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極品明君 作者:晴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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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晴了

【內容簡介】:

  「我們不能放棄我們的職責,我們是專業的鬥士,我們要與皇帝抗爭到底。」專業鬥雞大隊大明文官集團唾沫星子橫飛地如是說道。
  「這幫子傻冒,老子兩根手指頭玩死他們,他們交給我。你們專鬥外敵就成。」鬥志昂揚,氣沖斗牛的大明皇帝對一臉黑線地軍方集團如是說道。
  他是我們大明帝國最有為的君王,他是一位功勳足以讓華夏無數帝王遜色的皇帝,沒有他,就不會有如此強盛,如此偉大的大明帝國。老師們對學生們如是說道。
  「雖然他極力地想要掩蓋歷史的真相,美化並粉飾那血腥的一幕幕,但是,時間終將撕開他偽裝的面紗,露出他真實的一面,他是一個邪惡的獨裁者,更是一個可怕的,洞悉人性弱點的思想家,演說家和政治家。在他的蠱惑之下,讓那個以德服人,以誠感人,以仁義禮智信為道德標準模板而延續了數千年文明古國,轉變成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是仁恕,什麼是廉恥,眼中只有赤裸裸的民族利益和帝國利益,充滿了侵略性與攻擊性的可怕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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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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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7 13:16
第一章 悲催的穿越時機……

天色近昏,縷縷狼煙給天空渲染出一道道詭異的陰雲,那無窮無盡的廝殺聲彷彿能穿透天穹,一望無垠的原地上,原本黃綠色的土地上儘是斑斑血跡,彷彿連帶染紅了天空,殘陽也被染紅。

精疲力盡的朱震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一塊凸起在小丘草甸上的石塊上大口地喘著氣,身上那件灰黑色披風早已經血跡斑斑。一股股難聞的血腥味讓他想起了曾經見過的屠宰場。此刻,這副養尊處憂的身體簡直就像是一個漏氣的風箱一般,讓朱震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讓人給攆得狼狽逃竄,茍且偷生的敗家之犬。

身上的衣物早已經被汗水浸透,而披在身上的那件灰黑色披風上,也被濺上了不少的血跡,有想殺自己的那些蒙古人的血,亦有想要拚死保護自己的那些侍衛的血,至少朱震已經分辨不出這件普通的披風上,到底沾染了多少陌生人的血肉。

他的身畔,立著一名身形偉岸,滿臉橫肉,面相兇煞得猶如地獄惡鬼般的壯碩武將,手中握著的不再是他最開始使用的武器鐵槌,而是從方才一名被其斬殺的敵將手中奪來的狼牙棒,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條性命與血肉的狼牙棒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上面的尖刺上掛著的破布與碎肉還有那些血漿,足以讓人明白,這名壯碩的武將指掌之間,已然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條敵人的性命。

臉上已滿寫滿了疲憊,但是他那雙發紅的銅鈴大眼仍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的情形,彷彿隨時都會撲殺出去,消滅一切對手。

還有一個正趴在草地上努力地喘著大氣的太監,另外只有散佈在小丘四周,寥寥七八名渾身是血,而且皆都帶傷的帶刀侍衛。

從一開始從大營裡逃竄出來時的數百人的小集團,到現如今總數不到十人的不起眼的小隊伍,朱震的心裡邊著充滿了悲痛,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

就在昨天,自己還只是一個背著行囊,站在土木堡廢墟的大致地點,看著那些已經隱沒於黃土之下的,僅僅剩下一些幾乎看不出來的廢墟,緬懷著這場發生在五六百年前所發生的一場驚天大戰的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

誰能料想得到,自己簡簡單單,看似一次絲毫沒有危險性的失足,就失足到了使得這個古戰場名揚天下的大時代。這具身體留給他的一些靈靈碎碎的記憶讓自己很快明白,自己居然失足成了一個大明朝開國以來僅次於明惠帝這個超級倒霉鬼的另外一個倒霉鬼:明英宗朱祁鎮。

而且,他甚至還來不及坐在那張臨時的龍椅上擺上一回皇帝陛下的譜,就聽到一個接著一個的壞消息把自己雷得外焦裡嫩。

老臣張輔,這位曾橫掃安南威風無比的歷時四朝的名將戰死。

駙馬井源戰死,戶部尚書王佐戰死,兵部尚書鄺野、侍郎、內閣成員……零零總總一大串頭銜顯赫的大明重臣戰死的消息讓他完全傻了眼。

還沒等他哀怨自己為神馬穿越的太不是時候,就看到了身後這位武將提著一柄裹著紅白之物的大鐵錘狀武器,衝進了營帳之中,一道烏光閃過,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老太監腦袋就變成了被砸爛的椰子似的玩意,整個人就倒在了那張紅地毯上抽抽的當口,這位武將就在自己的跟前囂張的狂笑:「王振啊王振,你這個沒卵蛋的奸賊也有今日。老天爺,吾終為天下誅此奸賊……」

嗯,戰場上還擺POSS耍文言文的這位壯碩得過份的武將突然一個獅子擺頭,惡狠狠的目光頓時落到了呆若木雞的朱震身上。

就在朱震考慮自己是不是作雙手捧心狀驚聲尖叫救命,又或者是大叫英雄,以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滿月的孩兒為由以期能夠保住小命的當口。這位武將倒跪倒在了自己的跟前口稱死罪,但是殺了王振這個狗賊,他卻臨死也不後悔,願意以身赴死,以證明自己對大明皇帝的忠誠。說完這番話,這名武將提著大鐵錘就要往人群裡衝去。

就在這個時候,福至心靈的朱震總算是從驚駭中清醒過來,及時地叫住了這名武將,於是,就在這位名喚樊忠,武力值超高的近衛將軍及一干忠心侍衛的護衛之下,艱難地殺開了一條血路,跌跌撞撞地來到這座小土丘上。

「我們已經跑了多久了?」朱震深深地嘆了口氣,嚥了咽那幹得快著火的喉嚨,聲音亦沙啞得猶如銹了的鋸子。無奈的目光所到之處,是那數不盡的火光與血色交錯,雪亮的刀光時不時地猶如流星閃耀而過,之後便是那滲人心魂的慘嚎。

最開始每一聲淒厲的慘叫,都會讓朱震覺得像是有一柄鋸子在折磨著自己的神經,他乾脆自我催眠,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大片的拍攝現場,而自己只不過是現場的群眾演員。

或許是自我催眠起了作用,也許是因為聽多了麻木了,總之現在朱震已然從一開始的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並且是邊走邊嘔吐,到能夠輕快地小跑,到了剛才,看到半個腦袋飛過來時,腦袋裡邊甚至還能聯想起貝克漢姆經典香蕉球的畫面……

看樣子啥事都是物以稀為貴,殺人看多了,也就麻木了,畢竟任誰聽了看了幾個小時的二十餘萬人大規模械鬥,都會產生嚴重的視覺麻木和聽覺麻木。

「要是回去之後跟學生們說起現在的經歷,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信,怕是多半只會當自己又忽悠他們吧?」朱震看著自己左手手臂上一道淺淺的傷口,不由得在心裡邊自嘲道。那是在半個時辰之時,一名蒙古百夫長還是千夫人,連殺了兩個保護著自己的侍衛,衝進了保護圈子裡,然後向著自己的腦袋揮下了彎刀。

當時的自己除了下意識地擺出了一個縮頭彎腰抬手的丟臉造型之外,甚至連一絲反擊的勇氣都升不起來,幸好,就是這位樊忠救得及時,要不然,怕不僅僅只是小臂上一道淡淡的傷口那麼簡單了。

說不定自己還會成為歷史上最短命的,甚至連在五六百年的泥巴地上寫下穿越者朱震到此一遊的機會都沒有的倒霉鬼,指不定時空管理局那幫子惡趣味的混蛋會把自己當成笑料,告訴那些已經挨雷劈和被車撞之類的意外呃屁之後,尚處於準備階段的預備役穿越者們,作為一個典型反面教材,釘在穿越時代大潮的恥辱柱上。

「回陛下,我們已經離開大營足足有兩個時辰了,怕是再有一兩刻鐘,天色就全暗了。」那位喚作樊忠的壯碩武將向著朱震抱拳恭敬地答道。「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逃出這裡的機會會更大。」

「陛下,您請用些水吧。」那名倒伏在地上喘了半天粗氣的太監已然跪倒在朱震的跟前,手裡邊拿著大約還剩一半的羊皮水囊遞到朱震的眼前。

聽著那晃蕩的水響,早已經口乾舌燥的朱震下意識地就伸手接過,不過,周圍那一雙雙透著渴望的目光就像是一束束的探照燈射過來,讓朱震那已經握住了水囊的手不由得頓了頓。

「你們護著我走了這麼遠的路,一路奮力殺敵,方才護得我的周全,想必也早就渴了,樊將軍,你和這幾位侍衛把這點水給勻了吧。」朱震,哦不,應該叫朱祁鎮拿著那水囊起身,遞到了身後的樊忠跟前。

樊忠先是一愣,看著那大約只有半袋子水的水囊,不由得下意識地咕嘟嚥了口唾沫,可嘴裡邊冒出來的卻是相反的話。「回陛下,末將不渴,還是您用吧。」

「朕讓你喝,這是命令。」朱祁鎮舔了舔自己的嘴皮子,瞪了這個樊忠一眼,沙啞的嗓音不由得一沉。

「陛下,還是您用吧,我等真的不渴。」站在另外一頭的一名侍衛頭子也走了過來恭敬地道。

看著這些人,朱祁鎮不由得嘆了口氣,在後世,這種行為怕是跟活雷鋒差不多,二十一世紀和諧社會的優秀青年們更是會把這種行為形容成傻B,腦袋讓驢踢過云云。

而在古代,這種行為被稱之為忠肝義膽,讓無數文人墨客傳誦千古的一種高尚情操,這或許就是古代人與現代人觀念和思想信念的不同。對於來自金錢至上的二十一世紀地朱祁鎮而言,這比什麼都讓他感動。

雖然朱祁鎮也很想喝水,但是,他確實不能喝。「今天大家都廝殺了大半天了,卻無粒米入口,如今,若是連水都不用,那你們哪來的力氣保護我?」

「朕要靠你們的拚力廝殺和掩護才能逃得性命,如果能用這點水,讓你們多恢復幾分體力,那我們逃出這裡,也就多上幾分把握,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把這半袋水給分了。」朱祁鎮懇切地用雙手將水囊遞到了樊忠的跟前。

「陛下……」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樊忠,這位看著無數袍澤在身畔倒下,身中十數創,殺了數十名敵人連眼也不眨一下的好漢子,僅僅因為朱祁鎮的這個動作,卻紅了眼睛,語氣也變得哽咽起來。

周圍那些侍衛也全都齊刷刷地跪倒在地,甚至有些大漢還在那抹起了眼淚,看到了這一幕,朱祁鎮的眼眶也不由得濕潤了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都快起來。」

「謝陛下,請陛下放心,除非末將等死絕了,否則,就算是爬,也要把陛下送入懷來,只要到了那裡,陛下就安全了。」樊忠接過了水囊,那張闊口卻僅僅只細細地抿了抿水囊,便遞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手上,每一名侍衛都像是在品抿著世間最為甘美的酒漿一般,輕抿一下,便遞給了下一個人。

足足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樊忠手裡時,那半袋水,似乎還是半袋水。

「陛下,我等都用了,您也用一些吧。」依舊顯得沙啞的嗓聲,聽在朱祁鎮的耳中,份外不是滋味。

「好了,我也用了,你也用一口。」朱祁鎮接過了水囊,也萬分珍惜地灌了一小口,由著那股子甘甜與清涼在唇舌之間徘徊之後,這戀戀不捨地吞進了肚中。就把那水囊交給了身邊的太監。

「樊將軍,你快來看。」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在探查著山坡下敵情的侍衛突然臉色大變,向著這邊喚道,聽到了這一聲,朱祁鎮那顆方才平穩的小心肝又不由得狂跳了起來,快步隨著樊忠走到了開闊處向下望去。

這一眼看過去,朱祁鎮突然之間覺得心喪若死。怎麼也想不到,山坡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聚攏了那麼多的蒙古人。

「瓦刺的精銳騎兵,至少有三千人。真該死!」樊忠那張連血跡都沒抹乾淨的臉龐變得更加的猙獰,目光絕望地望著那至少是自己這邊百倍之敵在山腳下散開隊伍,圍殺著寥寥的逃到這山坡底下的明軍。

「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看,那些人正在下馬,似乎想要圍上來。」一名侍衛面色鐵青地道,而那柄原本歸鞘的,已經砍出了無數缺口的戰刀再次抽了出來。

「完了……」那名一路隨著朱祁鎮逃到了這裡的中年太監此刻面若死灰,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那山腳處的短暫廝殺,嘴裡喃喃地道。

這座山坡並不高,最高怕也不超過數十米,而此刻這三千騎兵散開之後,將整座直徑不超過兩百米的小山坡團團圍住,可謂是蚊蟲難渡,而山坡之上,除了寥寥幾顆大樹之外,只有幾處低矮的灌木叢。

「請陛下藏起來,臣等引開這些瓦刺賊寇。」樊忠抹了把臉,短短的幾眨眼間彷彿就恢復了鎮定,看了幾眼那旁邊的灌木叢,目光落在了朱祁鎮的身上。

「引開他們?」朱祁鎮看著這被圍得像鐵桶一般的小山坡,突然有種嘀笑皆非之感,難道自己快要瘋了?明明已進入絕境,居然有種想要捧腹大笑的衝動。

「陛下!」旁邊的侍衛頭子也忍不住開口叫道。

「藏起來又能如何?」朱祁鎮苦澀一笑,指了指坡下的那些瓦刺蒙古人。「就算是你們殺下去,能引開那些騎兵嗎?」

「……」樊忠等人皆盡默然,倒是那名侍衛頭子開了口:「陛下,臣等就算是不能引開,也能為陛下多殺幾個瓦刺賊。」

緊緊地抿著嘴唇的朱祁鎮看著那些山坡底下模糊的人影,大腦卻在極速地思考著。

就憑這十來個人去跟三千精銳瓦刺騎兵拚簡直就是笑話,怕是對方來個齊射,這裡的所有人都要呃屁,那自己還真他媽的會變成玩穿越一日游的倒霉鬼。

如果不讓人衝下去,用不到幾分鐘,那些瓦刺騎兵肯定也能圍上到,到了那個時候,怕也逃不掉。

朱祁鎮原本已經有些乾爽的衣物再次被冷汗浸濕,怎麼辦?生存還是死亡,原本作為一位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朱祁鎮的眼裡根本不會出現的艱難抉擇,此刻卻顯得那樣地迫在眉睫。

按照歷史,朱祁鎮會被俘虜,之後會被也先那個王八羔子給扔在大草原上呼吸了一年多的清新空氣,嚼了一年多的不添加任何防腐劑的純天然牛羊肉類食品,之後,會被大明朝的忠臣們敲鑼打鼓地接回京師。

而這之後,就會被自己親愛的弟弟關在那所謂的南宮裡足足呆了七年還是八年的時間,最終,靠著一票私心作祟的文臣武將,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奪門之變,最終復位成功。

這就是歷史,也就是說,自己如果選擇不反抗,應該能活下去,不過,要先在祖國的大草原上感受一年多的草原風光,然後回到了京師之後,在自己親弟弟的殷切關懷之下,在一座叫南宮的小黑屋裡數上七八年的螞蟻。

當然,如果有臺筆記本電腦,有無線網絡,那麼自己當個七八年的宅男也沒什麼關係,可問題是這是五六百年之前的古代中國,別說無線網,怕是在那囚禁之所裡邊連魚網都不會給你一張,但好歹還活著。

而如果自己反抗了,那麼,自己真的有可能成為歷史上第一位玩歷史穿越一日游的倒霉鬼。

自己像個烈士一樣悲壯地倒在祖國的熱土上,然後神神叨叨地念叨著那些什麼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的豪言壯語?

這種行為,對於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和諧社會,被高昂的房地產價格剝奪了自己獲得小窩的自由,眼睜睜地看著被需要花費大量的票子才能獲得的珠寶轎車奪走了愛情地朱祁鎮而言,完全就是扯蛋的玩意。

木有了小命,愛情,自由啊神馬的都將會變成浮雲,穿越成了皇帝,啥好事也沒撈著,沒吃沒喝,又饑又渴地英武偉烈地去主動找死,這樣的事情,就算朱祁鎮大腦塌方、小腦失衡,也絕對不會去幹。

「土木堡之戰,乃朕之過也。」朱祁鎮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夾著血腥味的空氣,向著天穹比劃了一根包含著濃濃的情感的中指之後,作出了自己最終的決定。既然老天爺讓我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必定會有他的理由,所以,我要活下去。

重要的是,自己就這麼呃屁了,誰知道還有木有再次穿越的機會?作為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機會主義者朱祁鎮,作出了這個時代最偉大的,最具有前瞻性的選擇:不抵抗。

抵抗個毛啊,老子手無寸鐵,連把AK都木有——淚流滿面的朱祁鎮語。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2
第二章 極度郁悶的傳位血詔

不過在這之前,必須先說服這一票忠肝義膽,誓死不降的屬下,雖然他們還沒有說話,可萬一哪個不開眼的家伙要自己以身殉國而自己又不想死,這就很容易引起矛盾。

總不能一臉誠懇的告訴他們:哥們,咱們一塊投降得了,也先這個人少數民族兄弟其實也還不錯,不僅不會虐待咱,還能好吃好喝地款待,所謂餐餐有肉,頓頓有酒。等咱們在大草原上玩長途旅行之后,還能回京師去坐坐小黑屋,吃上好幾年的素齋清清腸胃啥的,之后本皇帝會再次發飆,從太上皇又主動降格為皇帝,再給你們封大官做。

這話現在說出來完全就是扯蛋,而且也很無恥,自己的臉上也掛不住。畢竟自己好歹在后世也是為人師表的優秀青年工作者,總不能一到了古代就先把臉給丟個干凈吧?

既然想要活下來,必然有一天會回到京師,那么,自己為什么不趁現在做點事情呢?至少先給自己的好弟弟提前賞上兩顆甜棗,那說不定自己日后蹲小黑屋的時候條件能好一點。

“你們可有紙筆?”心念已定的朱祁鎮轉過身來,向著身邊的中年太監問道。

中年太監一呆,傻了巴嘰地瞅著朱祁鎮。“陛下,奴婢沒帶。”也是,逃得命都差點丟了,誰還記得啥文房四寶,再說了,自己就是個太監,又不是文學青年,隨身帶那些玩意干毛?

“拿刀來。”朱祁鎮知道這現時間緊,拖延不得,伸手向著那名侍衛頭子手中的戰刀抓去。

“陛下不可啊。”侍衛頭子先是一愣,旋及淚流滿面狀跪倒在地。其他人也全都齊刷刷地跪下。轉念之間已知這些人心思的朱祁鎮有些哭笑不得。“放心,我不是想要自殺,而是要寫傳位詔書。”

劈手奪過了刀,掀開了披風,露出了自己身上穿著的明黃色的龍袍,大刀片子刷啦啦幾下,就割下了一大塊的前襟。

“傳位詔書?……”樊忠也愣住了,呆呆地瞅著朱祁鎮割下的那片龍袍前襟。

看著那張在地上鋪開的前襟,朱祁鎮一時之間有些犯難了,沒紙,可以用布袋,沒筆,可以用手指頭代替,可沒墨,總不能吐口水來寫吧?

朱祁鎮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頭,一咬牙,準備把那根臟兮兮的食指遞進嘴里邊,給自己放放血,玩上一把歷史劇上經常出現的經典劇幕:“血詔”的當口。

“陛下,請用臣的血吧。”那名侍衛頭子還真是個知心人,很快就明白了朱祁鎮的難處,很是大方地掀開了自己身上的一處甲胄,露出了一條仍舊在流血的創口。忠臣哪……朱祁鎮看著這位侍衛頭子,禁不住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

要是在后世,自己闌尾炎開刀住院,隔壁床的病人沒墨水,自己可絕對不可能主動獻身,要是那丫的敢向自己開口,說是要拿自己傷口的血來寫封情書泡妹子啥的,不被自己揍成豬頭才怪。

“……謝謝了。”朱祁鎮知道要感動,要說一些讓人淚流滿面的話也得看時機,至少現在不是整瓊瑤劇的當口,手指沾了這名侍衛頭子背上那條創口仍舊溫熱的鮮血,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那塊龍袍碎片上寫下了自己穿越到古代當了皇帝之后的第一份詔書:退位暨傳位詔書。

才穿越,就得把皇帝的帝位給交出去,誰他妹的有我悲催?心頭滴血,眼中熱淚盈眶的朱祁鎮手指都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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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無德,偏信王振,致有土木堡之敗,愧見祖宗,今日逢難……即日起,朕決定傳位于皇弟郕王朱祁鈺……這封不長的詔書,很快就寫就,讓朱祁鎮滿意的是自己不僅僅繼承了原本這具身體里的部份記憶,甚至還繼承了他的很多知識,不然,自己寫上一份的簡體字詔書,不讓人當成神經錯亂的瘋子才怪。

落款自然是朱祁鎮的名字,還有一個血淋淋的手指印。寫完了這份簡短并且很白話的血詔之后,朱祁鎮在身上摸了半天,總算是摸到系在自己腰間的那枚貼身小璽,然后將璽印醮血摁在了這份血詔里邊,抬起眼來。

“今日,朕定然無法走脫,你們先聽我說完。如今,朕失陷于外,大明朝可以沒有朕,但是不可以沒有皇帝,所以,必須有人將這份血詔帶回京師。從今日起,我不在是大明的皇帝,大明的皇帝是我的親弟弟朱祁鈺。”朱祁鎮看著跟前的這十數人,一字一頓地道。

所有的人都在哽咽,就連樊忠,也哭得像是個孩子一般,聽得裝模作樣演戲的朱祁鎮也不由得心頭發酸,想想把,剛剛穿越過來當了皇帝,結果自己就轉手把帝位送了人,的的確確有些二,可是不二不行啊同志們。

今天的大踏步退后,是為了日后的大踏步向前,朱祁鎮同志的兒子朱見深如今不過是一個兩歲左右還沒斷奶的小屁孩子,在這種大明朝處在生死存亡,有著改朝換代危機的關頭,傳位給一個啥事也不懂的小屁孩子,哪些向來以與皇帝斗為樂的著名大明文官集團會聽的話,那趴在泥塘里的癩蛤蟆也能吃上天鵝肉了。

所以,朱祁鎮同學不會傻到去冒這樣的險,而是決定順應原本的歷史潮流,直接把位置讓給那位親弟弟朱祁鈺,至少還能搏得一些大臣們的好感和自己弟弟的好感,嗯,按著臺灣政治選舉的說法就叫做加印象分。

畢竟自己對于大明朝的歷史只是大略了解一些,所以,現在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按著原本的歷史走向走上一段再說。

“樊將軍,此事,怕是只能托付于你了。”朱祁鎮左瞅右瞧,最終把這份血詔鄭重地交付到樊忠的手里,當然,還有那半袋子清水也從那太監的手中拿了過來,一同遞到了樊忠的手中。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2
第三章 普通話普及的必要性

“陛下……”樊忠再欲開言,卻被朱祁鎮抬起的手臂阻止了將要脫口而出的話。“你們掩藏于此,只要那些瓦刺人發現大明朝的皇帝出現在這里,這些瓦刺賊寇定然會欣喜若狂,生不起仔細搜查之心,等他們退兵之后,你設法將這份詔書帶到懷帶,然后遞入京師。”

“可是陛下,末將怎能忍心見您落入瓦刺賊手?”樊忠咬得牙根咯咯作響,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惡狠狠地盯著那山坡腳下緩緩向上移動的瓦刺人。

“別忘記我之前所說的。”朱祁鎮開口低喝道,好歹拿捏出了一副皇帝的派頭來。遺憾的跑了一天,累的跟條死狗似的,無法震出點王霸之氣,不過好歹起了點作用。“更何況,朕料定也先之輩必不敢對我無禮,你我君臣,必定有相見之期。”

“陛下說的沒錯,大明朝不可一日無君。陛下能作出這樣的決斷,實乃我大明和天下百姓之福祇。臣愿留下,繼續侍奉陛下。”那名侍衛頭子同樣也感動得熱淚盈眶地道。

“可是陛下,那些瓦刺賊子可不認識你,萬一……”那位中年太監的嘴皮子開始哆嗦了起來,臉色瓦藍瓦藍的就跟刷得力邦漆似的。

“哦對,你們誰懂瓦刺人的話?”朱祁鎮一拍腦門,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可是五六百年前,還沒有實行全國普通話普及的時代,自己就算是耍一口標準的京片子有個毛用。看樣子,普通話普及教育很有必要,不然,連叫聲饒命指不對定對方還以為你要打劫。那可真是倒霉催了……

“臣略懂一些。”那名侍衛頭子趕緊言道。

很好,所有問題都作了解決,嚴峻的形勢容不得再嘰嘰歪歪,而樊忠也知道此刻朱祁鎮以身作餌,是逼不得以的辦法,是為了大明朝美好的今天和明天甚至是未來作出的艱難的犧牲。

樊忠,這位深明大義的沙場狠將此刻虎目含淚,向著朱祁鎮狠狠地叩了三個響頭:“陛下保重,臣就算是死,也會死在京師城下,今日,臣不能再保護陛下,望陛下自己多多保重,若是他日陛下有什么不測,臣當追隨陛下于九泉之下。”說完這話,樊忠恨恨地扔掉了手中那柄狼牙棒,接過了侍衛頭子遞過來的戰刀,頭也不回地轉身朝著那灌木叢跑去去,不多時,低矮的灌木叢與那暮色的掩映之下,再也看不到這位原本壯碩而強悍的武將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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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頗有些遺憾地苦笑道:“可惜,這里可以隱蔽的地方實在太少了,不然,我真希望你們都能躲起來,這樣的話,多一個人回去,這份詔書就能多一份安全。”

“陛下,他們真的不會對您動刀兵嗎?”那名侍衛頭子緊了緊自己握著武器的手,忍不住又問了一聲。

“只要他們知曉我的身份,拿我這個活著的前大明皇帝去領賞,總比提個人頭要更有份量。”朱祁鎮嘆了口氣。那些個瓦刺人的身影已然越來越清晰。“只是苦了你們了。”朱祁鎮看著這七八名忠心耿耿的侍衛,心里邊暖暖地,如果不是他們,還有那些已經死去的侍衛們的拚死保護,朱祁鎮相信自己怕是剛剛出大營的那會,就已經被那些瘋狂的瓦刺士兵給剁成肉泥了。而現在,自己卻要主動地出現在那些瓦刺人的眼中。

“陛下是為了大明的萬世永昌,我等就算是死,也無憾矣。”侍衛頭子笑道,臉上的笑容那樣地真誠,透著一股子如釋重負。而他身后的那幾名帶刀侍衛也同樣笑了,看著這些視死如歸的好漢子,朱祁鎮心中有種難以言述的震憾,正是這樣的人,才支撐起了大明朝,才能夠把那控制了大半個歐亞大陸的蒙古人趕出中原,并且在此后的數百年間,一直奮斗不息。

誰說中國人的脊梁在宋時就已經滅絕了?看著那些正在奮力向著小山坡爬過來,張牙舞爪嘰哩瓜啦可勁叫喚的瓦刺人,朱祁鎮深深地呼吸著那咸腥的空氣,昂起了頭,任憑著那呼嘯的狂風,吹干自己眼中的那絲濕潤。這一刻,身為一位大明朝皇帝的尊嚴,還有一位漢人皇帝的尊嚴,讓他忘記了所有的恐懼,他站在那里,俯瞰著山下的那些瓦刺騎兵,仿佛那只是一只只令人憎厭的爬蟲而已。

“#¥#&……”侍衛頭子已然拋掉了手中的武器,站在朱祁鎮的跟前,用他那結結巴巴的蒙古語在那大聲的叫嚷了起來。而朱祁鎮只能繼續傻不啦嘰地站在一群聽從他的吩咐扔下了武器變得手無寸鐵的侍衛的簇擁之下站在那里擺POSS。

侍衛頭子的吼叫聲先是讓那些已經逼近了他們不超過二十步遠的那些瓦刺騎兵面面相覷,之后似乎他們在爭論著什么,而有幾個瓦刺騎兵舉著手中的彎刀,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看到這些瓦刺士兵的表現,朱祁鎮的一顆小心肝頓時吊到了嗓子眼。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猶如夾生飯一般的漢話從那些瓦刺騎兵之中響了起來。一個披甲精良的大漢推攘開擋在身前的士兵越眾而出,站到了朱祁鎮等人的跟前,一雙細縫眼惡狠狠地審視著眼前這些已經拋下了武器的侍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站立在那些侍衛包圍圈子中的朱祁鎮的身上,用生硬的漢話吼道:“誰是大明朝的皇帝,站出來。”

朱祁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推開了想用身體將自己保護在中央以免受傷的侍衛們,緩緩地走了出來,極力地控制著那兩條軟的快站不住的腿,朱祁鎮一個勁地催眠自己是在進行著一場完全仿真的三維立體個人角色扮演游戲。努力地讓自己能夠站得筆直。“朕乃大明皇帝。”

“你說你是大明朝的皇帝,那些漢人的皇帝?”這名瓦刺百夫長那細縫眼里透著殘忍的兇光,手已然放在了腰間彎刀的刀柄之上。跟前這個高大魁梧地漢人身上地裝束的確顯得異常地華貴,而且衣物的顏色是一般人絕對不敢穿著的明黃色,這讓這員瓦刺百夫長不由得心頭一跳,莫非自己真地撈著了一條大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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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3
第四章 死鴨子嘴硬

“正是朕。”朱祁鎮保持著昂首挺胸之姿,直視著這名瓦刺武將,沉穩地道,不過他那雙藏在袖中緊握成拳的大手已經緊得指節發白。

瓦刺武將桀桀地猶如貓頭鷹一般怪笑了起來,隨后大手一揮,吼了一句朱祁鎮聽不明白的蒙古話。身后那些已然團團圍住朱祁鎮一群人的瓦刺騎兵們就像是一群惡狗一般猛地沖了出來,很短的時間之內,那八名手無寸鐵的大內侍衛還有那名中年太監都被撂倒在草地上動彈不得。

“你這是做什么?”朱祁鎮看到侍衛們僅僅只是被那些瓦刺騎兵俘虜,并沒有宰掉,心頭不由得暗松了口氣,旋及向著那名瓦刺武將沉聲道。

“大明朝的皇帝,怎么可能身邊就這么幾個連武器都沒有的軟蛋,你定然是假扮的!”瓦刺武將突然暴喝了一聲,嗆啷一聲,腰間的彎刀瞬間出鞘,在半空旋出了一道耀眼的寒光,朝著朱祁鎮的面門劈來。

朱祁鎮卻面對著那柄迎面劈下的彎刀沒有絲毫的反應,目光平淡,表情從容,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彎刀在臨近朱祁鎮的面門時陡然一頓。

刀勢堪堪在距離朱祁鎮面門不過數寸的地方頓住,但是帶起的刀風卻吹得朱祁鎮那略顯得散亂的發絲揚了起來。

“……想不到還真是一條好漢子。”瓦刺武將看到朱祁鎮對于自己這一刀居然連半點反應也欠奉,不僅不怒,反而目露敬佩之情。

而直到此時,其實已經被瓦刺武將突然出刀的舉動給嚇傻了的朱祁鎮才回過了神來,聽到了這名瓦刺武將這話,衣襟都已經被冷汗浸透的朱祁鎮牽強地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比哭好不到哪的笑容,不過聲音卻控制得相當的到位,仍舊是那樣的平穩與鎮定:“朕乃是大明皇帝,刀兵加身,又有何俱?!”

聽到了朱祁鎮這話類似于后世黑社會團伙火拚處于下峰的一方用來撐臺的場面話,那幾名極力掙扎的侍衛都不由得滿臉崇拜與狂熱。陛下果然不同凡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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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誰能知道,方才的朱祁鎮不過是因為一時間的頭腦混亂根本不及作出反應而傻掉?不過能夠讓這些人作出這樣的誤解,倒也省了朱祁鎮再厚著臉皮去解釋什么刀斧加身我自巍然不動的傻冒理論。

“我雖然敬佩你是條好漢子,但你是不是大明朝的皇帝,我沒有辦法斷定。你且等著。”那名瓦刺武將又朝著四周大聲吼了幾句,立即有人應聲,隨后,朱祁鎮看到好幾名瓦刺士兵朝著那山坡下狂奔而去,看樣子應該是去找更高級的將領來認人。

吩咐之后,瓦刺武將一屁股就坐在了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目光卻一直在打量著朱祁鎮。

經方才那一嚇,已覺得兩腿有些發軟的朱祁鎮也顧不得什么,徑直就在原地盤腿坐下,那些瓦刺士兵看樣子已經得到了交待,并沒有沖上來把自己給捆綁起來,只是緊緊地將自己圍住。

看到那些瓦刺士兵的都死死盯著自己,目光充滿了興奮,好奇,甚至還有幾許疑惑,就像自己第一次跑到動物園里看大猩猩似的。又累又渴,連驚帶喘變得有些神經衰弱的朱祁鎮干脆就閉上了眼睛,努力地讓自己恢復一些體力,也好應對之后未知的一切。一面努力地在這具身體殘存的那些零碎的記憶力尋找著關于瓦刺的一切。

僅僅過了大約一兩分鐘的時間,閉目沉思的朱祁鎮便聽到了隆隆的蹄聲,似乎是一隊騎兵正向著這座小山坡狂奔而來。

伴著一聲由遠及近的暴喝聲響起,擠在小山坡頂上的那過百瓦刺士兵猶如被熱刀子切開的牛油一般,短短的數息功夫,讓出了一條足夠讓數馬齊馳的通道。一彪人馬疾奔而至,為首者,乃是一名雙目烔烔,一身燦然錦袍,胸腹以細鏈甲遮掩的壯碩大漢,身上的健馬雖然已被勒住了韁繩,卻仍舊打著響鼻,四蹄蹬踏不已。

朱祁鎮緩緩地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絲毫不懼地打量著這個坐在戰馬上,從一身裝束便知其在瓦刺軍中身份不凡的蒙古將領。

那蒙古將領伸手輕輕地撫弄著身下戰馬的頸項間的鬃毛,雙眼審視著站在馬前的朱祁鎮沉聲喝道:“你是漢人的皇帝?”他的漢話遠遠比方才那位武將要流利得多。

朱祁鎮卻不答他的問話,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幾眼之后,語氣從容地反問道:“汝乃何人,也先還是伯顏貼木兒,又或是賽刊王?”

此言一出,這名坐在馬背上傲然地打量著朱祁鎮的瓦刺高級將領不由得臉色大變,定定地看了朱祁鎮幾眼之后,跳下了馬來,將手中的馬鞭丟給了身邊的手下,走到了朱祁鎮的跟前,看著這個個頭不算高,身形也并不高大,可是他那挺直的脊梁,從容的表情,都透著一股子難言的雍容氣度,仿佛他不是在面對著一個隨時能將手無寸鐵的自己斬殺的瓦刺大將,而只是在面對著自己的一名臣下。

招手喚過了那名一直守在這里的瓦刺將軍,兩人用蒙古語飛快地交流了一番之后,這名高級將領看向朱祁鎮的目光又多了幾絲精光。

“雖然不能肯定你的身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瓦刺太師也先的三弟賽刊王。”再次站到了朱祁鎮跟前的賽刊王再次開口時,語氣里沒有了方才的據傲,反而多了幾分謙恭。

“原來是賽刊王。不知太師何在?”朱祁鎮暗松了口氣,俗話說得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見著了賽刊王,那么,那些不懂啥叫政治,只管人頭領功的瓦刺蠻子兵們是怎么也不敢傷害自己了。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3
第五章 暴打!

“太師眼下正在此地東南的大營,還請……還請先生隨我同往。”賽刊王倒也不敢怠慢,雖然他認不出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大明皇帝,但是僅憑此人不凡的氣度,面對刀兵加身時的淡定從容,定然也是大明朝庭中了不得的人物。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先要設法弄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最好的辦法也就將其帶至大營,稟報自己的兄長也先再說。

“如此,還請引路,另外,這些都是我的侍衛,還望將軍令你的屬下莫要太過難為他們。”朱祁鎮轉過臉來,看著那幾位被拿下了的忠心侍衛,不由得輕嘆了一聲,轉過了身來,向著賽刊王道。

“這個自然。”賽刊王點了點頭,用蒙古語吼了幾聲之后,便使人讓出了馬匹,又吩咐那名方才發現朱祁鎮的蒙古百夫長騰格爾先行趕往大營通稟。

朱祁鎮來到馬前,接過一名神色不善的瓦刺騎兵遞來的韁繩,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爬上了馬背,在這一群瓦刺騎兵的嚴密看守之下,驅馬緩緩前行。

臨下山坡之下,朱祁鎮下意識地回望了一眼,山坡之上的灌木叢仿佛被那席卷的山風拂過一般,微微晃動了下,旋及又沉寂下去。

而隨著朱祁鎮一行人的離去,那些自認抓到了大魚的瓦刺士兵們自然也沒功夫在這山坡上盤恒,呼喝聲中,數千騎兵飛快地向著四面散開,繼續去追殺驅趕著那些還在逃竄的大明敗軍……

瓦刺騎兵散去之后約柱香的功夫,天色已然盡墨,天上的陰云讓天地之間的一切都遮掩得昏暗無比,灌木叢一陣搖曳,樊忠小心翼翼地從灌木叢中冒出了頭來,警惕地打量了幾眼四周,辨明了方向,摸了摸胸口甲葉下那團血詔的所在,緊握著手中的戰刀,決絕地沖出了灌木叢,朝著山坡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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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刺軍大營之中,一間不起眼的小帳篷此刻周圍插滿了火炬,將小帳周圍數丈方圓照得燈火通明,而小帳的周圍,被全副武裝的瓦刺精銳團團圍住,方才朱祁鎮見過的那名瓦刺百夫長騰格爾成為了這只看守部隊的首領,警惕地打量著四周,他奉了賽刊王之令,除非有也先太師或者是賽刊王之令,否則,所有接近這座帳篷的人都將會被視為圖謀不軌之人,一律射殺。

騰格爾檢查了一番外圍的情況之下,走到了小帳篷前頓住了腳步,側耳聽了聽,搖了搖頭,徑直掀開了帳篷步入了帳中,卻見那朱祁鎮正手捧著一條炙得金黃噴香的羊腿正在大塊朵頤,對于自己的到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專注地對付著手中的食物。

騰格爾看到朱祁鎮的吃像,實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旋及從自己的腰間取下了一個皮囊,拔開了口塞,一股子透著奶香的酒味頓時在帳中溢散開來。

騰格爾自己先傾囊往自己的嘴里狂灌了幾大口馬奶酒,這才向被酒香吸引了目光的朱祁鎮晃了晃手中的水囊,用生硬的漢話道:“喝嗎?”

“若是可以,麻煩你給我倒上一盞,久聞馬奶酒的聲名,不過我還真沒有嘗過這種酒的味道。”朱祁鎮把那只啃了小半的半腿扔回了盤中,點了點自己身邊的一個空盞不亢不卑地笑道,仿佛像是跟友人邀酒一般。

騰格爾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走上了前去,往那盞中傾滿了淡白色的馬奶酒。

朱祁鎮端了起來,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抿了一口,眉頭先是一皺,旋及便將這一盞至少有三五兩的馬奶酒盡飲,連呼痛快,如此豪爽的氣質,看得便是騰格爾也不禁心折。

騰格爾又給朱祁鎮倒滿了一盞之后,忍不住問道:“你被我們瓦刺俘虜了,作為俘虜,你方才怎么還能做那樣的舉動,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就在方才,賽刊王將朱祁鎮送至這里之后,準備把那幾名侍衛和那名太監一同解了束縛,解押在一塊的當口,那名喚作喜寧的太監在嘴中的碎布被拔除之后便大聲地叫嚷了起來,說是朱祁鎮已經寫下了退位詔書,交給了一個潛伏在山坡頂上的明朝將軍,讓他設法帶著那位血詔逃出戰場的消息。

而令所有人驚得掉眼珠子和下巴的是,就在太監喜寧叫出這個消息的當口,一直斯文穩重,氣質不凡的那位自稱大明皇帝的朱祁鎮卻暴跳了起來,徑直沖上去暴打那名叫做喜寧的太監。

要不是周圍的士兵醒悟得快,怕是那太監直接就被武力值突然暴漲的朱祁鎮給活生生打死。

既使被好幾個瓦刺士兵拉住,這位大明的大人物勉強罷了手,但是他那毫不遮掩的殺意,還有冰冷的目光,令得即便是像他這樣,在沙場上不知道取過多少條敵人性命的勇士,也不由得打起了寒戰。

賽刊王喝止了那些欲對朱祁鎮動手的瓦刺士兵,之后又下令將喜寧和一干被俘大明侍衛押往他處,隨即又令人快馬趕往方才擒獲朱祁鎮的山坡,不過,騰格爾很清楚,即使趕過去,此刻那名明朝將軍怕是也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聽到了騰格爾的問話,朱祁鎮笑了笑,抿了口酸中帶著一股澀味的馬奶酒,在他看來,至少這種酒要比后世的葡萄酒更適合自己的口味。“天下何人不懼死?”

“只不過我很討厭那種連自己人都要出賣的混帳,若是不揍他一頓出了氣,怕是我死都會覺得不安寧。”嘴里說著怕,可是聲音仍是那樣的淡定從容,仿佛這位自稱為大明皇帝的家伙還真不把自己的生死當成一回事。

騰格爾眼里閃過欽佩的神采,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我也很討厭那種小人。”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3
第六章 真的是抓到寶了。

朱祁鎮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這個長著一張典型的蒙古人容貌的瓦刺百夫長一眼。

“怎么,你不相信?”感覺到了朱祁鎮審視的目光,騰格爾有些不悅地沉聲道。

“我相信。”朱祁鎮笑道:“如果我不相信你,又怎么會跟你說這些。”

聽到了朱祁鎮的解釋,騰格爾這才面色轉柔。“不管你是不是大明朝的皇帝,你都的確是一條敢做敢當的好漢子。”

聽到了騰格爾的夸獎,朱祁鎮臉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心謹慎三流學校里的政治輔導員,靠著微薄的工資混在二十一世紀和諧社會。

而如今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一系列的舉動都只不過是希望能夠遵遁著原本的歷史走向,保住自己一條小命的膽小鬼,居然被這個家伙稱之為好漢子,真不知道自己該得意還是該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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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自己沖上去暴打那個叫做喜寧的死太監,不過是由于一時間難以壓抑的憤怒與沖動,被人拉住之后,其實自己也讓自己的沖動行徑給嚇得渾身直冒冷汗,可是捫心自問現在已經變得十分清醒的自己,卻絲毫沒有一點后悔方才行為的沖動。

看樣子老子是被這具身體里殘存的朱祁鎮的意志給蠱惑了,朱祁鎮只能如此解釋自己方才那種置自身安危于不顧猶如黑社會老大教訓小弟一般的行徑。

穩重啊穩重,自己不是二十一世紀拿著教鞭忽悠人的辛勤園丁,更不是拿著木槍指揮著巷子里的小屁孩玩騎馬打仗的孩子王。如今可是皇帝,而且自己還是一個讓人給綁票了的皇帝。

難道是因為朱祁鎮這副身體憋的太久需要渲泄的緣故?朱祁鎮摸著自己那仍舊光溜溜的下巴,不由得胡思亂想到,渾然忘記了跟前那個還在打量著自己的瓦刺百夫長騰格爾。

不過沒過多久,帳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那些守衛著營帳的看守士兵的呼喝聲,騰格爾不由眉頭一皺,一手按著腰間的刀柄,一手撩起了帳簾走了出去。“什么人在這里大呼小叫的?!”

朱祁鎮也回過神來,坐直了身子,估摸著應該是也先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他是親來還是遣人過來。

不多時,帳簾被撩了起來,騰格爾當先步入了帳中,然后往旁邊一讓,露出了尾隨其進中帳中的兩名瓦刺官員。

那兩名蒙古官員看到了穩坐于帳中的朱祁鎮,先是一愣,旋及兩人都目露狂喜之色,其中一人干脆就大聲地叫嚷了起來,而另一人倒顯得鎮定許多,向著朱祁鎮恭恭敬敬地長施一禮道:“下臣見過大明皇帝陛下。”

朱祁鎮就跟那供在神龕上的雕像似的呆頭呆腦地瞅著跟前這兩個蒙古大臣,沒辦法,主要是這具身體里邊的記憶實在是太過零碎,而自己穿越過來之后忙著逃命去了,哪有閑暇去回憶原本屬于這具身體的記憶。

“你是何人?”朱祁鎮回過神來之后,努力地讓自己擺出了一副深思的神情,一面按照狗血古裝片里皇帝的模樣斜起眼角打量了一番之后裝模作樣地道:“看你的模樣,似乎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你。”

那名蒙古人先是大吃一驚,旋及滿臉歡喜地道:“想不到陛下還記得下臣的模樣,下臣巴達恩,乃是三年前,曾奉也先太師之命,出使大明,陛下還曾詔下臣入宮奏對。”

又指了指那個大聲叫嚷的家伙:“這是當年隨下臣一同出使大明的副使烏力罕。”

“原來是你們二人,想不到,當年我們曾經在大明的皇宮里見過面,而今日,卻是在這瓦刺大軍的營帳之中。”朱祁鎮頗為感懷地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順便轉移了話題。

他媽的,老子要是能早穿越兩天,不,甚至是一天,都不可能變成一個囚犯,呆在這該死的也先大帳之中啃羊排,而應該可以直接在京城里邊摟著如花似玉的妃子,吃著山珍海味,可惜,歷史沒有如果,穿越也沒有如果。

這兩人見過了朱祁鎮之后,很快便告退離開了這座戒備森嚴的小帳篷,帶著一臉的興奮,飛快地朝著這只大軍的統帥瓦刺太師也先的中軍大帳狂奔而去。

而此刻,也先大帳之中燈火通明,帳內除了那位朱祁鎮曾經見到過的賽刊王之外,還有十數名瓦刺蒙古貴族將領,而這些人此刻全都把敬畏的目光落在了一位年約四旬出頭,頭戴著圓頂小尖帽的的錦袍大漢身上,此人長得頗為高大,眼窩深陷,兩撇短須微微上翹,雙眼正瞇著,打量著那案頭上的燈火,手指在那案幾上輕輕地敲擊著,敲擊的節奏泄露了他內心的焦灼。

而那營帳中央跪伏著一名身著明朝宮庭宦官服飾的太監,此人,正是讓朱祁鎮給揍得鼻青臉腫的喜寧,此刻,他正心驚膽戰地拜伏于地,時不時悄悄地抬眼看下四周,也不知道他心里邊正在盤算著什么。

而賽刊王正小聲地跟一位站在自己身邊,身形顯胖,面白無須的錦袍大漢小聲地交談著什么,時不時還比劃一二,那名年紀比賽刊王略長,卻與那也先肖似的大漢緊鎖著眉頭,偶爾又反問幾句,此人,正是也先的二弟,賽刊王的兄長伯顏貼木兒。

方才已經從這個倒霉的太監嘴里邊得知了一些情況,這個叫喜寧的太監自稱是王振手下兼親密戰友,因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大王振被護衛將軍所殺,天子不僅不追究,還隨著這名武將一同逃竄,料想是皇帝已然將此戰的失敗之因,盡數遷怒到了王振的頭上,而自己又是王振的得力心腹,就算是逃回了大明朝,怕是下場比凌遲也好不到哪兒。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3
第七章 喜極攻心的瓦刺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他決定拋棄朱祁鎮,為了努力成為一名合格的漢奸,就在方才,他甚至還說了關于這一路至京師的各個重鎮的不少情報,以期能換得也先的另眼相看和重用。

不過也先聽完這一切之后,并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緒,一切,都必須等到自己派遣去的那兩個曾經見到過大明皇帝的手下的回稟才能確定。

也先搓了搓掌心因為緊張而浸出的汗水,他甚至在擔心會不會那家伙僅僅只是一個替身,而真正的大明皇帝已經在其他人的掩護之下逃到了距離土木堡不過二十余里的明朝軍事重鎮懷來。

這種等待的煎熬就像是有著一只可怕的野獸,正在咬噬著也先脆弱的心臟,而就在也先覺得自己快要熬不下去的緊要關頭,巴達恩和那馬力罕終于趕到了也先的中軍大帳之中。

“那人是否就是明朝皇帝?”看到這兩人那透著喜悅與興奮的面容,即使不問,也先也知道十有應該是了,只不過出于下意識的舉動,他仍舊高聲喝問出聲。

“回太師,長生天保佑,那人的確是大明的皇帝。”巴達恩與那馬力罕同時拜伏于地,激動地高聲喊道,一時之間,原本仿佛一片死寂的大帳之內瞬間就沸騰了起來。

一張張原本都還顯得平靜的嘴臉此刻盡皆扭曲變形,即便是那城府極深的也先,也不禁張揚地舉起了雙手,仰天狂笑了起來:“長生天保佑,實在是長生天保佑我們這些蒼狼的子孫啊,我們終于戰勝了大明朝,甚至連他們的天子也在我的手里……”

剛才負責護送巴達恩和馬力罕前往探查朱祁鎮真假的那名千夫長乃公也興奮地跳了起來,激動地大聲道:“太師,長生天把我們大元的世仇賜給了我們,應該現在就把他給宰了,把他的人頭掛在我們的旗幟上……”話音未落,原本喧鬧沸騰的營帳里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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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聽到了這話,原本還喜氣洋洋的表情不由得一滯,目光落到了這個大腦智商發育不完全的手下身上。同樣表情相當激動的伯顏貼木兒此刻一臉陰梟地走到了這名千夫長乃公的跟前,惡狠狠地道:“此等軍國大事,焉有你一個小小的千夫長說話的份,滾!”

看到也先一臉的面沉如水,而瓦刺二號人物伯顏貼木兒如此火山暴發,這名喚著乃公的千夫長嚇得趕緊連稱太師恕罪,平章大人恕罪,一面連滾帶爬地離開了中軍大帳。

自也先拜太師后掌樞密院,伯顏貼木兒就占據了中書省平章政事一職,官職僅次于也先,兄弟二人把持瓦刺文武權柄,更有賽刊王為大都督,可以說,瓦刺軍政大權盡在其手的兄弟三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瓦刺真正的太上皇。

“這等蠢貨……”伯顏貼木兒恨恨地搖了搖頭道,剛轉過了身來,就聽得另外一名大將叫囂道:“太師,咱們既然活捉了大明天子,又全殲了他們的軍隊,現在他們的京師里邊怕是都沒多少軍隊了,我們應該乘勝追擊,直搗他們的京師,復我大元。”

聽到了這話,剛剛才罵走乃公的貼木兒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這個腦袋瓜子里不長腦水只長肌肉的笨家伙一眼。“我瓦刺大軍兵不過五萬,與二十萬明軍激戰數日,早已經是精疲力歇。大明京師之城防,實乃天下最堅固的,就憑著我們如今不足五萬的疲憊之師,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去攻打,你算過需要多久沒有?”

“……而且,土木堡的明軍雖被我們瓦刺殺得尸橫遍野,余者四散,可大明實力仍在,懷來就有重兵把守,還有宣府、大同……與我瓦刺時有交鋒,哪一家不是精兵過萬,若是我們以疲憊之師以襲京師,難道你能保證他們都不敢出戰?”

“二弟言之有理,草原上的鷹也有要休息的時候,蒼狼捕獵之后,都會躲起來舔舐身上的傷口,我們不可因為一戰之勝就太過忘形了。”也先撫著肥嘟嘟的下巴上的卷須,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是啊,也先一開始出兵的時候胃口并不大,也就是想想跟明軍單挑一兩盤,試下水深水淺。居然會出現這樣的結局,不僅僅戰勝了大明二十萬雄師,甚至還逮了個皇帝,那感覺絕對不亞于一個連煙屁股都撿不到的流浪漢突然發現今天有人不僅僅扔給了自己兩大坨的鹵豬頭肉,甚至還有一大麻袋的百元大鈔掉在腳邊。

沒有因為喜極攻心而四肢抽搐暈厥過去,已經算是也先的心理素質相當過硬了。

說實話,一大麻袋的百元大鈔跟朱祁鎮這位大明天子來算個啥?別說是一麻袋百元大鈔,就是幾牛車黃金都沒有朱祁鎮的一根腳趾頭珍貴,這可是個真正的聚寶盆,只要自己押著這張超級肉票在大明朝疆域內的各大城市進行游行,怕是不僅僅能收獲大量的財富,指不定還能獲得更多的東西。

正在費盡唇舌地向諸位瓦刺將帥們解釋為什么不進攻大明京師的理由,總算是說服了這一票瓦刺蠻子轉變了思想的伯顏貼木兒抹了抹嘴邊的白沫,拿起了一盞馬奶酒正要潤喉,卻看到自己兄長正坐在主位上,金芒四射的目光沒有焦點地望著遠方,油光滿面的肥臉上盡是淫蕩而貪婪的笑容,伯顏貼木兒不由得一陣眼暈,他很清楚自己這位貪婪程度足以令大草原的地皮淺上三尺的兄長在想些什么。只好努力地干咳兩聲,提醒自己的兄長,堂堂的瓦刺太師不要太過失態了。

也先終于從美夢中驚醒了過來。“二弟言之有理,你向來多智,若是有什么法子,只管說來聽聽。”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4
第八章 搜敵!

“兄長,今日得此大勝,又獲明皇,實乃天之幸也,明皇如果既陷于我手,明朝必然舉國震動,天下惶惶,而我等當可取此時機……”伯顏貼木兒壓低了聲音緩緩地言道,大帳之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會意的得意笑聲,而這一切,自然不是朱祁鎮這位被俘虜的大明皇帝所能知曉的。

飽餐一頓之后,心神稍稍松慚下來的朱祁鎮便覺得渾身開始酸痛難當,便干脆斜靠在那張簡陋的行軍床上胡思亂想。或許是朱祁鎮如今的這副身子弱不禁風,連驚帶嚇地跑了小半天的路,然后又飲了酒,這酒意一散發開始,自是不支,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陛下,記得早點回來,妾身每日都會在這里為您祈福。”嬌憨甜美的嗓音,約約綽綽地在耳邊回蕩著,朱祁鎮不由得驚醒了過來,卻看到了一雙眼睛,一張水亮而慧詰的眼眸兒正癡癡地凝望著自己,偏生又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你是誰?為什么我會在這里。”朱祁鎮抬起了頭打量著四周,恍然發現自己居然是身處于北京的紫禁城中,這里似乎是一座大殿,而自己此刻似乎正睡在榻上。

“陛下連妾身也忘記了?”那雙如水雙眸頓時變得哀怨起來,仿佛如那纏綿不盡的蠶絲一般,一絲絲、一縷縷地,隨著她的眼波,繞在朱祁鎮的心里,越繞越緊,越繞越密。

“不對,我覺得你很熟悉,可我好象又想不起你是誰了。”朱祁鎮坐起了身來,一臉的惶恐,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去觸碰那張隱匿在迷霧之中的面容,又像是要撕開那遮蔽著這女子面容的迷霧,可是卻徒勞無功。

雙眸里似乎有清淚在流淌著,凄婉的嗓聲讓朱祁鎮心痛如鉸。“陛下您莫非忘記了,我們曾經相約過,一輩子都要在一起,永不相負,永不相負的……”

“不對,我記得你,我明明記得的……”朱祁鎮手用力地捶著自己發漲,發暈的腦袋,大聲地叫喊了起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出現,有的只是那張似乎越來越朦朧的面容,還有那雙似乎快被淚水淹沒的明眸。

“……記得……記得……你應該記得,你離開的時候,妾身曾經說過,會一直在這里,我會在這里等著你回來……”聲音漸漸地小了,那女子仿佛此刻就要變成了團煙氣,消散得無影無蹤,聲音也愈發地顯得焦灼起來。

朱祁鎮聽到了這一句話,大腦里邊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轟地一聲,無數的畫面與記憶,在這瞬間,猶如那濤天的巨浪一般全都灌了進來……

此刻,守在那頂帳篷之外的百夫長騰格爾只隱隱地聽到了朱祁鎮似乎低喚了一聲“一娘”還是“一良”之類的,可是旋及再無聲息,騰格爾擺了擺腦袋,繼續擔負起自己看守大明朝皇帝的責任,已然明確了帳內人的身份之后,騰格爾更加不敢怠慢,生怕稍不懈怠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腦袋搬家都不管用……

大明帝都北京紫禁城內的坤寧宮內,一位年約二十許,體態豐盈的清麗女子陡然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光潔的額頭上盡是密密的細汗,一雙水眸驚惶不定張望著左右。

“娘娘,您怎么了?”就在榻前侍候,正打著瞌睡的一名宮女不禁驚醒了過來,趕緊問道。

“我夢見陛下了。”驚魂未定的清麗女子正是當今天子朱祁鎮的正妻:閨名一娘的錢皇后。她撫了撫額上的冷汗,緊了緊身上的白色的縟衣,勾勒出了她那充滿著女性魅力的美好曲線,一雙清亮得仿佛能倒映夜空星月的水眸里透著一股難言的心悸與慌亂。“他一直在看著我笑,可無論我怎么問他,他卻一句話也不答我。”

那名宮女先是一愣,旋及笑著寬慰道:“娘娘,陛下心里邊最疼的便是您了,而娘娘您心里裝的也盡是陛下,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見陛下也沒什么。說不定這會子,陛下正在夢里邊想著皇后娘娘您呢。”

接過了宮女遞來的水飲了一口,潤了潤干澀的喉嚨。聽了宮女這番話,錢皇后臉上不禁多了幾分光彩。望著那窗外閃爍的星河,錢皇后一雙水眸之中的纏綿與思念更甚,低聲地喃喃自語道:“希望老天爺與祖宗保佑,陛下能夠早日班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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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份外的漆黑,天空之上的星月被烏云所籠罩,翻卷的烏云之中,透著隱隱約約在其中穿梭的雷電,越來越震耳的驚雷聲,仿佛預示著一場傾盆大雨即將來臨,而黑幕籠罩之下的大地上,一只只的火把在疾風中飄搖,隨著隆隆蹄聲還有蒙古人的呼喝聲,在漆黑的夜里劃出一道道的明晰的光痕。

在一處生長著幾株大樹處,縱馬狂奔了近個時辰的蘇合滿口污言污語地跳下了戰馬,將手中的火把狠狠地插在松軟的草地里,一面解著褲帶,一面詛咒著該死的上司,這么黑的野外,去搜捕一個身材高大的戰俘,這可能嗎?

就算是大草原上最有名氣的獵人,也不可能找到,蘇合悻悻地吐了口唾沫,開始對著那幾株大樹放起了水來。就在這個時候,有幾名蒙古兵縱馬經過蘇合的身邊,為首者大聲地喝道:“蘇合,快點,西邊發現有明軍敗軍的動靜,千夫長令所有人都往西方搜捕,你最好快點,不然,可是要挨鞭子的。”不待蘇合回答,徑直縱馬向西狂奔而去,如果從高空望過去,很明白能看到,那黑蒙蒙的天空下,無數的光點,正向著正西方匯集,而隱隱約約傳來的廝殺與慘叫聲,與那天空的驚雷交相輝映。

就在蘇合放水結束,愜意地哼著蒙古小調,扎著腰帶的當口,一道粗大的赤白閃電撕裂了漆黑的天穹,把那蘇合給嚇得一個哆嗦,就在他張口欲嘟囔幾聲的當口,原本睜大的眼珠子陡然一僵。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6-12 22:24
第九章 噩耗……

赤白的電光之下,那幾株樹木之間的灌木之顯露出了一對血紅的銅鈴大眼,目光溢散著透骨的殺意釘在他的身上。一股冷意陡然從腳底涼到了心口,頭皮發炸。

一聲低吼,低矮的灌木中猶如竄出了一頭壯碩得可怖的黑色猛獸,惡狠狠地撲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的蘇合。

雙腳在草地上瘋狂地蹬踏著,翻騰的草屑和那腳后跟深犁出來的痕跡足可見他已經拚盡了全力。張著大嘴,努力地想要呼吸空氣,又或者是發出絕望的求救聲,卻都被那只粗壯得驚人的胳膊狠狠地扼在了喉嚨里面,大腦越來越漲,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在他失去最后一絲意識之前,借著一道橫空而過的閃電,似乎看到了一張滿是血痂,猙獰粗曠的臉龐……

半刻不到的時間,終于收拾掉了那十數名殘余明軍的蒙古騎兵終于發現了不妥,等他們打馬趕回了蘇合所在的地方時,只看到那只已然快要熄滅的火把,還有那下身透著一股子難聞的腥臭,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翻折著的蘇合。

而就是為首者再次怒吼著下達搜捕命令時,雷暴雨已然傾盆而下,距離這些聚集成團的憤怒的瓦刺騎兵東南方數里處,身形魁梧壯碩的樊忠正俯身于那原本該屬于蘇合的座騎身上,任那豆大的雨點擊打在身上那些猶自滲血的創口上,雙目烔然地盯著前方隱隱約約的地平線,打馬狂奔,向著那已經不足十里的大明軍事重鎮懷來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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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盔帶甲,手按腰間戰刀刀柄,正領著親兵在大明軍事重鎮懷來城頭巡視的守將孫之瑞看著那城墻外漆黑猶如死地的野外,心里邊焦燥無比,但是他卻又無可奈何。

雖然他很想領軍親自去救援天子大軍,但問題是,懷來守軍不過五千,而且多為步卒,騎兵不足千騎,瓦刺韃子可全是精通弓馬的精騎,不足千騎去援天子,那完全是找死。

況且,孫之瑞之前已經遣出快馬,前往天子大營報訊,請天子速速移駕懷來,畢竟懷來雖然兵少,但是皆是精銳,加上懷來乃大明重鎮,城高墻厚,戳力死守,莫說是數日,便是半月也能守得住,到了那時,各地兵馬必然聞訊勤王,那天子的安危就有了保障。

但是,現在距離最后一次遣出信使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時辰,到了現在居然仍舊沒有回轉,孫之瑞的心越來越涼。“老天爺行行好,保佑我大明天子平安。”

孫之瑞乃是孫太后族親,天子的外公孫忠的侄孫,剛剛年過三旬,一來頗有武略勇力,深得孫忠疼愛,又得孫太后親眼,以而立之年,成為懷來守將。

算起來,天子還是他的表弟,對于天子貿然出兵北伐瓦刺,孫之瑞也是反對的,不僅僅上了奏本,還寫了私信與叔公孫忠,奈何天子執意如此……

心里邊沉甸甸的孫之瑞站在東門城樓之上心緒雜當之時,突然聽到了一陣驚蹄震地之聲,不由得眉頭一揚,轉過了身來,不多時,看到了被自己委派鎮守北門的心腹部下臉色惶急地沖上了城樓,孫之瑞的心也不禁提了起來。

北門守將湊到了孫之瑞的耳邊一陣細語,孫之瑞當即臉色白如霜雪,顫聲追問道:“你說什么?!”

那名心腹部下左右看了幾眼,聲音壓得更低:“將軍,此人自言,身懷天子血詔,末將怕有差池,著人將其先鎖拿住,正關押在末將北門內的空宅之中,還請將軍……”

孫之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掃了一眼左右,皆是自己的心腹親衛,自然不怕此消息泄露。陰沉著臉點了點頭:“爾等著力守城,莫要讓瓦刺韃子摸進城來,若是敢有懈怠者,立斬!”

看到那些守軍齊齊凜然聽命之后,孫之瑞這才領著一眾親衛快步下了城頭,翻身縱馬朝著北門狂奔而去。

一盞昏黃的油燈在屋中搖曳著,一個高大魁梧的樊忠此刻正被捆綁在榻上,見到房門被推開,樊忠奮力地掙扎著坐了起來,這一用力,原本身上有些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泊泊流血,但是樊忠卻渾然不顧,一雙虎目怒瞪,死死盯著那陰沉著臉,推門而入的孫之瑞。

“樊忠?!是你?”孫之瑞怎么也沒有想到,推開門看到的壯漢,居然真是天子身邊的心腹親將,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如同掉進了冰窟之中。“陛下呢,該死的,陛下在哪兒?!”孫之瑞搶上兩步,抓住了捆著樊忠的繩索極力地壓抑著低聲怒吼道。

“陛下被瓦刺韃子抓了。”樊忠虎目之中淚花涌現,有些哽咽地低吼道。

親耳聽到了這個消息,孫之瑞險些站立不住,幸好那位鎮守北門的心腹部下已然步入了屋中,趕緊伸手挽住。

“到底怎么回事?若是有一言不實,老子要你的狗命!”孫之瑞推開了那名心腹,兩眼充血,猶如一頭發狂的野獸,手已然緊握于腰間戰刀之柄,半截寒光從鞘中透出,滲人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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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端坐在一輛蒙古人遷徙時最常用的交通工具篷車上,不過,他并沒有坐在篷車里面,而是與馭手坐在一起,不顧那周圍正在行進的瓦刺士兵們好奇并充滿了戒意的目光,自顧自地眺目望著遠處。

“陛下,日頭太毒,您還是先進去吧。”這輛篷車的馭手一身灰撲撲,甚至有些地方還沾染著已成了污黑色血跡的大明錦衣衛裝束,四十出頭,一雙粗糙滿是老繭的大手,一張曬得紅黑,透著敦厚的臉龐,怎么看都像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大明老百姓,若不是他那雙透著精光的雙目,還有那精瘦卻透著精悍的身形,任誰也不會覺得他是一名身懷絕技的,被委為為天子宿衛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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