇,唯恐驚動了他們,置電帥於險境!」

    「多謝了!」赤煉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是睜著眼睛,「殿下能夠從天門道手中脫險,這才是這才是萬幸!」他說話聲音異常虛弱,渾然沒有當初的意氣風,倒似乎一個垂垂將死的老者的低聲嘟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9 11:59
第兩零一三章 血木

    漢王已經現赤煉電有些不對勁,輕聲問道:「電帥,你的傷勢?」

    他剛問出口,卻聽得霍興達失聲道:「這這是什麼?」卻是驚愕地看著赤煉電的一隻手腕,漢王仔細一看,卻見到赤煉電手脈處有一道清晰的傷疤。

    「我的手腳筋脈都已經被他們挑斷。」赤煉電聲音卻是異常平靜,「向來是他們對我還有畏懼,所以才會讓我不能動彈!」赤煉電出一聲怪笑:「我縱橫天下半生,卻是沒有想到落得如此下場!」

    漢王心下也是吃驚,萬沒有想到赤煉電手腳筋脈俱被挑斷。

    「電帥,我們現在就回去,找大夫幫你治傷。」漢王輕聲道。

    赤煉電卻是微微一笑,向霍興達道:「霍知州,你先出去,本督有話要對殿下說!」

    霍興達看向漢王,漢王猶豫一下,微微點頭,「霍知州,你就在外面等候,不要走遠。」

    霍興達知道漢王意思,退了出去。

    「殿下,事到如今,咱們就有話直說。」赤煉電道:「我就算想回到總督府,殿下當然也不會讓我回去的。」

    漢王嘆了口氣,道:「我只怕電帥回到總督府的時候,便是殺我之時。」

    「殿下說的不錯。」赤煉電笑道:「你有這樣的顧慮,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遼東十萬大軍,不知殿下可有辦法控制在手掌之中?」

    漢王看著赤煉電,道:「電帥如果能夠賜教,本王必定會善待電帥的家眷,而且定會為電帥風光大葬!」

    赤煉電笑道:「我在這裡多時,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依我猜測,遼東軍想必早已經出兵卻不知如今是否已經打到河西?」

    「電帥果然是精明過人。」漢王道:「遼東軍已經打過了燕山,如今駐兵河西境內,大雪封路,後勤供給困難,暫時還沒有繼續進兵。」

    赤煉電嘆了口氣,道:「殿下如果想要爭奪天下,一開始的時候,本不應該強攻河西,攻打河西,只能是兩敗俱傷。遼東一隅之地,產出有限,錢糧緊張,要爭奪天下,先要做的,便是要擴大地盤,擁有補充錢糧之地,正因如此,我當初才會出兵福海道。福海道有鹽場,可以獲得大量的錢財,拿下福海,再順勢攻打河北,河北青天王雖然人馬眾多,卻絕非遼東鐵騎敵手,而且遼東軍攻打河北,天下勢力只會坐山觀虎鬥,沒有誰會幫助青天王!」他神情依然淡定,但是眼眸卻多了一絲絲神采,「如果一直攻打河北,河北遲早都是遼東軍口中之物,一旦福海道和河北道盡收手中,那麼以此為根基,爭霸天下,大有希望。」

    漢王看著赤煉電,嘆道:「如果本王當真控制遼東軍,也會選擇這條道路,只可惜遼東軍並非本王嫡系,本王也沒有把握能夠一直將他們控制在手中,所以在有限的時間之內,我只能用他們去打河西。」

    「我知道殿下與定武之間的仇怨。」赤煉電苦笑道:「殿下,事到今日,遼東軍強攻河西,整個戰略部署便已經出現嚴重的偏差,再想爭奪天下,已經是困難重重。只靠遼東,養不活十萬遼東軍,如果繼續讓遼東軍征戰,一旦前線戰事稍有挫折,不能戰決,遼東軍便將陷入絕境!」

    漢王皺眉道:「電帥說這些,不知是何心意?」

    「遼東的兵馬,都是我一手調教出來。」赤煉電輕嘆道:「我可以讓殿下擁有統帥遼東軍的名義,但是我只望殿下能夠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

    「殿下放心,到了這種時候,我不會考慮自己的生死。」赤煉電淡淡道:「我征戰半生,如今手腳俱廢,連站都站不起來,也就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但是遼東子弟,卻不該這般白白送死,我只希望殿下能夠下令遼東兵馬盡數撤回遼東。」

    「撤回遼東?」漢王皺起眉頭。

    赤煉電道:「用兵乃大事,絕非兒戲。殿下為了報復定武,盡出遼東兵馬,憑藉的只是一時意氣,並無長遠的謀劃。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如今遼東的錢糧已經是捉襟見肘,沒有充足的後勤,兵馬再多,也無法打勝仗,反倒是要讓遼東健兒白白送死。」

    「看來電帥對自己麾下的將士也不能信任。」漢王笑道:「電帥讓他們撤回來,是不想讓他們白白送死,可是撤回遼東,又能如何?」

    「撤回遼東,封鎖燕山,盡快吞下福海。」赤煉電道:「殿下不要忘記,遼東後面,還有高麗!」

    「高麗?」漢王皺眉道:「高麗難道會趁火打劫?」

    「也許他們已經派出了探子在遼東打探消息。」赤煉電道:「如果遼東兵馬順風順水,他們或許會按兵不動,可是一旦前線稍有挫折,那麼高麗人絕不會錯失機會,他們定會傾巢而來,到了那個時候,遼東腹背受敵,大難臨頭。」

    漢王並不說話,只是看著赤煉電。

    「退回遼東,休養生息。」赤煉電道:「先拿下福海,如果可能,再拿下河北,佔據這些地方,殿下就算不能得到天下,想要偏霸一隅,也並非沒有可能。如果福海河北都沒有拿下的情況下,只以燕山為出兵道路,那麼遼東遲早都會大難臨頭!」他的眼中竟是出現一絲乞求之色:「殿下,不能讓遼東健兒白白送死,讓他們回來!」

    漢王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問道:「如果我答應你,你有辦法讓遼東軍都聽本王的統帥?」

    赤煉電唇邊露出一絲笑容:「殿下莫忘記,遼東軍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讓殿下如願。」

    「好,你告訴本王如何讓他們死心塌地追隨?」漢王目光之中倒是顯出一絲期盼。

    赤煉電卻是道:「那殿下是否答應,讓遼東軍撤兵回來?」

    漢王點頭道:「本王答應!」

    「殿下是否可以誓?」赤煉電似乎還不放心,「殿下是否可以對天誓,在沒有拿下河北道之前,絕不出兵燕山?」

    漢王皺眉道:「電帥,你是信不過本王?本王是大秦皇子,皇家貴胄,一言九鼎,我既然答應,難道還能反悔不成?」

    赤煉電輕嘆了一聲,道:「殿下應該知道,要控制遼東軍,要便是讓遼東三十六騎俯聽命,只要三十六騎能夠對殿下死心塌地,統帥遼東軍自然不成問題。」

    「本王知道。」漢王點頭道:「只是三十六騎又如何能對本王死心塌地?」

    「三十六騎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親信。」赤煉電道:「我的話,他們還是不敢違抗的!」唇邊泛起一淡淡的笑意:「當然,到了今日,殿下自然是不可能讓我見到他們的,所以要想讓他們相信殿下,就只有一個法子了。」

    漢王問道:「什麼法子?」

    「如果我沒有猜錯,三十六騎如今聽從殿下的號令,無非是因為在他們看來,我被殿下控制。」赤煉電緩緩道:「他們現如今只是顧及我的安危,所以才遵從殿下之令,並非自真心,更不是死心塌地。可是只要拿出一樣東西,他們便會相信是我讓他們效忠殿下,以我對他們的瞭解,只要我開口,他們對殿下應該還是會死心塌地。」

    「什麼東西?」漢王忙問道。

    赤煉電猶豫了一下,才道:「血木!」

    「血木?」漢王一怔。

    「世人只知道三十六騎是我的部下,可是沒有人知道,我一直將他們當作兄弟看待。」赤煉電緩緩道:「當年我與這三十六人結拜為異姓兄弟,誓要同生共死,他們也立誓要終生遵從我的命令。當年結拜之時,我們歃血為盟,包括我在內,三十七人的鮮血都是滴入了一塊木頭之中,那木頭製成彎刀形狀,裡面浸染了我們的血液在其中,此事也只有我們知道,並不外傳他人。三十六騎之中,但有人離世,會有子嗣或者兄弟接替他的位置,第一件事情,便是告知當年的血木立誓!」

    漢王明白過來,輕聲道:「電帥是說,只要有這血木在手,他們便會相信我的話,也會效忠於我?」

    「這是我們的秘密,沒有外人知曉,如果殿下拿到血木,他們見到,便知道我是真心將遼東兵權交給殿下。」赤煉電道:「殿下只要拿到血木,他們必將誓死效忠於你。」

    「那血木如今在何處?」漢王問道。

    赤煉電卻還是有些顧慮道:「殿下是否保證,得到血木之後,會讓遼東軍撤兵返回?」

    「其實電帥所言不錯,要從大局出,一直自燕山出兵,後路艱難,確實是遼東軍的致命之傷。」漢王道:「本王會下令撤兵,先打福海,再下河北,不會讓遼東健兒鋌而走險!」

    赤煉電這才松了口氣,輕聲道:「既然如此,我便將血木的下落告知殿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9 12:00
第兩零一四章 丁丑
  
    霍興達站在門外,幾次想要偷偷離開,可是一想到漢王的心狠手辣,卻始終他不出那一步,等了半晌,才見漢王從屋內出來,忙上前道:「王爺,電帥他!」

    「電帥已經過世了。」漢王輕嘆道:「霍知州,現在當務之急,並不是處理電帥的後事,而是要穩定遼東的局勢。」抬手拍了拍霍興達肩頭,道:「本王現在想問你,你是否願意效忠於本王?」

    「王爺!」霍興達忙道:「下官一直都是效忠殿下。」

    「你放心,本王虧待不了你。」漢王道:「如果本王成就大業,必許你高官厚祿,子孫永享富貴。本王知道,你不是遼東嫡系,電帥去了,遼東三十六騎也不會將你放在眼裡!」

    霍興達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你告訴本王,武玄今夜前來,後面到底跟隨了多少伏兵?」漢王盯著霍興達眼睛問道。

    霍興達猶豫一下,似乎下定決心,道:「殿下,後面有至少兩百人,如今武玄和朱溫都死在這裡,他們他們一旦得知,只怕要作亂!」

    「本王明白。」漢王道:「本王現在讓你去做一件事情,你願不願意?」

    霍興達忙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找到那些人,帶他們回總督府。」漢王道:「本王從另一條路返回總督府,就在總督府等著你們。」

    霍興達一怔,想了一下,才道:「殿下,朱溫和武玄已死,此事也瞞不過他們,就算就算下官能將他們帶回總督府,卻也無法平息他們的憤怒。」

    「本王當然知道。」漢王卻是鎮定自若,「所以這一次,需要霍知州幫本王解決這道難題。」

    「王爺,您您難道不怕下官!」

    不等霍興達說完,漢王已經笑道:「到了今時今日,本王只能搏一搏,本王將身家性命,就壓在霍知州身上,希望霍知州不要讓本王失望。」

    凌晨時分,錦州城內一片死寂,總督府門前,卻是有上百甲兵衝進到府內,府內為數不多的護衛根本不敢阻攔。

    一眾甲士衝到前廳院子,便瞧見漢王坐在大門前,雕花木大椅十分的氣派,漢王一身華美的錦衣,雖然略顯瘦削,卻依舊是風采奪目,俊朗貴氣。

    在漢王身前,竟然擺放著四五隻大箱子,一字排開。

    眾人見此情景,都是面面相覷,一名將領做了個手勢,甲士形成半弧狀,刀槍卻都是對準了漢王。

    「不要妄動!」後面傳來霍興達的聲音,從人群之中擠上前來,高聲道:「這是漢王殿下,不得冒犯。」

    眾兵士都是有些驚訝,雖然漢王在遼東多時,可並非所有兵士都知道漢王就在遼東,此時聽霍興達說眼前這人便是漢王,不少人都有些錯愕。

    「霍知州,你說到了總督府,就知道殺害武千戶的真兇是誰,現在這又是哪一出?」一人盯著霍興達沉聲問道。

    漢王不等霍興達說話,已經道:「霍知州沒有說錯,是本王讓霍知州帶你們過來,要將真相告知你們。」

    眾人面面相覷,為首那人上前拱手道:「還請王爺賜教,殺害武千戶的真兇究竟在何處?」

    「死了!」漢王淡淡道:「事發現場,只怕你們也已經看見了,本王和武千戶得知天門道徒窩藏在錦州城內,所以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誰知道天門妖道早有埋伏,武千戶他們中了圈套,落入了陷阱,好在武千戶等人奮勇拚殺,倒也是將拿貨天門道徒斬殺乾淨,可惜武千戶等人也是遭遇了不測。」

    那人「哦」了一聲,顯出狐疑之色,「事情當真如此?」

    「本王沒有心思向你們解釋太多。」漢王淡淡道:「武玄死了,朱溫死了,霍知州不知是否告訴你們,電帥也已經過世!」

    「什麼!」眾兵士都是大驚失色,「電帥!」

    「現在遼東是群龍無首。」漢王道:「電帥臨走之前,讓本王替他統管遼東,自今而後,你們都要遵從本王之令!」

    「王爺,事情太過突然,沒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恕我們不能遵從你的吩咐。」為首那人卻是冷笑道:「只有見到電帥的遺體,我們才能!」

    那人話沒說完,漢王抬手拍了拍,從後面的屋內立刻出來兩人,抬著一副擔架,擺放在地上,不少人探頭看過來,已經有人失聲道:「真的是真的是電帥!」

    這些兵士幾乎都是赤備突騎的人馬,突看到赤煉電的遺體,都是驚慌失措,更有人大是悲傷。

    「為何會這樣?」為首那人厲聲道:「電帥電帥為何會!」

    「本王只能告訴你們,電帥也是為天門妖道所害。」漢王看向霍興達,「這一點,霍知州在這裡可以證明!」

    霍興達肅然道:「不錯,電帥被天門妖人所害,如果不是漢王殿下,電帥的遺體都!」長嘆一聲,又道:「電帥臨去之前,確實是讓漢王殿下統管遼東,這一點,我可以證明!」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為首那人上前幾步,走到了赤煉電遺體邊上,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眼圈微微泛紅,抬頭盯著漢王:「王爺,殺害電帥的凶手,是否抓到?」

    「已經被本王斬殺。」漢王正色道:「他害死了電帥,本王自然不能讓他活命。」

    那人站起身,道:「王爺下手是否太快了?既然找到凶手,為何不將他抓起來,也好審問。」

    「你這話,本王聽不明白。」漢王冷冷道:「莫非你懷疑本王?」

    那人卻也是冷笑道:「王爺讓人抬出電帥的遺體,告訴我們電帥是被天門道所害,難道就憑王爺這兩句話,我們就要相信?」

    「如此說來,連霍知州的話,你也不相信?」

    那人道:「我只相信眼見為實。」

    「哦?」漢王淡淡一笑,「那你準備怎麼辦?」

    「此事自然要查個水落石出。」那人道:「我們會立刻派人日夜兼程將此事稟告莫將軍,等候莫將軍處置。至若王爺,暫且就留在總督府,我們會嚴加守護!」

    漢王卻已經起身,從台階上緩步走到那人身邊,那人頓起戒備之心,後退兩步,漢王盯著那人,冷冷問道:「你是要造反?」

    「造反?」那人眼角微跳,「王爺言重了!」

    「電帥臨走之前,讓本王統管遼東軍,你似乎並不服氣?」漢王冷笑道:「你既然還對本王出言不遜,不是造反是什麼?」

    「我!」那人剛要說話,漢王卻已經突然出手,探手直往那人脖子上抓過去,那人雖然懷疑漢王,卻也不敢明目張膽與漢王動手,急忙後退,漢王速度卻極快,緊隨而上,那人眼見得漢王一隻手便要抓到自己脖子,只能揮刀護住上盤,孰知漢王卻已經抬起一腳,踹向了那人的小腹,那人閃躲不及,被漢王腳尖踹在小腹,聽得「噗」一聲響,漢王腳尖竟然突出一支利刃,直接刺入了那人的腹中。

    那人只覺得小腹一陣巨疼,厲聲道:「他要篡!」還沒說完,漢王一拳已經打在了那人的喉嚨上,那人喉骨嘎的一聲響,竟是被漢王一拳打斷了喉骨,飛了出去,落地之時,只能抽出幾下,喉嚨裡發出奇怪聲響,卻說不出話來,隨即便不再動彈。

    漢王瞬間出手取人性命,一眾兵士大驚失色,只聽得「嗆嗆嗆」一陣響,刀槍俱都對準了漢王。

    漢王卻是掏出一方錦帕,輕輕擦拭著雙手,悠然道:「此人大逆不道,犯上作亂,本王不得不清理,電帥剛走,人心不穩,有人想要趁機作亂,就要問本王答不答應。」使了個眼色,幾名護衛上前將那幾隻木箱子一一打開,眾人便見得眼前璀璨奪目,幾隻大箱子裡,豁然都裝滿了金銀珍寶。

    「電帥臨終的託付,本王自然要答應他,不能讓他死不瞑目。」漢王丟開錦帕,背負雙手,面對一眾兵士,毫無懼色:「你們有兩條路可以選,如他一樣,謀反作亂,將刀搶對著本王,另一條路,便是將這些金銀珍寶都分了,在場之人,每人陞官一級,從今而後,遵照電帥的吩咐,聽從本王調遣。」竟是往那些人走近兩步,兵士見狀,卻都是情不自禁後退兩步。

    霍興達見局面有些僵硬,已經上前走到漢王面前,跪下道:「下官錦州知州霍興達,誓死效忠漢王殿下!」

    漢王卻是盯著一名兵士,問道:「你是要反,還是要賞?」

    那兵士左右看了看同伴,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卻說不出話來,漢王卻是走到木箱邊上,取了一串珍珠,再次走到那兵士面前,將珍珠送過去,緊盯那人眼睛,那人猶豫了一下,終是伸手接過珍珠,跪倒在地,「小的誓死效忠漢王殿下!」

    一時間,後面便有一大群人紛紛跪倒在地,雖然有小部分還在猶豫,但是看到同伴都跪下宣誓效忠,卻也只能跪了下去。

    漢王掃視一眼,問道:「你們之中,誰官位最高?」

    一人從人群之中出來,道:「回稟王爺,小的小的是校尉!」

    「從現在開始,你是百戶!」漢王道:「這些人,暫且由你統管,這幾箱金銀珍寶,你帶人抬回去,分發給將士們,傳本王之令,城中官兵,各安其位,不得擅動。」

    那人忙道:「小的謝過王爺!」起身來,急忙招呼人將金銀珍寶抬下去,只是片刻間,在場的兵士便走了乾乾淨淨。

    霍興達這才上前來,拱手道:「王爺神威,下官欽佩萬分,如此便穩住了城中局面。」

    「霍知州,今日功勞,日後自有重賞。」漢王道:「不過眼下還稱不上穩住局面,這些都只不過是小角色,只有讓三十六騎的勢力真正臣服,才大功告成。」

    「那王爺!」

    「本王自有打算。」漢王道:「霍知州,你先去通知城中大小官員,讓他們明日前來總督府,本王在幕後太久,也該出來見見這些人了。」

    霍興達拱手稱是,退了下去。

    漢王這才讓人將屍首抬下去,又讓人將赤煉電的屍首暫時安置好,一切辦妥,這才來到了總督府的書房之內。

    書房一片冷清,已經許久沒有人過來。

    赤煉電雖是武將,但是卻也勤於自學,在總督府內專門有這一處書房供他學習之用。

    確定無人在附近,漢王這才進了院子,推開書房大門,屋內一片漆黑,漢王轉身關上門,這才摸出火摺子,吹亮之後,走進了書房的內室。

    屋內擺設倒也不複雜,靠牆是一排書架,擺放了半架書籍,書架前面便是一張書桌,靠內牆的地方,則是一張看上去十分簡陋的床榻,上面還鋪有被縟,十分整齊,只是許久不曾有人居住,被縟之上落了塵灰。

    漢王關上內室房門,這才舉著火摺子靠近過去,將火摺子插在邊上,可以照亮床榻,他抬手將床上的被縟全都扯了下來,露出下面的床板來。

    抬手在床板上敲了敲,發出「咚咚咚」之聲,漢王唇角泛起一絲笑意,輕聲自語:「果然是空的。」蹲下身子,伸手到床底下面摸索,片刻之後,忽聽得「咔嚓」一聲響,床板一側竟然翻了起來,漢王站起身來,抬起床板,藉著火摺子的光芒,看到這床榻中間果然是一片空格,正中間卻有一隻小木箱子,木箱子造型十分奇特,方方正正的小木箱子正面,卻是有兩處圓形小樁並列,如同手把一般,每個小樁的邊緣,卻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只是圍著一圈卻都是字跡,漢王湊近看過去,一邊寫的是天干,一邊寫的是地支。

    「天干為丁,地支為丑!」漢王輕聲自語,猶豫了一下,終是伸手,兩手各自抓住一個圓樁,小心翼翼地轉動,左邊木樁上的紅點對準了天干丁字,右邊木樁紅點對準了地支丑字,剛剛對準,便聽到箱子裡面發出嘎嘎之聲,漢王睜大眼睛,便在此時,木箱子的蓋子從半中間沉下一道縫隙,裂開了一道口子一般,漢王瞳孔收縮,似乎意識到什麼,失聲道:「不好!」

    也便在此時,從那縫隙之中,崩射出一排小拇指粗細的鐵釘,「噗噗噗噗」數聲,盡數打到了漢王的身上。

    那鐵釘速度奇快,漢王想躲也已經來不及,一排五枚鐵釘,一枚打入漢王腦門子裡,一門打入漢王脖子中,剩下三枚,俱都打入漢王上身。

    鐵釘打入,漢王已經翻倒在地,身體抽動,眼珠子突起,眼眸中滿是絕望之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9 12:01
第兩零一五章 秘密武器

    遼東的消息尚未傳到楚歡耳中,倒是湖津那邊的消息迅匯報到楚歡這裡。

    仇如血從湖津脫身,日夜兼程,趕到武平附城之後,楚歡恰好正是在練功的間隙之中,立刻召見了仇如血。

    「軒轅紹本來必死無疑,可是被人所救。」仇如血一口水也沒喝,便即將湖津的情況向楚歡稟報過來:「驛館中的人,大部分都被圍殲,不過卻也有少數人逃脫,梅隴此後派人全城搜找軒轅紹及其黨羽的下落,卻並沒有找到絲毫蹤跡。」

    楚歡微微點頭,問道:「文普那邊的情況如何?」

    「梅隴設下的陷阱,將文普所部一網打盡。」仇如血道:「梅隴派人將文普的兵馬一分為二,其中文普一部被帶進了打虎口,那裡早就設下了埋伏,利用火攻,將梅隴的人馬幾乎全都燒死在山谷之中,他們想要從谷口突圍,出口卻已經被石頭封住,一個也沒能走脫。」

    楚歡嘆了口氣,道:「文普自然是沒有想到會被梅隴設下埋伏,否則以他的經驗,絕不至於走進絕地。」

    「梅隴就是擔心出現意外,兩邊是同時下手,如此一來,就不會出現消息走漏的情況。」仇如血道:「文普以為軒轅紹就在鄭城,湖津軍絕不可能對他們動手,只是他沒有想到,梅隴已經被我們收買,背棄了秦國。」

    楚歡沉默片刻,才問道:「梅隴已經答應歸順我們?」

    「他已經無路可走。」仇如血道:「梅隴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跟隨秦國絕沒有出路,他設計刺殺軒轅紹,就已經徹底與秦國撕破臉,在沒有其他的出路,只能歸順在大王的麾下。不過屬下離開的時候,他言語中倒是顯露,希望大王信守承諾,不要言而無信。」

    「是說封他為公爵,賜萬戶?」楚歡笑道:「只要他真心歸附,對他的承諾,自然不會失信。」

    仇如血道:「屬下對他說,她既然已經決心歸順大王,為了表示誠意,就該及早前來武平府覲見大王。」

    「他怎麼說?」

    「他一開始倒也有些猶豫。」仇如血道:「想來是心中還有些顧慮,不過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最後還是答應,盡快將手頭的事務安排妥當,便會前來覲見大王。」

    楚歡笑道:「仇兄,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你親自出馬,便能讓一道歸附,真是一將勝千軍啊。如此一來,與湖津便不必大動干戈,也可以避免生靈塗炭。」

    聽楚歡依舊稱呼自己為兄弟,仇如血心中一暖,笑道:「大王過譽了,如果不是西北軍兵強馬壯,聲勢浩大,大王運籌帷幄,梅隴也絕不可能歸順。」

    「這一次你多辛苦,好好歇息幾天。」楚歡含笑道:「暫時就不賞賜了,回頭一併重賞。」

    話聲剛落,卻聽外面傳來聲音:「大將軍到!」

    裴績進來之後,楚歡將湖津的情況告知,裴績笑道:「上兵伐謀,不動一兵一卒,便能讓湖津歸順,仇大俠果然是居功至偉。」

    仇如血連忙謙虛,他知道裴績前來,必有要事要找楚歡,先退了下去,裴績這才道:「二弟,你一直等候的東西,終於送過來了,是孫子空親自送到。」

    楚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什麼?」話一出口,立時想起,顯出喜悅之色,道:「大哥,你是說!」

    裴績微微頷,道:「便是你一直說的秘密武器,如今已經送到。二弟,這關子你可是與我賣弄了很久,那裡面盛裝的到底是些什麼?」

    楚歡哈哈笑道:「大哥,沒有那些東西,我還真沒有把握與遼東鐵騎一戰。我本以為最快也還要到明年開春之後才能送過來,想不到杜總管卻如此迅將東西送來!」壓低聲音道:「大哥沒有打開箱子看看裡面是什麼?」

    裴績道:「你既說是秘密武器,沒有你的吩咐,誰又敢輕易打開?」

    楚歡含笑問道:「孫子空現在在哪裡?是否已經到了?」

    他話聲剛落,就聽外面傳來孫子空的聲音:「師傅,徒兒在此,多時不見,可想死徒兒了。」話聲之中,猴兒一樣的孫子空已經從門外小跑進來。

    楚歡見到孫子空,打量幾眼,雖然孫子空依舊是一如既往地瘦削,但是精神抖擻,看上去精神十足,倒沒有長途跋涉的疲憊之色,過去拍了拍孫子空肩頭,笑道:「路上辛苦了,朔泉那邊情況如何?」

    孫子空笑道:「師傅放心,家裡都好。杜總管知道師傅用的急,擔心如果有耽擱,會誤了師傅的大事,所以自從接到得到師傅的命令之後,我們日夜不停,暗中加緊製作。本來還能提前半個月送過來,不過其中有些造工出了問題,杜總管說這些東西不能勉強湊合,必須要盡最大能力做好,所以又加緊趕製,這才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你們的度已經讓我意外。」楚歡笑道:「按照我的估算,你們要完成任務,應該是開春之後的事情,這已經提前了至少兩三個月。」

    「師傅交代的事情,我們自然不敢怠慢。」孫子空笑道:「總共是一萬五千件,隨時可以使用,暫時送到了倉庫裡去。」

    楚歡道:「你們一路上也辛苦了,帶著運送貨物的弟兄們好好吃上一頓,然後歇息一番,我命人給你們準備食物。」

    「多謝師傅。」孫子空得到楚歡誇獎,心下美滋滋地,退下去之後,楚歡才向裴績問道:「大哥,你精通天文地理,如今還真有一樁事情要你幫忙。」

    「哦?」裴績笑道:「什麼事情?」

    楚歡走出門,抬頭看天,這幾天雖無大雪,但是小雪不斷,難有放晴的天氣,便是此時,天地之間也是一片陰沉,裴績走到楚歡身邊,見楚歡盯著蒼穹看,有些奇怪,正要動問,楚歡卻已經道:「行軍打仗,天時地利人和,大哥,這天時十分重要,你是否能看出,還要多久才能放晴?」

    「看天象?」裴績一怔,「二弟為何這般問?」

    楚歡笑呵呵道:「我只想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太陽,許久沒有看到旭日朝陽了,還真是十分想念。」

    裴績一時間還猜不透楚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見他對天時十分關注,道:「觀察天象,幾日之內的陰晴我倒也大概能夠瞧出來。不過這幾天應該不會放晴,即使放晴,最快也要五六天之後才有可能。」

    「五六天?」楚歡微一沉吟,才問道:「大哥,你覺得遼東軍遲遲沒有動作,他們接下來到底是準備做什麼?」

    「無非南下或者西進。」裴績道:「恐怕連他們自己也是猶豫不決。不過他們暫時沒有動彈,應該是後勤輜重遲遲沒有到位,如果後勤輜重充足到位,他們兵馬眾多,自然不會按兵不動。」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大哥,我準備調兵前往固城!」

    「固城?」裴績頗有些詫異,他自然知道,固城在武平附城以東一百多里地,處於倒馬城與武平府城中間地帶。

    固城只是一座縣城,不過歷史悠久,有上百年的歷史,比之一般縣城的規模要大上一些,而且城池雖然及不上武平府城巍峨,卻也算是一座堅固之城,稱其為固城,倒也不是因為城池堅固,而是地處固縣境內,乃是固縣縣城。

    固縣最繁華的時候,城中也有四五萬之眾,對於北方縣城來說,已經算是人數眾多,不過如今的固縣,卻已經是人稀城冷。

    蠻軍攻打武平附城的時候,就在方圓百里左右蒐集糧草,固縣周圍也成為蠻軍的狩獵區域,固縣百姓逃難者不知凡幾,大多數都是往南逃向湖津道。

    如今的固縣城內,只剩下老弱病殘以及實在走不脫之人,加起來不過數千之眾而已。

    按照之前的戰略部署,一旦遼東軍殺到,西北軍便會後撤,拉長遼東軍的戰線,裴績卻不知楚歡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非但不準備後撤,反倒要將兵馬前移到固城。

    楚歡自然看出裴績的疑慮,輕聲道:「武平府城有幾十萬百姓,如果我們撤走之時,留下他們,即使遼東軍不會屠殺百姓,在這寒冬時節,卻也有半數百姓要死在這裡,遼東軍糧草本就不充裕,我很難相信他們會將軍糧分給百姓。」

    裴績微微頷,楚歡繼續道:「如果我們撤走帶上他們,在這樣的天氣,度根本快不起來,如果遼東軍知道我們從武平府帶著百姓撤兵,必定會從後追擊而來,到時候!」神情變的嚴峻起來,微頓了頓,才道:「如果過了這個冬天,撤離此處自然容易得多,不過遼東軍只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裴績心裡自然早就清楚,雖然西北軍敵來我退的全局戰略對自身有利,但是加入武平府城幾十萬百姓,事情就不那麼簡單了。

    西北軍訓練有素,敵軍襲來,說退就退,乾脆利落,可是城中百姓拖家帶口,老幼眾多,再加上冬雪遍地,想要全身而退,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裴績從總體戰略出,從軍事戰略考慮,實際上是有意無意忽視武平府城百姓的生死。

    「二弟將兵馬前移到固城,是為了爭取時間?」裴績問道。

    「遼東軍既然訓練有素,作戰經驗豐富,他們自然會對武平府城的動向嚴加關注。」楚歡道:「我們不動,他們在糧草輜重沒有補充之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如果他現我們開始撤兵,就絕不會錯過機會,哪怕糧草未至,也會奔襲而來!」

    「如果守住固城,多了這一層防禦,他們自然不敢奔襲武平府城,到時候即使武平府城這邊要撤離,固城的防禦,也可以阻擋他們一段時間,為撤離爭取時間。」裴績輕聲道:「可是二弟有沒有想過,一旦如此,固城守軍很有可能就會陷入遼東軍的包圍,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就算將武平府城的所有兵馬調往固城,也及不上他們的兵力,一旦被圍!」

    楚歡含笑道:「大哥,如果你是遼東主帥,看到西北軍不退反進,你第一反應是什麼?」

    裴績想了一下,才道:「大多數人都會想到,西北軍是準備主動進攻遼東軍。」

    「我想也是如此。」楚歡道:「如果我是遼東主帥,我還會想到,既然西北軍敢主動做出進攻態勢,那便說明西北軍有其憑藉,如果不弄清楚其中的狀況,自然不能輕舉妄動。」淡淡一笑,「如果是赤煉電,我們或許無法瞞過他,但是遼東軍主帥如今並非赤煉電。」

    裴績微一沉吟,才道:「雖說如此,卻還是十分冒險!」

    「大哥放心,固城我不會死守。」楚歡道:「如果我想撤離,隨時都可以,而且到時候我也未必真的需要撤離!」

    「二弟是說你親自帶兵前往固城?」

    楚歡點頭道:「不錯,大哥,後方都交給你,我率領騎兵前往固城,有這支騎兵,無論進退,度都不會在遼東軍之下,而且從固城到武平府城有上百里路,遼東軍就算真的要全力打過來,我也可以憑藉沿途地勢阻擊他們。」

    「不成。」裴績立刻道:「既然我是大將軍,衝鋒在前,自然是我的職責。既然二弟下定決心要在固城阻敵,我也不勸阻,戰場形勢是瞬息萬變,你的選擇也未必是錯的,不過領兵作戰,卻還是要讓我去。」

    「大哥,不必再爭了。」楚歡笑道:「大哥知道,我手中還有秘密武器,到時候可以派上大用場,你放心,我心中有數,知道該怎麼做。」

    裴績凝視楚歡,見得楚歡眉宇間充滿自信,點頭道:「二弟既然心中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儘管領兵前去,後面的事情,交給我便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3 21:10
第兩零一六章 以進為退

    楚歡在考慮向東線進軍之時,莫無益卻已經在考慮向遼東退兵。

    遼東送來的密信,讓莫無益大驚失色,相較於赤煉電和漢王的死,武玄和朱溫的死已經算不得什麼,他萬沒有想到,在這最要命的時候,遼東竟然出現如此重大的變故。

    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思索為何赤煉電和漢王會先後身死,現在最要緊的,卻是麾下這數萬兵馬的生死存亡。

    倒馬城內,已經聚集了三萬步兵,也已經有兩萬多騎兵越過燕山聚集到了倒馬城,步騎兵加起來,已經達到六萬餘人,而且至少還有將近兩萬騎兵在途中,正穿越燕山向倒馬城集結。

    軍中的糧草,雖然省吃簡用,卻也最多只能堅持二十天,這已經是極限,本指望遼東那邊有更多的糧草接濟上來,可是遼東生驚天變故,糧草是否依舊能夠順利送達,那還是未知之數。

    可是就算糧草當真順利送達,有充足的糧草補充,莫無益如今卻也已經沒有繼續進兵的心思。

    遼東軍出兵的根源,無非是漢王利用赤煉電作為挾持,逼迫三十六騎率軍出兵,直搗河西,擒拿定武,而莫無益的想法,也是希望能夠抓到定武,從漢王手中換回赤煉電。

    憑心而論,天下大亂,秦國崩滅,稍有實力之人,處在這樣的歷史時刻,沒有誰不想趁勢而起,即使無法成就帝王之業,卻也希望獨霸一方。

    莫無益雖然是個驍勇的戰士,但是卻還是有自知之明,別人不清楚,他心裡卻明鏡兒似地,此番統帥近十萬遼東大軍,可說是趕鴨子上架,十分的勉強,自開戰之後,實際上也只是憑藉著遼東軍的兵強馬壯人多勢眾,強行突破燕山,並無多少戰術。

    率領萬兒八千人,莫無益自認為自己還是綽綽有餘,可是率領十萬大軍,卻異常的吃力。

    近十萬遼東將士,就是十萬個思想,而且派系林立,要將各派系整合起來,形成一個拳頭,還要設定出高明的戰術與天下英雄明爭暗鬥,莫無益自問自己實在沒有這樣的能力。

    眼下遼東軍還能是一個整體,究其原因,無非還是赤煉電的威勢猶在。

    他心裡很清楚,遼東軍爭霸天下,少不了赤煉電,只要赤煉電在世,就能夠整合遼東軍,讓遼東上下齊心協力,橫掃天下。

    赤煉電當初眼看著遼東軍內部派系分立,卻曖昧不清,無非是希望以此起到制衡之用,而赤煉電最終的目的,無非也是為了讓遼東軍沒有任何可以與他相比之人,除了他赤煉電,誰也無法駕馭這遼東十萬虎狼。

    赤煉電若在,遼東軍固然是鐵板一塊,讓任何對手都心存畏懼,可是沒有了赤煉電,遼東軍存在的各種矛盾和問題,將會像洪水一般傾瀉-出來。

    遼東軍原來的戰略目的,隨著赤煉電的身死,已經是全局崩塌,莫無益想不出來還有什麼繼續進兵的理由。

    赤煉電既死,就算兵湖津,真的抓到丁武,也換不回活生生的赤煉電,可是要繼續進兵與西北軍爭奪河西,這並非兒戲,沒有妥善的計畫以及充分的準備,要與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西北軍爭鋒,凶多吉少。

    即使莫無益真的有心以遼東軍的強悍與西北軍一決雌雄,可是赤煉電身死消息一旦傳來,遼東軍必將全面崩潰,處於戰事的遼東軍必將厄運臨頭。

    赤煉電一心要讓自己成為唯一可以掌控遼東大軍的人物,讓自己成為遼東的定海神針,可是他卻顯然沒有考慮過,一旦他遭遇不測,整個遼東,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代替他,更不可能出現一個能夠震懾各派系將之整合成一體之人。

    成也赤煉電,敗也赤煉電。

    莫無益知道,赤煉電身死的消息,隱瞞不了多久,很快便會傳開,一旦傳到軍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

    他相信楚歡必然已經派了密探在倒馬城附近轉悠,甚至保不準已經潛伏到城內,遼東軍但凡有變故,以楚歡行事之風格,斷然不會錯失良機。

    當務之急,是要在軍中生變故之前,先將部隊撤回去,否則一旦被西北軍抓住時機,莫無益很難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莫無益雖然焦急,但是這種時候卻也還是保持了冷靜,並沒有亂了方寸。

    三十六騎有半數都在城中,得到遼東的密函之後,莫無益立刻將城中的三十六騎召集過來,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大門緊閉,屋內的氣氛異常凝重,從莫無益口中得知遼東驚變之後,眾人的臉色幾乎都是驚駭之中帶著冷峻。

    風雪交加,冰冷非常,可是屋內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還要低。

    「情況你們都知道了。」莫無益乃是三十六騎之,在眾人面前還是頗有威勢,「何去何從,大家都說說看吧。」

    「如果是這樣,我們只能先撤兵了。」屋內沉寂片刻,終於有一人道:「大軍在外,遼東群龍無,說不定就會有人趁機生亂,便是將士們也是士氣消沉,一旦一旦電帥過世的消息傳開,軍中定然會出現變故!」

    莫無益微微頷,道:「你的意思是說,先撤兵回遼東?」

    「不錯。」又一人道:「就算將士們士氣高昂,驍勇善戰,但是後院起火,前線又怎能打下去?往西不過幾天的路程,就是西北軍所在,要與西北軍交戰,絕不可能是一戰便能分出勝負,很有可能會陷入持久戰,如果真是那樣,到時候我們進不得,卻又退不得,那更是致命。」

    不少人紛紛點頭,對此深表贊同。

    雖然三十六騎並非都有統兵之才,但是基本的道理卻還是清楚,一旦與西北軍開戰,打起來容易,想要罷兵休戰可就是難上加難。

    遼東已經出現變故,這種時候,更不可能之後院不顧,擅自與西北軍生摩擦,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先撤回遼東,先解決掉遼東內部的矛盾,再找時機圖謀外擴,即使無法向外擴張,以燕山為屏障,再加上強悍的遼東鐵騎,保有遼東一隅之地卻也未嘗不是一個選擇。

    莫無益目光落到了寇英身上,見寇英若有所思,輕聲問道:「寇英,你怎麼想?」

    寇英抬頭看向莫無益,道:「進攻,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話一出口,屋內頓時嘈雜起來。

    莫無益微微皺眉,卻還是道:「你是說,不撤兵,反倒要向前進攻?」加了一句,「你所說的進攻,當然是指向西北軍進攻。」

    寇英站起身來,環顧一週,才道:「諸位弟兄,依你們之見,楚歡是個什麼樣的人?」

    眾人面面相覷,寇英已經道:「放眼天下,西北軍的實力,恐怕也只有我遼東軍能與之一爭長短,如果電帥在世,楚歡自然不是電帥敵手,我遼東鐵騎遲早也會將楚歡吞下,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電帥已經過世,我們再想吃掉西北軍,並不容易。」

    便有人微微點頭,深以為然。

    他這話,卻也表明莫無益的能耐遠不足以與赤煉電相提並論,甚至與楚歡也無法相比。

    莫無益神情淡定,也不說話。

    「楚歡此人,我們之中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他,但是他的事情,想必諸位兄弟也多少有所耳聞。」寇英道:「當年西北陷入亂局,連秦國都已經無力插手西北的局勢,卻只是派出了楚歡前往,大家可還記得,電帥知道楚歡去往西北之後,還笑言只是去了一個冤死鬼!」

    「電帥當年確實這樣說過,只是連電帥也沒有料到,此人竟然在西北起死回生,不但沒有死在西北,反倒成了名副其實的西北之王。」旁邊一人道。

    寇英冷笑道:「能夠在西北亂局之中縱橫捭闔,不但在短短時日之內控制西北三道,而且還趁亂局攻下西山道,進兵河西道,諸位,你們難道不覺得,楚歡此人不但才幹出眾,而且野心勃勃,其志不在小,他既然明知道當今天下能與他西北軍相抗的勢力便是我遼東軍,我們不去惹他,難道你們會覺得他也不會來動我們?」

    「自然不會。」立刻有人道:「楚歡心裡只怕早就對我們遼東虎視眈眈。」

    「不錯。」寇英道:「我們駐兵倒馬城,楚歡必然會覺得我們接下來會攻取武平府,而他也必然對我軍的動向極其關注,諸位,試問一句,如果你們是楚歡,在這種時候,遼東大軍忽然後撤,不知你們會怎麼想?」

    「如果我是楚歡,我會猜想,遼東軍人馬眾多,不惜代價突破燕山,打進河西,正是兵威正盛之時,這種時候撤兵,就只有一個可能。」寇英邊上一人神情凝重,若有所思道:「那便是遼東方面出現了大變故,此種變故,甚至讓遼東軍也不得不撤兵。」

    寇英立刻道:「正是如此,以楚歡的能耐,不可能不猜想到這一點。既是如此,諸位覺得楚歡會無動於衷?」

    「只要我們撤兵,他一定會派人趁機追襲。」立刻有人道:「就算擔心我們設下埋伏,不會直接起進攻,但西北軍一定會像一條獵狗一樣跟在我們後面,只要瞅準機會,也一定會咬我們一口。」

    寇英正色道:「所以當下我們不但不能撤兵,反倒要出兵上前,向武平府進擊,以進為退,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3 21:11
第兩零一七章 戰書

    莫無益凝視寇英,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派一支兵馬向武平府進擊,故作姿態,以進為退,以此掩護大軍撤兵?」

    「正是如此。」寇英道:「如果全軍撤退,西北軍一旦尾隨襲擊,後果不堪設想。據我所知,楚歡手中也有一支騎兵軍團,無論是兵力還是戰鬥力,都是不弱,也正因為存在這樣一支騎兵,我們才要小心謹慎。」向莫無益拱手道:「大哥,你將騎兵交給我,我帶領他們向武平府方向佯裝攻擊,主力兵馬撤往燕山,退回遼東,只要你們安全撤離,騎兵軍團再要撤退,也就迅的多。」

    「主力兵馬?」莫無益淡淡道:「騎兵交給你,不就是將主力兵馬交給了你?有說什麼主力撤兵,城中有兩萬騎兵,而且後續騎兵還在向城中集結,三天之內,集結於城中的騎兵至少也有三萬之眾,你是說要率領著三萬騎兵進擊武平府?」

    寇英點頭道:「進軍武平府,可假可真。如果兵馬太少,很可能阻敵不成,反要被西北軍吞掉。三萬鐵騎,防守足可以阻敵,進攻也未必不能吞下武平府。如果西北軍要力保武平府,末將就率領騎兵橫亙於武平至燕山中間地帶,保障大哥能夠率領人馬安全退走,如果西北軍並不敢與我們交戰,倒也不是沒有機會趁機拿下武平府。」

    莫無益環顧眾人,問道:「你們的意思呢?」

    眾人有的面面相覷,有的低頭沉默,一時間卻是無人說話。

    便在此時,卻聽到外面傳來稟報之聲,靠近大門的一人出門去,很快便帶著緊張之色回到屋內,關上門,莫無益見他臉色緊張,皺眉道:「何事?」

    那人道:「大哥,西北軍西北軍已經出兵了!」

    「什麼?」屋內頓時一陣騷動。

    「往哪裡去?」莫無益上前一步,「可是向倒馬城而來?」

    「剛剛得到探馬情報,西北軍已經進駐固城,以騎兵的度,距離倒馬城不過三四日路程。」那人神情嚴峻。

    「難道西北軍是要主動出擊?」有人立時道,「他們該不會得到什麼消息了吧?」

    「不會。」莫無益十分肯定道:「電帥過世的消息,我也是剛剛得到,他們絕不可能比我們還要快,從武平府到固城,即使是騎兵,至少也要三四日,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得到消息,那就是四五天前,時間上絕無可能。」

    寇英皺眉道:「我們重兵集結倒馬城,他們卻主動前進!」問道:「可弄清楚有多少人馬?」

    「探馬得到的消息,至少是在萬人之上,而且進駐固城的都是西北騎兵。」剛才出門那人道:「不過這應該不是他們全部兵馬,既然出兵,應該是騎兵先行進駐固城,步卒帶著糧草輜重跟在後面!」

    「固城與我們不過三四天路程,這下子我們更不能輕易撤兵。」寇英正色道:「大哥,還請決斷,懇請大哥交給我一支兵馬,我前往阻敵,大哥盡快率軍後撤,如果他們當真傾巢而出,一旦交上手,再想撤兵也沒有機會了。」

    有人上前來,也是急道:「大哥,二哥說的不錯,電帥過世,遼東那邊群龍無,時間長了,必然會生大變故,大哥如果不能及時返回遼東,定然是後院起火,那時候前面被西北軍纏住,後面又大火熊熊,咱們遼東軍!」長嘆一聲,「那時候可就悔之晚已。」

    此人一說,其他諸人也是紛紛附和,更有人道:「大哥,遼東如今的亂局,只有大哥回去才能收拾,電帥去了,穩定遼東局面的責任,非大哥莫屬,還請大哥大局為重,撤兵。」

    寇英也是神情嚴峻道:「大哥,不能再猶豫了。」

    莫無益想了一想,終於道:「既然諸位弟兄都是這般說,寇英,騎兵就交給你,不管如何,定要保障全軍安然撤走,我們撤兵之後,會在燕山佈防,只要能夠順利地將兵馬全都扯過燕山,防衛部署妥當,你便可以率兵撤離。」

    寇英拱手道:「末將遵命!」

    楚歡駐兵固城,手頭上幾乎所有的騎兵都已經進入到固城之內,固城本就人口凋零,上萬人馬進駐城內,整座城池依舊顯得十分的空曠。

    城內為數不多的百姓早在第一時間便已經躲進了自家屋裡,緊閉大門,兵馬到來,戰事便起,百姓們在家中暗暗祈禱,希望能夠躲過這一劫,雖然他們知道一旦真的廝殺起來,這樣的希望幾乎沒有可能達成。

    北方多戰,自古至今,歷朝歷代,兵災戰禍多如牛毛,而每一次戰事之中,遭受荼毒的少不得是眾多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

    楚歡在城中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接到了遼東軍那邊送來的戰書,戰書送達的度之快,便是楚歡也微微有些吃驚。

    此番楚歡精騎出動,麾下也是雲集了諸多猛將,顧良辰狼娃子秦雷衛天青等人俱都隨軍而來。

    戰術傳給幾人看過,楚歡皺眉道:「遼東那邊到底是什麼意思?」

    遼東戰書之上,寫得倒也十分簡單,無非是聽聞西北鐵騎威震天下,卻是言過其實,遼東鐵騎準備與西北鐵騎一較高低,分出勝負。

    衛天青掃了一眼,啞然失笑道:「遼東那邊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幼稚了?」因為這封挑戰書更像是草莽決鬥,而非行軍作戰。

    「遼東軍都是久經沙場,據本王所知,遼東軍如今的統帥是莫無益,莫無益是遼東三十六騎之,乃是赤煉電的親信!」

    「如果是赤煉電手下第一號心腹戰將,我們倒也不能小覷了他。」顧良辰正色道:「只是這挑戰書上,並無落款,是否是莫無益所?」

    「無論是誰出這份戰書,看似幼稚,但絕不會如此簡單,其中必有緣故。」楚歡若有所思道:「他們主動挑戰,而且是在我們剛剛進駐固城之時,這時機選的十分蹊蹺!」

    衛天青皺眉道:「戰書上雖然提出要擺下陣勢決一雌雄,可是卻沒有定下日子,是否有什麼詭計?」

    「不管是什麼詭計,咱們派出斥候嚴密監視他們的動靜。」楚歡冷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出兵到此,本也不是過來觀賞風光的,如果他們真要與我們一戰,給他們當頭一棒,殺殺他們的銳氣也好。」吩咐道:「派人嚴密注意遼東軍的動向,稍有動靜,隨時稟報。」

    冬日的清晨,寒風刺骨,連續多日的雪天,也終於停下來,山川河岳,銀裝素裹,天氣雖然放晴,但是太陽還是被厚厚的雲層擋在身後。

    寇英一大清早,便即統帥兩萬餘騎出了倒馬城,向固城推進。

    也幾乎在同一時間,莫無益開始集結所餘隊伍,準備撤離倒馬城,此外更是已經派人通知後續隊伍停止向河西湧入,調頭返回。

    遼東鐵騎,分為三騎,赤備突騎,黃甲虎騎和黑甲狼騎,三千赤備,八千虎騎,更有三萬狼騎,總編制在四萬餘人,這是遼東騎兵的常備之師,對外則號稱十萬鐵騎。

    赤備突騎有半數留在了遼東鎮守,寇英率領的騎兵,主要是由黃甲虎騎和黑甲狼騎所組成,其中黃甲虎騎的裝備和戰鬥力,卻又是在黑甲狼騎之上。

    雖然並沒有集結遼東所有的四萬餘騎,但是這兩萬五千鐵騎,放眼天下,已經是難有敵手,這也已經是遼東騎兵的主力軍團。

    錦旗招展,在風中獵獵作響,遼東軍整齊列隊,他們畢竟是赤煉電調教出來的精銳之師,紀律嚴明,肅殺之氣比之冰雪還要冷。

    此番不但有寇英率兵阻敵,而且三十六騎之中,寇英從中挑選出十多人留下來作為協助。

    倒馬城與固城距離不算遙遠,就算是在這冬雪之日,道路難行,如果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兩天左右便也可以抵達。

    寇英自然不會急著趕往固城,出城之時,就已經派人飛馬送出了戰書,而遼東騎兵卻是緩慢行軍,出城一日,不過走了幾十里地而已。

    黃昏時分,寇英便即下令全軍下營。

    大營之中很快就生起了炭火,寇英拿著一支火棍,輕輕跳動燒得正旺的炭火,很快,大帳被掀開,一人進來,道:「二哥,已經安下營帳,我已經派人往附近巡邏,提防西北軍襲營。不過這裡距離固城還有不少路途,西北軍應該不至於輕騎出襲。」

    「老六,過來烤烤火。」寇英瞧了那人一眼,笑道:「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送去戰書,楚歡只怕正在猜測我們要搞什麼名堂,不會輕舉妄動的。對了,糧草隊是否已經跟上?」

    「二哥,全軍將士,每人分了五天的乾糧,咱們今天走的路少,後面的糧隊在今天半夜應該能夠跟上來。」老六在火爐邊坐下,笑道:「還是二哥了得,倒馬城本就沒有多少糧食,二哥還能爭取到這些糧草,足夠咱們手下將士吃上二十多天了。」問道:「二哥,咱們明天是否加快行軍度?」

    「加快行軍度?」寇英瞥了老六一眼,「老六,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為何要加快行軍度?你難不成還真的想與西北軍一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3 21:12
第兩零一八章 各懷心思
  
    老六一怔,寇英卻是在老六身邊坐下,問道:「電帥過世,你覺得遼東將會是誰來接掌大權?」

    「這三十六騎自然不能讓別人奪了權去。」老六道:「若說要接替電帥大權,也只能是大哥了。」

    寇英頷首道:「不錯,莫無益自然也是這樣想的,只是老六你可曾想過,一旦莫無益掌了權,咱們這些人將會是什麼下場?電帥在的時候,我們盡忠電帥,誓死不變,莫無益也不敢對我們怎樣,可是如果被他掌權,你覺得他還能容下我們這些人?」

    老六皺眉道:「二哥說的不錯,一直以來,他對我們這幾個人就有看法,若他掌權,我們恐怕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這世上共患難的人多如牛毛,可是共富貴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寇英冷笑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老六顯然也是個聰明人,恍然大悟:「二哥,你是藉口阻敵,拿到兵權?」

    「沒有兵權,咱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寇英嘆道:「莫無益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如果我們淪為板上魚肉,他是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的,既然如此,我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我將你們這十幾號兄弟留下來,就是為了保住你們的性命!」

    「原來如此。,」老六道:「如今這騎兵主力都在我們手中,他他自然那我們沒有辦法。」

    「這就是我們手裡的本錢。」寇英冷笑道:「只要有這些兵馬在手中,遼東最後歸屬誰有,還是未知之數。」

    「可是!」老六微有些擔心,「我們雖然有兵馬在手,卻沒有遼東的錢糧作為支撐,這這能堅持多久?」

    「不必擔心。」寇英笑道:「我們手中有至少可支撐二十天的糧食,二十天足以讓莫無益率領兵馬退走燕山,咱們等莫無益帶人離開之後,立刻返回,佔住倒馬城。等到莫無益差不多退出燕山,我們也立刻撤兵,過了燕山,到時候再與莫無益理論理論,看看究竟誰才是遼東之主。」

    老六這才明白寇英心思,拍手道:「二哥果然是深謀遠慮,只是這一段時日,咱們面對西北軍,還是要盡力避免與他們發生廝殺。」

    「西北軍如果知道我們一心想著撤退,必然會主動出擊。」寇英道:「但是我派人送去戰書,讓他們以為我們要主動求戰,這樣一來,他們反倒會謹慎行事,不敢輕舉妄動了。」摸著鬍鬚道:「不管怎麼說,咱們手頭上有兩萬五千鐵甲雄兵,就算河西的西北軍傾巢而出,也未必是咱們的敵手。」

    「如果如果楚歡真的殺過來,那又該如何?」

    「他要真的殺過來,我遼東勇士難倒還會怕他們?」寇英目露寒光,「我只是不想與他們決戰,卻並非害怕與他們決戰,如果他們真的不識時務,我倒也真想領教領教楚歡的手段。」

    寇英與老六商略大計之時,莫無益已經率先出了倒馬城,向燕山方向撤兵。

    騎兵都被調給寇英,莫無益麾下幾乎都只是步卒,徒步而行,還有眾多的車輛輜重,行走的速度自然不會太快。

    茫茫大地一片蒼白,銀裝素裹,隊伍所過之處,在雪地上踩踏碾壓出道道痕跡。

    看著長長的隊伍蹣跚而行,莫無益卻似乎滿腹心事。

    「大哥,你是不是在擔心寇英他們?」莫無益身邊,一名部下輕聲問道,此人也是三十六騎之一。

    遼東三十六騎,在外人看來都是赤煉電的親兵衛隊,忠心耿耿,鐵板一塊,可是只有三十六騎內部才知道,早在多年之前,三十六騎就已經分裂成了三派。

    一派自然是以莫無益為首,而另一派則是以寇英為首,另有一部分則是避免是非,一心效忠赤煉電,並不捲入這兩派的爭鬥。

    這兩派實際上大都只是暗鬥,卻無明爭,至少在外人看來,三十六騎同心齊力,宛若一個拳頭。

    莫無益跟隨赤煉電最早,而且對赤煉電的忠心絕無可疑,更加上在三十六騎之中年事最長,所以是為三十六騎之首,統領赤備突騎。

    可是論起才幹和功勛,寇英卻不在莫無益之下,甚至在戰場上立下的戰功,遠在莫無益之上,也正因如此,寇英屈居三十六騎第二要受莫無益節制固然心中頗有些不服氣,而莫無益卻也對寇英大是忌憚,一開始還能夠以兄弟情誼為重,相安無事,可是多少年下來,日積月累的矛盾也就成了兩人的心結,逐漸讓三十六騎分成了幾派。

    莫無益和寇英心裡都很清楚,只要赤煉電在世,即使有矛盾,誰也不敢發作,可是一旦赤煉電不在,大家效忠的對象消失,兩派人馬必然會決裂。

    不但是兩人心裡對此心知肚明,三十六騎之中的其他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

    此時跟在莫無益身邊的,正是莫無益親信的弟兄,聽得他動問,莫無益若有所思,也沒有立刻回答。

    「大哥,你本就不該將騎兵交給他。」那人壓低聲音道:「難道大哥看不出來,他這是趁此機會拿到兵權,大哥怎會如此輕易就相信他?」

    莫無益唇邊泛起一絲冷笑,道:「你以為我是擔心他拿到了兵權?」

    「難道難道大哥並不擔心?」

    「我是擔心遼東騎兵是否能夠全身而退。」莫無益嘆道:「楚歡是從西北而來的一頭凶狠的狼,這樣的人物,只要有機會,就絕不會放過,我只擔心寇英不是他的對手,我數萬遼東鐵騎,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那人怔了一下,莫無益淡淡道:「我豈不知道寇英心裡在想什麼,他主動請纓,留下來阻敵,不過是想將騎兵拿到手中,作為和我爭鬥的本錢,如果他這樣的心思我都看不出來,我也白活了這麼多年。」

    「既然大哥已經看透他用心,為何?」

    「他以為拿了騎兵兵權,就可以與我分庭抗禮,實在是想的太簡單了。」莫無益不屑道:「我給他兵權,只因為當下也確實只有他才有能力阻擋西北軍,比起河西這邊,遼東那邊更為重要,我們必須儘早趕回遼東,安定局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至若寇英想要用手中騎兵與我作對,只是一廂情願,燕山在我們手中,控制住燕山,他想回到遼東,根本是痴心妄想!」

    「大哥,你的意思是!」

    「只要能夠將遼東掌控在手中,控制了大權,大可以下令騎兵先守在河西,讓寇英返回遼東,他若老實回去,自然會落入我們手中,可是如果他違抗軍令,就是自尋死路。」莫無益道:「封鎖了燕山,他回不了遼東,抗令不從,便是想要謀反,到時候電帥過世的消息再傳過來,我倒真想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願意跟隨他作亂?你莫忘記,沒有遼東的錢糧,這支騎兵根本撐不了多久,而且這些騎兵大都是遼東子弟,他們的家人妻小可都在遼東,難道這些人會為了寇英,丟下家人而不顧?」

    那人聞言,頓時恍然大悟,笑道:「還是大哥深謀遠慮,寇英自作聰明,卻還是逃不脫大哥的掌心。」

    「我現在並不擔心寇英,只是希望這些騎兵能夠全身而退。」莫無益嘆道:「如果這支騎兵當真不能全身而退,我遼東的實力定然大受挫折,那可是我遼東軍的主力啊!」眼眸之中滿是擔憂,但終究還是道:「下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儘早趕回遼東。」

    寇英出倒馬城向西而進,派出斥候在四周遊弋,倒是將西北軍斥候的道路封鎖住,楚歡第一時間知道寇英出兵的消息,卻還不知道莫無益也已經趁機率部往燕山撤退。

    望著昏暗的蒼穹,楚歡眉頭微鎖,顧良辰在旁道:「大王,寇英率軍出陣,他們那邊也都是騎兵,看樣子是衝著固城而來。我們這邊不過萬餘兵馬,只是他們兵馬的一半,而且遼東軍凶悍善戰,並不好對付,我們是否依城而守?如果要守城,便要及早做好準備,現在就要準備守城的器具,還要將城中的百姓徵調起來,加固城防。」

    「城中不過是些老弱病殘,沒有多少青壯之士,就算全都徵調起來,又能起什麼作用?」楚歡搖頭道:「而且本網頁沒有想過依城而守!」

    「那大王的意思是?」

    楚歡沉默一陣,才道:「顧將軍,派人繼續探明,遼東那邊是否準備全線出擊,看看他們到底是在搞什麼花樣,如果只是騎兵出陣,那倒好辦得多。」

    「哦?」

    「他們控制倒馬城,倒馬城到固城有數日的時間,如果騎兵出陣,後面必然還有糧草部隊!」走回屋內,看著桌上的地形圖,伸手道:「我準備派一支遊騎兵繞到遼東騎兵後方,用不著與他們的騎兵軍團接觸,只消在他的後面襲擊運糧隊伍!」

    「好主意。」顧良辰道:「只要糧道出現問題,人和馬無糧可食,就要出大問題,大王,末將請命,由末將率領這支遊騎兵去襲擾他們的糧隊!」

    「也只有你才是最合適。」楚歡笑道:「不過要躲過他們的斥候,繞到後方,便要大迂迴,十分艱苦,而且!」

    他尚未說完,外面傳來聲音:「啟稟大王,羅多求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3 21:12
第兩零一九章 知己知彼
  
    楚歡眉頭一揚,「快請!」

    羅多身著棉衣,頭戴皮帽,一臉絡腮鬍,乍一看去,還真像是從關外而來采參客,進到屋內,不等楚歡說話,已經開門見山道:「赤煉電死了,消息絕無差錯,千真萬確,不但赤煉電死了,漢王也死了,遼東已經亂了。」說完這幾句話,已經走到桌邊,自己拿了茶壺,倒了一杯水,也不顧茶水泛涼,仰首便一乾而盡。

    楚歡和顧良辰對視一眼,一時還沒緩過神來,等羅多轉身過來,楚歡才上前去問道:「大哥,你你是從何得知?莫非你你去了遼東?」

    羅多笑道:「我們上次分別之後,我先去了倒馬城,一夜之間,到處張貼榜文,告知他們漢王挾持了赤煉電,好讓他們軍心大亂,此後我便去了遼東,想要探明清楚赤煉電到底是死是活,順便看看漢王到底想要搞什麼名堂。」

    楚歡知道羅多神出鬼沒,卻也沒有想到就這短短時日,他已經往遼東來回了一遭。

    「赤煉電什麼時候死的?」楚歡問道。

    羅多揪住自己鬍鬚笑道:「說來也巧,我到錦州沒有兩日,暗中觀察那個漢王,本來遼東軍中有人已經要對漢王下硬手,可是此人心機極深,藉機利用遼東人殺進了一處棺材鋪,原來那裡便是天門道徒的藏身之所,而且赤煉電一直都被藏在其中。」他當下將自己所見大致說了一遍,最後才道:「本來漢王已經準備著手控制整個遼東,可是卻莫名其妙被機關所殺,我後來仔細想想,恐怕漢王是中了赤煉電的圈套。赤煉電只以為一切的主謀都是漢王,臨死之前,想必對漢王說了些什麼,引誘漢王中了機關,不過這已經不重要,整個遼東已經亂作一團,我離開遼東,返回途中,再次經過倒馬城,發現遼東軍已經準備撤回遼東!」

    楚歡和顧良辰對視一眼,都是顯出愕然之色,楚歡眉頭微緊,忽然道:「我明白了,遼東人這是以退為進。」

    「不錯。」顧良辰也立刻明白過來,「寇英率兵而來,是故意讓我們覺得他們準備向西進軍,遼東人士擔心他們大舉撤兵,我們會從背後偷襲!」

    楚歡冷笑道:「也就是說,寇英將遼東的主力騎兵帶出來,後面卻並無援兵,這是他們留在河西的最後兵團。」

    顧良辰卻顯出一絲興奮之色:「大王,如果當真如此,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我們能夠將寇英手底下這支騎兵吃掉,遼東主力騎兵軍團便將煙消雲散,沒有了這支騎兵軍團,遼東軍便再不是我們的敵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楚歡向羅多道:「大哥,幸虧你及時帶回消息,寇英從倒馬城出兵,中間的道路被他封鎖,斥候探馬無法靠近倒馬城,我們對那邊的消息還真是一無所知,若不是大哥帶來消息,我們還不知道遼東竟然發生如此巨變。」他走到桌邊地圖旁,盯著地圖看了半晌,才道:「顧將軍,你說的不錯,如果真的要吃掉寇英手下的騎兵軍團,就等若拔掉了遼東軍的牙齒和利爪,不過寇英手中既然有遼東主力騎兵軍團,其兵力還在我們之上,要想將這支騎兵軍團吃進肚子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顧良辰神情也是嚴峻起來,道:「大王,我們雖然聽過遼東軍的名氣,可是西北軍還真是從沒有與遼東軍正面交過手,戰鬥力如何,沒有親身體驗,也不好確知。如果貿然與之決戰,鹿死誰手,也是尚未可知。」

    楚歡微微頷首,問羅多道:「大哥,你回來途中,是否經過寇英的營地?」

    羅多點頭道:「我已經打探過,他們的兵馬,至少在兩萬人以上,而且從倒馬城出兵的時候,他們的兵士都配備了乾糧在身上,除此之外,還專門有一支隊伍運輸糧草跟在後面!」摸著鬍鬚道:「不過他們出城之後,行軍的速度很慢,倒似乎並不著急與你們交鋒。」

    楚歡頷首道:「這就對了,寇英並不是真的想要與我們決戰,只是故作姿態而已,目的無非是掩護遼東軍撤兵而已。我們沒有和他們交過手,對他們瞭解不多,他們同樣對我們也是缺乏瞭解,不知深淺,不敢輕舉妄動……」

    「大王,如果寇英只是為了掩護遼東軍撤離,那麼一旦大隊人馬撤離之後,寇英必定會撤走,他們都是騎兵,到時再要追襲,可就不容易了。」顧良辰立刻道:「他們進入燕山,我們便將錯失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楚歡沉吟片刻,目光堅定起來,冷笑道:「既然來了,想走可就沒那麼容易。」快步走到大門前,再次向蒼穹望過去,皺眉自語道:「放晴還要兩三天時間,萬不能讓寇英這般容易走脫。」忽地吩咐道:「顧將軍!」

    顧良辰立刻道:「末將在!」

    「你且帶領三千兵馬出陣。」楚歡肅然道:「先探探遼東騎兵的虛實,可不能讓他們就那般舒舒服服地呆著。本王派人立刻向大將軍送信函過去,自然不必從武平府城撤軍,這一次,本王說什麼也要將寇英這塊骨頭啃下來。」

    顧良辰顯出興奮之色,拱手道:「末將遵命!」

    顧良辰退下準備,楚歡這才向羅多道:「大哥,這陣子你多有辛苦,現在城裡歇息幾日。」

    羅多微微頷首,卻是問道:「楚兄弟,毗琉璃那邊!」

    「她還在武平府城。」楚歡道:「這陣子倒是一直隨著她修習意術,只是!」苦笑道:「意術越是心急,越難有所成,大哥,我恐怕未必能夠領悟其中的精髓!」

    「不急。」羅多知道楚歡應該是在意術之上並無太大的進展,寬慰道:「這門武學,終究還是要講究悟性,或許哪一天突然悟透也是未嘗可知,你暫且不必太過心急。而且我們猜測風寒笑依舊活著,也不過是猜測而已,畢竟沒有真憑實據,說不定!」眉目間卻還是帶著一絲凝重之色。

    楚歡卻是十分清楚,羅多和毗琉璃都是擔心風寒笑已經練成心宗第一武學的飛天,在他們心裡,練成飛天的風寒笑將是極其恐怖的存在,而且直接威脅到佛窟的安全。

    現在看來,風寒笑對心宗諸多秘事十分清楚,天羅地網計畫,終極目標便是要摧毀佛窟,對於心宗天王來說,保護佛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而且還有不到一年時間,七十六年一輪迴的佛光將會出現,那時候也將是佛窟顯現之時,如果風寒笑還活著,那麼很有可能將會在佛窟出現的時候對佛窟動手。

    如果說羅多等人是對風寒笑頗為忌憚,還不如說是忌憚於風寒笑有可能練成的飛天,飛天一出,無與爭鋒,唯一可以與之一搏的,只能是鎮魔真言。

    也正因如此,羅多和毗琉璃將除掉風寒笑保護佛窟的希望放在了楚歡的身上。

    在他們看來,鎮魔真言是唯一有希望與飛天一較高下的絕頂武學,而楚歡卻又是唯一有可能練成鎮魔真言之人。

    楚歡知道他們心中的期冀,否則以羅多的地位身份,也不至於為了讓楚歡安心練功,親自出馬為楚歡打探遼東的消息,幫助楚歡解決遼東的威脅。

    楚歡當年死裡逃生,一心卻是想著查出常天谷事件的幕後真相,找機會為風寒笑和遇害的十三太保報仇雪恨。

    一直以來,楚歡將風寒笑視為恩人,十三太保更是親如手足的兄弟,如此深仇大恨,他當然不會不報。

    可是到最後,他腦中固有的對風寒笑的印象隨著諸多真相的慢慢揭露,漸漸崩塌,雖然尚無絕對的證據,可是楚歡心裡卻已經清楚,種種跡象顯示,毗琉璃所作的推測十有八-九可能就是真相,常天谷事件是風寒笑一手導演的好戲,而十三太保,也只是風寒笑計畫之中的犧牲品而已。

    他對此感到心寒無比,甚至不想去相信這個真相。

    他心中其實一直都在掙扎,如果毗琉璃所作的推測全都是真的,如果十三太保當真是被風寒笑所利用而遇害,如果風寒笑如今還活在世上,自己該當如何去面對這個曾經救過自己性命的恩人,該如何去面對自己曾經視之為父親一樣的風大將軍?

    他甚至暗暗祈禱,只盼風寒笑真的已經死了。

    他也曾想過,如果真的有朝一日,風寒笑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該如何對待風寒笑?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更有多年的栽培之恩,難道真要與風寒笑刀兵相見?可是親如兄弟的諸太保為風寒笑所害,血仇如海,當年自己更是立下誓言,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為諸太保報仇雪恨,如果風寒笑是凶手,難道這血仇就算了?

    每當想起這些事情,楚歡心下便十分的痛苦糾結,可是他卻也明白,只要風寒笑活著,那麼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有一個結果。

    他希望那一天不要到來,可他更明白,那一天終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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