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草根三國傳 作者:水瓶座杰(連載中)

jack210028 2012-6-2 00:16: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3 211267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0 15:53
第二卷 第一百零二回 海面一敘

幾天之後的莽甲,姜遊府坻。
    李雪是于午後時分回到的莽甲。回府之後悠哉悠哉的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還小小的睡上了一覺,直到臨近晚飯時分才醒來。這會兒正悠閒的在涼亭中喝著茶。過不多時腳步聲傳來,卻是姜遊趕了過來,望見李雪劈頭就問道:“雪腐你回來了!死螞蟻那裏是什麼情況?”

    李雪放下茶杯,嘿嘿奸笑道:“什麼情況?我和死螞蟻打了兩天的交道,現在看來我的推測並沒有錯,死螞蟻這次來夷州是來壞老曹的事的。”

    姜遊遲疑道:“你就那麼肯定?”

    李雪幫姜遊斟上了一杯茶,面上笑容依舊:“我承認死螞蟻是個強人,真要是和他對上,我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是他犯了個大錯,就是他不應該小看我的。這兩天裏吧,我明顯的感覺到他把我當成一個無謀的婦人了。”

    “……你還好意思說?真論演戲,咱們全夷州上上下下恐怕就沒人是你的對手。這是我知道你的底細,不知道你底細的人,多半會被你的裝嫩扮純給騙得死死的。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麼扮個富二代女,結果三下兩下的就把我給騙上了賊船。”

    李雪笑道:“過獎過獎!”

    姜遊啞然,甩甩頭不再與李雪扯這些不著邊的事,想了想不無憂慮的問道:“喂,說是這麼說,但死螞蟻畢竟也是演戲的高手,你小心別是被他給騙了。”

    李雪擺擺手道:“老哥啊,他騙我也好,我騙他也罷,在這次的事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就像你說的那樣,也許我是被死螞蟻給擺了一道,但我們的用心卻都是為了一個相同的目標是不是?好,我們權且認為死螞蟻是看穿了我在演戲,但對他來說,這也正是他想要的結果,那麼我演的戲即便是被他給看穿了,他也會順著這個臺階下,不會去說破我們。畢竟他在明面上是老曹派來要求我們出兵的使節,一些話他不方便說出來,得由我們給他臺階才合適。”

    姜游聽過李雪的話之後認真的想了想,隨後便向李雪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並問道:“接下來又該怎麼做?”

    李雪道:“我覺得還是應該像現在這樣,老哥你儘量的別與司馬懿碰上面,有什麼事則由我去出面,這樣死螞蟻的這個臺階就比較好下。另外嘛,我為什麼敢這麼肯定死螞蟻是來壞老曹的大事的?因為我在與死螞蟻打交道的時候,死螞蟻旁敲側擊的給我出了主意。”

    姜遊耳朵一痛:“啥?他給你出了主意?我沒聽錯吧?”

    李雪笑道:“你沒聽錯,死螞蟻是給我出了主意。當然了,他的說話技巧很高明。表面上聽起來好像是在為老曹擔心,其實卻是提醒我應該怎麼去做。老哥啊,之前我們不是也打算把老曹要派使節來我們夷州的事給捅出去再讓孫權知道的嗎?可惜我們想得不如死螞蟻全面。按死螞蟻的想法,徐哲在帶他來夷州的時候,就應該從孫權地頭的近海大張旗鼓的過來。
    姜遊嗤之以鼻:“去!典型的餿主意!那個時候誰都摸不清楚誰的底,徐哲辦事又一向比較小心謹慎,哪敢去冒這種險?再說了,死螞蟻這是站在有利於他的角度來看事情,與我們夷州這裏掛得上個毛的邊!”

    李雪笑而點頭:“嗯,老哥你說得沒錯。不過對於我們來說,我們錯過了這個直接讓孫權知道老曹使節已經到了夷州的機會,接下來的事就比較麻煩。所以呢,司馬懿繞著彎的給我出了個主意,就是要我們派出使節,明面上是經由長江水道前往合肥,實際上則是要故意的被孫吳水軍給抓住。

    “我細想了一下就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比我們由民間傳聞慢慢的傳遞消息給孫權要快得多,相比之下也可信得多。你想啊,按現在的消息流通方式,市井傳聞什麼的傳到孫權的耳朵裏至少要一個來月,而孫權相確認這個消息就得派人來夷州打探。這裏咱不說什麼孫吳那邊的人很難到夷州的話,只說孫權的細作即便是可以過得來,這一來一回的少說也得一個多月。這前前後後的要兩個多月,司馬懿就算再有本事,我們就算是再想拖,也拖不了這麼長的時間吧?”

    姜遊微微皺眉:“話是不錯,可是誰去合適?”

    李雪哂笑道:“不用我們的人去。司馬氏是當世的大家豪族,死螞蟻身邊當然也會帶著那麼幾個有本事的死士。我們只消給死螞蟻一隻蒸汽快船與相應的水手也就成了。”

    ——————

    閒話少說,只說十來天之後,司馬懿所派出的死士所搭乘的小船在前往合肥的長江水道上“意外”的被吳軍現,然後在吳軍艦船的逼迫之下,船上的人全都舉手投降。再然後不出意外的,這個死士被送交到孫權的面前,由孫權親自審問。

    幾句話一句,孫權等人的汗可就下來了。要知道這個死士的話都是由司馬懿親自教的,諸如什麼“夷州可集步騎五萬,越海直擊江東之後”,不用帶什麼誇張的說辭都能讓孫權汗流頰背。而在審問過之後,孫權馬上就召集起了幕僚開始商議——江北是曹操的十多萬,背後是姜游的五萬多,孫吳這裏真要擋又哪里能擋得住?

    來也巧,孫權這裏剛剛召集起幕僚,周瑜與諸葛亮就一齊趕到了吳郡。其實這二位早就應該趕來吳郡的,可是之前荊州有些事情,諸葛亮不得不臨時先回荊州幫劉備處理掉,而周瑜很不放心諸葛亮,所以就留在了柴桑觀望荊州動態。直到不久前諸葛亮趕回柴桑與周瑜見面,周瑜才放下了心來,帶上了諸葛亮夫婦趕來吳郡。

    廢話說多了就沒意思,反正諸葛亮與周瑜向孫權詳細的分析了一通厲害關係之後,孫權終於肯拉下面子,先解除對吳郡6氏的封鎖,然後再要求吳郡6氏送使節前往夷州。至於人選上,諸葛亮當然是代表劉備前往夷州當一當和事佬,而孫權這裏吧,孫權本來是想派姜游的師兄顧雍去的,可是周瑜卻一力強攬了下來。

    周瑜這麼做,於公是認為孫權如果以顧雍為使,只怕對姜遊的說服力會不夠。畢竟在目前的孫權這裏,周瑜才最夠份量,能夠盡顯孫權的和談之意,而且周瑜還認為顧雍的外交能力有些不足,恐怕壞事;于私……周瑜則是真不願輸給諸葛亮。

    於是乎在半個月之後,諸葛亮與周瑜同船抵達了夷州。再於是乎,諸葛亮、周瑜、司馬懿,這三位三國時期頂尖的軍師還真的就湊到了一塊兒。而姜游與李雪也是很惡意的設了一個宴,讓這三位尖頂的軍師彼此間好好的見了一次面。

    接下來要說服姜遊打消本來就想和談的姜遊很難嗎?當然是一點都不難。司馬懿有意的扮出一副自知無望的樣子,躲在館驛裏對誰都避而不見;諸葛亮與周瑜則是公事私情一起都搬了出來勸說姜遊。當然了,諸葛亮與周瑜的突破口主要還是集中在“吳夷有唇齒之勢,吳若為曹所滅,薑夷州雖可得一事之小利,然數載之後必為曹公所忌,介時薑夷州身亦難保”這個問題上。

    姜遊這時則是扮出了一副自私小人的姿態,對諸葛亮與周瑜的說辭大表贊同。而在贊同之後,姜遊卻留了一句話給周瑜:

    “公瑾,我本不欲與吳候相爭,是吳候視我為隱患。我雖無甚大志,只想偏安於一隅,卻也深知什麼叫防人之心不可無。今次我願與吳候和解,但你又能保證江東此次危難過後,吳候就不會再對我夷州再興攻襲之舉?所以你回吳之後請轉告吳候一句,吳候若想和解,還請吳候送質來我夷州,如此方能使我安心。”

    周瑜聞言之後很平靜的望了姜遊一陣,再扭頭看看諸葛亮,最後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

    諸葛亮、周瑜與司馬懿可不一樣,司馬懿本就有意在拖延時間,因此放任自己在夷州多玩上一些時間也無所謂,可是諸葛亮與周瑜這裏的事情緊急,正事一辦完馬上就要趕回吳郡去向孫權複命。姜游也不強留,付了兩隻快船給這二位……沒辦法,周瑜容不得諸葛亮,沒准一回吳郡就向諸葛亮開了刀,所以得讓這二位分開。

    諸葛亮與周瑜是走了,不過司馬懿卻不能馬上就走,所以仍舊留在夷州這裏繼續玩。至於姜遊本人則是派出了細作去吳郡打探消息。

    夷州方面暫且不提,只說周瑜回到吳郡之後向孫權轉達了姜游的話,孫權聽過之後立馬就勃然大怒。夷州的實力遜于孫吳,可現在卻是要孫吳送人質去夷州,這對孫權來說是什麼樣的奇恥大辱?別說孫權,就連孫權麾下的諸多幕僚,都一樣的認為姜遊的要求相當之過份。

    可就在數日之後,吳郡海面上突然冒出來了一隻龐大的艦隊,驚得駐岸守軍馬上就上稟給孫權,孫權也急調艦隊開赴海面準備迎擊。兩軍在海面上對峙,大戰似乎一觸即。不過當孫權真望見夷州的堅船巨艦之時,心裏也變得沒了底。

    不過夷州艦隊並沒有開近,而是在距離吳郡海岸約二十裏左右的地方停船。再過得一陣,有一隻快船打著“使”字旗駛向孫吳艦隊,來使不是別人,正是夷州的外交官陳笠。

    陳笠與孫權這邊也算得上是老熟人,現在作為大戰之前的使節,也沒費多大的功夫就見到了孫權。當孫權問及之時,陳笠笑而一揖道:“我家主公親率夷州水師來此問候吳候。另外我家主公還有一言,就是問吳候敢不敢孤身入海,在海船之上與我家主公對飲數杯。”

    此言一出,孫吳上下一齊譁然。如果是在6戰的場合,雙方的領頭將領打馬出陣聊聊天什麼的還說得過去,可這是在海上!而且姜遊所說的海船只能是姜遊自己的海船,那有個埋伏什麼的孫權不就完了蛋嗎?因此儘是一片阻攔之聲。

    不過在這片阻攔聲中,孫權緊鎖著雙眉望了一眼周瑜。周瑜望見了孫權的目光,沉思良久之後卻並不表態。說實話,周瑜也真不敢表態什麼。

    還好,陳笠適時的拿出了一個望遠鏡遞交給孫權,示意孫權用望遠鏡看一看海面之上。孫權將信將疑的接過來,卻見夷州船陣之中有四隻輕快船駛將了出來,船後則拖著一個水上的涼亭。過不多時這水上涼亭停在了兩軍軍陣正中央的地方,涼亭四角的錨石也扔下了水中。之後四隻快船退回陣中,而夷州的帥艦之上放下了一隻小船,船上只有一個人,正是姜遊本人。

    再過片刻之後,姜遊自己駕著這只蒸汽快船來到了水上涼亭之中坐下,神態自若的向孫權這邊舉了舉杯再一飲而盡。

    姜遊的舉動引了孫吳這邊的騷動,有些膽子大的將領甚至想以快船出擊,趕過去先把姜遊給拿下來再說。可是這時的孫權卻格外的冷靜,揮手制止住了己方的將領之後,孫權向陳笠笑道:“薑夷州果不欺我!”

    陳笠款款而道:“我家主公以誠來會,又怎會欺詐吳候?”

    著陳笠又環視了一下吳軍,再笑道:“在下再奉勸各位一句,切莫以為我家主公如此是目中無人的托大之舉,並由此對我家主公生出突襲之心。此間距我家主公所在之處為十五裏,更兼于春夏之季,海面上多為東南大風,江東風帆舟船欲行至我家主公所在之處,至少需要半刻之時。而我家主公所乘小舟以我夷州獨有的蒸汽機禦槳,逆風亦可疾行。貴軍但有舉動,我家主公不消片刻便可歸還本艦,吳候欲擒卻是擒之不得的。”

    幾句話說得吳軍上下沒了脾氣。其實但凡有腦子的人仔細想想就會明白,姜遊敢這麼做肯定是早有準備,對可能會生的問題也都早就有了相應的對策。不過越是如此,吳臣就越的不敢讓孫權過去,天曉得姜遊會突然玩個什麼花招出來!

    不過在群臣的阻攔聲中,孫權卻來了脾氣。確切的說,孫權是被激出了心中的豪氣。

    “哈哈哈……薑夷州既然敢孤身會孤,孤又怎能示弱?只是陳從事,孤又該如何過去?”

    陳笠反手指了指自己來時的小船:“此船與我家主公所乘之船同樣,駕禦甚是方便,吳候不消片刻便可精熟,以此船前往小亭便可。若是吳候還不放心,往南五十裏有一灘頭,兩家各退兵十裏,吳候在灘頭與我家主公小斟數杯亦可。”

    孫權大手一揮:“不必了!孤相信薑夷州此番是以誠而來,斷然不會賺孤性命。至於這船,孤不會開,只怕誤事,還是有勞陳從事駕船,送孤去與薑夷州一會便是!”

    “主公,萬萬不可啊!”吳臣跪倒了一片。

    孫權很不耐煩的又揮了揮手:“薑夷州以誠見召,孤卻如此的疑慮不定,論氣量豈不是輸給了薑夷州太多太多?不必多言,孤去去就回!”

    就這樣,孫權沒有理會群臣的阻攔,快步登上了陳笠來時的小船。而當孫權站在船頭上時,忽然仰天長笑道:“自古以來,從無一方諸候如此相會之事,孤今日亦可算是前無古人矣!壯哉壯哉!”

    陳笠抄起了蒸汽機的操縱杆,亦笑道:“吳候安心便是。我家主公只是想與吳候當面一談,別無他意。”

    沒過多久,孫權來到了海面涼亭之上,陳笠則負手站到了姜遊的身後。而在孫權入亭之時,姜游正好往炭爐裏添了一塊炭,當下頭也不抬的向孫權道:“我就知道你敢來。世人只知吳候善於安邦治國,卻不知吳候膽色絕不遜於父兄。”

    孫權大大咧咧的在姜遊的對面坐下,伸手就想去自己舀酒入杯,姜遊卻揮手攔下道:“等一下,讓我先喝第一口。”

    孫權冷笑道:“薑思歸又豈會是鳩人之人?”

    姜游聞言讓孫權搶走了酒,然後才沉聲道:“你既知我不是鳩人之人,為何偏要來惹我?”

    孫權道:“亂世爭衡,消除後患,孤豈又有過?”

    姜遊淡淡一笑:“說得也是。換作我是你,可能我也會坐立不安。只是仲謀老弟(姜游現在是三十九歲,孫權才二十八歲),很多時候你應該相信朋友。即便是不相信朋友,你也應該相信一個勢字……勢在方能人為。我動了你的江東,對我就真有什麼好處可言嗎?”

    孫權道:“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清?”

    姜遊順手從手邊抄起了一卷海圖扔給孫權:“這我不說你什麼,因為你沒有我的見識,也沒有我在夷州苦心經營多年所組建的海上實力。這卷海圖我送給你,也是想讓你知道一下,土地?我要多少有多少,我又幹嘛要勞心費力的去和你爭江東?”

    孫權將信將疑的展開海圖看了一眼,人可就楞住了。

    姜遊接著道:“其實對我而言,我並不是能在亂世中爭霸的梟雄,所以我選擇了走適合我自己去走的路。但就像你說的,亂世爭衡要消除後患,這多年來我一直隱忍著,組建起我的海軍也是為了防備你對我來這麼一下。可是我多麼希望我們之間的戰事不曾暴過?算了,我們之間廢話說多了沒什麼意思,我現在只有一句話,你還是趁早派個人質到我們夷州來吧。你的人質一過來,我們兩家再不交兵,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去對付老曹,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海外佔據無人之土。”

    孫權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陰晴不定……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0 15:57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三回 赤果威脅

爐中的炭火在悄無聲息的燃燒著,偶爾間有幾許海風吹入爐中,帶得炭火忽明忽暗……此時此刻,孫權的臉色就有如爐中的炭火一般時而鮮紅,時而陰暗。

    相比之下,姜遊卻依舊是那麼的神態自若,幾乎自始自終就完全沒有去望過孫權的臉色,只是在那裏自顧自的自斟自飲。

    海上的涼亭中沉寂了許久,孫權終於按捺不住,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慍怒向姜遊道:“你夷州雖富庶,然勢不及我江東。你既不願與我交兵,理當是由你遣質于我東吳,以示結交之誠!”

    姜遊很平淡的笑道:“孫仲謀,我該說你什麼才好?年輕氣盛還是自高自大?遣質入吳?我姜遊憑什麼要送人質去你們江東?什麼身份、地位、官職之類的屁話我也懶得去說,我只說我如果一意固守夷州的話,憑我夷州海軍之精強,你孫仲謀就真能打得過來?你的水師號稱天下無雙,但也僅僅是在大江之上的天下無雙罷了,真正入海作戰,與江上水戰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就拿現在來說,你所集結起來的這些舟船鬥艦,在這大海之上,在我夷州海軍的眼中,根本就不堪一擊!你如果不信,你可以現在就回去,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試試。”

    “……”孫權很想發怒,但是抬眼一望十余裏外那龐大且精良的夷州海軍,孫權卻沒了脾氣,只能是把怒氣強壓下來。作為孫氏子弟,孫權帶兵的能力可能是不怎麼強,但水戰方面的眼光還是有的。此刻拿眼一掃,孫權就知道姜遊不是在嚇唬他。

    也不說別的,單說直屬姜遊的二十只炮艦,現在就停在夷州船陣的正中央。這二十只炮艦可是夷州海軍精銳中的精稅,完全是依照十九世紀,也就是鴉片戰爭時期的歐洲戰列艦的標準來打造的。真要是對上孫吳那些相對來說很落後的鬥艦,說得難聽點,孫吳的鬥艦根本會連邊都沒碰上就被直接擊沉!

    除去這二十只炮艦,甘甯與徐庶這段時間統領的海盜水師也露了面,孫權也見識過兩次這支海盜艦隊的強大戰力。這裏姜游與李雪也相當之惡搞,居然直接用骷髏圖示作為甘甯海盜艦隊的專屬圖騰。不過惡搞歸惡搞,孫吳方面的許多水軍將士,現在一見到骷髏旗,頭立馬就會大了幾倍。

    再次,其餘的夷州正規海軍也就不必多說了。比起直屬于姜遊的炮艦、甘甯的海盜艦隊,這些正規海軍差是差了點,但戰鬥依舊不可小視。總之這一次姜遊是出動了全部海軍的近三百艘混編艦船,在吳郡海面上把陣一布,那氣勢直可謂是無比壯觀。這裏套用姜游出兵之時向李雪開的一句玩笑:

    “即便是後世的西班牙無敵艦隊,也不過如此了吧?”

    總而言之,孫權清楚這一仗如果真打起來,孫吳最多也只是能保住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而兩敗俱傷之後,孫權很可能將會無力抵擋曹操的越江攻擊。再說得簡單直白一點,就是孫權知道現在絕不是與姜遊意氣用事的時候。

    再看姜遊終於認真的望了一會兒孫權的神情,隨即微笑著舀了一勺酒給孫權道:“仲謀老弟,你還記得在赤壁之戰前,我與你見面時我是一副什麼樣的德性嗎?而今時今日的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成就?因為我能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是當世之英主,不會連這麼淡顯的道理都不懂吧?”

    孫權輕哼了一聲,但沒有說話。

    姜遊複又耷拉了下眼皮,淡然的道:“算了,不扯這些,我們還是談回正題。在人質的問題上你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你一直想打我,我卻不想動你,所以我派人質去你們東吳根本就沒有意義,反過來說我卻遠比你更需要這個人質,因為我這個不想動你的人,需要一個保障,需要你對我投鼠忌器。”

    說著一杯酒灌下肚,姜遊抬眼望瞭望對面孫吳的艦隊,輕聲笑道:“公瑾歸吳之後應該有向你提及過你江東與我夷州之間的關係吧?這次我費這麼大的周章,其實就是想面對面的向你再重申一次,你東吳一但有失,對我自身而言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可言,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去動你,因為我需要你孫氏卡在江東,不讓老曹對我的夷州有所染指。老曹那是什麼人?而我這個州牧也是他給的,萬一真的被他掃平了你們孫氏的江東基業……之前的赤壁之戰,我暗中幫你和劉豫州的事早晚會被他知道的,那麼你認為他會放過我嗎?”

    孫權略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這些事不必多說,公瑾已經向我說得很清楚了。”

    姜遊道:“既然你清楚,我也就不再廢話,你回去之後就早點派人質過來吧。還是那句話,我這次與你和解,你東吳解了今次之危,回過頭來你搞不好就會又向我下刀子。我已經吃了一次大虧,不想再吃一次。”

    孫權冷笑道:“你既需我江東幫你擋住曹公,就斷然不會舉兵助曹攻吳。那這人質,我不派你又能如何?”

    姜遊笑道:“喲,你想來個耍蠻混賴是不是?你就不怕我現在把你留下?”

    孫權亦笑道:“你不會!我若出了什麼差錯則江東必亂,曹公亦會趁機越江。如此一來最多一年,你的夷州也會蒙遭戰火。若非明白這一節,我也不會如此托大的來這亭中與你面談。”

    姜遊再笑:“那好吧,我們索性就來個破罐子破摔……孫仲謀,你現在要搞清楚現在主動權是在我的手上,而你江東現在就是板上的魚肉。我現在願意與你這樣面談,主要是因為我不想捨棄我苦心經營多年的夷州。

    “我三十歲不到的時候就開始經營夷州,而現在我已年介四十,人身中的風華之年已經全部都留在了夷州。人生中的風華之年只有一次,誰又能夠捨棄得了?但是孫仲謀你別逼我,兔子急了還咬人,更合況我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與其在夷州坐立不安,時時刻刻的都要防備你對我的偷襲,我還不如乾脆一把火把夷州給燒掉,然後躲去遠洋外海,大不了再花個十來年的時間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州郡,而我這樣做的後果,無非就是少享幾年的福再多勞累上幾年罷了。但是在此之前,我會把將我逼上這條路的人整得生不如死,不然就太便宜這個人了。至於我會不會這樣做,孫仲謀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吧。我辛苦多年所賺回來的東西,絕不會那麼輕易的就便宜給某個人的。”

    “你……!!”孫權大怒,右手可就按到了劍柄之上。各位可別以為孫權是什麼文弱書生,要知道孫權的老哥孫策是勇將,妹妹孫尚香也是悍婦,孫權本人自然不會太差。相比之下,姜遊不會武藝的事人盡皆知,陳笠也不會多少本事。所以這會兒的孫權有冒出來當場將姜遊斬殺,然後就跳上快船逃回本陣的想法。至於操船,孫權剛才也有暗暗的留心過,知道怎麼用。

    只是孫權的劍才剛剛按開卡簧,姜遊卻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對準了孫權。孫權沒見過姜遊手上的東西,但是卻隱約的感覺到姜遊手裏的東西絕不好惹,一時間卻也不敢亂動。

    姜遊笑了笑道:“孫仲謀素喜游獵,曾獵回猛虎數頭,武藝絕不會差。我一個手無縛雞之人邀你來此小聚,會不防著這點事?警告你別亂動,我手上的東西一但射出,你衣內的銀鎖軟甲只怕會當場射穿。”

    可能是為了讓孫權知道自己沒有唬人,姜遊另一手又從懷內掏出了一件一模一樣的東西,接下來右手的仍舊對準孫權,左手的則向一根亭柱勾動了手指。而在“砰”的一聲脆響之後,近兩漢尺粗的亭柱上多了一個直徑約為半寸的小洞。確切的說,這個小洞貫穿了整根亭柱,其穿透力有多強那是可想而知的。

    孫權一見便為之駭然,按劍的手也緩緩的放回了原位,不敢再亂動一下。良久過去,孫權才小心的問道:“此為何物?”

    姜遊笑道:“左輪手槍,另有一名為折翼蝴蝶。你也別想了,這玩意兒世間只有四把,兩把在我手上,另外兩把在我妹妹李雪的手上。我姜游從來就不怕有人刺殺,就是因為有這東西在手上。罷了罷了,我也懶得再和你廢話了,而且現在來這麼一下,即便是我那邊的將士們還沉得住氣,你麾下的幕僚也已經沉不住氣了吧?還是那句話,沒有必要的話,我不想和你開戰,最後卻被老曹撿了便宜,所以你我還是各歸各位吧。而人質的事,你最好再好好的想想……陳笠。”

    “屬下在!”

    “送客……順便你在吳候的館驛裏多呆上些時候,吳候但有回音,你儘快轉回夷州。”

    “諾!”

    姜游這裏起身離席,孫權見狀則急喚道:“薑思歸——!!”

    姜游飄然回身,向孫權淡然一笑:“我不是說了嗎?再和你廢話真沒有什麼意義。送不送人質,你自己考慮清楚,但我從現在起只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時間一到,我不論你給不給回音,都會馬上命令我夷州海軍向你江東屬境發動全面的攻擊。我這裏一打,老曹那裏也馬上會有所舉動,介時你的江東能不能保得住就不關我的事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當然要多為我自己考慮考慮。”

    孫權還想再喚,姜遊已經跳上了小船,順手啟動了蒸汽槳之後不過片刻,人與船便已在一裏開外。

    陳笠適時的喚道:“吳候,請登船歸陣,不然的話……在下也不敢保證我夷州水師會不會心生歹意。”

    “……”孫權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可是卻沒有半點的辦法。狠狠的一頓足,終於跳上了小船回歸本陣。就像陳笠說的,孫權一個人呆在這裏也怕出事,所以還是早些溜回去的好……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0 15:58
第二卷 第一百零四回 步步緊逼

夷州艦隊,姜游帥艦。

    起降機的滑輪在咕咕作響,將姜遊所在的小船升回了甲板之上。姜遊在小船上看看高度差不多了就縱身跳入甲板,只是腳跟都還沒站穩,李雪與陳宮就湊了上來,李雪更是劈頭就問道:“老哥你回來了!孫權那小子是什麼狀況?我見你開了一槍,都差點下令發動攻擊了!”

    姜遊笑道:“還好啦!孫權沒那麼笨。我一槍打穿了亭柱,他又哪里還敢多動一下?”

    李雪道:“你幹嘛不一槍崩了他?”

    姜遊哂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可問題是崩不得!孫權一死,江東必亂,接下來那可就沒人能去阻擋老曹的越江南下了。再說我如果真的崩了孫權,那我們與孫吳之間的仇隙就再也化解不開,周瑜、張昭這些人萬一在一怒之下向老曹投降,那我們還混個屁!”

    陳宮在一旁點頭道:“主公言之有理。不過剛才真的很險……”

    姜遊笑道:“公台先生放心,我也不是那麼笨的人。如果剛才孫權不知好歹的硬要動手,我會一槍崩掉他的右手,然後再從容退還。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做好相應的準備,也不敢這麼托大的和他見面。”

    陳宮笑而點頭,李雪則微皺起了雙眉道:“那現在的孫權是什麼反應?”

    姜遊道:“應該是怒火沖天卻又無可奈何吧。我們夷州海軍這次是全數出動,海上的軍事威懾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孫權不是二百五,應該有看出真把我們給惹急了,他絕對的討不了好。”

    李雪道:“老哥啊,按我的本意是想再和孫權打上幾仗,把他打怕了之後再和談,可現在你來這麼一出武力威脅,你覺得會有用嗎?”

    姜遊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接下來就看孫權自己是怎麼想的了。不過我對他是步步緊逼,不留半點的餘地給他。江東那邊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要麼就是兩面受敵有滅亡之禍,要麼就是丟點面子送個人質來,大家都相安無事。如果換作是我,我會選擇後者。”

    李雪道:“那你可得想清楚,孫權可不是你。沒准他一回頭就想出了辦法呢?”

    姜遊道:“我沒給他留什麼時間,只給了他半個月而已。就這點時間,相信他想玩什麼花招也玩不出來……傳令下去,夷州主力艦隊暫且退還夷州主港待命,並且各船各艦都要作好隨時就要出征的全面準備。黃忠艦隊與甘甯艦隊在吳郡海域交替巡警,一但發現孫吳水師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馬上著快船回夷州報信,介時我夷州海軍將會全面出擊。”

    陳宮在一旁補充道:“如此只怕尚不足以威懾孫權小兒。屬下建議主公命泉州陸伯言整軍備戰,一則以防備孫權再有偷襲泉州以圖立足之舉,二則可命陸伯言暗中差人散步流言給泉州北部的山越部族,使那些不服孫權多時的山越部族有伺機而動之心。如此一來主公便成水陸並舉之勢,又與江北曹瞞遙相呼應,對孫權便有合圍之態。似如此,即便是孫權再多謀、周郎再多智,也當無力應對。”

    姜游點點頭,李雪則不無憂慮的道:“喂,老哥啊,萬一這孫權真的鐵了心,不肯與我們和談並且送人質來,那又該怎麼辦?難道說……”

    姜遊低頭沉吟了片刻,最後牙一咬再頓了頓足道:“那沒別的話說了。一個字,打!”

    李雪啞然:“真打!?”

    姜遊用力點頭:“真打!我覺得如果這次被孫權混賴硬拖過了身,他就會有恃無恐,不把我們夷泉這裏當一回事,那接下來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按我們的原定方針,我們的確是需要孫權來幫我們擋著老曹,但這是站在孫權與我們和平共處的前題之上的。要是孫權一意想對我們用兵,我們卻總是顧著這、顧著那的放不開手腳,短時間之內可能還好說,可是時間一長,他完全能夠將我們與老曹之間的聯繫,還有目前的主要商道給封死,我們所會受到的損失可就不是一點半點,對我們整體的走向也會相當的不利。

    “與其如此,我們不如乾脆就狠一點,幫老曹牽制一下孫吳的兵力。也不用多,讓老曹的兵馬越過長江也就行了。這個時候老曹與孫權應該還有一段鏊兵的時間,我們就要開始作搬家的準備,把我們的首府搬到東南亞地區去……我當然是不可能和老曹再碰上面的,萬一被老曹關到了金絲籠裏那可就完了蛋了,但是我們可以隨便的留個人在夷州。老曹抓不到我,對夷州也不敢過多的過問,那麼他完成一個名義上的收復也就行了。而這個時候吧,我們留下來的人相信老曹不會為難他,而這個人也應該會用心的保持我們與中原地區的商務往來。”

    陳宮點頭道:“如果我們在孫曹交兵之時把夷州搬空,而且主公遠遁至海外,那麼無論曹孫兩家誰得到夷州都會一樣的毫無大用。與其與主公交惡而損利,到不如繼續與主公交好並且通商往來,如此也各有其利。”

    姜遊也點點頭,繼而轉身望向了孫權的那邊,忽然輕聲長歎道:“孫仲謀,你如果真是當世梟雄,就千萬不要那麼笨。你應該是很能忍的人物的,而我也捨不得我的夷州……你千萬別逼我,我可真不想再流亡了。”

    ——————

    吳郡,孫權的議政大殿。

    與姜游、李雪、陳宮在海上相近的一番話,現在也有從一些吳臣的口中說出來。只是此時此刻,眾多的吳臣明顯的分成了兩個陣營,所爭論的也無非就是孫權到底應不應該派人質去夷州。而諸多的吳臣於各執己見間,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互不相讓的,弄得孫權的大殿之上這會兒簡直比菜市場裏都還要還熱鬧上幾分。

    “主公,小小夷州不過一隅之地,又能有多少兵馬?末將以為姜遊今日之舉,不過是在虛張聲勢,騙得主公遣質入夷,好令主公受制於彼。主公乃當世之英主,切不可上當受騙!末將不才,願借精兵數千,已足以攻滅夷州!”

    “將軍此言差矣!姜思歸治理夷州已逾十載,況彼極擅隱忍。正所謂十年磨一劍,彼今日越海而至,其精甲戰力豈容小視?且不提今日吳海之上的眾多堅船巨艦,這些時日以來,錦帆賊甘興霸所率的水師已令我江東沿海之地吃盡苦頭,這些將軍難道不知?”

    “哼!曲曲數千海賊,有何懼哉?你也莫要忘了,甘興霸從不與我江東軍兵正面交鋒,只是一味的攻劫空乏小縣。彼若真有戰力,又為何不與我江東軍兵正面一戰?”

    “兵者,詭道也。彼意並不在取我江東郡縣,而是欲令我江東沿海軍兵疲於奔命,彼則是以劫掠郡縣為主,意在使我軍兵乏用。而今江北曹公十數萬大軍已至合肥,此實乃我江東大患。薑思歸若不得人質以安其心,則必然傾心與曹公相聯,如此我江東大禍將至!”

    嘰哩咕嚕,嚕咕哩嘰……

    面對江東群臣的爭執不休,孫權一直沒有說過半句話,但是心中的煩躁之意,卻早已是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還記得在赤壁之戰的前昔,孫權也曾經這樣的煩躁與猶豫不決過,而令他煩躁與猶豫不決的緣由,都一樣的是江東已處在一個危境之中。

    但危境歸危境,此時的孫權與那時的孫權在心態上卻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赤壁之戰時的孫吳在實力上遠遜於剛剛得到了荊州的曹操,孫權是在以弱對強。而最要命的是當時的孫權雖然已經繼位數年,但無論在哪個方面都沒有一點像樣的建樹。換句話說,那時的孫吳就是典型的主弱臣強,孫權對外不僅要面對極其強大的外亂,對內還要想盡辦法的去搞定自己的這些群臣。因此那時的孫權很迷茫、很無助,不管做什麼事可以說都沒有信心可言。再說得難聽點,那時的孫權下決心打赤壁之戰,一方面是在拼死一搏,另一方面他也極需要一次成功的事來證明自己,同時打下自己身為人主的威信——壓不服群臣,那他還當個屁的人主!

    可是現在呢?赤壁之戰的勝利使孫權有了信心、有了威望,孫權終於可以揚眉吐氣、意氣風發的發佈號令,作為一個合格的英主統領江東。可誰又能料想得到這才僅僅兩年,孫權就再次的碰上了這種危局。更可氣的,是使孫吳陷入危局的,竟然是實力遠遜于孫吳的一個小小夷州?

    如果對手強大,孫權還不會這麼煩躁,因為輸給很強大的對手算不得什麼恥辱。可是被一個實力遠遜于自己的對手給整得焦頭爛額,甚至現在都被對方給強逼著要求人質,這是什麼樣的奇恥大辱?赤壁之戰前那個沒有信心的孫權尚且都不見得能承受得了,那赤壁大勝之後已經意氣風發的孫權就更別提了。

    苦思許久,孫權終於將目光投向了周瑜。赤壁之戰前,周瑜使孫權有了信心,最後打贏了赤壁之戰;現在江東再次的陷入了危局,孫權多麼希望周瑜能再次的站出來,然後巧施妙計搞定姜游,讓孫吳又一次的得到一個大勝之局。

    目光到處,周瑜又何嘗不是在回望孫權?但是面對孫權遞過來的目光,周瑜卻只是搖了搖頭,最後長長的歎了口氣。相比之下,周瑜的心性遠比孫權還要高傲上幾分,所以周瑜比孫權更不願意與姜遊講和與派遣人質去夷州,從此受質于姜遊。

    但是周瑜與姜游打過交道,相對來說比孫權要瞭解一些姜游的為人。周瑜清楚,姜遊這次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真把姜遊逼急了,姜遊一定會大耍光棍。而且姜游有退路,孫權這裏卻沒什麼退路可言。加上姜游只給了孫權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基本上只夠吳郡派船出發到夷州的路程而已,也就是說姜游根本不留什麼時間給孫權,孫權這裏想玩點什麼花招是根本就沒有時間的。周瑜即便是再足智多謀,面對這樣的危局,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什麼應對之策。

    再況且,周瑜是很贊成與姜遊講和的,因為周瑜很清楚姜游對東吳屬境不感興趣。而且周瑜抵達夷州之後,明顯的感覺到夷州的治政方式與孫吳相差太遠。在這種前題下孫吳得了夷州又能如何?得了沒什麼用處還算是好的,萬一越治越亂,那時的夷州才會是孫吳的後方大患。與其如此,還不如與姜游保持友好關係,這樣一來孫吳還能夠從與夷州的商務往來中得到豐厚的錢糧收益。

    只是周瑜也瞭解孫權的脾氣,這會兒想說服孫權與姜遊講和並且送個人質過去,只怕與火上澆油差不了太多。另外周瑜到現在一直沒有開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周瑜知道現在自己已經有功高震主之嫌,已經有必要將權力與威信慢慢的還給孫權。而在現在這樣的場合,還不是自己合適開口的時候。

    孫權不說話,周瑜不開口,殿中的江東群臣那自然是吵得更歡了。而他們吵得越歡,孫權就越煩,周瑜也就越沒有話……周瑜在等著孫權開口震住群臣,可偏偏孫權也在等著周瑜站出來去震住群臣!

    人心就是如此的微妙。

    ——————

    吳候府坻後府,孫尚香的香閨。

    “參見國太!”

    “都起來吧。郡主何在?”

    “仍在閨中不願出戶。”

    吳國太皺了皺眉頭,示意侍婢全數退下之後緩步步入了孫尚香的房中。再一抬眼間,吳國太的眉頭已然越皺越緊,因為她看見她的這個寶貝女兒正在作針線活,這在以前可是吳國太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誠然,吳國太一直希望孫尚香能有個女孩子的樣,像現在這樣老老實實的坐在家中做做針紅女工什麼的,而不是練劍習武,有事沒事的還到處亂跑。可是現在,吳國太卻很希望孫尚香能在房外練練劍,亦或是乾脆又像以前那樣溜出府去一玩就是幾個月。會這樣也不為別的,就為了孫尚香那平淡中卻帶著深深憂鬱的神情。

    “女兒,放下手中女紅,陪娘親在花園中走走如何?”

    孫尚香連頭也不抬,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針紅之上:“母親見諒,女兒身軀不適,只怕是走不得路,還是請大喬嫂嫂陪娘親漫步散心吧。”

    “……”吳國太很無奈。自從孫尚香從泉州回來就一直是這個樣子,而且任憑誰都一樣的無法說動孫尚香出房來走走。

    再想說話時,孫尚香忽然問道:“前殿之中為何如此喧嘈?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吳國太一向不過問這些事,自然是回答不上來。不過這會兒見孫尚香肯多問幾句話,卻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馬上就叫來了侍從趕去前殿問問是發生了什麼事。

    以吳國太的身份,要從孫權那裏問話過來不是難事。過不多事侍從回來,把孫權那裏為什麼會那麼吵的事一說,吳國太還沒說話出來,孫尚香卻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道:“早知如此,兄長又何必當初?我雖無謀無識,但早在當日就已警告過兄長,若執意與薑夷州交兵,最後只能是如此下場!”

    吳國太被孫尚香的舉動給鬧得嚇了一跳,剛想開口詢問,孫尚香已經執起了架上的長劍向大門奔去。吳國太急喚道:“女兒,你要去哪?”

    孫尚香在大門前回轉過身,神情平靜的向吳國太道:“江東已陷勢危之局,他卻仍在這裏猶豫不決!姜先生只給了他半個月的時間,粗算一下僅夠去往夷州的船程而已,可合肥曹公的十數萬大軍,卻不見得就會等這半個月!娘親,女兒要去為兄長一決!”

    “女兒,回來!!”

    哪里能叫得住?

    ——————

    孫權的大殿之上,江東群臣們爭執依舊,孫權也是煩躁依舊,周瑜則是無言依舊。

    忽然之間,大殿外傳來了一陣刀劍之聲,接著孫尚香的怒喝聲就傳入了殿中:“都給我讓開!不然休怪本郡主劍下無情!!”

    眾皆駭然。孫尚香的火暴脾氣在江東是出了名的,江東群臣真碰上了她就沒誰會不頭痛的。只是孫尚香胡鬧歸胡鬧,卻從來不會在正式的場合做什麼過份的事。之前孫尚香是闖過一次殿,但那是孫權與臣下私談的偏殿,也算不上是什麼正式的場合,大家睜隻眼閉只眼的誰也不會去說什麼。可是現在呢?

    另有一條,就是孫尚香在泉州之戰後歸還吳郡,接著就一直把自己給關在房中不再出來。江東群臣沒被孫尚香再煩到,清靜是清靜了不少,但也都知道孫尚香這是與孫權鬧翻了。什麼時候孫尚香從房裏蹦出來,那就肯定會出大事。也正如江東群臣所猜想的那樣,孫尚香這一出來,就上演了一出硬闖大殿的大戲。

    孫尚香要闖進大殿本來是做不到的事,大家也別真當大殿外的甲士是擺設。不過孫權這會兒也真是被群臣們給吵煩了,孫尚香來這麼一下對他來說正好可以清靜一下耳朵,所以馬上就授意甲士放孫尚香進來。確切的說,孫權就是想借著喝罵孫尚香的事來立一立威。

    片刻之後,孫尚香執著劍站到了大殿之中,與孫權對目而視。孫權一拍桌案剛想發一發威,孫尚香卻直接就是一句話甩了過去:

    “都別吵了!夷州,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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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零五回 尚香赴夷

“都別吵了!夷州,我去!!”

    孫尚香此言一出,立時間便驚得江東群臣全都臉上變色,一個二個的都沒了聲音。至於孫權本人則是楞了老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猛的一拍桌案喝道:“尚香,你在胡說些什麼?”

    孫尚香平靜的回應道:“姜夷州不是向我江東索要人質嗎?各位也不要在這裏爭論不休,這個人質由我來當,我願身赴夷州為質。”

    孫權怒道:“閉嘴!此乃國政之事,輪不到這一介女流在這裏多嘴!”

    孫尚香突然高聲回吼道:“不錯,我的確只是一介女流,可我也是孫氏子弟!如今江東已隱危局,你不知輕重到也罷了,我卻不願見到父兄兩代的江東基業毀在你的手上!”

    孫權勃然大怒:“你胡說些什麼!?”

    這會兒的孫尚香可不會給孫權留什麼面子,抬手一指孫權喝道:“我胡說?哥,你自己好好的想想;還有在座的各位,也請你們好好的想想。如今在江北合肥,曹公已然聚起十數萬大軍,對我江東虎視眈眈,一遇良機便會越江而來。我江東想抵敵曹公大軍,唯有倚仗我江東的精甲水師,再盡起傾國之兵,憑長江天險而拒。如此淺顯的道理,連我這一介無識女流都如此明白,難道兄長與在座各位會不明白?”

    孫權道:“這個不用你在這裏多嘴!”

    孫尚香針鋒相對:“不用我多說?曹公據天下十之七、八,大軍盡起之日,我江東若不傾全國之力,只怕根本就無力與之抗衡。兩年前的赤壁之役,我們江東是打贏了曹公,但那時我江東後方無患,在江夏亦有劉豫州為我為盟。可是現在呢?薑夷州的確勢不及我,但彼若與曹公遙相呼應,且盡起傾國之兵攻我江東之後,我江東於腹背受敵之下,哥你又認為你真的就能夠抵擋得住?”

    孫權火了:“軍國之事與你無關!”

    孫尚香回吼道:“但我是孫氏子弟!哥,你沒有去過夷州,但我卻去過夷州數次!也許我是只顧著貪玩,對夷州所知不詳,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夷州軍兵雖少,但卻精銳無雙。更兼薑夷州這十數年來有厚恩於民,民皆感懷在心。再者我江東背義偷襲泉州在先,夷泉百姓無不為之切齒,所以薑夷州恨而舉兵之日,其屬境百姓定然會全力助戰。數十萬軍民一心攻吳,其勢較之曹公亦不遜色!”

    “……”孫權想吼卻吼不出聲。

    孫尚香這時也放緩了些語氣,沉聲道:“哥啊,小妹與姜夷州、雪郡主算得上是深交好友,因此小妹比誰都清楚薑夷州對我江東從無侵攻之意,到是一直以來都希望能與我江東結為友鄰,彼此間通商往來,各取其利。也正因為如此,小妹曾再三勸諫兄長你不應與薑夷州交惡,而是應當與薑夷州互為唇齒,必要之時還可以向薑夷州請援。可是哥你沒有聽,而是一意孤行,非要去除掉所謂的心中隱患。如今卻是如何?你與薑夷州已反目成仇,使我江東陷入了如此危局!哥,你自己拍拍你的心口,問問你自己對得起父親與大哥的在天之靈嗎?”

    “你……”孫權有點犯怵。怎麼說呢?他是承繼父兄基業,而在當權數年之後,最怕的就是被人提及自己不及父親孫堅與兄長孫策。孫尚香的這句話,可正好捅到了孫權的軟肋之上。

    好在這時孫尚香適時的扭過了頭,向周瑜問道:“仲兄,你是我江東武將之首,大哥過世之時也曾說過外事不決當問詢於你。那麼仲兄,你認為我們江東能抵敵得住江北曹公與南面薑夷州的兩面攻擊嗎?還有張先生,你是我江東文臣之首,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周瑜搖頭,張昭也一起搖頭。

    孫尚香的目光又投回了孫權的身上:“哥,今日你與薑夷州在吳郡近海面談一事,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瞭解薑夷州的為人,但我卻瞭解一些。哥,姜夷州於泉州之役之前,從未進犯過我江東分毫,是我江東明面示好,暗中卻偷襲泉州因而失卻信義在先!將心比心,換作是兄長你,又會相信一個曾經對你背信棄義的人嗎?小妹現在敢這麼說,薑夷州如果不向你索要人質,那他就是有了助曹滅吳之心;可是現在他親自來與你面談並且索要人質,就是在作最後的努力,不想真的與我江吳交兵,所以今日是在給我江東最後一個機會,想與我江東重歸於好。”

    說著孫尚香將手中長劍緩緩歸鞘,搖頭輕歎道:“薑夷州只給了你半個月的時間是不是?薑夷州這是怕,怕我們江東暗中再玩什麼手腳,也怕我江東猶豫不決而延誤戰機,使得曹公趁機越江南下,那介時事情就再無挽回的餘地。哥,我就真不明白了,我江東已在一個生死關頭,你又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難道你真的想讓我江東的三世基業,全數都毀在你的手裏?”

    “……”孫權無言以對。

    江東群臣中有人想站出來喝斥孫尚香幾句,可是人剛一動,孫尚香淩厲的目光馬上就會掃將過去,直接就能把這位想開口的人給瞪坐下。所以一時之間,江東群臣心裏都是一個想法,就是對咱們這位孫大郡主,還是少惹為妙。

    卻見孫尚香望見孫權始終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哥,看來你還是不相信小妹所說的話。這樣吧,三天,我相信最多三天,我江東各境就都會有急報傳來。那時你要是再不作出決斷,我們江東就完了。”

    言語說完,孫尚香甩袖而去,只留下大殿中的一干人等在那裏乾瞪眼……

    ——————

    孫尚香說三天還真的沒錯。其實只是到第二天的晚上,孫權就接到了好幾個地方的急報。什麼曹操準備的戰船已在向合肥開來、甘甯與黃忠的艦隊巡視在吳郡近海的事不必多說,真正令孫權等人驚慌的是孫吳南部郡縣已經有小規模的山越部族叛亂發生。

    或許這些小規模的叛亂還只能算是隔靴之癢,但是孫權、周瑜、張昭這些人心裏情楚,現在如果再不作出決斷,這些小規模的叛亂在大戰之日就會升級為大規模的山越叛亂。具體怎麼說呢?現在連這些山越部族都知道孫吳已處在危局之中,那如果不儘快的作點什麼事出來,人心一亂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關鍵之時,吳國太悄悄的來到了孫權的身邊,語重心長的問孫權到底打算怎麼做。孫權猶豫了半天之後擠出來幾句話,吳國太卻不住的搖頭道:“權兒,尚香說得沒錯,自你從繼承策兒之位統領江東之後,你已經變了。”

    孫權愕然道:“母親何出此言?孩兒何時變過?”

    吳國太道:“策兒在時,你對策兒畏而敬,故此沒有權謀之心,對策兒也是全力相輔。可是自你統領江東之後,你總是在想著你的權位、想著你的威望與顏面……其實今次之事,為娘雖不懂國政,但卻旁觀者清。江東明明已陷至危之局,你卻如此的猶豫不決,真正歸根到底,是因為你覺得向薑夷州送交人質,以我江東國勢而論,實在是奇辱大辱……權兒,你也不要怪為娘說話太重。眼下之危局,到底是你的顏面重要,還是我孫氏江東數代的基業重要?”

    “……母親,孩兒明白了。”

    “唉……其實真正最捨不得尚香的,還是為娘自己。但就像尚香所言,身為孫氏之人,又豈能置江東數代的基業而不顧?權兒,或許在這一層上,你還不及尚香果決。讓她去吧,如此于公可以保全江東基業,於私,為娘也希望尚香能變回那個成天闖禍卻終日都開開心心的野丫頭。”

    “……孩兒領命,這就去與尚香一談。”

    ——————

    這天孫權與孫尚香談了整整一夜,至於他們談了些什麼,旁人也不得而知。只知道次日一早,孫權就急召來了姜游留在吳郡這裏的使臣陳笠,然後孫尚香也只是隨便的收拾了一下就拜別了吳國太,與陳笠一起登上了吳郡陸氏這裏備好的蒸汽快船。

    姜游曾經囑咐過陳笠,就是孫權一但答應送交人質,人質要優先送走,但是回過頭卻要陸氏這裏搞得隆重一些,目的則是直接把這個消息傳遞到老曹那裏去。總之,這一天吳郡的碼頭格外的熱鬧,老曹的細作想不知道點什麼都難。

    吳郡那裏如何熱鬧不必多提,只說數日之後,孫尚香與陳笠的快船抵達了夷州淡水。姜游與李雪因為一直在等消息,也一直呆在淡水,沒有回莽甲。消息傳來時,姜游與李雪趕到了碼頭,一望見孫尚香從船上下來,姜游與李雪便對望了一眼再相顧一笑,一齊走到了孫尚香的面前。

    “姜先生、雪姐,尚香來了。”

    姜遊笑著搖了搖頭道:“前幾天我還在與紫炫打賭,說令兄如果肯派人質的話,會是把誰派來。我們有猜過會是你的從兄從弟(指孫策的子女),也有猜過會是令兄之子孫亮,可是真沒想到來的會是你。”

    孫尚香平靜的道:“姜夷州是嫌尚香不夠份量嗎?”

    姜遊接著搖頭。其實說實話,孫尚香是來夷州的孫吳人質最佳人選,不過孫權與劉備之間還有一層盟友的關係,孫權應該是把孫尚香送嫁給劉備才對的,所以姜游與李雪沒有想過會是孫尚香來夷州。

    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如果是換在以前,姜游、李雪與孫尚香碰上面肯定會有說有笑,但此時此刻,這三位卻對面無語。許久過去,姜遊抬手一指孫尚香來時的快船道:“吳候負我,但我卻不想有負於郡主。這只船,從今日起就一直停靠在碼頭這裏,保養之事也會有專人來做。如果哪天郡主心生悔意想回轉江東,只管登上船隻回歸江東,我姜遊絕不會阻攔郡主半分。”

    孫尚香望了姜遊許久,最後才搖了搖頭道:“多謝姜夷州的好意。不過尚香身既為質,心中自知為質之本。尚香在夷一日,江東與夷泉就不會再有戰事。若是尚香只顧著一念之私,就真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百姓因尚香而死。”

    姜遊輕歎道:“為什麼你的老哥孫權就沒有你的這種心態?我與你老哥鬧成現在這種局面,並不是我所想要的事……罷了,郡主在夷州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什麼監視之人,我也不會派出一個。”

    孫尚香聞言後恭身一禮,再抬頭時向李雪勉強的微笑道:“雪姐,尚香還記得當初曾向你言及,如果尚香在夷州為質,可以免去吳夷之爭,尚香願為質於夷州。當時還只是一句戲言,沒想到今日卻成現實。”

    李雪撇了撇嘴,想了想之後上前兩步,一把把孫尚香抱入了懷中道:“人世間的事,誰又能夠說得清楚?總之,你來了就好,因為你來了,我們就不會再打仗。你也別總想著你是什麼江東的人質,從今天開始,夷州也是你的家啊!”

    “謝謝雪姐……”

    李雪將孫尚香擺直,上上下下的仔細打晾了一番之後道:“別板著一張臉了!我聽說自泉州之役以前,你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而且整天都愁眉苦臉的,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老的?好了好了,現在什麼事都過去了……走,我帶你去散散心,順便再幫你買幾身我們夷州最近流行的漂亮衣物。你看看你現在穿成這樣,熱不熱啊?”

    一拉二扯間,孫尚香就被李雪給扯開了。姜遊目送二女遠去,陳宮卻湊了上來悄聲問道:“主公,孫郡主既為質於此,難道主公真的不派人看守?萬一她……”

    姜遊擺了擺手,解釋道:“這是紫炫的主意。這囚牢再深再牢又能如何?真正的有心之人一樣能逃得出去。再者孫郡主對我夷州有關愛之心,自願為質也是想使吳夷之間再無戰事。我若以牢籠而待之,只怕時日一久反而會心生怨意,介時她無意護盟反而不妙。”

    說著姜遊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此外還有一條,關人不如囚心。身子終歸是關不死的,可是一個人的心,卻可以越關越緊。”

    “……”陳宮楞了一會兒,忽然一下想明白了過來,繼而笑著點頭道:“郡主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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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回 杯酒釋仇

建安十五年,莽甲的泉州之戰女兵紀念公墓。:

    兩束潔白的百合花放置到了墓碑前,而置花的孫尚香與呂玲綺也在緩緩的直回身軀。良久過去,孫尚香向呂玲綺輕聲問道:“玲綺,泉州一役,這三千姐妹就無一人倖免嗎?”

    呂玲綺緩緩搖頭:“戰後我們按姐妹們身上的標牌核對過名冊戶籍,雪姨當時帶去泉州的三千姐妹並無一人缺失,全都戰死在了戰場上。姐妹們的遺體於泉州火化之後帶回了夷州,本來按游叔(呂玲綺在非正式場合對薑遊的昵稱)的意思,這三千姐妹中但凡是有家人親屬的,其骨灰都應送還給其家人安葬。可是這些姐妹們的家屬都說,姐妹們為保境安民而亡,上能不負府君厚恩,下為一家之榮。今雖身故,姐妹們仍當合聚一處,在地下亦為伴為友,如此其同心之銳縱然是鬼神亦不敢欺。若是各自安葬,反而會獨墳一處,孤魂無依。”

    “……”孫尚香暗自輕歎:“姐妹們都是好樣的,矢石刀兵間,竟無一人臨陣脫逃。想自古以來,世人皆不以我等女流為意,可是這三千姐妹卻在告知世人,我等女子絕不遜於鬚眉。”

    “是啊,姐妹們為我們爭了口氣……”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過去,孫尚香忽然輕聲問道:“玲綺,你與姐妹們一定都很恨我、惱我吧?若不是我……”

    呂玲綺打斷了孫尚香的話:“此事與你何關?游叔與雪姨曾經說過,吳夷交兵,最苦惱、最為難的人其實是你,而你也是最希望吳夷之間不起刀兵,和睦相處的人。真正令人討厭的是你的兄長吳候。”

    “我二哥他……”

    呂玲綺擺擺手道:“好了尚香,我們別再提這些了好嗎?游叔說怨怨相報何時了,而且止戈為武,武為止戈。令兄吳候背義偷襲泉州、害我姐妹,可是這一年來我們也讓令兄焦頭爛額,錢糧兵馬失了無數不說,還丟了個大將呂蒙,這仇已經報夠了。現在你身赴夷州為質,吳夷之間不會再起刀兵,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現在只希望吳夷兩家從今往後能夠好好的和睦相處,彼此間通商往來而各得其利,不再有人因戰亂而亡。”

    孫尚香默然點頭:“是啊……兩家能夠不再交兵,彼此間和睦相處就最好了。”

    呂玲綺抬頭看了看天,再向孫尚香道:“尚香,你現在也祭拜過了,我們回城去吧?”

    孫尚香搖了搖頭:“玲綺你先回去吧,讓我在這裏多陪陪姐妹們,不然我會心中不安的。”

    呂玲綺望了孫尚香一陣,最後輕輕點頭,轉身就此離去。至於什麼監視孫尚香之類的事還是免了吧,薑遊早就有交待過的。

    ——————

    輕風習習,孫尚香就這樣一直跪坐在墓碑前,話也始終沒有過一句。此刻她的心情很平靜,但與在江東自檻時的平靜卻已然完全不同。身在江東自檻時的平靜,根本就是一灘死水;而這時的平靜,卻有著一份釋然與解脫,是真正的平靜。

    這份平靜忽然被幾許輕輕的腳步聲所打破,孫尚香回頭望去時,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俊美男子正抱著一大束的花往墓碑這裏走來。二人目光交錯間,這男子向孫尚香點頭略施一禮,然後便將手中的花遞放到了墓碑前,繼而鄭重行禮。

    孫尚香在夷州混過,馬上就從來人的衣著氣韻上看出這個男子在夷州不是一般的百姓。略一沉吟,孫尚香待來人行完祭禮之後便開口問道:“先生何人?為何行如此大禮祭拜此間安眠的姐妹?”

    來人也楞了楞,回望了數眼孫尚香之後行禮道:“在下6遜,本名6議,表字伯言。請問姑娘又是何人?”

    孫尚香呀然道:“你就是吳郡6遜6伯言?本為吳郡6氏,後攜族人遷居夷州,現任薑夷州帳下,領泉州太守的6伯言?”

    6遜點頭:“正是在下。姑娘是……難道姑娘便是孫尚香孫郡主?”

    孫尚香點頭。這裏到要說清楚一下了,孫尚香雖然前前後後在夷州混過不少時間,可是6遜由於長年司理泉州,除了每年的春秋兩季會回夷州向姜游與李雪述一下職之外,基本上就不會呆在夷州這裏。這一來二去的,儘管6遜與孫尚香都知道有對方這麼一號人,卻一直都沒有碰上過面,所以還不認識;而在泉州之戰孫尚香趕到泉州時,6遜帶領泉州殘兵追擊呂蒙去了,孫尚香也是沒呆上一會兒就被薑遊轟走,這二位就又沒能碰上面;再到後來的泉州葬禮……孫尚香是躲在小山頭上觀禮,隔著那麼老遠的,哪里能看清誰誰誰的相貌?

    直到今天,6遜是回夷州述職,完事之後就來這裏祭拜一下當日戰死的女兵們。對6遜來說,泉州之戰是他心底永遠的痛處,述完職後前來祭拜一下,多少能讓他的心平靜一些,卻沒想到正好和孫尚香碰上了。

    卻說二人見上面之後少不了要客套上幾句,然後話題就扯到了孫尚香這回來夷州當人質的事情上。一談到這裏時,孫尚香猶豫了好一陣才道:“說句真心話,我當人質有些不夠份量。我這位二哥可不是姜先生,他從來就不以我這個妹妹為意的。如果我是男兒身可能還好點,但可惜我只是一介女子。現在身為江東人質,二哥他于母親在世之時因為要顧全孝道,對我這個人質可能還會有所顧忌。可是母親一但亡故,只怕他就不會將我這個妹妹放在心上了。”

    6遜表示無所謂的笑了笑:“郡主所說的這些,主公與雪郡主他們早就考慮過了。這裏用主公的原話,就是什麼盟約、誓詞、質子,永遠都只是防得了君子卻防不了小人。而很不幸的,能夠在亂世中立足的諸候人主,其實都是些小人,甚至包括主公他自己。這並不是說人性如此,而是處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必須得是如此,否則根本就生存不下去。真正能令兩家之間的盟約牢固的,只有彼此間共同的利益與厲害關係。”

    孫尚香愕然:“那、那姜先生為何執意要來人質,而不是與我江東就此和解?”

    6遜歪了歪腦袋沉吟道:“在此事之上嘛……孫郡主且恕在下直言。前些時候的局勢已經到了很危急的階段,你們江東如果不弄點什麼大的動靜出來就會安撫不了民心,一戰則亂,亂則必敗,接下來主公的夷泉各地亦勢不能保;反過來,我們夷州這裏也需要一個百姓們都能夠接受得了的和解之由。若是草率和解,夷泉百姓縱然不心生怨意,也會心不得安。”

    孫尚香稍稍恍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又不無憂慮的道:“那照你的意思,豈不是說吳夷之間終歸還會有兵爭之時?”

    6遜道:“也不儘然。孫郡主你現在在夷為質,或許吳候會不以郡主為意,但有曹公在江北陳兵伺機,吳候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在遜看來,此次吳候與我家主公修好,兩家之間至少可得十年之寧。而在這十年之中,主公可固夷泉之守,擴珠崖、交南之境,於外海還可取南洋之利,國力必然大增。所以在十年之後,主公的實力足可匹敵江東,介時吳候又豈敢輕犯主公疆土?遜相信吳候是英明之主,介時也會明白對夷泉犯之則危,和則有巨利可得。所以真到那時,吳候才會真心的與我主結為盟好,互不相犯。”

    “哦……”孫尚香聞言稍稍心安:“那薑夷州又會不會犯我江東?”

    6遜搖頭道:“主公不會,至於主公的後人,遜相信也同樣不會。用主公的原話,兵爭為利,無利則爭之無益。而兵爭的利之所在,無非就是為了土地疆域。如今的中原諸土群雄並立,勢力關係亦錯綜複雜。一時犯一州郡雖可得小利,但主公自損不輕,而且諸候寸土一失必然會兵奪還。如此除非將一方諸候徹底討滅,否則兵爭之事將永不平息。即便是討滅之後,仍會有太多太多的隱患要去根除。主公自知自身絕無可以掃平天下之能,與其與中原諸候相爭自損,到不如將眼光放到南洋各地的無人沃土。至於南洋諸境的地域之廣、貲貨之豐,只怕就不是孫郡主你所能想像得到的了。自主公之後,只怕最起碼也得有五代人方能開闢一盡。有著如此的巨利,主公又何必去與中原諸候相爭不斷?別來惹我家主公也就行了。”

    再說清楚一下,姜游與李雪所定下的方針,就是在夷州完全能夠自保的前題下,借鑒歐洲大航海時代的西班牙與英國,走適合自己的展路線。這兩個國家憑藉著強大的海上實力,在兩個時代裏幾乎稱霸了全球,弄得到處都是他們的殖民地,可他們的本土才有多少土地與資源?

    稱霸中原有什麼意思?真鬥還不見得能鬥得贏曹劉孫。要玩就索性玩大一點,眼光也放長遠一點。你稱霸中原?老子就去稱霸七海!那時才比較一下,老子的成就就比你曹劉孫還要大得多,而且即便是後人不爭氣,還不是一樣有的是能去的地方?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現時點吧,稱霸七海的事,以老子的能力能夠做得到!

    卻說孫尚香在聽完6遜的話之後,心終於基本放了下來,目光也重新望向了墓碑。良久過去,孫尚香輕聲長歎道:“我對不起長眠于此的姐妹們啊……6校尉,或許我也得代我孫氏一族,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6遜楞了楞,但馬上就回過了味來,孫尚香這是提起了6康死在孫策之手的事。不過6遜很淡然的搖了搖頭道:“那時孫郎尚且是寄人籬下,若不領袁術之命攻襲廬江則身必自殞……這就是亂世,我不殺你、你不殺我,但旁人或許就會殺了你和我,而令兄仲謀會執意偷襲泉州,也是出於這種心態。要我說,郡主你沒有對不起長眠在這裏的三千姐妹,因為你一直在為吳夷交好之事而努力,只不過事情的展已在你的能力之外。真正對不起這三千姐妹,還有泉州戰死的諸多軍兵的人,是我……我明知對令兄吳候不可掉以輕心,卻仍疏於防備。若是那時我多用心提備一些,至少至少,這三千芳華之年的姐妹,現在也不會長眠於此。”

    說到這裏6遜再沒有了言語,只是低下了頭去長歎不斷。孫尚香抬頭望去時,望見的是6遜那俊朗卻又憂鬱的神情,心中也忽然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反正就是對這個三十來歲的憂鬱男子非常的有好感,只是一時之間卻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

    沉吟了片刻,孫尚香自己都覺得很莫明其妙的笑了笑道:“世上的事好像真的很奇怪。你我二人本應是世仇之人,可是現在卻在這裏相對長歎,所歎息的也都是自己所犯之錯。就是不知道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同病相憐?”

    6遜聞言之後也沒來由的笑了笑道:“或許正是如此吧。此時此刻,郡主若是男子,遜到真想請郡主一起共飲幾杯,只是……”

    孫尚香的眉頭立時一皺:“怎麼?就因為我是女兒身,所以不屑於與我共飲?”

    6遜愕然一怔,但馬上就想起來呂玲綺曾經對他說過,孫尚香的脾氣和呂玲綺差不了太多,很有些大女子主義的傾向,所以趕緊擺手解釋道:“郡主誤會了,遜是說恐惹嫌隙。”

    孫尚香不滿的道:“這裏是夷州,又不是他處。”夷州這十多年下來,風氣比較開放。這個開放也不是那種開放,反正男男女女一起坐到酒館裏喝酒聊天很平常。

    6遜沒了轍。他其實都沒少被李雪啦、朵馨啦、呂玲綺這些人給拉去一起喝酒,這會兒見孫尚香犯了性子,只能無奈的道:“既然郡主見邀,遜從命便是……是不是將玲綺也一併邀上?”

    孫尚香點頭:“好啊!其實真算起來,我們三個人之間本有家仇國恨,若是能夠杯酒以釋仇隙,那就最好不過了。對了,姜先生並不限制我的行止,哪天我向姜先生請稟一下,還想去泉州那裏看看,介時你可要記得置酒相待。”

    “……遜記下了。”

    不提孫尚香與6遜是如何離去,只說離公墓老遠的地方,姜游與李雪正在一座小亭裏站著。他們本來也是想來祭拜一下的,可是遠遠的望見孫尚香與6遜在那裏談話時,李雪卻將薑遊拉了回來,然後就躲到了遠處觀望。此刻眼見著二人一邊聊天一邊離去,李雪若有所思的摸起了下巴道:“老哥,你看香香與6遜之間,是不是冒出了那麼點的意思啊?”

    薑遊小嚇一跳,有如看怪獸一般的望向了李雪:“我靠!雪腐你想幹嘛?我可警告你,孫尚香到底是孫家的人,要是你把他們倆給弄到了一塊兒,到時別鬧得我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雪嘿嘿奸笑:“那你也別忘了,6遜可是咱們這頭的人,忠誠度有絕對的保障。至於賠上個夫人嘛,還不一樣是孫權賠過來?”

    “……”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0 16:04
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回 前前後後

江北合肥,曹操的中軍大營。

    前些時候在吳郡碼頭,6幽把孫權送孫尚香赴夷為質的儀式辦得相當的熱烈,所以這會兒的曹操早就聞知了此訊;遲得數日,也就是孫尚香抵達夷州的時候,一直在夷州這裏遊玩的司馬懿知道時機已到,馬上就向姜游與李雪道別,登上了回轉曹營的快船;再遲上數日,司馬懿便回到了曹操的面前,向曹操稟報孫尚香已經抵達夷州的消息。

    曹操很怒,也沒理由會不怒。作為一代梟雄,他一聞知此訊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自己這是被姜游給利用了。現在出動了十幾萬大軍,耗費了無數的錢糧,到頭來一仗沒打也什麼好處都沒撈到,換誰換都一樣的惱火。而這滿腔的怒火無處泄,現在自然而然的就在往司馬懿的頭上傾泄:

    “仲達!孤既命你為使,你為何不說動姜遊早日出兵,攻襲孫權之後?而今孫權遣其妹孫尚香遷夷為質,夷吳之間息卻刀兵,孤雖屯兵合肥亦實難建功!事到如今,你還有何面目回來見孤?”

    司馬懿會被曹操的這番喝斥給嚇到嗎?當然不會。事實上司馬懿在夷州玩了那麼久,又真的只是在玩嗎?當然是盡可能的多瞭解一些夷州的情況,回來時才好找出合適的話向曹操交差。此刻面對曹操的怒斥,司馬懿不緊不慢的回應道:“丞相息怒,懿也是身不由已。”

    曹操再火道:“你又如何身不由己了?”

    司馬懿道:“或許丞相只知夷吳之間大戰在即,卻不知姜遊自己卻並無戰意。想懿身負丞相均旨趕赴夷州,彼若真有合攻孫吳之意,就當儘早與懿相談。可是懿自到夷州時起,姜遊就一直藉口推脫,對懿避而不見。”

    老曹大怒:“姜游小兒,竟敢如此?”

    “請丞相息怒。在懿看來,姜遊這一仗確實是打不了。”司馬懿這是準備幫薑遊說幾句話,因為老曹如果遷怒于姜遊的話,無疑會激出孫權與姜遊之間新一輪的戰事。而孫權如果與姜遊真的打了起來,那不就是給了老曹滅掉孫吳的機會?

    司馬懿有野心,但他知道他的野心在曹操這裏無法實現的,所以他必須得忍,忍到曹操歸天以後才有希望。畢竟這時的曹操已經五十六歲,而司馬懿才不過三十出頭,司馬懿有的是時間。再者司馬懿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簿從事,想掌兵掌權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等他找機會搏回兵權的時候,詁計老曹也差不多了。而這個機會,就得在曹操與劉備、孫權相爭不斷的戰事中去找。如果讓老曹得到機會滅了孫吳,對司馬懿沒好處可言,所以司馬懿要勸阻住老曹遷怒于姜遊的想法,讓曹劉孫三家對峙的時局繼續保持下去:

    “丞相,懿在夷州雖數次請見不得,但卻也因此有時間去詳較夷泉實情。而在詳較之下,懿才覺姜游根本就沒有實力去打這場仗。”

    曹操皺起了眉頭:“仲達此言而意?”

    司馬懿這裏也是占了個大便宜,就是曹操方面還就真沒人去過夷州,因此曹營中也沒有人知道夷州的底細。早先曹操是派出過一個朝庭詔使,但那個傢伙又哪里能看出什麼來?所以對夷州那邊的情況,司馬懿是想怎麼說都行:“丞相可能想像不到,姜遊在夷,其所訂稅賦僅為兩成。”

    “兩成!?”曹操一聽這話,眉頭就差點沒給皺到天上去。要知道老曹是從基層官員幹起的,所以很清楚稅賦比例的重要性,這可直接關係到國庫的收入。

    曹操自己一生都在推行屯田制,其中的官屯是指由軍士耕種,一般是官府收起六至七成,其餘的三到四成留給軍屯的人員自用;民屯是由集募的百姓來耕種,官府給耕具、牛只什麼的,一般則為五五分成。

    再就是一般的自耕農……其實漢末時由於嚴重的土地兼併,已經沒什麼自耕農可言。後來還是老曹嚴厲的打壓豪族的土地兼併,真正意義上的自耕農才有所恢復。不過在那種宗族勢力龐大的時代,老曹也不能打壓得太過火。有點扯遠了,反正這裏自耕農包括了不少擁有大量土地的世家大族,這一類要上繳的稅賦一般為四成。也就是說,夷州所訂的農稅實在是低得可以,而按老曹的思想觀念,夷州只收這兩成的稅,其倉廩裏就根本不會有多少錢糧,隨隨便便的打上一仗,夷州的大倉裏就已經空空如也了。

    “夷州竟然只收兩成農稅?那夷州之富庶……”

    司馬懿接上了曹操的話道:“夷州之富庶,富之在民而不在官。而夷州的官家之錢,多來源於與青徐、荊楚、吳越之間的商貿。至於姜遊本人或可稱為狡詐,但對其境中百姓卻恪守信義。彼曾言除非是大難當頭,否則絕不向百姓多征分毫之稅。而夷吳之前雖有交兵,但卻算不上是什麼大難當頭,所以姜遊也就未向百姓徵收錢糧徭役。更可笑的,是他麾下的甘寧水師久在夷吳海峽之間遊擊,時而返夷補充糧秣,竟然是由姜游出錢向百姓購糧。”

    “……”曹操聽得直搖頭,半晌過去才道:“姜遊此人素不曉軍國之事,治民理政到還勉勉強強。像他如此治政,屬民固然是可以豐足無憂,可是武備之事卻差之遠矣。也難怪乎他會不想去打這場仗了。”

    司馬懿道:“正是如此。其實前些時候姜遊率夷州水師兵至吳郡並且逼孫權送質入夷,根本就是在虛張聲勢。那一仗真要是打了,夷州縱然勝之,其國用亦必空乏,難有後繼之力。若是被孫權穩住陣腳,再另遣一師奇襲泉州,姜遊便會無力抵抗。姜遊雖狡猾多詐,但為人處事卻心性沉穩。爭而無利,甚至會自損傾頹之事,他斷然不會去做的。”

    曹操聞言之後便是一聲長歎:“唉,看來孤還是高詁了他。彼既無力進兵攻討,以虛勢逼得孫權送質入夷,接下來自然就不會助孤攻襲孫吳之後,孫吳便可集傾國之兵與孤隔江相峙。失此一援,實在是失勢太多了些……只是孤如今陳兵十數萬於此,一箭未、寸功未建,若是就此退還,豈不惹人恥笑?”

    司馬懿適時的遞過去一封信。這封信是姜遊口述,再由蔡琰來寫的,至於信裏的內容,司馬懿也不敢拆開偷看。不過司馬懿知道,這封信應該是姜遊勸曹操退兵的信,有沒有用處,司馬懿也不得而知。換句話說,司馬懿還是很小看姜遊的。不過這會兒吧,司馬懿也需要這老曹讀這封信的功夫來好好的喘息一下,另外再想想得如何說服曹操退兵。

    那麼信裏的內容是什麼?先當然是姜游在向曹操道歉,並且向曹操聲明,這次曹操虧損的錢糧,日後姜遊會補償給曹操。說真的,五、六十萬石的糧米,姜游隨時都能夠拿得出來,但是現在對老曹得先哭哭窮,然後說分期付給老曹……如果是“分期付款”,姜遊那就更輕鬆了。另外這還有另一層的意思,就是老曹你可千萬別因為這次無功而返的事而去斷絕夷徐商道。

    老曹這裏有錢糧得,再算算到現在為止的錢糧消耗,其實還能賺回來一些,所以多少也算是有個臺階下,這讓老曹心裏好過了一些。而接下來,姜遊就開始給老曹敲警鐘。

    警鐘有兩響,第一響是提醒老曹,江東方面周瑜仍在,精銳水師仍在,而且現在天方入夏,江面上多為東南大風,就戰術方面的意義而言對老曹不利。此外入夏後的暴雨將至,長江水位會漲得很凶,這也同樣不利於老曹用兵。當然了,如果姜遊的夷州軍隊攻擊孫吳的後方,牽制住孫吳的兵力,老曹越江之戰會輕鬆不少,但是現在的姜遊不是“出不了兵”嗎?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老曹要是不及時退兵,搞不好就得再來一次赤壁之禍。

    第二響姜遊就有點扯了,直接告訴老曹說小心西涼方面的偷襲。其實這個問題說扯有那麼點過份,姜遊主要是依照原有的史料,提醒老曹說馬騰那邊會有點不安份。不過扯歸扯,就大勢而言,西涼方面一直是老曹的心大患,姜遊的這一下也真是正好就捅到了老曹的軟肋上。

    勸老曹退兵的話,在姜遊看來有這些已經足夠了,再接下來就是拍拍老曹的馬屁。而老曹在讀完信之後苦思了良久,最後才搖搖頭道:“薑思歸雖狡詐,但也不算欺孤。而今時機未至,孤若不退兵而強欲為之,必為自取其禍之舉……罷了,孤只當是此番給孫權與姜遊當了一回和事之人。傳令下去,三軍收拾行裝,即日退兵!”

    司馬懿可沒想到姜游的這封信有這麼好的效果,直楞了老半晌才回過神來。再看曹操又展開了副信,看了一陣之後向司馬懿奇道:“姜游的火炮自用不足,不能賣售於孤,孤心有不甘。不過薑思歸在信中言及,他有十二杆火銃交付于你轉送於孤,那這些火銃何在?”

    “哦!尚在船中,未曾搬下。”

    “待孤一觀!”

    曹操對這玩意兒很感興趣,而姜游與李雪也早有料到不給老曹點甜頭,回頭自己的人也會很難做。不過火槍是給了點,但實際威力比較有限,不會比當時的強弩強上多少。另外話又說回來,夷州的火炮是搞了出來,但火槍的製造精細度比那些火炮的要求要高許多,夷州自己還是在試製之中,想給老曹好一點的也給不了。相比之下,還是分期付給老曹一大批的錢糧才更實在一些。至於老曹自己會不會命令人去進行開,這個可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依姜游與李雪的推測,以老曹目前現有的科技水準,恐怕很難很難……

    ——————

    一個月之後,夷州莽甲。

    “老哥,江東那邊傳了消息回來,老曹已經退兵許昌,另外好像有在作兵長安的準備;孫權方面嘛,孫權任命顧雍為會稽太守,意思應該是借顧雍與你的師兄弟關係來讓你安心。另外顧雍一到會稽就開始興建商貿港口,並派了人來我們這裏,意思是希望你能派出一些擅長商貿港口的工匠去幫助會稽進行建設。”

    姜遊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沉吟了良久之後道:“雪腐,你認為孫權會不會再突然對我們來上一下?”

    李雪搖搖頭,表示她也說不清楚,而陳宮則品著香茗笑道:“宮以為,至少五年之內,孫權不會再對我夷州有何非份之想。想他前番吃了大虧,折了近萬水軍與上將呂蒙,之後又見識過我夷州的精甲海軍……海戰不比得6戰,沒有堅船利炮,軍兵再多亦是無用。孫權若真想再對主公用兵,就應當全力展海戰艦船,而現在的江東北有曹瞞為患、西有劉備爭荊州,他們應該還沒有餘力去展海戰艦船。而且現在更兼其妹孫尚香在夷為質,孫權如若舉兵攻夷則信義全失。信義全失,他又如何去統領江東?再者,對江東而言,奪我夷州還不如奪取荊州來得更加實在一些。”

    “五年嗎?”姜遊點了點頭,很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道:“甘甯和黃老爺子現在在哪里?”

    李雪回應道:“在校軍場那裏比箭法呢。”

    “去把他們請來,我有任務要交給他們。”

    沒過多久,甘甯與黃忠來到了姜遊的面前,姜遊看看二人,反手一指桌案上的海圖道:“如今我們與孫權之間的戰事已然告一段落,而我們也不能固步自封。興霸,我欲命你提領遠洋艦隊,經麻六甲海峽前往天竺擴展商道,你可願意?”

    甘甯大喜:“天竺?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姜游再扭頭向黃忠道:“黃老爺子,你則另統一師,去往汶萊、雅加達一帶探險擴域,你願意嗎?”

    黃忠也大喜點頭。

    姜遊再道:“另有一事,就是你們誰願意將嵐兒、霜兒帶在艦隊之中?”

    “啊!?”這二位一齊楞住。就連李雪也楞在了當場。

    姜遊歎了口氣,緩緩的解釋道:“溫室裏的花是長不好的。我這輩子是不會有什麼大的成就了,可我還是希望我的下一代能夠過我,所以我想讓這倆個孩子隨你們一起出海去鍛煉一下……大海是最能夠鍛煉人的地方,麻煩二位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3 00:47
第二卷 第一百零八回 從今往後

    東漢,建安十五年。

    在原有的歷史上,曹劉孫三家于建安十五年時面上平靜,暗中卻激流不斷。曹操在等著孫劉相爭,而孫劉兩家卻是想爭卻又不斷,就只有各自大玩手腳。而在這一年,孫權將孫尚香送嫁給了劉備,同年周瑜於含恨之下傷病而死……或許這兩件事是當時比較大的事了。

    可是現在的東漢建安十五年,卻由於某個異數人物的出現,使得原有的進程開始偏離了原有的軌道。首先是江東四英之一的呂蒙被俘身亡,然後就是原本應該嫁去劉備那裏的孫尚香成了夷州的人質。而周瑜呢?說來也巧,周瑜往赴夷州勸說姜遊的時候,意外的與名醫張仲景碰上了一次面。張仲景看出周瑜身上的病根,順手就幫周瑜開了幾副藥,並且囑咐周瑜應該如何去調養身體。

    於是乎,原本應該在建安十五年傷病而死的周瑜,卻意外的因此留了一條命下來。而周瑜活下來這意味著什麼?就是周瑜與諸葛亮之間的爭鬥又會因此而繼續下去。再往大了說,周瑜與諸葛亮之間的爭鬥,實際上就是孫吳與劉備之間的荊州之爭。

    眼下吳夷和解,周瑜也不願再惹到本來就不會給孫吳添什麼麻煩的姜遊,於是就苦勸孫權應該重視與姜游之間的友好關係,同時借與夷州的通商之便獲取巨額的錢糧,然後將孫吳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到江北的曹操與荊州的佔有權上去。

    在這種時局前題之下,姜遊的夷州毫無疑問的是得到了一個比較長的平穩發展時期。而姜遊再笨也知道不能固步自封,而是應該借著這個平穩發展的時期進一步的增強自身的實力。所以在各方局勢一緩和之後,馬上就作出了戰略調整。

    首先是命令甘寧率領艦隊前往印度,同時注意打通麻六甲商道。如果事有可為,還要甘寧佔據麻六甲這個東南亞海域關鍵的大門。至於印度地區在當時盛產棉、麻、稻、香辣料、寶石與黃金,也是目前夷州航海能力可以抵達的最佳貿易地區。

    在預定的交易品中,姜游最在意的是當時印度出產的高品質的棉花。各位可別小看棉花,這玩意兒可是屬於戰略物資。像曹操在平定河北之後,為求儘快恢復河北地區的民生經濟,一度大幅度的減免河北百姓的稅賦,但要求河北百姓“其收田租畝四升,戶出織二匹、綿二斤”,由此可見棉花早在漢時就已經能與絲絹並論。

    而在東漢時期,華夏地區的黃河流域雖然有一定的棉花種植,但由於各方面的因素影響,品質上都相對較次。姜游因為早先曾在平原呆過近一年的時間,所以對這方面的事是比較瞭解的。現在自己有了能力,當然想把優質的棉花給弄回來。反正東南亞地區有的是土地,到時弄個大規模的棉花生產基地出來再賣去北方,說不定還會促進北方的進一步開發呢?

    麻、稻、香辣料什麼的不必多說,寶石與黃金則可以直接性的增強夷州的經濟基礎……這是李雪的主意,誰讓她是經濟學科的大學生來著?她比誰都清楚任何一個國家,都必須要有大量的黃金儲備來支持國庫。而夷州是以商業流通來賺取發展資金,對黃金儲備的要求也遠比當時的任何一方諸候要高得多。

    甘寧的目的地是印度,黃忠的目的地則是雅加達地區。雅加達地區是東南亞的另一個大門,控制住麻六甲與雅加達這東南亞的兩個大門,整個東南亞基本上就全數握在了手中。至於雅加達地區所盛產的香辣料嘛……這個有點不太好說,畢竟香料群島的輝煌是建立在十五世紀時,經濟已經長足發展的歐洲的基礎上的,而現時點的歐洲?還是等甘寧那邊先把印度的貿易點穩固了之後再說吧。不過把這些地區的財富都集中到夷州來卻也不錯的說。

    以上是絕對對外的兩個,接下來就是商路上的調整與擴大。夷州原先的商貿點主要有三個,即徐州的連雲灘、孫權的吳郡與荊州的襄陽。而早在吳夷和解之前,這三個商貿點已經吃不下夷州所出產的大量貨物了。

    曹操方面,曹操明確表示要擴大與夷州之間的貿易聯繫。曹操可是個精明人,與姜遊之間的貿易關係最久,得利也最多。而且除去一般的民生商貿,曹操很希望能從夷州購置來大量精良且比較先進的武器裝備。

    這裏還要扯上珠崖。珠崖的富鐵礦一直是掛在姜游與李雪心頭上的大事,而早在姜遊並未正式歸還夷州之前,李雪就有多次派人前往珠崖探查地區。後來到建安十三年夏,姜游帶著徐庶正式歸還夷州,馬上就把徐庶給派去了珠岸主理開發,同行的還有石韜、甄堯(就是甄宓的弟弟,也是目前甄氏一族中唯一的男丁,下一任的甄氏當主)、王瓏兒。其中石韜主理過濟州島的建設,有相對豐富的建設經驗;王瓏兒幫姜游司理荊州商務多年,內政運轉能力出色;至於甄堯,甄氏可是夷州冶金業的領頭人物,而甄堯帶去珠崖的族中子弟會差?

    就這樣,珠崖到建安十四年的泉州之戰的時候雖然還只是僅僅正式的開發了一年,卻已經能夠將珠崖出產的大量優質鐵礦石送回夷州,然後由夷州本土在當時十分先進的半工業化生產體系打造成優質的鐵製品。而泉州之戰後,徐庶雖然臨時調回了夷州參加之後的大小作戰,石韜卻不會因此而停下珠崖的開發工作。到建安十五年吳夷和解時,珠崖的礦產量早就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夷泉各地的自需,完全有能力進行大規模的出口。

    而優質的鐵在當時又意味著什麼?說得不客氣點,曹劉孫三家士卒的武器上,可還有不少是青銅器來著……

    所以所以,曹操在從合肥退兵之後應姜遊的要求,除了原有的連雲灘之外,另有開始興建青州的即墨、山東的煙臺這兩處對夷州的商貿港口。而姜遊自己仍覺得有些不夠,於是有另派出人手去到右北平,也就是後世的天津,去自行興建一座貿易港。可別小看天津這個港,後世是如何暫且不提,只說在當時,天津是中原與胡人交界之處,而胡地盛產的畜產品、豆類、各類寒地植物產品,也是夷泉地區很需要的東西。

    勢力最強的曹操尚且如此,劉備與孫權又豈敢落後?

    比如劉備,夷吳和解之後的劉備還只擁有荊州而已,急需要大量的錢糧去擴充軍備。如果按舊式的小農經濟,錢糧彙集的速度會很慢,所以劉備與諸葛亮都很重視與夷州的貿易往來。

    再如孫權,孫權除了想賺取大量的錢糧之外,比劉備還多了一層與姜游之間保持友好關係的考慮。上次曹操兵至合肥,孫權就吃了一次大虧;現在想奪荊州,如果不理會與姜游之間的友好關係,那搞不好孫權想打劉備的時候,姜遊還會從後面捅上一刀……

    這三方提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而令姜游與李雪感到意外的是一直沒什麼動靜的交州士家突然有了些動靜,而且已經有在加強合浦、蒼梧地區的兵力。是防備還是想舉兵,這個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但有一條,士家嚴禁交州地區的百姓與夷泉地區進行貿易往來,而且對百姓的遷居也開始變得管制極嚴……之前陸遜可沒少從交州邊境那里弄人口。

    是戰是和還說不清。為防備萬一,姜游採納了陳宮的建議,讓徐庶返回珠崖鎮守,陸績繼續開發澳門,陸遜則仍舊統領泉州。一但有變,這三處就相互呼應。反正也沒聽說過士家有什麼會打仗的人,真惹上了身,光是徐庶就能讓士家好看。

    現在來看看夷州本土。從建安二年在淡水建村港時起,到夷吳和解之後的建安十五年,前前後後已經十三年。而在這十三年中,夷州培養的第二代青年至建安十五年時,基本已經完成了對上一代開拓者的換代。對比起上一代流民幾乎普遍的目不識丁,這一代的人口素質根本就是一個質的提升,夷州也因此進入了真正的高速發展時期。

    ——————

    建安十六年,這一年的姜遊四十歲,李雪與蔡琰三十八(三八?),韓柔與貂嬋三十五,糜貞與甄宓二十八。聽起來年紀好像是大了點,但實際上都正是年富力強且各方面的經驗都很豐富的黃金之年。而小薑嵐九歲,小薑霜則只有七歲……

    此刻的姜遊府坻之中,姜遊正被一堆大的小的女人給包圍在正當中,亂七八糟的話語聲更是時起彼伏。

    “老哥——我搞不懂了!嵐兒今年才九歲,霜兒才七歲!你想讓這倆孩子早些去磨練一番的心情我懂,可是現在就讓他們出海,這年紀是不是也太小了一些?”吼完這一句,李雪一手一個的將姜嵐與薑霜給攬在了身邊,生怕這倆小孩子會突然消失掉一般。

    一向沉穩的蔡琰這會兒也急得跟什麼似的:“思歸,紫炫言之有理啊!一個九歲,一個七歲,都正是苦讀求學之時,你讓他們隨艦隊出海,真的是太早了些。”

    韓柔一向不多說什麼話,而且一直以來對姜遊的決定也從不搖頭,但這會兒卻滿臉的憂慮之色,站到了李雪的身邊和李雪一起護住了姜嵐與薑霜,再回頭時向姜遊遞過去的是心中的懇切。

    剩下的貂嬋、糜貞、甄宓一直都是“無所出”的女人,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她們三個對這倆孩子沒有任何的嫉恨,反倒都格外的關愛。現在見李雪、蔡琰、韓柔都擋住了這倆孩子,彼此對視一眼之後也都一齊擋到了姜遊的面前,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直把姜遊的頭都整得大了好幾倍。

    終於終於,姜遊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女人的狂轟濫炸,突然站起身來怒吼道:“你們都給我閉嘴啊!先搞清楚到底誰是一家之主!!”

    姜遊很少對家裏的這些寶貝發脾氣的,因此這一吼之下,這些人全都靜了下來。姜遊再掃了這些家裏的寶貝一眼,最後歎了口氣道:“真要我說是不是?你們現在自己看看,像你們這樣,會把這倆孩子給寵成什麼樣!?”

    這是實話。姜遊一直都很慢,抽不出多少時間來教育一下姜嵐與薑霜。到現在為止,姜嵐與薑霜讀什麼的教育工作都是蔡琰與韓柔在做,偶爾的會由貂嬋教幾招武藝。至於糜貞與甄宓,她們自知可能會育兒無望,出於女人的私心,也不希望姜游將來的繼承人對自己與自己的宗族不夠親,因此對倆孩子簡直是能用溺愛這個詞來形容。

    姜游在吳夷和解之後騰出了不少時間陪伴家人,很快就發現了這種情況。身為人父,亦為人主的他,心中暗暗膽寒。說實話,誰又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之後是會如劉禪一般的無用之人?也正因為如此,姜遊才暗暗的下定決心,一定要這倆孩子暫時離開這個五娘一姨的溫室,去真正的磨練一下心志。相比之下,把倆孩子交給甘甯,去到大海之上磨練一番最合適不過。

    只是這個想法一說出來,馬上就遭到了李雪與蔡琰等人的強烈反對,就連甘寧都有些心裏沒底,有意的想婉拒掉。這是甘甯的遠洋艦隊正好要進行遠洋之前的大規模準備,時間一下就拖到了建安十六年,不然甘寧這裏該怎麼做,甘寧都頭痛著。

    卻說這會兒姜遊把眾女都喝住之後,再向倆孩子喝道:“別在你們雪姨的身邊躲著,都給我站出來!”

    姜遊真一發火,李雪與蔡琰等人也犯怵,姜嵐與薑霜更不敢多說什麼,於是老老實實的站到了姜遊的面前。姜遊歎了口氣,伸手輕撫倆孩子的發間道:“嵐兒、霜兒,你們聽好了。我現在這樣在你們看來,或許是對你們特別的狠。但是等你們再長大一些、懂事了一些,我相信你們會明白我這是在為你們好,因為我不希望你們成為只會花錢享樂的富二代。”

    再歎了口氣,姜游吩咐倆孩子道:“聽著,你們上船之後,我要你們從一個最普通的水手幹起。你們現在年紀還小,重活是幹不了,但至少你們可以幫著涮洗甲板、洗洗衣物,再不行就去瞭望臺上瞭望。但有一條,如果你們敢擺少主的架子,不好好的磨練自己的話……”

    話到這裏時,李雪與蔡琰等人的心裏都為之一緊。卻見姜游這時向門外吼道:“陳依依,進來!”

    一聲應命,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步入廳中,卻是陳宮之女陳依依。一年前剛從大校畢業,畢業後在陳宮的身邊,幫陳宮打理一些政務。也許是承襲了陳宮的性格,陳依依有如陳宮一般心性耿直,而且敢於直言。就連陳宮自己有時候想偷偷懶,都會被陳依依給斥責上一頓。

    “依依,這根藤條你帶著。這倆孩子要是敢不好好的磨練自身,你就執此藤條打他們的屁股!其他的事情我會向甘將軍那裏交待下去,你給我盯緊了這倆孩子就是!”

    “諾!”

    姜游再次的望向這倆孩子,鄭重的道:“讀萬卷,不如行萬里路,但你們的學業亦不可廢。你們正在學習的籍,我已經命人送往你們的船艙了。另外於武藝方面,你們要多向甘將軍討教,不准偷懶!”

    “……孩兒謹遵父命!”

    “艦隊啟航尚有七天,這七天你們都好好的準備一下……去吧!”

    眾皆散去,會怎麼樣姜遊也懶得過問。再一抬眼,見李雪懷抱著雙臂仍站在自己的面前。剛想問話,李雪卻先姜游一步道:“哥,你這樣做是不是過份了一點?”

    姜遊道:“過份嗎?那你又覺得這倆孩子將來的成就會在我們之上?”

    李雪搖頭:“這個我也說不清楚。”

    姜遊道:“你別忘了,很多只有我們倆知道的事,這倆孩子卻不知道。我們倆是穿越者,可他們呢?他們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以後也會有著太多太多的思想局限性,而我們留下來的東西,又能夠幫他們多久?”

    李雪默然的在姜遊的身邊坐下:“你說得也是……二十年了,我們都已是不惑之年,而我爺爺現在已經是八十多歲的老人家,也真不知道還能幫我們幾年的。我們手上的東西一壞,只怕就再沒有能續用上的了。”

    姜遊道:“我們那個時代不都說富不過三代嗎?這裏我們反倒不如這個時代的古人們眼光長遠了。現在的宗族當主,眼光往往要往後兩代、三代,甚至更多,而仔細想想吧,這宗族制其實也是有不少利處的。像後世的歐州,有許多傳了許多世的家族,實際掌控著不少重要的產業但卻沒有因富而腐,可我們中國這裏卻沒有傳承下來。我承認這裏面的因素很多,像明初時期,劉伯溫就用遷都的方法打壓掉了許多的宗族,但那也是為了維護皇權的一種手段。”

    李雪笑了:“你在想些什麼啊?難道你是想用宗族經濟去制肋皇權?我們的文化不同,宗族制度過強會讓我們這裏越來越亂的。”

    “皇權就真那麼重要?”

    李雪白了姜遊一眼:“誰都想當皇帝,那你說呢?”

    “……”姜遊聳了聳肩:“算了,扯遠了也沒邊。反正我是希望這倆孩子在磨練之後,能夠不依靠我們留下來的東西走出屬於自己的路。他們是這個時代的人,路也該由他們自己去走,我能做的,就是讓他們更堅強一些而已……”

    (第二卷?終)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3 00:56
第三卷 首回 蝴蝶振翅
某個異數人物出現的東漢建安十五年,孫吳方面以孫尚香赴夷為質而達成了和解;

    建安十六年秋,被姜游與李雪戲稱為“夷州之寶”的鄭玄於無痛無疾之下安然坐化,享年八十四歲鄭玄在夷州居住了近十三年,留下了大量的經注典籍,同時為夷州的教育工作作出了極大的貢獻鄭玄故去之後,姜游應鄭玄的遺願與曹操取得聯繫,將鄭玄遺體送回了其老家北海高密今山東省高密市鄭公後店人,並立“鄭公祠”以示尊仰而鄭玄所留下的典籍經由夷州刊印之後向整個中原地區售,原籍由夷州鄭玄紀念館小心保管

    建安十七年春,曹操設計誘殺馬騰成功,隨後便與馬、韓遂聯軍在長安一帶生激戰這裏和原有的歷史差不多,曹操先是拖延時間,誘來了西涼諸多的援軍,然後再用離間分化的方法一舉擊破當然與原有的歷史也有一點出入,就是少了割須棄袍之類的一些微枝末節另外由於韓遂被馬所殺,曹操改命鐘繇于長安鎮守並撫慰西涼整體上來看,曹操擊敗馬的時間則比原有的歷史進程晚了將近一年左右

    同年入冬,曹操返回許昌,準備進位元為魏公消息一出,除了荀彧拼命反對之外,姜游這邊也適時的上書勸阻曹操曹操固然心中不滿,但仍舊一時作罷當然,姜遊知道曹操的野心是攔不住的,這次上書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堅持一下自己這裏身為漢臣,不背離漢庭的原則,再說得難聽點就是過過場子,順便給自己這裏賺點好名聲但令姜遊意外的是姜遊此書一上,荀彧居然派了族中的心腹子弟來到夷州,表示荀氏一族想脫離曹操,改投到夷州來

    姜游得到荀彧的書信之後可嚇了一大跳,馬上就聚起屬下一齊商議商議過後李雪認為荀彧最初幫助曹操,主要的目的是想借曹操之手來對漢庭拔亂反正換句話說,就是荀彧是死忠於漢室的人,對曹操的底線則是在天下清平之後,可以接受曹操成為劉氏外姓爵頂的“公”可是現在曹操還沒有掃平天下就急著稱公,其野心已經令荀彧為之膽寒

    除此之外,姜游與李雪有後世的資料,有這些資料的指引,姜游與李雪有調查到曹操已經在進行扶一家、打一家的策略,而荀氏這些年來的家勢增長過快,荀彧本人是由於常年代曹操坐鎮後方,許昌的個人威信方面甚至與曹操都有得一拼要命的是荀彧由於忠心漢室,多多少少的護住了不少與他同樣的人,這可是曹操無法接受的事

    所以總的來說,曹操這次暫時不進位為公,多少是有點擔心荀彧這裏會激出什麼大的矛盾而對曹操不利反過來,荀彧這麼聰明的人,也肯定會查覺到曹操接下來就會想辦法對付自己真鬥的話,荀彧當然鬥不過曹操,那麼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早閃人

    在原有的歷史上,荀彧因為被曹操盯得太緊而沒地方可去可是現在,姜遊對曹操的勸阻則令荀彧眼光一亮就處世原則而言,姜游與荀彧基本相同,這是其一;其二,姜遊逃命的本事那可是出了名的當初一無所有的時候從長安帶著蔡琰、韓柔能逃到平原、徐州,後來被曹操抓住還能有本事從許昌逃去荊襄,之後再在夷州定居而現在的姜遊有著過人的實力,真要裏應外合的幫荀氏逃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除此之外,徐州糜氏、中山甄氏、吳郡6氏都是原本在各自的地頭混不下去的宗族,可是遷到夷州之後卻興旺成了什麼樣?

    正是因為有著這些先題條件,荀彧就生出了帶領宗族前往夷州的想法……

    明白了這些之後,姜游再與李雪一合計,就決定將荀氏宗族接到夷州來荀氏宗族可不比得一般的宗族,他們對中原地區的影響力可不是開玩笑的而現在的夷州,如果說糜氏是農業專修,甄氏是冶金專修,6氏是船業專修的話,那鄭玄在世時就是教育專修現在鄭玄過世,夷州的教育方面有一個權威方面的大缺口,而這個缺口正好可以由荀氏來補上這麼說,如果姜游幫荀氏在夷州開設一間書院的話,那這間書院搞不好都能與當初的潁川書院相提並論,而且現在的夷州也需要一個真正的高等學府……甚至李雪都已經有惡搞的為這間書院定名為“清華”

    要幫荀氏出逃的事,說易不易,說難卻也不算太難主要是曹操自從搞定袁紹之後,其大本營就從許昌搬去了鄴城,許昌這裏則一直是在由荀彧主司,所以荀彧對許昌周邊的熟悉程度還遠在曹操之上現在有姜遊在外面接應,荀氏要逃走自然不會太難

    閒話少說,只說經了一些周折之後,荀彧、荀攸于建安十八年的夏中抵達了夷州,其餘分散逃命的族人則會從其他的港口登船,66續續的趕來夷州

    是年,荀彧五十一歲,荀攸五十七歲而曹操在聞訊之後怒歸怒,卻沒有對姜遊挖走二荀的事進行什麼深究這裏面原因有二,一是曹操本來就想打掉荀氏一族,現在荀氏全跑了,其實還合了曹操的意;其二,姜遊遠在夷州,曹操固然是想打也打不了,另一方面姜游對中原地區根本就沒有興趣,所以即便是得了二荀,對曹操也構不成什麼威脅再說現在的二荀年紀都那麼大了,沒幾年就會歸天都說不定,曹操又擔心個屁當然了,如果說二荀是落到了劉備或是孫權的手裏,那曹操可就得小心一點了

    二荀抵夷,姜遊當然不會放著不用雖說荀氏剛到夷州肯定會有人文習慣方面的不適應,但當初連鄭老爺子都能很快的適應過來,二荀沒理由會適應不了而荀彧是三國時期最出色的“大管家”之一,有他來幫姜游管管“家”,那真是一百二十個放心的說

    反過來,荀彧知道曹操的野心是控制不住的,只能是用另一種方式來盡可能的制衡一下而已而在這裏,姜游與荀彧的想法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姜游對外會展領土,但所展來的領土仍舊會上奏朝庭,表明姜游有為國開域之功自古以來,軍功至偉者莫過於開疆辟土,而姜遊開闢出一塊又一塊的領土,並且在堅持自己是漢臣的原則上,消息一傳回中原無疑會對各方諸候都形成一種很強的威懾,從而令各方諸候都不敢輕舉妄動當然,這裏面也包括了曹操

    就這樣,時局在一步步的展著接下來是劉備入川,只是由於周瑜給劉備方面帶來的威脅,劉備入川是在建安十九年,比原本的歷史要晚了許多只是姜遊敢肯定的說,劉備不入川則已,一入川,川入必歸劉備

    這幾年裏劉備從姜遊這裏賺回來的東西都是假的啊?而以諸葛亮的穩妥謹慎,也肯定有辦法讓周瑜在劉備入川時沒辦法對荊州動手……

    ——————

    光陰似箭,轉眼間已是五年時間過去,時間已經來到了漢建安二十一年

    之前的建安十九年,孫尚香之母吳國太病危消息傳到夷州,姜遊很大度的讓孫尚香返回江東去見吳國太最後一面其實也並不是單純的大度,而是現在的姜遊有這個膽量、有這個實力、有這個信心,不怕孫權扣下孫尚香,然後與夷州再度暴戰爭

    依照早期定下的方針,甘寧前往印度、黃忠前往雅加達,徐庶則巡警于珠崖而在這數年中,三方都有從各自的目的地弄回來大量的人口,方式上則各有不同甘甯的印度商道是以買購印度方面奴隸為主,當然偶爾的也會搶上一些;黃忠在雅加達地區用的則多為利誘,也就是利用夷州優異的生活條件,引誘東南亞地區的原住民去夷州地區打工,亦或是雇傭原住民就在本土種植夷州所需的各類貨品;徐庶這裏對交州,說得難聽點就是在搶了

    除此之外,荀彧的長子荀惲成為了夷州對天津港口的艦隊司令,重打通了夷州與濟州、天津一帶的商路當初夷州就有從北方吸納大量的人口,而現在這條商路重開,再拉上些當初從北方過來的流民去作作思想工作,這條商路要吸引北方流民來夷州定居不是什麼難事

    總而言之,建安十九年時荀彧進行了一次戶籍統計,夷州本土的人口增長到了近八十萬,再連同上夷州這次的高展時期,姜遊的國力已經有略略過孫吳的際像有著這樣的實力在,孫權又哪里敢輕易的去惹到姜遊?

    所以所以,孫尚香在探完親之後,孫權就馬上將孫尚香給送回了夷州,以示夷吳之盟仍舊完好至於孫尚香,也很樂意見到吳夷之間友好共處的局面,當人質也當得很快樂,就是沒事的時候喜歡去找找6遜的麻煩

    扯遠了沒什麼意義,只說現在姜遊站在淡水碼頭的燈塔上,遙望向了西面昨天有快船傳回來消息,說甘甯的遠洋艦隊會於今天返回淡水而姜遊的兩個寶貝孩子姜嵐與薑堙,當然也會一起歸還夷州

    終於,甘寧的艦隊出現在了姜遊的視野之中再接下來艦隊靠岸,如何的下貨運貨,姜遊又是如何的給甘寧接風,這都不必多說只說該做的門面活都做完了之後,姜嵐與薑霜終於站到了姜遊的面前

    自姜嵐、姜霜于建安十六年開始隨甘寧出海至今已經五年有餘,前前後後也一共出海七次而當初才九歲的薑嵐,現在已經是十四歲的半大小子從他黝黑的皮膚上不難看出,這小子早已經經歷過了大海上風雨的洗禮,神情中流露出了過人的堅毅

    再看十二歲的薑霜,雖然還只是個年方及芨的小女孩,可是古精精怪的雙眼卻有在告訴旁人,這個小女孩絕對的不好惹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小時候被李雪“毒害”甚深的緣故,這小丫頭直到與姜遊見面之前都還撐著一把遮陽傘,看上去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可是真當姜游目詢甘甯與陳依依時,這二位都是一樣的苦笑搖頭,顯然霜丫頭沒讓他們少吃苦頭

    姜遊只是問了幾句話,這倆孩子就被蔡琰、韓柔這五個娘給搶回了府去,剩下個姜遊在碼頭上對著眾人也只能是很尷尬的搔頭笑笑

    “看來這倆孩子都長大了……興霸、依依,他們在海上的行止如何?”

    甘寧也只能笑笑:“主公,且恕在下之言在下以為,可以請少主、少郡主下回自領一艦隊去往天竺”

    “……比我能幹,這是好事好了,興霸遠航歸來,且入席一醉”

    ——————

    甘寧的艦隊歸來沒多久,荀惲的北方艦隊亦隨之歸還姜遊因為還留在淡水沒回莽甲,順便的就去看了一下荀惲這次遠航的成績本來姜遊是沒怎麼用心的……說實話這些事也用不著他來用心,可是真望到人流時,姜遊卻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對勁

    “雪腐,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幾次荀惲從北方帶回來的移民,明顯的要比往年多得多?”

    李雪點點頭:“看來你也查覺到了一開始我沒注意到,還是近幾次我查驗入境人口統計時才感覺到不太對頭以老曹的治政方針,他應該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生的”

    姜遊皺了皺眉:“人口大量流失?這在這個時代可是很要命的事,老曹也不可能會放任不管我想,搞不好是北方生了什麼事情?荀惲呢?把他叫來問問看”

    過不多時,荀惲來到了姜游與李雪的面前,姜遊拿話一問,荀惲便點頭道:“主公所料不差近兩年間,北地烏丸舉動頻繁,南北匈奴亦蠢蠢欲動,而極北之地的鮮卑各部,多有越嶺而至來劫掠北方百姓正因為如此,北方百姓不得安寧,願隨惲艦隊南至夷州定居者越來越多惲這次歸航之時,實在是因為船載有限,不得不先行安置了半數以上的百姓先在濟州暫居”

    姜游立時楞住:“什麼?這才什麼時候?南北匈奴和烏丸會不老實我不意外,可是鮮卑怎麼就有了動靜?這五胡……”

    一下反應過來,姜遊急忙伸手捂實了嘴,把後面的半句話給捂了回去:

    “這五胡亂華還得在幾十年之後啊怎麼現在就冒了出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3 00:58
第三卷 第二回 非止一處
數日之後的入夜時分,姜遊在淡水的府坻

    自從數日前姜游與李雪感覺到北方的事情不太對頭之後,姜游與李雪就分頭行事姜遊在淡水碼頭這裏向北方來的百姓問詢,從這些北方百姓的口中直接打聽北方的情況;李雪則趕回了莽甲去查閱相關的資料現在二人一碰上頭,臉上都滿是凝重之色

    “老哥,你這裏問得怎麼樣?”

    姜遊用力的搖頭:“很不對頭老曹在擺平了袁氏之後曾經北征過烏丸,有把烏丸給打服了的,另外匈奴的左賢王不是因為怕老曹,才把蔡琰給送回了中原的嗎……哦對,蔡琰現在可沒去過北地反正我的意思就是按現在的年代,烏丸、匈奴、鮮卑沒理由活動會那麼頻繁我這幾天所問詢的百姓中有不少偏北一些的北方居民,他們當中最多的,一年中居然被搶了七次”

    李雪啞然:“七次?那他們還有命活下來?”

    姜遊歎道:“這一類的多數都是些老人家,躲在牆根裏的時候,那些五胡遊牧連殺都懶得去殺他們可是他們村子裏的錢糧器物,還有青壯男女,都無一例外的被擄去了北地剩下的這些老幼沒辦法活命,就遷移到了天津沿海的地帶天津一帶我們與老曹有合作關係,武備能力比較強,小規模的五胡遊牧不敢來惹,所以相對來說要安穩一些而這些人要吃飯活命,卻又沒什麼地可種,就只能擠到我們的船上來了……雪腐你那裏查得怎麼樣?老曹不應該會任五胡部族這麼倡狂的啊”

    李雪沉默了好一陣子之後才輕歎道:“老哥,你別怪我說話直北方現在變成這種樣子,搞不好與我們有關”

    姜遊耳朵一痛:“你說什麼?北方五胡遊牧不安份,怎麼會和我們有關?一個至北,一個至南,這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去?”

    李雪擺了擺手:“老哥你聽我說,這裏面的關係比較複雜,得一樣一樣的說清楚才行嗯……先從哪里說起呢?”

    說著從袖中摸出記事小本,仔細的看了看之後道:“先從原有的歷史進程說起按原有的歷史進程,老曹是于建安十二年冬北征烏丸,然後一舉把烏丸給打服……也就是郭嘉病死在柳城的那一仗啦那一仗之後,老曹威震漠北,烏丸與南北匈奴都不敢惹到老曹,老曹也就有了對其他地方用兵的時間可是十年之後,也就是建安二十三年,代郡烏丸反,老曹是派了他的黃須兒曹彰出兵平叛大概是打了一年的仗,反正到建安二十四年的夏中,曹彰還趕上了曹劉之間的漢中爭奪戰不過老哥啊,這些都只是書面上的資料,具體的實際情況會是什麼樣,只怕我們誰都說不清的”

    “你的意思是?”

    李雪鄭重的道:“一直以來,五胡遊牧對北方的騷擾不斷如果是大規模的侵攻,的確是會被中原地區的當權者馬上打服,但這都只是暫時的和明面上的小規模的劫掠與搔擾,由於對當權者來說無關痛癢,一般也都懶得去理會,倒楣的就是邊境百姓”

    姜遊道:“這個我也知道,只是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李雪道:“北方的百姓一般都比較彪悍尚武,難道就真的會不作出自行的武裝對五胡遊牧進行防禦與反擊?何況老曹這種強硬派,也不會坐視五胡對自己地頭的騷擾不理民間自性的武裝,只要不危害到他的統治,他也是很支持的換句話說,如果是按照原有的歷史,建安十二年到建安二十三年的這十年,五胡遊牧即便是對北境有所騷擾,其小規模的隊伍也一樣會被民間武裝給打回去,至不濟也不應該會生現在這種北方百姓被過份的劫掠而被迫大規模南遷的事”

    姜遊皺了皺眉,已經大致有猜到李雪想說的話

    李雪接著道:“老哥啊,打仗要有人的,特別是現在這種冷兵器的時代,一打起仗來可以說就是拿人在往上堆北方的百姓如果人數夠多,自性的武裝實力自然也不會太差現在問題的關鍵點就在這裏,我們夷州自建州以來,前前後後的從北方弄走了多少人口?”

    姜遊又皺了皺眉:“不會太多?我們夷州本土的人口才不過八十萬左右,從北方弄來的人口算到頂,最多也不過三十萬左右這三十萬的人口,對北方防務的影響會有那麼大?”

    李雪道:“這就是牽一而動全身我們的船載能力有限,這些年來弄到我們夷州來的人口是沒有太多,用老哥你的話了不起也就是三十萬的樣子可是老哥啊,北方在現在這個時代是苦寒之地,人口基數本來就不怎麼多三十萬?真算起來我們基本上是把北平一帶的州郡都給搬空了啊這裏我再給你算一筆帳”

    本子往姜遊的面前一遞……

    東漢頂峰時期的人口約為四千萬左右,但是隨著東漢的衰敗,這個人口基數一直在不斷的減少再從東漢桓靈時代算起,天災瘟疫不斷,**也一樣的沒個完黃巾之亂、董卓之亂、群雄割據的混戰,都直接導致了人口的大規模減少再如曹操,本身也是個出了名的屠夫,時不時的就會對敵人的州郡來個屠城,官渡之戰時還一口氣就殺了袁紹的七、八萬士卒

    多了也不說,這七、八萬的青壯男丁是什麼概念?曹操在佔據冀州之後校驗戶籍,說冀州可得兵三十萬以此詁算,整個冀州當時的人口應該是在一百萬左右可是崔琰提醒曹操,冀州在袁紹的治理下亂成一團,再加上打了這麼久的仗,戶籍數字不怎麼可靠,由此不難看出當時冀州的實際人口可能最多也就是在七十萬左右,而且缺少青壯勞力……都打仗打沒了的說

    而冀州是當時天下最富庶的州,連冀州都只有個七十萬人口的話,比較苦寒的並、幽兩州又能多到哪里去?如果按司馬昭代魏時的戶籍統計,魏蜀吳三方幾十年間只有局部性的戰事,核心地區的人口損耗並不多,到司馬昭代魏時,魏境總人口也才不過五至六百萬之間,而且多數都集中在司隸、青、徐、河內、河中這些相對繁華的地區,北境人口能有個一百萬左右就很不錯了同一時期的蜀只有九十四萬,吳則只有二百三十萬

    有點扯遠了,就此打住總之北境在相對安穩的幾十年後,人口才不過在百來萬左右的話,那麼在原有的歷史上,建安二十來年的時候,人口總數應該是不到一百萬的樣子而其中的大部份,應該是處在冀州、河中這些地方,並、幽兩州的人口絕不會太多不過這些人口集聚在一起並形成自性的鄉村武裝的話,對抗一下小規模的五胡騷擾劫掠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問題就來了李雪假設曹操在與袁紹的三個兒子,還有之後的對烏丸征討時期,北境人口約在七十萬左右的話,那麼這十年來最多也就是增長到八十萬左右而夷州拉走了這當中的三十萬,北境就只剩下了五十來萬的樣子最主要的是大家都想過安寧的日子,遷居之事又由夷州帶起了頭,北方的居民在心態上,又會有多少人願意繼續呆在會被五胡遊牧侵擾不斷,日子都過不安穩的地方?而天下間,也不是只有夷州可去就近一些的冀州、青州、徐州是老曹的直屬地頭,軍兵防務充實,五胡遊牧不敢過去,不是要比並、幽這些地方好得多嗎?

    再以此而論,現在北境的百姓能有個三、四十萬就很不錯了而人口數量已經少成這樣,百姓們又居住得比較分散,自性的武裝防備力量自然就弱得可以,五胡遊牧一過來,又哪里能夠抵達得住再於人口越走越少、而越少又越容易被搶之下……

    “天啊如果你的分析都是正確的話,那我們這都是做了些什麼?”姜遊一聲驚呼之後,手掌就重重的拍到了桌案之上

    李雪黯然搖頭道:“小蝴蝶振一振翅膀,會引起一場大規模的風暴……哥,我本來以為泉州之戰是我們這倆穿越者引出的蝴蝶效應的一個暴點,可是現在看來,我們留下的暴點很可能不止這一個如果北方人口繼續這樣銳減,使北方失去了原本應該擁有的自我防備力量,我擔心五胡亂華的事真的可能會提前生”

    姜遊沉吟道:“這種事,老曹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李雪道:“老曹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不過把劉備與烏丸放到老曹的面前,你認為老曹會優先對付哪一個?”

    姜游默然道:“當然是劉備……要是不出意外的話,老曹晚些時候還要和劉備爭奪漢中”

    李雪道:“我算了一下,原本的代郡烏丸反叛應該是在建安二十三年,然後由曹彰率兵出擊去擺平而現在是建安二十一年,五胡遊牧的活動已經這麼頻繁,的確應該有我們所引的負面效應在裏面作怪不過依老曹的處事方針也很可能會提前把曹彰給派出去……但是說實話,我擔心的還不止是這個”

    姜遊道:“怎麼?”

    李雪道:“如果只是烏丸與南北匈奴,以他們的實力,事情可能不會鬧得太大,但現在的問題是鮮卑怎麼也摻了一腳進來?史料上說鮮卑的大人……這個大人有部落盟主的意思,而現在的鮮卑大人是軻比能,他在建安二十三年帶了幾萬遊騎南下,正好碰上了曹彰的部隊,看過曹彰的作戰之後就直接請了降而我是這麼想的,鮮卑有所舉動,應該是受到了烏丸反叛的影響,想跟風撈好處但是現在烏丸沒有正式的反叛,鮮卑怎麼會動了?當然,目前鮮卑的動靜還不大,只是來了一些遊騎打打劫,但我們可以認為鮮卑這是在進行試探如果覺北境的防備力量已經弱成了這個樣子,那鮮卑接下來會怎樣?”

    姜遊沉吟道:“如果換作是我,我會趁機大舉南下不管老曹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也先把好處撈足了再說而萬一軻比能沒有再如原有的歷史上那樣碰上曹彰並且向曹彰請降,並、幽這些北方州郡不就亂了套了嗎?”

    李雪道:“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此外我還有一個很擔心的地方”

    “什麼地方?”

    李雪道:“鮮卑在沒有好的機會的前題下,應該不會輕易南下,可是現在……哥,我懷疑有人在暗中大玩手腳,想趁著老曹與劉備爭奪漢中,中原兵力比較空虛的時候撈足好處”

    姜遊奇道:“誰?孫權?他離了那麼遠,怎麼弄也弄不到那裏去?”

    李雪搖頭道:“不太可能是孫權不過老哥,我們一直都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呆在北方多年而且很有些野心的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屬境與鮮卑基本接壤,完全有能力與鮮卑、烏丸、南北匈奴取得聯繫”

    姜遊猛然醒悟:“你是指遼東公孫氏?”

    李雪點頭道:“從公孫度這一代起,公孫氏的人就沒幾個像話的公孫度曾被老曹封為武威將軍、永甯鄉候,可公孫度說‘我王遼東,何永寧也’,然後就把印綬給扔到庫裏去了;公孫康稍好一點,但也在遼東擁兵數萬,老曹兵至柳城的時候,他送去了二袁的兩顆人頭,沒與老曹生什麼戰事這事看上去好像是挺和平的,但實際上公孫康保留下了遼東的完整戰力;前兩年公孫康病死,現在是沒什麼用的公孫恭繼位公孫恭是沒什麼用,可是他身邊的公孫淵卻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後來還奪了公孫恭的位所以據我推測,如果公孫氏真的勾結了五胡的話,那就肯定是公孫淵在裏面搞鬼,一方面擴大公孫氏的地盤與實力,另一方面公孫淵這是在設法奪得軍權,然後好把公孫恭給……”

    話到這裏李雪沒再多說,只是伸指在頸間輕劃了一下

    姜遊見狀略一沉吟,馬上就吩咐道:“你馬上去安排一下,派細作去遼東方面打探一下消息我記得我們的商隊與遼東方面也有些往來,弄幾個細作過去打探消息應該不難的”

    李雪望望姜遊,輕輕的點了點頭……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2-6-23 01:01
第三卷 第三回 意已漸生
淡水碼頭,對外來流民的臨時周轉安置點。

    夷州一直以來都未曾中斷過人口吸納,因此多年下來,淡水的外來流民臨時周轉點早就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處理方式。外來流民下船之後,一般都會在這個周轉點先呆幾天,飲食方面夷州官方會全面供應,另外如果有現病患也會在第一時間進行救治。

    姜遊此刻正在周轉點中巡視,呂玲綺與孫尚香則帶領著夷州女兵四處忙碌著。姜遊一抬眼,見一位滿頭白的老者將手中的粥遞給身邊的孩童,而這孩童接過粥之後三兩下就喝了個乾乾淨淨,末了還舔起了碗底。再看這老者見孩童喝完了粥,臉雖然儘是欣慰之色,但不住顫動的喉間卻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旁人,老者自己也很餓。

    姜游再看看老者與孩童身襤褸不堪的衣衫,鼻間微微一酸,繼而扭頭向身邊的貂嬋問道:“臨時安置點的糧食不足嗎?怎麼下去的全是稀粥?”

    貂嬋道:“原本也不會生這種事的,只是這兩次北方來的流民數量乎我們的預料之外,留置于臨時安置點的糧食就有些不怎麼夠用。不過你放心,從莽甲大倉調來的糧食明天中午就可以趕到,所以也只是這兩天讓流民們先喝點粥應付一下而已。”

    糜貞的聲音自姜遊的身後傳了過來:“秀姐你也是,這裏的糧米一時不濟,可以去我們淡水糜氏那裏調,幹嘛非要從莽甲大倉調過來?難道你當我們糜氏是那麼小氣的人?”

    姜遊與貂嬋回望去時,糜貞反手指了指安置點之外:“我早沒事的時候來這裏看了一下,現這裏的糧食有些不夠用,臨時就從淡水農場那裏調了一萬斛過來先應應急,馬就到了。”

    姜游點點頭並向糜貞笑了笑,再望向那老者時,姜遊輕歎了口氣,讓身邊的侍從再盛了兩碗粥過來,自己接過來之後端到了那老者的面前蹲下身和聲道:“老人家,你也吃點。放心,在夷州這裏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的。”

    這老者見狀遲疑了一下才接過粥,同時細看了一下姜游與姜遊身邊的人的衣著,馬就知道面前的人身份很不尋常,於是恭敬的開口問詢,而一開口就是標準的北方口音:“敢問先生是?”

    “在下姜遊……”

    一句話就讓這個老者慌了神,碗急忙的放到了一邊不說,還趕緊拉著身邊的孩童向姜遊跪地行禮:“小人參見薑夷州!”

    他這一跪可不要緊,周邊的流民一聽說是姜游,立馬就跪下了一片。姜遊趕緊讓眾人起身,然後帶著老者與那個孩童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

    糜貞的身邊帶著些糕點之類的東西,順手遞給了孩童。眾人望著那孩童狼吞虎嚥的樣,鼻子都一陣陣的酸。

    姜遊複又歎了口氣,再度向老者問詢道:“老人家是哪里人?”

    “回夷州,小老兒乃是幽州薊郡人氏。”

    “薊、薊郡?”姜遊當時就楞住了。這裏可要說清楚一下,漢時的薊郡實際就是現代的北京一代;而漢時的北平一般被稱之為右北平,實際地理位置則是現代的錦州一帶;再往東的襄平,則是現代的瀋陽一帶。現在姜游建港的天津,實際則是與現代錦州附近的秦皇島一帶。

    薊,春秋戰國時為燕都,宋遼時期為遼國所占,亦為遼之陪都。之後的金、元、明、清為正式的都。就地理位置而言,薊是連接中原與北地的大門,明代朱元璋定都於薊,也曾說過“天子守國門”這樣的話,由此可見其地理位置之重要。

    不客氣的說,薊如果一丟,華北平原就先去了對北境五胡的天險,北境五胡的騎兵一但越過薊嶺群山,華北平原就再沒有什麼有效的地勢可以遏制住五胡的騎兵。而現在的這位老者來自薊郡,那麼意味著薊郡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

    微微的收了收心神,姜遊再次問道:“老人家為何會背離鄉土,乘船越海的遠來我夷州?”

    老者歎道:“唉,五胡可恨啊!猶記得小老兒年幼與青壯之時,那些五胡遊騎便時不時的會越嶺而來劫掠鄉間。朝庭兵馬一至,他們於時會收斂一些,可是朝庭兵馬一走……”

    搖搖頭再歎口氣,老者接著道:“記得劉使君指的是劉虞與公孫將軍指公孫瓚同治幽進之時,劉使君待五胡以恩,公孫將軍則待胡以威,恩威齊下與五胡各部尚算和睦,五胡也常以牛羊來薊換取粟穀。可惜劉使君與公孫將軍互能能容,劉使君最後也死于公孫將軍之手。但公孫將軍在日,對五胡之威仍在,五胡仍不敢放肆。直到後來……”

    姜遊接話道:“公孫將軍聚軍自守,卻終為袁氏所破。”

    老者這時恨聲道:“什麼袁氏四世三公,乃為世之名門?五胡部族自公孫將軍死後便屢屢犯境,劫掠邊境百姓,可袁氏對五胡卻聽之任之,甚至一味的只是與五胡交好。擁兵數十萬卻外患不除,只是與曹公相爭中原,還沒完沒了的向百姓徵收徭役賦稅。所以自官渡之戰時起,各郡縣人丁不復,五胡遊騎前來劫掠之時村中少有青壯,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這些賊寇?”

    姜遊道:“曹公在掃平河北之後,不是有討伐過烏丸嗎?”

    老者道:“打是打過,可也只是得來了幾年的平靜而已。大概是三、四年前時起,五胡遊騎便又再臨邊境。邊境百姓苦不堪言,多有遷居往他處者。小老兒一家本來在薊郡耕著幾頃薄田,雖不富但尚能糊口。可是數遭胡騎劫掠之後,家中的青壯或死,或為胡騎擄去為奴,只剩下小老兒與孫兒無以繼日,不得不背井離鄉流亡他處。後隨眾多流民到了天津港,乘了海船來到的夷州。姜夷州,小老兒年齒已老,做不得工活,留著也只是徒費糧米,可是這孫兒……姜夷州,可否收此孫兒為家奴?小老兒也不敢奢求何事,只求能讓我家孫兒能有口飯吃……”

    說著這老者可就向姜遊大禮跪倒。姜遊鼻間一酸,趕緊扶起了老者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剛才說過只要你們在夷州,就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您的飯我管了,至於這孩子會送入學館之中就學,待學業有成之後便可奉您終老。”

    老者又要跪下,而且還想給姜遊磕頭:“有食足矣,不敢奢望就學。薑夷州如此大恩,卻教小老兒何以回報?”

    姜遊搖搖頭:“等安排好之後,您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什麼回報不回報的?”

    “可、可小老兒何以心安?”

    說著老者已經是老淚縱橫,而姜遊也看到了這老者身那種北方百姓典型的淳樸與忠厚。鼻間一酸剛想說話,身邊的貂嬋接話道:“要不這樣。老人家你做不得粗重之事,不過掃掃街市之類的輕活還能做得了。那不如在安排妥當之後,您幫著清掃一下周遭的街道,官府每月則給工錢。老人家您看這樣如何?”

    “好好好!!”

    姜游側目望向貂嬋,貂嬋則向姜遊輕輕點頭。貂嬋是夷州女兵的總統領,所以對這方面的細節,貂嬋遠比姜游都要清楚得多。離開幾步之後,貂嬋便向姜遊解釋道:“這種北方來的老人家很多,如果不讓他們做點什麼事的話,他們會心中不安的。就讓他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姜遊也點了點頭,再掃望了一眼周邊的流民百姓,忍不住又轉回了身向老者問道:“老人家,您……想家鄉嗎?”

    老者苦歎道:“如非迫不得已,誰又願意背離鄉土?”

    “那……老人家離鄉之時,村中尚有多少人丁?”

    老者用力搖頭:“哪里還有什麼人丁?小老兒村中原有過千人丁,數年來或遷居、或應徭役、或為胡騎所劫,到小老兒離鄉之時,村中人丁不足百人。”

    “遷居的有多少?”

    “約有三、四百人。都是些年輕人,走得了遠路。與其在家中坐待等死,還不如儘早遷去他處,趁著年輕還做得動活,找個好地方過好日子。哦,中間曾有不少人致信回鄉,說遷居來了夷州,在夷州這裏過得很富足。所以信一到,走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光遷居他處的就有三、四成之多!?還受到了先到夷州這裏的人的影響?”

    姜遊的心情莫明其妙的變得沉重了起來。一瞥眼間望到了那孩童滿是期盼的眼神,姜遊再歎了口氣,目光轉向糜貞時,糜貞會意,將侍從帶的那些糕點全留在了孩童的手中。

    ——————

    一個月之後,莽甲姜遊府坻。

    “老哥,遼東那邊的消息傳回來了。一如我所猜想的那樣,公孫淵與五胡近年來往來密切,而且還有提供大量的糧草軍械給五胡。五胡本來就不安份,現在得了這些東西,會想越嶺去多撈點好處也很正常。再轉回公孫淵這裏,北境的防務空虛給了他擴張領土的野心,搞不好真的想與五胡勾結。”

    姜遊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搞什麼啊他?他這不是在引狼入室嗎?勾結五胡的兵馬去擴張實力?他真當他是鐵木真,有本事壓服五胡啊?”

    李雪楞了楞,但馬就反應了過來,然後很小心的道:“哥,我有詁計到你在想些什麼了……拜撫,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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