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7 10:34
第一九九零章 無蹤佛窟

    琉璃粉唇微動,雙目睜大,美眸似霧,怔了一下,但很快便道:「你我們是心宗弟子,出家人出家人!」她顯然沒有預料到楚歡在這種情況下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毫無心理準備,一時間倒也有一絲驚亂。

    她尚未說完,楚歡已經有些不耐煩道:「別和我說什麼出家人四大皆空,酒色財氣都不能碰。咱們是心宗護法八部眾,不是和尚尼姑,你要是尼姑,幹嘛還留著頭髮?提多羅吒是持國天王,若他也要守出家人的戒律,那是連酒也不能飲,可是他飲酒不比任何人少。別和我囉哩囉嗦,老實回答本王的審問,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本王?」他一本正經,死死盯著琉璃的眼睛,倒似乎是在審訊一件天大的事情。

    琉璃低下螓首,想了一下,才輕嘆道:「我也不知道,而且這種問題,與法規並無關係,我並不需要回答。」

    楚歡沉聲道:「你又怎知與法規無關?有無關係,在我判斷,你只需要老老實實回答便好。」

    「這不是什麼好事情。」琉璃抬頭,美眸盯著楚歡眼睛:「你心裡還在意這樣的問題,事情反倒變得很麻煩。」

    她說的莫名其妙,楚歡有些疑惑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龍王,我先前以他心通惑你心智,你是否以為你已經破解?」琉璃幽幽嘆道:「你確實證明你是龍王傳人,可是你要真正成為龍王,還有很遠的距離,至少如果我全力以赴,你根本無法破除他心通。」

    「你是說,之前你並沒有出全力?」楚歡問道。

    琉璃道:「心宗三術,玄秘深奧,龍王真言,也不是那般容易便能領悟。」想了一下,才道:「真言乃是意術和口術的融匯,亦是無上寶典,如果無法通曉意術和口術,便無法完全操控真言。你能夠以真言擊敗迦樓羅王,只能說是當時的運氣很好,如果遇上真正的意術高手,只怕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楚歡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皺眉問道:「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龍王的真言被你繼承下來,我很歡喜,可是我心裡卻很是擔憂。」琉璃苦笑道:「真言雖然無失,可是現在你就算知道真言,以你目下的修為,也等若毫無作用。」輕輕搖了搖頭,才問道:「你準備如何發落我?」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自然是要按照心宗的律條懲處,至少現在要暫時將你幽禁起來,等到與持國天王商量,最終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

    琉璃輕笑道:「如果按照心宗的律條,我至少是要被送回蓮花城,幽禁天佛塔內,不過現在你們如果真的這樣做,對心宗也並無好處。」

    「哦?」楚歡冷笑道:「你的意思,倒像是說我們不能將你軟禁起來。」

    琉璃看著楚歡,道:「在破除天羅地網計畫之前,你們確實還需要我的協助。」

    楚歡之前已經聽他提到了天羅地網計畫,此時聽她再次提起,忍不住問道:「你說的天羅地網計畫,究竟是什麼意思?」

    「龍王這還是在審訊我嗎?」琉璃輕笑問道,「如果真要說起天羅地網計畫,持國天王應該參與其中。」

    楚歡心想這天羅地網計畫可能是非比尋常,過去打開了門,讓羅多進屋,羅多進門之後,瞥了琉璃一眼,向楚歡問道:「已經審訊完畢?」

    「她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回頭向大哥請教心宗的刑法,再做決斷。」楚歡讓羅多坐下,「大哥,你可知道天羅地網計畫?」

    羅多神情凝重,道:「如果這個計畫是真,只怕真的有些麻煩。」琉璃自然早已經將所知的天羅地網計畫細節告知了羅多,羅多此時卻也是並無遺漏告訴了楚歡,楚歡越聽越是吃驚,問道:「你是說軒轅平章等人早就秘密籌劃對付心宗?」

    羅多道:「他們的目的,便是要將進入中原的心宗八部眾一網打盡,此外得到六龍舍利,前往佛窟,摧毀心宗的聖地。」

    「摧毀聖地?」楚歡有些不解道:「佛窟真的存在?心宗聖地豈不是蓮花城,那那佛窟又是在何處?」

    羅多與琉璃對視一眼,搖頭苦笑道:「我們也不知道佛窟究竟位於何處。」

    楚歡一怔,只覺得不可思議,奇道:「你們你們不知道佛窟所在?你們可都是心宗的天王,連你們都不知道佛窟所在,那那佛窟當真存在?」

    羅多立刻道:「這一點並無可疑。佛窟千真萬確存在,而且心宗歷代聖王以及八部眾的遺骨,都在其中。」

    楚歡更是疑惑不解,「既然歷代聖王的遺骨都在其中,你們又怎能不知道佛窟所在?」身體前傾,問道:「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句話是否與佛窟有關係?」

    羅多想了一下,才鄭重點頭道:「這並沒有錯,龍舍利確實就是打開佛窟的鑰匙,只是究竟如何打開,而且佛窟之中是否還有其他東西,我們我們並不知曉。」

    楚歡頓時訝然。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這八箴言他多年前便開始有所接觸,而且此後圍繞著這八個字與六塊龍舍利,發生了無數詭異之事,如今許多事情已經明朗,許多的隱秘,楚歡如今也都一一獲知,知曉六龍舍利與佛窟密切相連,最大的秘密,便是佛窟。

    他本以為羅多是心宗天王,對佛窟自然是瞭若指掌,可是卻沒有想到,羅多竟似乎對佛窟也是所知極其有限。

    看羅多的神情舉止,顯然不是在故意隱瞞。

    「你也不知道?」楚歡忍不住看向琉璃。

    琉璃輕輕搖頭:「提多羅吒都不知其中奧妙,我又如何得知?他可是比我年長的多。」

    「這這與年長年輕有何關係?」楚歡皺眉道,「你們所說的天羅地網計畫,他們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摧毀佛窟,可是連你們都不知道佛窟的具體位置,軒轅平章那些人又如何能夠知曉?」

    羅多神情嚴峻,道:「當佛窟出現之後,他們想要找到佛窟,也並不是沒有機會。」

    「佛窟出現?」楚歡越來越糊塗,「這這又如何解釋?」

    羅多猶豫了一下,終是道:「我曾經告訴過你,在很久以前,心宗遭受過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劫難,那時候的西域諸國,不似現在這般信奉心宗,他們那時候視心宗為外道,竭力打壓,心宗信徒後來大都逃亡到多莫國,也就是如今的浮陀國。」

    楚歡道:「這件事情我知道,後來西域諸國組織聯軍,攻打多莫國,多莫國亡國在即,而心宗也面臨前所未有的大劫難。」

    「那你自然還記得,在危機時候,佛宗天龍降世,幫助多莫國擊潰了西域聯軍。」羅多神情肅穆,緩緩道:「佛宗天龍幻化人形,降臨世間,讓心宗得以延續。自此之後,佛宗天龍以人形坐鎮佛陀國,護佑浮陀國的百姓!」

    楚歡點頭道:「那位佛宗天龍後來的結果如何?」

    「是他發現了佛窟。」羅多道:「據先輩傳述下來的說法,佛宗天龍在世間的時辰已到,要離開六道,所以找到了佛窟所在,而且要將自己的肉身留在佛窟之內。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佛窟就成了歷代聖王以及八部眾的肉身歸宿地。據說佛窟之內,擁有神佛天兵守衛這些先輩的遺骨,想要進入佛窟,並非易事,而且要想進入佛窟,首先便要找到佛窟的所在。」頓了頓,才道:「佛窟深藏在大漠之中,黃沙漫天,無人可窺其所在,只有聖光出現的時候,佛窟才會同時出現。」

    「聖光?」楚歡抬手抓了抓下巴,「那聖光又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七十六年便會出現一次。」羅多道:「聖光出現,佛窟即會顯現,也便是我們前往大漠之中找尋佛窟的時候。聖王和八部眾一旦圓寂,便會將遺體送往天佛塔,等到佛窟出現,我們便會將天佛塔內的遺體送入佛窟之內。」

    楚歡苦笑道:「那麼自從那位佛宗天龍之後,你們進入佛窟幾次?」

    「除去佛宗天龍那一次,已經進入了四次。」羅多道:「進入佛窟之人,都是心宗嚴格挑選,而且為了保證佛窟的安全和隱秘,離開佛窟之後,任何人都不可提及佛窟所在,但是卻留下了找尋佛窟的方法,只要按照傳承下來的方法去找尋,當聖光出現之時,我們便可以找尋到佛窟的所在。」

    「七十六年聖光會出現一次!」楚歡若有所思,輕聲道:「心宗已經進入佛窟四次,也便是說,距離佛宗天龍已經兩三百年了。」想了一下,才問道:「那麼佛窟下一次出現,又是在什麼時候?天羅地網計畫是要摧毀佛窟,可是佛窟要七十六年才出現一次,如果距離佛窟出現的時間還很長,他們的計畫,也就根本不可能實現,他們總不會為了摧毀佛窟,將天羅地網計畫延續幾十年!」

    羅多雙手握拳,一字一句道:「問題恰恰在此,距離佛窟再現,已經不到一年時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7 10:35
第一九九一章 陰影
  
    楚歡身體一震,大是意外:「不到一年?」

    羅多神色凝重,點頭道:「不錯,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聖光便會出現,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佛窟在大漠之中顯現的時候。七十多年來,天佛塔內,已經安放了這中間歷代聖王以及八部眾的靈柩,而要將他們送入佛窟,也是我們這一代八部眾的責任。」頓了頓,才道:「佛窟乃是八部眾最後的歸宿之地,如果無法進入佛窟,便永遠擺脫不了六道輪迴。」

    「錯過這一次機會,便又要等待七十六年才能夠迎來下一次佛窟打開的機會。」琉璃幽幽道:「這七十多年的時間,誰又能保證一切都一帆風順。」

    「也就是說,你們花費這麼大的力氣找尋六龍舍利,就是為了將天佛塔內的靈柩全都送往佛窟之內?」楚歡這才恍然大悟,「佛窟之內是否真的存在什麼神兵天將,你們也並不清楚?」

    羅多頷首道:「每一次佛窟打開,都是相隔七十六年,而且前往佛窟之人,事後也都不會過多提及佛窟。我們所知道的,只是找尋到佛窟的方法以及打開佛窟的方法,至若佛窟之中到底有些什麼,我們確實無法確定。」

    「六龍聚兵,菩薩開門!」楚歡皺眉道:「這又如何解釋?」

    「這是心宗流傳下來關於佛窟的箴言。」羅多解釋道:「這其中便包含了打開佛窟的方法,而全部箴言,總共是十六個字。」

    「十六個字?」

    「不錯,後面還有八字箴言,神兵一出,天地斷魂。」羅多肅然道:「也正是後面這八個字,讓許多人猜測佛窟之內藏有神兵,可是這神兵究竟指的是什麼,便是連我們八部眾,也毫不知情。」想了一下,才道:「只不過我卻一直以為,這後面八個字,倒像是一種警示!」

    「神兵一出,天地斷魂!」楚歡若有所思,隨即微微頷首:「大哥所言極是,如果這是心宗前代先人們傳下來的箴言,倒似乎是他們特意留下來警示後人!」

    羅多道:「無論是提示還是警示,正因為這八個字,卻也是讓我們覺得佛窟之中,必有蹊蹺。」

    楚歡沉默片刻,才道:「如果一切如大哥所言,那麼天羅地網計畫的最終目標,便是佛窟,不過按你所說,天羅地網計畫是軒轅平章等人策劃,軒轅平章已經死了,那麼策劃天羅地網計畫的除了軒轅平章和玄真道宗,是否還有其他人?」

    「軒轅平章對這十六字箴言十分清楚,他自然也知道這十六字箴言與佛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羅多肅然道:「軒轅平章當年率眾追殺聖王和佛母,擒拿了心宗弟子,從他口中得到了一些心宗秘事。當年跟隨聖王前來中原的都是心宗佛殿弟子,對佛窟的傳說都是清楚,所以軒轅平章自然知道,只要六龍舍利流落在中原,心宗八部眾便一定會前來中原找尋。」

    「所以他們便策劃了天羅地網計畫。」楚歡皺眉道:「天羅地網計畫,是要將心宗八部眾一網打盡,此後才會前往佛窟,但是他們為何有那樣的自信能夠將八部眾一網打盡?軒轅平章的武功,咱們在天宮已經見識過,雖然確實了得,足以應對四大天王任何一人,可是就憑他的力量,想要除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八部眾,恐怕沒有任何勝算,這便是說,他能夠那般自信,是因為!」目光變得冷峻起來:「還有其他的依仗!」

    「飛天!」琉璃終是紅唇輕動,吐出了兩個字。

    楚歡一怔,「飛天?」立刻看向羅多,道:「大哥,前番廣目天王似乎和你說起過這個名字。」

    他卻是記得很清楚,當時叉博提及飛天的時候,無論是羅多還是迦樓羅,都顯得十分驚駭,而且楚歡從他們話中也聽出,飛天是狼兵屠城之後,從蓮花城搶走的東西之一。

    只是當時羅多並沒有說清楚「飛天」究竟是什麼東西。

    此時琉璃突然提到「飛天」,楚歡立刻就想起來。

    羅多這一次卻也沒有隱瞞,解釋道:「飛天是三代聖王創下的武學,至今為止,被我心宗視為第一武學。」

    楚歡這才明白,這「飛天」卻是心宗的一門絕學。

    「這個飛天,既然被視為第一武學,自然是十分厲害。」楚歡疑惑道:「莫非這是歷代聖王修煉的武學?」

    羅多搖頭道:「其實在心宗創立之初,心宗八部眾還沒有像如今這樣各成體系,那時候心宗的武道高手都會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指點,正是在三代聖王到六代聖王那幾十年間,心宗的各門武學突飛猛進,如今心宗八部眾的各類絕學,也都是從那時候開始流傳下來。那時候高手如雲,但凡創造出來的武學,都會編纂為武經,收入武經堂,心宗八部眾,都可以進入武經堂修煉武功。」

    「也就是說,武經堂裡面的武學,可以任人修煉?」

    「倒也不是如此。」羅多搖頭道:「要進武經堂,自然是要有足夠的佛法修為才可以,心宗武學,都是從佛經之中演化出來,若是佛法修為淺薄,修煉武經,只會適得其反。飛天乃是心宗第一武學,想要修煉飛天,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輩,此後許多年,先後有七位心宗的絕頂高手修煉飛天,這七人不單在武學之上都是驚采絕豔之輩,而且佛法修為也都不淺,可是!」說到這裡,苦笑搖頭道:「七大高手,無一能夠練成飛天,五死兩廢!」

    楚歡吃了一驚,「飛天竟然有如此難以修煉?」

    「正因為如此,飛天最後被封存進了密堂。」羅多道:「密堂之中的武經,都是心宗的禁忌,其中大多數武經都是偏離了佛法,戾氣太重,你見過軒轅平章的大佛金剛手,那也是密堂武經之一,早在百年前就被封存進入密堂。雖說這些武經都是禁忌,但創立一門武學的艱辛無與倫比,若是將那些武經輕易損毀,自然是大為可惜,所以武經暫被封存其中,每隔幾年,聖王會召集八部眾,從密堂取出被封存武經,一同參研,看看是否有辦法將那些武經的戾氣化解開去。」

    「那可有從密堂重見天日的武學?」楚歡問道。

    羅多含笑道:「其實密堂裡的武經,只從武學上來說,那都是無上寶典,只要能夠化解,都是武學經典。別的不說,我持國一族修煉的大寶慧劍,便是百年前從密堂取出來的寶典,它的威力,你應該已經清楚了。」

    楚歡點頭,羅多繼續道:「而飛天自從封存之後,便再也沒有取出來,雖然被視為心宗第一武學,但數百年來,卻再無一人修煉。」

    「狼兵屠城,飛天被他們搶走?」楚歡問道:「大哥,你和琉璃現在懷疑軒轅平章最大的依仗便是飛天,難道你們以為會有人能夠練成飛天?」

    羅多想了一下,才道:「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已經煉成了飛天,但是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這便包括有人不可思議練成飛天。一旦他當真練成飛天,其後果!」神情愈加嚴峻:「當年心宗七大高手,無論哪一位,武功都只能在我之上,僅僅因為修煉飛天不成,便讓他們惑死或廢,由此可見,飛天的威力,定是讓人難以置信。如果有人能夠練成飛天,那他的武功說是天下無敵,卻也並不為過。」

    「他?」楚歡盯著羅多眼睛,「你說的『他』,又是指誰?」

    羅多皺眉,琉璃卻已經道:「龍王是個聰明人,應該已經猜到是誰。當年統帥狼兵屠城的是誰?被搶奪而來的心宗武經,又是落在哪些人的手中?天羅地網計畫既然包含軒轅平章在內,難道又能少得了那個人?」

    楚歡臉色微微泛白,深吸一口氣,片刻之後,才道:「你們你們覺得他沒有死?」

    「常天谷事件,你是親歷者,感觸應該比我們還要深。」琉璃輕嘆道:「你冷靜想一想當年那件事發生的細節,再想想軒轅平章謀劃的天羅地網計畫,如果你還不能想通,我也就無話可說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風寒笑和軒轅平章策劃的陰謀,你們十三太保,只是風寒笑利用的工具而已,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你們的死活,十三太保的死,只是他一手謀劃的好戲而已。」

    楚歡身體一震,瞳孔收縮。

    「你可還記得,你自己在天道殿親口說過,常天谷事發之前,你見過風寒笑寫過兩個莫名其妙的字。」琉璃凝視楚歡,「隱殺,隱而殺之,常天谷事件,就是幫助他實現第一個字,借用那次事件,製造假死,將自己隱藏起來。」

    楚歡雙拳握氣,臉色泛白,冷聲道:「你的意思是說,為了施行天羅地網計畫,風寒笑有意將十三太保送入絕境,十三太保是被他一手謀害?」

    「就是這個意思。」琉璃輕聲道:「幾年前風寒笑之死,我得知過後,也曾有些吃驚,但是那時候還沒有想到這只是他們的陰謀。直到不久之前,我從軒轅紹口中得知了天羅地網計畫,細細一想,終是確定,這一切,都是風寒笑背後所謀。」冷冷一笑:「軒轅平章對天羅地網計畫的自信,正是因為他知道,風寒笑修煉飛天,足以應付心宗八部眾!」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8 09:19
第一九九二章 意術
  
    廳內一時間異常冷寂,羅多和琉璃都是看著楚歡,而楚歡臉色冰冷的可怕。

    許久之後,楚歡才站起身來,並無說話,緩步向大門走過去,羅多卻是分明看見,楚歡的雙手握拳,但是拳頭微微顫抖。

    「如果風寒笑繼續天羅地網計畫,他一定會奪取龍舍利。」琉璃緩緩起身,看著楚歡背脊,「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年來,他除了修煉飛天,也一直在找尋龍舍利的下落。」淡淡道:「你手中有龍舍利,他就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楚歡沉默片刻,終於道:「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還活著。」

    琉璃道:「如果一切真的如我猜測,你將怎麼辦?」

    楚歡沒有說話,卻是閉上眼睛。

    「楚兄弟,如果風寒笑還活著,無論是為了摧毀佛窟,還是為了從佛窟想要得到他需要的東西,他都會想辦法打開佛窟。」羅多也站起身來,「我們這一代八部眾的責任,就是要將天佛塔的遺骸送入佛窟,如果我們無法完成這樣的任務,也就愧為八部眾。」

    楚歡想了一下,才轉身道:「如果風寒笑活著,而且練成了飛天,按你們所言,飛天無人可敵,我們又能怎麼辦?」

    「鎮魔真言!」羅多上前一步,盯著楚歡眼睛,「只有龍王的真言,也許可以與飛天一搏。」

    「哦?」楚歡一怔。

    羅多道:「鎮魔真言是第六代聖王創下的武經,第三代聖王和第六代聖王,是心宗歷代聖王之中,武學修為最高深的兩位,他們的武學修為,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至今我們依舊無法評定這兩位先代聖王究竟是誰技高一籌,雖然飛天被評為心宗第一武經,可是卻也沒有人敢否定鎮魔真言便在飛天之下。」

    「你們是說,讓我以鎮魔真言與飛天一決高下?」楚歡皺眉道。

    琉璃卻是淡然一笑,道:「以你現在的修為,莫說與風寒笑一決高下,便是四大天王,你也未必是敵手。」

    楚歡心下有些惱怒,可是卻也知道琉璃所言未必虛假。

    「既是如此,就算我知道真言口訣,卻也無能為力。」楚歡道:「四大天王聯手,未必不是風寒笑的對手。」

    羅多正色道:「楚兄弟,風寒笑的飛天如何煉成,我們難知其中蹊蹺,不過真言卻與飛天不同,真言乃是意術與口術相融,只要有足夠的悟性,控制意念,想要操控真言,也並非難事。」

    楚歡苦笑道:「大哥,我對意術一竅不通,距離佛窟顯現不過一年時間,莫說我現在軍務在身,根本無法脫身,就算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全都用來修煉意術,恐怕也沒有什麼成就。如果你們猜測不錯,風寒笑在二十多年前就得到了飛天武經,他修煉的時間,我是拍馬也追趕不上的。」想了一下,才道:「實在不成,不如我將真言!」忽地響起,鎮魔真言乃是龍部至寶,卻也絕不可外傳。

    羅多卻已經搖頭道:「你當誰都能夠修煉鎮魔真言?你可知道,龍王之選,從來都不似其他各部那般傳承,每一代龍王,窮盡半生,都在找尋自己的傳人。」

    「哦?」楚歡一怔。

    羅多嘆道:「八部眾之中,除了龍部,其他各部都算得上是血脈傳續,家族傳承,唯有龍部與眾不同。龍部武經,並非誰人都能修煉,鎮魔真言更是非同小可,若是選錯了傳人,不但無法繼承龍部,反而會受真言所害。」

    「受害?」楚歡更是詫異。

    羅多點頭道:「據我所知,真言乃是意術與口術的至高寶典,修習意術,凶險異常,稍有閃失,修煉者自己反倒要陷入幻境之中!」神情變的嚴峻起來:「有些意術修煉者走火入魔,因為修煉意術變成痴傻之人,那也並非沒有過。」看向琉璃,道:「毗琉璃對此比我更為清楚。」

    琉璃微點螓首,「意術與體術一般,也是分門別類,各有不同。體術有拳、腳、指、爪、頭等各樣招數,意術卻也同樣如此,修煉的類別如果與武經不想融合,很容易走火入魔。意術本就講究心無旁騖,一心兩用乃是意術大忌,一旦修煉之時陷入一心兩用,很容易就會走火入魔。增長一族的意術修煉,與龍部意術完全不同!」

    「難道你也不能修煉鎮魔真言?」楚歡有些驚訝,琉璃的他心通乃是意術的絕頂武學,她的意術修為,自然是非同小可,可是聽琉璃的意思,竟似乎無法修煉他心通。

    心下便有些疑惑,如果琉璃這樣的意術高手都不能修煉鎮魔真言,為何毗沙門卻對鎮魔真言虎視眈眈,欲得之而後快?便是在西梁遇到的長眉羅漢阿氏多,似乎也對鎮魔真言垂涎不已。

    但是瞬間便即想到,心宗體、口、意三術,琉璃是意術,羅多是體術,毗沙門倒似乎是口術,口術修煉鎮魔真言,倒未必沒有可能。

    「增長一族的意術,自有增長一族的武經修煉。」琉璃此時倒是十分耐心解釋道:「若是以增長一族的意術強行修煉龍部真言,便是一心兩用,除非意術達到巔峰,能夠將兩者相融,否則必受其害!」輕輕一笑,「心宗立宗一以來,意術修為達到此等境界的,只有六代聖王一人而已。」

    羅多在旁道:「龍部挑選繼承人,乃是最為艱難,其他各部往往在數年之內,就能找到合適的繼承者,而龍部少則十年,多則數十年是司空見慣之事。」問道:「楚兄弟,你可聽過鳳凰涅磐龍王再生這句話?」

    楚歡想了一下,倒也記起當年如蓮和自己說起佛經故事的時候,似乎有此一言,微微點頭。

    「龍王重生在心宗龍部而言,便是精神與**的雙重重生。」羅多肅然道:「龍王挑選的繼承者,其肉身的骨骼脈絡,要與龍王契合,否則絕不會輕易傳承。鬼大師將那迦之名傳承於你,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他找到了可以繼承下去的傳人。」輕嘆道:「能在最後的時刻找到適合的傳人,鬼大師圓寂之時,應該很安心吧。」

    楚歡有些驚訝,卻還是有些疑惑道:「我是中原人,並非浮陀國人,更不是心宗弟子,鬼大師他!」

    羅多含笑道:「如果只是體質相合,他也未必會輕易將真言傳承於你,這畢竟是心宗無雙寶典,豈可輕易傳授?只是你在見到鬼大師之前,已經修煉過龍象經,鬼大師自然已經看出!」

    楚歡恍然大悟:「原來鬼大師知道我已經與大哥有過接觸。」

    「正因為他看出你練過龍象經,而且體質符合他的要求,所以這才將真言傳授給你。」羅多肅然道:「他這般做,自然也是相信你是最適合修煉真言之人。」

    楚歡道:「可是琉璃剛說過,增長一族有增長一族的意術方法,與龍部大不相同,我如今連如何修煉龍部意術都不清楚,又怎能哎,又怎能操控真言。」

    羅多和琉璃對視一眼,才壓低聲音道:「楚兄弟,鬼大師既然傳授給你真言,應該不至於疏忽到連龍部意術武經都沒有傳授給你,我記得他似乎還傳授給你另外幾本經書!」

    楚歡點頭道:「除了真言之外,鬼大師還傳授我三本經書。」頓了一下,才道:「一本是清心咒、一本菩薩經,還有一本是二十四法相那迦禪!」

    「那就沒有錯了。」琉璃秀眉微微舒展,「清心咒和菩薩經乃是佛經,心宗弟子都知道這兩部經書,唯有二十四法相那迦禪,那是龍部的獨門法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二十四法相那迦禪便是龍部意術的修煉法經。」

    楚歡這才明白,當初鬼大師在傳授鎮魔真言之前,先讓自己熟記這三部經文,卻原來是早就有了安排。

    只是他一直無人指點,並不知道鬼大師已經將鎮魔真言的修煉方法傳授了自己。

    要練鎮魔真言,少不得先要修煉龍部意術,而二十四法相那迦禪,便是修煉龍部意術的法門。

    雖是如此,楚歡卻還是大為苦惱,二十四法相那迦禪他是倒背如流,法經中那些晦澀難懂的字句,楚歡倒是憑藉著過人的記憶力銘記於心,可是那些經文對楚歡來說,卻是不解其意,更不知道如何利用他修煉意術。

    琉璃卻似乎已經看穿楚歡心中煩惱,道:「雖然意術不能一心兩用,我更不可觸碰龍部意術,但是至少我可以教授你如何修煉意術,打開了大門,你進入之後,自然知道該如何依照二十四法相那迦禪繼續修煉。」

    羅多似乎早就料到琉璃會指點楚歡修煉意術,向楚歡道:「心宗意術的頂尖高手,幾乎都是出自增長一族,如今心宗意術第一高手,卻也是毗琉璃,有她指點你如何修煉意術,你的意術修煉自然是突飛猛進。」

    楚歡卻是沉吟片刻,終是道:「但是如今軍情緊急,遼東軍只怕很快就要殺過來,我又如何能有時間修煉武功?」

    「遼東軍不過是強弩之末。」琉璃唇邊卻泛起一絲輕蔑:「你可知道,遼東軍不惜一切代價攻打河西,只是因為有人想要以此保住赤煉電的性命而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18 09:19
第一九九三章 修羅

    楚歡大是詫異,正要詢問,卻聽到外面傳來稟報聲:「報,大將軍已經統領後隊人馬抵達城外!」

    楚歡上前到了門外,問道:「大將軍是否已經入城?」

    「大將軍說,人馬眾多,是否入城,還要楚王定奪。」來人稟報導:「後勤輜重都已經抵達,大將軍已經派人將糧食先送入城內。」

    楚歡頓時便即寬心。

    西北騎兵突襲武平府,步軍以及後勤輜重都是被甩在後方,裴績率軍此時趕到,顯然也是日夜行軍,比之自己預想的還要早到的多。

    城中的糧食嚴重匱乏,裴績抵達,正是雪中送炭。

    「告訴大將軍,將士們路途辛苦,先好好歇息一番。」楚歡吩咐道:「本王回頭去見大將軍。」

    來人領命退下之後,楚歡這才轉身回到廳內,看向琉璃,接著先前話題問道:「保住赤煉電?琉璃,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赤煉電現在很危險?」

    琉璃輕笑道:「你可知道,就在遼東軍兵河西之前,遼東生過一場動盪。」

    遼東的動盪,楚歡自然是有所耳聞,點頭道:「具體是怎樣,我也並不清楚,只是聽說赤煉電在軍中清洗了不少將領,這也是十分古怪,用兵在即,自斷臂膀,十分罕見。遼東將領大都是赤煉電一手提拔出來,突然對手下部將開刀,遼東內部只怕是出現了內亂。」

    「你覺得以赤煉電的為人,會不會這樣做?」琉璃凝視楚歡眼睛問道。

    楚歡想了一下,才道:「臨戰殺將,兵家大忌,這種影響軍心士氣的事情,便是普通的大將都不會做,更何況赤煉電這樣身經百戰的名將?所以我一直都在疑惑,遼東究竟生了什麼變故。而且赤煉電從河西離開的時候,生死未卜,就算活下去,也必定是受了重傷,實難料想他會在短短時日便即對河西用兵。」頓了頓,眼角帶著疑慮之色:「其實從遼東出兵開始,我便一直奇怪,赤煉電並非意氣用事之人,他明知道燕山控制在秦軍手中,一旦強攻河西,必定會損失慘重,為何會率先出頭,不惜傷亡慘重也要攻打河西?從大局來說,赤煉電這一手棋可說是奇臭無比,完全不像是他這樣的名將走出的棋局。」

    「只因為下這局棋的,根本不是赤煉電。」琉璃嘆道:「如今掌控遼東軍的,乃是漢王灜平,又或者說是修羅王!」

    「修羅王?」楚歡一怔,「你說的是八部眾的修羅之王?漢王漢王與修羅王在遼東?」

    楚歡從河西帶著皇后逃離之後,路途之中倒是遇見過漢王,雙方更是大打出手,不過最終卻是各走其道。

    自那以後,楚歡卻是再無漢王的消息,此時聽琉璃所言,漢王竟然在遼東。

    琉璃頷道:「灜平當年被黃矩謀反所牽累,多年積攢起來的勢力,一朝喪盡,自此之後,便即裝瘋賣傻,想要躲過定武的謀害。」

    「他倒也算是個人物。」楚歡微微點頭,此時卻是想到,灜元四個皇子,除了大皇子早年戰死,剩下的三個兒子相比起來,齊王灜仁比之另外兩人實在是相去甚遠,無論是定武還是漢王,卻也都算得上是獨當一面的人物。

    「天門道席捲東南,那時候的目標,便是要攻克洛安京城。」琉璃緩緩道:「化身日將軍的魯國太子領兵在東南作戰之時,天門道就已經派人潛入洛安京城,準備在天門道攻打京城的時候,在內策應!」

    楚歡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淡淡道:「漢王落難,天門道趁虛而入,勾結了無路可走的漢王。天門道要利用漢王在京城的勢力,而漢王也要借助天門道東山再起,自然是一拍即合。」隨即皺眉道:「莫非在京城聯絡漢王的便是修羅王?」

    「那倒不是。」琉璃道:「金將軍一直在京城活動,最早聯絡漢王的是金將軍,只是京城大亂之際,金將軍身死城內,漢王從京城逃脫,此後天門道派出了修羅王與他聯絡。」

    「金將軍死了?」楚歡一怔。

    琉璃道:「天門道在京中的動靜,自然少不得神衣衛暗中追查,神衣衛的白虎千戶找到了金將軍等人的下落,所以!」

    楚歡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白虎殺死了金將軍。」

    「白虎雖然殺了金將軍,卻也被金將軍所殺。」琉璃緩緩道:「此後修羅王聯絡上漢王,一同去了遼東。」

    「修羅王!」楚歡微一沉吟,問道:「修羅王可是那位黑先生?」他對那黑先生的印象很清楚,而且有過幾次接觸,黑先生心狠手辣,出手無情,楚歡對此人記憶很深。

    琉璃頷道:「他確實化名為黑先生,而且是天門道的月將軍!」

    「啊?」這倒是出乎楚歡的意料,「他他便是月將軍?」

    「修羅王自始至終,都是在秦國各處聯絡反秦勢力。」琉璃道:「如果沒有修羅王,魯國太子的兵馬也不會那般勢如破竹。」

    「原來如此。」楚歡道:「可是遼東乃是赤煉電的地盤,你既說如今遼東軍控制在漢王的手中,那麼赤煉電難不成也控制在漢王手裡?」

    「你剛才說的並沒有錯,赤煉電回到遼東的時候,已經是身負重傷,能從河西活著回到遼東,算是幸運。」琉璃道:「以修羅王的手段,找到機會將身受重傷的赤煉電挾持在手,並非難事。只要有赤煉電在手,對赤煉電忠心耿耿的遼東三十六騎就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聽從漢王的調遣。莫無益是遼東赤備突騎的統領,而遼東三騎並非鐵板一塊,赤煉電為了平衡手下軍團的勢力,也為了安撫遼東本土將士,兵權分散,除了他之外,當然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擁有控制遼東三騎的權力。」

    楚歡對這種軍政之事自然是十分敏銳,立時明白:「遼東生的變故,是為了將軍權統一,清除軍中的將領,自然是為了讓遼東三騎合二為一。」

    「正是如此。」琉璃微點螓,「策劃這一切的是漢王,而具體實施的,則是莫無益。赤煉電在遼東軍一言九鼎,漢王借助赤煉電的名義,在遼東自然是令行禁止。」

    楚歡道:「修羅王自然也是聽你調遣,漢王被修羅王控制在手中,也就等若漢王是被你所控制,增長天王,你的能耐可當真大的緊!」

    他說這話不無諷刺之意,可是心下卻也是頗有些駭然。

    「龍王過獎了。」琉璃輕柔一笑,「要不惜一切代價攻打河西,與定武拚個你死我活,這是漢王的心思,修羅王不過是從旁協助而已。」

    「如此說來,只要你一句話,令修羅王阻止漢王繼續用兵,遼東軍就能夠撤兵?」楚歡問道。

    琉璃幽幽嘆道:「漢王與我天門道合作的目的,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東山再起,報復心中仇恨。在他心中,最仇恨的人當然就是定武,手中既然掌控了遼東軍,自然是不計後果也要打下河西,將定武踩在腳下,在他眼中,遼東將士的性命當然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羅多此時終於道:「毗琉璃,修羅王如今是否還在遼東?你留下來教授龍王意術,本王親自前往遼東一趟,找到修羅王,阻止遼東繼續用兵!」

    琉璃蹙眉道:「提多羅吒,你想的太簡單了,你覺得漢王在這種情勢下,還會退兵?他就算知道武平府城陷落,也絕不會輕易休兵。如果說他一開始兵攻打河西是為了報復定武,那麼遼東軍一旦打過燕山,兵鋒正盛,他會錯過這樣的機會拿下河西?你莫忘記,他也是秦國的皇子,自然也想再興秦國!」

    「修羅王既然將他操控在手中,難道修羅王也無法阻止?」羅多皺眉道。

    琉璃想了一下,才道:「我現在只擔心,修羅王已經遭遇到不測!」

    「什麼?」羅多一怔。

    琉璃道:「修羅王雖然身在遼東,但是一直沒有斷絕與我的聯絡,我對遼東情勢的掌握,也是通過他傳遞來的情報得知,可是在夷蠻人圍攻武平府城之前,我便已經與他斷絕了聯絡,他再無消息往這邊傳送過來。」

    羅多顯出愕然之色,楚歡也已經皺起眉頭。

    「知道我身份的人並不多,修羅王是為數不多的人之一。」琉璃道:「他也是遼東唯一能夠與我取得聯絡的人,但是他突然中止聯絡,事前毫無徵兆,十分突然!」

    「你以為他已經遭遇不測,所以聯絡被切斷?」羅多問道。

    琉璃頷道:「否則他沒有理由就此沒有了消息,遼東雖然還有不少天門道徒,但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與我取得聯絡。」

    「漢王心機深沉,落難之時,與天門道聯手,那是無可奈何。」楚歡緩緩道:「他需要借助天門道東山再起,可是一旦掌控了遼東軍,自然不甘心繼續成為天門道的傀儡!」頓了一頓,「漢王與天門道本就是貌合神離,從聯手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注定最終要分道揚鑣。」嘲諷一笑,「琉璃,你們天門道是秦國的大敵,如你所說,漢王是秦國皇子,你們要利用他,他也在利用你們,他拿到兵權,對你們的價值剛剛開始,可是你們對他的價值已經消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0 09:23
第一九九四章 長夜無一聲

    羅多臉色沉重:「如果是這樣,修羅王恐怕真的已經遭了漢王毒手。漢王能夠以裝瘋賣傻保住性命,此人的心機,自是了得,若是有心算計修羅王,修羅王難逃他毒手。」

    「赤煉電是被修羅王控制在手中,如果沒有修羅王,漢王就不能以赤煉電為人質。」琉璃蹙眉道:「我按理來說,在得到赤煉電的下落之前,漢王絕不敢對修羅王輕易動手,修羅王自然也明白其中關竅,只要將赤煉電握在手中,就等若掐住了漢王的命門,所以他絕不可能將赤煉電的下落告知漢王,而且以修羅王的武功,漢王絕非敵手!」她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思考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

    楚歡卻也是神色凝重,道:「如果修羅王當真死在漢王手中,那麼遼東兵權,盡在漢王之手,他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我西北軍與遼東軍一戰,那也是避無可避。」

    琉璃想了一下,卻是道:「如果修羅王真的被害,漢王只能是自掘墳墓。」

    「哦?」楚歡皺眉道:「這話又如何說?」

    琉璃看著楚歡,幽幽道:「想要讓遼東軍自亂陣腳,其實並不困難,只需要送去一件東西,便可解決。」

    楚歡好奇道:「那那又是什麼東西?」

    「龍王若想知道,從今日開始,便要隨我修煉意術。」琉璃道:「只要你能夠突破門檻,掌握如何開始修煉意術,琉璃保證,那件東西一定會送到該去的地方,到了那時候,你面對的遼東軍,必將是一盤散沙!」

    她說的十分自信,楚歡卻是大為驚訝,但是心裡卻是想到,如果琉璃當真有法子讓遼東軍不戰而退,那當真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遼東軍軍勢兇猛,漢王心意決然,要讓遼東軍不戰而退簡直是天方夜譚,可是琉璃手創天門道,一手導演了天下大亂,她若說有方法能夠讓遼東軍不戰而退,楚歡卻也不會決然不信,而是將信將疑。

    對於兩軍來說,決戰的時間拖得越長,對西北軍也就越加有利

    深冬寒夜,天地冷冽。

    西山道通州城卻也是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中,相較於早前西北軍駐紮通州城的時候,如今通州城倒是冷清了不少。

    儲存在通州城的糧草,也已經轉運輸送到雲山府城,只是皇后卻依舊還留在了通州城。

    通州城留守有駐軍,而且楚歡派了侍衛在通州護衛皇后的安全,皇后一直居住在通州知州府內,知州府外,則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密守衛,固然是為了保護皇后的安危,另一個原因,卻也是為了軟禁齊王。

    對楚歡來說,齊王實在是一個極大的難題,雖然與齊王恩斷義絕,但是若真要除掉齊王,楚歡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忍。

    楚歡自然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更明白成就大事者,不可婦人之仁,可是想到當年與齊王的點滴,此人雖然糊塗,卻也並非無可救藥,更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輩,卻終究是下不了手。

    再加上皇后幾次三番求情,楚歡更是不好對齊王下狠手。

    雖然皇后提出要帶著齊王歸隱,但是楚歡卻也知道,在如今的情勢下,齊王絕不能離開自己的掌控之中。

    通州知州府,便成了齊王暫時的軟禁之地,而皇后只擔心一旦自己離開,齊王很有可能遭遇不測,卻也是留在齊王身邊,並未離開。

    權力鬥爭,你死我活,皇后自然見多了這樣的事情。

    雖然齊王如今自暴自棄,如同廢人,可是在皇后的眼中,他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也是不能放之不管。

    軟禁齊王的院子,在冬夜之中,一片死寂,守在院外的兵士如同石像一般。

    見到皇后披著紫色的大氅,提著一隻燈籠走過來,衛兵急忙行禮,他們雖然得到命令,絕不可讓齊王走出院門一步,卻也是得到囑咐,絕不能對皇后有任何失禮之處。

    楚歡離開之前,倒也沒有阻止皇后去見齊王,如今能夠見到齊王的唯一的人,也便是皇后。

    皇后進到院內,衛兵便即將院門帶上。

    皇后提著燈籠,順著被積雪覆蓋的道路往前面走過去,倒也瞧見屋內點著燈火,這院子平日裡本就冷清,再加上現如今是寒冬之夜,更是冷清至極。

    皇后走到屋門前,輕推屋門,這屋門竟然沒有栓上,她微蹙柳眉,推開屋門,藉著屋內燈火,便見到齊王灜仁一條腿搭在桌子上,另一條腿則搭在另一張椅子上,整個人靠在一張大椅子上,尚未靠近,便聽到灜仁發出的呼嚕聲。

    皇后蹙起柳眉,美眸中泛起無奈之色,掃視一眼,只見到桌子上擺放著幾隻酒罈,東倒西歪,屋內更是瀰漫著濃郁的酒氣,她嘆了口氣,將燈籠放在一旁,輕步走過去,好在屋內燒著炭火,倒也暖和,灜仁雖然被軟禁在此處,楚歡對他的生活倒也是十分照顧,依然派人小心照料。

    「灜仁!」皇后輕喚了兩聲,灜仁卻是睡的極沉,動也不動,依舊打著響亮的呼嚕。

    看著灜仁那張臉,這些時日,明顯瘦削了許多,而且憔悴不堪,整個人竟似乎老了七八歲樣子。

    雖然怒其不爭,可是看到灜仁這副模樣,皇后心中卻還是有些心酸。

    屋內雖然暖和,皇后卻似乎還是擔心灜仁會被凍著,解開了大氅,蓋在灜仁的身上,灜仁睡得正沉,渾然不覺。

    皇后搖了搖頭,走過去用鐵鉗將邊上的火爐子輕輕扒了扒,讓炭火燒得更旺,放下鐵鉗,這才無奈看了灜仁一眼,轉身便往大門走過去,微彎腰提起燈籠,猛然間卻發現眼前出現一雙靴子,她心下一驚,手上一顫,也不及提燈籠,往後退了兩步,抬頭望過去,竟是發現一個身批黑色大氅頭戴斗笠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

    這人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出現,皇后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皇后只見到此人斗笠下壓,蓋住了大半張臉,一時間看不清楚樣容,可是心下卻知道,這院子守衛森嚴,除了自己,便只有一日三餐的送飯之人,除此之外,無人能進。

    這個時候,當然不可能是送飯之人出現。

    「你你是什麼人?」雖然心下吃驚,皇后卻還是盡力保持冷靜,更是站在灜仁身前,將灜仁護在身後。

    對皇后來說,她最關心的事情,便是灜仁的安危,雖然楚歡對齊王的照顧還算周到,但是皇后很清楚,楚歡勢力擴張,心吞天下,而齊王作為前朝皇子,這樣的身份,終究是楚歡眼中的障礙,如果說有一天楚歡真的要將齊王剷除,皇后絕不會有絲毫的驚訝。

    灜仁整日裡醉生夢死,可是皇后卻知道,齊王其實一直是站在懸崖邊上,隨時都要掉下懸崖粉身碎骨的危險。

    這知州府守衛森嚴,這處院子更是閒人免進,可是這三更半夜,竟有人突然出現,皇后第一反應便是此人定是刺客,而目標當然也是灜仁。

    她伸手入袖,竟是摸了一把匕首在手中。

    灜仁醉意極濃,大敵當前,卻是全然不知。

    斗笠人往前踏出一步,皇后卻又往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成熟美豔的俏臉上,此刻卻是冷若寒霜。

    她自然知道,對方既然能夠突破守衛,潛到此處,武功定然是極其了得,便是普通兵士,自己也非敵手,更莫說此等身手了得的刺客,只是她救子心切,卻也顧不得安危,若對方正要刺殺灜仁,說什麼也要拚死一搏。

    斗笠人卻是站住腳步,輕聲吟道:「而夜愈涼薄,苦茶味漸輕。靜坐長夜處,長夜無一聲!」

    皇后聽得那人輕聲低吟,嬌軀一顫,本來冷若冰霜的俏臉,瞬間更是蒼白,手上的匕首竟然是脫手而落,失聲道:「是是你?」

    斗笠人抬起手臂,將斗笠摘了下來,燈火之下,卻是顯出面容來,面容頗有些憔悴,但是棱角分明,眼中閃著光,含笑道:「原來你還記得這首詩!」

    此人竟豁然是大秦定武皇帝灜祥。

    定武神情柔和,皇后卻是花容失色,更是後退一步,顫聲道:「你你怎會你怎會在這裡?」顯是萬萬想不到定武竟然會來到通州。

    「你該知道,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會隨著你來。」定武聲音溫和:「你這一向可好?」

    皇后驚慌過後,臉色很快便恢復冰冷之色,道:「你你快走,我我不想見你。」

    「我會走。」定武道:「我這次來,便是要帶你一起走,你要往哪裡去,我便帶你往哪裡去,天涯海角,不離不棄。」

    「你瘋了嗎?」皇后怒道:「我早已經說過,你我再無瓜葛,我也再不想見到你,灜祥,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你難道還在怪我?」定武嘆道:「二十年了,你你就這樣要記著一輩子嗎?」

    「不要再說了。」皇后扭過臉,閉上眼睛,「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經忘記,再也記不得,你也你也別再提起來。」

    定武嘆道:「你說你都不記得,為何我吟出那首詩,你便記得清楚?你沒有忘記那首詩,便是便是沒有忘記那一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0 09:24
第一九九五章 虎毒不食子
  
    皇后聲音陡然冷厲起來,面若寒霜:「你說的不錯,我是記得,你禽獸不如,我只盼你永遠也站不起來,只可惜老天無眼,竟然.....竟然還讓你站了起來。 」她素來溫柔,從不輕易發怒,此時卻是眸含怨毒之色。

    定武卻如同被重擊一般,後退一步,面色慘白:「你.....你不想站起來?」

    「你為何要站起來?」皇后怒聲道:「我只恨當年沒有.....沒有死去,如果.....如果早知道你是狼心狗肺之徒,當年便不聞不問,死去才好。」

    她似乎是將壓抑在心中多年的仇怨傾瀉-出來,聲音充滿怨恨。

    定武臉上肌肉抽動,瞳孔收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當年在忠義莊,你傷病發作,我只以為你是個好人,所以在旁邊照料。」皇后眼圈泛紅,「你病中說的那些昏話,我也只當你是胡言亂語,並不計較,可是.....可是你卻暗藏機心......!」

    「你錯了,我沒有暗藏機心,我.....我那時心裡便喜歡你,心下發誓,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

    「住口!」皇后厲聲道:「難道你那時候不知,我已經與聖上訂下了婚約,只要打下洛安京城,我便要與聖上成婚.......!」

    定武眼中顯出痛苦之色,握拳道:「你是被逼的,我知道,你心裡......你心裡並不喜歡他!」

    皇后冷笑道:「我不喜歡他,難道就會喜歡你?那時候雖然我沒有將你當作自己的孩子,卻只是將你當作自己的弟弟......!」

    定武往前一步,氣勢頗有些逼人:「你在說謊,你......!」

    「我為何要說謊?」皇后淡淡道:「你素來都是自作多情之人,雖然你胡言亂語,我卻因為你有病在身,只怕直言會讓你病情加重......!」冷冷一笑,道:「那也是我的錯,如果當年不對你假以辭色,後來.....後來......!」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定武深吸一口氣,才道:「如果你對我沒有感覺,為何.....為何後來我犯有腿疾的時候,你....你會出宮去」

    皇后道:「大秦立國之後,聖上立我為後,也立你為太子,那些時日,你並無過失,我也只當你知道進退,所以對你也是視作自己的孩子。你腿疾發作,許久不曾入宮,聖上那時候對你還是頗為在意,只是立國之初,百廢待興,聖上勵精圖治,政務繁忙,自然沒有時間專程去所以才下旨由我替他去探望......!」說到此處,嬌軀微微輕顫,臉上顯出悲苦之色:「我若是知道你心存不軌,定是不會出宮的,也定不會再見你。」

    定武臉上顯出一絲慚色,低下頭,輕聲道:「我.....我當時也是情不自禁,所以才......,我知道是我迫你,你心中定會怪責,可是.....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這一生,除了你,便再無別的女人......!」怪異一笑,道:「便是琉璃,當年也是因為瞧見她與你長相酷似,這才留在身邊,只要瞧見她,就彷彿你在我身邊一般.......!」

    「你既然知道我心中怨恨你,今日又何必前來?」皇后抬手指著外面,「你現在便離開,咱們永世不再相見。」

    「我說過,今次前來,我要帶你一起走。」定武目光堅決,「他已經死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阻礙,我現在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他尚未說完,卻聽得「嘩啦」一聲響,聲音從皇后身後傳來,皇后吃了一驚,轉身卻見到灜仁座下的椅子翻到,整個人已經摔倒在地,她心下微驚,暗想自己一時糊塗,竟是忘記灜仁便在身後,卻也不知道自己與定武所言是否被灜仁聽見。

    卻見到灜仁迷迷糊糊坐起身來,抬手揉了揉眼睛,勉強站起身來,顯然是剛剛醒來,後,一臉茫然,道:「母.....母后......!」

    皇后微蹙柳眉,灜仁卻是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母后,你怎麼......!」猛地瞥見皇后對面的身影,臉色驟變,厲聲道:「是.....是你!」左右瞧瞧,抓起桌上一隻酒壺,上前幾步,腳下虛浮,卻還是護在了皇后身前。

    定武先前只顧著皇后,卻也沒有過多理會沉睡的齊王,此時見灜仁上前來,臉色頓時冷下來,唇邊泛起冷笑,淡淡道:「我倒是忘了,還有最後一個阻礙!」

    灜仁頭重腳輕,眼前還有些泛花,勉強站住身形,瞧見定武長身而立,倒還有些狐疑,心想自己是否還是在睡夢之中,定武本是殘疾,怎地此刻卻是站在自己身前,竟是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臉,有些生疼,這才確定並非在夢中。

    皇后聽定武話音之中帶著殺意,更是吃驚,道:「你....你要做什麼?」

    定武盯著灜仁,道:「醉生夢死,毫無鬥志,廢人一個,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若是別人這般說,灜仁未必會理會,可是武,齊王卻已經是怨從心中生。

    齊王心中自是怨恨楚歡,卻更是怨恨定武,在齊王心中,自己落到今日下場,楚歡若是佔了三分因,定武便是佔了七分因。

    當初從京城逃往,九死一生,定武派人追殺,冷酷無情,齊王最大的心願,便是有朝一日在楚歡的協助下,殺回京城,擒住定武,親手取下定武的腦袋,以雪心中仇恨。

    可是他萬沒有想到,與定武竟然是在這種情勢下相見。

    雖名為兄弟,但齊王視定武乃最大仇敵,此時定武出言譏嘲,齊王更是惱怒不已,大叫一聲,已經將手中的酒壺朝著定武狠狠地砸了過去。

    定武並不閃躲,只是輕輕抬手一扇,那酒壺還沒有靠近定武,便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掉頭飛回去,直往齊王打過去。

    齊王眼見得酒壺飛回來,想要躲閃,可是定武的武功何其了得,這酒壺速度極快,齊王本就無法閃開,再加上心裡倒也知道身後是皇后,身形只是喂喂動了一下,那酒壺已經重重砸在齊王的臉上,「哐」的一聲,酒壺碎裂,酒壺之中並無酒水,卻是將齊王鼻骨打折,鮮血頓時便即流出來。

    齊王只覺得鼻子痠疼不已,又驚又怒,大吼一聲,竟是朝著定武衝了上去。

    皇后俏臉變色,叫道:「灜仁住手!」

    可是齊王此刻哪裡會理會皇后叫喊,握起拳頭,照著定武便是一拳頭打了過去。

    他雖然武功低微,但畢竟也是練過花拳繡腿。

    定武唇角帶著冷笑,眸中滿是輕蔑之色,一手背負在身後,另一隻手已經探出,輕巧地扣住了齊王的手腕子,齊王便覺得手腕似乎被鐵箍箍住,拳頭再也難以向前分毫,定武卻是抬腿,踹在齊王的腹間,齊王便如同脫線風箏,飄了出去,隨即重重落在地上,「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皇后急忙過去,急道:「灜仁,你.....!」

    灜仁卻是抬手將皇后推開,充滿怨毒的雙眸盯著定武,怒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便是我亡!」強撐著站起身來,皇后再次扶住灜仁手臂,一臉關切,灜仁卻是狠狠一用力推開皇后,皇后腳下不穩,頓時便摔倒在地。

    灜仁見狀,頓時有些歉意,尚未說話,定武卻是冷聲道:「你敢這般對她?」

    灜仁緩步往前走出幾步,盯著定武,雙手握拳,恨聲道:「你一心想當皇帝,可惜你也沒有這個命,京城在你手中丟失,你如今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而已。」

    定武神情冷淡,並不理會灜仁,見皇后起身,才道:「你聽到他說的話,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他自己在求死,那也怪不得我。」

    皇后面色蒼白,顫聲道:「不可以,你.....你不能殺他!」

    「這個孽種,本就不該繼續活下去。」定武冷冷道:「沒有了他,便再無任何障礙......!」他尚未說完,灜仁卻再一沖上來,這一次卻是順手抓起了一張椅子,高高舉起,照著定武打過來,定武卻已經是一拳打出,那椅子恰好打下來,這一拳正打在椅子上,椅子頓時便四分五裂,灜仁呆了一下,定武化拳為掌,反拍在灜仁臉上,「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灜仁半邊臉便已經腫起老高。

    他本就醉意未消,頭重腳輕,這一巴掌打得不輕,他頭暈眼花,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定武卻是上前兩步,一腳踩在了灜仁的腹間,身體彎下去,冷笑道:「以你的身手,殺頭豬都困難,還想殺人?」抬起手掌,便要照著灜仁的腦袋劈下去。

    卻聽得皇后嘶聲道:「你不能殺他,住手,你.....你不能殺他......!」

    定武身體依舊前傾彎曲,手掌並未放下,微抬頭後,道:「他若不死,你便不會和我在一起,他本就不該存活於世,殺了他,我會還給你一個孩子......!」

    皇后卻是淒然笑道:「虎毒不食子,難道.....難道你要殺死自己的兒子?」

    定武本已經下定決心要將灜仁斃於掌下,聽得此言,全身巨震,失聲道:「你....你說什麼?」

    便在此時,定武卻感覺心口一陣巨疼,整顆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穿透,全身一時繃住,低下頭,卻瞧見灜仁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竟豁然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0 09:25
第一九九六章 舊事重演

    灜仁被定武踩住小腹,身體的痛苦此時對灜仁來說並不重要,而心理上的恥辱卻是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與定武相比,天地之別,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擊殺對方,眼見得定武一掌拍下來,自己定要魂歸九泉,驚恐之下,卻是兩手亂摸,卻不料摸到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卻是皇后帶入進來,皇后帶著匕首護身,見到定武,匕首便即脫手而落,此刻卻恰恰被灜仁摸在了手中。

    灜仁抓到匕首,根本沒有做任何考慮,揚手便向定武刺了過去。

    以定武的武功,灜仁絕沒有任何機會將匕首刺入他心臟,可是定武聽到皇后之言,便如同九天雷霆轟擊在他的頭頂,一時間震驚萬分,腦中一片空白。

    此時便是三歲孩童提刀刺他,定武也未必能夠反應過來。

    灜仁這一下卻是使出了全力,毫不留情,匕首直沒入定武心口,定武毫無反應,等到心口巨疼,這才回過神來,瞧見灜仁抓著匕首刺入自己心臟,驚怒交加,手掌便要拍下去,可是卻想到皇后之言,那掌緣距離灜仁腦袋不過咫尺之遙,終究是停下,卻是向下拍在了灜仁的肩頭。

    灜仁只覺得一股巨力推搡他一般,整個人坐在地上向後滑過去,直滑到牆邊,重重撞擊在牆壁上,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臉色蒼白的可怖,渾身已經是沒有半絲氣力,軟嗒嗒地靠在牆壁上,雙眸依舊是帶著怨毒之色盯著定武。

    定武強撐著站起身來,身體搖搖晃晃,向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已經是沒了血色,但有輕微呼吸,胸口便是劇痛鑽心,他面露淒然之色,終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一隻手強撐著地面,不讓自己躺下去。

    皇后面無人色,呆呆看著定武,盯著定武胸口匕首,片刻之後,終是回過神來,先瞧了一眼灜仁,見得灜仁靠在牆邊,雖然口中流血,倒似乎並無性命之憂,反倒是定武被匕首刺入心臟,便是大羅金仙,那也是無法可救了。

    她雙手抬起摀住紅唇,臉色慘白,緩步走向定武,距離定武尚有幾步之遙,卻終是腳下一軟,癱坐下去。

    定武心知心臟被刺穿,便是絕頂高手,也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只是他內力深厚,此刻卻是催動能力,暫且護住心脈,不讓血流太快,如此也能稍微延長性命。

    皇后眼圈泛紅,此時卻已經流下淚水來,定武卻不再去看灜仁,而是凝視著皇后,臉上卻無絲毫驚怕憤怒之色,反倒是顯得十分平靜柔和,輕笑道:「你你說的你說的是真的?」

    以勁氣護心脈,本就要損耗極大的勁氣,若是不說話,倒也能夠多撐一些時間,可是一旦開口說話,氣息外洩,勁氣損耗便愈加嚴重,也難以支撐多久。

    皇后知道他已是將死之人,此時心頭五味雜陳,卻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你!」皇后長嘆一聲,欲言又止,終是道:「他的歲數,你哎,都是冤孽!」說到這裡,悲從中來,淚水滾落。

    定武這才扭頭看向灜仁,藉著火光,卻是看著灜仁正怒視自己,慘然一笑,「父皇死在死在靜雲手中,也是也是這般一刺,今日今日我我卻死在自己兒子手中,也是也是這般一刺!」

    灜仁方才並沒有聽皇后之言,此時聽到定武這話,怔了一下,隨即厲聲道:「你你說什麼?」

    定武也不去理他,看著皇后,嘆道:「這便是這便是佛家所說的因果報應!」口中溢出一絲鮮血,定武輕吸一口氣,道:「當年當年是我對你不住,今日卻也是卻也是報應不爽!」

    皇后移到定武身邊,扶住定武肩頭,淒然道:「你今日又何必過來,你你我若不再相見,便不會這樣!」

    定武靠在皇后身上,苦笑道:「你你該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又我又何時能將你放下?大秦大秦江山我無法挽救回來,連你連你也失去,我豈不是豈不是太失敗?」口中鮮血湧出,聲音也漸漸含糊起來,「我知道我知道你這一生過的很辛苦,其實我我一直在後悔!」

    「後悔什麼?」皇后卻也是淚如雨下。

    「我當年當年就該帶你遠走高飛!」定武嘆道:「只可惜那時候我還放不下江山,到頭來,什麼都什麼都沒有!」此時心口劇痛難忍,呼吸也是更為急促,連連咳嗽,一股股血水都從口中冒出。

    皇后嘆道:「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哎,你又為何喜歡上我?」

    「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定武看著皇后的臉龐,「我要我要走了,臨走前,我只想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你你心裡有沒有喜歡過我?」定武拼著最後的氣力問道,他呼吸已經是極為微弱,但眼眸之中卻還是帶著期盼之色,「哪怕哪怕只是一點點!」

    皇后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臉頰滑落,「我一直都是將你當作弟弟看待,如果如果不是那次,一切一切又都多好?」

    「原來如此!」定武長嘆一聲,顯出苦澀笑容,「到最後,你連連一句謊話也不願意安慰安慰我!」輕搖了搖頭,皇后卻是覺得定武身體猛然一沉,睜眼看著定武,卻見到定武雙目依舊是微微睜開,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光彩,卻還是帶著深深的無奈,卻是已經沒有了氣息。

    皇后抬手摀住紅唇,一臉悲傷,齊王灜仁卻已經是掙紮著站起來,搖搖晃晃走過來,渾身顫抖,看著已經死去的定武,顫聲道:「他他,母后,你你告訴我,你說的不是真的,你你是在騙他,你快告訴我!」

    皇后悲慟道:「我現在告訴你都是假的,你相信嗎?」

    齊王后退兩步,臉色慘白無比,嘶聲道:「不可能,絕不是這樣的,他!」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視為最大仇敵的定武,竟然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樣的事實,一時間卻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更何況定武竟是自己親手所殺。

    他只覺得天旋地轉,一時間腦中空白,猛然間仰起頭,從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吼叫。

    皇后卻是輕輕將定武放倒,躺在地上,見到齊王忽然間衝出門去,想要阻攔,卻終是沒有叫出聲來。

    她自然清楚,齊王得知這樣的真相,對他的打擊又是何等劇烈。

    齊王衝出大門,到得院中,摔倒在地,卻還是掙扎爬起身來,大聲叫道:「你們都在騙我,都是騙子,都在騙我!」咆哮中,衝出院門,卻也沒有注意院門外的兩名守衛都是倒在地上。

    細雪紛紛,齊王的吼叫聲在雪夜之中傳遍開去,他腳下一絆,跪倒在地,想要再掙紮起身,卻感覺雙腿虛軟,一時間卻是站不起來。

    很快,便聽得四下里腳步聲傳來,十多名護衛都已經是飛奔而來,瞧見跪在雪地之上的灜仁,護衛們面面相覷,一人靠近過來,小心翼翼道:「王爺!」話沒說完,齊王霍然抬頭,那護衛見到齊王面色猙獰,雙目血紅,吃了一驚。

    齊王忽然間探出手來,便去抓護衛手中大刀,那護衛立刻後退一步,其他護衛卻都是迅速圍成圈子,將齊王圍在中間。

    「你們都想害我,都在騙我!」齊王含糊不清,竟是如同一頭狼一樣撲向那護衛,眾護衛雖然接到命令,禁止齊王離開院子,卻也是不敢傷了齊王,後退兩步,沉聲道:「王爺要做什麼?」

    齊王卻不罷休,就如同看到了血海深仇的血敵,連爬帶撲,抓了一團雪,照著那護衛砸過去,厲聲道:「本王要殺死你們,你們都想還本王,本王將你們全都殺光,對,殺光哈哈哈哈,這天底下,沒有一個好人,父皇是壞人,太子是壞人,楚歡,還有楚歡,他也是壞人,還有母后,對了,還有那個莫凌霜,你們全都是壞人,你們全都在想著害死本王,本王要將你們全都殺光,一個不剩!」他掙扎爬起身來,發了瘋般揮舞雙手,去搶奪那護衛手中兵刃。

    護衛見他神情猙獰,狀若瘋癲,心下吃驚,連連後退,齊王卻猛然竄出兩步,一個餓虎撲食,往護衛撲過來,護衛側身閃躲,輕巧閃過,齊王頓時撲倒在地上,一張臉沒入雪地上,整個人便即不不動彈。

    眾護衛都是緊張,小心翼翼靠近過來,一名護衛輕聲叫道:「王爺,王爺,你你怎麼樣?」

    齊王卻是一動不動,有人卻已經瞧見齊王身上帶著血跡,更是驚駭,如果齊王死了,眾護衛自然是護衛不周,難逃干係。

    「快進院子,看看裡面是不是出事了。」一人冷靜道:「召集府中所有人手,嚴加戒備。」

    當下便有兩人往院子方向奔過去,齊王卻是趴在地上,半晌沒有動彈,眾護衛心下擔心,一人湊近過來,伸手正要拉起齊王,卻見齊王身體一動,猛然間坐起來,如同老僧坐禪一般,左右看了看,他髮髻散亂,臉上糊著雪,看上去異常狼狽。

    護衛們見齊王並無事,這才心安。

    齊王坐在地上,左右看了小半天,才道:「父皇在哪裡?你們這些奴才聽著,本王要去騎馬,給本王備馬,本王要騎父皇前天送給本王的那匹馬,那是父皇送給本王的生日禮物,本王還不曾騎過,孫得勝,你這狗奴才,快給本王滾出來!」

    護衛們聽齊王胡言亂語,更是驚詫,齊王卻是緩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掃視眾人一眼,哈哈笑道:「瞧你們這些狗奴才的樣子,本王又不會打你們。是了,咱們先去漢王府,三哥不是一直自誇他馬廄中的每一匹馬都是價值千金嗎?今天本王就牽這匹馬過去讓三哥瞧瞧,看看他有沒有本王這樣的寶馬!」臉上卻沒有剛才的猙獰之色,盡顯得意之色——

    PS:

    有書友對這兩章抱怨很深,沙漠看在眼裡,心裡也很遺憾。有朋友不接受這樣的結果,我能理解,只是有人說這是為了應付填坑,實在冤枉。其實在大綱設定之中,這就是定武的結局。定武與灜仁的關係,其實許多朋友早已經猜測出來,而且我也早已經在前面埋下了諸多的伏筆,應該不是太突兀。書中不少人的結局,早早就已經有過暗示,而且我在設定大綱的時候,對許多人的結局都是以宿命論做安排。軒轅平章之死,大家已經知道是琉璃在暗中偷襲,而軒轅平章從本書開始,就是躲在幕後,可說是鬼鬼祟祟,作為神衣衛的衛督,做的事情本就是暗中出手,而最後也是被人暗中所謀。

    定武早年犯下的錯誤,最終也是栽在這上面,正如我借他之口所言,一切都是因果。

    佛經有云:「菩薩畏因,終生畏果!」造下業因,也必有業果。

    因果之論,我在書中多次表述了出來。

    本書大多數的人結局,在設定中也都是因果論,最後一段時間了,依然會用心努力,至若有些朋友覺得是要爛尾,我維護你們發表自己觀點的權利,卻不敢苟同的,無論如何,都會盡心竭力寫好後面的篇幅。

    再次感謝一直以來陪伴沙漠走過無數日夜的好朋友們,這本書寫了三年半,時日漫長,確實考驗了許多人的耐心,但許多兄弟姐妹依舊是不離不棄,讓我很是感激。

    我相信我會進步,大家提出來的意見,也是對我的鞭笞,讓我做到更好,這本書的歷練,也讓我知道了更多,相信在大家的鼓勵和鞭策下,知道自身的不足和缺陷,加以改正,沙漠會慢慢成長。

    說句實在話,我沒有想過通過寫書名利雙收,更沒有想過什麼成神富貴,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就是喜歡寫東西,把自己想寫的故事寫出來,然後和朋友們一起分享筆下的故事,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沙漠就是一個默默寫故事的人,僅此而已,就像大家都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且願意為之付出心血和努力,我也如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0 09:26
第一九九七章 左右為難
  
    東線戰事的消息,終究還是十分明朗地傳到了武平府城。

    秦軍在後勤斷絕的情況下,終究是無法繼續支撐下去,夷蠻人圍攻武平府城的消息傳到前線之後,被編入軍團的夷蠻騎兵立刻發起兵變。

    好在文普事先有過安排,不但將夷蠻兵分散開來,切割成數股小兵團,而且派出大批的夷蠻兵進入燕山,抵擋遼東軍。

    夷蠻人以騎兵見長,並不適宜山地戰,雖然也提出異議,但是軍令如山,夷蠻人卻也是不敢違抗,數千夷蠻兵被送上燕山各個要處,而文普卻是悄無聲息之間,將佈防在燕山的秦軍撤了出來,以夷蠻兵頂上去。

    只是文普心中很清楚,如果陡然將所有的夷蠻兵都送上最前線,夷蠻人便是再愚蠢,也會覺得事情蹊蹺,所以只能一撥一撥送上最前線。

    這種如同添油一般的方法,倒也是大見功效,只是夷蠻人雖然沒有出現動亂,卻也頗有些不滿。

    本來是作為騎兵之用,最終與遼東騎兵決一死戰,卻突兀地棄長取短,不少夷蠻騎兵少不得埋怨幾句。

    好在文普手段老練,只說夷蠻兵士驍勇善戰,乃是秦軍主力,大加頌揚一番,更是許下了重賞承諾,夷蠻人卻也是棄馬入山。

    夷%蠻人雖然不善於山地戰,但是在戰場之上,卻也著實驍勇,燕山每一個據點,遼東軍都是全力進攻,夷蠻人倒也是拚死阻擋,雙方都是損失慘重。

    文普本來的計畫,便是利用添油之術,不動聲色之中將夷蠻兵全都填充到燕山據點,然後迅速調頭,派出兵馬迅速馳援武平府城。

    只是計畫實施一半,蠻兵卻已經得到了後方的消息,尚未被調入最前線的蠻兵立時發起兵變,文普雖然早有準備,但是在平定平定叛亂之時,依舊是損失慘重,而被調往最前的蠻兵很快也得到了消息,立刻從據點撤出,向秦軍撲來。

    文普一面平定叛亂,一面派人守住山中要道,阻止蠻兵下山,而遼東軍則是趁勢突破據點,一時之間,蠻兵卻是兩面受敵,燕山戰場,也是亂作一團。

    蠻兵叛亂,文普知道大勢已去,在付出極大代價平定數千蠻兵的叛亂之後,便接到軒轅紹派人送來的信函,得知武平府已經被西北軍趁勢戰局,即刻撤往湖津,無奈之下,只能留下數千兵馬堵住山道,秦軍主力則是迅速向南撤走。

    更為要命的是,秦軍的主力組成部分,本就是原本隸屬於馮元破麾下的河西軍,諸多戰將也都是迫於形勢被定武收服,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文普或許能夠騙過夷蠻人,卻如何能夠騙過這些戰將。

    秦軍退兵,很快便有人得到武平府城失陷的消息,眾將自然都知道,秦國已經是大勢已去,再無回天之力。

    文普退往湖津,無非是做垂死掙扎,河西諸將又豈能跟隨。

    而且有人故意將武平府失陷的消息散佈開來,秦軍將士得知之後,立時便引起騷亂,秦軍的主要組成是河西軍,而河西軍大都是河西本土子弟,又豈願意跟隨文普退往湖津,尚未走到半途,便有大批兵士離隊而去,更有將領準備發起兵變,斬殺文普。

    河西諸將心知肚明,東有遼東軍,西有西北軍,無論是西北軍還是遼東軍,如今的實力都已經遠超親過殘餘。

    這些人倒是想著拿了文普人頭,也好做投靠的大禮,無論是遼東軍還是西北軍,若是得到文普的人頭,在他們看來,自然是大功一件。

    文普卻是十分精明,知曉河西諸將已經生出異心,好在隨軍出征的除了河西軍和夷蠻軍,尚有定武調派的兩千近衛軍,這兩千近衛軍文普自然不會送到最前線,保存完好,在近衛軍的護衛下,卻也是突圍而出,躲過一劫,但麾下數萬兵馬,卻是一哄而散。

    文普只能帶著少數兵馬前往湖津,而河西軍大部分人馬一哄而散,剩下的兵馬卻是互起紛爭,分崩離析,分道揚鑣。

    楚歡得到東線消息之時,遼東軍已經突破了燕山,進入河西境內數十里地,卻並沒有繼續前進,而是佔據了一座城池,暫作休整。

    遼東軍在攻打燕山的時候,損失慘重,筋疲力盡,而且莫無益十分清楚,遼東後勤供給要通過燕山,道路難行,運輸十分的困難,在糧草軍械未能完全補充的情況下,貿然攻入河西腹地,凶險萬分,再加上攻打燕山的主要是遼東步軍,大部分騎兵還要通過燕山進入河西境內,戰馬穿越燕山,卻也並非那般容易,正好借此機會,等候後援趕上來的同時,讓筋疲力盡的遼東將士暫作休整。

    對於大部分遼東將士來說,雖然最終穿過了燕山,卻誰都高興不起來。

    燕山之戰,死傷近兩萬人,可說是遼東軍立國以來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遼東軍的兵馬,也大都是遼東本土子弟,許多兵士更是親朋好友,鄉里故舊,僵持幾個月的廝殺,親友故人葬身沙場,誰又能高興的起來?

    兩三萬筋疲力盡的遼東軍佔據了河西東邊的倒馬城,這是河西最東邊的一座縣城,遼東軍到來之時,幾乎是一座空城,沒有任何兵馬駐守,輕而易舉佔據了這座縣城。

    遼東軍攻打燕山,穿過燕山,第一座稍具規模的便是倒馬城,城中的百姓自然早早就知道大難臨頭,秦軍為了補充供給,在城中百姓尚未離開之時,早已經將城中的錢糧物資徵調一空,大敵當前,自然也顧不得百姓生活,而城中百姓卻也紛紛向西或者向南逃亡。

    實際上不單是倒馬城,文普下令東部各城池都要籌集糧草物資供應前線,雖然物資匱乏,但蒼蠅也是肉,文普的軍令下達,各城池的官吏少不得借此大動干戈,大肆盤剝百姓,各城百姓卻是紛紛逃往,東部大大小小諸城,早已經是人去城空,凋零無比。

    莫無益倒也想過進入河西之後以戰養戰,就地籌集物資,等到了倒馬城,便知道這只能是一廂情願,空空蕩蕩,留下來的只是些實在無法走動的老幼而已。

    好在人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將城池付之一炬,否則在這天寒地凍的時日,遼東軍連棲身避寒之處都沒有。

    遼東軍並沒有因為攻破燕山而士氣大振,莫無益也同樣沒有因為佔據了倒馬城有絲毫的興奮,反倒是愁煩不已。

    他心裡很清楚,雖然在赤煉電的軍令下,遼東軍將士不敢違抗,拚死奮戰數月,但是軍中的士氣卻是越來越衰弱。

    他更加清楚,遼東軍內部,其實已經是暗流湧動。

    遼東軍一直分為兩大派系,遼東本土派和外來派從來都是明爭暗鬥,而赤煉電身為遼東總督,對軍隊的控制卻也是採取平衡之策,並沒有壓制兩派人馬的爭鬥。

    赤煉電當年率領三萬大軍東進,征伐遼東,最終將高麗人驅逐而去,而赤煉電也自此坐鎮遼東,一開始的時候,自然就是憑藉這幾萬嫡系人馬。

    但是要想控制遼東,自然要安撫遼東本土百姓,若要長期鎮守,更是要融入遼東系士紳系統,僅靠嫡系人馬,想要讓遼東上下一心,東拒高麗,北擋夷蠻,無疑是天方夜譚。

    雖然以追隨他來到遼東的嫡系人馬作為核心,但是隨著兵馬擴充,遼東本土子弟也漸漸進入遼東軍內,而且大有後來者居上之勢。

    二十年下來,遼東三騎除了赤備突騎幾乎清一色是當年追隨赤煉電的嫡系,黃甲虎騎和黑甲狼騎卻是本土派佔據絕對優勢。

    雖然赤煉電對自己的嫡系軍團更為信任,但是要想在遼東穩住,人脈以及各項資源,卻還是要遼東本土大力支持,遼東系將領在軍中的話語權也是日益加重。

    前番遼東變亂,莫無益卻也是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之下,痛下殺手,將軍中大批的遼東系將領予以清除,目的固然是為了控制整個遼東軍,但是這樣的結果,卻也是讓遼東軍的力量大大削弱,而且已經引起遼東軍兵士的不滿。

    畢竟都不是傻子,清除的將領,幾乎都是遼東系將領,那些遼東本土兵士看在眼裡,心中又如何不怒?只是在赤煉電的威勢之下,敢怒不敢言。

    也正因如此,燕山之戰的時候,莫無益根本不敢將主攻任務完全交給遼東本土兵馬,若是這樣做,在遼東本土兵馬-眼中,莫無益自然有用兵偏私之嫌。

    畢竟燕山之戰,艱難無比,衝在最前面,與送死無疑,如果只用遼東本土兵馬,卻將嫡系兵馬留在後面,就等若是讓本土兵馬送死,卻保存嫡系派的實力,軍中的變故,已經讓遼東兵士大為不滿,如果還要這般做,即使有赤煉電的威勢在上,卻也難免會發生兵變。

    所以莫無益為了安撫遼東兵士的怒氣,只能派出嫡系將士與遼東兵士共同作戰,也因此造成了嫡系將士大批的死傷。

    遼東軍能夠拚死奮戰,攻破燕山,歸根到底,無非是將士們敬畏赤煉電,遵從赤煉電之令,卻並非因為敬服他莫無益。

    可是幾個月下來,指揮作戰都是他莫無益,軍中將士私下裡已經有閒言閒語,無非是如此慘烈之戰,死傷無數,身為遼東總督的赤煉電卻遲遲不見蹤跡,幾個月下來連一面都沒有出現,這實在是於理不合。需知一直以來,赤煉電對軍隊極其在意,莫說像這樣大的戰役,平日裡就是軍中舉行大規模演練,赤煉電也會親自到場。

    赤煉電行伍出身,對兵士十分愛護,身為總督,卻幾乎每個月都會抽出幾天時間在軍營中度過,與將士們同寢同食,也正因如此,才會受到遼東將士們的敬畏。

    但是如今赤煉電只有軍令頒布,人卻不見蹤跡,二十多年來,從無出現如此詭異狀況,軍中自然不乏精明之人,難免會在私下嘀咕,卻也因此讓遼東軍看上去似乎上下齊心,但內裡卻已經是暗流湧動。

    莫無益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法子解決這樣的問題。

    他並非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赤備突騎面前自然是一言九鼎,可是在整個遼東軍中,卻實在沒有那麼大的威望卻震懾所有將士,要想讓軍中閒言閒語散去,甚至提升士氣,只有赤煉電能夠在將士們的眼前出現,否則軍中疑慮情緒會日益嚴重,而這絕對是極其嚴峻的問題。

    他對赤煉電忠心耿耿,可是赤煉電如今卻掌握在漢王的手中,與漢王達成的交易,便是只要攻破武平府城,抓住定武,便可以定武的人頭交換赤煉電。

    他只盼在遼東軍內部的疑慮變成動亂之前,迅速攻克武平府城,擒住定武。

    但是接下來派出的探馬連續傳來情報,卻是讓他陷入焦慮之中,武平府城被西北軍所佔,而文普則是率領殘部退往湖津。

    兩道消息傳歸來,莫無益立時就判斷出來,定武很有可能已經退往湖津,而西北軍卻已經是近在眼前。

    西北軍忌憚遼東軍,遼東軍卻也是對西北軍頗為忌憚。

    當年這是大秦帝國最強大的兩支衛戍軍團,同樣都是驍勇善戰,也同樣都是悍不畏死。

    莫無益的最終戰略目的,並不是為了要打下武平府城而去打,其目的只是為了打下武平府城抓住定武,至若定武的死活,他並不在意,只要有定武人頭便可拿來與漢王交易。

    他很清楚,以遼東軍的現狀,外人看來鐵蹄鏗鏘,似乎強大無匹,但他卻知道內部混亂的遼東軍根本還沒有做好征伐天下的準備,更沒有做好與西北軍硬碰硬的準備。

    如果赤煉電領軍,莫無益自然是無所顧慮,可目下是他統兵,率兵衝鋒陷陣他不在話下,可是沒有赤煉電,讓他運籌帷幄縱橫天下,他自問根本沒有如此能力。

    對著鋪在桌上的地圖,莫無益神情凝重,苦惱無比,是西進直取武平府,與西北軍一決勝負,還是南下攻入湖津,抓住定武,讓這位遼東統帥左右為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3 10:39
第一九九八章 家家都有難唸經

    莫無益正自愁煩,外面傳來聲音:「末將武玄,求見大帥!」

    莫無益聽到聲音,雙眉一展,歡喜道:「武千戶,快些進來!」竟是向門口迎過去,一身甲冑的武玄卻是在門前出現,拱手笑道:「大帥!」

    「自家兄弟,還這麼稱呼?」莫無益拉住武玄手臂,「這裡沒有外人,兄弟相稱即可。」又笑道:「你這傢伙的速度倒是不慢,後隊騎兵是否都趕上來了?」

    莫無益和武玄都是遼東三十六騎中的人物,這些人可謂是赤煉電嫡系中的嫡系,親同手足,也是嫡系派的骨幹人物。

    雖然莫無益在遼東三十六騎之中居首,但平日裡大傢俬下卻都是兄弟相稱。

    「山路本就難行,而且封堵在山道上的據點陷阱雖然被突破,卻還是橫亙其中,為了讓後面的人馬能順利通過,我已經令人沿途清理障礙。」武玄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解釋道:「騎兵主力要全部通過燕山,恐怕還要五六天的時間,不過糧草輜重要趕上來,恐怕還要晚上好幾天,天寒地凍,道路難行。」見莫無益皺眉,忙道:「不過我已經下令,讓他們加快速度。」

    莫無益微微頷首,嘆道:「也難為將士們了。」

    「大哥,接下來咱們是否直取武平府= 城?」武玄看到桌子上的地圖,走了過去,「秦軍敗退,潰不成軍,沿途各城池只怕已經無人守衛,以我軍的實力,一路西進,勢如破竹,恐怕用不了十天半個月,就能兵臨武平府城下。」

    莫無益搖頭道:「你有所不知,我已經從探馬口中得知,武平府城已經落入楚歡之手!」

    「什麼?」遼東軍與秦軍一直僵持在燕山,雙方你死我活,武玄卻是並不知道武平府發生了變故,得聞此事,大是吃驚,「那定武難道落入楚歡之手?」

    莫無益皺眉道:「文普率領秦軍殘部退往了湖津方向,我相信定武恐怕也已經逃亡了湖津。」

    「這可就麻煩了。」作為三十六騎之一,武玄對於遼東軍發兵河西的緣故自然是一清二楚,如同莫無益一樣,他對赤煉電亦是忠心耿耿,只盼得到定武人頭換出赤煉電,「定武若是取了湖津,咱們也就只能南下往湖津去,可是!」

    「可是什麼?」

    武玄皺眉道:「可是如果我們大軍南下,後勤補給的線路就在西北軍的威脅之下,萬一他們從背後切斷!」

    莫無益嘆道:「我現在就是在為難此事。你心裡清楚,軍中人心已經開始浮動,我們只能速戰速決,儘早拿住定武,每耽擱一天,就多一分危險,這種時候,無論是西進還是南下,對我們都是十分不利。若是南下,正如你所言,後勤運輸線路就在西北軍的威脅之下,一旦被切斷,後果必將不堪設想。可是如果西進攻打武平附城,你覺得以我們現在的情況,能夠迅速解決西北軍?」

    武玄想了一想,才道:「楚歡手下的兵馬,也是在西北戰火之中歷練出來,據說他們的騎兵也不在少數,正面交鋒,以我們的騎兵戰鬥力,想要打幾場勝仗,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可是想要在短時間內將他們的主力剿滅,並不容易。」

    「並不容易?」莫無益冷笑道:「那是根本沒有可能。楚歡不是定武,他後面可還佔著大片地盤,西北更是他的老巢,進退的餘地比我們都要大,又豈是日薄西山的定武所能比。」

    武玄一怔,道:「大哥,你是說,如果我們打過去,楚歡會退兵?」

    「你可記得電帥以前如何說楚歡?」莫無益神情冷峻,「那時候楚歡先後擊敗肖煥章和朱凌岳,控制整個西北,電帥都說過,楚歡不但死裡逃生,更是做到了常人難以想像的事情。電帥還說,楚歡不但是一條西北狼,更是一條狐狸,沒有狼的凶狠,沒有狐狸的狡詐,楚歡根本不可能在西北立足,更不可能先後將肖煥章和朱凌岳踩在腳下。」冷哼一聲,「如此狡猾的人物,你覺得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會輕易選擇與我們決戰?」

    武玄皺眉道:「若當真如此,咱們不如裝出樣子往武平府方向進兵,如果西北軍真的撤兵,咱們就趁機佔據武平府城,以此為河西據點,堵住西北軍的東進之路。」

    莫無益搖頭道:「燕山之戰,我們折損嚴重,滿打滿算,手頭上現在可以用的步騎軍大概有六萬人,楚歡撤兵,只是避開我們的鋒芒,絕不會真的後撤,而且在他後方,都是他的地盤,進退自如,如果我們真的佔住武平府城,需要多少兵馬?據我所知,武平府城的城防已經出現嚴重的問題,如今正是寒冬時節,修繕城池十分艱難,我們拿下武平府城之後,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加固城防。」頓了頓,走到邊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神情凝重:「而且我們拿下武平府城之後,當然不可能繼續西進找尋西北軍決戰!」壓低聲音,「電帥的安危要緊,首要目的,當然還是要往湖津打過去,得到定武的人頭,如此一來,也就必然要分兵。」

    「既要攻打湖津,取下定武人頭,還要保護我們在河西境內的運輸道路,就只有分兵不可。」武玄肅然道。

    「那你說,咱們該如何分兵?」莫無益道:「湖津道雖然實力薄弱,可是湖津地勢險要,道路崎嶇難行,更加上境內多有湖泊水道,想要在短時間內拿下,只怕也不容易。而武平府那頭,如果兵力太多,主力被拖在這邊,攻打湖津更是困難,可是如果武平府城的留守兵力太少,我可以肯定,楚歡一定會逼上來,甚至會將武平府城重新吞下去。」

    武玄卻也知道抉擇艱難,心情大是不好:「這左也不行,右也不成,到底該如何才好?大哥,你自己也知道,如今軍中士氣浮動,有些人還心懷不軌,燕山已經拖了幾個月,如果接下來還不能速戰速決,戰事一直拖下去,且不說軍中會不會生出變故,我只擔心後勤也跟不上了。」

    「誰說不是。」莫無益握著拳頭,「河西這邊已經是人去樓空,又加上是這樣的時節,想要在河西境內補充軍需,難上加難。我倒是幾次派人向霍興達送去催糧的書信,霍興達幾天前就已經派人送來書信,告知遼東庫存的糧食,要支撐咱們六七萬人馬,最多也就只能再支撐兩到三個月,最多三個月後,糧草便會告竭。」

    霍興達乃是遼東錦州知州,遼東之變,霍興達卻也是主要行動者之一,如今莫無益在前線主持軍事,而霍興達則是在後方運籌後勤。

    「三個月!」武玄皺起眉頭,卻也是感到事情大為棘手,忍不住低聲道:「咱們遼東多年積攢下來的本錢,都被灜平一手毀掉,如果是電帥主持,咱們又怎會陷入如此困境之中。」握起拳頭,冷笑道:「我現在便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砍了他並不困難,可是電帥怎麼辦?」莫無益也是陰沉著臉,「電帥在他的手中,他與定武水火不容,便是要藉著電帥的安危,報他私人的仇怨。只可憐我遼東數萬將士,為了他一人的私心仇恨,卻要喋血疆場!」說到這裡,又是無奈,又是不甘,搖了搖頭。

    武玄想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大哥,前線的戰況,是否已經給他去了書信,他又是如何說?」

    「他能怎麼說?」莫無益沒好氣地道:「已經派人送去戰報,不過暫時還沒有接到他送來的軍令。不過他與定武水火難容,依我猜測,定武在哪裡,必然會讓我們打向哪裡,至若咱們遼東將士的生死和退路,他定然是不會在乎的。」

    「大哥,這樣下去只怕遼東只怕真要被他一手摧毀。」武玄肅然道:「難道難道咱們就一直這樣聽任他擺佈?如果如果我們真的抓到了定武,或者摘下了定武的人頭,你覺得灜平會不會真的將電帥交還出來?」

    莫無益皺眉道:「你懷疑他不會交出電帥?」

    「倒也不是懷疑。」武玄道:「我只是擔心,到時候他如果不交出電帥,咱們該怎麼辦?他要不守承諾,咱們難道依舊受他控制?為了電帥,咱們十萬大軍說出兵就出兵,甚至放棄了福海道,不惜一切代價來打福海,在灜平看來,電帥在他手中,他就等若是掌控我遼東數萬大軍,你覺得他到時候會輕易放棄?」

    「他要真敢與咱們玩花樣,我第一個便殺了他。」莫無益握拳道,「便是電帥傷了一根頭髮,我也要讓灜平生不如死。」

    武玄嘆道:「這便是我最擔心的。大哥,你說灜平當年也是朝中了不得的任務,他的漢王黨,也曾一度將太子黨打壓下去,而且他竟然趁我們沒有防範,將電帥都控制在手中,如此人物,那可是狡猾多端。如此狡猾的人物,難道不知道一旦交出電帥,等若自己的性命也到頭了?正因如此,我才擔心他到時候未必會信守承諾。一怒之下,殺他自然容易,可是大哥也說過,什麼也比不過電帥的安危,只要電帥一天在他手中,咱們哎,咱們就一天碰他不得。」

    「這個道理我當然懂。」莫無益道:「我暗中派人在遼東到處找尋電帥的下落,可是始終沒有得到一絲線索,電帥就像從人間消失一般!」

    「消失?」武玄一怔,臉色微變,壓低聲音問道:「大哥,你說你說有沒有可能電帥他已經!」卻不敢繼續說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1-23 10:40
第一九九九章 謠言

    莫無益也是微微變色,明知四下里無人,卻還是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道:「你懷疑電帥已經?」卻也是不敢說出那個字。

    武玄輕聲道:「電帥被灜平他們劫持的時候,當時就已經是身受重傷。」

    「電帥當初前來河西參加祭天誕禮,你是跟隨電帥一同過來,對電帥的傷勢最是清楚,我一直都不好問,你覺得以電帥當時的情形,他他能支撐多久?」

    武玄神情凝重,「我們在河西找到電帥的時候,電帥已經是哎,已經是奄奄一息,他背後的脊骨折斷,根本無法站起來,而且五臟六腑,都遭到了嚴重的創傷。也幸虧電帥毅力驚人,身經百戰體質非凡,若是換做普通人,恐怕當時便活不下來。」

    莫無益微微頷首。

    「電帥憑藉驚人的毅力,在困境之中躲過一劫,但是他本就受了重傷,又堅持從河西長途跋涉返回遼東!」武玄低聲道:「回去之後,電帥立刻召集了大家,當時的情況你也看了,電帥說話的聲音都是十分虛弱,根本無法對下面的事情作出周密的部署,只是下令讓我們嚴守他受傷的秘密,加強遼東的防務!」

    莫無益苦笑道:「當時看到電帥的樣子,我心如刀絞,他英雄一世,年事雖高,但是站立的身姿,依然挺拔如山,那時候卻連站也無法站起來,身體上的痛苦倒也罷了,電帥心裡定然是十分的痛苦。」

    「以電帥當時的情勢,自然是要請名醫診治,而且至少要修養三五個月才能有所恢復。」武玄道。

    莫無益頷首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暗中派人監視遼東但凡有聲名的名醫,灜平將電帥控制在手中,自然要為電帥診治,普通的大夫對電帥的傷勢根本無可奈何,所以這恰恰是我們找尋的線索。可是遼東那些名醫,都不曾有電帥的蹤跡出現!」說到這裡,神情已經是十分凝重。

    武玄道:「所以我才擔心,電帥他已經!」握拳道:「若當真如此,咱們就一直是被灜平玩弄!」

    「沒有證據,咱們就只能相信電帥安然無恙。」莫無益道:「咱們不能用電帥的安危做賭注。」

    他話聲剛落,外面便傳來急促腳步聲,隨即一人出現在門外,稟道:「大帥,這裡有一封書信,說是重要情報,指名要交給大帥!」

    「哦?」

    武玄卻已經上前去,接過信函,轉回來呈到莫無益手中,莫無益結果信函,見到信函外面並無一字,不但收信人沒有,連落款也空白一片。

    莫無益皺起眉頭,問道:「書信從何而來?」

    「有人送到外面,只說是有人派他送給大帥的緊急信函。」

    「那人現在在哪裡?」

    「已經離開。」

    莫無益一怔,卻還是打開了信函,抽出信紙,掃了一眼,臉色驟變,武玄見狀,急問道:「大大帥,出了何事?」

    莫無益臉色陰沉,將信函遞給武玄,武玄接過信函,掃了一眼,卻只見到上面清晰明白簡簡單單地寫著幾個字。

    「赤煉電已亡,灜平挾天子令諸侯!」

    武玄也是面色大變,看向莫無益,莫無益卻已經站起身來,向外面那人道:「趕緊追上送信之人,定要將他拿來見我!」

    那人急忙退下,匆匆而去,武玄已經是吃驚道:「大哥,這封信!」

    「電帥被灜平控制在手中,知道此事的人,不超過十個人。」莫無益握拳道:「寫這封信的人,能是誰?」

    「大哥,是誰寫的,已經不是最緊要,緊要的是這上面寫的可是真的?」武玄神情凝重,「電帥電帥當真已經遇害?」

    「不能憑一封信,就確定電帥遇害。」莫無益沉著臉道。

    武玄忙道:「但是寫這封信的人,對這中間的事情必然很清楚,他為何會突然寫這封信?知道此事之人,除了灜平身邊那幾個人,剩下的便只有我們自己弟兄,灜平的人,絕不可能寫這封信,就算電帥真的被害,他們也只會想辦法竭力隱瞞,絕不可能讓我們知道。」

    「如果是我們自己弟兄,更不可能寫這樣一封沒頭沒尾的信函。」莫無益神情冷峻,「既然如此,這封信,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屋內頓時一片死寂,兩人竟是半天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先前那人才再次出現在門外,低頭道:「大帥,送信之人不見蹤跡,我們在附近幾條街到處搜找,也也沒有找到那人的蹤跡。」

    莫無益有些惱怒,卻又有些無奈,他心裡也明白,對方既然隱瞞身份送來這封信,也就不會暴露身份,事先也定然是做好了應對的計畫,匆忙派人找尋,無功而返也是意料中事。

    「退下吧!」莫無益揮揮手,等那人退下,才道:「送信的人,目的是什麼?」

    「目的?」武玄一怔,很快便道:「自然是要將電帥遇害的消息告訴我們,以免我們還被灜平玩弄於鼓掌。」

    「不對。」莫無益搖頭道:「如果真的只是為了告訴我們電帥被害的消息,而且將信函送到這裡來,那人就定然對個中緣故瞭若指掌,亦明白我們對電帥的安危十分在意,即是如此,帶來電帥消息,我們只會將他待如上賓,又怎會藏頭露尾不與我們相見?」

    武玄皺眉道:「大哥的意思是?」

    「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從中挑起事端!」莫無益若有所思道:「想讓我們遼東自亂陣腳?」

    「最想讓我們自亂陣腳的,無非是定武還有西北楚歡。」武玄道:「可是他們又怎會知道電帥被操縱在螢屏手中,連我們都不知道電帥生死如何,他們又如何得知?」

    「古怪古怪!」莫無益坐下來,頗有些疑惑。

    武玄輕聲道:「大哥,如果信函上所說的是真的,咱們難道還要繼續聽從灜平擺佈,與定武甚至是西北軍拚個你死我活?」

    莫無益想了一想,才問道:「你覺得咱們該怎麼辦?」

    「電帥安危,事關重大,我覺得我們應該直接找上灜平,弄個清楚。」武玄道:「哪怕只是看一眼,知道電帥還活著,我們也就知道該怎麼做。」

    「你覺得他會讓我們見到電帥?」

    「他自然不會輕易答應,可是咱們大可以與他爭取。」武玄道:「在前面流血廝殺的,可是我遼東數萬將士,接下來無論向西還是向南,還有連番廝殺,咱們大可以找個藉口說,軍中將士因為一直沒能見到電帥,已經人心渙散,如此下去,只怕軍中會起變故,所以想讓將士們安心作戰,必須讓我們見到電帥,知道他是否安好。」

    莫無益嘆道:「這不是藉口,已經是實情了。」想了一下,才道:「我是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的,你返回遼東,找到灜平,就告訴他,將士們突破燕山之後,已經不想繼續進兵,如果要讓他們繼續進兵,必須讓我們見到電帥,否則我們不會向前走出一步。」冷笑道:「兵權在我們手中,他若真想得到定武的人頭,就必須讓我們見到電帥!」

    話聲剛落,卻聽到外面再一次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這一次的腳步聲卻是十分的嘈亂,不下數人,很快,外面便傳來聲音:「大帥,末將等求見大帥!」

    莫無益一怔,出了門去,只見到院子裡竟然站著十多名將領,這些將領幾乎都是嫡系派的將領,出自遼東赤備突騎,有數人還是遼東三十六騎中的角色。

    「出了何事?」見到一群部將不宣而至,莫無益便覺得事情大為蹊蹺。

    諸將面面相覷,很快,便有幾人上前來,手中竟然抓了一大把被揉成一團的廢紙,都是丟在了地上,莫無益更是皺眉,武玄卻是上前,沉聲道:「到底出了何事?」

    「大帥,這是在城裡發現的。」一名部將神情凝重,「城中許多大街小巷忽然都出現了這些張貼的謠言,不少將士們都已經瞧見了這些榜文的內容!」

    「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到處胡言亂語。」旁邊一名部將道:「大帥,此時若不迅速平息,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卻有一名部將拿著一張紙,走到莫無益面前,呈了上去,莫無益接過來,張開一看,卻見到榜文上龍飛鳳舞寫著兩排字。

    「莫無益弒主亂權,遼東軍枉死他鄉!」

    莫無益神色大變,臉色瞬間鐵青,將榜文揉成一團,厲聲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這是誰貼出來的?」

    眾人都是搖頭,「忽然之間就出現,到底是誰張貼出來,一時間也根本查不出來。」一名部將道:「但是這消息已經開始擴散,大帥,非常之時,軍中忽然出現這等謠言,如果不能及早澄清,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這都是一派胡言,如何澄清?」莫無益冷著臉,「無中生有的事情。」

    諸將互相看了看,終於有一人上前拱手道:「大帥,電帥自從回到河西之後,我們就一直不曾見到他的身影,我們很想知道,電帥如今是不是安然無恙?」

    「寇英,你這話什麼意思?」莫無益尚未說話,武宣卻已經沉下臉,「你是自家兄弟,難道你懷疑這上面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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