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草根三國傳 作者:水瓶座杰(連載中)

jack210028 2012-6-2 00:16: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3 211258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2:44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三回 養光韜晦

漢建安四年,三、四的春夏交替之間。

官渡之戰作為中國古代戰爭史中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人們注意的往往只是最關鍵的官渡鏖兵與火燒烏巢,卻因為這些主要都發生在建安五年,就往往會忽略老曹對官渡之戰的準備,其實從建安四年的年初就已經開始了。

如果仔細的查看一下當時老曹的戰略佈署會不難發現,老曹在擊破呂布之後將徐州的州治遷至軍事重鎮彭城(就是現代的徐州市),完成了許昌東面的門戶安置,只需少量的兵馬就可以擋住來自於袁紹擁有的青州方面的攻勢;

在班師許昌之後,老曹幾乎是沒有作任何的軍隊休整,趁著袁紹仍在與公孫瓚交戰的有利時機,馬上就對昌邑、臨河、射犬這些親袁派的地區發動了攻擊,並在攻下射犬之後留了魏種為河內太守「屬以河北事」。而這一連串的攻勢規模什麼的雖然不大,實際上與洛陽、虎牢關等重鎮連成了一體,也就是說完成了許昌西面的門戶安置。

東西兩則的門戶既已完成,只需少量兵力就可以防守住袁紹可能會發動的迂迴攻擊,那麼老曹就可以集中主力部隊,在預定的主戰場官渡與袁紹進行即將到來的決戰。(PS:本瓶不怎麼懂軍事,這裡也完全是對著地圖冊在亂說,精於此道者請勿較真。)

當然啦,這些事與咱們的醬油豬腳並沒有多大的關係。經典戰例什麼的,如果是掛在嘴邊說固然是會令人心曠神怡,可能也很想親身去體驗上一番,但姜游這八年的穿越生活下來,雖說實際上也沒經歷過什麼戰事,卻深知戰爭其實是有多麼的殘酷與可怕,絕不會像看看書、看看影視那樣令人心潮澎湃、熱血上湧,能避開還是儘量的避開為妙。

再者說了,自己目前在老曹這裡是什麼處境?說白了就是個處於半軟禁狀態的俘虜與被綁票人仕。如果不是有著幾分被利用與被勒索的價值,早都被老曹給砍了的可能都有。一但有機會,那當然是越早脫身越好,體驗經典戰例的事就還是免了吧。

不過姜游很清楚,這個時候越是想脫身,在明面上就得表現得越不想脫身才比較合適。一開始姜游是選擇了終日都遊手好閒的姿態,在許昌城這裡逛逛、那裡玩玩的,但仔細想想這樣可能不太合適,沒準會讓老曹以為他是在尋求逃跑的機會,那樣麻煩反而更大。

偶然間聽說劉備正在府邸的後院翻整土地準備種菜,姜游就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心說這裡明明有可以借鑑的人物,自己卻還犯著這種渾。而且不止劉備本人可以借鑑,劉備的兒子阿斗也是個很好的借鑑目標,那句「樂不思蜀」可是為劉禪帶來了一生的平安。其實說簡單點就是一句話,自己眼下得弄點像樣的事情做,讓旁人認為姜游有在許昌定居下來的意思才行。

學劉備種菜?那是吃飽了撐的。根據自己身為蔡邕弟子的條件,姜游是把自己定位在了文人的位置上。逛了那麼一段時間之後,就整天在府坻裡幾乎是足不出戶的「埋首於經卷之間」……老曹不是愛書嗎?蔡邕原先的藏書姜游也讀過不少,有很少的一部份也能夠比較完整的背下來,實在不行讓李雪找蔡琰幫忙再轉發過來也一樣。

還別說,姜游這一抄書,老曹那裡也來了點興趣,曾經抽空來過姜游這裡兩次,同時還順走了姜游翻抄出來的幾卷書籍。不過在這件事上姜游也鬧過糗事,就是老曹向姜游問及書文中的文意時,姜游除了搖頭就什麼都做不了,畢竟背書、抄書是一回事,解說文意可是另一回事。

面對老曹的發問,姜游只能是干笑著說自己在蔡邕的身邊當徒弟僅僅是當了一年而已,一部份的書卷能夠勉強的背下來已經很不錯了,也沒來得及向蔡邕求解,蔡邕就已經亡故。現在自己的生活相對來說安定了不少,又不像之前在連云灘一天到晚的要忙於政務,終日都清閒得很,那不如把這點學問方面的事重拾起來。

因為姜游的解釋還算說得過去,老曹也懶得去深究太多。不過姜游本人在送走了老曹之後卻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夜就趕緊的接通了與李雪的通訊,要李雪火速的查一下有關鄭玄的資料。

當初姜游帶著蔡琰、韓柔抵達徐州並且一度將二女交託給鄭玄代為照顧時是興平四年(195),後來於次年的建安元年(196)的年初,鄭玄受孔融的邀請返回老家高密。

當時姜游已經成為了贛榆縣令,並將贛榆、朐兩縣的縣治遷去了連云灘。鄭玄返回高密時多多少少的要從贛榆縣的北部邊境路過,姜游還帶著蔡琰、韓柔去給鄭玄送過行,畢竟姜游一行人受過鄭玄的照顧,而且還是姜游與蔡琰之間的媒人與半個老師。

後來李雪的船隊從夷州歸還,姜游還特意的另行差遣中、小型船支帶著不少夷州土產,由海路進入膠州灣抵達即墨,再從即墨向西前往高密送給鄭玄嘗嘗鮮。當然啦,這麼做除了向鄭玄表示尊敬之外,也可以順便的讓姜游手下的那點人練一練駕船。

不過在建安二年的春夏之間,袁紹命袁譚對青州發動攻勢,並圍孔融於昌邑。鄭玄因為是受到孔融的照顧,就派其子鄭益率領了部份家兵去支援孔融,結果卻是鄭益戰死。之後總算是因為鄭玄的名望夠高,袁紹也不好為難鄭玄。而鄭玄當時都快七十歲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使他更加的埋首於經卷之間,不願再過問世事如何……

鄭玄那邊的事與姜游這裡的直接關係並不大,甚至可以說完全沒有。再說姜游在那段時間裡自己都忙得要命,顧首就顧不著尾的,哪裡還管得到鄭玄那邊的事?可是現在被老曹軟禁在許昌,可以用來思考的時間大把大把,李雪那邊又已經成功的抵達了夷州,姜游就猛然的想起來,為了夷州今後的發展,夷州需要一個有號召力的「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這種「寶」。而從目前的局勢來看,鄭玄是最合適的,也是唯一有可能弄到手的寶。

很快的,姜游就得到了李雪的回覆,說是袁紹在建安五年(200)官渡大戰的前昔,為壯聲勢與爭取民心、士望,叫袁譚逼迫鄭玄隨軍,鄭玄於無奈之下只好抱病而行。然後到元城(今河北大名縣境),病勢加重不能再走,同年六月病逝於該縣,是年七十四歲。

姜游算算時間汗可就下來了,馬上就要李雪以最快的速度整備好船隊返回連云灘。除了原定的派人來許昌向老曹獻貢與買贖之外,一抵達連云灘就另分出一小隊的人去勸說鄭玄遷離高密以躲避即將到來的戰亂之禍,由即墨登船遷往夷州。

之後李雪向陳宮等人徵詢意見,陳宮對姜游的想法是表示十二分的贊成。鄭玄那是什麼人?說得誇張點就是當時士子階層心目中的聖人。要是真的能弄到夷州來……當然在夷州發展的初期是不敢聲張的,不過在夷州具有了一定的規模之後,把鄭玄在夷州的消息放出去,對夷州的人口吸納、士子階層的籠絡、人才的提供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不抓住這個機會那就太可惜了。

李雪當機立斷,馬上就命令糜貞加緊船隊方面的準備。最後是在建安四年的二月中旬,東南季風大起之時,由陸幽率領的船隊離開夷州趕回連云灘。而在姜游這邊,則找了個機會把賣笛子的徐哲給叫到了身邊,表面上是要徐哲幫姜游製作一大批準備用來抄書的竹簡,暗中則是把一些關鍵的事告訴了徐哲。姜游這是看中了徐哲的能言善辯,勸說鄭玄的事就準備交由徐哲去完成。

閒話少說,陸幽的船隊於建安四年三月中旬抵達連云灘,一靠岸就接到了徐哲。然後按照姜游的安排,徐哲帶領了一小部份人,乘坐連云灘本來就有的中、小型船隻前往膠州灣。陸幽則是按李雪的交待,把在夷州時選拔出來的陳笠(某書友龍套)給派去了許昌與姜游見面。

這個陳笠其實是徐州陳氏的旁系子弟。不過雖然是陳氏子弟,卻是那種不怎麼受重視的旁系子弟,說得難聽點陳氏家族中如果有點什麼事,像陳笠這樣的旁系子弟就是得衝在最前面的炮灰,反正是好事沒份、壞事大把。呂布在徐州搜刮錢糧的時候,陳登為了博取呂布的信任,自然也少不了要犧牲一部份族中子弟,像陳笠這樣的旁系末枝自然是首當其衝。

陳笠在本來就少得可憐的一點家產被洗劫一空之後,也就成了個得去要飯的流民。按說他本來是可以投奔其他的本族的,可陳笠卻著實有些看不慣陳登為了成事而犧牲族中子弟的做法……儘管明知陳登這麼做也有著他的無奈,但心中卻仍然是接受不了。於是後來就隨著一批流民流亡到了姜游的連云灘,再後來則由於陳笠對新奇事物很感興趣的原因,於第三次的船隊前往了夷州,在夷州的流民之中也算得上是比較早的了。

因為讀過書、明事理,一張嘴巴也很能說,事情也辦得漂漂亮亮,所以後來就被李雪給提拔了起來,還把這次去許昌獻貢買贖的任務交給了陳笠。

不過真論及買贖卻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李雪這邊可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目前的夷州淡水城才不過幾千的人口,而且還是零零碎碎、一點一點的送過去的。定居下來的流民都在幹什麼呢?當然是拚命的開墾土地、種糧養蠶,其他賺錢的副業那是想搞也搞不起來。因此陸幽的這趟船隊所攜帶的貨物,除了三十匹錦緞還說得過去之外,其他的仍然不外乎亞熱帶水果、茶葉這一類的土特產。真正唯一比較昂貴的,卻是一塊半斤來重的龍涎香……就這還是李雪在航行的時候意外撈到的。

不過在漢時,沿海一帶的百姓偶爾會拾撿到一些品質或好或壞的龍涎香,也有官員專門收購這玩意兒進貢給朝庭。因為這玩意兒在當時是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所以陸幽的這趟船隊也不至於太過寒酸。

卻說陳笠帶著這些東西抵達許昌之後,老曹自然是很不客氣的把東西收了下來,可言談之中卻說姜游也算是有功於朝庭,正該留於天子身側聽用。另外老曹還給了陳笠一個用火漆封好了的盒子,說是要陳笠帶回夷州之後交於李雪親手開啟過目。不用多說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是老曹寫給李雪的信,然後要李雪去幹什麼點事。

見完了老曹自然就是要去見姜游。而姜游在陳笠表明來意之後卻驚呀不已的道:「我在這裡呆得好好的去夷州幹什麼?你回去告訴紫炫,讓她先把夷州的中轉港口建好,差不多的時候就回轉連云,畢竟連云灘才是我們的家。另外我師從蔡侍中,早有報效國家之念,只可惜先時身無甚長才,亦無進身門路。現在得曹公舉薦在許都為官,正是我不負師命而能報效國家之時,這買贖之事也就無從說起了。曹公但有差遣,紫炫依命而為便是,曹公之意就是我心中之意。」

一番話說出來陳笠當場楞住。眼下陳笠還不是姜游集團內部成員,一些要緊的事不是現在的陳笠能知道的,所以姜游的這番話相當的出乎陳笠的意料之外。不過陳笠轉念一想也是,作為士子階層的人,又有幾個人不想身登仕途,以求日後進升?

不過話又說回來,正因為陳笠的驚呀發自於內心,沒帶著一絲半點的假,老曹在從侍從的口中得知此事時,那是笑得既得意又陰險。有姜游在手上,還怕以後不能從李雪那裡弄來老曹心裡想要的東西。

而接下來姜游的話那就更令老曹大感興趣了:

「哦對了,我既已決意在朝為官,以搏日後的青史功名,夷州我也就不想去了。你回去之後告訴紫炫,讓紫炫將我的兩位夫人送到許都來。這孤陰不長、獨陽不生的,而我又不是沒有妻室,總不能讓我天天去歌舞坊與那些伎樂為伴吧?」

陳笠聞言再楞,再想想卻也是這麼個理,當下自然是點頭應命。不過在陳笠來之前,李雪曾經要陳笠「轉告」姜游一聲,說是蔡琰與糜貞在登船後不久就出現了懷孕的朕兆,現在正在夷州安胎。因此這句話一說出來,姜游那是「大失所望」卻又「大喜過望」。

蔡琰和糜貞如果是懷了孕,那可是經不起船上的顛簸的,一年半載的自然就來不了許昌。唯一能來的就只有韓柔了。而這些話一傳到老曹的耳中,老曹卻也是一樣的失望之極但也很是欣喜。姜游肯把老婆接到許昌來,就證明姜游的確沒有要離開許昌的意思。至於蔡琰嘛,只要你姜游還呆在許昌,就不怕蔡琰會不過來。

當然啦,這些都只是姜游與李雪安排的戲而已。姜遊目前的三個老婆之中,蔡琰是絕對不能到許昌來的,真要過來了,姜游的處境搞不好就相當的危險;糜貞目前是掌管著夷州的財經,也同樣是走不開的人;貂嬋就免了,她可主理著夷州的治安。剩下的就只有韓柔而已。

再一個,韓柔雖然漂亮,卻不像蔡琰那樣國色天香。用姜游的話來說,韓柔是屬於「鄰家女孩」那種溫柔可愛的小女生類型,應該不怎麼符合老曹的審美觀與佔有需求。韓柔過來的安全係數也因此相對較高。

另外另外,姜游雖然想脫身,但脫身的道路卻不是定在東頭的連云灘,而是準備在合適的時候往反方向的西面走,也就是去往荊襄,籍由長江水道再行前往夷州。人都有一個慣性思維,而目前的姜游唯一脫身的地點就只有東面徐州的連云灘。如果說哪天老曹發覺不對勁的時候,肯定會派出加急快馬前往連云灘進行攔截,姜游既要躲又要藏的,又哪裡能跑得過老曹派出的快馬?這個時候就要來個反向思維,從曹操意想不到的地方脫身……

——————

暫且不提姜游這裡是如何安排,只說到建安四年的夏中時節,陳宮與高順在巡視的時候驚呀的發現淡水百姓正在收割水稻,而且畝產都在兩石以上,與以往的一年一收且「畝田石入」簡直是有如天壤之別。

再找到李雪一問,陳宮與高順才知道夷州的氣候水熱條件優越,很適合水稻的生長。這是目前的種植技術什麼的還不夠,不然種下的水稻可以一年三熟!

淡水城前前後後的也有幾年了,而現在的淡水城五千居民,種出的糧食竟然在交納稅賦之後,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年左右的存糧。陳宮那是什麼人?馬上就意識到了夷州這塊所謂的「蠻荒之地」的實際價值,同時也更加的確定姜游與李雪選中夷州,絕不僅僅的只是想偏安一隅那麼簡單……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2:49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四回 拐走大儒

青州高密,鄭玄坻宅。

「吾師康成先生敬上,弟子姜游百拜:

自贛榆邊隅一別,至今已逾數載,弟子為世俗所累,不得垂立于先生之側,聆聽先生教誨,心中憾甚。

前者弟子赴贛榆為令,自知才不足守,唯有以亡故先師伯喈『忠勤於政,勿負百姓』之訓誡引為自勉,幸而未有所失。怎奈身處亂世,中原禍亂難料,呂布陰襲劉使君之背,奪徐州六郡,以至步騎威凌連云。

弟子無才,難當呂布步騎,又因慮及治下百姓之周全,只得屈從於布且敘以舊交,並許以錢貲為奉,終使連云之地免於暴兵鈔略。然屈從於布者,其質有若事賊,故佈敗亡之時,弟子亦不免為之所累。

幸司空曹將軍頗念弟子衷苦,受執之日免去舊罪,並召弟子赴許為吏事之於朝。弟子投效國家夙願終成,願甚慰矣。

然天下洶洶,未知孰是。方今之世諸侯並起,擁兵自重、割地稱雄何其之多,以至於刀兵戰亂不絕,四民皆有倒懸之厄。再觀中原勢態,曹孟德擁兗、豫、徐,袁本初擁冀、青、幽,弟子亦竊料并州不日便將入本初之手。

此二人皆不世之梟雄,亦各有王霸之念於心,且曹孟德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便,袁本初有四州之地為王霸之資,更兼此二雄接壤,不日必有爭霸之驚天大戰。

夫紹者,外寬而內忌,任人而疑其心,且專好憑其世資,專收名譽以為其之助,長軍威聲勢。弟子雖不才,卻敢料袁本初於兵起之日,必威逼先生與軍同行,欲借先生之名望以收士族之望。

先生清行一世,屢避仕辟,天下之人莫不以先生為賢。然先生縱清,亦難當刀兵強威,想古之聖賢,壞於無識賊人之手者不計其數。紹既有稱雄之意,又素喜奪名而耀己,必不以先生清行一世以為念,故此弟子竊料先生之禍已不遠矣。

弟子舊日中為先生恩遇,今料知先生將有禍至,自當為先生設計而避禍。見此信之日,弟子有船隊泊於連云,堪載大眾。若先生不棄,可作速收拾行裝,赴即墨登舟並轉連云,月餘之後可抵海外夷州。

夷州雖為海外蠻夷之地,然弟子遷流民於淡水興城,經年之間已稻豐谷足,民皆安樂。更兼夷州為海域阻隔,無漢土群雄戰亂之憂,堪稱清寧之所。先生若至,可擇清幽之所為居,注經釋卷,其樂悠悠。但有所需,弟子著人一應奉上,不敢怠慢,亦不敢叨嘮先生半分。

古語云機不可失、時不待我。袁、曹二雄之爭即時便起,先生萬不可猶豫不決。但有遲疑而誤,袁本初必強執先生隨軍,於時弟子縱有通天之能,亦難救先生脫身矣。今書已發,唯望先生慎思,早作定奪。弟子姜游頓首再拜。」

亢長的書信在鄭玄的手中已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許久之後鄭玄才長嘆了一聲,望望階下的信使徐哲而問道:「令主思歸,今在許都如何?」

徐哲道:「數月之前雖受箭創,但今已痊癒。時下在許,我家主公身康體健,到也無甚憂慮。」

鄭玄道:「他既在許,卻又為何勸我去海外夷州以避禍亂?」

徐哲看看左近無人,這才悄聲的向鄭玄解釋道:「舊日之中,我家主公便早有遷居海外以避中原禍亂之意。後在連云為令,以商販為名,暗遷流民數千赴夷州興城為居。若不是當日為曹公所獲,主公早就已經遷居到夷州去了。眼下在許,我家主公亦有在暗思脫身之策。只是恐遭人所害,故此不便言明而已。」

鄭玄聽過之後稍稍的皺了皺眉,但也輕輕的點了點頭。

徐哲之前有被姜游詳細的交待過,現在見鄭玄顯得有些猶豫,便進一步的勸說道:「我家主公另一有言,著小人帶傳于先生。主公具言來年乃庚辰龍年,後年是辛巳蛇年。而龍、蛇者,於聖賢不利。再觀當今時局,曹、袁爭雄之兆已現,而此戰勝者,必為天下霸主,或可謂之為龍;敗者雖敗,卻仍有隱龍之姿,或可謂之為蛇。是以曹、袁之爭便是龍蛇之爭,而龍蛇之爭,必會殃及聖賢。先生乃當今聖賢之士,居於高密屬青州之地,卻又近之於徐,乃處龍蛇之間,而龍蛇之爭一起,先生必難逃波及。要避此禍,唯有遠離龍蛇之地!」

鄭玄聽過之後楞了那麼一小楞,片刻之後便用力的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好啊!姜思歸到底是蔡伯喈的入室弟子,不但見識深遠,此番言語亦與《易》暗合。」

說著鄭玄轉過了身去,抬頭環視房舍而輕嘆道:「想老夫顛沛流離數十載,至古稀之年終方能回歸鄉土。本欲在此注經釋捲至老而終,卻不想晚年喪子且禍事連連。現在看來,居於此地的確是犯了龍蛇之沖。若不決意而舍,只怕會不得善終……」

徐哲心中大喜,試探著問道:「先生言下之意……」

鄭玄回轉過身,很是鄭重的道:「老夫虛渡數十春秋,雖只埋首於經卷,但也並非無識之人,況老兄亦頗通《易》乎?曹、袁之爭已是在所難免,老夫其實早有避亂之意,卻也不知有何處可去。今忽聞思歸有清寧之地,老夫心中喜不自勝矣。你且在此間住下,待老夫授意家人,稍作收拾便與你同往。」

徐哲一聽,心說這是不是也太順利了?信往上一遞,幾句話再這麼一說,鄭玄居然就肯走?姜游可還準備了一些東西,說是要用來勸說鄭玄用的。其實說實話,姜游這還是有些小看了古人的眼光。鄭玄的確是個老學究不假,但並不表示鄭玄就是個書呆子。一個活到了七十多歲的人,其社會經驗與見識、眼光什麼的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除此之外,鄭玄唯一的兒子就是死在袁紹軍兵的手上,連帶著鄭玄對袁紹自然而然的就有著一份厭惡,同樣的也看不慣袁紹的許多作派。而在此之前,袁紹已經派人來請過鄭玄很多次,鄭玄都是推辭掉了。不過鄭玄知道,自己總歸會有推不掉的時候。就像姜游在信裡說的那樣,袁紹現在是顧著幾分臉面,沒有對鄭玄用強,可要是真的用了強,鄭玄你也無可奈何。所以所以,鄭玄這是沒地方可去,不然的話早都跑了都說不定。

不瞎扯了。只說徐哲在聽說鄭玄願意去夷州之後那可是大喜過望,事情一辦成那相應的功勞可是跑不掉的。不過還好,徐哲對姜游的叮囑記得很牢,這會兒也沒有因為興奮而失去理知,當下便勸說鄭玄道:「先生且慢,請再聽小人一言。我主具言,先生有高名於世,但有何作動必然引諸侯側目。若是袁本初對先生早有逼迫之意,見先生意欲遷居他處必會橫加阻攔。故此先生如欲遷居夷州,當先喬裝潛行,不令袁本初知曉。至于先生留於此間的典籍之物,等先生離此之後另著他人送至連云,數月之後再隨船隊運往夷州也就是了。袁本初逼迫先生本就為圖虛名,難道在先生走後,還會如暴君秦始皇一般洩憤于先生藏卷,以至於徒惹天下士子罵名?」

鄭玄表示贊同的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思歸想得比老夫要周到多了。」其實真論逃難,鄭玄也是個行家裡手,一生之中逃難的次數可真不在少數。

但在這時,徐哲卻又從背上取下了置物用的竹筒,打開之後將裡面的東西交給了鄭玄道:「這是我家郡主李雪李紫炫著小人交給先生過目之物。」

鄭玄好奇的接過來,當時雙眼就有些發直:「這、這是……蔡倫紙?」

徐哲道:「不止如此。郡主具言,請先生細看紙上書文。」

李雪讓船隊帶過來的紙一共是九張,上面也都有字樣。不過鄭玄畢竟年紀大了,眼神不怎麼好,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來,遲疑著問道:「九卷之上全是一樣的《滄海賦》,並未有何出奇之處……」

徐哲笑道:「請先生仔細的對比一下紙上的字樣。」

鄭玄聞言便試著檢視字樣,很快就發現九張紙上的字樣幾乎完全都一模一樣,一時間大驚道:「是何人竟然能將字體寫得如此工整如一?即便是對字拓寫臨摹,也難有此工整!」

徐哲搖了搖頭:「此非拓寫臨摹。此乃郡主所創之術,名為『印刷』。究竟是何技藝,小人因一直在許都侍奉主公,卻也不得而知。但依郡主傳言,此術若成,一日之間便可成書千冊萬冊,且既無抄寫之勞,亦無校驗之苦。而先生註釋經卷多年,不知有多少經學當流傳於世。若得先生到夷州指正典籍,再將成卷編印成書運返中原,又何愁經卷難以流傳於世?」

鄭玄只覺得耳朵一陣陣的刺痛。老實說,他看到紙的時候就已經呆了。早先鄭玄是見過紙的,也自然明白紙這玩意兒的價值。但後來由於腐朽的朝政與戰亂的破壞,造紙作坊幾乎再也看不到,搞得文化的載體又倒回去使用竹簡,鄭玄也覺得太可惜了。之後鄭玄有試著找尋到了造紙的方法,但以他的條件又哪裡能搞得起造紙作坊?現在突然看到有人把紙送到他的面前,鄭玄可就有些穩不住了。另外嘛……

「你剛才說什麼?此『印刷』一術若成,一日之間便可成書千冊萬冊?」

徐哲也有點猶豫與不信,他小時候看書還都是得自個兒去抄,加上一直沒去夷州,又哪裡知道李雪那裡的東西是真是假?不過本著某種思想,徐哲還是點了點頭道:「小人亦不知此事真偽,但郡主聰慧過人,舊在連云之時就多有奇思妙想,連云百姓亦深得其便。故此小人料想郡主此言不應有虛。」

鄭玄這會兒可真是坐不住了。寫書的人,都希望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有人看,而且越多越好,而越是知名文人、老學究,這種心態就越重……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2:52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回 雜七雜八

那位可能會問,李雪在夷州就已經搞出了造紙業與印刷業了嗎?

答案其實是沒有。淡水目前的人口太過有限了,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個中等縣治的規模。勉勉強強的,李雪不過是湊起來了三十幾號人而已,還全都是女性。不過還好,在工匠團可以隨時提供相關的工具的前題下,這三十幾號女工人到也負荷得了造紙工藝中的體力消耗。另外就時間上而言,李雪抵達夷州淡水城是在建安四年的正月,本身是考慮到目前行政方面的需求才著手先興建這麼一間造紙作坊,規模之小卻也可想而知。

由於條件有限,李雪定下的工藝是以晉隋時期的紙為目標,說得難聽點,就是在漢代紙的基礎上加以漂白工藝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造紙作坊的人手雖少作坊雖小,在原材料方面卻相當的省心。那時造紙工藝都是些木屑、線頭什麼的,本身夷州的森林覆蓋率就高,而且李雪的手下還有一個工匠團,造紙作坊要的原料,直接去工匠團拉那些邊腳料與廢料就可以了。

只是作坊才剛剛建起運作,姜游要李雪拉走鄭玄的命令就傳了過來。考慮到拉攏鄭玄的重要性,李雪除了著令造紙作坊馬上弄點紙出來之外,甚至把泥活字都給用上了。不過由於時間太緊,到陸幽率領船隊出發時,帶上的印刷品也就那九張而已。

不過姜游的這個命令一過來,李雪就有連帶著考慮一些相關的事。夷州目前糧食方面固然是沒有問題,但由於人口基數偏少,建設與發展的途中又少不了許許多多相關的物件,所以需要一個拿得出手、賺得回錢的拳頭產品,而這樣產品對勞動力的要求又不能高。相比之下,造紙印刷再賣書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同時還可以把鄭玄這位「老寶」的價值最大化。

作為一個腐女型的女孩子,骨子裡總是有那麼點小氣的。如果說成功的把鄭玄給拉到夷州,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只怕就是得純粹的供養著,李雪當然不會那麼甘心的掏錢掏糧。但如果是用出書賣書這種方式與鄭玄掛上鉤,就可以在不得罪到鄭玄的情況下獲取利益,甚至鄭玄本人都會十分的贊同……用李雪的話說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版稅什麼的都可以免了。

另一方面,鄭玄的書不用擔心沒有市場,當時的讀書人可沒有幾個不以鄭玄為尊的,換句話說鄭玄就是當時文壇裡大神級的人物。此外中原與河北固然是因為曹、袁兩家馬上要開戰的緣故暫時不會有什麼市場,但老曹在搞定了袁紹、統一了北方之後就要追求所謂的文治,其市場潛力可不是開玩笑的。甚至不用到搞定袁紹之後,只要官渡之戰一打完搞不好就行了。

就算中原與北方的市場短時間之內打不開,荊襄那裡也有著一片相當好的市場。劉表在搞定荊襄九郡之後就已經開始了文治,甚至劉表本身就是個文人,以至於荊襄地區的文化氛圍非常的好。在這種前題下,除了賣鄭玄的書之外,李雪甚至還想試著與荊襄那裡的文人們接觸接觸、談談生意,比如說接受劉表的委託,幫劉表出本《景升文集》什麼的。這樣一來除了賺錢之外,還有助於日後打開荊襄地區的市場。你想啊,劉表本人都贊成與夷州的貿易往來了,那除了使夷州與荊襄的貿易往來合法化之外,還能夠順帶著做做免費廣告。

由此可見,李雪的企業管理與市場分析真是沒有白讀……

——————

不著邊的閒話卻也少說幾句,只說陸幽這次率領的船隊在一番亂七八糟的事情過去之後,於建安四年的五月中旬揚帆啟航。船上帶了一部份夷州目前比較需要的貨物,再就是順便的又拉走了三百多流民,再再就是誰都沒有注意到由一位七十多歲的老者所率領的大家庭,只知道這位老者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因為這個家庭是登上了陸幽所在的旗艦,而其他的流民則是登上了另外的四艘僚艦。

船隊啟航之後,身在許昌的姜游又只能是繼續等待。不過有件事如果被李雪、陳宮知道了的話可能會破口大罵,因為姜游現在還真的是當自己是在休大假。

其實說真的,姜游自從當上贛榆縣令之後,也確實太累了點。一直以來說是時間緊、任務重都不足為過,而且不但手邊沒什麼人可以幫幫手,隔三差五的還總是出些異常狀況,可著實把個草根出身,學生時代又光顧著玩而沒能學到多少本事的姜游給整得不勝其煩。特別是在呂布襲取徐州,糜貞逃難來投時起,姜游簡直都有點整日裡都提心吊膽了。

而現在嘛,雖說是被半軟禁在許昌,但一般的人身自由老曹卻不怎麼限制,大致的情況就是與劉關張三兄弟差不多。只要你不脫離那些侍從的視線,沒事的時候去逛逛街、射射獵什麼的,老曹也不會攔著。

人性本惰,而姜游又不是什麼擁有很強韌的意志的人,之前累了那麼久,現在能夠以這種方式來得到放鬆,自然就放得比誰都松。反正以目前的狀況,姜游是要表現的越懶散越好,越安逸越好,越是一副不願離開許昌的樣子就越好。

再者說了,夷州那邊的事有李雪頂著,自己短時間內也過不去,那不如索性就來個假戲真做,把在許昌的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也不錯。也別說姜游是這個德性,胸懷大志的劉備在成為東吳女婿,娶了個年輕漂亮的孫尚香的時候,還不是曾經一度為聲香所迷,差一點點就變成了個沉迷於酒色的人?而真論心智什麼的,姜游可真沒辦法去與劉備比呢!劉備尚且有這樣的時候,姜游就更別說了。

不過還好,李雪每隔一段時間的一次通訊,總算是能提醒著姜游想起現在的處境。不然的話姜游搞不好真的會因為安逸的日子而就此廢掉……

姜游這裡的事也先放一放,畢竟姜游被盯得比較緊,手邊也沒人可用,唯一可以用一下的徐哲還被派去勸說鄭玄了。而賺取老曹信任的時機也還沒到……這不劉備還在園子裡種菜嗎?為了得到老曹進一步的信任,以便得到可以離開許昌的機會,姜游還是決定在合適的時候並在某種程度上小小的出賣一下劉備的說。當然啦,這種出賣也只會是那種於事無補的出賣而已。

現在要說的,卻是陸幽的船隊於建安四年夏五月啟航之後,大概航行了個十來天的時間就到了長江入海口的吳郡附近。由於夏季暴風暴雨的緣故,不得不在吳郡邊境靠岸休整。

吳郡是陸幽的老家,這一轉眼的前前後後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回家看過了。現在停靠在吳郡,陸幽自然而然的就想回老家所在之處去看看,可是等待著他的卻是一片幾近於殘垣斷壁般的慘淡景象,再就是一個十五、六歲,臉上儘是書生氣卻又不失幾分堅毅的少年……

(哎呀,不打算放過陸氏一族,這也算是本瓶當初從求生記中帶過來的怨念吧。求票、求收藏、求推薦了啊啊啊……)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2:57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回 順手牽「鹿」

東漢興平元年(194),孫策當時還投奔在袁術的麾下,於時奉命攻克了長江北岸重鎮廬江,並斬殺了廬江太守陸康。之後沒多久,孫策就採納了周瑜的建議,用傳國玉璽為質,向袁術借兵前往江東另謀發展。

這種事在亂世中實在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倒霉的卻是可憐的陸康。不過陸康作為「吳之四姓」中的陸氏當主,臨戰之前就已經有所覺悟,及時的將族人遣返老家吳郡。另外由於陸康之子陸績的年紀太小,所以是讓從孫陸議暫代陸氏當主以「綱紀門戶」。是年,陸議改名為「遜」……其實那一年的陸遜也才不過十五歲而已,陸績才十一。

陸遜帶領著陸康的這一支陸氏主宗回到吳郡後,本來是想安安穩穩的種田讀書過日子,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尋求出仕為官的機會,但孫策對江東的攻伐戰卻著實令陸氏一族大吃苦頭。

陸氏一族可不比得其他三個大族,因為陸康是死於孫策之手,所以可以說孫策與陸氏有著深仇大恨,即便是陸氏不想報仇,孫策也格外的提防陸氏一族。因此孫策在攻佔吳郡之後,對陸氏明面暗裡的打壓相當的重。幾年下來,陸氏一族的族人死走逃亡的不計其數,到建安四年中時,堂堂的吳之四姓之一,仍舊留居鄉土的陸氏族人竟然只剩下了不到兩百戶,人丁數目不足千人。嚴格的來說,這時的陸氏都要從吳之四姓中除名了……

————

陸幽當初追隨蔡邕離開吳郡故居時才不過十來歲,一晃二十多年的時間過去,陸幽今年都三十四歲了。以前一直沒機會回故居看看,這次率領船隊因為天候的關係暫時在吳郡靠岸,思鄉之情頓起,把船隊的雜事暫交給副手之手,自己帶了十來個人頂著風雨回到了吳郡故居看看。

可是當陸幽回到陸氏故居的時候,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陸氏故居?當初自己離開陸氏故居的時候,陸氏一族在吳縣約有近七百戶的人家,人丁數量在五千左右,可現在卻破敗成了什麼樣子?多少的房舍已經崩塌,多少的農田已滿是雜草?以前隨便走幾步就能碰上人的,可現在陸幽已經走了好幾分鐘了,硬是一個人都沒有碰上過!

人在蓑衣之中,陸幽的眉頭都擰到一塊兒去了,口中不住的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中原一帶固然是戰亂不斷,可江東這邊卻少有被戰事波及的,怎麼這裡卻……」

當時的消息流通不良,陸幽又一直跟著姜游呆在連云灘,與江東那邊的通信,中間被袁術給隔斷了,所以江東地帶髮生過的事,陸幽並不知道。

依著兒時的記憶,陸幽向陸氏的宗祠走去。又走了一陣,陸幽終於看到了有人居住的居院與炊煙,當下便拍開了一戶人家詢問。幾句話這麼一說,陸幽才得知了江東境地近幾年的近況。

另一方面,對方在得知陸幽是陸氏族人之後,儘管陸幽是旁枝末系,但仍然勸陸幽去重登族譜。畢竟陸幽離開陸氏宗族也太久了,二十年,這可不是個開玩笑的數字,搞不好被陸氏宗族從族譜中除了名的可能都有。各位也別以為重登族譜就是寫個名子上去那麼簡單,單就當時人們心裡的觀念來說,登入族譜就表示這個人有祖宗、有根,而一個人如果沒有根,那可是相當悲慘的事,甚至會被人認為是來歷不明的野種而不為人所認可。

於是乎,陸幽在這戶人家的帶領下,找到了陸氏宗族現任的當主陸績——今年才十六歲,連冠禮都還沒行的少年。

陸績雖然是現任的陸氏當主,但由於冠禮都還未行,所以現在真正主事的仍然是陸遜。陸幽在見到這二位之後,先是報上了父輩祖輩的姓名,再由陸遜著人去查閱族譜,也沒用多久就確定陸幽的確是陸氏旁系族人,論輩份則是與陸績同輩,也就是說陸遜還得管陸幽叫叔伯。接下來陸幽就要依禮向祖宗靈位參拜,算是認祖歸宗。

旁枝末系又怎麼樣?以陸氏一族現時點的狀態,幾乎就只有往外跑的卻沒有往回認的。因此陸幽的認祖歸宗,陸氏中人都看得很重。再說了,看陸幽的樣子好像混得很不錯,隨從居然帶了十多個,亂七八糟的禮物也帶了一些,真論起來陸幽這算得上是衣錦還鄉、光宗耀族,因此儘管是旁枝末系,陸績與陸遜仍然是親自出面接待。

酒菜什麼的設下開吃,陸績與陸遜自然也少不了要問一問陸幽的現狀如何。而陸幽先前已經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陸氏宗族的現狀,現在則從陸遜的口中得知了較為詳細的情況。

古人的鄉土宗族觀都很重,陸幽也不例外。與陸績、陸遜談論了一陣之後,陸幽便不無憂慮的向二人道:「而今江東六郡業已盡入孫伯符之手,其聲威之盛吳越之地無人可與之匹敵,江東得此等英雄人物坐鎮保民本為幸事。但孫伯符與我陸氏有世仇,近年來亦對我陸氏威逼日盛,二君若不早思退路,只怕我陸氏一族將有夷族之禍。」

陸績與陸遜對望了一眼,各自無奈的點點頭。這二位又不是笨蛋,哪裡會看不出陸氏一族現在的情況非常之不妙?如果按照歷史原有的進程,要不是孫策次年就死翹翹了,陸氏一族會是什麼下場誰都說不清楚。再以孫策那種「不服就殺」的強硬作派,陸氏一族真的被孫策殺得乾乾淨淨的可能都有。

再換一個角度來看,陸氏當時能夠保全下來也只能說是命大。因為孫策遇刺身亡的時候,孫氏家族的基業尚且不穩,孫權都是硬頂上去的。史料上都說孫權坐領江東時「惟有會稽、吳郡、丹陽、豫章、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也就是說,孫權繼位的時候,頭一個大問題就是要儘可能的化解當初孫策與諸多江東豪族之間結下的矛盾。

在這種前題之下,孫權想穩固江山就必須得對諸多的豪族採取懷柔政策,以期爭取到足夠的支持。而陸氏與孫氏之間有仇,孫權卻任用了陸氏的族人為吏,無疑就會啟到一個非常好的廣告效果。也正是在這種局勢之下,陸遜才得以出仕孫家,算是保住了陸氏宗族。

但這些事如果不出現什麼分岐的話,還得在一年多以後才會發生,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陸氏一族最為困難的時候,也是陸遜與陸績最憂心重重的時候。按說碰上這種情況,比較好的方法就是舉族遷居避往他處,可是陸績與陸遜卻根本就想不出能去的地方。往北的兩淮之地是袁術的地盤,而袁術卻正是陸氏的冤家對頭;往西是柴桑,鄱陽,孫氏的重兵可屯駐在那裡,你孫氏一族萬一有個行差踏錯,正好就給了孫策滅掉你的藉口;往南是會稽,孫策可就是會稽太守,即便是過了會稽,也都是山越蠻夷的地頭,更加的去不得;往東……陸氏族人集體下海啊?

陸幽見陸績、陸遜面露難色而沒有回應,自己則低下頭想了想,再抬頭看看左右無人,這才向陸績、陸遜悄聲道:「二君不如帶領族中子弟,遷居去夷州吧?」

「夷州?」

陸績與陸遜同時一楞,繼而再次的相互對望。片刻過去,陸績才扯著有些嘶啞的嗓音(十二歲,正在變聲)道:「我雖不知夷州在何處,但讀書時有曾看到過有關夷州的記載。那裡是一片海外的蠻夷之地,荒涼不毛,我族人去得作甚?」

一旁的陸遜跟著點頭。

陸幽卻急忙搖頭道:「非也非也,夷州絕非二君所知的那種蠻夷荒蕪之地……哎,怎麼說呢?如果是初登夷州,或許是會以為那裡荒涼不毛,到處都是密林。不過現在的夷州卻並非如此,至少我家主公與郡主選出了一塊豐饒之地興城建鎮。那裡的稻穀,一年可熟兩度,而且盛產各類珍稀鮮果,兼以臨海之便盛產魚蝦。總之別的在下是不敢說,但我族族人去了,豐衣足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最最重要的,是那裡隔著大海,遠離是非戰亂,清寧安定。」

陸績與陸遜又一次的對望,心中的疑惑之意也都寫滿在了臉上。陸遜沉吟道:「此話當真?」

陸幽道:「事關宗族前程,在下又豈敢欺瞞?之前不便明言,現在僅我等在此,我說出無妨。其實數年前我主姜游於徐州連云為令時,就已看出徐州將有大亂,終非安身立命之地,於是借為令之便,與其妹李雪興造舟船往赴夷州。時至今日,夷州有城,名為淡水。城中戶有千餘,人眾六千有餘。淡水一地土地肥美,稻穀連年大豐,戶戶皆有經年積糧。另二君可知徐州糜氏?徐州糜氏便有一支已隨郡主遷居到了夷州而另起宗族枝葉。」

陸績呀然道:「徐州糜氏?那可是徐州大族啊!怎麼他們居然也遷了一支去夷州?」

陸幽點頭:「實不相瞞,糜家小姐便是我家主公夫人之一。據主公所言,糜氏與徐州陳氏勢成水火,而爭又不及,更兼兵亂連連,所以有另起枝葉之意。再觀糜氏之情,與我陸氏又何其相似。在下正是慮及於此,才會鬥膽請二君率族人遷居夷州。」

老實說,由於相應的歷史侷限性,陸遜對陸幽提出來的遷居夷州並不怎麼贊成。事實上在公元230年,孫權想攻佔夷州與朱崖時,已經完全成長了起來的陸遜也都是持以反對意見。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陸遜才二十歲,見識與看法並不是那麼的堅定,二則是目前陸氏一族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所以陸遜現在即便是不怎麼贊成,卻又隱隱約約的覺得不妨一試。

想了許久之後,陸遜才試探著向陸績道:「遷族一事,非同小可,而我陸氏宗族又勢同懸卵,聞有此地不當斷然而絕。公紀叔,愚意以為由我權領十數人,且隨陸幽往夷州一觀,若確如陸幽所言能安我宗族,那時再行回轉請公紀叔率族人遷居,如何?」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3:00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七回 夜中計議

建安四年夏五月底,許昌姜游府坻。

夜色正濃,時值盛夏的天氣也熱,三更來天的時候姜游下榻尿尿了一下,就悶得一時半會兒之間無法入夢。正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打著滾,時不時的摸過自制的團扇扇幾下風,胸前的通訊器卻突然振動了起來。姜游急忙伸手按住,再算算時間,知道應該是陸幽的船隊回到了夷州,於是便暗暗的點了點頭,看看周圍沒什麼問題後接通了與李雪的通訊。

只是通訊方一接通,李雪那邊因為無比興奮而近乎於尖叫的聲音差點沒刺破姜游的耳膜:「老哥老哥,妹子要給你報個喜啊!這次的船隊回來的時候給咱們撈回了個大寶貝!」

姜游摘下了耳朵,揉了揉耳朵之後才重新戴上,乾笑道:「怎麼?咱們的船隊真的把鄭老爺子給弄到夷州去了?不錯不錯,我還以為沒那麼容易的,卻沒想到一次就搞定了。」

李雪:「我不是說鄭老爺子,不過鄭老爺子的一家人是已經過來了。我說的是其他的人,你猜猜看是弄到了誰?三國中很有名的人物哦!」

姜游:「這我哪猜得到?三國中有名的人物多了去了……你可別跟我說把咱云哥給弄過去了啊!算算時間,公孫瓚這個時候已經完蛋了,咱云哥這會兒是在當孤魂野鬼來著。」

李雪笑道:「不是云哥,但不可否認是個大帥哥。算了算了,怕你的機機沒電,我就不賣關子了。跟你跟得最久的是陸幽,他是吳郡陸氏的族人,這次回航的時候他因為暴風雨就在吳郡停留了幾天,結果……」

姜游當場楞住:「不可能吧?難道說他把陸遜給帶到我們夷州去了!?」

李雪:「真的帶過來了!別說你會這樣,我當時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後來仔細的盤問了一下,他真的就是火燒劉備七百里連營的陸遜陸伯言!」

姜游再楞:「怎麼回事?他不是要出仕孫權的嗎?怎麼跑到我們那裡去了?」

李雪知道姜游對這些末枝細節往往不是很清楚,當下就把吳郡陸氏的情況大致的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陸遜出仕的是孫權,但並不是孫策,如果不出什麼差錯的話,得是在明年孫策掛掉以後。我們之前一直只顧著與我們有關的歷史人物,其他地方的人到沒怎麼注意到,這次也算是意外的趕上了……喂,陸遜這次過來是來看環境的,如果可以的話就可能會把整個吳郡陸氏都遷過來。按你的意思,要不要啊?」

姜游氣苦道:「我說你這不是廢話嗎?陸遜可是S級的人材,不要那我們就是二百五!別忘了之前我們只是為了A級的陳宮和高順就沒少下力氣,最後居然還把我給賠了進去!現在有這麼好的人才、這麼好的機會送上門來,你要是沒把握住把他給放跑了,等我回去之後我跟你沒完!就我們這個情況,想召幾個牛人有多難你又不是不知道。難不成你還真的指望著我來個『王八之氣暴發,小弟一抓一把』啊?」

李雪:「BINGO!收到!哎,不過說真的,陸氏一族現在的人丁大概在一千左右,要把他們接過來的話,你那邊的事可能就要耽誤一到兩個月了。我大概的算了一下,等把陸氏族人全部接過來,再到派船隊去連云、使節抵達許昌,可能至少也得在四個月之後了。」

姜游道:「我這裡不會有什麼問題。老曹不是給了你一封信嗎?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想讓你幫他弄一批槍支彈藥吧?你正好用這個當藉口多拖上一點時間。老曹在得到你的答覆之前是不會為難我的。」

李雪:「哦,那你小心點。」

姜游:「哎對了,你有沒有把握能說動陸遜?」

李雪道:「不敢說絕對,但我敢說有九成。陸遜是來考察淡水城的生活環境的,這方面我一直都做得很好,相信不會出什麼問題。土地有得是,陸遜想要哪片給他就是了。另外嘛,鄭老爺子這個時候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姜游愕然:「啥?你想讓鄭老爺子幫咱們去勸說?」

李雪哂笑道:「不用不用,根本就用不著鄭老爺子去出什麼面,只要陸遜把鄭老爺子在咱們夷州的話帶回給陸績就行了。陸績你知道的吧?就是袁術座間懷裡揣了三個橘子,被人發現後說是要帶回去給母親嘗嘗鮮的那個。我查了一下資料,這傢伙是個書呆子,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學。他要一聽說鄭老爺子在咱們這裡,搞不好會急著趕到夷州來向鄭老爺子求學。陸遜只是陸氏的代理掌門,陸績才是真正的掌門。現在陸績已經十六歲了,陸遜也在慢慢的把族務交還給陸績,所以陸績要是一動,整個陸氏宗族多半就得全部跟著動。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敢說拉攏陸氏的事我有九成的把握。」

「哦……」姜游恍然的點了點頭:「那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反正忽悠人的事你也一向比我在行得多。老實說,像陸遜這樣的人才,沒機會咱是沒話說,有機會我卻不想放過。你也知道的,陳宮和高順只擅長陸戰,一上船他們就犯暈犯吐,我們得有擅長水戰的人才才行。」

李雪:「我們想得是一樣的啦!你放心吧,陸遜我會去搞定他的,實在不行大不了我犧牲一下我的色相,對他使出美人計……」

姜游:「你千萬別!我可警告你一句,第一是你得考慮一下你現在的年紀,你都二十六了;第二是你的身份,你可別給我出亂子;第三,你的那一套可沒誰受得了啊!特別是第三條,你真要用出來信不信當場就把陸遜給嚇跑了。這個時代的男人都是什麼觀念,你也混了這麼久了,應該很清楚的。」

李雪:「知道的啦,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唉……你還是盡快回來的好,我現在天天都要在別人的面前板著張臉,很累的。而且再這麼下去,我擔心我會老得超快。本身二十六歲,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老女人了……」

姜游:「……行了行了,你又不是沒有條件,保養好一點不就行了?人家周慧敏奔四的人,看上去不還像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一樣那麼嫩?」

李雪:「得得得,不跟你扯這些,越扯越鬱悶。說兩件正經事哈,第一,你以前不是有個叫王瓏兒的師妹嗎?後來長安快出事的時候遷居去了荊襄的那個。」

姜游:「沒錯啊!她和小柔同年,算一算今年也有二十三歲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早都嫁人了吧。」

李雪:「下回船隊去接陸氏族人的時候,我打算派人去荊襄考察一下荊襄地區的情況,要是可以的話順便找一找她。你可別誤會,我這不是打算幫你擴充後宮。你之前不是打算向西奔逃去荊襄的嗎?那在荊襄就得有個信得過的人接應你才行。目前我們的手伸不過去,這個王瓏兒或許就可以幫幫忙。多做點準備也算是有備無患。」

姜游:「哦……有七年沒見過當初的小丫頭了,也不知道她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哎,另一件事又是什麼?」

李雪猶豫道:「有關小柔這裡……可能真的要給你送過去。」

姜游一聽就楞了:「你瘋了啊?我當時不是唬人的嗎?我不否認我確實有這種想法,可是我現在是個人質,隨時隨地的都得準備逃命,你送小柔過來,我帶著她會不方便逃命的!」

李雪道:「正是因為你要逃命才得把小柔送過去!我和陳宮他們仔細的商量過了,你現在在許昌可不比得原先在長安,那時候你背個包就走也沒誰會攔你,可現在你要一逃,身後的追兵大把!最主要的是你孤身一人,身邊沒幾個幫手的人不行的啊!如果就這麼送些人手過去,老曹多半會起疑心,看你就會看得更緊,但如果說是護送主母的人就比較說得過去一些。還有啊,這件事我問過小柔了,人家小柔可是斬釘截鐵的說要去幫你,而且還說她當初與你一起逃過難,在路上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我真搞不懂了,你說你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地方?小柔那麼好的女孩子怎麼就死心塌地的要跟著你了呢?」

「……我知道我現在攔不住你們。但我警告你一句,你的兩挺烏茲最好分一挺給她!!」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3:06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八回 同步進行

寶島夷州,新城淡水。

陸遜此刻正在陸幽的引領之下參觀著淡水與其周邊。老實說,陸遜在尚未抵達夷州淡水之前,對淡水是持以一種非常矛盾的心態,也就是既不怎麼看好卻又帶著幾分期待。可是真等陸遜抵達淡水並且參觀了那麼個六、七天之後,卻驚呀的發覺淡水的實際情況要超出他的預想之外許多。

姜游與李雪對夷州的首航是在建安二年(197)年的春初,而首航雖說只是在淡水留下了幾十個人,但在確定了淡水這個首期據點之後,對夷州的流民輸送就幾乎一直沒有停過。憑著由最初的五艘漸漸增加到十艘的海船,於兩年之間使淡水的人口增加到六千左右。六千的人口聽起來雖然不多,但在經歷了黨錮之禍、黃巾之亂等等禍亂而人口銳減的東漢末年,已經能與中、小規模的縣治相提並論。

另一方面,淡水城初時的人口雖少,但一則是李雪對淡水的早期規化就十分完備,二則姜游與李雪儘管在早期手邊沒什麼可用之人,但畢竟糜家有提供一些還說得過去的人,有力的完成了淡水最早期的建設……這些人正兒八經的政事可能是搞不來,但再怎麼說糜家也是徐州地區數一數二的豪族,這一類的依照圖樣興建村落、開墾農田什麼的「業務」又近乎於這些人的老本行,如果連老本行都幹不好,那糜家不早就完了蛋了?

除此之外還有些事亦值得一提。

目前淡水六千左右的人口,其中的九成左右原先是因為各種的禍亂而不得不背井離鄉逃難到連云灘的流民。這一類的流民,其心底最渴望的就是平靜安寧的且豐足的生活。而現在是姜游把他們送到了正好是一片遠離了戰亂的清寧之地的夷州淡水,又有大量的土地任由他們去開墾與耕種,且夷州良好的水熱條件與農業環境帶給了流民們相應的豐足,故此流民們一個個都欣喜不已;

在其他的一些方面,姜游與李雪都做得很好,畢竟他們有的是範例可以借鑑。像在首、二、三航之後淡水有了過千的流民,有一個大型村落的規模時,姜游與李雪就及時的進行了治理方面的調整,將淡水的管理方式由相對的散漫往正式的縣府制上引導,徐哲就是這一時期被李雪提拔起來,以姜游屬僚「縣丞」的身份,並且依照李雪所留下的文件來代姜游管理一下淡水,說得簡單易懂一點,徐哲當時就相當於代理村長,然後在李雪每三至四個月率船隊抵達一次淡水的時候向李雪匯報工作。

而在這個時候,首、二、三航的流民大多已經開墾出了土地,且因為夷州的水稻可以一年兩熟的緣故,最多的甚至收穫了三次,手頭上都有充足的糧食。也就是從這一時期開始,李雪開始向流民們徵繳稅賦,主要的目的是在大倉中存下糧食,然後作為之後抵達淡水的流民們的先期安置用糧。

對這一政令,已經安定下來了的流民們都很贊同。首先就當時人們的觀念而言,交糧納稅本身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李雪定下的糧賦僅為兩成,這對這些曾經飽經剝削的流民來說簡直就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再者,流民們在連云灘的時候可都是受過姜游的恩惠的,在他們的心目中姜游就是一個寬仁愛民的清官、好官,對姜游所下達的政令也都格外的服從。

於是乎,夷州淡水就進入了一個既有足夠的糧食安置後來的流民,又不會侵擾到先來的流民們的良性循環之中。

接下來就到了李雪帶著陳宮、高順等人來到淡水的時候。而這一批人的到來,則是帶來了真正的管理階層與武備力量。如果說李雪的這一批人到來之前,淡水還只能算是個沒有正式治理模式的大型村落的話,那麼李雪的到來就是把淡水真正的導向了郡縣府治的正軌。

李雪本身讀的是企業管理,又跟著姜游一起治理了那麼久的連云灘,對縣治管理早就已經是輕車駕熟;陳宮就不用多提了,拋開其一流謀士的身份,陳宮也是干過中牟縣令與東郡令的人,那也是「業務」精純;高順雖然不會什麼政事,但有他帶著陸幽、李乾作為武備力量,則可以確保淡水行政的暢通。總之,淡水這時基本上就已經成為了真正的縣治。

這些諸般種種的加起來,到陸遜抵達淡水考察的時候,他所看到的是臉上掛著汗但也掛著笑的百姓、整齊而豐盈的農田、有效且便利還外加新奇的水利設施,再就是大片大片明明可以開墾出來但卻無人去開墾的土地。

陸遜是聰明而且非常有眼光的人,從連日來所看到的一切,再聯想到姜游旗下的海運能力,馬上就意識到夷州有著不可估量的發展潛力。特別是海運方面,陸遜能感覺到姜游如果只是想增加境內人口的話,在有著充足的糧食支持、中原又戰亂連年弄得到處都是流民的前題下,恐怕隨時隨地都可以滿船滿船的往夷州拉。

換句話說,現在的夷州還是處於發展初期,這個時期先一步抵達夷州的民眾按姜游與李雪給出的政策,可以搶佔到大量的肥沃土地。而陸遜作為傳統的地主型世家子弟,對土地的佔有那可是看得非常重的。現在的情況陸遜很清楚,如果說陸氏宗族早一日遷來夷州,就意味著陸氏可以搶佔到更多的土地,同時也可以早一步確立在夷州這裡的大姓世家的地位。

現在已經有一個糜家搶在了最前面,那以後多半還會來其他的世家。如果現在還有所猶豫而耽誤了最佳時機的話,以後再遷來可就失去了太多太多本來應屬於陸氏宗族的利益。吳郡那裡是陸氏的祖業所在又怎麼樣?以現在的時局,該扔的就得果斷的扔,否則連家族都保不住了,祖業田產什麼的還不是歸了別人?

現在陸遜擔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暫代姜遊行事的雪大郡主會不會接納陸氏。要知道陸氏宗族現在雖然破敗不堪,但仍有著近千的族眾,要是全過來的話就差不多有著淡水七分之一的人口基數,搞不好會使李雪擔心陸氏會坐大,而糜氏現在在夷州的宗族人口也才不過六百來人而已。

最要命的是想來夷州就必須要有相應的海運能力,陸氏宗族又哪裡有這種能力?目前擁有這種海運能力的,就只有李雪而已。如果李雪不答應,陸遜想得再好也是白搭。正因為這樣,陸遜現在很是苦惱。有心想去求見李雪,李雪卻又總是那麼的忙,所以陸遜總覺得不太合適。所以這兩天陸遜一直是心事重重的,常常是皺著眉又不說一句話。

——————

李雪也不知是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裡還晃著她平時帶在身邊的旅遊水壺,身邊則跟著幾個腰間帶劍的女侍從。一望見陸幽與陸遜,李雪便很明媚的笑道:「陸幽、伯言,你們在這裡閒逛啊!正巧碰上,我請你們喝幾杯如何?」

「見過郡主!」「在下見過郡主!」

李雪擺了擺手:「又不是什麼正式的場合,大家不用那麼客氣。對了伯言,你是吳之四姓年輕一輩的才俊,這次和陸幽遇上來我夷州玩,我卻因為太忙都沒能好好的招待一下你,心裡挺過意不去的。現在這麼巧正好碰上,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請你喝上幾杯,好歹也算是盡一盡我的地主之誼,你不會因為我是女子就不肯賞這個臉吧?」

陸遜可正在找求見李雪的機會,現在碰上又哪裡會放過。只是話又說回來,陸遜也不知怎麼的對李雪有著一份懼意,而為什麼會這樣,陸遜自己都說不清楚,當下急忙恭敬的回應道:「不敢不敢!郡主言過了。」

客套了幾句之後,李雪的侍從已經找了片樹陰鋪好坐席,亂七八糟的吃食也弄出來了一堆。李雪望望陸遜看著那些吃食那吃驚的相,嘻嘻笑道:「到讓伯言見笑了。其實別看我現在是在代兄長行事,但說到底我終歸是個女孩子,沒什麼事的時候就喜歡吃點零食的毛病也改不掉。啊……伯言啊,你在淡水也遊玩了數日,卻不知在你眼中,我們這淡水城怎樣?」

陸遜輕嘆道:「遠離戰亂、寧靜詳和,更兼百姓衣食豐足、人皆安樂。想如今之天下群雄並起、彼此間爭戰不休,四方百姓多蒙其難,卻不想在這亂世之中竟能有淡水這般的清寧之地,何其難也!」

李雪亦輕嘆道:「是啊,亂世之中能有一片這樣的清寧之地真的是太難得了。當初老哥與我就是為了躲避戰亂,幾經思慮之後選中了這片海外夷州。之後建港造船、聚起流民,這兩年來也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能有今日的淡水小城。只可惜我那可憐的老哥現在仍身陷許都,不然有他在這裡,我們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那該有多好?」

陸遜點點頭:「郡主所言不差……啊,郡主請恕在下冒昧,在下族人在吳郡為孫氏所迫,已日見衰微,亦欲舉族尋遷至一清寧之地。不知郡主能否代令兄為之接納?」

現在這情況還是直接說出來的好,因為陸遜知道姜游被老曹軟禁在許昌,李雪這裡正在為如何搭救姜游的事而焦頭爛額,然後船隊再一出發往往就是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是根本就顧不到吳郡陸氏的。

不過李雪等的可就是陸遜的這句話,但同樣的李雪也有自己的考慮。就像陸遜所擔心的那樣,陸氏有近千人,比糜氏現在在淡水的人丁都多,一下子就全弄過來那陸氏可就成了淡水第一大族,這樣的大族往往是不好管的。所以李雪這會兒顯得很是猶豫的道:「吳郡陸氏欲遷居來此,相信老哥他當然願意接納,畢竟都是經歷過流離之苦的人。只是老哥他現在身陷許都,我正在設計搭救,這船隊有些抽調不出來啊。」

李雪的回應到也在陸遜的料想之中,當下陸遜便試探著道:「在下亦不敢奢望舉族遷居之事能一踏而就,故此斗膽懇請郡主能分出艦船三艘,每次僅輸兩百族人來此便足矣。」

李雪慢條斯理的還起了價:「伯言且聽我言。你吳郡陸氏為孫氏所逼,在吳郡難以安身之事,我已盡知。但不論怎樣,吳郡終歸是你陸氏宗族祖祀所在,就此輕棄之只怕不適。我意以為,你陸氏宗族可分如糜氏一般分為兩支,一支由你與公紀引領來夷州避居,另一支嘛……」

說著李雪望了眼陸幽:「不如由陸幽引領,仍居於吳郡保守宗祀。」

陸幽聞言一楞,指了指自己的鼻樑呀然不已的道:「郡、郡主要我去吳郡?」

陸遜則皺眉道:「郡主言雖有理,但為何欲在下與公紀叔同來夷州?若是分領族眾,當在下與公紀叔分而領之……」

李雪笑著擺了擺手道:「伯言雖為聰穎才俊,但這一類的家事卻到底還是不及我們女孩子精明。你且聽好了,祖宗基業不可輕棄,這話是不是在理?」

陸遜點頭:「這個當然!」

李雪道:「但你陸氏為孫氏所逼,卻又不得不遷,是也不是?」

「的確如此。」

李雪道:「那不知伯言可有想過,孫氏為何會對你陸氏逼迫日盛?正是因為公紀乃陸太守之子,而你是陸太守之從孫。父祖之仇在心,孫氏也是不得不防。但這個時候你與公紀俱走,卻由一個名不見傳的旁枝末系,而且還是流離在外二十餘載的子弟引領數百殘餘族人守護宗祀,換言之就是你與公紀自知復仇無望,攜族中親信子弟而走,剩下的不過是些無仇可言、但求平安的庸人。若是如此,孫氏難道說還真的會去對你陸氏行夷族壞祀之舉?在我看來,他孫氏是要雄據江東,卻不是要夷盡江東。為博民望,一些事是不能去做的。故此,我相信孫氏對陸幽引領的那一支不但不會再以威凌,相反應該還會加以勸撫。」

「嘶……」陸遜沉吟了許久之後才輕輕點頭道:「郡主言之有理。」

這話又說回來,在當時古人的心中,宗祀祖業這些東西,能不放棄還是儘量別放棄的好。而李雪所說出來的話,又確實有其道理,所以陸遜也很是心動。

李雪又接著道:「除此之外,我也承認我有些私心。咱們這淡水城終歸是新建小城,尚有許多所需之物一時之間無力自制,必須得與中原與江東互市而得。就海路而論徐州偏遠了些,船隊往返一趟往往要三月以上,更兼徐州已數蒙戰亂貨難購得,而且以勢而論,曹孟德與袁本初不日之間便有生命大戰,青徐之地又難倖免。到是江東之地已為孫氏平定,有大安之態,且與夷州只有徐州之半途,諸貨易得。遣陸幽赴吳建港興市,淡水亦可深得其便。再者你陸氏宗族可借此儲以錢貨,待族業漸豐之時重新大修宗祀,廣聚離散族眾,則吳郡祖業亦可再興……呵呵,這只是我的婦人之見,卻不知伯言以為如何?」

其實簡單點就是一句話,你陸氏分成兩拔的話可以兩頭髮展,另外再幫淡水購置所需的物資。如果發展順利,兩頭都會起來。

陸遜那是多聰明的人?李雪的這番話有條有理的一說,陸遜馬上就開始盤算這些事達成的可能性,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值得一試。一時之間,陸遜對李雪也很是欽佩,連忙的離席向李雪大禮見拜道:「多謝郡主指點!」

李雪知道自己這是說動了陸遜,心中也暗爽不已。不過她的臉上可沒表現出來,而是輕飄飄的向陸幽道:「陸幽,我借給你三艘海馬,另外你可以自行選取五艘中等船隻。至於你們陸氏準備如何遷來淡水,我就不再過問了,畢竟那是你們的宗族之事。」

陸幽楞楞的行了個禮:「多、多謝郡主。」

——————

就在李雪對陸遜大耍小聰明的同時,許昌這裡的姜游正在忙著……制琴。

雖說人性本惰,但總歸是要找點事做才行,總不能真的一天到晚的吃了睡、睡了吃,真要是那樣的不是人,而是豬!

姜游也不例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玩也是在找事做,不過現在的姜游早就找不到什麼可玩的東西。也別說什麼姜游可以去歌舞坊裡夜夜流連的事,首先老曹發給姜游的俸祿是很不錯,但也經不起歡場中那種的折騰。

其次,姜游的老婆一個比一個漂亮,連帶著姜游的眼光那可是高得可以,歌舞坊裡的那些姜游都根本看不上眼了。所以除了確實是有生理需求的時候之外,姜游也不太願意去歌舞坊,很多時候甚至還是自個兒解決一下算了。

真的一天到晚的讀書背書抄書?對不起,姜游這種人沒那麼好的心境,偶爾的來一下是還行,天天泡在書堆裡姜游可就撐不住了。

最後想來想去,姜游覺得還是玩玩音樂比較好,畢竟這個自己有些興趣,真說出去也不掉份子是不是?

制笛姜游這會兒練得還不錯,也弄出了兩支很不錯的竹笛。後來想想自己閒著也是閒著,那不如趁現在還有空,把琴也練練再說。於是從通訊器從蔡琰那裡弄來的制琴的資料,自己就在府坻中弄起了琴。

忙了好些天,姜游製出了一張七絃琴,試了試音感覺還行,就挑出了一首《白河寒秋》在府坻中來來回回的練,可在今天剛練到一半,耳畔卻聽到了老曹甚是惋惜的聲音:「思歸,你精於笛而疏於琴,這一曲你用笛鳴可盡得其韻,卻又何故非要奏之於琴?」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3:12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九回 巧言善辯

「思歸,你精於笛而疏於琴,這一曲你用笛鳴可盡得其韻,卻又何故非要奏之於琴?」

老曹突然出現,姜游自然是要趕緊的放下手裡的活兒並向老曹施禮,這老曹也不客氣,一聲「免禮」之後就大大咧咧的來到姜游的琴席前坐下,伸指試拔了幾下琴絃後就不住的搖頭道:「弦猶尚可,但琴木不佳。這制琴之木首推梧桐,伐下之後亦當先於冷泉之中浸泡七日再行避陽風乾,如此製成琴後其音色方顯醇美。但思歸此琴,琴木既非梧桐又未經浸晾,音色甚雜矣!」

姜游心說我上哪兒找梧桐木去?再說咱又不是專業的制琴工匠,隨便的弄張琴彈著玩也就行了,講究的那麼多干什麼?手上這張琴的琴木,也不過就是在木匠鋪裡挑了塊還說得過去的紅木而已。

卻見老曹閉目沉吟了片刻,再伸指拔弦時勉強的彈出了姜游剛才所彈的《白河寒秋》的三段小節,不過彈錯的音很多。把手收回來時,老曹呵呵笑道:「算起來,孤當有十餘載未曾把玩過琴曲,青春年少之時學來的這點技藝早已荒廢多時。」

姜游這時也回過了神來,在老曹的對面跪坐了下來。對老曹的突然來訪,姜游也並不覺得奇怪,前一陣子薑游抄書的時候,老曹就是這樣突然冒出來的,當時來了兩趟,還順走了好些卷姜游翻抄下來的書籍,現在就是不知道老曹今天是不是又來順書物了。

再看老曹又拔玩了幾下琴,可能是因為彈得實在不怎麼樣,就索性的把琴一推,身子亦向後一仰的笑道:「思歸,孤來你這裡小坐,你不會吝嗇到連酒也不與孤喝上一口吧?」

姜游聞言啞然:「曹公,您可是下了禁酒令的。」

老曹笑道:「孤下令禁酒是為求節糧足食,但你府中的果酒卻並不是以糧而釀,又是自夷州送運而來之物,卻也並不算是有違吾令。快些取來快些取來,孤腹中酒蟲可已是按捺不住了。」

「……」姜游很是無語,心說你老曹這不是在耍無賴嗎?按史料記載,年少時的老曹的確是有著典型的無賴作風,但自出仕之後就認認真真的,也沒再犯過什麼無賴勁。再說現在的老曹可是高高在上的諸侯,為人舉止隨和歸隨和,真耍了無賴怎麼去服眾?可眼前老曹這無賴一般的作派……

無語歸無語,姜游還是向侍從吩咐了一下,過不多時就有一大盆酒送將了上來。這種酒的主原料的確不是用稻米或大麥、小麥,而是當時夷州盛產的菠蘿、荔枝等水果,就酒類而言到有些類似於香檳,也就是蘋果發泡酒。說起來李雪早在首航與二航時,就有讓留在夷州的民眾儘量多收集些野生水果並試著發酵釀製,兩年下來果酒的釀製已基本熟練。

作為夷州初期可以直接賣錢的商品,李雪是把這項產業讓給了糜貞。畢竟那個時候淡水城只有糜氏的幾百人有統一性與協調性,能夠完成商品的生產而已。至建安三年中,糜貞從夷州運回來了一批果酒進行試賣,結果也非常受徐州好酒人仕們的歡迎。

漢時的制酒工藝其實還很不怎麼樣,一般都只是用粟、米進行單純的發酵,什麼過濾、蒸餾之類的工藝一概沒有。這種單純的發酵酒入口有些甜味,但也偏酸、偏澀,酒面上往往還會漂著一層酒垢,酒精度數什麼的那更是提都別提。所以當時的人們飲酒一般都是要煮酒,利用高溫淡化酒中的酸味、澀味,同時把酒垢儘可能的給煮出來。

對於漢時的制酒工藝,姜游與李雪曾經專門的討論過。其實真論起來,臨喝的時候去煮就是在進行過濾與蒸餾,但為什麼漢時的人們不把這兩道工藝放在前面進行,姜游與李雪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後來是作出了兩種推測。

一種是古人擔心過濾與蒸餾會使酒由「生酒」變成「熟酒」,而「熟酒」不會進一步的變醇,也不及「生酒」好保存,其大致的意思就有些與生米不容易壞,熟米飯卻容易變質相近;

另一種則是漢末時期之前可能有了相關的工藝,但由於「秘方不可外傳」的思想沒有流傳開,然後就碰上了隨時隨地都會死人的大動亂時期,結果就直接導致酒類的精加工工藝失傳。

總之,漢時的酒很不怎麼樣,可是文人士子什麼的卻幾乎個個都嗜酒。所以李雪把相對要優質得多的果酒送到徐州市面上時格外的受歡迎,而且由於數量有限,價格也被炒得有些離譜。

姜游那一時期要討好呂布,所以也送過不少果酒給呂布。後來徐州城落入老曹的手中,呂布手裡的果酒自然就成了老曹的戰利品,不過老曹對部下可不是一般的大方,幾次慶功宴之後就喝沒了。再到姜游被軟禁在許昌、陸幽奉命率領船隊前去買贖時,李雪與糜貞特意的陸幽帶了一些果酒給姜游,所以姜游的府邸中有一些存貨,卻沒想到這會兒老曹會這麼無賴的來蹭酒。

這時候的季節是臨近夏末,天氣還有那麼熱,而這種果酒下到腹中,自有一股泌心的清涼,讓人覺得十分的舒服受用。老曹很不客氣的連著幾碗下肚,十分滿意的打了個酒嗝,再向姜游笑道:「真是好酒!嗯?思歸你怎麼不喝?」

姜游勉強的乾笑道:「怕有違曹公將令,為曹公怪罪。」

老曹樂了:「違吾將令?孤方才不是說過,你這酒不是用糧米釀製,不算違令?再者即便是有的有違吾令,要斬也是先斬了孤。」

姜游很不失時機的小拍馬屁:「法不加於尊。再者曹公為漢室社稷日夜/操/勞,偶爾倦乏時小飲幾杯也無可厚非。」

老曹再樂:「你也不必在孤的面前如此惺惺作態。這酒就在你的府邸之中,你有事沒事的偷喝上一點,難道孤還能時時都怪罪於你不成?其實在許都城中,暗中私自釀製酒水之人也不在少數,難道孤還真的要去一個個的砍下頭來?孤且不論,那少府孔融,這刀斧可就很不好下。」

姜游乾笑依舊,想了想便扯開了話題:「曹公日理萬機,今日卻為何有空來在下這裡閒坐?」

老曹道:「孤亦是人,是人就總有倦乏之時,稍事遊樂權作散心罷了。只是縱觀許都城中群僚,孤若到訪必事之甚隆,全無清閒之意,到還真不及你這裡自在。」

姜游心說我這裡成了你老曹的遊樂場啊?

卻見老曹又灌了兩碗下肚,又就了幾口涼拌海帶,望著姜游笑道:「可能在眼下的許都城眾官之中,沒有人比你更清閒自在的吧?但有朝議,孔文舉尚且要具服上朝,你卻是連朝都不用上,整日裡就是在府中抄經觀文、舞音弄律,孤亦羨之。」

姜游道:「在下也無甚長才,能混到這個份上很知足了。」

「無甚長才?」老曹上上下下的打晾了姜游一番後連連搖頭道:「也不盡如此吧?荀公達曾向孤言及,你胸中其實頗有見識,而最擅長的就是趨吉避凶。早先在長安城中,你能看出長安將有大亂,欲隨公達遷往荊襄避禍;而後公達因事急而失約,你竟然能帶著蔡昭姬從長安東奔千里至徐州,中間的兗、豫各州皆為戰亂之地,你卻能無所損傷,這份逃命本事孤是自嘆不如;再往後孤圍呂佈於下邳,於時曾著人去連云打探消息,看你會不會馳援呂布,你卻已經是人去樓空,足見你避亂之識何其之高。」

姜游聽過之後心裡有些忐忑,勉強笑道:「可現在還不是被曹公擒執在此?」

老曹搖頭:「若不是公明那一箭射得準,你現在只怕早就在夷州逍遙快活了……思歸,你是在這裡快活,還是在夷州快活?」

「……」姜游越來越吃不準老曹現在是什麼心態,想了想覺得還是說八成的實話比較好:「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夷州雖然是依我意而建,但事實上一直是舍妹紫炫在主理,我卻一次都沒有去過。到不是不想去看看,而是那時的連云縣,我根本就走不開,一但輕離則必亂。」

老曹道:「原來如此。那你現在又想不想去夷州?」

姜游對這個提問已有所防備,話中的真假比例亦及時的作了點調整:「想,卻也不想。」

老曹:「為何?」

姜游道:「且不論我若至夷州,必將遠遷至海外異域。就算我只留居於夷州,亦是入蠻夷之境而為夷境之人,實非吾願。若不是為時局戰亂所迫,我又哪裡願去夷州?如今身在許都,雖官位不顯,卻勝在和樂安寧,這夷州自然也就再無去的必要。」

老曹又打晾了姜游一番,沉吟道:「那你的妻室家眷……」

姜游道:「我已有命人傳話給紫炫,著她將我的妻室送來許都。至於紫炫這丫頭……她早就在海外異域呆慣了,現在在夷州又有了些產業,若是不願回來我也不願強求。」

老曹再看了看姜游,輕輕點頭道:「不錯,既為天邦子民,又何必自陷蠻夷?若是如此,又與自施流刑何異?」流刑就是流放,而漢時所謂的蠻夷之地,一般都是流刑犯去的地方。

姜游有意的再扯偏了些話題:「許都與陳留頗近,若是她自夷州歸還,我也正好帶她回陳留故居,只是到那時還望曹公恩准。」

老曹的眼光閃爍了那麼一下,隨即呵呵笑道:「孤舊在洛陽與昭姬之父蔡伯喈深交,孤亦仰慕伯喈才華。後聞其亡訊,孤甚痛之,亦恨伯喈並無子嗣可承其後。今聞昭姬尚在,你又是伯喈之婿,孤意稍解。再論及輩份,孤可算是昭姬叔伯,昭姬歸還之時孤自當代伯喈好生照料昭姬。這樣吧,到合適的時候,孤命你為陳留令,再攜昭姬回歸鄉里。只是那時你不可再如現在這般閒散,不然則有負令師伯喈教導。」

姜游趕緊行禮:「多謝曹公!」

老曹也不知所謂的笑了笑,看看身前的琴,又伸指過去輕拔了幾下,忽然抬頭問道:「思歸,你曾在長安代王司徒教習伎樂,可算是閱盡芳華,據說你與呂布的妾室貂嬋還是舊識?那麼在你看來,這天下女子,至美者何人?」

姜游心說你老曹這真的是跑來我這裡喝酒聊天談女人啊?估計這是有點顧慮,不然直接就向我問蔡琰漂亮不漂亮了。

老曹可能是看出姜游有點猶豫,當下便哈哈一笑,湊到了姜游的身邊輕聲道:「別那麼假正經,咱們可都是男人。廟堂正議之時固然不可如此,但於飲宴之中,沒有女人卻也失色不少。孤也不怕你見笑,孤與麾下眾將聚飲之時,就經常談論天下間各處的女子,亦論及因地域不同,這些女子又都有何特色。」

「……」姜游心說這到是你老曹的作風。沒記錯的話,老曹在赤壁橫槊賦詩的大宴上就明打明的向眾多的幕僚說要把大小喬給搶回去「以娛吾老」。

想到這裡姜游也只能皺皺眉,然後才遲疑道:「中原之地的女子大多端莊秀麗;北地女子熱情奔放;蜀中女子嬌俏水靈;至於江南女子嘛……婀娜多姿。」

老曹微微一楞:「四方女子皆有,怎麼你見過那麼多的女子?」

姜游回以哂笑:「曹公您方才還說過什麼來著?」

老曹一拍腦門:「哦對!王司徒府中皆是四方獻貢入朝的女子!你見得多卻也不足為奇。哎……那貂嬋到底如何?」

姜游想了想,然後就向老曹舉起了酒碗:「就有如這碗中的果酒,甜美無比,令人欲罷不能。不過……我在徐州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全然沒有了當初在王司徒府中的甜美之態,眉宇之間到是掛滿了歷經禍亂的滄桑之態,韻味有所折損。」

老曹笑著大搖其頭,指著姜游道:「你是怕孤會與你計較你放走貂嬋之罪吧?其實真論起來,貂嬋於國家有除賊之功,追隨呂布也是無可奈何,畢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輩而已,孤又哪裡會為難於她?她即逃往夷州,自尋清靜生活,孤由她去也就是了。孤只是有些心憾,沒有能夠見一見這個能令董賊與呂布反目成仇的女子,到底是有多美。」

姜游乾笑。

老曹忽然問道:「若是貂嬋與昭姬相比,哪個更美一些?哦,孤舊在洛陽時常登伯喈之門拜訪求教,那時的昭姬年方及竿,卻已是美態過人,世間少見。孤只是引之為比而已,思歸切勿多心!」

姜游心說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老曹的話問了過來,姜游卻又不能不答,想了想才很猶豫的回答道:「若僅以姿貌而論,同在長安之時的昭姬與貂嬋可謂不相上下,但韻味卻各不相同。昭姬清冷孤傲,貂嬋甜美近人;不過在數年之後,她二人各自經歷了不少世間滄桑,又皆年華已長,風韻皆有所消褪。真要論及,只怕已經比不上其她幾個正值妙齡的女子了。」

老曹頓時就來了興致,急問道:「哪幾個?」

姜游開始忽悠老曹:「中山甄氏,世食兩千石,其五女甄宓今年正值十八芳齡,如若不出差錯,現在必為傾國傾城、國色天香之美女;吳郡喬公有二女,長女大喬、次女小喬,今年應該是十七、十六,人見之云羞花閉月、沉魚落雁。」

老曹心中一動,再問道:「中山和吳郡?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姜游真扯起謊來那可是臉不紅心不跳:「我攜昭姬自長安出逃時乃是喬裝為身染怪病的乞丐,曾一時迷途到過中山邊境,意外的見到過當時只有十來歲的甄宓。才十來歲的幼女,一眼望去便已是令人難以自制。欲語云『女大十八變』,今甄宓長成,該會是何等的美豔無比?

「至於江東二喬……紫炫這丫頭脾氣很怪,可能是因為她自己頗有幾分姿色之故吧,有些自命不凡,亦最喜歡打聽哪裡有絕色佳人,欲與之一比。她率船隊前往夷州時曾因暴雨之故暫停於吳郡,就專門去拜訪過二喬,結果回來時整整一個月都哀嘆不斷。我這個妹妹的脾氣我最清楚,不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是絕不會如此的。」

老曹再楞:「你這個妹妹的脾氣到甚是怪異!身為女子,竟然去打聽何處的女子會比自己更加美豔?真是少見!」

姜游嘿嘿嘿的怪笑道:「曹公,這話怎麼說呢?其實我們男子對美麗女子一般都只會有愛慕之意,卻無攀比之心,但是女子卻不會如此。女子多善嫉啊!」

老曹放聲大笑:「哈哈哈……這話說得精僻!想不到你姜思歸對女子之心竟然有如此見地。」

姜游故作無奈的乾笑道:「曹公,當初我在王司徒府中,代王司徒教習伎樂,這種事那真的是屢見不鮮。女子之間為爭寵奪愛,可能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再試想一下,即便是高祖之時,呂后之威何其之甚,卻還不是容不下高祖身邊的幾個美人?最後那些美人又是何等下場?」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3:18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回 驚中求變

天色臨近黃昏之時,老曹終於是喝夠了酒……當然也和姜游談論夠了女人,這才帶著幾分醉意準備離去。姜游略顯慇勤但又不顯諂媚的送至門前,然後再目送著老曹登車離去,心裡面卻在暗暗的輕嘆:「唉……真TMD累!我現在這樣算不算是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再望望老曹的車駕,姜游的嘴角卻又不由自主的向上揚起:「不過老曹這人也真有意思,在正兒八經的人面前固然是一樣的正兒八經,可在背後卻就是一副大流氓、大無賴的嘴臉。其實真說白了,從古至今那些真正能成大事的梟雄,又有幾個不是大流氓、大無賴的?在這亂世之中,純粹的君子和純粹的小人,都會有太多做不了或是做不到的事,必須得是這種亦正亦邪、亦神亦魔的人,才能夠鎮得住局面,咱也得好好的學習學習。」

轉身回到府邸之中,姜游望望眼前的琴,心中卻也升起了一股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愁悵感。也許是因為和老曹談論了那麼久的女人,勾起了心裡的幾分情/欲;也許是幾個月以來一直都是處在一種全心戒備、隨時隨地都要演戲的狀態,令姜游疲憊不堪……反正這會兒的姜游沒來由的就想起了自己身邊的那幾位。

想起了蔡琰的清冷如霜,想起了糜貞的熱情似火,當然最多的卻還是韓柔的溫婉柔情。之前在司理連云灘的時候,姜游也常常會累得筋疲力盡,那可真是叫身心俱疲。但只要一枕在韓柔的膝前,姜游早已俱疲的身心很快就能盡數的放鬆下來,然後就在韓柔的膝前沉沉睡去。

那種溫馨寧靜的感覺,姜游在遇上韓柔之前從來就不曾有過;而在失手被擒之後,姜游一個人呆在這個表面寬鬆、暗中卻危機重重的環境之中,一直都不敢有所鬆懈,實際上有多累也只有姜游自己才清楚。越是在這種時候,姜游便越是想念與韓柔在一起時的那份感覺。或許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姜游這是一種「失去」,而在「失去」之後,姜游就愈發的能感覺到珍貴。

沒來由的想起了以前被他稱之為「軟綿綿」的歌曲,但這會兒的他卻突然的體會到了「軟綿綿」的歌曲中的味道,雙手也就跟著在琴絃上拔出了旋律。只是由於姜游的琴藝著實太差,拔彈出的旋律太過生澀無章,姜游只能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就此作罷。

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侍從收撿回房,姜游在涼亭中對著即將沉暗下來的天空又發起了呆,腦中則思考起了老曹跑到自己這裡來喝酒一事,背後所可能會暗含著的因素。

誠然,老曹跑來姜游這裡喝酒與談論女人是在作一种放松,言談之中也根本就沒有談及過什麼正經事,必竟姜游不是老曹的直屬幕僚,而且姜游現在也能夠肯定老曹對蔡琰很有著幾分想法。但是但是,姜游更相信老曹是個相當理智的人,絕不會因為女人的事而誤及自身的功業。此外姜游再聯繫起自己目前的身份,推測著老曹會跑來這裡喝醉談女人,多半是因為老曹有不想讓其部下看到的一面。這個「一面」指的當然不是老曹的無賴相,而是指老曹的擔憂。

「現時點能夠讓老曹變成這德性的,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袁紹了。官渡之戰雖說要到明年才開打,可是現在的曹、袁雙方就已經是箭拔弩張。最近這幾年曹、袁兩家基本上就一直是在不停的打仗,可袁紹最初就有兩個州的地盤,不但仗打得起,而且一直就沒怎麼敗過;反觀老曹,最初一個州的地盤還不怎麼穩就被呂布端過一次,之後的仗也是有勝有敗,戰事中所產生的損耗也跟著大得驚人,在實力上和袁紹那根本就是沒得比。

「記得以前看相關的論壇,很多人都說老曹、荀彧、郭嘉所提出的勝敗論固然是很不錯的客觀分析,但同樣的也有很重的自誇、給旁人鼓勁的意思在裡面。現在看老曹的德性,多半也是自己都沒有信心了吧?有意思……嗯,這些事看上去好像與我沒有什麼關聯,但我多注意一點,什麼時候能讓我找到機會也說不定。」

——————

轉眼間就到了建安四年的中秋時節。

姜游一天到晚的閒著也是閒著,正好聽說荀攸要去各縣考較今秋的錢糧稅賦,姜游便厚著臉皮與荀攸扯起了那點稱不上交情的交情,之後亦得到了老曹的允許,於是就跟著荀攸考較各縣錢糧去了。當然了,姜游有表現出他出色的「算術」能力,讓荀攸覺得帶在身邊會是個大幫手……姜游最早干的就是倉管,後來做贛榆縣令也總是在和一大堆的數字打交道。此外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當時的計算連算盤都沒有,吏官什麼的算點大數字用的還是笨重麻煩的珠籌,哪像姜游隨便的折根樹枝再找塊地頭蹲下來就能行?

得到老曹的允許跟在荀攸的身邊去考較錢糧,看起來事好像不大,但姜游卻知道自己這已經是得到了老曹某種程度的信任……或許應該說是放心。當然姜游也不會笨到這個時候就借此機會開溜,因為目前的自己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如果是換在以前,武裝帶、真仿手槍、野戰刀什麼的都有在身上,姜游可能確實會一有機會就開溜,但現在的姜游卻是什麼都沒有,這樣上路的話危險係數太高了。除此之外,東頭的徐州去不得,南面的汝南是賊窩,西頭的宛城則是張繡的地盤,北面因為曹、袁即將開戰的緣故,城關守衛極嚴,換言之姜游根本就沒有能去的地方。在這種前題之下,冒然的孤身上路自然是遠不及在許昌城裡靜待時機。

另一方面,就在幾天前李雪傳來了消息,說陸遜與陸績已經遷移了約五百左右的陸氏族人來到夷州淡水,並在李雪指定的待開發地區安家立戶,陸幽則按李雪的命令留在了吳郡統領剩下的陸氏族人。如此一來估計在兩個月之內,韓柔就會帶著由高順、貂嬋精挑細選出來的二十餘人趕赴許昌給姜游當幫手。而且為了不太過引人注目,這二十人居然還是男女各一半。

此外還有一句閒話,就是鄭玄鄭老爺子在離淡水主城不遠的地方定居了下來,李雪本著人盡其用的原則,請蔡琰出面去向鄭老爺子懇求了一番,最後鄭老爺子終於答應派出幾個隨行而至的弟子,在淡水城中開設了一所啟蒙性質的學院,於是目前淡水城約四百左右的學齡兒童與少年都被李雪下令強制性的入了學。

夷州淡水目前的居民,主體上都是目不識丁的流民,而夷州今後的發展,需要一大批有文化知識的人,至少也得是有基礎知識才行。而啟蒙性質的教育既然已經啟動,李雪也就沒讓蔡琰閒著,很大膽的把手提電腦引導給了蔡琰。別的事到也沒有,就是請蔡琰把李雪選出來的那些要用到的知識與資料給翻抄出來。而這個活兒,目前可沒有人比蔡琰更合適。當然了,那些不能讓蔡琰看到的東西,李雪都有封存起來。

再轉回姜游這裡。姜游現在的情況與當初在長安時大不相同,想從許昌脫身,身邊就必須要有點人手才行,所以是在安心的等待韓柔一行人的到來。此外姜游知道自己如果是想走得安逸點,那就最好找到合適的機會再進一步的博取老曹的信任。而這次隨荀攸去考較錢糧,就是其中的一個機會……

——————

一番折騰之後,許昌城的城門業已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哎呀!思歸啊,多虧有你相助,今秋錢糧的考較著實輕鬆了不少。對了,你那個用怪異符號進行算術的算法,什麼時候是不是能轉教於我?」

姜游在馬上向車中的荀攸隨意一笑:「彫蟲小技耳,荀公又何足掛齒?至於我用的算法,其實也無甚精奇之處,但曉其章法規律,數日便可成矣。」

荀攸笑了笑,自車中遞了兩個葫蘆給姜游。姜游道了聲謝再接過來,卻發覺葫蘆是空的,一時好奇的問道:「荀公這是何意?」

荀攸示意姜游把耳朵湊將過去,然後才悄聲道:「我知你府坻中有珍藏的夷州果酒,回頭盛上兩葫蘆與我如何?我自飲一葫,另一葫回頭給我那尚小我六歲的叔叔送去。」

「……曹公有禁酒令的!我自己平時都不敢喝。」

「正是因有此令才不得不暗求於你。也不用多,就兩葫蘆足矣,好歹稍解些酒癮。」

姜游晃晃手裡的空葫蘆,笑了笑應道:「好吧,至今夜初更我便會去荀公府上拜訪……哦當然了,是與荀公再行較驗一下此行的錢糧收支。」

荀攸笑而點頭,姜游卻心說要是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到了許昌城裡,你荀攸還有心情討酒喝那才是怪事!

其實哪用得著到許昌城裡?姜游與荀攸一行人歸還許昌走的是東門,離著城門尚有好幾里地就發覺對面的塵頭大起。荀攸是舊在軍旅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大規模的軍隊的調動,當下急忙喝令眾人讓出大道,好讓軍隊過去。

塵土太大,荀攸就躲在車裡並放下了車簾算是擋一擋塵土,同時也有命從人試著去詢問一下這是哪支部隊在執行命令。不過這支部隊的行軍速度很快,從人根本就找不到機會靠過去問上一句話。而且像這樣的急行軍,冒然靠近並詢問搞不好就是直接砍頭。

軍隊的人數不少,加上行軍又急又快,荀攸一行人也沒辦法向許昌城前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軍隊終於算是過完,塵土勉強落定,荀攸這才撩開車簾再扇了扇塵土,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語道:「兵出東門……主公這是要發兵攻打哪裡?」

正想命眾人趕車駕回許昌,一瞥眼間卻見姜游在車旁緊鎖雙眉,口中卻在喃喃不斷的念叨著什麼。荀攸側耳細聽,姜游念叨的就是兩個字:

「壞了壞了壞了壞了壞了!」

荀攸那是什麼人?一聽見姜游就是念叨著「壞了」兩個字,心中頓時一驚,急向姜游問道:「思歸何故如此?」

姜游指了指都不知已經跑出去多遠了的軍隊的尾巴,卻又猶豫了好一陣子才道:「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當先領軍的將官,是……是三將軍張飛張翼德,中軍是我舊主皇叔玄德,後軍是關羽關將軍。」

荀攸楞了楞,這一瞬間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到是耳邊卻又聽到了姜游一句很輕的嘀咕:「好像有兩萬多的人馬……這麼多兵馬,卻是皇叔領軍?不管這是去打誰,走的卻是東邊,這……這不是在放虎歸山嗎?」

一句「放虎歸山」使荀攸猛然驚醒過來,立時就在車轅上頓足捶胸的大聲苦嘆道:「壞了——!!」

換過口氣,荀攸急忙喝令道:「眾人聽命!馬上馳赴許都城中,直奔主公府邸!!」

——————

數刻之後,老曹的府邸之中。

和原有的歷史進程一樣,荀攸與程昱趕來勸阻老曹,不過現在卻多了一個人,這個人自然就是咱們的醬油豬腳了。再看神情,荀攸與程昱都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姜游卻顯得非常的猶豫不決。

過不多時,老曹晃著二郎步來到眾人面前,尚未及開腔,荀攸劈頭就是一連串的問話問將了過去。老曹樂呵呵的應答了一番之後,荀攸與程昱便開始了勸諫。終於,老曹被二人說動,命張遼與許褚帶了五百人趕去把劉備給叫回來。

接下來的事就是等待。荀攸與程昱是閃去了房角那裡低聲商議,姜游卻在坐中顯得很是坐立不安。很快的,老曹就注意到了姜游……其實老曹早就看到了姜游也在,不過之前一直在聽荀攸與程昱的勸諫,姜游這種看上去無關輕重的人自然就先扔到了一邊。正事當前的,老曹哪會理姜游啊?

這會兒是在等待,老曹看看姜游那坐立不安的樣便發了問:「思歸何故如此驚慌?」

姜游好像是被老曹的問話給弄得嚇了一大跳,急忙向老曹行禮,甚至連話都說得有些結結巴巴:「曹、曹公有何吩咐?」

老曹擰了擰細眉:「孤問你何故如此驚慌!」

姜游身子一顫……這一顫有真有假,到也並不全是裝的。因為姜游知道這會兒的老曹雖然看上去好像沒怎麼樣,其實心中已經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也就是說正在火頭上。這要是一句話沒說好,姜游的腦袋多半立馬就得搬家。

當下姜游頓了那麼幾頓,再稍稍的壯了壯膽氣,這才很是猶豫的向老曹開口道:「曹公明鑑,在下的確是有話想說,可是又覺得這些話實在是不好說出口來。」

老曹臉色一沉:「為何?」

姜游低下了頭去:「因為、因為劉玄德……本是在下舊主。今雖相離,但故義仍在,是以一些話在下實在是不好說出口。」

嚓啷一聲,老曹的佩劍出鞘,劍刃亦架在了姜游的頸間動脈之上:「孤命你說!不然孤現在就親手斬了你!!」

姜游的臉色立時間就變得煞白無比,不過這會兒這張沒了血色的臉到有七分以上不是裝出來的,甚至連牙齒都已經打起了架:「曹、曹、曹公饒命!」

那邊的荀攸望見這裡的情形也嚇了一大跳,眼睛稍稍一轉就猜出來大概是出了什麼狀況,急忙奔將了過來向老曹一揖到底道:「主公明鑑!思歸無罪!」

老曹冷冷的瞥了眼荀攸,再次的瞪住了姜游道:「孤知你無罪,但你有話卻不肯說出來,必是與劉備暗有隱情,如若不言,孤寧殺之以除後患!」

姜游急道:「曹公你可不能黑白不分啊!」

老曹用劍身輕拍了幾下姜游的肩頭:「那你還不快說!?」

姜游這會兒戲也演夠了,再不說話搞不好老曹就真的一劍下來了,於是乎趕緊的拜倒道:「恕在下直言,曹公著劉玄德引兵東出討取袁術,乃一大失之舉!無論勝敗,劉備都必然不再歸還許都,且必會往赴徐州取城奪兵。曹公明鑑,劉備乃當世英雄,又怎肯屈於曹公之下?曹公今日縱其東去,實與放虎歸山無異!」

老曹的臉色變了幾變,再問道:「那你到是說說看,劉備會不會回來?」

姜游搖搖頭道:「不用多說,劉備肯定是不會回來的。至於張遼、許褚二位將軍即便是追上,也難有其功。」

老曹臉色又變了變,沉聲問道:「之前你又為何隱而不語?」

姜游道:「曾為其吏,又多蒙其照應,若是輕言,又與賣主求榮何異?」

老曹有些怒了:「那現在你又為何肯說出來?」

姜游苦著臉低下了頭去:「因、因為……在下怕死……此外,在下在許都城中的言行舉止,到與劉備頗有幾分相似,在下擔心曹公會以為在下也是在與劉備一般的養光韜晦……」

老曹聞言之後緩緩的把劍收了回來,半晌過去才發了一句話:「你回府去吧……你又以為你是誰?能與劉備相提並論乎?」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3:22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一回 求信怪招

至夜時分,許昌城中姜游的府坻。

此刻的姜游那是格外的坐立不安。打從老曹那裡回來開始,姜游的心一直就放不下來,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心思去吃,整個人就是一直在廳院中來來回回的晃著圈。

先前老操說出了一句「你又以為你是誰?能與劉備相提並論乎」把姜游給轟回府中,看起來好像是沒什麼問題了,但姜游卻很清楚老曹的脾氣是根本就吃不准的,猶其是在氣頭上的時候,可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說,還外帶沒什麼道理可講。再者姜游知道自己今天的舉止有些偏向於冒險,很有可能會觸怒到老曹。因此在沒有確定老曹確實不會因為劉備走脫的事而遷怒到自己的頭上之前,姜游的心又哪裡能安得下來?

可能有人會說了,姜游既然明知道這麼做是在冒險,那以他現在的情況,又為什麼要去冒這個險?自己老老實實、安安份份的呆著不就行了嗎?

其實姜游這也是有著自己的顧慮。總的來說,真處在他現在的這個位置,今天的險也是不得不去冒,其主要的原因是現時點的姜游與劉備在身份上的實際性質也太過相像了點。姜游是吃閒飯的降將,劉備則是吃閒飯的客將,而且還都是一樣的被老曹執禁在許昌。

此外劉備是在後院住菜,姜游是一天到晚的玩這個玩那個,看上去也都是一樣的沒個正形。現在劉備找到個機會跑了,姜游卻還在。別說曹操會把劉備逃走的事作為範例再引用到姜游的身上,只怕是個人都會猜想姜游是不是也有脫身之意,而這種情況對確實想從許昌脫身的姜游來說是相當危險的。

基於這種前題,姜游認為如果想讓老曹不對自己提高警惕的話,首要的一條就是要與劉備劃清界限,這也是一直以來姜游沒有再與劉備見面過的主要原因之一。

其次,姜游要或多或少的表現出想在朝庭為官的思想,這一點姜游在此之前就已經有所行動,這裡也就不再多說。

再次,劃清界限歸劃清界限,但又不能真的表現得那麼絕。古人都講究「忠孝節義仁智信悌」,姜游當初受到過劉備的照顧,之後又擔任過劉備麾下的官吏,如果在劉備請求出兵的時候就第一時間的跑去勸阻老曹,表面上或許是能表現得在全心全意的向老曹靠攏,但實際上卻很可能會因為有違忠義的原因而帶來反效果。

如果說真的出現了反效果,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事了,很可能將會直接導致老曹對姜游更加的留上幾分心,畢竟就姜游的位置而言那可是形同賣主的事。所以在這一點上,姜游借鑑了徐晃當初歸降老曹時卻不肯說出楊奉軍中虛實的事蹟。另外姜游要跟著荀攸去考較各縣錢糧,也是在找個合適的藉口來避開一些麻煩事——

劉備要跑的事你是表現一下還是不表現?表現了是賣主,不表現卻容易被老曹加重疑心與提備,那比較好的辦法就是在合適的時候不得不表現。而這些也就是姜游為什麼會跟著荀攸去到老曹那裡,卻在座中想說又不願說,直到老曹的劍架上了頸間才說的主導思想了。

現在姜游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要看老曹會如何對待姜游……

——————

「先生,張遼、許褚二位將軍奉命前來,請先生速去。」

聽過侍從的稟報,姜游心中卻也是猛然一跳。老實說,他現在就是在等這個,可到老曹真的派人過來了,姜游卻又有點心裡犯虛,畢竟姜游猜不到老曹這時候會如何對他。

不過人是一定要見的,當下姜游便趕緊的正了正神,快步趕到正堂與張遼、許褚見面。等到看見了這二位,姜游的心立時就放下來了不少,因為這黑白二將身上並沒有頂盔著甲,都只是一身平常的輕便服飾而已,這就表明這二位不是來打架抓人的。

既然不是來抓人,姜游也就安心了,了不起就是被老曹給看得比以前再緊上一點而已,最多最多也不過就是不許出府的徹底軟禁。鬆了這麼一口氣,姜游便向二將抱拳致禮道:「二位將軍至此,卻不知是為曹公代傳何令?」

張遼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到是許褚大大咧咧的開了口:「奉主公之命,某與文遠來思歸先生這裡飲酒!」

「啊——!?」姜游的下巴與地板來了個親蜜接觸。

張遼趕緊的用手肘頂了許褚一下,這才向姜游拱手禮道:「今日某與仲康奉命去追劉備,一往一返間已逾兩百餘里。雖使命未成,主公仍念我二人辛勞,本欲賜酒解乏,怎奈主公先前有令禁酒而不可輕違,故著我二人來先生府上小飲幾杯夷州果酒,亦言夷州果酒非粟米而釀,又是夷州禮獻之物,飲之不算違令。」

「……」姜游心說老曹有時候下的命令也真是古怪得可以。

略一楞神間,許褚已經迫不及待的搓著雙手靠了過來,臉上也全是饞相:「姜先生,自主公下禁酒令以來,某除了在幾次慶功宴上能開懷暢飲上一番之外,平時根本就碰不到酒。還有啊,上次在徐州擊破呂布之時,某有幸得主公恩賜了不少夷州果酒,那可真是甜美香醇,令人欲罷不能。後來聽說這種果酒全是先生取海外夷州特產的鮮果釀製而成,放眼中原亦只有先生這裡才有,某數次想來先生這裡討幾杯喝,卻又怕有違主公將令……」

張遼忙不迭的把許褚給扯了回來,再向姜游尷尬的笑了笑,姜游則回以一個微笑表示理解。事實上姜游早就知道許褚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很多時候說是個單細胞動物都不足為過,典型的單純加熱血,相對應的在不少場合就像個孩童一般。

當下姜游便笑道:「既是曹公之令,在下又豈敢不從?二位且稍坐,我這就命人去取幾桶上好的果酒來給二位開懷暢飲。」

過不多時,三木桶的果酒送到了大堂之中。漢時的粟酒、米酒一般都是以陶、瓦制的甕、壇來裝盛,不過對於釀製方法類似於啤酒、發泡酒的果酒來說,甕壇有點不太適合,所以李雪用的是木製的啤酒桶。反正夷州的木材資源有得是,這也可以算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而取酒用的則是槓桿式的水泵,就是類似於以前提取地下水的那種水泵了。

有從人在席旁助取,而許褚最是等不及,手中的那一碗滿了之後向姜游與張遼胡亂的敬了一下就仰脖開灌,數秒之間一大碗的果酒就被其灌下了肚中。姜游與張遼相顧失笑,這才舉碗致敬,相對來說斯斯文文的喝了那麼一些下肚。

再看許褚也可能真的是太久沒碰過酒了,大概是二十升左右一桶的果酒,也沒等到廚下把下酒菜送來,他居然就喝光了一桶。只是話又說回來,這種果酒的酒精度數雖然不高,大概是在十到十二度之間,但一則是漢時的米酒其酒精度數實在是低得可以,一般來說普遍都只在三、四度,十度左右的果酒就顯得很高了;二則是這種果酒也很有幾分後勁,後勁一上來度數不高也很醉人,所以許褚把這一桶酒灌下去之後也沒過多久就向後仰倒,口中還在含含糊糊的念叨著「好酒好酒」……

姜游與張遼喝得慢,又有冷菜熱菜的墊著肚子,自然沒有像許褚醉得那麼誇張。眼見著許褚醉倒在地,姜游與張遼對望失笑,各自搖頭。

酒過數巡,也聊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這時張遼看了看堂外的夜空,扭頭向姜游道:「先生可知主公為何差某與仲康來向先生取酒為賞?」

姜游這會兒其實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是這會兒實在是不敢表現得太過聰明。不看清楚形勢就在老曹的面前擺聰明,那實在是和自尋死路沒什麼分別。故此姜游是苦笑了一聲再嘆了口氣道:「曹公是準備拿我下獄,還是準備……」舉掌比刀,在頸間虛砍了幾下。

張遼搖頭笑道:「主公所料不差,先生此刻正以劉備脫走一事而自危。其實主公乃賢明之主,於氣憤之時固然會有所失智,但氣憤過後便會立時醒悟。先生乃無罪之人,主公又怎麼會遷怒于先生?只是主公慮及若以常命而召先生入府勸慰,先生於自危之下怕有何過激之舉,故此命某與仲康來先生府中飲酒,再命某是時勸先勿憂。」

姜游聽過之後,亦真亦假的長鬆了一口氣大氣:「這就好,這就好。想我也是幾經周折,現在終於能得仕於朝庭,也算是達成了先師夙願,真不想再節外生枝……文遠兄,曹公真的不會因劉備一事而遷怒於我?」

張遼笑道:「主公若欲降罪于先生,那此時某當執刀劍或索綾而來才對。」

姜游點點頭,但隨即又苦笑道:「話雖如此。只是文遠啊,你也知道在之前的數月之中,我與劉備的平日言行幾乎就相差無幾。劉備是躲在府中種菜,明無大志之態,暗中卻是在行韜晦之實,至於我卻是每日都遊手好閒……萬、萬一曹公以為我這也是在行韜晦之計,我、我怕我的項上人頭會保不住啊!」

張遼道:「先生如此,卻是在杞人憂天矣!」

姜游搖頭:「我也是不擔心不行啊……要不這樣吧!文遠,你能不能念在你我好歹也算是有幾分交情的份上,幫我一個小忙?」

張遼神色一凜:「先生,某奉勸你一句,勿生脫走之念!」

姜游苦笑道:「說我不想跑那是假的,但問題是我現在又能逃到哪裡去?話又說回來,我也同樣的不想跑,好不容易能得仕於朝庭為朝庭出力,今日錯過以後可能就再無機會了。日後若是長眠於地下,我又有何面目去見先師?」

張遼點頭:「先生所言甚是!男兒在世,求的便是青史功名。」

姜游攤了攤雙手:「可是現在出了劉備這麼一檔子事,曹公對我必然會心生疑慮。我若不能令曹公對我釋疑……唉,能不能真正的出仕與朝的事就不提了,我的這條小命都危險啊!所以我想來想去,想請文遠你代我向曹公代稟句話,將我拘入監牢好了。」

「啊——!?」張遼懵了頭。那年頭又有誰聽說過願意自己去坐牢的?

楞了好一會兒,張遼才回過神來,驚呀不已的問道:「先生你這是何意?為何竟欲自監於牢?」

姜游指著自己的鼻樑,苦笑依舊:「文遠你又以為我真的願意啊?可是你不妨設想一下,我現在如果下了獄,苦可能是會苦上一點,但至少我的小命無憂。曹公經劉備一事,心中必然會對我有所疑慮,但再怎麼樣也不會疑慮一個關在牢裡的人吧?」

「……」張遼無語。不過細想一下,姜遊說得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卻見姜游又接著道:「我也是個流離了數載的人,本以為這輩子再沒有得仕於朝的機會,所以一度想遷居去海外異域。但是現在陰差陽錯的有了這麼個機會,真的不想放棄……人生往往就是這麼兩難,我既想得仕於朝,可現在卻又怕曹公會因為心生疑慮而殺我。為求兩全,想來想去的就只有這個方法才最合適。」

「……」張遼又無語了好一陣子才試探著問道:「今若下獄,先生又何時才得出牢?」

姜游也「苦思」了許久之後才道:「這得看曹公的意思了。不過我想最好是在擊殺了劉備之後,或是到朝庭急需用人的時候吧?」

張遼遲疑道:「先生,這樣真的合適?須知主公著某來此,就是並無怪罪於你之意。」

姜游嘆道:「我是自己想求個心安吶!曹公會不會怪罪於我,我自己根本就吃不准。相比之下,我去牢獄裡蹲著反而能自在不少。再一個,以現在的情況,我怕我真的會於自疑之下逃離許都,那時就真的無法再挽回了……文遠,幫幫我吧?」

張遼心說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咱曾幾何時又幫過這種忙來著?抓人下牢房張遼很在行,畢竟原先在長安帶兵的時候這種事做得不會少,可幫人進牢房這卻還是大姑娘上花橋的頭一遭。想回絕吧,卻也不好回絕,畢竟姜游這是在好聲好氣的求張遼幫個忙。

再者說了,張遼與姜游之間雖說沒什麼很好的交情,但是姜游好歹也算是對張遼有點恩情,像救走呂玲綺的事就有令張遼覺得不負呂布,勸張遼差不多的時候就投降老曹的事則使張遼找到了出人頭地之路等等。

除此之外,張遼還是比較尊重姜游的為人的。誠然,姜游在許多人的眼中就是一個貪生怕死、膽小怕事的人,但張遼在呂布的麾下的時候,卻畢竟稱得上是曾經與姜游算是有過直接關係的人。他知道那時候的姜游其實有多為難,而且對姜游那時的「老好人」作派……確切的說,從張遼的眼光來看,姜游一直是在為了劉、呂兩家的大局著想,自己卻吃了不少的苦頭。而呂布如果真的聽從了姜游的勸諫,未必就會有下邳之敗。

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呂布後期的過份自私,張遼還是很有幾分不滿的。相對的,姜游卻總是在為他人著想……可別忘了姜游最多的時候照應著過萬的四方流民,這在當時的任何人的眼中可都是仁義之舉。同樣的,張遼雖說在呂布的麾下,劫掠百姓的事也沒少做過,但張遼也是個有為世人所讚揚的英雄夢的人,就像關羽對張遼的評價是「公為忠義之人」,張遼對以前劫掠百姓的事心底有著排斥之心,但是因為受命於主卻也是不得不為之,也常常是在以「行大事者不拘於小仁小義」的藉口來自我安慰。而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姜游能夠拼著老命一般的去賑濟百姓,自然就會生出一份尊重之心。

所以所以,這會兒張遼見姜游這麼求自己幫忙,沉吟了許久之後終於向姜游點了點頭……

——————

次日晨間,老曹的府坻。

一眾人等商議完了正事之後,老曹看了看張遼和許褚便笑道:「仲康,昨夜在姜思歸的府坻之中可曾盡興?」

眾人皆笑。其實老曹也常常會這樣在會後開點玩笑,算是活躍一下氣氛,放鬆一下大家的神經,偶爾還會扯起些是男人大多都感興趣的話題,所以也沒誰會太過在意,只當是在聽笑話而已。至於許褚是否盡興,大家都知道指的是什麼。

不過許褚是個直楞楞的人,聽到老曹的問話之後就直直的回應道:「盡興盡興!好久沒能喝得那麼痛快了!一整桶的果酒,那是何等的暢快!」

眾皆哂笑,當然也有幾個好酒之人的酒癮被勾了出來。老曹是有禁酒令的,平時大家都沒酒可喝,對嗜酒的人來說那可是很難受的。老曹當然有體諒到這些人,偶爾會弄個素酒薄宴什麼的算是解解癮,但都不許喝過頭,酒也都是些舊酒,新釀的也沒有,不然老曹也會不好交待。

幾句閒話說完,張遼猶豫著站了出來向老曹禮道:「主公,末將有一事上稟。」

「文遠但說無妨!」

張遼咬了咬牙,終於把話說了出來:「末將斗膽請主公下令,將姜游拘下監牢。」

老曹楞住,但細眉馬上就鎖了起來:「怎麼文遠有查覺到姜游有脫逃之意?」

張遼搖頭:「非也!正是因為他並無脫逃之意,所以才向主公懇求下牢……」
jack210028 發表於 2012-6-6 23:29
《草根三國傳》第一卷 輾轉流離在中原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二回 沉浸酒色

徐州,連云灘。

在經過了一連串的事件之後,連云灘這塊地頭眼下是糜竺在主理。由於姜游與李雪的離去,連云灘的造船業已經是處於了一個基本停頓的狀態,原先造出了那十艘海馬級海船的船塢也幾近於荒廢,眼下只有少數當初不肯去夷州的工匠還留在那裡,以為漁民們製造與維修那些小型的漁船為業。

糜竺不懂船業,加上連云灘原先的主力工匠團隊都被李雪帶去了夷州,所以是想搞也搞不起來,更何況以劉備這股勢力目前的處境,也沒有什麼時間讓糜竺去搞。因此糜竺是將連云灘的重心放在了鹽業與漁業上,以期為劉備提供大量的錢糧以便整軍備戰。

這時的時間已經到了建安四年的秋八月末。

秋季是收穫的季節,而連云灘地區雖說沒有什麼像樣的農田,但海裡卻正是秋魚正肥的時候,所以在連云灘的碼頭上是人聲鼎沸,買魚的賣魚的都忙得不亦樂乎。若是再細看整個的連云灘,亦會發覺連云灘的居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大量的醃製鹹魚。

像連云灘這種漁鹽雙收的地頭,在入冬之前大量的醃製鹹魚可是一種糧食與經濟的雙重儲備,早先姜游與李雪還在連云灘的時候就大力提倡,並且對舊有的醃製工藝進行了改良,所以幾年下來連云灘的百姓早都習慣了……

俗話說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姜游與李雪雖然已經離開了連云灘,但他們當初興建的許多設施仍在,而糜竺此刻就站在主碼頭的一棟燈塔之中,望著魚市中繁忙的景象輕嘆不斷:「唉……若是姜游尚在連云為吏,又會不會使這般景象更加的興旺上幾分?可惜啊!」

正輕嘆間,忽有家丁稟報導:「當主,東南方向的海面上有船隊正在靠近,外觀船形應是夷州來的船隊。」

糜竺楞了楞便反應了過來,急忙下令道:「速著人去碼頭清出地界,好教船隊靠岸!」

——————

「大哥——!!」

「小妹!?」

由七艘海船組成的遠航船隊中的旗艦尚未完全靠岸,船舷甲板上的糜貞便在向糜竺揮手而呼。再過了一會兒船停錨落舢板搭好,糜竺就急急的奔上了船來。至這對兄妹走到一塊兒,方欲兄妹之間見禮時,糜竺看清楚了糜貞身上的裝束,整個人就當時的楞在了那裡——

眼前的糜貞身上是一身輕飄飄的衣裙,飄逸漂亮是不假,但露的地方也多。什麼肩頭、頸下、小臂、小腿,全都看得見肌膚……也別想歪,其實糜貞這會兒穿的就是一身短袖的連衣裙罷了。

「小妹,你你你、你這是……」

糜貞看看周身上下,知道糜竺是在為什麼事而吃驚,當下便搖了搖頭向糜竺解釋道:「大哥不必如此,你是不知道夷州那邊的天候有多麼炎熱。秋冬之季還好,一到入夏時節……哎呀,不提也罷。至於小妹身上的服飾,其實到與南越女子相似。」

南國的天氣異常炎熱糜竺是知道的,再聽說糜貞身上的服飾與南越一帶的女子相似也就為之釋然了,都說入鄉隨俗的嘛!再說了,這會兒再仔細的看看糜貞身邊的幾個帶劍的侍女,裝束個個如此,多看數眼也就覺得沒什麼了。

各自的向手下人吩咐了一下裝卸貨物的事,糜貞就把糜竺請到了主艙之中,茶點奉上之後糜竺問道:「怎麼今番的船隊是由小妹你來率領?不是說改由陸幽統領的嗎?」

糜貞把陸幽轉駐去了吳郡的事說了一遍,糜竺聽過之後楞了半晌,猶豫道:「小妹,我糜氏族人在淡水怎樣?」

糜貞道:「大哥你放心,我糜貞族人主居淡水城東,陸氏族人主居淡水城南,彼此之間兩不相干。開墾出來的土地在收穫兩次之後,便歸各族所有。我糜氏族人去得早,現在已有桑谷良田千頃。實在是因為人力有限,不然想搶多少都有。」

糜竺的耳膜劇痛:「多少多少?桑谷良田共計千頃?」

糜貞點頭道:「大哥,你沒有聽錯,是千頃。按說我糜氏一族眼下在夷州不過六百餘眾,是耕種不了千頃的良田,不過紫炫有幫小妹想辦法,這千頃良田除去稻田之外,還包括著桑園、果園、酒廠。哦對了,夷州果酒的釀製紫炫全都讓與了我糜氏宗族,他族所釀只可自飲卻不可轉賣,否則連船都上不了。」

糜竺皺了皺眉:「如此說來,她到確實是挺照顧我們糜氏宗族的,畢竟我糜氏宗族與她有著姻親之實。」

糜貞笑了笑:「大哥啊,紫炫是個多厲害的女子,你該早就心中有數才是,至少小妹對她是自嘆不如。啊,這是這次船隊所載貨物的清單,還有這個是這次所需的貨物清單,大哥且看看有沒有什麼難處。」

兩捲紙卷遞給了糜竺。糜竺那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一看見紙就楞了楞道:「這是蔡倫紙!夷州現在有紙出產?」

糜貞道:「為數尚不多,主要是用在政令行文之上。小妹這次有帶兩車來,不過是要送往許都作禮獻之用。」

「許都禮獻?」

糜竺又皺了皺眉,當下就把劉備逃回了徐州的事說了一遍。本以為糜貞會有點什麼驚慌之態,卻不料糜貞只是略顯無奈的笑了笑道:「大哥放心,此事紫炫早有料到。依她所說,眼下劉皇叔兵馬未齊,尚不便與曹公交戰,面上仍需示之以恭順,所以對禮獻商隊不會有所阻攔。非但不會有所阻攔,只怕還會著人護送。大哥,現在旁話不說,請大哥安排一下車馬,好送柔姐姐去往許都與夫君相會。」

糜竺聞言又楞:「送韓柔去許都?」

糜貞點點頭:「不錯。大哥啊,不這樣做,只怕到時曹公與劉皇叔相爭,必會殃及夫君,真到那時小妹又該如何?」有些事糜貞不能向糜竺明說,所以只能是用這些話來壓住糜竺的話頭。

「……好吧,我去幫你準備。」

——————

大概是二十來天之後,一支商隊開進了許昌城中。亂七八糟的雜事辦完,商隊的領頭人陳笠也得到了老曹的接見。又是一番的場面話之後,老曹便收下了夷州送來的禮物,再就是李雪發回來的書信。

李雪的信文回應得很簡單,就是老曹想要的東西,李雪實在是沒有辦法買到,請老曹斷決購置槍支的念頭。老曹雖然既不滿意也不怎麼相信,但現在卻也是不答應不行。為什麼說不答應不行?因為徐州現在是落入了劉備的手中,也就是斷絕了與連云灘之間的貨運聯繫。萬一李雪在這個時候弄了槍支來,那豈不是直接的便宜了劉備?所以老曹這會兒還是稍有那麼幾分慶幸的。反正有姜游在手上,就不怕到時候李雪不聽話。

由於夷州不屬於大漢十三州之列,所以目前是作為異邦來對待。如果是以漢庭慣例,應該對夷州主事之人封賜官爵再賜以回禮,但老曹卻是一不封爵二不回禮,僅僅是把夷州當成漢庭的一個尋常郡縣來對待。換言之,老曹這是想要李雪完全的聽命於己,姜游則是形同於外臣遣送至朝庭的人質。

又是一番亂七八糟的閒話,大體上曹操就是在向陳笠詢問夷州的狀況。陳笠並不笨,加上之前又有李雪的提醒,所以有意的隱瞞了夷州的實際情況,總的來說夷州淡水的現狀,陳笠是打了個對折再說出來。

老曹對此既便是半信半疑,卻也無可奈何。都說山高皇帝遠,你老曹再有本事,現在也管不到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夷州。有心想派個使節什麼的去夷州看看,卻又怕去了就回不來,畢竟夷州是隔著大海的地頭,往返都要有船才行,不是說回來就能回得來的。

再說了,其實老曹早就有派細作混在流民之中前往夷州,可要麼就是上不了船,要麼就是到現在都回不來。李雪對登船人員的管理可是很嚴的,去夷州的流民是不會查什麼,但回航的人員卻都是額定的。每條船上都是那些個人,有什麼不對勁的人一查就能查得到,所以可說是典型的有去無回。

談著談著,陳笠自然就要提及他這次有把主母之一的韓柔給護送到許昌來與姜游團聚。老曹聽過之後心中暗喜,因為姜游的家眷一到,就意味著老曹對姜游多了一份制肘。同時老曹也或多或少的相信,姜游的確有留在朝中出仕為官的意思。

礙於嫌隙,老曹這會兒也不能召韓柔上來露面,所以在談得差不多的時候,就讓張遼帶著陳笠去見見姜游再說……

——————

「張將軍,久違!」

一行人正走在路上,陳笠沒來由的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張遼當時就楞住了:「陳文傑(陳笠字文傑)認得在下?」

陳笠笑道:「在下本為徐州陳氏族人,只因家境破敗才往投他處。舊在徐州之時,曾見過將軍數面。」

「哦……」張遼點點頭。

陳笠自懷中取出兩封書信交給了張遼:「這是公台先生與高將軍在臨去天竺之時,請雪郡主轉交給張將軍的書信,請張將軍過目。」

這兩封信雖然是陳宮與高順所寫,但內容卻當然是假的,為的則是儘可能的隱瞞夷州真正的實力。畢竟老曹對姜游的記恨很大程度上是來自於陳宮與高順,如果說這二位並不在夷州,老曹的恨意怎麼說都會少上一些。

卻見張遼看過信後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公台先生與阿順遠赴海外異域,不再過問世事如何,到也稱得上是自此逍遙自在,只可惜了他們身上的才識與武藝。」

陳笠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哎?張將軍,我們這是去哪裡?在下前番赴許,至今仍記得去主公的府邸並不是走這條路。」

張遼很不知所謂的笑了笑再搖搖頭:「你家主公嘛……哎!某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去說了。他話不說,隨某來便是。」

七拐八拐的,一行人來到了許昌城的一所檻牢之中。說是檻牢可能有點過份,因為尋常的檻牢不會像這裡打掃得那麼幹淨。確切的說,只是有個檻牢的樣子而已,再就是守衛確實有如檻牢那麼的嚴密。

到得門前,張遼翻身下馬,門人向張遼施過禮後,張遼問道:「思歸先生可曾安好?」

「回稟將軍,思歸先生終日都只在大檻之中研讀經卷、撫琴弄笛,唯有在晨間初起之時才會在院中稍事走動。」

張遼搖頭嘆道:「他這又是何苦來哉?主公若真疑心於他,他又豈有命在?」

——————

「ZZZZZZzzzzzz……」

咱們的醬油豬腳這會兒正在所謂的「檻室」中睡得正香。正迷迷糊糊間,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推搡自己,一時間連眼都懶得去睜,在榻上翻了個身也不加理會,口中含含糊糊的道:「別吵別吵,到吃飯的時候再叫醒我。」

「夫君,小柔來了。」

「哦……嗯!?」

姜游立時便翻身而起,再睜眼時見榻旁跪坐著一個俏麗的素顏女孩,正是韓柔!

「小、小柔!?你什麼時候到的?」

「今日方到……」說著韓柔扭回了頭,望向了檻門前的張遼與陳笠。

姜游順著韓柔目光所指看到了二人,慌忙的翻爬起身,向張遼拱手笑道:「失禮失禮!」

張遼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搖了半天的頭才勉強笑道:「思歸先生,你在這牢中呆了有快一個月了吧?是不是也該出去了?若是想出去,某為先生代傳句話給主公便是。」

「這個嘛……」姜游想了半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到有進身之計,能有功與曹公的時候再說吧。」

張遼也是拿姜游沒轍,只能是搖了搖頭再行告辭。

張遼走後,陳笠很是疑惑不解的向姜游問道:「主公緣何下獄?」

姜游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有人偷聽,當下是半真半假的回應道:「唉!別提了,都是讓『留黃書』給害的。你們從徐州過來的時候,應該知道徐州現在是劉皇叔在坐鎮吧?其實劉皇叔是從許都逃出去的……」

嘴上在說著半真半假的話,姜游卻悄悄的摸起了案頭的筆與竹簡。陳笠會意,坐到了姜游的對座,韓柔亦飄飄然的坐到了姜游的旁座,兩個人的身軀正好擋住了桌案。再看韓柔輕悄悄的伸出手去,按住了姜游正欲寫字的手,另一手卻探入袖中,取出了小記事本和圓珠筆遞給姜游,正是姜游原先常用的文具。

姜游楞了一楞,隨即明白這肯定是李雪交給韓柔的,當下就笑了笑,伸指輕點了一下韓柔的額頭。韓柔甜甜一笑,示意姜游趕快做手上的事。

就這麼嘴上說著,姜游卻另寫了幾行字給陳笠:

「火速離許,曹袁之間不日將有大戰,劉備必助袁紹。韓柔即攜從眾至此,我自有脫身之計。此間不便明言,作速返夷!」

陳笠看過姜游留的字之後心裡有了底,但嘴上也不閒著:「主公,似你如此居於檻牢之中終不合適吧?」

姜游笑道:「牢中又怎麼了?我又沒在這裡吃什麼苦。身在牢中卻能換回身家平安,值!」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

一番詳談之中,姜游硬是沒有問過夷州的事,到是常有提及許昌這裡是如何如何的好。那老曹有沒有派人偷聽姜游這裡的事?答案是肯定有,而這種情況傳到了老曹耳中時,老曹自然就安心了不少。

不過這對姜游來說還不夠。對老曹的心思摸不透這一點,姜游可是很有幾分恐懼的。在沒有老曹主動發下什麼命令的情況下,姜游絕不敢輕舉妄動。

讓陳笠先去驛館休息,帶來的二十個從人則讓陳笠送去姜游的府邸中安置,韓柔則留在了檻牢中陪姜游。到檻中再無旁人,韓柔也不知道該幹什麼的時候,姜游忽然一下攬住了韓柔的纖腰,在韓柔的耳邊輕聲道:「傻丫頭,你幹嘛非要跑來?」

韓柔俏臉稍稍一紅,亦悄聲回應道:「我只是想來幫幫你……」

姜游心中一暖,忍不住在韓柔的粉頰上輕輕一吻:「你不來的話我想脫身是有點麻煩,但你過來了有些事就方便許多。小柔,你真的是要好好幫我。」

韓柔與姜游有多久沒見了?這會兒被姜游一撩,自然就有些魂不守舍,勉強的定了定神再按住了姜游正在襲往自己酥胸上的狼爪:「夫君你莫要如此,且告訴小柔該如何去做……」

姜游嘿嘿奸笑:「你現在也不用管什麼,就是讓我沉浸於酒色就行了。」

「啊!?」韓柔被姜游給鬧了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姜游又奸笑了數聲,一雙狼爪已經在韓柔的酥胸之上不停的揉/搓了起來。韓柔又哪裡經得住姜游的撩拔?一張俏臉轉瞬之間就變得通紅無比,很是勉強的止住了姜游的狼爪,再看看牢檻,很是為難的道:「夫君,這、這裡……」

姜游的手頓時停下,看看什麼都擋不住的牢檻,突然暴吼道:「來人啊!放我歸府!我要回府去!!!」

韓柔一驚,心說這樣就能出去?事實上是,一幫子看牢的人馬上就打開了牢檻,任由姜游帶著韓柔歸府……

(這後半截是在網吧裡趕出來的,有點亂,見諒!)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jack210028

LV:6 爵士

追蹤
  • 222

    主題

  • 1301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