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舍行藏> 作者: 鄉村原野 (連載中)

mewwiekimo 2012-7-9 04:15: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 85556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06
第十章 猛虎救美

    自莫青松來到流雲谷之後,柳泠然對他和木兒的醫術和武功學習要求嚴厲起來,每天的時間安排滿滿的,偶爾還會帶著他們去姑射山中歷練,一呆就是十來天,借以訓練輕功和暗器。

    幾個月後,木兒終于將《內經注》第二層“用舍行藏”修成了,內力運用熟練無比、收放自如。連帶著暗器和輕功也是進展迅速,每日清晨似一溜青煙在流雲谷天池附近奔行,順便辣手摧獸,做下無數的血腥慘案!當然,也積攢了更多的食材——根本吃不完啊!

    “終于練成了,都練了快六年了呢,再不修成的話我要找塊豆腐撞死算了!”木兒長吐了口氣說。

    柳泠然怪異地看著木兒,有些無語。“你可知一般人練成這一層需多少時間?就是你大師兄也是十四歲那年才練成的,像你這樣八歲就修練成功的絕無僅有!你就知足吧!”

    “什麼,這麼難?是不是跟我很小就開始練習《內經注》有關啊?我覺得我練了好長時間呢!”木兒不相信地問。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全部。你在這方面的悟性確實很高!”柳泠然贊賞地說。

    “哎呀,師傅,我可不想做天才!天才總是很早死的,師傅你別把我突破的事說出去,連大師兄他們也別說。不是不相信他們,我怕他們沒事炫耀有一個多麼聰明的小師妹,到時我名動江湖就麻煩了!”柳泠然看她那煞有介事的樣子,饒是她一貫淡然,也差點笑出聲來。

    “嗯,我不會讓你小小年紀就‘名動江湖’的,你能知道藏拙是好事!”

    同武功方面的進步相比,木兒的醫術慘不忍睹。那些醫理倒也能領會,但運用就差遠了。診脈則是連蒙帶猜的,藥材、藥方都是死記硬背下來的,針灸更是讓人提心吊膽,穴位倒是記住名兒和位置了,可要讓她在人身上找準就玄了,總是要弄到見血才罷!

    “啊——喲——”拉長了聲音的淒慘叫聲響徹洞府。

    “大師兄,有沒有那麼夸張啊!俗話說,男人流血不流淚,不就出了這麼一點血嗎?看你叫得那麼大聲,好像我要扒你皮似的!”木兒一邊手快地將剛扎出來的鮮血毀尸滅跡,一邊心虛地對柳青藤抱怨道。

    “我說師妹啊,中府在乳上三肋,你扎哪呢?”柳青藤苦著臉。

    “我感覺在這位置啊,我自己身上就差不多這個位置!怎麼出血了呢?別埋怨了,我回頭炖一鍋湯給你補補!”廢話,扎肉上了能不出血嗎?

    “我要吃香酥雞翅、龍鳳呈祥、清心蓮露‧‧‧‧‧‧”柳青藤趁機開出一溜菜單。

    這時莫青松正采藥回來,準備制作藥丸。他和木兒相反,在醫術上天賦很高,現在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小大夫。在姑射村的時候就常替村里人看些小病了,何況現下兩位醫道高手在旁親自教導呢!

    “來來來,師弟,快讓小師妹練練手,我已經出過血了。”柳青藤忙對莫青松叫道,都是師兄弟,怎麼也要同甘共苦共同進退是吧!

    “師妹,我最近身體好的不得了,沒有一丁點的不適!”莫青松急忙道。

    “怕什麼,來,我給診診脈!”木兒很堅決,不容他逃避。

    “小師妹啊,你可要看仔細了,我娘可就我一個兒子!”莫青松遲疑地對木兒說。

    木兒氣道︰“你這叫什麼話,你娘就你一個兒子,我還能把你給吃了?”柳青藤在一旁笑得沒了一點儒雅形象。“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方面,也有自己不擅長的方面,我不過在這方面笨一點兒,你們就這樣?大師兄還笑,想當年,你那飯做的,經常吃可是會生病的,我都從沒笑過你!”木兒撇著嘴說。

    莫青松一看木兒生氣了,忙道︰“師妹,你這麼聰明,怎麼能說笨呢!我感覺你就是太小心了!你別管那麼多,用心診脈後,大膽用針,不要猶猶豫豫的。”

    “是啊,是啊,小師妹,你可是最聰明的!我也覺得你還沒找到感覺。”柳青藤也趕忙給木兒恢復信心。

    “我都這樣小心謹慎了,你們尚且害怕得要死,我要再毫無顧忌,那不得出人命、天下大亂啦?那你們還會讓我踫嗎?”木兒說道。

    莫青松道︰“不是這個意思,怎麼說呢?小師妹啊,就是無論診脈還是摸穴位,都要用心去感覺,而不僅僅用眼楮去看。就比如吧,你在做飯的時候,每次放調料從未仔細琢磨,我只見你隨手一勺,那菜都是不咸不淡的,很美味,為什麼呢?又沒見你稱過了?因為你大概覺得要放那麼多鹽,你手中就舀了那麼多,開始可能會咸一點或淡一點,但幾次後就好了,熟練了呀!

    我在開始診脈和扎針的時候,也有不準,扎出血也有好幾次。但是我從不擔心,不像你那樣摸著穴位比劃半天,我心里想著應該扎在這,我就凝神靜心,快速出針!就算弄錯了,我下次還是這樣先用心去感受,再迅速出針。”

    柳青藤也接口道︰“是啊,這小子手可狠了,有一次楞是把他娘給扎暈過去了,幸虧我在旁邊。但他確實錯過幾次後就越來越熟練了,比我當年進步快多了。”他口里還有一句話沒敢說出來,那就是小師妹你一錯再錯,也沒熟練!

    木兒听了他們的話只覺心中一動,似乎摸到一絲難明的意味!若說那些診脈下針的要訣和應該注意的事項,師傅和大師兄都反復教導了。醫書也看了不少,她雖然不喜這門學問,但還是用心去學的。只是實在進展不大,心生抗拒之下,她的興趣更加缺乏了。

    但听莫青松用做飯來比喻,只覺特別合心意,可不是嗎?每次診脈也罷,用針也罷,下方也罷,總是怕出錯,嚴格按那些標準來執行。這本是不錯的,只是放不開手腳,反而像是陷入了一個條條框框的規制之中,有點生搬硬套,或者又叫不能靈活運用。其實,只要放松心理,用心去感受和體會就好,即便她在這方面天賦不好,但肯定不會一錯再錯的。

    她做菜的時候,放鹽真的是隨心所欲!你要問她為啥放這麼多,而不是再多一點點,或再少一點點,她也無法解釋。而莊子中所述的“庖丁解牛”的寓言也是這個意思,用心感受,熟能生巧,最後達到技近于道的境界!其實這一道理反映在生活的很多方面,就像有人詮釋兵法,除熟讀兵書外,需“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否則就成了生搬硬套、紙上談兵的趙括了。

    木兒雙眼放光,重新抓過大師兄,柳青藤大叫“師妹”驚恐萬分!木兒瞪了他一眼,號脈,下針,一氣呵成,絲毫沒見血,末了還開了個方遞給柳青藤。

    柳青藤接過去看了一遍,欣喜叫道︰“師妹,你終于開竅了!”

    莫青松也在旁說道︰“對,就是這樣!”

    木兒走到莫青松的面前說︰“二師兄,若以後我醫術有成,全賴你今天提點!今兒我要好好犒勞你!”

    “喂喂,小師妹,你的醫術是我和師傅教的好不好?怎麼謝他?他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柳青藤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怎麼功臣倒成了別人了。

    “大師兄自然是功勞大大的,二師兄主要是今天一語驚醒夢中人,以至于我突然頓悟了!”木兒笑眯眯地說。

    接下來一個月,在木兒的要求下,柳泠然帶著木兒出了姑射山脈,到外面行醫歷練。最後,更是去了山陽城中,大師兄所開的一所醫館中坐診了一個月。

    期間,木兒看病,師傅在旁檢查指點,只要不是重癥,均由木兒親自操作。有師傅在旁把關,她放手實施,施針也越來越熟練。

    其實,不管是日常習武,還是師傅和大師兄親自教導醫術,就連日常做飯也是根據醫學的養生來的,可以說木兒對醫學的耳目燻染長達六年!若不是她對學醫的抗拒和不自信,老是害怕出錯,以她的天賦當不至于進展如此緩慢。現在,一旦想通這一點,放開了心思,手腳就利落起來。

    本來就是嘛,你要說將醫術學得有多高深、多精湛,那得靠無數的經驗和學習來積累方可。但她連看個小風寒,扎個針都磨磨蹭蹭、猶猶豫豫的,就是明顯有問題了。現下倒好,每次看病,她都堅定地告訴自己,我就當在炒菜就完了!

    春回大地的時候,姑射山中也是一片生機勃勃!木兒和二師兄每日清晨修習完心法,就去古森林中練習輕功、暗器和掌法。他們在古樹參天、藤蘿糾結的原始森林中穿行,不時對著撲面而來的古樹無聲無息地拍上一掌,又或對著不遠的樹葉射出暗器——不能再射動物了,實在是射殺太多的動物,沒空處理呀——在密林中繞來繞去,如青煙,似幽靈,飄逸而迅疾。

    夏日來臨的時候,莫青松全身三百六十五處穴位全部開闢完畢。因他還沒上山的時候,柳青藤行醫歷練時就已經帶他在身邊,每日替他開闢穴位,故上山後,已經只剩一半穴位未開闢了。男孩的身體就是強健,木兒雖然比他修習早,但內力方面則不如他渾厚。莫青松很有一股韌勁,總是不聲不響地潛心鑽研,每次木兒不經意間發現他又有大進步時,除了羨慕他的天賦外,還感嘆他的踏實和執著。

    這一日早晨,他們照例來到古森林的深處。在清幽澗的上方,木兒開始以石子激射澗中石壁的指定位置,體內內力不停流轉,將石子接連撞出,而後迅疾收回——再無剛開始練習時的那種氣血翻涌感覺!射到興起,左右開弓,每一粒石子均深深沒入石壁之中。

    將一袋石子射完後,掏出一只玉簫,開始吹奏起來,吹的是“空山鳥語”!早晨的森林,清新,自然,她很享受這種貼近大自然、甚至是融入大自然的感覺!是的,就是融入!吹奏時並不像平時練習曲子那樣一板一眼,些微跑調根本不在意,或者說就是故意跑調,不時以簫聲來模仿各種鳥鳴、蟲叫乃至清風吹拂等各種大自然的聲音,完全不與曲譜相合,但竟然引得一片鳥鳴聲相隨,似乎是響應和跟隨同類的呼喚,這讓她更開心了,吹得不亦樂乎!

    木兒特別注重對大自然的體驗!自上次因莫青松的提醒而想起“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道理後,她覺得無論武學,還是醫學,兵法,或者音樂書法等等,初步的學習從基礎開始,自不去提它;但任何一門學問要想深入鑽研和體驗,均離不開這八個字。

    如莊子在“知北”中所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天地靈妙精純,參與事物的千變萬化,大自然就是最好的老師,修習的最好場所,故有“師法自然”一說。

    人體的本身就是自成天地,將這個天地同外界的大天地溝通,于修習有無窮的益處。是以每次修習內力之時,思慮專一,精神凝聚,在運轉自己體內宇宙之中力量的同時,也靜靜感受外界大自然的脈搏,帶動體內世界的運轉。運用輕功奔行,施展暗器射擊時,也竭力借助身邊的花草樹木,融入其中。感覺似駕馭著清風,萬物迎送著她,輔助著她,只覺無物不被我所用,有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酣暢淋灕!這吹簫就更是如此了,一切的音樂都源于大自然,她放開心懷,與天地同歌,一切的聲音都是她追尋的對象!她覺得自己的心神已經同周圍的世界合一,忽而化身為鳥引頸長鳴;忽而化身為風,輕佛樹枝和花草;忽而變成一道流泉,跳躍著奔向前方。也許在外人听來,這太不成章法,但木兒知道,若她經常如此練習,音樂上的成就必不會差!

    莫青松則在那邊對著一方崖壁不停出掌,他凝神靜心,全神貫注地一掌接一掌,看似輕飄飄、軟綿綿地印在崖壁上,但每一掌總能留下一個手印。不多時,即大汗淋灕,這時,听見簫聲,便放松心情,慢慢體會內力的奔騰流轉,靜心讓其圓轉自如!

    練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便收功停下,準備叫木兒弄吃的,他們今天要一直在野外練習。忽然心有所感,轉頭一看,不禁肝膽欲裂,一條大腿粗的巨蟒正直立起身子對著還在興高采烈吹簫的木兒吐著口中的芯子,而木兒顯然並未發覺。

    這一刻,山里孩子的堅強和勇敢就展現出來了。莫青松先是拔出匕首以暗器手法向巨蟒的眼楮用力投射出去,內力也不往回收,而是全部灌注在匕首上,同時,身體似離弦的箭一般向木兒方向射去,一邊大叫︰“師妹小心!”人未到,掌已向巨蟒拍出,指望將巨蟒暫時打落,讓木兒脫離危險,然後兩人再一同對付它。

    莫青松顯然小瞧了那畜生的智慧,能長得這麼大,也不是白活的!匕首以一往無回的氣勢直插入那蟒的右眼,幾乎穿過腦袋,疼得它一扭身子,但蟒尾卻用力掃向木兒,顯然知道這是罪魁禍首,同時莫青松的掌風已至,登時擊中蟒身。

    只見木兒被那蟒尾大力掃中,高高拋起然後向下直墜入清幽澗;而那巨蟒卻被莫青松先以匕首射傷,次後又一掌打中,也像一段巨木一般被擊入清幽澗;莫青松一看木兒被巨蟒給掃中了,也不知傷勢如何,立即飛身,也向清幽澗中落去。

    木兒從天而降,“啪”地一聲,水花四濺,掉入清幽潭水之中,給摔得迷迷糊糊!她還沒看清攻擊自己的是什麼東西,只覺被一根很粗的軟鞭抽中,忍著身子骨的疼痛,冒出水面,向岸邊劃去。卻只見天空中飛下一條大蛇,向著她的前方落下來,莫青松緊跟其後雙臂張開,如一只大鳥飛撲而下。

    木兒有一剎那間的失神,她平時最是怕蛇,身上解毒藥和驅蛇蟲蟻鼠的藥物裝得最多,眼見這麼大的一條蛇向自己竄來——她可不知這蟒是被莫青松給打下來的——只覺心跳驟止!然幾年練武的靈敏反應促使她從譚中縱身躍起,向岸邊落去!

    那蟒給腦袋上插根匕首,怒氣勃發,空中發力,緊追木兒而來,張口噴出大片毒霧。木兒登時感覺不妙,那腥風吹來的時候,緊閉呼吸,掏出一品解毒丹藥,塞進口中,剛落地,立即發力前竄。果然,背後蟒尾如鐵鞭一般狠狠抽來,繞是木兒奔得快,還是被尾尖給掃中,疼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這時,莫青松也落了下來,剛想向木兒這邊奔,那蟒見偷襲自己的主謀出現,發狂一般向莫青松攻擊。莫青松左躲右閃,不停奔逃,將那蟒引離木兒身邊。

    木兒緩過一口氣,覺得胸口悶悶地疼,很顯然受了內傷,看看那邊爭斗的一人一蟒,莫青松不停地向巨蟒扔石子,可是只要不打中要害,這石子投到巨蟒的身上,也只是讓它疼一下罷了,那身蟒皮很滑,有卸力的作用。便拔出自己的匕首,心想,以後出來可要帶一些鋒利的武器,口袋里不能只裝石子了,深吸一口氣,準備過去幫莫青松。

    然那蟒和莫青松游斗了半天,滿山谷亂轉,也沒傷著他。自己頭上的傷口又疼痛不止,頭昏腦脹,鮮血流下來遮住了一只眼楮,滿目紅光中,只見木兒站在一旁,登時棄了莫青松,直奔木兒而來!

    木兒見那蟒又奔她來了,清幽澗所處的地方本就是一個小山谷,那蟒是矯捷若游龍,轉眼即至。木兒抬起手臂,對著那張開的蟒喉就射出了匕首,只是這蟒吃過一次虧,學乖了,側開腦袋躲過要害,並順勢橫過蟒尾猛抽木兒,那匕首只在蟒身上開了一道傷口。木兒退讓不止,耳邊听得一聲虎吼,聲震山林,夾雜著莫青松的大叫︰“師妹小心!”疾奔中回頭一看,一只斑斕猛虎正張開大嘴咬向毒蟒,毒蟒正追木兒,登時被咬中頸部,大痛之下,將猛虎一圈一圈地緊緊纏住,用力收縮,希望逼得猛虎松口。

    莫青松奔到木兒身邊,大口喘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那虎也要來吃我們呢。卻不知這兩畜生倒斗上了,師妹你傷怎麼樣了?”

    “我不礙事,受了些內傷,那虎被我救過,今兒它來救我了。”木兒又掏出一枚養元丹吞下,她剛就發現那只猛虎是被自己救治過的虎媽媽,只是現在兩獸相斗,也幫不上忙,便退到一邊療傷。

    “什麼,你救過一只老虎?我怎麼沒听你說過?”莫青松將信將疑,不敢放松警惕,誰知那虎斗死蟒蛇之後,會不會來吃他們倆。

    只見場中的戰斗很快結束了,蟒蛇到底頭部受到重傷,現被猛虎咬中的又是頸部,相當于七寸,那虎牙是多麼鋒利,幾乎將頸部咬斷,所以一會兒蟒蛇就沒有力氣了,纏住虎身的蛇軀也松了下來。

    木兒正要邁步向前,卻被莫青松一把拉住,“別莽撞,師妹,先看看在說。”木兒雖然堅信虎媽媽不會傷害自己,但想想也是,還是先看看吧,別一廂情願地把別人當朋友,那個“別人”可是一只猛虎,這弄錯的後果可是要死人的。

    虎媽媽咬死蟒蛇後,從蛇軀的糾纏中脫離出來,沖著木兒吼叫一聲,聲音不大,與先前那一聲不同,極像是打招呼的樣子。木兒沖著它笑,並揮揮手說道︰“謝謝你呀!”莫青松在一旁怪異地看著她笑靨如花地跟一只老虎打招呼,而那老虎似乎也在回應似的,輕聲吼叫,慢騰騰地走過來,不像要吃人的樣子,真把她當朋友了?

    木兒終于確信虎媽媽真的是認出她來,今兒是特地救她的,老虎雖然在捕獵時也很狡猾,但像現在這樣的表現絕不是為了捕獵,那就只有一個原因,真的當她是朋友了!她再無顧忌,興奮地跑過去,順著虎媽媽的脖子不停地撫摸它光滑的皮毛,虎媽媽則用大腦袋輕輕地蹭著木兒的肩膀,看得莫青松在一旁心驚膽戰!那虎跟木兒一般高,這要是一張口,就能吞了她!應該不會吧,莫青松吞了吞口水,看著這一人一獸挺和諧的,听爹說,野獸雖然野性難訓,但若是認主,卻比人都忠心。

    這時,又有幾聲虎吼,從旁邊的山壁之中竄出三只小一些的老虎,兩花一黑,莫青松急叫︰“師妹,我們走,太危險!”一邊跑到木兒身邊,那虎媽媽看了他一眼,理也沒理他。木兒大概知道這就是那三只小虎崽了,只是不知他們當時那麼小,會不會記得她。但看虎媽媽沖它們叫了聲,三只老虎興奮地奔過來,對,就是興奮,如果說老虎也有笑容的話,那它們現在就是大笑地撲向木兒。莫青松渾身緊繃,木兒回頭對他說︰“沒事,你看它們沒有惡意!”果然,三只老虎奔過來,圍著木兒和莫青松直打轉,輕輕地對木兒不停地吼叫,木兒也挨個地摸摸它們的頭,不禁感慨萬千,這野獸也是有情義的!

    在清幽澗花團錦簇的草地上,挨著清幽潭邊,莫青松燃起一堆火,木兒則麻利地用匕首收拾那條巨蟒。將那綠瑩瑩的蟒膽裝到一個玉瓶中,又裝了幾瓶蟒血,然後才剝皮取肉,割成一段一段的,清洗好穿在樹枝上,再上調料腌制一會,即架上火堆進行烤制。

    一旁的樹蔭下,虎媽媽慵懶地臥在那里,微眯著眼瞧著木兒,沒有任何的動作,但那凜凜虎威無形散發,令百獸躲避;三只少年老虎則繞著火堆打轉,顯然對這未知的事物有些畏懼,木兒不停地喚它們。她給它們三個都取了名字,那只黑虎叫“虎子”,花虎中有一只是母虎取名叫“虎妞”,另外一只花虎則叫“虎躍”。

    莫青松憨笑道︰“它們能听懂嘛?”,“唉,它們很聰敏的,現在听不懂,多叫幾次就能听懂了,黑子不就是這樣訓練的嘛!”黑子就是那只狼獒,現在已經長大了,木兒和莫青松每日都要訓練它一會,今天沒跟著來,否則,木兒也不會讓那蟒給來個突然襲擊了。

    兩人一起動手,粗大的蟒肉上割開一條條的口子,特別容易熟,一會兒就烤的焦黃焦黃的,散發出濃烈的香氣。頓時,虎子、虎妞和虎躍全圍過來了,連虎媽媽都不停抽鼻子,木兒和莫青松相視一笑,就得這樣引誘它們!

    將烤好的蟒肉放在一邊的草地上,招呼——嗯,根本不用招呼,大家全跟過來了,虎媽媽也起身優雅地走過來,很有皇者氣度!三只少年虎各搶一段肉跑到一邊大快朵頤,低吼聲不時響起,虎媽媽則要文雅得多!

    木兒和師兄繼續烤剩下的,那虎子第一個吃完,立即跑到木兒身邊,也不怕火了,輕輕對著木兒低吼。很顯然,剛才的肉太少,剛好讓它開胃。木兒回頭對它笑道︰“虎子,別急,很快就好了!”接著,虎妞和虎躍也過來了,直接在木兒的身邊趴下,眼饞地盯著在火上烤著的肉,那擬人化的表情,使得莫青松和木兒全笑起來。

    一條大蟒被兩人四虎給瓜分得干干淨淨,其中木兒和二師兄合起來只吃了一段蟒肉,這都覺得很撐呢,其余全被四虎給吃了。但很顯然,老虎一家根本沒吃飽,除了虎媽媽,三個小家伙——其實一點也不小——都眼巴巴地看著木兒吼叫!木兒指著火堆邊空蕩蕩的草地攤攤手說︰“沒了,都吃完了,下次再烤給你們吃吧!”也不知它們听懂沒有。

    木兒很郁悶,本想將它們帶回流雲谷的,可看見這些家伙這麼能吃,那要是帶回去了,豈不是她整天都要忙著給它們一家做飯?那還有時間干其他的事嘛!而且看這樣子,吃熟食吃上癮了,剛才那些沒烤的肉它們可是都不吃的。

    虎子它們沒听懂,可是虎媽媽顯然看懂了,沒肉了呀,沒長眼楮嗎?它轉身飛奔上山,如履平地,帶起一陣疾風,果然是“雲從龍,風從虎”!木兒也不在意,以為它自由活動去了,遂逗起虎子它們三個,全當飯後消食。

    誰知,不一會兒,虎媽媽嘴里咬著一只花斑鹿從山上奔躍而下。陽光下,那黑黃的虎紋流轉炫目的光彩,似一只神獸從天而降,轉眼就到了身前!

    它將那鹿丟在木兒的身邊,然後看著她,木兒無語︰“你要讓我幫你烤?”虎子等開心地在花斑鹿身上直嗅,卻不下嘴,也抬頭看向木兒,目光中滿是渴望!

    莫青松在一旁直看得呆了,再也不敢小瞧這幫畜生。結果,兩人又將鹿給烤了,這次娘兒四個吃完沒再要了,悠閑地在清幽澗中溜達消食起來!

    莫青松繼續對著崖壁發暗器,木兒吃了養元丹,坐在清幽潭邊運功療傷。夕陽西下的時候,山谷中已經暗下來,木兒起身,感覺好了不少。莫青松說道︰“師妹,你受傷了,我們早點回去吧!”“好!”

    轉身離開的時候,在谷中的虎子它們立即竄了過來,看樣子是要跟著離開。木兒頭皮發麻,一定不能帶回去,她摸摸虎子的頭說︰“你們先回家,我們明天再過來跟你玩,回去吧,啊!”使勁向後揮手,虎媽媽在後一聲長吼,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但虎妞和虎躍都停住了腳步,只有虎子不管不顧地跟著木兒他們一直出了古森林。

    期間,木兒停下來勸了幾次,但虎子就不回去,沒辦法,只好將它帶回洞府,一只老虎應該沒那麼難伺候吧!況且,莫青松非常高興,少年心性,心想養一只老虎跟著,這是多麼威風的一件事!因此,竭力勸木兒留下虎子,表示自己會幫忙做飯,分擔家務。

    柳青藤從萬藥園回來的時候,看見師弟和師妹身邊優哉游哉地晃悠著一只大黑虎,睦鄰友好的樣子令他目瞪口呆,這是個什麼狀況?當听完木兒跟虎子一家的淵源和今天清幽澗的事情後,立即贊同莫青松的做法。他更狠,直接叫木兒將虎子一家都弄來,做姑射洞府的護山神獸!

    木兒白了他一眼,“大師兄,動物也是崇尚自由的,關在籠中的鳥有什麼靈氣?我們這里要什麼護山神獸?只要你真心對它們,虎子一家住得又不遠,打個哨乎就听見了,有的是相處的時候。”

    “那也是啊,我明天也去給它們烤肉,聯絡聯絡感情!”柳青藤笑眯眯地說。

    “居心不良!”木兒咕噥了一句。

    結果,晚飯時虎子受到重點關注,吃得是滿嘴流油,看來它鍥而不舍地跟隨木兒回來是無比正確,它那兩個弟妹今晚就沒它的口福了。

    這一情況讓黑子大怒,不停地對虎子狂吠,大有即便你是老虎俺也不怕你的意思!虎子根本不理它,木兒和莫青松則不停安撫它。

    柳青藤溫文地對黑子說︰“你呀,認命吧!退一步海闊天空,何況人家根本沒將你放在眼里!還是選擇做朋友比較好,老虎和狼獒做朋友,必將成為千古美談!”

    柳泠然將毒蟒的膽混合一株清心草,再加上其他一些藥材,煉成一爐解毒清心明目的清心丸,共得十粒。師徒四人各服一粒,運功化開吸收後,只覺神清氣爽,雙目清明,看周圍的世界都覺得清晰明朗不少,實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味好藥。

    “這毒蟒怕活了有幾百年了,否則藥性不會如此明顯,這清心丸可是治療失明的無上良藥,解毒的效果也很好,不比一品解毒丸差,咱們吃了這清心丸,一般的毒藥都不怕了!”柳泠然也是非常的欣喜。

    接下來的幾天,師兄妹三人和虎子一家打成一片,古森林里是虎吼犬吠,一派熱鬧。每到中午,虎媽媽一家自動將什麼鹿、獐子、野豬等野味給獵來,三人只要烤就行了,都沒有野雞兔子這種小型的動物,想來高傲的萬獸之王嫌它們不夠塞牙縫的,如今吃飯的人和虎可不少,七八口呢!

    連黑子也不甘示弱,經常捕捉野雞和羚羊什麼的,樂得柳青藤和莫青松合不攏嘴,直說養了一群免費打手!虎子一家徹底和野蠻生活告別,再也不肯吃生的血肉了,這是實在是一大進步,頗為符合文明發展的規律。

    木兒越來越覺得對大自然的感受深刻無比,感受越深,也越覺得以前的學習太過刻意和雕飾,少了一種一氣呵成的圓潤和自然天成的大氣。怎麼說呢?木兒和大師兄二師兄研究覺得,成功的武學,應該像這天地間的萬物一樣渾然天成,無跡可尋,信手拈來,而不應該是刻板的一招一式。

    成功的醫術亦是如此,一個方子可治一種病,那只是在通常的情況下,用在不同的年齡患者、不同地區患者、或者不同季節生病的患者身上,都應該有不同的處理,而不應該一成不變!

    所以,醫術暫不說,那需要對醫理的深入學習和對各種藥材精心研究,加長久實踐,方可大成;而這武學,眼前卻是突飛猛進的大好時機。

    她和莫青松在山林間奔行,甚至出了姑射山主峰,在整個大山的懷抱中游蕩,在山峰之間跳躍,體內的內力運行不止,雙手不停歇地或射或拍或引或借力躲避,似蒼鷹飛過峽谷,似猿猴躍過樹梢,似靈蛇貼地激射,似游魚在密林中游動而不與它們相撞,一時之間,往日所學融會貫通,差的只是需要時間來精進罷了!

    “師弟師妹,你們真的是天縱奇才,如此年齡就達到這等境地,我當年可是吃了多少苦才修成這身功夫,假以時日,你們的成就必遠超大師兄我嘍!”柳青藤將師弟和師妹的進步看在眼里,對他們非凡的領悟能力感到十分吃驚,他不知道木兒多一世的感悟,而莫青松性格樸實內斂又不失聰慧,且自小山中長大,對與木兒一起研究分析的武學心得很能接受並融會貫通,兩人皆是非常人,自然讓柳青藤驚嘆了。

    “正是有師傅和大師兄的指導,我們才少走了彎路呀!大師兄,我們洞府有沒有一種鉤或者爪之類的工具,還有很結實的精細繩索?我想無論武學有多高,然人力有時窮,需借助一些東西。這兩樣東西連在一起,可以在危急時射出去,借以輕易攀越到不了的高處和躍過本來越不過去的溝壑。”木兒問柳青藤。

    “你說的那東西啊,有,怎麼沒有!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姑射一脈的弟子武功並不好,在山間采藥常需要這類的工具,只是制作並不精細。後來倒是得了幾副好的,要回去好好找找,不知在哪個旮旯呢?師傅和我都不用這東西!”柳青藤想了一下回答。

    莫青松一听立即明白木兒的意思,忙道︰“以大師兄的武功自然不需要這東西,我和木兒還是有些用的,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幾人晚間自回洞府尋找不提。

    次日,木兒得了一副爪,上面連接的是冰蠶絲,不注意幾乎看不見,機括精巧,看來這個世界的文明相當先進;莫青松得了一副鉤,也是連接的冰蠶絲。兩人得了這東西後,簡直如虎添翼。

    虎子身上是沒有添上翼,可木兒幾乎給它按上一副翼,借助手中的飛爪,竟然騎著它飛躍一條三丈寬的峽谷。當然,在飛躍騰空的時候,木兒雙腿夾緊它的腰部,提氣運功帶著它飛往對岸,端的是驚心動魄,以至于一落下,虎子就仰天長吼,意氣風發!

    從此,兩人又多了一項活動,那就是騎著老虎滿山跑,遇山踏過,遇水躍過,常常是虎嘯山林,聲震四野,間或夾雜著凶狂的犬吠,搞得滿山的動物都避之不及!在這樣的訓練下,不止兩人的武藝飛速進步,連虎子一家子和狼獒黑子的身手也越來越不凡起來,畢竟,野獸的本能和有專人指導是不一樣的,何況這兩個專人還是個行家呢!

    本來,這樣的日子是要一直延續到木兒和莫青松成年,學成後下山歷練才結束的。但是,命運的軌跡總是在不經意間產生一些奇妙的聯系,有人因為這得到曠世良緣,有人因為這而陷入無邊的苦海,也有人因此遭受毀滅和死亡,人生的際遇就是這樣,你永遠也無法預知下一刻的會發生什麼。

    他們在姑射山脈無拘無束地學習和生活的時候,絲毫不知遙遠的京城正掀起一股風暴,將本來跟這一切毫無關系的姑射一脈卷入災難的深淵,若不是此時的潛心學習,給了他們躲過災難的資本,姑射將有傳承斷絕的危險!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08
第二卷 第一章 青藤下山

    這一日,柳青藤就要告別師傅和師弟師妹,下山去游歷。和以前的歷練不同,這次可能會在外很長時間,到天下各地行醫,驗證一身所學,順便還要挑選資質良好的孩子收為弟子,延續姑射的傳承,因此師弟師妹給他辦了個隆重的餞別宴。

    “大師兄,你可別只顧自己在外邊玩,要經常給我們送信回來,遇到什麼新奇好玩的東西,記得給我捎一份!”木兒千叮嚀萬囑咐,恨不能自己也跟了去,但想著自己那半吊子水平的醫術和武功,還是放下這個念頭。

    “小師妹,大師兄是去行醫游歷的,不是玩的。不過大師兄,你在外見到和听到什麼江湖奇聞和大事,要記得寫在書信之中,捎給我和師妹看。我們在山中,對外邊發生的事一點也不知道!”莫青松也難得@縷鵠矗 鄱際嵌醞餉媸瀾緄目釋拖蟯 閃 濟懷齬蒙瀋鉸 醞獾姆段 松窖舫嗆駝飭髟乒取br />
    “好,好,好,都帶!都捎!你們放心好了,大師兄不會忘了你們的。”柳青藤連連許諾,面前的碟子里堆滿了師弟和師妹給他夾的各種美味,下箸如飛,還不耽誤說話。

    “大師兄,這次你出去無論如何也要拐帶一個嫂嫂回來。你可要看準了,面對美女要把持得住自己呀!別稀里糊涂被別人給釣回去了就麻煩了。”木兒又諄諄教導道,兩眼泛出八卦的風采!

    真是期待呀!大師兄這樣英俊瀟灑的人物,該和什麼樣的女子踫撞出激情的火花呢?那又是怎樣一幅英雄兒女情長的畫面?肯定是一段江湖佳話,絕不會輸給那楊過和小龍女。木兒幻想著將來要記錄一本異世版本的神雕俠侶或射雕英雄傳,就以大師兄為主角,她想到妙處,不禁笑出聲來。

    “你這什麼話,你大師兄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不敢說人見人愛,給你娶個溫柔又美貌的師嫂回來還是沒問題的。”柳青藤立即打包票。他也對未來十分地期待,想著是得找個女子成婚,然後生個像小師妹這樣的聰明女孩。

    “大師兄啊,你要是收了弟子的話,那我可就是小師叔了。”莫青松嘿嘿笑道,憧憬著別人叫他師叔的感覺。

    “瞧你那點出息,師叔算什麼,我們要努力修習,將來好早早去外面挑弟子。我決定,我要專門收女子,建立一支娘子軍。”木兒豪氣地發宏願。她真的想收一堆的女孩子,到時流雲谷鶯鶯燕燕,配上這百花坪、溫泉和天池,那就真的成了人間仙境了。

    “小師妹,你們倆有四只老虎。我下山游歷不方便帶老虎,將黑子給我帶上怎麼樣?”柳青藤用商量的口氣對木兒說,他其實很想騎一只老虎出門,只是怕太驚世駭俗了。

    “沒問題,你帶出去吧,省的它老是跟虎子杠!”木兒滿口答應。

    柳泠然看著幾個徒弟,都是良才美質,心里十分溫馨,見他們沒完沒了,就發話說︰“好了,又不是不回來了!沒人規定要一直在外游歷滿五年,中間也可以回來的。早點送你師兄出發吧,不然今天就走不成了。”

    兩人只好依依不舍地送走柳青藤,看著那儒雅飄逸的身影卻被身上大包吃食給破壞形象的可笑樣子,木兒心道大師兄以後要吃苦嘍!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巒背後,不禁有些悵然若失。他們再也想不到,師兄妹這一別,再見已是十年後,端的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大衍歷五十年九月十日,大衍國的京城——雙龍城,這幾日,城中是格外熱鬧,權貴雲集,豪杰齊聚。只因有大衍武學院之稱的天衍宮每年一度的大比落下帷幕。

    此次共選出杰出弟子前八十名,分別加入龍騰軍、虎躍軍、玄武軍、貪狼軍。除了第一至二十名入龍騰軍外,其余六十名則視其所學,編入其他三軍。除此之外,尚有兩百名被選出的杰出弟子,由天衍宮的宮主蕭無己和副宮主蕭無功分別送往西部邊疆大將軍上官宏及東部邊疆大將軍慕容遠之處歷練三年。

    皇帝東方恨今晚將在乾元殿設宴,接見這八十名杰出弟子,以及前來觀看天衍宮年度大比的各路江湖人物,其中有水月島島主的大弟子水無痕,天狼洞洞主的首徒郎圖及其女郎千秋,天劍山莊的少莊主皇甫逸飛等江湖名門傳人,柳青藤自然是代表姑射一脈參加了此次盛會。

    今年天衍宮的大比廣邀各名門大派,其一是至今年為止,天衍宮傳承整整一千年;其二為的是向天下彰顯天衍宮的底蘊,同時宣揚大衍國的國威!

    皇家辦此盛會,自然是吸引了八方來客,一些沒有接到請柬的小門小派和散修也匯集到雙龍城,只為一睹精英雲集、高手切磋的盛況。大比在雙龍城外的龍盤山天衍宮舉行,這些人雖然沒有收到請柬,但因慕名而來,倒也獲得進入天衍宮觀看盛會的機會。但現在大比結束,皇帝特舉辦宴會慶祝,自然是沒有他們的份了。不過這些人都未離去,仍三五成群聚集在此,趁機結識朋友,拉攏豪杰!

    柳青藤身穿一襲銀灰色長衫,腰結同色絲帶,頭插木簪,看起來更像國子監讀書的學生!他溫文儒雅,嘴角含笑,在大街上信步閑庭,一邊觀看著街道兩邊書齋、古玩玉器店、首飾坊等各類店鋪!

    “這麼熱鬧,要是師弟和小師妹來了,定會高興得滿街亂竄。嗯,回頭我挑些好玩的東西捎回去,不然小師妹定會埋怨我!這是——天下第一包子!有沒有這麼夸張啊,不知是否有師妹做的好吃?我來嘗嘗。”柳青藤悠閑地邊走邊想,看到前邊巷子口掛著“天下第一包子”的招牌,他停下了腳步,決定進去嘗嘗是否名符其實。

    鋪面很小!掃了一眼,居然沒有座位了,看來生意是真的很好。賣包子的老漢和大娘雖然白發蒼蒼,然腿腳靈活,身體健旺,忙得一陣風似的,把個小二呼喝的團團轉。

    “二狗,快把這包子給那幾位客官送過去。”

    “二狗,這邊客人走了,快收拾,還有人沒座呢!”

    那二狗邁著兩條羅圈腿直轉悠,笑得滿臉白牙。那兩腿如害相思病的男女,孤零零地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年復一年地守望,卻半點也不能靠近,比之牛郎和織女更慘——他們還能在每年七七之日相會呢!

    正吆喝著,白發大娘轉頭一看,柳青藤正四顧找座位呢——剛騰出來的一張桌子立即被四個大漢給佔了,二狗正在招呼他們!沒辦法,這幾天京城人特別多!

    “哎呀,客官,您沒地方坐了?嗯,我給您找找,來這邊,擠擠還可以坐一個人。這位姑娘,委屈您擠擠了。”大娘將柳青藤拽到一張圓桌前。

    桌子比較小,已經坐了三個人,兩女一男,均穿瓖毛皮衣服,具有很濃的異國風情,一看即知是西邊狼國之人。柳青藤認出他們是來自天狼洞的,洞主郎嘯月的女兒和其隨從。大比時見過的,只是對方不認識自己而已。

    柳青藤剛想坐下,對面的小姑娘站起來,十四五歲,一身紅衫,領上瓖雪白的狐狸皮毛,襯托得小臉瑩白如玉,高而直的鼻梁上方,灰藍的大眼楮撲閃撲閃的。

    她往旁一讓,示意那穿著獸皮坎肩,滿臉橫肉,眼神狼一般犀利的男人坐過來,“郎薩,你坐這,我坐那!”說著自己一屁股坐在柳青藤和那位明顯是主人的女子之間,算是用自己單薄的身軀替主人將未知的危險隔離開來。

    柳青藤啞然失笑,吃個包子而已,有這麼嚴重嗎?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惹人厭了,好歹我也是一翩翩佳公子吧!施施然坐下,叫了一籠包子,然後打量對面被保護的女子——郎千秋。著桃色衣衫,一頭棕色的秀發直垂而下,額頭箍了一個銀瓖玉的圈飾。鴨蛋臉型,小麥色肌膚,褐色眼珠煙波流轉,典型的狼國人高而直的鼻梁,豐潤的嘴唇呈蜜色,看上去極為誘人。神情漠然,仿佛對周圍一切都不在意,專注地吃著面前碟中的包子。

    “喂,你看什麼呢?賊眉鼠眼的!”紅衫少女怒視柳青藤,那滿臉橫肉的郎薩也臉色不善地瞪向他,嘴里兀自含著一個大包子,撐得一邊腮幫子高高鼓起,很是可笑!

    柳青藤輕笑道︰“這位姑娘好沒道理,我自是看一切入目之物。難道我長了眼楮,因坐在你這桌,就要閉上麼?”

    “你,你胡說!明明是‧‧‧‧‧‧”紅衫少女氣急敗壞,但話說一半被那小麥膚色的少女喝止︰“郎月!”郎月只得低下頭繼續吃包子,不時瞟一眼柳青藤,監視著他,順便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時白發大娘將柳青藤的包子端了上來,他問道︰“大娘,這生意這麼好,為什麼不將鋪面擴大一些呢?”

    “擴大?多大才算大呢?我和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開這個包子鋪夠生活就行啦。真要生意做大了,未必能開得下去呢!”大娘笑眯眯地說。

    “看來兩位老人家是豁達之人,懂得知足常樂的道理。那匾上幾個字倒是氣勢磅礡,是名家手筆吧?”柳青藤指指那“天下第一包子”的匾額問道。

    “你說這字啊,那可是幾年前皇上來這吃包子,一時高興給寫的。”大娘老臉笑成一朵菊花。

    “怪不得!”柳青藤心想,要不是皇帝寫的,恐怕早給人打爛了,誰敢這麼牛啊!他夾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嗯,確實味道不錯!

    “這包子味不錯,入口綿軟,肉餡滑而不膩,湯汁鮮美,是以雞湯調成的吧?有股荷葉的清香味。”

    他邊吃邊說,听得那大娘開心不已︰“小客官是行家呀,一吃就吃出來了。我那里還有餛飩,也是以老湯配制的,要不要來一碗?”

    “好,就來一碗!”

    一碗餛飩端上來,清亮的湯汁中飄著碧綠的蔥花,襯托得那餛飩格外晶瑩剔透。喝上一口湯,鮮味直達心底,忍不住叫道︰“真是好湯,配這包子剛好。”

    當下邊吃邊喝,以他一貫文雅而又迅速的方式,將一碗餛飩和一籠包子風卷殘雲,掃得干干淨淨,只覺痛快無比,比那什麼狀元樓的東西好吃多了。看得旁邊的紅衫少女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瞧著這人比他們後來卻比他們先去結賬,只有郎千秋波瀾不驚,仍細細地咀嚼著。

    “真是名不虛傳啦,下次還來吃!”結賬時,柳青藤由衷贊道。老頭和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仿佛這夸贊比那銀子更讓他們開心。連說下次來給他上自制的小菜,今天人多,現在已經沒有了,柳青藤听了十分惋惜。

    旁邊二狗大嘴巴直齜到耳邊,正對那四個大漢描述皇上來他們小店吃包子的情景,一口白牙亮堂堂的︰“我跟你說,皇上吃完當時就贊道‘這包子當得天下第一,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啦!’,然後他就喚人擺上筆墨,寫下這幅字,還是我給磨的墨呢!臨走皇上還帶了兩籠包子,說是給四皇子嘗嘗。你說,這是多大的面子?想當年我‧‧‧‧‧‧哎呀!大娘,你揪我耳朵干嘛?”

    “干嘛?你在吹什麼呢?你個小崽子,才活了幾歲,還想當年?”白發大娘揪住他耳朵叫道,“快給那邊的客人上兩碗餛飩。”周圍人哄笑起來,二狗屁顛屁顛地去了,裂開的嘴巴就沒合攏過,仿佛不用合攏似的,他也不嫌腮幫子酸。

    那穿紅衫的少女郎月看著柳青藤離去的身影,小聲說︰“瞧那斯文樣,吃起東西來卻像餓了八輩子似的。這餛飩真的那麼好吃?小姐,要不我們也來一碗嘗嘗吧?”郎千秋瞅了她一眼,點點頭即不語了。

    郎月便叫道︰“小二,來三碗餛飩!”

    郎薩吃了四籠包子,還不見飽,甕聲甕氣地說︰“沒有烤肉好吃,不抵飽!”朗月嗤笑他整天就怕餓,“少吃點,晚上皇宮里有宴會,什麼吃的沒有。”

    那邊二狗高聲答應︰“好 ,姑娘您等一會就好!”

    過一會端個托盤,托著三碗餛飩過來,看到如花似玉的兩女,笑容更燦爛了,兩眼放光︰“姑娘,我跟你說,這餛飩味可好了,包你吃了滿意。那湯喝了對皮膚極好,像二位姑娘本來就水靈靈的,喝了會更水靈。”

    小姑娘眼一翻,“你就吹吧!”

    “哎呦,我怎麼是吹呢?我告訴你,想當年‧‧‧‧‧‧”他話還沒完就被郎月給打斷,“想當年就別說了,還是管好眼下吧!吃了好自會替你宣傳,你老嚷嚷干嘛呀?”說得二狗嘴巴裂得更大了,郎月直替他擔心會撕開合不攏就麻煩了。

    且說柳青藤接著逛了一會,想給師弟和師妹買點禮物,可是,轉了一圈,什麼也沒看上。想小師妹不同于其他的女孩子,也不愛什麼花呀粉呀衣服首飾之類的,只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幾年也搜集了不少,眼下卻沒見到合適的。

    見旁邊一間店鋪上書“古意齋”三個大字,很是有古樸的氣息,店內也非尋常店鋪那般裝飾精美,而是以竹木制成桌、幾、藤籃、竹簍等器具,將各種古玩器物置于其上(中),間雜著古樸的根雕和各樣奇巧的頑石,使得整個店鋪呈現與眾不同的風格。嗯,有點意思!便邁步走了進去。

    一個蓄著山羊胡子掌櫃模樣的中年男人走過來招呼道︰“客官,您想挑些什麼樣的器物?小店的東西以古樸精巧著稱,真假混合,全憑客官自己眼光。”

    “哦,這樣啊!”

    他看了一圈,在一座黝黑的根雕上,摘下掛在上面絨布包裹的一只翠綠玉鐲,上面瓖金飾部分似乎暗含機關,按下一個突起部位——果然,只听“ 噠”一聲,鐲子裂開——原來是由兩個半圓的玉鐲瓖接而成。玉鐲中空,可以藏物,嗯,就這個,可以送給小師妹藏一些藥物,還能當裝飾用,不顯眼!

    掌櫃的看他已經挑好,便上來替他包好,稱贊道︰“客官好眼光,這鐲子玉倒在其次,只是機關難制,那中空部分可不容易磨成,售價五十兩銀子。”柳青藤點點頭,倒是不貴,便付賬後收起玉鐲,出了古意齋,慢慢向驛館走去,準備休息一會參加晚上皇宮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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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皇宮盛會

    是夜,皇宮前是一片寶馬香車,冠蓋雲集,無數權貴英豪紛紛向乾元殿涌來。到了乾元殿前的大廣場上,在專門的地方停車下馬,再由宮女引入大殿,按請柬到達指定座位坐下。

    柳青藤抬頭,看著眼前的巍峨大殿,一片燈火通明,四周龍騰軍如標槍直立,流露出森寒的氣息,襯托得乾元殿如蟄伏的巨龍散發著無邊的威壓,那是屬于一個王朝的氣勢和聲威!

    柳青藤手持請柬,由一位宮女引人大殿,在標有“姑射”字樣的矮桌前坐下,然後抬頭觀察四周。大廳里人流不息,身穿粉色衣衫的宮女如穿花蝴蝶般不時引進人來,到指定位置坐下。宴會規定每位來賓至多可攜帶兩名隨從,因此也有無請柬之人靠他人攜帶而進入大殿,柳青藤獨身一人,佔據一張長桌,顯得頗為寬敞,但也甚為打眼,別的桌上可都是三人同席。

    大殿的座位呈東西兩邊排列,每邊各有三排座位,柳青藤處于殿東第一排座位的第五,前面尚有幾桌。大殿的正中高位上擺放著金光閃閃的龍椅,兩邊次一級平台上各有兩席位,很顯然這是給皇帝和其他皇室中人安排的。

    他正打量著,從後排過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身錦衣華服,濃眉大眼,狡黠靈慧,對著他拱手施禮道︰“柳兄請了,小弟乃雲嶺鬼簫蕭無名弟子上官霖,家師與令師乃是好友,代請令師安好!”

    柳青藤急忙還禮,兩人客套一番後坐下,上官霖問道︰“柳兄獨自一人?小弟也正好形單影只,正好與柳兄坐在一處!”柳青藤自是答應。這雲嶺鬼簫與師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個中詳情他這個弟子也是不知,但他知道師傅對鬼簫是另眼相待的。

    上官霖得知柳青藤乃是外出游歷的,便擊掌笑道,小弟也正要到處走走,極力邀請他同行。柳青藤笑而不答,正在談笑時,宮女領進一群少年,最大不過二十來歲,小的才十四五,在他們上方席位坐下。

    “這是天衍宮這次大比中勝出的佼佼者,有不少是我大師叔和二師叔的嫡傳弟子。”上官霖為柳青藤介紹道,天衍宮的兩位宮主蕭無己蕭無功是他師傅蕭無名的親哥哥,他自然稱之為師叔,那群人也看見了上官霖,紛紛對他點頭含笑招呼。

    “我大師叔共收有九個嫡傳弟子,按《論語》中‘君子有九思’來取名。這次大比勝出來軍中歷練的是最小的兩個弟子蕭思難、蕭思義。那穿黑衣長臉的是蕭思難,穿白衣秀氣一些的是蕭思義。兩人都使得一手好劍法,得我大師叔大衍劍術真傳。”

    上官霖熱情地為柳青藤解說他所知道的信息,君子有九思,看來其余弟子分別是蕭思明、蕭思聰、蕭思溫、蕭思恭、蕭思忠、蕭思敬、蕭思問了,想來前面的弟子早已學成理事了,故而不在這次大比當中。

    “那個高壯得像鐵塔似的家伙是西門家的小兒子西門君竹,是我二師叔的弟子。他們家的人都長得跟野蠻人似的,偏偏愛取一些文雅的名兒,什麼西門君梅、西門君山之類的。听說他家老太爺愛附庸風雅,所以給這些蠻獸一樣的家伙全部取了這樣的名字,小時候他們家的孩子常因為這遭到我大哥他們恥笑。不過他家有一個妹妹叫西門君蘭,倒是名副其實的美女,如空谷幽蘭,在這京城可是很有名的,現也在天衍宮習武。”上官霖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似在回憶那西門君蘭的空靈氣質。

    柳青藤不由好笑,撞撞他胳膊問道︰“是不是京城的貴族子弟都要進入天衍宮學習武功啊?”

    “那也不全是,但只要學武的基本都會選擇天衍宮,畢竟那是晉升官階、延續家族傳承的一條捷徑。看,在西門君竹旁邊很秀氣的少年就是慕容大將軍家的三少爺慕容涵。他哥哥慕容瀚和慕容淵和我二哥三哥都是從天衍宮走出去的。基本上朝廷官員的兒子只要學武,都會先去天衍宮修習。”

    柳青藤一邊听上官霖介紹大殿上的各類人物,一邊掃視周圍,忽然發現斜對面坐著的可不是中午在包子鋪遇見的小麥膚色女子麼!她仍然是那麼淡漠悠遠,似一株獨自開放的雪蓮!

    她旁邊坐著那兩位隨從,隔壁一席則是另一位天狼洞弟子郎圖,一頭金發,深藍色眼珠,像一汪吞噬人心的漩渦。面龐英俊而堅毅。左右各坐著一位彪悍的勇士,似乎練得是金剛罩之類的武功,一身肌肉鼓起似鋼鐵一般。

    柳青藤的正對面則坐著一位翩翩美少年,一雙桃花眼柔情無限,勾魂攝魄。被這樣的眼神掃過的女子,無不含羞帶怯!他光潔如玉的面龐,讓看到他的女人無地自容,感嘆身為女人卻沒有他那般好容貌的悲哀!此刻,少年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左右緊挨著一白一紫兩位美女,在大殿中甚為扎眼。

    “那是天劍山莊的少莊主皇甫逸飛,是有名的少女殺手。他立下宏願,要建一個大大的**,收羅各色美女!”上官霖見他看對面的少年,便對他解說道。柳青藤無語,這是什麼宏願?整一個**!

    “上官兄弟你不簡單啊,怎麼什麼人都認識?”柳青藤斜了他一眼道。

    “我這幾天跟在四皇子身後,將這些人物來歷摸了個七七八八。喏,那個長得像老鼠似的家伙是鑽地鼠吳為,也不知哪來一身鑽地打洞的本事,專門挖墳掘墓!當然,挖掘寶藏也是一把好手!”

    柳青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下方隔了幾個席位的地方,一位賊眉鼠眼的中年漢子也正東張西望,嘴角兩撇細細的胡須像極了老鼠的鼠須。他不知這吳為不以生而異相為恥,反以為榮,特地留著這胡子,使得他那張臉本來只是形似鼠臉,現在倒是十分神似了,活脫脫的老鼠精轉世!

    正說的熱鬧,忽然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皇上駕到”,登時令場中一靜,遠遠傳來悠揚的音樂聲,一隊儀仗簇擁著身穿龍袍的皇帝走上龍椅坐下。這一刻,所有人均離席跪地,拜見皇帝。

    皇帝賜了平身,眾人方才歸座,柳青藤微微抬眼看向上方。那個龍椅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高聳的鼻梁,佔據了臉部的制高點,並且頗有野心地從兩翼向兩邊臉頰擴張,宣告著這張臉上,它絕對的主權地位!眼楮也不甘示弱,但有鼻子珠玉在前,只能向深度發展,雙眸幽深,如兩汪寒潭!配上附帶剛毅線條的嘴唇,這張臉便霸氣十足!在他的身上,柳青藤感受到只有虎媽媽身上才有的一股氣勢,隱隱的威壓如山如岳,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在龍椅下方的四張席位上,已經坐上了四個年輕人,容貌雖各有不同,但都與皇帝有幾分相似,顯然是四位皇子。

    東邊兩張席位上,其中一位面容剛毅、雄姿英發的青年,如皇帝的翻版,只不過年輕了一個時代;另一個是朝氣蓬勃、顧盼生輝的少年,他的鼻子沒有他爹那麼有氣勢,而是另類的挺直。

    西邊兩張席位上則是坐著兩個青年,一位深沉內斂、緊抿嘴唇、不動聲色,他爹的鼻子到了他的臉上規矩了許多,沒敢向兩翼擴張,這便少了一分霸氣;旁邊那位的鼻子兩翼則又擴張的過分了些,整個人便張狂起來,雙目如電,野心外露!

    皇帝東方恨掃視下方,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次大比盛會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則是讓幾位皇子交結各路英豪,見識八方人物,以免他們成為溫室中的花朵,不識天下英雄!

    皇帝溫聲問候了幾派的師門長輩,如天狼洞的洞主、水月島的島主,連姑射仙子柳泠然都問候到了。想來姑射一脈的名頭太大,皇帝向柳青藤尋問姑射仙子的近況時,整個大殿上來賓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絲毫不因他孑然一身而有所輕視。那在包子鋪防狼一樣防著他的小丫頭郎月詫異極了,似乎覺得自己沒看出來這家伙竟然是姑射弟子而納悶!“家師身體安好,近幾年甚少出山,只在山中潛修。”柳青藤站起身恭敬地回答。

    東方恨點點頭,又問皇甫逸飛道︰“你爺爺身體好?怎不見他出來了?回去告訴他有空來找朕下棋!”

    皇甫逸飛不敢怠慢,盡管皇帝悠悠然似鄰家的大叔一樣溫和,他卻畢恭畢敬地起身回道︰“爺爺身體還好!本來這次準備親自來的,無奈臨時俗事纏身,便讓晚輩來長長見識。晚輩回去定然向爺爺轉達皇上的邀請。”

    寒暄完畢,皇帝提聲向大殿中所有來賓說道︰“各位英雄,今日齊聚皇宮,乃是我皇室的盛事。朕派四位皇子來招待各位,請各位盡情暢飲!朕就不相陪了,免得各位拘束!”說完微笑起身離去。

    眾人恭送皇帝離開後,現場的氣氛方才熱鬧起來,上方座位上那位雄姿英發的青年一揮手,登時絲竹管弦等歌舞聲樂都開始表演,美酒佳肴也流水般送上。

    上官霖側頭對柳青藤說︰“這是大皇子東方青雲,坐他下手的是四皇子東方縱橫;對面那兩位,上首坐的是二皇子東方霽月,下首則是三皇子東方寰宇。”

    兩人正說著,對面的皇甫逸飛舉著酒杯邁著風流俊逸的步伐來到面前,對柳青藤和上官霖道︰“柳兄、上官兄弟請了,在下皇甫逸飛敬二位一杯。”兩人忙舉杯相迎。

    喝完後,皇甫逸飛自來熟地在另一邊的座位上坐下,眨巴著桃花眼問柳青藤道︰“柳兄,令師弟師妹怎未來,只柳兄一人來此?”

    原來這小子生性風流,又自覺是一代天驕,因此誓要收羅天下美女——其中姑射仙子乃是首當其沖,況他太奶奶就是當時姑射一脈的姑射仙子。他听家中人敘述當年往事,頗怪自己太爺爺不懂憐香惜玉,致使佳人傷心而去,自己也蹤跡杳然!若不然,憑著皇甫家與姑射一脈的密切關系,他皇甫逸飛說不定能與小一輩的姑射仙子青梅竹馬長大呢!哪像現在老死不相往來,連小一輩的姑射仙子姓甚名誰都不知!

    柳青藤也未想其他,便答道︰“我師弟和師妹尚年幼,因此未帶他們出門。”

    “哦,令師妹芳齡幾何?小弟一向對姑射仙子的美名不勝仰慕,不知這一代姑射仙子仙姿如何?”皇甫逸飛一雙桃花眼放光,直問到柳青藤臉上,大有若仙姿出眾,我將來也要將其收入**的意思。

    柳青藤楞了一下,方才明白他的心思,不禁勃然大怒!他一向當木兒是女兒來養的,對這小師妹格外上心。和天下所有的父親一般心思——覺得自己的女兒是最優秀的,沒人能配得上;正如所有的母親,均覺得娶回來的媳婦配不上自己的兒子一般。這小子如此風流,給木兒提鞋也不配!此刻看著眼前的桃花眼,恨不得一拳將其打成熊貓眼!

    但他素來機敏,不動聲色,含笑溫文答道︰“我師妹雖然年幼,但一向志氣頗高,常說將來若嫁人,是萬萬不會嫁給**的。”

    “噗!”上官霖剛好喝了一口酒,全噴出來了,不停咳嗽,臉漲得通紅。

    “上官兄弟,怎樣了?哎呀,小心點!”柳青藤裝模作樣地直拍他後背,拍得他咳嗽得更厲害了,忙往一旁躲。

    皇甫逸飛臉僵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常態,雙目含情,發自肺腑地贊嘆道︰“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未見其人,只听此一番言論,便如看見一個俏皮而又神氣的精靈浮現眼前。本少爺十分期待她長大的那一天!”

    上官霖如見鬼一樣瞅著他——見過皮厚的,只沒見過這麼皮厚的!柳青藤心里恨得牙癢癢,面上半點不顯,微笑地回答︰“那也要皇甫兄弟等得到那一天才行啊!我觀皇甫兄面色青白,似是腎氣不足。你可要悠著點啊,不要精盡人亡才好!要不我給你開點藥?我們姑射一脈的藥可是出名管用。”

    “咳咳咳!”這回皇甫逸飛也咳嗽起來,心想怎麼贊他師妹幾句就把他給得罪了?罵人不帶一個髒字,我可還是童子身呢!什麼精盡人亡,這不埋汰人嗎!上官霖剛咳嗽完,就又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來。

    “幾位說什麼這樣熱鬧?在下水無痕有禮了!”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神態瀟灑地走過來招呼道。

    幾人紛紛見禮,那水無痕顯然十分善于交際,不一會就同眾人打成一片。另一邊,天狼洞的狼圖同幾位皇子也舉杯暢飲交談,大殿上三個一群,五個一簇,邊飲酒看歌舞邊大聲談笑著,好不熱鬧!其中不乏有人受幾位皇子招攬而投效謀個出身的。

    這時,一個大嗓門突兀地響起︰“這位柳師兄,听說姑射一脈的丹藥天下無雙,那天王丹更是死人都能救活,你能不能賣十粒給我?我以後是要上戰場的,得多準備一點。”眾人寂然無聲,抬頭搜尋是哪個活寶說的話,當天王丹是大力丸呢,還十粒?人想求一粒都難!

    柳青藤只覺眼前一暗,一尊鐵塔碾壓過來了,原來是西門君竹!他十分想笑,強忍面部表情,禮貌地回答︰“西門兄說笑了!甭說十粒,就是一粒,在下也拿不出來。”他心想,有是有,可絕不能賣給你呀,財不露白嘛!上次小師妹還拿來給四只老虎各喂了一粒呢,說是要給它們開發靈智,現在也不知虎子它們變聰明一點沒。

    那西門君竹想繼續追問,被一旁的蕭思義給拉住︰“師兄,這種藥是姑射一脈最珍貴的丹藥,哪里隨便就能買到?近些年他們也就送給皇室兩粒罷了,尋常人是見也見不到的。你別在這丟人了!”蕭思義只覺自己的臉都要紅了,死命拽住這尊大神,不然他會一直打破砂鍋問到底。

    眾人都大笑起來,水無痕道︰“若柳兄身上真有十粒天王丹的話,只怕這大殿上馬上得打起來!別人我不知道,在下可是拼死也要求購一粒的。”

    “雖然姑射的天王丹今日無緣得到,但其他丹藥總有吧?不能空有美名,卻什麼也拿不出來!在下敬柳兄一杯,希望柳兄不要藏著掖著,適當割愛,也讓來此的英雄不白認識柳兄一場。”天狼洞的狼圖雙目炯炯,一頭金發飛揚,直盯著柳青藤,右手一彈,一杯酒立即平平穩穩地向他飛來,竟是言語擠兌的同時,手上也同時出招試探!

    大殿上人人變色,群豪無不凜然,上方幾位皇子也目光深邃,顯然震驚狼圖的功力之深。

    柳青藤儒雅地舉杯,與飛來的酒杯輕輕一踫,那酒杯立即回頭,跟來時一樣又飛了回去,他口中卻道︰“郎兄請了!在下這次確曾帶得不少丹藥,但那是家師為恭賀這次大比而敬獻給皇上的禮物,郎兄恐怕要失望了。”

    郎圖目露精光,那酒杯到柳青藤的面前,已是力道將盡,被他這麼輕輕一踫,就穩穩當當地又飛回來了,這是什麼功夫?他不知柳青藤拿那酒杯全當暗器發了,平日整天練的。若是對敵還要用些心思,像這樣表演似的飄來飄去,實在沒什麼難度,就是木兒現在也使得有模有樣!但這一手鎮住了一眾人等,想姑射果然不愧是千年大派,醫武雙絕!

    “柳兄好功夫!”水無痕心底暗驚,面上卻極力稱贊道,交好之意明顯。

    上官霖在柳青藤耳邊輕聲道︰“那珍貴的丹藥我也不提,柳兄你可要給我配一些防毒蟲的藥,還有金創藥。家師手中有一些,想是你師父給的,快用完了,就不用我師父再親自去求了吧?”柳青藤看他那一副不給我就賴上你的樣子,輕笑地點點頭。

    上方的三位皇子均對柳青藤舉杯致意,含笑點頭,東方縱橫直接跑到上官霖身邊,由他向柳青藤引見,柳青藤微一彎腰向這位四皇子致意︰“青藤見過殿下!”

    “柳兄請不要多禮。我可是對姑射仙子十分仰慕呢!我想跟上官兄弟一起出去游歷,順便去姑射山脈游玩,可是我父皇不許!”他尚顯稚氣的面容上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渾身洋溢著活力,似乎隨時都要折騰點事出來的樣子,很顯然不是省心的主。

    皇甫逸飛立即在旁說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四皇子不如再求求皇上,我等正好可以護衛四皇子一起去姑射山,也好見識見識姑射風光。”他話剛說完,瞥見柳青藤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一緊,怕他再冒出什麼令人難堪的話,急忙看向對面的郎千秋,“哎呀,我等只顧自己談笑,卻冷落了佳人,好一朵黑玫瑰!”說著,瀟灑地邁步向郎千秋走去。

    上官霖看著他們笑道︰“郎小姐的確如高山的雪蓮,遺世而獨立,只是黑了點,這下皇甫兄有得忙了。”

    水無痕亦出聲贊嘆︰“黑玫瑰!嗯,黑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甫兄乃我輩典範!”

    西門君竹不屑地抿抿嘴!心想,也不知好在哪里?黑得跟什麼似的,跟我有得一比,哪有女子長成這樣的?我妹妹君蘭才是真正的美女,我就沒見過比她更美的。

    那邊已經傳來小丫頭郎月大聲的呵斥︰“我家小姐好好地坐在這看歌舞,哪里需要你陪?你� 鑼戮 敵┤裁矗 br />
    眾人听了忍不住笑起來,水無痕笑道︰“皇甫兄看來任重而道遠啊!”

    大皇子東方青雲正與狼圖交談,瞅見大殿上方屏風後藍色衣衫一閃,心中一動,對東方霽月和東方寰宇說︰“二弟三弟,我去去就來,你們好好招呼郎兄和大家。”

    兩人對視一眼,一齊點頭︰“大哥有事盡管去忙,這里有我和三弟呢!”郎圖看著這弟兄幾人互動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轉過屏風,從後出了乾元殿,東方青雲穿過幾重殿宇,來到御花園一角,那兒有一片地勢較高,生有大片竹林,微風吹佛的竹葉沙沙作響。月光下,林邊立著一位藍衣女子,素淡的面容在看到東方青雲之後登時流光溢彩,雙目含情,欣喜地輕聲叫道︰“殿下!”

    東方青雲溫和地笑了,月光下的女子如同五年前一樣洋溢著清純的氣息,似乎這皇宮從未影響到她。在她的眼中,陽光永遠燦爛,月光永遠柔美,草木充滿生機,黑夜孕育著黎明,冬日是萬物生發的前奏,這世界充滿和諧與美麗!當然,自己在她眼中,是最為獨特的一道風景線,這是她說的。

    “輝兒,你怎麼還沒有休息?”

    “我想看看殿下!”顏輝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含笑看著東方青雲,她覺得就這樣看著他就無限滿足和開心,她根本不能也不想掩飾自己濃濃的愛意!那張臉,那魁梧的身材早已脫去當年的稚氣,如早晨的朝陽升上天空,放射出熾烈的光芒。看著他,只覺全身十二萬毛孔都全部張開,感受到這世界無一不美,清風、竹林、夜色也都在為她歡唱,月兒也默默地守護著他們,給他們照耀出一片迷蒙的天地!

    他們對視著,什麼也沒說,偶爾笑一笑,但空氣中流淌著萬千的柔情和密語!在這樣的時刻,她又忘了跟他說,皇上曾答應由她自主婚配的事。似乎跟他在一起,很容易忘記一切的俗事,那心中的愛淹沒了一切,什麼名分、地位、閨譽,整個人傻傻的,但同時又是靈氣逼人,矛盾極了!

    東方青雲終于還是說話了,他輕聲對女子說︰“輝兒,我準備去西北。不想呆在京城,不想爭這皇位。我只想做大將軍,為我大衍國開疆拓土,我喜歡馳騁沙場,可是我父皇‧‧‧‧‧‧唉,希望這次可以說服他!”

    “去吧,我也喜歡看你騎在馬上縱橫馳騁的風采。只是你走了,我會想你怎麼辦?嗯,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本就是為你進皇宮的。”

    顏輝的眸子在月光下如水波瀲灩,這個男子一如五年前在天衍宮後山對她說的一樣,那時他朝氣蓬勃︰“師妹,我想去戰場,我要做大將軍,我喜歡馳騁沙場的感覺!”那個少年如初生的太陽,青春的朝氣渲染了身邊的每一個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的心里永遠刻上了這尊身影,不朽不滅,就算是萬千的人流之中,她眼中也只映出他一人!

    時間似乎停止流動,不忍打擾他們相處。月光下,竹影婆娑,蟲鳴蟬唱,顏輝只願生命永遠翻不過這一頁,剎那成永恆!可是,一切終究在向前,哪怕前方不是他們所期盼的!夜色中,遠處傳來躁動的聲音,似封鎖的貪獸終于掙脫鎖鏈,攪動平靜的天地!

    “嗯,什麼聲音?”東方青雲側耳傾听,遠遠好像有喧嘩的人聲傳來。

    顏輝不經意地說,今晚皇宮來了那麼多人,不吵才奇怪呢!她對其他一切都不敢興趣,眼里心里只有身旁這個男人。

    遠處的聲音漸漸落下來,周圍又陷入平靜,東方青雲不知不覺拉起顏輝的小手,粗糙包裹著細膩,陽剛呵護著柔軟,與天地間的萬物組成一幕和諧!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12
第二卷 第三章驚天陰謀

    李默是虎躍軍的統領,直屬大皇子東方青雲管轄。對于大皇子,整個虎躍軍真心敬服。李默更是唯其馬首是瞻,當大皇子是主子,不僅因為他的皇子身份,更因為他出眾的資質和磊落的氣質!領導虎躍軍三年,將其訓練的絲毫不輸龍騰軍,那是連皇帝東方恨都贊嘆不已的。

    今晚皇宮大宴,李默率一支虎躍軍鎮守于皇宮外,隨時待命。夜色中,宮門中出來一位龍騰軍士兵,對李默一拱手道︰“李統領,大皇子請你去乾陽殿。”

    李默道︰“大皇子不是在乾元殿參加宴會嗎,怎麼要我去乾陽殿?那可是皇上議事的地方。”

    那人答道︰“小人不知何事,大皇子和皇帝正在乾陽殿,差小人來請李統領。”

    李默也鬧不明白,心想去了就知道了,轉頭交代一番,就跟那龍騰軍士兵進入皇宮去了。在宮門口,按規矩解下武器遞上,那士兵接過來轉身遞給旁邊一人,然後兩人一起向乾陽殿行去。七彎八拐地,穿過重重殿宇,李默完全不知身處何處——他並未進過皇宮,只能緊緊跟隨那士兵,暗想皇宮還真是大!

    忽然前邊一陣喧嘩,夾雜著叫喊聲︰“抓刺客!”

    那士兵大吃一驚,對李默說︰“壞了,快點去幫忙,出事了!”說完直奔前方而去,三轉兩轉不見蹤影。

    李默緊隨其後,見他拐過一道牆角,跟上後卻不見人,心里產生一絲不好的預感,剛想往回退,卻被一群龍騰軍士兵給圍住,一擁而上拿下。他的心沉到谷底,極力辯解,但沒有人听,將他帶到一間大殿,里面幾個宮女正圍在皇帝東方恨身邊,忙忙碌碌地給他包扎傷口。

    看到皇帝胸前的傷口,他魂飛魄散——這是一個陰謀!他牙齒打顫,這陰謀不是針對他——他只是一個統領而已——是針對大皇子的。明白這一點,他極力想穩住自己,但渾身發軟,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擊得暈頭漲腦!

    “放開他!說,為什麼要刺殺朕?”頭頂上方傳來東方恨冷靜的詢問聲,並未因為受傷而雷霆震怒。

    李默抬起頭,張嘴說道︰“不是‧‧‧‧‧‧”才說了兩個字,他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說不下去了,只驚恐地望著皇帝,好似希望他能懂自己的辯解。李默最後的念頭是,大皇子危險了。

    東方恨看著眼前七竅流血的面孔,那上面遺留著一絲驚懼,仿佛有無法訴說的秘密!他心疼如絞,不是傷口痛,是莫名的疼痛,令他不敢深究其緣由!只能借由其他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向一旁龍騰軍的統領楊靖道︰“暫封鎖乾元殿,勒令來客不得隨意走動,調查這段時間有誰出去過。”他停了一會又道︰“宣四位皇子來見。”

    “是!”楊靖領命而去。

    一旁宰相南宮宇皺著眉頭,對一個宮女道︰“太醫怎麼還沒到?”

    宮女尚未回答,東方恨道︰“不急,死不了。”南宮宇听了心里一緊,暗嘆了口氣。

    這時,太醫到了,又是一番忙綠,診脈,開方,煎藥。正亂著,東方霽月、東方寰宇、東方縱橫三位皇子到了,看到眼前的情況大吃一驚。

    “父皇,你怎麼受傷了,嚴重不嚴重?誰干的?”東方縱橫一邊抓住父親的手,緊張地一連串問道,二皇子和三皇子也紛紛詢問。

    東方恨揮手制止他們道︰“朕沒事,沒傷到要害,你看這不是挺好嗎?你們大哥呢?”

    東方縱橫茫然,二皇子和三皇子忙說︰“大哥先前有事出去了,我派人去找他來。”

    東方恨臉上不動聲色,問道︰“哦,出去很久了嗎?”心里卻痙攣起來,只覺胸口憋悶的慌。

    “有一個時辰了吧,三弟?”二皇子問三皇子道。

    “有一個時辰了。”三皇子肯定地回答道。

    靜默了一會,皇帝對三兄弟說︰“你們先回乾元殿去吧!不要讓那些人胡亂猜疑,你大哥回來讓他到朕這來一趟。去吧!”

    三位皇子走後,楊靖進來回奏道︰“皇上,晚宴這段時間賓客無人出乾元殿,只有大皇子在一個時辰前出去了。”

    “派人去找,讓劉溫帶人控制虎躍軍!”皇帝似下了很大力氣方才說出這道命令。

    一旁的宰相南宮宇驚叫道︰“皇上三思!”

    “去吧!”東方恨並未理會南宮宇,朝楊靖揮揮手,楊靖無聲退下。

    御花園中的大皇子和顏輝靠在一起,享受著難得的屬于他們的寧靜。但這寧靜很快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給打斷了,從竹林的後方飛奔來一個十來歲的小太監,看見顏輝忙放輕聲音叫道︰“顏輝姐姐,顏輝姐姐!”

    “小栓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顏輝奇怪地問道。這個小太監平日挺乖巧,她經常照顧他,因此,他也姐姐長姐姐短地叫她。

    “出事了,皇上受傷了。”小栓子氣喘吁吁地說。

    東方青雲一蹦而起,“你說什麼?”他抓住小栓子的肩膀問道︰“皇上怎麼會傷?”

    小栓子忙道︰“大皇子殿下,皇上是被刺客闖入乾陽殿刺傷的。”

    東方青雲轉身就走,一邊對顏輝說道︰“我要去看看父皇的傷怎樣了,你先回去吧,小心點!”

    小栓子焦急地說︰“你不能去!大皇子殿下,你听我說。”他攔住東方青雲,“皇上沒事,傷不嚴重!可是,那刺客你知道是誰嗎?是李默統領。”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

    東方青雲睜大眼楮︰“李默,怎麼可能?”極度震驚中!

    顏輝也徹底地驚醒過來,柔聲問小栓子道︰“你慢慢將情況說一遍,是怎麼回事?”

    “好!”小栓子將自己在乾陽殿看到和偷听到的一切細細說了出來,末了總結說︰“我就知道這麼多,李默統領被當場抓住,刺中皇上的刀也是李默統領的,但他一句話沒說就死了,皇上正派人尋找大皇子殿下呢!而且,我出來的時候還听見楊靖統領吩咐劉溫副統領,要他領軍控制虎躍軍,我就趕緊來找姐姐了。”

    大皇子比李默政治嗅覺靈敏得多,他驚呆了!這是一個死局,一個針對他的死局,李默不過是個棋子罷了。只是,到底是他的兄弟還是另有其人?若是他的兄弟,那就太令人心寒了,連父皇的安危都不顧,這還是人嗎?若是另有其人,那李默是怎麼進皇宮的?還有父皇,已經不信他了麼?竟然派人控制虎躍軍?也是,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他,而且,他到現在都沒露面,現在去說什麼都晚了吧!他一直避免出現的皇位爭奪戰還是開始了,不,是早就開始了,只不過他一直回避參與。回避的結果,就是將他打入無底深淵,可笑父皇總說讓他們堂堂正正地爭,皇位之爭能堂堂正正嗎?

    東方青雲只覺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住心髒,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一直想掙脫一切束縛,翱翔于天際,可身為皇子的種種牽絆編織成一張大網,讓他不能脫身。到現在,這網已經收縮得沒有他呼吸的空間了,要麼,破網而出;要麼,窒息而死!

    顏輝看著東方青雲痛苦的臉色,心疼不已,她身在皇宮,看的太多,不過是她不爭而已,非真正單純。她果決地對他說道︰“你別去乾陽殿了,走吧,走得遠遠的,你不是一直想離開皇宮嗎?趁他們還沒發現你,走得遠遠的。”

    東方青雲如受傷的野獸︰“我要去乾陽殿,我一走,不正說明我心虛麼!我心中無愧我怕誰?”

    顏輝堅決地問道︰“我當然知道你無愧,可是你去乾陽殿能說得清麼?這是個死局,你心里明白。大丈夫可以死在沙場,可以為保護自己的親人而死,就是不能這麼憋屈地去死。你今晚進了乾陽殿,就算不死,等待你的也是終身監禁!你放心地走,我今晚和你在一起,現在去說也沒人信,但終有一天我會為你洗刷冤屈的。”

    小栓子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他雖機靈,到底年歲小,只知道顏輝是對自己好的,而大皇子是顏輝喜歡的,所以,維護大皇子是理所當然的。

    顏輝繼續勸說東方青雲︰“你要是不走,就趕緊回去掌握虎躍軍。有軍權在手,再要求皇帝徹查今晚之事,表明你是被冤屈的,李默統領是被害死的。你自己也可以調查,這樣放手一搏,也好過束手就擒!”

    “好,我就放手一搏,我怕誰來!一定要將牛鬼蛇神給揪出來。”東方青雲壓下心中痛苦,重重握了下她的手,轉身大步離去。他抄小路從冷宮那邊出了皇宮,直奔虎躍軍大營。

    顏輝看著那消失的背影,仿若最珍貴的東西一去不復返。過了今夜,這皇宮已經不是原來的皇宮了!她有種預感,今後恐怕再也不能如今夜般沐浴著清風明月與心愛的人相依相偎了!沙沙的竹葉輕響,似在為她哀嘆和哭泣,月華如練,月光下只有小栓子單薄的身影相伴著她,走向未知的明天!

    自龍騰軍的統領楊靖封鎖乾元殿,並且叫走三位皇子之後,本來歌舞升平的大殿登時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才如煮沸的開水般鬧騰起來,群豪紛紛出言質詢。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是來參加宴會的,不是私闖皇宮,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

    “是啊是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有權知道真相!”

    “我們只是一些小人物罷了,皇室何須如此對待我們?皇子呢,怎麼一個皇子都不見?”

    天狼洞的郎圖走到楊靖的面前,目光銳利,直盯著他的臉問道︰“這位大人,皇宮發生了什麼事情,您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幾位皇子又去了何處?”

    水無痕則滿臉正色地對楊靖施了一禮,言道︰“大人,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了解了發生的事情之後,一定會配合你們的行動的。你這樣隱而不說,只會造成無謂的恐慌!”

    他一語中的,在人群中掀起又一番聲浪。柳青藤暗叫厲害,這才是心機深沉之輩呢,遠比那狼圖可怕多了!他與上官霖、西門君竹等並未叫囂,只在旁看著,心里暗暗擔心!

    面對大家的逼問,楊靖古銅色的臉頰如萬年不化的冰山,他目無表情地回答︰“幾位皇子去見皇上了,至于皇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自有人來向大家解釋,請大家稍安勿躁!”說完便轉身離去。龍騰軍士兵包圍大殿,一個個如蛟龍出淵,身上凝聚著殺伐之氣,面對群雄的詰難,不言不語,但若有人想出大殿,便橫身阻擋!

    大家再也沒有心思飲酒、看歌舞和談笑,一個個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猜測著發生的事情。上官霖等一眾官宦子弟憂心重重,但還是表現出世家的風範,不停地寬慰大家。

    西門君竹大嗓門響徹大殿︰“都是大男人,有什麼好擔心的?別像個女人似的!我一個大將軍之子都站在這里,還有上官大將軍之子、慕容大將軍之子,都在這里,你們還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不能出去麼,剛才也沒見你們要出去呀?現在倒非要出去,難道想去皇宮偷東西?”這憨貨,話說得這麼難听!

    皇甫逸飛一派風流倜儻,桃花眼閃爍,輕笑道︰“大家難得聚在一起,還是抓緊時間開懷暢飲,莫負了這皇宮的瓊漿玉液,將來就是想喝也喝不到呢!郎小姐,莫要害怕,定不會有事的,在下會一直守在你身邊!”聲音無限溫柔,驚起一片雞皮疙瘩。

    小丫頭郎月不客氣地回道︰“我們小姐可不要你守護,你還是去守護你那兩位紅顏知己吧!”眼露鄙夷之色,甚為不屑!

    跟隨皇甫逸飛來的兩位女子中穿紫色衣衫的那個輕啟朱唇︰“這位小妹妹,可莫要辜負了我家公子的一片憐香惜玉之心!我二人雖無絕頂身手,但也足以自保,絕不會給我家公子拖後腿的!”

    郎月睜大眼楮︰“難道我就是拖後腿的了?”聲音很是氣憤!

    紫衣女子笑吟吟地回答︰“小姑娘可別生氣,奴家可沒這意思呀!”裂開紅唇,露出一嘴細白的瓷牙,晃得人眼暈!皇甫逸飛桃花眼瞥向她,情義流轉,甚為贊賞!

    郎千秋掃了他們一眼,根本無動于衷,只與狼圖不斷交換目光。狼圖眼里有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仿佛破殼而出的小雞崽,就要面見天日。

    正吵嚷著,三位皇子回來了,立即將大家安撫下來,重新開始宴飲!但無形中暗流涌動,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大皇子久久不見。至夜半散場,一眾人等出了皇宮,發現四處守衛、巡邏比先時要嚴密得多,均知一定是皇宮中發生了大事!

    回到驛館,狼圖招來一老者。那老者若掃地煮飯的平常老人,丟人群中絕不會被發現那種,躬身立在郎圖的身邊,向他匯報到︰“皇宮中傳出消息,二皇子利用李默將大皇子拖入刺殺皇上一案中。龍騰軍副統領劉溫奉皇帝之命正帶人要控制虎躍軍,但大皇子回來後收攏虎躍軍,現正與劉溫對峙!”

    郎圖眼中爆出耀目的神采,“好,好,他們兄弟斗起來就好!這大皇子有去西北的意思。若他真的去了西北,則會給我帶來大麻煩。現在只怕是自身難保,去不成西北了。只是這刺殺皇上的情況怎樣?”

    那老人恭敬地回答︰“托世子的福,本來那二皇子只是演戲,但執行的是我們的人,因此將那大衍皇帝給刺傷了,甚至差點刺死。”

    郎圖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怪不得在宮里一片草木皆兵,原來竟是這樣,做得好!接下來我們靜觀其變,遲兩日再離去,不然反惹人疑心。這件事先不告訴小姐。”

    “是!”老人退下。

    郎圖獨自坐在房中,湛藍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如蟄伏于夜色中的孤狼,隨時暴起傷人!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水無痕也在忙碌著,沒有要在第二天離開的意思。只有柳青藤靜靜地打坐,身心陷入一片空靈,他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似乎在他的前方有莫名的危險潛伏,因此借打坐來使耳目清新,心境明朗!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13
第二卷 第四章禍國之亂

    第二天,乾陽殿中,大衍皇帝東方恨靜靜地看著下方跪地的劉溫,半響才目無表情地問道︰“這麼說,這孽子是不肯進宮了?連虎躍軍上上下下都跟隨于他,無人肯受你節制,這是要造反嗎?”

    劉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腦門上卻大汗淋灕!他覺得十分冤枉,夾雜在這對父子之間,左右為難。但此時丁點也不敢抱怨,恭敬地回道︰“大皇子殿下說,他已經問明,昨日李默被一龍騰軍士兵叫入皇宮,說是大皇子召見。但他並未讓人去傳李默,這定是有人使的奸計,要栽贓于他!請皇上務必查明真相,還李默和他一個清白!”

    東方恨輕聲笑了起來,那聲音很輕,卻讓站在他身邊的顏輝和下方跪著的劉溫感覺不寒而栗!笑聲似輕蔑、似失望、似傷心,還有壓抑的憤怒,天子之怒,即便是只露出一點端倪,也讓人心生畏懼,感覺無法承受。好久,久到顏輝以為他是否忘掉眼前之事的時候,東方恨開口道︰“你去對那孽子說,交出虎躍軍,有冤屈到朕面前來說,朕就在這乾陽殿中等著他!”

    劉溫領命退下,出了乾陽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吐出一口氣,離開皇宮向虎躍軍大營奔來。

    東方青雲听了劉溫轉達的皇帝口諭,望著皇宮方向,心如死灰!父皇,你到底還是不信我!都說知子莫若父,可是,他的父皇還沒有這支虎躍軍了解他。

    昨晚,他回到虎躍軍大營,召集手下將士,將皇宮里發生的事告訴大家,然後問道︰“你們信我麼?信我東方青雲沒有派李默統領去刺殺我父皇麼?”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所有將士都大聲回答︰“信,我信大皇子殿下!”

    那群爽直的軍漢勃然大怒︰“到底是誰陷害大皇子?李統領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難道不知道嗎?怎會去刺殺皇上?這樣的計謀簡直可笑,竟然也有人信!”

    東方青雲感覺喉嚨有些哽咽,還是有人了解他的。他如負傷的野獸從皇宮中竄出,如果這里的人不信他,他也只有遠走一條路了。

    乾陽殿中,東方恨沒有等來他的大兒子,他的臉色越來越黑。顏輝侍立一旁,只覺這深秋的乾陽殿似乎如寒冬一般冰冷,空氣中彌漫著殺氣,隨時就要像火山一樣噴發!她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如燃盡的火苗,漸漸熄滅!整個軀體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的生機。是時候了,她不知將要做的事是對是錯,但是,她還有選擇嗎?

    下午,東方恨派人去天衍宮調集人手,君子九思中的另外七思都趕到皇宮待命。住在驛館的各路英豪也都在監視之下。皇帝和幾位朝廷重臣在御書房密議了一個時辰,方才出來,除了宰相南宮宇,其他人均奔赴各個部門,將一道道命令發布下去。隨即皇宮和京城都戒嚴了,虎躍軍被調集來的玄武軍和貪狼軍團團包圍。

    南宮宇憂心重重地輕嘆一口氣,弄成這個樣子,他也無力阻攔了。

    顏輝像貓一樣,邁著無聲無息的腳步,給宰相和皇帝端上兩杯熱茶,又如一道煙霧般飄然退下,她的臉色雪白透明,整個身體似一揮手就會隨風化掉!

    她回到偏殿,小栓子悄悄地溜進來,擔心地看著她︰“姐姐!”這孩子如風中的枯葉,飄零而無助,那依賴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要留住冬日里的最後一抹陽光!

    她無聲地對他笑笑,輕飄的好像隨時會飛走,“待會要是發生什麼,你可趁亂從冷宮那邊逃出去找大殿下。見了他就說‧‧‧就說‧‧‧算了,什麼也不用說了!”她嘆了口氣,這世上的事有很多都不是言語能說得清的,就這樣,很好!

    小栓子莫名奇妙地看著她,想問什麼,但他忍住了,決定按姐姐說的去做,反正他有很多事都不是很明白,也不用太明白!顏輝見他點頭,便揮手讓他下去了。

    夜幕又降臨了,乾陽殿里燭火通明,然一聲清脆的茶杯碎裂聲,終于引爆了空氣中滔天的殺意!兩個龍騰軍士兵沖進偏殿,抓起顏輝拖進乾陽殿,將她扔在大殿中央,那里,精美的茶盅摔得四分五裂,殘破的瓷片在燈光下閃爍凌亂的光華,似在哀嘆自己短暫的壽命!

    “你給皇上下了什麼藥?快將解藥拿出來!”南宮宇氣急敗壞地沖她大吼。宰相害怕了,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夜之間國家就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若是皇帝駕崩、幾位皇子爭奪皇位,那——那簡直是無法想象的災難!

    顏輝無力地搖頭,她不言不語,眼神清亮,看著前方的皇帝——他臉泛青色,正閉目運功,顯然想逼出毒來。

    這時,一個白眉老太監輕輕地走到東方恨的旁邊,遞給他一個玉盒,這里面裝的是柳青藤這次送來的丹藥——一品解毒丸。他打開玉盒,用兩指捻起那枚碧瑩瑩的丹藥,送入口中吞下,運功化開,輔助藥力運行。

    老太監和南宮宇在一旁緊張地盯著他,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東方恨才收功,吐出一口黑血,長出了一口氣。他有些虛弱地靠在椅子上,用犀利的眼神緊緊盯著下方的女人,一連兩次受傷,他們當朕是什麼?朕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沒有人能承受!

    “說,為什麼?給朕一個理由,一個你要毒死朕的理由!”他真的百思不解,所有的斗爭應該都同這個女人無關吧?她與世無爭,無憂無慮,這一認知令他迫切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使得一個不染塵埃的女子要毒殺他這個皇帝!

    顏輝單薄的身體更加透明了,雪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目光空洞,沒有焦距,似透過大殿中的燭火,看向遙遠的星空!她的聲音飄渺、悠遠,像是從虛空之中傳出︰“你不了解他,他只想做個開疆拓土的大將軍;你不了解他,他並不想爭奪皇位;你不了解他,他對你無限敬愛,怎會行此卑劣手段刺殺于你?都說知子莫若父,可你從未了解過他!”

    東方恨渾身繃緊,眼神如電,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為了大皇子!“原來你鐘情的是大皇子,愛情蒙蔽了你的雙眼,讓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你太天真了,也許你愛的那個人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美好呢!只怕真相會讓你失望了。”

    顏輝這時似醒悟過來一般,將面孔轉向他,認真地注視著他說道︰“昨晚大皇子和我在一起,他還跟我說準備說服你讓他去西北,出事的時候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東方恨渾身一震,死盯著這個似乎隨時要消失的女子︰“那又能說明什麼?正好你為他做了證明,洗刷了他的嫌疑!你為什麼沒來為他作證明,而選擇了這極端的方式?”

    顏輝不答,目光定定地落在東方恨的臉上,不像平時那樣不敢直視龍顏,好一會,她才幽幽地說︰“所以說你從未了解過他,‘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你果然不信他,我說什麼都沒有用的!”她移開目光,不再看皇帝。

    東方恨冷冷地說︰“朕的兒子,朕自會去調查這件事,而不是人雲亦雲。你給朕下毒,沒想到朕手中有姑射仙子所贈的解毒丹藥,沒有毒死朕,你恐怕很失望吧!不但如此,你還成了大皇子的殺父仇人,還有何臉面再見他?或者,就是他讓你來下手的?”

    這句話似乎擊中了要害,顏輝終于又抬起頭來,絕望而又憂傷地說︰“我本就沒想再見他,毒害他的父親,他不會原諒我的!可是我只是一個小女人,我不知什麼國家大事,也難明白你們之間的是非,不知怎樣做是對,我只是不想他死!

    我不想他死,可我也沒想要你死,我只是不想你把全部的心思都用來對付他而已。我知道你有解毒藥,但那藥只能暫時解毒,因為我給你下的是毒龍谷的‘七日歸’,你服用了一品解毒丸後,可將毒暫時壓制,要想完全清除,需要姑射仙子運用獨門心法才可拔除。你若不趕緊去姑射山脈,晚了就真的要毒發身亡了!”

    這一刻,東方恨、南宮宇還有白眉老太監全大驚失色,老太監趕緊給皇帝號了號脈,一雙白眉緊湊在一起,半響才說道︰“厲害,果然還有余毒未清,被壓制在心髒一角,若不及時拔除,恐不能持久!”

    東方恨怒火熊熊,看向那跪著的女人,卻見她如凋謝的花朵般枯萎,嘴角流出一道黑血,觸目驚心,修長的睫毛下,清純的眼眸定定地看著虛空,流露出追尋記憶的悵然!

    南宮宇暗中嘆了口氣,看著那如風中百合般凋落的女子,心中為她嘆息,你可知這樣的犧牲更是將心愛的人送上了不歸路!

    “呵呵,又是自盡啊,總有人為他自盡,還真是得人心!”皇帝的聲音充滿寒意。

    “皇上,當務之急是趕緊解毒,姑射山脈路途遙遠,不如先請姑射仙子的弟子來試試,听說他這次就是學成下山去各地游歷的,應該得了仙子的真傳!”老太監鎮定地謀劃道。

    “好,你去安排,不行再去姑射山脈!”皇帝現在也別無選擇,只能先找柳青藤了。停了停,他又下了一道命令︰“傳三皇子東方寰宇領貪狼軍配合龍騰軍副統領劉溫,捉拿大皇子東方青雲,虎躍軍若反抗,以謀反論,殺無赦!傳二皇子東方霽月領玄武軍配合龍騰軍加強京城防衛。”

    終于還是走到這個地步,為何兩天里父子相疑到如此程度,那以往的信賴像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宰相南宮宇也是默然無語,想攔阻,卻不知從何說起。從皇帝中毒那一刻起,事情變得不可控制了,大衍國進入一個危險的境地,他這個宰相所能做的,只是在一旁提醒皇帝調動所有的力量,防止京城大亂!

    狼圖第一時間得到大衍皇帝中毒的消息,真是心情無比暢快。他一點也沒耽擱,立即將消息傳給水無痕。兩人踫頭商議,決定以絕對的人數和實力,趕在皇宮來人之前截殺柳青藤。就算在京城殺不了,也要將其逼出京城,在外擊殺,務必不讓他給皇帝除毒。

    其次,解決柳青藤後,冒充皇帝趕往姑射山脈,將姑射仙子騙出擊殺,斷皇帝的念想,同時謀取姑射一脈千年的珍藏和典籍!

    兩人一拍即合,定下毒計,將目光放在柳青藤師徒身上,攻其不備。只要他們師徒一死,皇帝也解不了毒,自然也是毒發身亡的下場,大衍國皆時定然會大亂,其效果要遠遠強于他們在這里守株待兔。

    這計策講究的是一個快字,一步先,步步先,就算殺不死他師徒二人,也讓皇帝解不成毒,總歸不會落空。于是,兩人集中全部的人馬,分成兩部分,高手去伏擊柳青藤——他晚上去了上官府上;其他人趁亂離開京城,到外面會合!

    二皇子得知皇帝中毒的消息,立刻派人阻攔到驛館請柳青藤的皇宮太監,“不必拼命,只要讓他們知道有人攔截就行了。至于是誰攔截,讓父皇去猜測好了!”他自然知道他的父皇會猜測誰。

    他坐在昏暗的房間里,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那里面蘊藏太多的雄心和陰謀,也遮掩了無數的冷漠和無情。大愛無情,帝王不需要情義,他只需坐穩皇位,保證國泰民安即可,其他都是可以犧牲的,東方霽月如是想。

    他緊抿的嘴唇收斂了作為皇子所應有的光華,不動聲色的表情又散發出看不透的深沉和威壓,令他身邊的人屏氣斂息,畢恭畢敬!

    雙龍城的夜色中,無數的罪惡和貪婪隨著濃濃的迷霧升起,吞噬著這世間的清明!小栓子在薄霧之中哆嗦著身體,他沿著牆根前行,向虎躍軍大營走去。想著顏輝那睜大的雙眼,他的心一片茫然。姐姐死了,他按照姐姐說的逃出皇宮,只覺前途灰暗。他分不清未來的方向,只能按姐姐說的去找大皇子殿下,這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

    小孩子很容易混過士兵的探查,小栓子順利地到達虎躍軍大營,見到大皇子殿下。因為劉溫在皇帝沒有具體的命令下達之前,也不敢為難東方青雲,對方畢竟是皇子,他一個副統領也不願做的太絕,何況平時他也頗為欣賞大皇子,私下認為大皇子不可能做出刺殺的事情。但當三皇子東方寰宇領貪狼軍到來之後,他知道皇帝下了狠心,即便不是要就地誅殺大皇子,也要將他捉拿回皇宮。

    東方青雲在听了小栓子敘述皇宮里發生的事之後,神經都快麻木了。如果說昨天的事情努力還可以轉圜,那今晚發生的事則使局面像一架失控的馬車,打著旋地跌落懸崖!

    他木然地想,這如今的局面到底是他們兄弟相爭巧合而造成的,還是有未知的幕後推手在操縱?或者干脆兩者都有,對方只是順勢而為,在他們兄弟之間插了一手而已?但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眼下他不能再和父皇僵持下去了,不然更讓別人渾水摸魚,他唯有離開這里。

    早就想離開了,沒有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沒有顏輝的鼓勵和祝福,那個溫柔的女子死的無聲無息!他不知如何想她,如何想一個毒殺他父皇的女人。他茫然無措,該痛恨她還是該傷心她的逝去?老天也無法回答!只是心底有一片世界,不管世俗輿論,不管是非對錯,只為一個單純為愛而消失的女人悲慟!那悲慟壓也壓不住,直如浪濤洶涌,淹沒了他的神志。

    這時,手下的將領馬成叫道︰“殿下,三皇子殿下領貪狼軍包圍了大營。傳皇上旨意,請殿下束手就擒,虎躍軍若有反抗,以謀反論。”這粗豪的漢子也有些驚慌起來,他說完靜等東方青雲拿主意。

    東方青雲掃視下方的將領,慢慢說道︰“今日我已經毫無退路,必須離開京城。但各位乃朝廷的軍官,並未謀反,且身後有父母妻兒。所以,我離開之後,你們開營投降吧,朝廷不會處置你們的。”

    此言一出,下方一片寂靜。半響,馬成第一個開口道︰“我孤身一人,就跟殿下走,反正留下以後也不會有好結果。”

    頓時,大家紛紛說道︰“是啊,士兵們肯定無事,我們這些當將領的只怕難逃處罰,我也跟殿下走。”一時之間,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那些沒有家累的,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跟著大皇子縱橫江湖也沒什麼不好;愁的是在京城有家小的,不忍逃離而拖累家小。

    東方青雲一舉手,制止喧嘩,他傷心地說︰“能留下的盡量留下吧,肯定沒有生命危險的。父皇乃雄才大略之人,豈會跟你們這些人一般見識。跟著我終究前途渺茫,還是要慎重的好。你們自行決定吧,要盡快!”

    大家很快做出了決定,有家小的全部留下了,其余五人如馬成等都跟著東方青雲離開,小栓子自然也跟著他。眾人也不矯情,在傷感的氣氛中很快分手,留下的人待大皇子他們離開後好半天才打開營門,迎入三皇子東方寰宇。

    三皇子當然也是有意放大哥離開,他自有滔天野心,但也很喜歡這個大哥,何況現在東方青雲于他並無一點威脅,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13
第二卷  第五章喋血之夜

    東方青雲直奔東門而來,那里的守將是他的舊部,希望可以混出城去。在通往東門的龍勝大街上,他們被一群黑衣人包圍,對方一言不發,上來就下殺手!其中有一個瘦長的漢子使一柄寬刀,舞得密不透風,對東方青雲步步緊逼,刀刀致命。他雖然竭力抵擋,但對方的人數多于他們,終究是久戰力疲,被那瘦長漢子在胸前劃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馬成一見急了,沖上來相幫,卻被左邊一人橫加阻擋,一刀砍在左臂上,只一會兒,兩人都受傷了。

    空蕩蕩的龍勝大街,光線昏暗,薄霧輕飄,靜悄悄中透著神秘,被這場莫名的廝殺攪亂了夜的寧靜!當東方青雲連殺三人後,也覺力竭神疲,不由厲聲喝道︰“你們是何人,敢在天子腳下追殺皇子?”

    對方那瘦長漢子陰測測地回答道︰“你還是皇子嗎?逃犯還差不多,皇上特命我等來將你就地正法!”手下更不停歇,直逼東方青雲面門。

    東方青雲明知他說的不見得真,但忍不住還是心中一痛,身形一滯,那刀光如閃電般劈到面前,眼見他就要喪命刀下,旁邊一位虎躍軍將領齊林拼命沖到他身前,不閃不避,手中劍直刺那瘦長漢子,竟是同歸于盡的打法!那漢子收勢不及,被齊林刺中肋部,齊林也被他一刀砍中胸口,鮮血噴涌,眼見活不了了。東方青雲大怒,長劍一往無前,插入瘦長漢子的心髒,將他釘在地上。

    這時,巡街的玄武軍才趕了過來,呼喝聲一片,廝殺的雙方都不願露面,迅速退去。到了前方街道拐角,東方青雲讓小栓子給齊林包扎,可是齊林雙目暗淡下去,無力地對他搖搖頭,輕聲說道︰“殿下,你走吧,我不能跟你去了。”

    正悲慟著,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如果你放心的話,將他交給我吧,若救活他,將來讓他去找你。”

    眾人大驚,轉頭一看,巷子口不知何時靜靜站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頭,馬成叫道︰“是你,你是那個賣包子的。”

    白發老頭點點頭,說道︰“是我,我雖然不管事,倒也願意幫你一把。”他只說了一句,就不再開口,靜靜地看著東方青雲。

    這個“天下第一包子”鋪,東方青雲是知道的,那是父皇親自賜名。他雖然不知這老頭是何人,但在這樣的夜里,願意為他收留傷員,直覺他不是壞人,看著那滿頭的白發,沉聲道︰“如此謝謝老伯,東方青雲來日必當相報!”

    那老頭對他點點頭,接過齊林轉身進了包子鋪,東方青雲等人急速離開這里。他滿心里堵塞著悲憤,這半路截殺他的是哪個兄弟?他都要走了,還不放過他嗎?還是擔心終有一天會陰謀敗露,所以殺了他一了百了?

    莫名的傷感和彷徨緊緊壓在他心頭,自從母妃逝去後,多久沒有這窒息的感覺了?可是,那時尚有父皇在自己的身邊安慰自己,現在呢?夜色中,薄霧纏繞,那街道兩旁的重重院落內演繹無數人生故事,屬于他的皇宮卻離他越來越遠,他的人生將在這里終止,能否在另外一個地方開始,還需要今夜的拼殺!

    柳青藤在上官府盤桓到晚飯後,便向上官霖告辭。他明日便要離開京城了,應上官霖的要求給他配了些藥,並推辭了他要求同行的建議,氣得上官霖聲稱將來要到姑射山住一年半載,煩死他!

    出了上官府,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柳青藤似乎覺得不對勁,提高警覺,暗察四周,薄霧籠罩的街面上,還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他就是覺得危險,似乎被黑暗中的猛獸給盯住了的感覺。他一邊若無其事地走著,一邊提起全部的精神防備未知的攻擊。

    終于,在快要到驛館的街道拐角,凜冽的殺氣降臨,攻擊同時從四面八方傳來。柳青藤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貼地前竄,躲過左面射過來的厲箭,及後面漫天撒落的暗器;右腳踢飛一柄斧頭,將它踹向右後方,與一柄大刀磕在一起,爆出點點火花;兩手不停,一牽一引,蕩開前方刺來的長矛和利劍,使這兩件兵器擦身而過;然後雙掌聚力,直攻向前方的兩人。這兩人收身不及,只覺柳青藤的手掌輕飄飄地拂在胸前,一股溫和的暖流沁入腑髒,甚是舒坦!及至那手掌一離身,溫和的暖流跟著抽離,頓時,腑髒間劇痛傳來,一股腥甜溢出喉嚨,腳下虛軟,再也不能站立。

    柳青藤身形如電,手腳齊出,痛下殺手,擊斃兩名敵人,從必死的包圍之中沖出,也不往驛館去——那里肯定也有埋伏,直奔雙龍城東門而去。一路上他專挑居民小巷走,騰挪閃躍,如清風,似幽靈,倏忽閃現,倏忽隱沒,雙手更是不停歇地連連揮灑,發出暗器攻擊攔阻之人,一時之間,無人可擋!他將輕功風擺柳運轉到極致,雖也攻擊敵人,但絕不停留。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些人是要他的命,單個人他不懼,可一旦被糾纏住,陷入苦戰,那時雙拳難敵四手,怎麼也不會全身而退!

    但總這麼被追殺也不是事啊!柳青藤十分郁悶,這到底是哪路人馬要殺他?忽然他心里一動,不管是哪路人馬,在這京城之中,天子腳下,敢這樣追殺一個人的,肯定見不得光——因為皇帝是不會殺他的,既然如此,那就攪動京城,鬧個天翻地覆!想到這里,他仰天長嘯,聲震四野,頓時將大半個京城的人都驚動了,巡城的士兵更是從四面八方趕來。

    “這才對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都來摻一腳才熱鬧!”他嘿嘿笑了兩聲,繼續狼嚎。這一夜,京城里的人听著那刺破蒼穹的尖嘯,忍不住心驚肉跳,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禍亂,即便用被子蒙住頭,也難以抵擋那足以穿透靈魂的聲音,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盼望官兵將事情平息下來!

    跟在他後邊的水無痕和郎圖等人,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軍隊比預料中來的早,讓一切充滿變數,他倆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濃濃殺意和一往無前的決心!這個柳青藤給他們的威脅太大了,他的武功超乎想象,那樣的殺局也會被他破解,一丁點的傷都沒受。這姑射一脈果然變態,如今既然已經得罪了,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否則無法善了!話說,自從今晚定下計策以來,他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是姑射一脈還是皇室,都不會放過他們!

    當柳青藤的長嘯驚動所有人之時,到驛館去請他的太監也遭到一群蒙面黑衣人攔截。跟隨的士兵見事不對,急忙派人返回皇宮報告皇帝,一邊與攔截之人苦斗。

    本在驛館監視群豪的龍騰軍士兵發現這群蒙面的黑衣人,也殺入幫忙,卻不料在驛館中的郎千秋等人趁機沖出,消失在夜色中。其余江湖英雄也被驚動,有人大喊︰“皇帝這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快跑啊!”

    登時亂將起來,紛紛覺得留在驛館實在不安全,有人和朝廷的士兵斗了起來,有人離開另尋住處,有人膽大想看熱鬧,向嘯聲發出地奔去。皇甫逸飛當仁不讓地帶著兩個美嬌娘向嘯聲發出之地飛馳,身後還跟著一群人,鑽地鼠吳為也邀請一幫閑漢追了過去。

    皇宮,乾陽殿,東方恨得知竟然有人攔截他請柳青藤,頓時面色陰沉如水。當听到驛館中人全走光了,京城中出現不明打斗,而三皇子也派人來報告大皇子已經逃離時,他已經怒火熊熊,知道皇宮中出了奸細,將他中毒的消息傳了出去。只是這速度也太快了,竟然趕在他的前面下手,令人心驚!早知道讓君子七思去請柳青藤就好了,可是皇宮出了事情,非常時期,沒有利害的人鎮守也是不行的。

    “皇上,請派人搜尋柳青藤,只怕他現在凶多吉少。虎躍軍已經被控制,讓三皇子領貪狼軍加入全城搜捕,務必抓住作亂之人。皇上還要作兩手準備,若柳青藤尋不回來,則要去姑射山脈尋姑射仙子,這路途遙遠,要調集人手保護皇上,一切都要早做安排!”白眉老太監不緊不慢地說道,似乎眼下的情況也不能讓他有一丁點的著急。

    “宣皇叔進宮!立即全城宵禁,所有在外行走之人一概抓捕,令二皇子三皇子領軍全城搜尋柳青藤,若有人不利于他,則立即解救。”東方恨下達了一道道命令,他堅毅的臉龐流露出莫名的神色,似乎回到金戈鐵馬的歲月,這點小浪花也想打翻朕,真是痴心妄想!朕就與你們斗一斗!

    他在這場陰謀中看到了天狼洞的影子,說不定還有水月島參與,只是自己的兒子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尚不能分辨,既然那個孽子不肯回來,就讓他出去好了,哼,心中無愧為什麼要走?

    宵禁的命令一下,街面上看不到一個老百姓,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浮出水面。東門一片雲集了各路人馬,有江湖豪杰,有大皇子一行人,有龍騰軍玄武軍貪狼軍,實在是熱鬧!

    柳青藤不知皇帝派人在尋找他,他與狼圖等人不停地兜圈子,這種現象在軍隊趕來後就解除了,士兵們對宵禁後還停留在外的江湖人進行了包圍絞殺。只是這些人雖然不敵人數眾多的軍隊,但逃跑還是無人能擋住的,又是在城中,無法實行人海戰術。狼圖和水無痕等幾位高手緊緊咬住柳青藤,將他向城門方向逼去。柳青藤不知他們的目的,他也想出城,心想,到了外面,你們休想抓住我。

    轉過一道街角,他如青煙一般飄過,幾乎與街上的薄霧融為一體。身後緊跟著的是兩個裹著白袍的人,連頭臉都裹起來了,看不清面容,他們的速度最快,緊隨柳青藤;在他們身後才是郎圖、水無痕等一大幫人,間雜著軍隊士兵的攻擊。

    那兩個裹白袍的人在街道的拐角處被一白發老頭和一白發老太太給攔住。那老頭手持一根 面杖,一招“蛟龍出海”,搗向其中一個白袍人,一邊口中叫道︰“還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跑到天子腳下撒野,老東西,咱們倆來玩玩!”

    那老太太道︰“這世上總有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盡折騰,就是欠管教!老頭子,好好教訓教訓他!”說著,揮舞著手中的鍋鏟殺向另一人,翻、炒、攪、拍一套動作下來,將後邊跟上來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怎麼跟炒菜似的?卻又厲害無比,將那白袍人殺得連蹦帶跳,活像條在鍋里蹦的泥鰍!

    郎圖一看這半路殺出來的不明人物如此厲害,當下對其他人說道︰“不要管他們,我們繼續追!”說完繞過幾人追了下去,其余人也都跟上了,繼續追殺柳青藤。

    柳青藤在前邊奔行,也听到後邊的動靜,抽空回頭一看,心想,那不是“天下第一包子”鋪里的老板嗎?難道是隱居在此的兩位高人,這可真是“大隱隱于市”了!見郎圖一行又追上來,便腳下加勁,飛一般掠過,遠遠將一行人甩在身後。

    與老頭大戰的一白袍人雙眼閃爍綠光,沉聲問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管閑事?”

    老頭大怒,罵道︰“呸,這話該老子問你才是!你是哪里來的混蛋,跑到雙龍城來撒野?老子是雙龍城人,自然要管這閑事,將你這混蛋擊斃,殺雞儆猴!”

    听了這話,直氣得那白袍人目露凶光,揮舞雙掌抵擋 面杖,一邊陰沉地道︰“既然老不死的你活膩了,老夫今日就送你上路。”

    那旁邊的老太太听了,一邊翻炒著另一個白袍人,一邊答道︰“如今這些小崽子都一點也不謙虛,混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師門長輩怎麼管教的!老娘今日就替他們管教管教,叫你們兩個小崽子開開眼,以後招子放亮點,別到處撒野!”

    兩白袍人听了氣得直想吐血,一把年紀了被人稱作“小崽子”,叫人情何以堪!但這老頭老太太真的十分厲害,信步閑庭般地與他們對戰,完全不甚在乎,嘴里還不停出言罵罵咧咧。兩人越斗越心驚,這二老武功高的可怕,顯然是不想殺他們,否則早丟了性命。急切間,想走又走不脫,郁悶得要死,只能拼死抵抗!

    雙方斗了半天,一隊玄武軍正往這邊過來,那老太太便道︰“老頭子,都活動半天了,身上也熱乎了,收工回家睡覺去吧!”一邊說,一邊腳下一轉,到了白袍人的身後,手中鍋鏟向下一拍,一下將他拍趴在地上,脊椎骨都斷裂了,差點痛暈過去,心中更是駭然,感情人家這是在做飯後活動呢!

    白發老頭听了,一 面杖將另一個白袍人砸了個跟頭,半邊身子都麻了,蜷縮在地上直抽搐,然後他才大搖大擺地帶著老太太回家睡覺去了。

    那隊玄武軍趕過來,捉住兩人,帶了下去。兩人心里直叫晦氣,這真是無妄之災,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還以為那二老是皇宮派出來的高手呢,誰知人家只不過是手癢,想活動活動罷了!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17
本帖最後由 mewwiekimo 於 2012-7-9 19:31 編輯

    東城門前,郎千秋等一群人正和守門士兵展開搏鬥。大皇子帶人殺向郎千秋,他知道這群人有陰謀。

    可是,當三皇子帶人追過來,將他們全部圍住,大皇子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逃犯,不是以皇子的身份在追緝天狼洞的人。

    他心中充滿苦澀,沉聲對三皇子道:“三弟,你要抓我回去麼?”

    東方寰宇看著有些憔悴的大哥,那曾經是大衍國萬眾矚目的皇子,是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大皇子殿下,如今滿目的創傷,令人心碎!他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顫動了一下,目光閃爍,對著城門守將一使眼色,那守將點點頭。

    他便對東方青雲說到:“大哥,父皇讓你回去!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清楚呢?”

    不等東方青雲回答,那邊城門守將大叫到:“不好,城門打開了。快堵上!”

    東方寰宇對東方青雲一抱拳,以目示意,同時口中大叫:“眾軍聽令,全力堵截,攔截者一律殺無赦!”

    眾人一擁而上,東方青雲一行人趁機出城,一邊還與郎千秋廝殺不停。東方寰宇也有意避開東方青雲,只向天狼洞和水月島的人攻擊。

    郎千秋雙月彎刀揮舞,如冰神降世。她也不言語,一則本身話不多,二則雙方到這份上,客套話場面話都無用了,如今誰都知是天狼洞和水月島在雙龍城搞風搞雨!

    東方青雲衝出了城門,回首將一把長劍用力向郎千秋投擲過去。竟是要辣手摧花,全無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下手狠厲,那長劍閃著寒光如流星趕月般直奔郎千秋的胸口。

    她正與身邊的郎月抵擋貪狼軍的攻擊,眼看躲不過這一擊,就要香消玉殞在雙龍城,這時,從後邊飛來一杆長槍,磕飛長劍。原來是一位身穿黑袍的天狼洞高手解救了她。饒是這樣,她和狼月也嚇出一身冷汗。

    東方青雲一擊不中,冷哼一聲,領著手下直往西北而去!

    他要去那裡開辟新的人生,打出一片天下!從此將過往種種從心中狠狠剜除,將雙龍城遠遠拋往身後。

    他毅然決然,長嘯一聲,吼出心中無言的痛!

    這一刻,腦中閃現一個燦爛的笑臉,溫柔地對他說道:“殿下,我喜歡看你縱橫馳騁的樣子。”

    只是,那笑臉如薄霧般漸漸消散在天地間,再也尋不到一絲一縷,空蕩蕩的讓人感覺十分寂寥,以至於心生絕望!一路奔走,灑下連串的熱淚――從此,大皇子殿下死去了,天地間只有東方青雲!

    這時城門洞口血流成河。

    柳青藤抓住一具屍體遮擋著,如游魚般從人縫中穿插而過。

    郎圖和水無痕等人則沒有那麼靈活的身法,他們是一路擊殺而來,追著柳青藤不放。直殺得手軟腳也軟,死了大半人手,武功一般的全將性命交代在這裡,剩下的均是武功高強之輩。

    皇甫逸飛等人則跟圍困自己的軍隊表明身份,站在原地不動,只是觀看。那些軍士便也不曾為難他,知道他天劍山莊與皇室交好,今晚的事多半與他無關。

    到底大部分人都衝出去了,這些高手拼起命來十分可怕,而軍隊雖然人多,卻施展不開,擋在前面只有死。

    柳青藤出了城門,登時覺得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直如一抹流光劃過大地,投入郊野的濃霧之中。轉眼與狼圖等人拉開距離,更不要說三皇子了。他發現了柳青藤便急忙大叫:“柳兄留步!”可那裡還有蹤影。

    只得收攏軍隊追擊水月島和天狼洞的殘余,皇宮派出的高手也已經追下去了。同時,派人將這一切通知皇帝,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這一夜,雙龍城一片混亂!街道上的喊殺聲和打鬥聲將城裡的住戶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個緊閉門戶,夜不能寐!一直到下半夜,所有聲息才漸漸停止,人們的神經方才放松下來。

    宰相南宮宇在皇宮直待到半夜才回府。

    他疲倦地靠在榻上,想著皇帝的傷勢和明日的安排,滿心裡都是焦灼,如果皇帝的毒不能清除,那……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想祈求上蒼保護大衍國,但他知道這是很可笑的想法!上蒼不會保護大衍國,只有靠大衍國的君臣和子民自身努力!

    若出了大事,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大皇子已被逼離開,剩下的一眾皇子,四皇子以下都還太小,二皇子和三皇子……唉!

    “爹爹,你回來了!”隨著一聲歡叫,一個軟軟的小身子撲進他的懷裡,原來是他的兒子南宮青。

    小家伙抱住他的腰不撒手,口中埋怨道:“爹,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外面喊殺聲好大,是不是敵人來攻打雙龍城了?我好擔心你呀!我將來要學武,我要當大將軍,不當宰相了,這樣可以保護你和娘!”

    他長長的眼睫毛眨呀眨的,雙目跟他逝去的姐姐一樣漆黑而靈動,紅紅的小嘴撅著,看得剛剛還在憂國憂民的宰相心中一軟!

    南宮宇忍不住笑了!這兒子前一陣子喊著將來要考狀元,像他一樣當大衍國的宰相,今兒就改了,這也太快了吧!

    “青,人不可常立志,要立長志!我以前怎麼教你的?怎麼到現在還不睡?明早起不來,什麼也做不了。外面的事說了你小孩子也聽不懂,想管也管不了。還是好好念書,等將來長大了,自然有許多事讓你煩心,到時候你想逃也逃不了,那時可別叫苦!”南宮宇一邊說,一邊瞪向旁邊跟著的丫鬟,似在責怪她到現在還不勸小少爺休息!

    丫鬟靈藍惶惑地低頭回道:“奴婢勸了小少爺好幾回,可小少爺就是要等老爺回來才睡,說是不放心老爺。連夫人來勸也不行。”

    “你別怪靈藍,青是個什麼樣的你還不知道?他哪裡會聽她的。”

    夫人雪玉端著一碗宵夜裊裊地走進房間,對南宮青說道:“青過來,讓你爹吃點東西。”

    南宮青聞了聞那碗宵夜說道:“我也覺得餓了!再來一碗我陪爹一塊吃!”

    他那小模樣將屋裡的人全逗笑了。靈藍慌忙道:“奴婢這就去盛,小少爺等著。”

    南宮宇端起碗,先舀了一勺喂他,然後自己才慢慢吃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慈祥地看著兒子。

    雪玉在旁用手帕擦去兒子嘴邊的湯汁,柔柔地對他說道:“吃完可要去睡了。你爹肯定累壞了,要好好休息。別煩他了!”

    南宮青吃完了,忙蹲下身,用小拳頭輕輕地在他爹的膝蓋上捶著,仰臉問他爹道:“爹,你明兒別去上朝了,在家休息一天吧!明早多睡一會。我自己會起來念書的,不用你檢查!”

    南宮宇拉起兒子,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摩挲著他的腦袋說道:“上朝怎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忙過這陣就好了。你只要好好念書,爹回來看了就高興。”

    又轉頭對夫人說道:“這段時間緊閉門戶,約束下人,府中也要加強防衛,盡量少出門。未來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很忙,府中就辛苦你了!”

    說完拍怕她的手,眼露柔情,他知道妻子為這個家操心勞力,很是心疼,但朝中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沒辦法,只能多安慰她了!

    雪玉點點頭,眼裡都是幸福!她微笑看著夫君和兒子,只覺得萬事順心!忽而又無不擔心地說道:“老爺你……”

    “我沒事,你將家管好就行!”南宮宇打斷她的問話。朝政的事跟她也說不明白,說不定害得她跟著白擔心,還是不說為好。

    南宮青抬起粉嘟嘟的小臉對他爹說道:“爹,你給青請個武功高強的師傅回來吧!青一邊讀書一邊練武不行嗎?”

    他希冀地目光讓人不忍拒絕,更何況南宮宇平日也特別喜歡他的乖巧和活潑、聰慧,彌補了失去愛女南宮青牧的遺憾。

    他點點頭道:“好,但是練武很苦的,你可不許叫苦!”

    “不會的爹!我將來也要去天衍宮學習,做一個文武雙全的將軍。”南宮青舉著小手發誓道,“我會好好地念書、寫字和練武的”他小臉上的嚴肅神情看了讓人心疼。

    “嗯,那爹明日即著人去請師傅。你先安心念書。”南宮宇想了想又將兒子摟在懷裡對他說道:“你還小,不要心急,該玩耍的時候就玩耍,爹不會怪你的。做學問練本領那也是要循序漸進的,不然你就算將整本書都背下來也無用。

    你現在是為了長大要幫爹才好好學習的!

    但當你真的長大後,書本所學跟生活兩相印證,心中豁然開朗,心生主動求知欲望的時候,方會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而學了。也會更理解書中的內容。

    比如當你發現自己一直堅持的觀點原來竟然是錯誤的時候,方會明白何為‘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當你昔日要好的朋友和親人背叛你,而你百思不得其解時,方更能理解‘性相近、習相遠’的意義!”南宮宇幽幽的聲音在靜夜裡悵悵地落下!

    他身邊的夫人雪玉卻在他最後一句話結束時,渾身顫抖了一下。她緊握住拳頭,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這相擁的父子發現異樣。

    她看著南宮宇那睿智的面容和對兒子慈祥的笑臉,不斷地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堅定地告訴自己,我是對的,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我是那麼的愛他,爭取和保護自己的愛情有什麼錯?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他也覺得幸福吧,父慈子孝!我全心全意地對他,為他打理宰相府,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我們是幸福的夫妻!

    這樣的生活很好,也不枉我瘋狂了一回!她的眼神重新溫柔起來,笑盈盈地望著那一對父子。

    南宮宇低下頭,看著聽得有些懵懂的兒子笑說道:“總之爹覺得你不要讀死書,這個年齡該玩就玩。不過呢,平常生活中要多聽多看多想就是了。”

    南宮青笑道:“爹,我知道了,這就是你常說的那個‘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吧?爹你最會因材施教了,還總叫我玩耍。那西門君雪老被他爺爺逼著背詩詞,可是把他給愁死了,那天還躲到咱家來了呢!”他調皮地笑了,引得南宮宇也笑起來。想著那個附庸風雅的老將軍,直搖頭!

    這時丫鬟又端上了兩碗熱騰騰的宵夜,爺倆吃完夜宵各自去睡不提。

    夫人雪玉卻對著雙龍城的夜空喃喃地說道:“南宮青牧,不管你在哪裡,最好別再出現,乖乖地做個死人。否則……我絕不會讓你來破壞我的家庭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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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七章千里追殺

    郎圖和水無痕追不上柳青藤,也不著急,若他們沒有後手,也不會貿然行事了。兩人分別放出信號,召集留在京城之外的人馬,都是些高手,對柳青藤進行一次次的堵截。但柳青藤出了京城,如鳥入叢林,龍歸大海。再說這京城周邊都是山環水繞的,似他那等身手躲起來實在不費勁。其實柳青藤也不是躲避,而是伺機擊殺他們,他要反擊。兩天來,被他連殺了五人,嚇的眾人不敢單獨行動,聚集在一起,在狼獒的搜尋下繼續追擊。

    在一個小山谷里,狼圖和水無痕一行十幾人正在休息,並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我想留下黑白二老和師妹繼續追擊柳青藤,我們其他人趕往姑射山脈。追擊的人太多反而目標明顯,朝廷也有高手在搜尋他,老是對我們進行阻擊,只是他們沒有我們的跟蹤之術,不能先于我們找到柳青藤罷了。黑白二老武功高強,聯合師妹和郎薩郎月只有五人,人少則靈活很多,定能出其不意地攻擊到柳青藤,不然也會讓他疲于奔命,死死地拖住他。”郎圖雙目流露出精光,對著水無痕道。

    水無痕沉思了一會,不停以手指敲擊膝蓋上的長劍,和煦的面容閃現出算計的表情,好一會,他做出決定道︰“好,就這樣,請二老務必拖住柳青藤,最好能擊殺或重傷他,我等要快一步悄悄趕往姑射山脈,途中我還會召集一些師門中人來助拳。”

    計議妥當,大家開始分頭行動,黑白二老及郎千秋等五人隱入暗中追尋柳青藤,不再像開始那樣大張旗鼓。這更讓柳青藤頭疼,只覺對方像幽靈一樣跟在身後,陰魂不散!無論他如何奔走,最後對方總能在狼獒的帶領下找到他,有幾次甚至差點傷到他,雖說想抓住他也困難,但總不能一直這樣吧,他還要到各地去游歷呢!

    說到狼獒,柳青藤想起黑子,他將黑子寄放在一個鄉下老鄉家里,沒有帶入京城,也幸虧如此,不然此次難逃厄運!他十分郁悶,這天狼洞和水月島的人到底在圖謀什麼,他身上又沒有重寶,雖然有些丹藥,但他可是一點也沒暴露出來呀!何至于對他下如此殺手?他還不知皇帝中毒的事呢,若知道的話,一定往皇宮方向跑,既安全又省勁。之前還擔心皇室有人參與此事,所以當時一心想逃出雙龍城。

    他現在處于龍盤山的外圍靠南邊,在一個小山洞里暫時歇息。這里也不能久留,對方有狼獒,很快就會尋來,他要好好想想,用什麼藥草來混淆氣味,躲避狼獒的跟蹤!追尋他的人好像換了,不見狼圖和水無痕,變成了兩個武功高強的狼國人,還有郎千秋這個黑玫瑰。這個女人,難道要追我回去做女婿?干嘛死盯著不放,惹火了我,抓住她給我做女僕,做老婆是不夠格的,實在是太不溫柔了,木兒要知道肯定不答應,柳青藤憤憤地琢磨!

    皇宮乾陽殿,東方恨發現被壓制的毒有松動的跡象,他不敢再耽擱,柳青藤還沒有找到,只能下了決心去姑射山脈。這將是他人生的又一個生死關口,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但無一列外都被他化解了,為他的帝王生涯添上一筆濃墨重彩。這一次也會一樣,他如是想。

    他招來南宮宇和皇叔東方銘,命二人監管朝政,對外說皇帝在閉關療毒,同時派人去西部邊疆傳旨,令大將軍上官宏對狼國宣戰。他本人則和白眉老太監兵分兩路,明面上,由白眉老太監率君子七思及其他眾多高手和一只龍騰軍趕往姑射山脈;暗地里,東方恨帶領四皇子東方縱橫、西門君竹、蕭思義蕭思難等此次大比中脫穎而出的一眾小將,喬裝趕往姑射山脈。

    南宮宇不同意,“這樣太危險了,皇上,高手全在另一路人馬中,您身邊都是些小孩子怎麼行?”

    東方恨堅決地說︰“你都不同意,可見別人一定也想不到我會冒這樣大的危險,這就叫‘出其不意’。若天要亡我,再多高手護衛也是不行的,反之,一群少年照樣能護衛我周全。”

    南宮宇無法,只好安排下去。一群少年編入龍騰軍,由統領楊靖安排進行新兵訓練,其中,西門君竹等十幾人被暗中抽出,與東方縱橫會合,喬裝改扮成一只商隊,往姑射山脈趕去。

    不說各路人馬往姑射山脈趕去,再回頭說柳青藤。他又一次站起身,走入古藤糾結的密林!這兩天,他配制了一種藥,似乎能迷惑那狼獒,對方很難追尋到他,讓他著實喘了口氣,但仍不敢大意,他覺得對方還跟在後面,並未擺脫。因此,設計了一些陷阱,想將這幾人擊殺,一勞永逸。

    密林中不見陽光,柳青藤如一只猿猴,靈巧地穿行在其中,絲毫沒有不適。在一堵懸崖前,他止住腳步,這里地形獨特,在前方根本看不出後面是懸崖,但若是追到這,不留心根本收不住腳。

    他仔細布置了一番,在懸崖上灑下許多圓圓的小石子,踩上去的話,一定會加快滑向崖下;又在旁邊系了一根粗壯的古藤,到時自己沖下去拉住古藤,別人則會摔落崖底。他計議完畢,心情愉悅,哼著小調檢查古藤是否結實,安排妥當方才離去,在預定的地點等待天狼洞的人。

    果然,一天後,天狼洞的人出現了。一穿黑袍一穿白袍兩個老人,干吧的像兩條老狼,眼中透出犀利的光芒——老而不死是為賊呀——干枯的手掌各抓住一條熟銅棍,那銅棍被磨得閃閃發光,後邊跟著郎千秋主僕三人。

    柳青藤笑眯迷地問郎千秋道︰“郎小姐一直追著在下,莫不是看上公子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想要招為夫婿?”

    郎千秋還未答話,郎月氣鼓鼓地罵道︰“想得美,不要臉!”

    郎千秋則被他溫暖而和煦的笑容晃花了眼,只覺心里一跳,感覺臉有些發燒,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故作冷靜地回答道︰“想請公子去天狼洞做客,若公子能隨我等回去,我等自不會再為難公子。”盈盈目光注視著他,仿佛真的期盼他去做客似的。

    柳青藤見這成天冷冰冰的黑美人忽然露出這麼溫柔如水的一面,微微心中一動,旋即調笑道︰“天狼洞我是會去的,等我備齊了聘禮,就去上門提親,郎小姐還是不要著急的好!”

    說完,一拉身邊古藤,登時兩棵幾人合抱的巨木轟然砸下。他兩手連揮,灑出漫天暗器,大到鐵釘,小到銀針,從四面八方罩住幾人,重點是黑白二老和郎千秋。

    郎月首先中招,一枚銀針射入體內,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郎薩也被巨木逼得連蹦帶跳,魁梧的身形甚是吃虧,還好沒挨上;郎千秋則不停揮舞雙刀,將射來的暗器擊落,一邊身形急退,心中暗惱這家伙嘴里說上門提親,一邊卻下黑手;黑白二老避得最快,躲開巨木和暗器後,分從左右兩邊向柳青藤攻來。那熟銅棍如出洞靈蛇,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柳青藤間不容發地自漫天棍影中穿過,順勢輕輕一推,將黑老推到白老的面前。白老收手不及,一棍搗中黑老肩膀,登時他半邊身子都麻木起來。氣得黑老嚎叫一聲,將手中的熟銅棍砸向後方。那棍挾萬鈞之力呼嘯而來,嚇了柳青藤一跳,死命往旁閃避,饒是他避得快,也被棍尾掃中左胳膊,腫起一片。忙撒丫子就跑,不再糾纏。

    在黑白二老的攔截下,他故意左躲右閃地到處亂竄,漸漸將他們引往懸崖,卻又裝作是被二老逼上這條路的,而不是直奔目的地。

    他胳膊受了傷,難免影響到速度,卻又剛好和二老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而不至于引起他們的疑心。這二人可是看見他被棍給掃中的,欣喜之下,越發賣力地追趕,務必要將他擊殺在此地。

    黑老被柳青藤使巧勁撞到白老的熟銅棍上,吃了個暗虧,心中痛恨這小子,邊追擊邊陰測測地說道︰“小子,你逃不掉的,這里風景不錯,正好做你的埋骨之地。”柳青藤更不答話全力奔行。他是真的無暇答話,胳膊上的傷影響了內力的運行,使他內息不暢,頗有些狼狽。

    眼看前方即是懸崖,他風一般飛馳過去,腳下絲毫不停,毫不猶豫地輕踏那些石子,盡量不著力,躍下懸崖,抓住系好的古藤,雙腳也夾住它,只是左胳膊受傷,給發暗器帶來一定困難,說不得只好拼命了。

    黑白二老緊隨他疾奔而來,踏在那平鋪在地的圓圓石子上,根本收勢不及,毫無懸念地摔下懸崖。黑老沖得比較急,一聲慘叫,直接從空中掉下去。白老要緩一點,發現不對想收住腳步,哪里能收得住,也滑下懸崖。只是他滑落的方向正是柳青藤藏身的地方,這一下,真是圖窮匕見,兩人同時出手。

    柳青藤忍住劇痛,用右手揮舞匕首,刺向白老的胸口;白老眼見求生無望,也拼力揮動熟銅棍,砸向柳青藤。兩人身形交錯而過,在這懸崖峭壁上,避無可避,同時中招,柳青藤的匕首在白老下落的情況下刺中了他的眼楮;白老的熟銅棍擊中了柳青藤的右肩,痛得他幾乎暈厥,差點也掉落懸崖,不過也只剩一口氣了。

    他這一下解決了兩大敵手,屏息靜心了一番,醞釀爬上崖頂。本來的計劃在他沒受傷的情況下,自然是無比輕松,現在則是千難萬難。但時間不容他耽擱,後面還有三個追兵呢。

    郎千秋帶著郎月與郎薩跟在黑白二老的身後,急追而來。郎月受傷,行動不便,落在最後。小嘴嘟起,咕噥著要將柳青藤抓住扒皮抽筋,以報中針之仇,到現在那枚銀針還在她左肋取不出來呢!

    郎薩很是窩火,想他在天狼洞神勇無敵,更是十大勇士之一,所以被洞主選中跟在小姐身邊。結果到了大衍全無建樹,這個柳青藤更是滑溜無比,像條泥鰍似的,黑白二老明明武功不比他差,卻是兩人聯手也遏制不了他。而他不但幫不上小姐的忙,反而在一行人中,成了拖後腿的那個,連郎月都比他靈巧,這給他一種有力無處使得感覺,別提多憋屈了!

    正追著,前方傳來黑老的慘叫,郎千秋比較謹慎,伸手攔住郎薩,放慢腳步,小心朝前行去!忽然,先他們一步追到崖頂的兩只狼獒凶狠地狂叫起來,聲音淒厲而尖銳,听得人心驚肉跳。忙加快腳步來到崖頂,只見兩只畜生在那邊止步不前,對著前方狂叫。

    等郎千秋到近前一看,倒抽一口冷氣——前方兩尺就是萬丈懸崖。這要不是放慢腳步,準會收勢不及,沖下懸崖!黑白二老和柳青藤蹤影皆無,難道是都摔下山崖了?嗯,怎麼這懸崖附近有這麼多小而園的石子,不像本來就有,倒像是人為的。這時,郎薩大叫︰“小姐,那小白臉在那邊,掛在山崖上!”

    郎千秋本就在為兩只狼獒對著一個方向叫個不停而奇怪,听了郎薩的話上前一步,向懸崖下望去。可不是嗎,那個溫文儒雅的男子正像只壁虎似的攀住一根粗藤,貼在崖壁上呢!只是現在他全無此前的文雅風采,發絲凌亂,臉色蒼白,身形甚是狼狽。

    郎薩就要上前揮刀砍斷古藤,好置柳青藤于死地。郎千秋擋住他,俏臉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似微風乍起,冰蓮搖曳,她開口問道︰“黑白二老呢?”雙眼雖盯著柳青藤,但心下卻想,這黑白二老多半被這陰險狡詐的家伙給設計,掉下懸崖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青藤苦不堪言,心里正咒罵郎薩,公子我英姿勃發,瀟灑之極,怎麼能叫我小白臉呢?是你和你家小姐都太黑好不好!他听到郎千秋的問話,揚起頭對她露一個燦爛的笑臉,不急不慢地回答道︰“自然是見此地崖高奇偉,深壑清絕,一時情不自禁,下去尋幽探秘了。”

    郎薩大怒,就要出手,郎千秋仍然伸手攔住他,令他很不解︰“小姐,干嘛不痛快殺了他?”

    郎千秋臨風而立,身材修長挺直,真是說不盡的英姿颯爽,她聲音冷冽,鏗鏘悅耳︰“急什麼,你沒看出他已經負傷了麼?活捉了他帶回天狼洞,我自有用處。”

    她口中這麼說著,心下卻泛起一絲漣漪,想著將這家伙帶回去“好好”教訓,忍不住心里忽然竊喜,卻不想去細究是什麼緣故了。一邊抽出一根細細的黑鞭,就要向柳青藤卷去。

    “哎呦!我都說了要等備齊聘禮去天狼洞提親,你這點時間都等不及,要和我即刻成親?那不合禮法呀!”柳青藤一見就要落入敵手,嘴里便毫無顧忌地調戲起郎千秋來,希望可以拖一點時間,好恢復傷勢,只是這終究是奢望。

    郎千秋見他滿嘴胡話地調戲,俏臉又紅了,氣惱之下,心中發狠地想道,等你來提親?我看還是將你捉回去更省事,免得作怪!哎呀,我都給這該死的家伙繞暈了,在胡想些什麼呢?惡狠狠地甩出鞭——

    只听“啪”的一聲,從旁邊的崖石後飛出一根白綾,纏住鞭,登時將郎千秋扯了一個趔趄。她大吃一驚,以為又是柳青藤使的詭計,急忙後退,遠離懸崖。郎薩則急沖向崖石後,人未到,手中的鏈子錘已經橫掃過去,“轟隆”一聲響,塵土飛揚,啥也沒砸著——崖石後的人早輕移蓮步,飄然如風,落在郎千秋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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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西門君蘭

    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鵝黃衣裙,明眸善睞,對比郎千秋的清冷淡然,另有一番嫻靜如嬌花照水的氣質。

    她瞥了掛在崖壁上的柳青藤一眼,微笑問郎千秋道︰“這位天狼洞的姐姐,干嘛要抓我大衍國的人啊?莫不是真如他所說,要抓他回去成親?”

    柳青藤一看事情出現轉機,喜得大聲叫道︰“這位小妹妹,在下是姑射仙子的弟子。她們天狼洞有天大的陰謀,前些天從京城沖殺而出,殺死朝廷無數高手,將整個京城鬧得天翻地覆;更是追殺在下好多天,要置我于死地。”他半是推測半是胡謅,卻也離事實不遠。

    “哦?你沒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沒欺負這位姐姐?”黃衣少女听了一怔,但馬上平靜下來,卻故作不相信的樣子皺眉問柳青藤道。

    柳青藤一邊加快療傷,一邊跟她閑扯︰“哎呀!看你這小妹妹說的,在下是那樣人麼?想我柳青藤身為姑射一脈最杰出的弟子,天資卓越,才華橫溢,氣質不凡,怎會做出欺負女人的事?小妹妹你可要擦亮眼楮明辨是非呀!”

    他大言不慚,各種自夸的話是張口就來,只是現在正掛在懸崖峭壁上,兩只胳膊都受傷嚴重,因此用兩腿牢牢夾住古藤,生怕掉下去,那樣子委實可笑,與氣質不凡實在搭不上邊。黃衣少女一邊听他吹噓著,一邊笑意盈盈地看著他那狼狽相,覺得十分有趣!

    郎千秋見郎薩一擊不成,又追過來對黃衣女子攻擊;而柳青藤又道出他們在京城的所作所為,知難善了,便也不言語,亮出雙刀殺了過來。想先將這黃衣女子先收拾了,再捉拿柳青藤——她現在一心想將柳青藤給帶回天狼洞去。至于帶回去如何處置?嗯,還沒想好!反正一定要將這可惡的家伙給捉回去!

    黃衣女子將一條白綾舞得似天女下凡,曼妙無邊,如靈蛇纏繞,以柔克剛。把個郎薩繞得暈頭漲腦,全分不清方向,鏈子錘如擊在棉花上一般。郎千秋的刀也被卷住。那白綾也不知什麼材料制成的,砍也砍不斷,極具柔韌性。兩人急切間竟然拿不下她,雖然不至于落敗,但要擒住柳青藤卻是有些難了。

    看得崖壁上的柳大公子開心不已,但一想郎月還沒追上來呢。便高聲提醒道︰“小妹妹要小心哪,後邊還有一個人沒趕來呢!”

    黃衣女子一邊舞蹈般地穿插閃躍,一邊用兩眼滴溜溜地瞟了柳青藤一瞟,見他十分高興的樣子,便說道︰“這兩個人都這樣厲害了,竟然還有一個人?你我非親非故的,我救你好像很不劃算呢?如果被他們給傷到更是得不償失了。我覺得我還是不要管閑事的好!”

    郎薩被她繞得氣悶,凶神惡煞般地說道︰“你知道就好!還不快快退下,我們就當沒有這回事。否則,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黃衣女子笑吟吟地說道︰“是啊是啊!大家萍水相逢,我總不能拼命救你吧?沒理由啊!听說你們姑射一脈丹藥是一絕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她如凌波仙子,踏水而行;又似嫦娥奔月,翩然欲飛。腳下不停,口中也脆聲不斷。

    柳青藤這下算是听明白了,這是索要報酬呢!美女不是都很善良嗎?我那木兒小師妹連老虎都救了,同樣是女孩子,怎麼差別這麼大呢?

    他心里嘀咕,口中卻不敢不答,忙高聲道︰“這位美麗的小妹妹,一看你就是善良的女孩。今日你拼死相救,在下定然會重重酬謝,贈送一粒‘天王丹’!日後姑娘但有差遣,定會萬死不辭!”

    黃衣少女明眸放光,對著柳青藤道︰“三粒‘天王丹’,也不要你日後萬死不辭了。我都累得出汗了!就這樣說定了。”她當是在街上買首飾呢,討價還價起來。手底卻絲毫不放松。

    柳青藤心中一陣無力,這都什麼人哪!如今的女孩怎麼一點也不矜持,美女不都是含而不露的嗎?怎麼比那街上的小販嘴皮子還要利索呢!

    郎千秋心里更是氣惱——我將你捉回天狼洞,看你還拿什麼給人家?哼!到時什麼丹藥都是我的,連人都是我的!

    “兩粒!就這樣在下現在都拿不出呢——身上只有一粒,還欠一粒以後再給小妹妹。”柳青藤大聲砍價道。

    “三粒!少一粒都不行,再說我可要退了!”黃衣少女講起價來精神抖擻。

    柳青藤氣得要吐血!但形式比人強,只能高聲說道︰“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三粒‘天王丹’實在是難為姑娘了。可是在下身上沒有這麼多,只有一粒,不知小妹妹可否通融?”他見躲不過,干脆大方一點,卻道身上沒有那麼多,免得天狼洞的人听了拼命。

    黃衣少女笑靨如花——終于爭贏了!嬌聲道︰“這個我倒是不擔心,看你也像個好人,不怕以後賴賬。你要真賴賬,我就到姑射山脈去找你師傅討要。”

    兩人唇槍舌劍般地將救命報酬談妥,均放下心來。可是俗話說得好,樂極生悲呀!砍價太投入了,郎千秋和郎薩埋頭苦攻不說,後邊郎月趕上來了,指示兩條大狼獒撲上去撕咬。自己則抽冷子對柳青藤抱著的古藤就是一劍。

    柳青藤固然大驚失色,黃衣少女也擔心‘天王丹’掉入懸崖——她現在可是將柳青藤當作丹藥了——急忙拔出寶劍——感情她打了半天,根本沒出全力呢,左手以劍擋住郎千秋的進攻,右手一抖白綾,將郎薩摔了個仰天倒,然後再“刷”地一聲將白綾卷向柳青藤,正好郎月剛將古藤給砍斷,白綾纏上柳青藤的腰部就要往上拉。

    可是郎千秋加緊逼上來了,那兩只畜生也撲向她的後腿,張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利齒就咬了下去。黃衣少女嚇得跳起來。其實她只要踹一腳過去就能將那畜生踢飛,可是偏偏本能地跳將起來。

    郎千秋瞅著空子,手中雙刀劈向她後背,同時一腳踹到她的小屁股上,只听“哎呀”一聲,黃衣女子被踢飛了,直向懸崖下落去。郎千秋則抽出鞭子要卷住柳青藤,可是黃衣女子的白綾卻死死地纏住了他,根本拉不動,帶著他一齊跌落懸崖。看著柳青藤飛速下落的身影,她心中卻猛地揪作一團,只覺難受無比!

    柳青藤本來被黃衣女子扯得向上飛,忽一下又跟著向下飛去。不禁魂飛魄散地大叫︰“你這個小姑娘,非要為一枚丹藥跟我講價。現在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黃衣女子也懊悔無比,正生氣呢︰“都是你!早答應不就完了,害得我也要摔死了。這下虧大了。”

    兩人在空中一邊爭論一邊往下落,讓上面的郎月笑得直不起腰來。郎千秋狠瞪了她一眼,說道︰“本來是要抓住那柳青藤逼問姑射內功心法和藥典的,現在什麼也得不到了。你干嘛那麼心急?”

    郎月吐了吐舌頭說道︰“小姐,我是覺得那家伙特別陰險,所以想一舉拿下他,不然時間久了又得著了他的道!”

    郎薩也甕聲甕氣地說︰“是啊!那小白臉太狡猾,就是抓住他恐怕也逼問不出什麼來。”

    郎千秋心道,我還不知那家伙狡猾麼?只是我……她靜默了一會才說道︰“話雖這樣說,就算逼問不出什麼來,搜出他身上的丹藥也是好的。現在豈不是什麼也得不到?而且,這崖雖高,但他們的輕功都不凡,不知摔死沒有?如果讓他們逃了,那不是前功盡棄?不行,我們繞道下去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而且,黑白二老也掉下去了,我們也要去看看是否有救才好。”她總算找了個充分的理由,一心想下去看看那人摔死了沒有。有了期望,頓時覺得心里沒那麼難受了。

    郎月和郎薩均點頭,三人尋路下去不提。

    卻說柳青藤和黃衣少女如流星一般向崖底墜去,眼看性命不保,柳青藤心想這樣可不行,對那黃衣女子大喊道︰“下面好像有樹。我們將這白綾扯緊,看能不能掛到樹枝上。”

    黃衣女子答道︰“好!一齊提氣,減輕重量。”兩人張開雙臂,如大鳥一般,希望能減緩下落的速度,但收效甚微。柳青藤更是痛苦,左臂和右肩的傷疼痛難耐,但他不敢有絲毫分心。

    眼看就要到底了,下面郁郁蔥蔥的密林撲面而來。柳青藤大喜,盡力忽視身上的傷痛︰用力一挺,變作頭上腳下。內力一轉,集聚到腳底,輕踏樹梢,“啪”地一聲腳下的樹枝被踩斷了。他卻將腳底內力回轉,再次借力騰身而起。只是這時,白綾那一端的黃衣女子卻帶著他急速下墜,讓他的努力成果打了一半折扣,身體又像石頭般砸了下去。他只得重復之前的動作,努力遏制下墜帶來的沖擊力。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他有把握不受傷或只受輕傷就順利落地。這要得益于《內經注》第二層“用舍行藏”在輕功上的運用,但現在看來想要這樣的結果是奢望了。

    那黃衣少女顯然不如他輕功精妙。雖然也是極為努力,但還是毫無懸念地墜落到密林中。這時白綾的功效顯現出來了,柳青藤和她各自落到一個地方,白綾則橫在中間,掛到一株大樹上。這樣他二人就被吊在空中,沒有砸到地上,避免骨折的慘劇發生。但黃衣少女的腿部還是在樹枝上撞傷了,柳青藤胳膊上的傷也更重了,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等下落的勢頭止住,兩人才小心地跳下地。黃衣女子一落地就發出一聲慘叫︰“哎呀,痛死我了!遭了!我的腿骨折了,要變成瘸子了!”

    柳青藤忙走過去,對她說道︰“別擔心,讓我看看。有我這姑射一脈的杰出大弟子在,怎麼也不會讓你成為瘸子的,就算你摔得快死了我都能將你救活。”

    “真的?”黃衣女子不相信地看向他,“你別吹牛吧,你的醫術真有那麼厲害?你師傅在這還差不多,你才學了幾年?”她清亮的眸子在樹影下顯得溫潤如玉,肌膚泛出粉色的霞光,稱得上人比花嬌。看得柳青藤一愣神,心道,這女孩跟木兒師妹一樣嬌嫩嫩、粉團團的!

    柳青藤蹲下身,摸摸她那受傷的左腿,然後說道︰“不礙事,我給你接上,十來天就好了。”

    先掏出一粒‘養元丹’讓少女服下。她問道︰“這是什麼丹藥?”

    “養元丹!”柳青藤一邊口中答道,一邊摸索著替她將斷骨接續上,抹上藥膏,又找來一根樹枝綁好固定住。這中間難免觸摸少女白皙滑膩的小腿,讓柳青藤很不自在,有些臉熱心跳。他暗自想道,我總是背著木兒師妹玩耍,或牽著她柔軟的小手,怎麼沒這樣難受呢?

    正忙活著,忽然心生警兆,剛想動作,黃衣少女一甩手中白綾,卷中一跟尖利的樹枝。還沒收回,又接二連三的又有石塊和尖利的樹枝呼嘯而至。柳青藤飛身而起,接連出腳,將這些東西一一踢飛;黃衣女子也左手劍,右手白綾上下翻飛,抵擋來襲的武器。

    柳青藤一邊抵擋一邊抽空一看——哈!那黑白二老正躺在前方不遠的樹林之外呢,看樣子也都成了瘸子了。身邊堆了不少這種自制的暗器,正賣力地攻擊他們。

    找到目標,柳青藤便發起反擊,將那些武器全部奉還回去。他胳膊有傷無法用力,改用腳踢。一輪攻擊下來,二老是灰頭土臉,左支右絀,再也無暇攻擊他們了。

    黃衣少女問道︰“他們是誰,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攻擊我們?”

    柳青藤將黑白二老的身份說了,又將他與他們的恩怨交代清楚。听得黃衣女子目瞪口呆,連說道︰“瞧你都惹了些什麼事?我算是被拉下水了,三粒‘天王丹’還是虧了!在上面有人追殺,到了下面還有人偷襲。”

    柳青藤實在是無語,這小姑娘又不忘提報酬了,看樣子要漲價。他生怕她說起來沒完,趕緊打斷她道︰“這些以後再說,在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眼下咱們要趕緊離開這里,只怕那郎千秋要下來搜查就危險了。我二人都有傷,到時難逃一死。”

    黃衣少女轉轉眼珠,一指黑白二老道︰“先將這兩個家伙給殺了再走!”

    只听得遠處黑白二老心中直打鼓,緊張不已。他倆就是怕被柳青藤發現,才想著要先發制人的。結果柳青藤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居然沒受傷,還能跳起來用腳攻擊。要不是在上面的時候傷了他的肩膀,只怕這會子二人已經橫尸于此地了。

    柳青藤听了黃衣少女的話,也十分動心。但又估摸了一下雙方的實力,覺得要在短時間內殺死他二人有些難度。到時耗費了體力後逃跑更加困難了——自己的胳膊受傷,黃衣少女腿受傷,均很麻煩!

    他不知郎千秋主僕搜尋到此需要多少時間。但就算時間長一些,他們有狼獒追蹤,到時追起他來也十分容易,所以抓緊時間跑遠點才是正事。這兩個人麼,反正已經受了傷,不如這樣,用音攻!我學了水心玉師叔祖的音攻之術還沒試過厲害不厲害呢,今日就用這兩人來試試!

    他心下計議停當,對黃衣少女點點頭,說道︰“讓我來試試!”定了定心神,然後掏出玉簫,放在嘴邊,運力吹起那支“滄海桑田”。

    幽幽簫聲穿越時空而來,頓時,一道道音波裹挾著四季輪回、時光交替的無情力量席卷而至,天地間散發出人生興衰、朝代更迭的蒼茫和無奈,交織著斗轉星移、物是人非的空虛和寂寥!山谷中萬物寂靜,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禁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世界若浮光掠影般消逝。

    黃衣少女年紀尚幼,天真爛漫,人生經歷還淺。只覺茫茫然自己似天地之初的一粒種子,倏忽榮枯不知幾多年,又寂然回歸本源。滿心里都是憂傷和失望,痛徹心扉!

    那黑白二老一生跌宕起伏,經歷無盡的貧苦、爭斗,人生充滿狡詐和陰謀。一听此曲,頓時心魔襲來,只覺得極盡心力謀劃和追逐的一切如水月鏡花,轉迅即逝。滿心里都是絕望和焦灼,像被淹沒在歲月的河流中,漸漸心髒窒息。他們如困獸一般,仰望著天地的冷漠和淡然,卻無法逃出這窒息的牢籠!

    當悠悠然的樂曲消失最後一抹清音,如夕陽沉入到地平線下,這山谷的世界方才如驚醒一般,從禁錮中解放!黃衣少女面帶悵然,好一會才輕輕地問道︰“這是什麼曲子?是你作的嗎?”

    柳青藤回答︰“此曲名為‘滄海桑田’,是我的一位師門長輩所作。”停了一會,他又說道︰“我去看看那二人怎樣了。”

    他第一次對敵使用音攻,心里並沒有譜——雖然他是主要針對黑白二老發出音攻的,可黃衣少女應該也會受影響,但現在看來好像影響不大啊!也不知黑白二老怎樣?那二人功力可深厚多了!

    來到黑白二老面前不遠,看二人端坐不動,兩手揪住胸前衣服,不知在玩什麼花樣。柳青藤一腳踢起一塊石頭,飛向黑老。結果嚇了一跳,那老東西竟然被他一塊石頭給砸倒在地,寂然不動,好像死人似的。真的死了?他有些懷疑,干脆對著白老也是一下子,只見那石塊直踢到白老的臉上,他也不知躲閃,亦如黑老一樣倒地。這下柳青藤有些相信了,但為了小心起見,他又拿了黃衣女子的劍,刺了二人幾下,雖然手臂無力刺得不深,但也可證實兩人真的死了。

    來到近前一看,這兩人均是雙手揪住胸口,滿面痛苦,像是窒息而死!這音攻這麼厲害?柳青藤禁不住大喜,又有些疑惑︰受到攻擊,不是應該運功抵抗嗎?干嘛揪住胸口?

    他哪知道這二人是被誘發了心魔,對他的音攻根本無力抵擋!可見,人活得年齡越大,心思藏得越多,人生也就越沉重,只有少數極為通達之人才心如明鏡!

    柳青藤回到黃衣少女的身邊,輕松地說道︰“全死了,我們可以走了。“

    黃衣少女小嘴張得大大的,驚懼不已︰“你吹一支曲子就將他們給吹死了?”

    柳青藤笑道︰“此乃音攻,我第一次對敵使用,沒想到還是有些作用的!哦,還未請教小妹妹芳名呢?”

    黃衣少女仍沉浸在震驚之中,聞言心想,豈止是有些作用,簡直殺人不見血啊!那以後對敵他只管吹曲不就完了?她也不想想,哪里會如此容易,最起碼功力深厚的人就不怕。她定了定心神,回答道︰“小妹乃天衍宮弟子,西門君蘭!”

    “啊,你就是西門君蘭!”柳青藤脫口而出道。

    “你听說過我?”西門君蘭眨巴著明眸疑惑地問道。

    柳青藤當然不會說上官霖那小子惦記著你呢,他笑道︰“在皇宮赴宴時,曾見過令兄和你師門的一些人,听他們說的。西門姑娘,我們現在先離開這里,找個地方療傷,不然郎千秋追來就麻煩了。只是在下肩膀和胳膊都受傷了,而姑娘腿又受傷了,如何離開這里可是個大問題,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西門君蘭轉轉眼珠說道︰“我能有什麼好主意?反正這腿肯定是不能走的。而你的腿可以走,只能用你的腿帶我們倆走啦!至于怎麼帶麼,除了背還能怎麼辦?”

    柳青藤傻眼,明知她也不是故意這麼說,可眼下還真的沒有辦法。但是那一邊肩膀根本用不得力,如何背?這不是要拼命麼?不走也是不行的,頂多半天郎千秋他們就要尋到這里來了。到那時,兩個受傷的人如何抵擋三個健全人的攻擊?

    他想了一會,也無法可解,只得道︰“那就先試試吧!”然後大步走到黑白二老的尸體前,扒下兩人的外袍,將那袍子撕成一條條的,打上結備用。

    西門君蘭戒備地問道︰“你想干嘛,將這死人的衣服扒下來,我可是不用的啊!”

    柳青藤微笑道︰“姑娘還是別挑剔的好,在下的兩只胳膊都使不得力,只有將你綁在背上了。”

    西門君蘭道︰“那就用我的軟煙嵐吧,比那爛布條好多了。”她堅決不用死人的東西。

    柳青藤無奈地說道︰“西門姑娘,待會我帶傷背著你,肯定很辛苦;有什麼危險也無暇他顧,可全要靠你出手了。你將軟煙嵐用了,回頭拿什麼武器遠攻?”

    西門君蘭張了張嘴,不甘心地說道︰“算了,一切听你的。唉,真晦氣!”

    柳青藤讓她趴在自己的背上,用布條繞過受傷的右肩,將她兜住;又在腰部多纏了幾道,打上結,試著背她起身。

    他只覺少女的身軀如軟玉溫香,耳畔傳來細細的呼吸,一陣幽香撲鼻。懵懂了二十年的少年忽覺心如擂鼓,臉上莫名奇妙地紅了起來,趕快起身就走。他情急之下一使勁站起來,只覺眼前一黑,忍不住慘叫一聲,再也無暇消受美人,直痛得冷汗淋灕。

    西門君蘭听他叫得淒慘,歉意地低頭在他耳邊問道︰“很痛嗎?你行不行啊?要不咱們再想點別的辦法?”那甜甜的嬌嫩氣息直吹上臉頰,真個是吐氣如蘭!惹得他又是一陣心跳加速,剛一失神肩膀上則疼痛加劇!哎呦,那個難受啊!

    柳青藤忙制止她︰“你別亂動,你一動我更受罪了。”西門君蘭遂不敢再動。

    柳青藤站立一會,慢慢回過氣來。他一遍又一遍地運轉內力,使自己的傷勢維持不惡化,然後邁步向前走去。雖然還是疼痛,但還是可以忍受,他此刻只想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給自己和西門君蘭療傷,好擺脫郎千秋的追蹤。

    山谷中常年無人來此,草木幽深,毫無路徑。穿行在叢林之中,時常驚起一只野兔野雞什麼的。他認準一條出谷的方向一直前行,順便和西門君蘭聊一些天衍宮和京城里的趣聞,來轉移注意力,不至于讓身上的痛給擊垮。

    只是少女伏在他的背上,雙手很自然地環抱著他的脖子,頸後不時有幽香鑽進鼻端,使他心猿意馬;偏偏肩上的傷痛又不時地折磨著他,讓他不能靜心體會那軟玉溫香帶來的甜蜜和莫名欣喜,這真是痛並快樂著!

    西門君蘭毫無顧忌地和柳青藤談笑著。想她在家里被奉為掌上明珠,經常折騰幾個蠻牛似的哥哥,現在受傷了,當然要被照顧了。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呢!因此讓他背著也是心安理得。至于其他的問題嘛,西門姑娘是想不到的!

    半個時辰後,他們出了山谷,看見不遠處有一條河流,在陽光下泛起粼粼的波光。西門君蘭說道︰“我有辦法擺脫他們的追蹤了,咱們順水而下,那狼獒到了水邊,氣味消失,就無法跟蹤了。就算他們沿河追來,也不知咱們到底在哪上的岸,這樣可以迷惑他們幾天,到時我們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再想辦法將那兩只狼獒給殺了,以絕後患!”

    柳青藤眼楮一亮,說道︰“妙啊!我早怎麼沒想到?那時我未受傷,只要找條河流順河而下,那些人根本拿我沒有辦法。”頓時後悔不迭,覺得錯過了逃走的機會。

    兩人來到河邊,又一次犯了難︰這受了傷,想扎個筏子也困難。最後還是柳青藤將西門君蘭背到河邊的密林中,讓她砍了一些粗細合適的圓木;自己也割了一些老藤,將它們粗粗地綁在一處,扎成一個相當簡易的木筏。就這樣二人也累得滿頭大汗,好在這條河水流不急,應該可以使用。

    柳青藤被那傷痛折磨得頭昏眼花,幸而有佳人相伴,而且背來背去的肌膚相親,讓他既開心又難受,真是矛盾萬分!

    西門君蘭則抱怨說自己從未吃過這樣的苦,到現在連報酬的影子也沒見著,非讓柳青藤先將身上的丹藥給她不可。柳青藤拗不過她,只得取出一枚‘天王丹’遞給她。她瞬間滿臉放光,接過去小心翼翼地藏到胸口,藏好後還拍了拍,覺得渾身有勁多了。

    柳青藤看著少女拍著酥胸的樣子,心里又是一跳,忙轉頭看向旁邊的樹木,不敢再看她。他暗自搖頭,心想這西門姑娘一般情況下都嫻靜淡雅,但只要涉及這佔便宜的事,馬上現出另一副面孔,變得激動而又精明。

    將木筏弄下水,二人坐上去,順流而下,終于可以喘口氣了。看著兩岸的秀麗風光,柳青藤幾日來壓在胸口的悶氣一吐而空。他心中發狠,待傷養好後,一定找機會將那三人連兩只狼獒給宰了。

    快天黑的時候,二人找到一處幽深的森林。便棄了木筏,任它繼續隨波漂流。兩人從此上岸深入林中,想尋找一個養傷的地方。一路上,西門君蘭射殺了不少野味,有野雞和兔子等,為以後兩天儲備食物。

    昏暗的森林到處充滿危險的氣息。若是兩人都未受傷,自是不懼在荒林野外過夜,可眼下的狀況卻容不得他們不小心。二人身上都戴了裝有‘百草香’的香囊,西門君蘭那個當然是柳青藤送的——她聲稱等安定下來後,要將柳青藤的口袋都搜查一遍,看還有什麼好東西沒有。

    柳青藤憑著長期在山中生活得來的經驗,終于找到一個天然山洞,看樣子是溶洞,山腹之中的空間很大。二人十分欣喜,在此安頓了下來。

    放下西門君蘭,柳青藤只覺渾身脫力,再也爬不起來了。但他明白現在可不能躺下,掙扎著起來先給西門君蘭換了藥,然後才坐下開始運功療傷。

    兩個時辰後方才收功,感覺身上好了許多。只見西門君蘭眼巴巴地看著他道︰“我餓了,你餓不餓?咱們吃什麼。”頓時,柳青藤覺得肚子餓得不行了,忙說道︰“我去撿些柴來,咱們烤野味。”

    他出了山洞,在附近撿了不少干枯枝敗葉,回來烤了一只兔子。當濃郁的香氣在洞中飄蕩的時候,西門君蘭不停吞口水,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只兔子。看著柳青藤往上面撒調料,便問道︰“你很會烤野味呀!聞起來好香,是不是經常做?”

    柳青藤的眼前閃過木兒的臉龐,他溫柔地笑道︰“我本不會做這些,做出來的東西也很難吃。可是我師妹是個烹飪高手。她教過我之後,再做出來的東西就沒那麼難吃了。但比起師妹來,還差得遠呢!我師妹做出來的飯菜那是一絕啊!”他的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下山已經兩個多月了,不知師妹和師弟他們可好,有沒有想自己。

    西門君蘭嘴里叫道︰“以後我要去姑射山,嘗嘗你師妹的手藝。現在先嘗嘗你的手藝吧!好了吧?金黃金黃的好漂亮,實在太誘人了。”

    “嗯,應該好了。”取下兔子,分成幾塊,放在幾片大樹葉上,兩人便狼吞虎咽起來。一時之間,也無人說話,只有咀嚼的聲音,看來他們是餓得很了。

    吃完後,西門君蘭滿足地出了一口氣道︰“幸虧你會烤肉!以前我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也烤過肉,很難吃!不行,我將來一定要去嘗嘗你師妹做的飯菜,看是否有你說的那麼好吃!”

    “呵呵,歡迎之至!”柳青藤微笑回答。心里微微期盼著,小師妹會喜歡她吧?她吃了小師妹做的各種美味肯定就不想離開流雲谷了!呵呵,那些東西別的地方可是不出產的,只有在流雲谷才能吃到!看著火光下少女的無邪面容,忽然覺得這傷也沒那麼痛了,一顆心柔軟起來。

    柳青藤眼珠一轉,為了加強她品嘗美食的決心,口若懸河地講述了好多木兒做出來的佳肴;以及自己如何將那些珍稀材料給弄來,讓師妹大展拳腳,做出獨一無二的美味。

    直听的西門姑娘不停地咽口水,兩眼亮晶晶的,雙手也不知不覺地緊緊抓住柳青藤的衣袖不撒手,似乎現在就要跟他去大吃特吃!她對姑射山脈的向往和木兒師妹的崇拜全擺在俏臉上,使勁地催促柳青藤繼續說,全不知自己已經歪在他身畔!

    柳大公子卻笑眯眯地說道︰“哎呀!一時半會也說不完!你想,這麼些年,我們師兄妹弄出多少好東西?下次有空在跟你說吧!”

    西門君蘭戀戀不舍地去睡了。睡前想道︰反正咱也沒什麼事情,不如跟他去姑射山脈轉轉,他可是還欠我丹藥呢!師傅要是知道我弄了三粒天王丹回來,定會夸獎我的。

    此後的幾天里,二人都在此地養傷,躲避著郎千秋的追殺。西門君蘭的話越來越多,只要一收功,就說個不停,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柳青藤則看著她笑靨如花的臉頰,和日漸依戀自己的模樣,心情十分舒暢,那千篇一律的山里景色也覺動人無比,日子如水一邊流過,一點不覺煩躁!
mewwiekimo 發表於 2012-7-9 11:19
第二卷 第九章山村血案

    二皇子府,東方霽月面無表情地問跪在面前的人道︰“這麼說,父皇可能沒跟大隊行走,而是單獨走另外的路徑去了姑射山脈?”

    下面的人答道︰“種種跡象表明,皇上是單獨走的,君子七思護衛的隊伍中並無皇上,又或者是假冒的。”

    “那個白眉太監也在隊伍中?”東方霽月又問道。

    “是的,這只隊伍集中了皇宮中大半高手!”下面的人眼神閃爍,意有所指地答道。

    東方霽月沉思起來,那個白眉太監一直很神秘,是父皇身邊的絕頂高手。上次在皇宮刺殺栽贓李默時,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調開,這次竟然沒有隨在父皇身邊!那父皇到底都帶了那些人去了姑射山呢?听說天狼洞和水月島的人也悄悄趕往姑射山了,那父皇豈不是危險?如果父皇這次姑射山之行回不來,那……他嚇了一跳!忙將這念頭壓下去,平靜了一下心緒。可是這罪惡的念頭一起,便像浮在水中的葫蘆——按下去又浮上來;又似被封印在深淵的惡魔,突破了那道枷鎖,就要沖出地面!

    正惶惶不安間,下面跪著的人問道︰“二殿下,要不要派人去‘保護’皇上?”

    他意味不明地話語讓東方霽月十分警惕,這個人上次刺殺父皇時,明明讓他演戲,可是最終卻重傷了父皇。他雖然表現的很忠誠,但給自己的感覺似乎就像黑夜中遙遠的燈光一樣讓人無法掌握!

    “不用了,父皇定有自己的安排。”東方青雲不動聲色地回答。

    “是!”下面的人眼神陰暗,知道東方霽月已經動心了。他越是不動聲色,就越說明他有非常的舉動,跟著他多年,已是了解了這一習慣。自己只要將一顆野心的種子種下去,坐等著收獲就好了。

    狼圖和水無痕一行人馬不停蹄趕往姑射山脈。在途中休息的時候,他們不斷完善襲擊姑射仙子的計謀。

    首先由修習寒冰掌的古力先和修習神力拳的郎野出手,其余人跟著進行第二波攻擊。若順利的話,姑射仙子先中寒冰掌和神力拳,腑髒定會被寒毒侵襲,還會被神力拳震傷。那第二波人的攻擊她定也躲不開,偷襲就會成功。如此一路揣摩和推演,慢慢進入姑射山脈的範圍。

    姑射山脈因為姑射這個門派而無比出名,一行人幾乎沒費什麼事就一路詢問來到姑射村。看著眼前的村莊,一群人眼中閃爍興奮的光芒,如饑餓的狼群看到獵物,又仿佛看到姑射仙子倒下的情景。

    他們走進村莊,按事先編排好的話詢問村民,熱心的村民告訴他們,姑射仙子和她的弟子經常為附近的人治病,但近些年很少下山,都是她那個徒弟下山來行醫。

    “那要如何才能請動仙子呢?我們有急事要尋仙子。”水無痕有禮地含笑問道,讓人對他生出無限好感。

    被詢問的村民道︰“那要去問莫大有家才知道。他兒子是仙子的徒弟,平時都是他跟仙子走得近。”說完指點了他們去莫大有家的路。

    到了莫大有家,一行人再次將情況向他說了一遍,暗示他們是朝中貴人來請仙子治病的,請他代為傳話。

    莫大叔掃視了他們一遍,只覺有些心神不寧。主要是這些人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心生惡意,自然有殺氣流露而出。可他到底只是個普通人,也未深思,再說姑射一脈以往何曾有人敢欺上門來?于是讓白毛給流雲谷傳了信。以前也有人來求醫,亦是由他通傳的,他做的熟練無比!

    做完這些後,便請他們耐心等待。說仙子多則兩日,少則一日,定會有回音。郎圖一行人便在這小村住下了,他和水無痕住在莫大叔家。莫大叔家現在只有他和莫嬸兩人,上個月終于拗不過莫小草的糾纏,將她也送上山去了。

    快入冬了,傍晚的山村有一種蕭瑟的寒意。太陽早早地隱入山峰之後,只映出漫天的紅霞像火燒雲一般,魅力無比,將山村襯托的好像一幅水彩畫!郎圖一行人在後山轉悠,看著山村里炊煙裊裊,雞鳴犬吠,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縱是心中殺機無限,在這一刻也不由得心曠神怡!

    唯有古力先目光明滅不定地注視著眼前的山村對郎圖說,他有一個更絕妙的主意可以殺姑射仙子,而且不留後患。眾人听了全轉過身,集中精力盯著他,看他說出如何絕妙的主意。

    古力先這個人就跟他練的寒冰掌一個性質︰精瘦的身材冷冰冰的,眼神像毒蛇一般陰冷,閃動著幽暗的寒芒,被他盯住了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他陰沉沉地說道︰“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來殺姑射仙子,事成倒還好說,若是事敗,不免要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我覺得應該將此地的人全部滅口——反正除了這個小村的人沒有其他人見到我們來過。而且可以藉此對姑射仙子造成極大打擊,定會心神大亂,趁此機會一舉擊斃她,這樣不是比先前的計策更保險?”

    郎圖的眼中射出璀璨的光芒,贊嘆地點頭道︰“我們確實不應該暴露。若依此計,至少明面上沒有證據指向我等。而且,伏擊姑射仙子成功後,放出風聲,江湖上肯定會有大批的人趕來圖謀姑射的收藏。那小徒弟也就危險了,到時水就更渾了,誰殺了姑射仙子可就說不清了。”

    水無痕聞言只覺渾身冰冷!看著這安適悠閑的山村,淡然的好像不沾塵俗,遲疑地說道︰“這樣會不會太傷天和?而且未必能瞞天過海,江湖上不乏能人異士,若暴露,我等豈不成了公敵?”

    郎圖深藍的眼眸盯住他道︰“失敗了自然是公敵。成功的話,只要姑射仙子一死,誰還管這閑事?那些江湖人士麼?將消息散發出去,他們只會來落井下石,撈好處。你還指望誰來主持正義不成?至于殺了這山村的人會傷天和,水兄真是說笑話了,你手下難道沒死過一個普通人?再說,這個村莊和姑射一脈的關系密切,留下只怕以後真會成為大患。那莫大有的兒子不就是姑射弟子麼!”

    水無痕默然,的確,若姑射仙子一死,只怕來落井下石的居多。到時那個小徒弟都不用他們這一群人親自出手了,自有人殺人越貨,這個郎圖將人心算計的十分準確。

    他們還不知道木兒的存在。所以,以為除了柳青藤,姑射仙子只收了莫大有的兒子為徒!

    水無痕正在沉默,他身邊的一位水月島長輩開口道︰“此計甚好,成功的可能性比先前的計策要高。少爺不用猶豫了,太過仁義是要吃大虧的。”

    郎圖听了心中冷笑,水無痕仁義?那他千里迢迢到姑射山來干啥來了?真是笑話,裝模作樣!

    修習神力拳的郎野雙目爆出嗜血的光芒,握著那榔頭似的鐵拳說道︰“殺了好,殺了干淨!”其他人也都紛紛出言贊成,毫無顧忌。

    “我等在大衍國已經鬧出天大的亂子。若不能將姑射仙子給擊斃或重傷,讓東方恨解毒無望的話,接下來將承受姑射一脈和皇室雙重的怒火!若此計成功的話,不僅姑射一脈無力報復,連大衍國都會陷入一片大亂。到時皇室自然是無暇顧忌我等,姑射更有可能被滅門。”

    那名水月島的長輩目光炯炯地說道,顯然對此計極為贊賞。至于眼前的村莊,從他那漠然的神態中可看出︰這些螻蟻般的存在半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水無痕這些天與郎圖追殺柳青藤,趕來姑射山脈圖謀姑射仙子的性命,無不是激情澎湃,豪情滿懷,並無半點的手軟和心軟。他一心想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並為水月國搏一個崛起的機會。但這一刻忽覺心中茫然起來,身邊的人給他的感覺是那樣的陌生和遙遠。連本門的長輩都贊成的做法,他不知如何去反駁。唯有對著眼前這如詩如畫的田園風情,心中的無奈重若千斤,壓得胸口一片窒息,以往堅定的信念開始動搖!

    不管水無痕如何茫然,也改變不了這個山村覆滅的命運,夜幕降臨的時候,殺戮開始了,絕對的屠殺!刺鼻的血腥味在暗淡的夜幕下彌漫,恐怖和驚悸也感染了悠閑棲息于山村中的飛鳥,它們振翅遠離這地獄般的區域,哪怕這里曾是它們往昔生活的天堂!

    莫大叔第一時間被挾制。他和莫嬸听著外面此起彼伏的驚叫和哭喊、求饒聲,雙目通紅,如狂怒的瘋牛瞪視著眼前的天狼洞弟子——他是郎圖身邊的勇士郎霸!他如山一般凝然不動,淡漠地掃視了莫大叔一眼,仿佛他的狂怒和叫囂如螞蟻一般可笑,激不起自己內心半點波瀾。若不是公子還有話要問他們,早將他們一刀給砍了,省的別人都去活動身手,而自己卻在這守著兩個無用的家伙,听他們聒噪!他忽然抬腳踹翻莫大叔,喝道︰“閉嘴,再嚷先殺了她!”

    這個熊一樣的土匪一聲大喝成功地讓莫大叔閉嘴了。他擁抱著莫嬸,縮到牆角。這讓郎霸十分滿意,不再關注他們,只算計著公子他們還需要多長時間解決這些廢物歸來。

    莫嬸靠在莫大叔的身上,神情異常的堅定。她的眼中燃燒著仇恨和決然,抓住莫大叔的手,用力捏了捏,目光飄向後院。她的身體背對著郎霸,無聲地對莫大叔說︰“逃走,養大孩子,幫我們報仇!”她下死眼盯著莫大叔,不容他反駁,神情可怖,似乎莫大叔不答應她就要撕了他似的。

    夫妻多年,莫大叔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絕望而憂傷的抱著她不動——如今還能走得了麼?

    莫嬸憤怒而焦灼,掏出一個小包,塞到他手中。他一震,慢慢不動聲色地打開,卻是迷藥。柳青藤給他們配的,用于危急時來逃命,在打獵時也是一條退路,可以迷倒難對付的大型野獸。話說他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藥粉了,連莫嬸的身上也揣著防身的迷藥!

    兩人目光交流,決定拼死一搏。莫大叔慢慢站起來,向郎霸走去,郎霸詫異地看著他,並未阻止他。

    莫大叔一邊切齒說道︰“我要殺了你!”一邊向著他逼近,就像控制不住要拼命的樣子,讓郎霸玩味地笑了。

    在郎霸身前半丈的時候,莫大叔揚起拳頭向他砸去。郎霸輕蔑地抬手準備將他打成重傷,省的這廢物老是煩他。卻不料一片白霧罩頭灑下,頓時頭暈起來。他勃然大怒,知道著了道。抬腳向莫大叔方向踢去,一點也沒留手,千鈞的力道將莫大叔踢得胸腹塌陷,生機泯滅!

    莫嬸從旁抓起一把鐮刀,沖上去對著郎霸兜頭橫割。這時郎霸已經分不清方向了,一下被割中喉嚨,鮮血如噴泉激射。他簡直怒發如狂,被這兩個廢物給傷了,他是天狼洞最恥辱的勇士!憑聲一把揪住莫嬸狠狠地摔出去!“砰”地一聲將她砸落到門楣上又軟軟地跌落下來,脊椎骨全斷,內髒全碎,但她的臉上卻帶著燦爛的笑容,望向莫大叔。

    莫大叔奄奄一息地看著妻子受創,傷痛不已。但看到妻子的笑臉,忽然心中一寬,也笑了。是啊,有什麼好傷心的?他們同日赴死,還拼死了一個江湖高手,兒子和女兒有仙子照顧,有什麼不放心的!一時間,兩個將死之人散發出開心而又釋懷的笑意,令這天怒人怨的殺戮之夜也迸出璀璨的光芒,向冰冷的死神昭示不屈和另類的安詳!

    黑夜中,殺戮進行得很快,世代居住在此的淳樸而善良的村民在初冬的夜晚走完了生命的旅程。也許他們開始了一個新的輪回之旅,只是這段生命之旅結束得實在有些憤怒和不甘,那滔天的怨氣連九幽之魂都感到心悸!

    水無痕殺了十個人,毫無興奮的感覺,手中的劍越來越沉重。他走出一戶人家,忽然瞥見院外的牆角下閃過一個小身影,那是一個驚恐的農家少年,正努力地找地方想把自己隱藏起來。

    但顯然事與願違,旁邊飛來一柄長刀,就要砍去他的頭顱。他漆黑的眼楮中閃爍著絕望和恐懼的光芒。水無痕飛身而起,長劍一挑,磕飛那柄長刀,將少年從絕境中救出。

    “水無痕,你想干什麼?”古力先陰森森地盯著水無痕問道。

    水無痕上前一劍擊暈了那少年,轉身平靜地對古力先說道︰“留下他吸引姑射仙子豈不是更好!”

    古力先神色不善地看著他問道︰“此話怎講?”

    水無痕一手提著那少年,面無表情地對他說道︰“見到你家公子再說吧!”率先向前走去。心中默默地想,我只能做到這樣了!若你命大逃了出來,將來找我報仇吧,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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