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舍行藏> 作者: 鄉村原野 (連載中)

mewwiekimo 2012-7-9 04:15: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 85557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6:35
第八章  匆忙搬家

  木兒咳嗽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成功地止住了林老太的謾罵。

  她走到林長河面前,看著他那羞愧又尷尬的表情,故意說道:「大叔,不是我說你,孝順父母乃是天經地義的,你怎能惹老太太生氣呢?父母缺吃的要送吃的,缺穿的要送穿的,有病就要替他們治療,心裡不痛快了就要去開解。但是——」

  說道這裡她有意停了下來,瞟了一眼面色愕然的林長河,他正想我家裡的東西都被娘拿走了,還有啥好送的?再說她老人家現在不缺吃不少穿,倒是我家缺吃少穿呢!

  林老太正聽得痛快呢,剛想附和兩句,木兒又開口了,說出來的話卻將她剛才的痛快變成痛苦,氣得她差點暈過去。

  「作為一個大男人,應該分辨是非,明白事理。父母一定要孝順,但有錯也不能縱容,不然的話她要殺人你也支持?那不是真正的孝順,那是愚蠢!因為自你娶妻生子之後,就不僅是兒子,還是別人的丈夫和父親。今日你不能保護妻子,養育孩子,他日有什麼臉面要求孩子孝順你?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都四十歲的人了,難道還沒有自己的行事標準?這孕婦大如天,大嬸沒養好胎也就罷了;現在生了孩子,什麼都沒得吃,還要被人罵,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呀?還是你根本就是軟弱,心裡明明不贊同,卻連勸幾句也不敢?」

  「你是從哪來的小賤人?敢挑撥我們母子?哎呀,你這個小狗娘養的……」林老太氣急敗壞地撲上來,要抓住木兒廝打!

  莫青松和蔣青葉急忙上前擋住她,不讓她靠近木兒。看來這林老太的潑辣勁將他們給震傻了,竟然忘了木兒是武林高手呢,還能被一鄉村老太太給欺負了?

  「夠了!」林長河爆發了,一聲大喝嚇了林老太一跳,她有些驚疑不定地止住腳步,看著這個從未反對過她的小兒子。

  他怒視著林老太,雙拳緊握,臉漲得通紅,賭氣說道:「娘要逼死兒子可以,反正我是你生的。這上面掛的肉不是我獵來的,家裡現在吃的東西也都是這幾個孩子送的,我不能作主拿給你!你要吃肉,就殺了我吧——我好歹也有一百多斤!」

  聽了這話,院外的村民們頓時議論的聲音大了起來。

  林老太怎能嚥下這口氣?她可是囂張跋扈了幾十年的!今日這兒子一再頂撞她,她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嚴重的挑釁!所以,直接往地上一倒,打滾撒潑地哭罵道:「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老頭子,你看你養的好兒子,合著外人一塊欺負我啊……」

  林老太一番哭喊叫罵,吵得木兒腦仁痛!她悄悄地喚過蔣青葉對他耳語幾句,蔣青葉點點頭出去了。

  唉!幸虧早有準備,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木兒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但也不敢過分!——這年頭孝道可是不能違反的,不然會被人戳脊樑骨。

  這時,從外面進來四個人,一個身穿花襖、長得圓滾滾的胖婦人和一個身穿黑色棉袍的黑瘦漢子,還有兩個穿著半新不舊棉襖的半大小子。

  他們見林老太躺在地上,急忙上前問道:「娘(奶奶),你這是怎麼了?」

  那胖婦人和孩子俯身去攙扶林老太,那黑瘦漢子卻對林長河責備道:「二弟,不是當哥哥的說你,你怎能將娘氣成這樣呢?要是她老人家身體有個好歹,你要怎麼辦?」他長得比林長河瘦多了,也矮一些。

  林老太大一見大兒子一家來了,越發人來瘋,賴在地上不起來,拍著大腿哭叫道:「我不活了!他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娘嗎?為個賤女人頂撞我,不管我死活!」

  林長河結結巴巴地對他哥辯解道:「哥,你聽我說……」

  黑瘦漢子看了房樑上吊的肉,眼神一閃,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道:「行了,娘就是那脾氣!還不是見你在家日子過的富足,卻不管她,心裡頭有些難受!你將那些肉拎一半給她,讓老人家消消氣!母子之間有什麼不能說開的?沒的為了一個女人傷了母子的和氣。」

  林長河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哥哥林長海,不知如何答話。——這些肉不是他獵的呀!自己和媳婦讓人家幾個孩子養著也就罷了,還拿他們的東西,這怎麼開得了口?況且,他看木兒根本就沒有要給的意思!他們兄妹幾個裡面,這閨女說話可是很有份量的。

  林老太哭喊的聲音也降了下來,她坐在地上,嘴裡一邊嘮嘮叨叨地罵著,一邊偷眼看林長河。

  木兒一看這架勢,撇撇嘴上前說道:「我想你們搞錯了!這些野味都是我和哥哥們拿來的,不是林大叔獵的!」

  林長海面色尷尬地一頓,眼神一閃,剛想說話,木兒趕在他前面又開口道:「糧食也是我們拿銀子買的,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帶來的。我們到林大叔家的時候,他家什麼也沒有,小寶寶都餓得直哭呢!」當時就剩一點米在米缸裡,木兒都懶得提。

  本來送給林長河老娘一些肉,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木兒領教了林老太的脾氣後,覺得如果這樣做了,只怕以後日子會不得安寧。所以,她根本不提,林長河也不好意思送不是?

  林長海一時說不出話來,眼神一個勁地瞄著自家弟弟,心道,你們既然帶來了不就是我弟弟的嗎?那弟弟送一些給老娘也不算什麼啊!

  他也不想想,弟媳做月子,自家什麼也沒送,老娘還將弟弟家裡洗劫一空,現在又來佔便宜,一開口就要一半的肉,那人家吃什麼?不過每個人的人生觀是不同的,這事真是說也說不清了!

  林老太見木兒不鬆口,兒子也不配合,從地上猛然跳起來大罵道:「這個不孝子啊!由著旁人在自家指手畫腳,連老娘都不敬啊!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什麼賤人都往家領。滾!都給老娘滾!這是我兒子的房子,老娘不歡迎你這小賤人!」說著要上前來打木兒。

  「娘,你這是幹什麼?木兒姑娘在照顧我媳婦呢!」林長河氣得不知如何是好!老娘的積威太重,他雖然氣憤,一時也無法可想。

  莫青松早在老太太第一次開口罵木兒「小賤人」的時候,就想要發作了。這時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將木兒拉到身後,面無表情地對林老太說道:「我們很快就會走的。哼!到時讓你兒子去你家裡吃飯!」

  這時蔣青葉回來了,木兒看著他問道:「談妥了?」

  蔣青葉點點頭道:「嗯,現在就搬過去吧!」一句話說的屋裡的人全都沒了聲音,一齊看著他,莫名其妙。

  蔣青葉也不回答,對莫青松點點頭。然後兩人一齊動手,取下房樑上掛著的野味,搬出房間裡的糧食和皮毛,還有廚房裡的食物,凡是幾人帶來的東西都搬出來了,全堆在堂屋中間的地上。

  這時,外面進來兩個山村青年,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很是壯實精神。

  一個身材挺拔、四方臉,穿一件洗的發白的陳舊粗布短襖和打著補丁的灰色褲子,腳下千層底的布鞋;另一個魁梧粗壯,一臉敦厚,卻穿著單薄的灰色衣褲,腳下是單布鞋,好似根本不懼嚴寒。

  他倆看著堂屋地上這麼多的糧食、肉和皮毛,眼睛都直了。

  蔣青葉笑道:「明生哥,鐵錘哥,真是麻煩你們了!一會事完了,請你們喝酒。」

  兩人忙連聲道:「不麻煩!就搬點東西,小事情!呵呵!」

  一臉敦厚的鐵錘兩手抓起一隻大包袋往肩膀上一扔,就要往外走。

  林老太一見急了,撲過來揪住那米袋大叫道:「反了你個小兔崽子,敢拿老娘的東西!給我放下!老大,不準他們搬。給我弄回家去。」她開始撒潑耍賴了。

  鐵錘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那腳要邁不邁的,不曉得是跨出去還是收回來;明生也在一旁皺著眉頭,不知要不要動手搬,他無限同情地看向林長河,心道,攤上這樣的娘可真是……

  林長河羞愧地臉色通紅,手腳侷促地無處放置。幫著老娘肯定不行,他也沒那個臉啊;攔著老娘也是不行,他沒那個膽啊!

  莫青松一看,撒潑好啊!不怕你不講理,就怕你講什麼孝順孝順的,他倒不好插嘴;現在你都要搶了,他可高興了!

  走上前一把揪住林老太的後衣領子,將她提了起來,任她拚命地抓、咬、踢、捶,卻無論如何也挨不上莫青松半點。

  林長海一家子看得傻眼,這孩子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自家只怕討不到便宜。再說,屋裡屋外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

  蔣青葉沉著臉對明生和鐵錘道:「你們儘管搬。待會我去請村長來評個理!」他又轉頭對木兒道:「那邊東西都是現成的,你先將乾娘背過去吧!大哥等在這,我們先跑一趟,剩下的第二趟再搬。」

  明生和鐵錘這才搬著東西出去了。

  木兒沖蔣青葉點點頭,轉身進了張氏房間!

  這一家還真不放在她眼裡。可她也不能仗著武功欺負普通老百姓是不?所以,那天蔣青葉從村長家回來,說村裡有人因要到鎮上去做生意,想將房屋出售時,她就和蔣青葉商量好了,要買下那棟屋子,為的就是怕林長河的老娘來鬧事。

  他們可沒功夫折騰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所以在瞭解了林老太的習性後,決定一勞永逸,跟她劃分界限,讓她根本沾不上邊!果然今日林老太就來了,還真是彪悍!

  來到房裡,木兒對哭的兩眼通紅的張氏說道:「大嬸別哭!有我呢,她欺負不著你!我早就準備好了。來,收拾收拾,我們搬走。以後不跟她沾邊,看她還如何折騰!」

  小草聽了,大大地鬆了口氣!怪事,剛才她可是嚇得要命呢!

  木兒瞧著面色驚懼的小草那放鬆的表情,心道,這孩子心太軟了,以後得好好地調教。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將買房子的事跟張氏大致說了一遍。

  張氏歡喜地又哭了起來,她說道:「閨女,你可真像我的閨女呢!幫我那麼多,親閨女都沒你這麼出力的。都是我和你大叔沒用,害你受委屈!」

  這時,林長河也走了進來。他見張氏已經準備好了,便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來背你。木兒姑娘幫忙拿別的東西吧!」

  他真的心灰意冷了!家裡什麼都沒了,連別人送的東西母親都要拿,自己不知如何對待她,那就跟著乾兒子走吧!反正自己也是個沒出息的,但再也不能連累了媳婦和女兒。木兒說的對,不能縱容母親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木兒拿被子將張氏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林長河背起媳婦;木兒抱著小寶寶,還提了個大大的包裹;小草也拿了一些東西,一行人出了房門,向外走去。

  林長河的大哥見了,攔住他呵斥道:「二弟,你這是幹什麼?還跟娘置氣麼?」

  林長河停下腳步說道:「不是!送媳婦到乾兒子家去住,省的娘因為不喜歡媳婦而惹她老人家生氣。以後我就一人住這了。反正光棍一條,苦點也沒啥!」說完就出門大踏步去了。

  那邊被莫青松揪住不放的林老太,見兒子背著媳婦走了,氣得差點暈過去。無奈她被莫青松挾制,打也打不著,掙也掙不脫,只能破口大罵!

  木兒帶著小草跟在林長河身後,歪頭看著林長海一家子呆呆的表情,心想,以後咱們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6:42
第九章  落戶上林

  林老太見轉眼間屋裡東西被搬空了,兒子媳婦也走了,氣得胸口生疼!她朝大兒子、大媳婦和孫子聲嘶力竭地大叫道:「氣死我了!你們是死人哪?搶啊!你們幾個人還怕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

  她被莫青松給揪著,簡直要發瘋!在她心目中,東西擱她家就是她的,哪能往外搬呢?今天一點便宜沒佔到,簡直讓她幾十年的英名掃地!

  二兒子老實聽話,用起來順手;二兒媳柔順懂事,罵起來順口,再說老也生不出兒子,實在可恨;大兒子沒二兒子能幹自然要幫他一把,兩個孫子可要養好了,再加上她天生好貪便宜的性子,這將老二家的東西劃拉到老大家,就形成了一種習慣,欺負二兒媳也成了習慣!

  今天,這保持了幾十年的習慣竟然被打破了!她哪裡能嚥得下這口氣?至於爭端的緣由和是非對錯早被她忘掉了,話說她也一直沒講過理!

  大兒媳和孫子見莫青松抓住林老太的樣子好像很厲害,林老大拉都拉不動,本還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奶奶發話了,二叔家又只剩下這小子一個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那兩個少年便和他們的娘衝過去,各自提起一大塊肉就往外跑。

  忽然三聲慘叫發出,母子三個全都癱倒在地,看著釘在大門墻壁上的三枚鐵釘渾身發抖。兩個少年耳邊鮮血直冒;那胖女人則是披頭散髮,嘴裡不停地鬼叫!

  莫青松面無表情地說道:「誰再敢動?」

  林老太殺豬似的叫嚷起來:「殺人啦……」

  莫青松一把捏住她的脖子,頓時叫聲戛然而止,翻起白眼來!

  林長海嚇得瑟瑟發抖,對著莫青松道:「好漢饒……饒命啊……」——可憐他們也只是普通老百姓,哪裡見過這陣仗?

  莫青松鬆開手,對著這一家森然道:「我不管你們平時是什麼樣的人,以後別惹我乾爹和乾娘!」

  「是,是,是!」林老大忙不迭地答應;那胖女人也跟著不停地點頭,兩孩子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只有林老太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叫道:「你個小兔崽子,有種你弄死老娘!」她翻著一雙老眼兇狠地扭頭瞪向莫青松,恨不能吃了他。

  莫青松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老太太淒厲地慘叫起來。

  這時外面急匆匆走進幾個人來,為首的長鬚老者正是村長——莫青松見過的。他丟下林老太,上前給村長見了禮,不理林老太的慘嚎,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村長。

  其實不用莫青松說,這林老太在上林村是出名的刺頭,村長哪裡還用莫青松解釋?只是聽說這次鬧得太不像話了,林長河的媳婦生了,這做婆婆的不但不管,還上門要東西。況且這東西又不是她兒子獵來的,是人家孩子獵給乾娘補身子的!當日蔣青葉可是也送了好多野雞和鹿肉給村長以及村裡德高望重的老者們。這是多好的幾個孩子啊!

  他瞪了林長海一眼,說道:「你娘還講不講理了?老姐姐你要再這麼的下去,這上林村也容不下你們了!」旁邊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也面露鄙夷之色!

  林老大嚇得連連說道:「村長別生氣,這都是誤會。我們就走,就走!」說著上前扶起林老太,並對媳婦使了個眼色,那胖女人便一骨碌爬起來攙住婆婆,拉著她往外走。

  林老太要是這麼好打發,那多年的美名豈是白來的?

  她用力掙脫了兒子和媳婦的手,跳著腳拍著手對莫青松罵道:「這個小崽子想殺我,還弄傷我的胳膊。村長你不能主持公道,還幫著外人說話,你還配當這個村長嗎?哎呦!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打傷人還有理了!」

  村長看她上竄下跳地蹦躂,氣得臉都黑了,大聲呵斥道:「我看你蹦躂的比小牛犢都歡實,哪裡受傷了?林長海,帶你老娘回去,不然你知道後果!」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半勸半嚇地總算將林老太弄出去了。

  看著林老太的背影,莫青松抿了抿嘴唇,心道,這老太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村長趕走了悻悻不已的林老太,轉身對莫青松說道:「唉,村裡總有些難纏的人。你們搬走也好,省的她以後來鬧!再說林長雲那房子也寬敞,院子也大,住起來方便不少!」

  這時,蔣青葉和明生、鐵錘回來了,聽了這話對村長謝道:「都是托村長您照顧!主要是乾娘的身體,要不好好養著,怕是要出大問題;我乾爹四十歲才得一個女兒,也不容易啊!今天真是要謝謝村長了,一會到家裡吃開火飯,我妹妹已經在做飯了,村長和各位長輩可要賞臉!」

  村長笑得老臉都成菊花了,連道「客氣,客氣!」其他人也不停地謙虛推辭著。

  蔣青葉那溫文有禮、進退有度的舉止讓幾位老人十分欣賞,村裡接收這樣的一個讀書人也是有好處的。他已經答應村長會抽時間教導村裡的孩子們認字,說不定將來上林村還能出個狀元呢!

  當下幾人將剩下的東西全搬到村子最東邊的新家裡。蔣青葉留下明生、鐵錘和村長等人,又叫來村裡幾個年高的老人,請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酒飯。木兒的手藝讓眾人讚不絕口。

  大家對幾個孩子的好感簡直是直線上升!村長表示很快就會將蔣青葉的戶籍辦下來。莫青松他們三個的戶籍問題也會幫著問問,要是能辦自然是一併給辦了;暫時不能辦的話先住在這裡,以後再想辦法。村裡是很歡迎他們幾個勤勞樸實的孩子的。

  待酒席散了之後,莫青松和蔣青葉手腳麻利地收拾桌子、清洗碗筷。——木兒特別討厭做這些,吃飯人少她可以不在意,人多的話準是讓莫青松收拾殘局,這都成了慣例了。

  這新家比林長河家大多了。院子三面都是房屋,只有進院門的那一面才是圍墻。正房四間屋子,院東兩間屋,院西也是兩間屋,一共八間屋子。院中有好幾棵桃樹,想必春天桃花開的時候,那滿院紅霞的風景應該是美麗的。

  正屋後頭緊挨著主屋蓋了一間大廚房,後面還有個大園子,豬欄雞捨茅房都蓋在這裡,園子裡面只有一塊菜地,幾叢細竹,其他地方都荒蕪一片,顯得光禿禿、空蕩蕩的。

  雖然比不上當年莫青松家佈置的好,但也算不錯了,至少比林長河家要好住許多。木兒決定等天氣暖和了,要好好將這後園子收拾收拾,多種些果木和竹子。嗯,還要打一口水井,挑水吃多麻煩啊!

  等莫青松他們收拾完畢後,一家人圍著火盆坐在堂屋裡聊天,只有張氏早就睡下了。

  評論一番這新家,又各自挑選了房間。林長河夫妻已住了正屋東房,木兒和小草決定住正屋西房,莫青松和蔣青葉自然是挨著木兒和小草,選了院子西邊的那兩間屋子。

  小草興奮地向木兒建議道:「讓小林曦跟我們睡好不好?」

  木兒連連搖手道:「要睡也是跟你睡,我可不行。晚上把屎把尿的,你能醒過來?」

  林長河笑道:「小草,等妹妹大一些就跟你睡。現在太小了,晚上很麻煩的。」

  蔣青葉一邊撥著火盆中的木頭,一邊笑道:「林曦要是跟你睡的話,半夜準帶你遊湖!」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來。

  莫青松對小草說道:「村長的小孫女秀秀跟你一般大,明天去找她玩吧!昨天她還問到你呢,村裡還有好多的小姑娘!」

  妹妹以前真是太孤獨了,整天面對他們幾個和滿山的野獸。自從下山以後,臉上總是笑容不斷。他又看看木兒,師妹那麼小就上山了,卻一點也不怕寂寞。現在下山了,反而不喜歡和人來往,不像小草,看見個人就往上湊。

  這天晚上,木兒他們兄妹是懷著安定的心情入睡的——總算不用擔心林老太了;林長河兩口子是懷著複雜的心情入睡的——混了半輩子,居然連家都不能住了……

  第二天,村長帶著蔣青葉和林長河去了清水鎮縣衙門,將戶籍給辦好了。但是,只辦了蔣青葉一個人的,莫青松兄妹和木兒的卻暫時不能落戶。衙門裡的人說這要等上面新的政策下來,其他地方也有很多這樣的情況呢!

  蔣青葉又去問了縣學館的招生情況,以及明年的院試時間,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方才和義父去街上購買過年的年貨。

  這個年是幾個孩子出山之後的第一個新年;蔣青葉又認了林長河做干親;小林曦——林長河的女兒,蔣青葉取的名字——也是剛出生,一切都預示著好的開始,所以木兒對這個新年十分的重視。

  為了迎接新年的到來,她特地為大家都做了新衣服。每天晚上熬夜做,熬得眼睛都紅了。

  吃的方面,她做了好多的點心,炸了肉圓子和小魚乾、鹵了香肉等,弄得廚房裡整天飄香。

  林長河兩口子心裡既開心,又心疼!怎麼說呢?誰家這麼放開肚皮吃啊?這閨女太浪費了,也不知道節省一點。那炸東西得多費油啊!不過那些點心可是太好吃了,他們活了這麼些年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比清水鎮上槐香坊的點心還好吃。還有那鹵香肉,那個味能將人魂兒都勾了去。

  唉!這個年得花多少錢哪?林長河想勸勸木兒,可是看人家孩子根本都不在意,莫青松和蔣青葉更是出去一趟就帶回來好多的野味,他只好將話咽進肚子裡。

  算了,反正他們能幹,吃好些也吃不窮,等過了年再勸孩子們攢錢!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6:45
第十章  心繫師兄

  木兒覺得,他們兄妹幾個剛到上林村,得和村民們搞好關係。於是,做了許多的糕點和新奇的食品分送給村裡的人家,並讓蔣青葉和莫青松特意去深山裡獵幾頭野牛,好讓大家過年能吃上不多見的牛肉。

  蔣青葉和莫青松先是出去了幾天,然後回村叫上明生、鐵錘等幾個村裡的青壯年小伙,到後山將獵物拉了回來。有兩頭野牛,還有鹿、獐子等野味,野雞野兔更是無數。

  頓時,上林村熱鬧起來!聽說家家有份,一個個村民笑得燦爛無比。臘月二十九吃過早飯,村民們便三五成群地搭伴趕往村裡的曬穀場,興高采烈地等著分肉!

  老天爺也給臉,久違的太陽暖暖地照著,凍土都被曬化了,有些低窪的地方難免濕噠噠的。但曬穀場上可是十分地乾燥,大太陽一照,讓人身上暖洋洋的!

  村裡的王屠戶揮舞著屠刀,很有庖丁解牛的風采。他在蔣青葉、莫青松、明生和鐵錘等小伙子的幫助下,按村長的指示,根據各家人口的多少,將那些肉按種類、重量搭配好,貼上名字。村民們聽著叫到自己的名字就上前去領取。

  一時間,曬穀場上喝叫聲不斷,間雜著呼爹喚娘、推張三讓李四的招呼,奔走相告,亂哄哄卻又親睦無比!

  雖然林長河的老娘很另類,但上林村的大多數人都是很淳樸的。他們見大過年的,天上掉餡餅似的突然多了這麼多肉,而且還有沒吃過的野牛肉,都對蔣青葉和莫青松這兩個少年感激不已。

  可是這麼熱鬧的場面,又被林老太給破壞了!

  她亮出大嗓門尖聲叫了起來:「既然給我林家做了義子,連份見面禮也不給我老太婆準備,這是哪門子道理?不準備也就算了,這分肉總要給我老太婆多分點吧?怎麼,合著我這個奶奶還不如外人了?」

  她這次學乖了,沒有撒潑!想著從道義上佔住理,擠兌起蔣青葉來。——料得他讀書人是極愛面子的,斷不願意被人說不通禮數!

  曬穀場上一下子靜了下來!老實的村民也都很尷尬——這林老太說的對,確實理當如此!但別人又不好意思對她說,因為你為人太刻薄,所以人家不想認你這個奶奶!

  蔣青葉自從木兒授意後,也領會到處理這類事情的訣竅。他面色肅穆地站出來,對林老太說道:「我認的是乾爹!至於你老人家麼?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我還不想認你這個奶奶!」擲地有聲地說完這話,便不再理會她。

  人群一片寂靜,連王屠戶也停下叫喊。奇怪地是林老太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對著蔣青葉謾罵,而是面色陣紅陣白地變化著,似被蔣青葉的氣勢和義正言辭的風采給震住了;還有那類似之乎者也的兩句話,根本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時間,倒不敢輕舉妄動地接話。

  鐵錘小聲地問莫青松道:「那啥,蔣兄弟說的啥意思?」

  莫青松輕聲解釋道:「就是說啊,人必定是自己先做了讓人尊敬的事,然後別人才會去尊敬他;自己先做了令人戳脊樑骨的事,那別人自然不會尊敬他,而要去侮辱他了!」他聲音雖小,但故意用內力傳出,曬場上的村民全聽的清清楚楚,不禁紛紛點頭,覺得這話說的在理!

  林長海見老娘下不來臺,忙拉著她飛快地退出曬場,他的胖媳婦也一聲不吭地提著肉跟在後邊,別人也不去攔他們。

  村長笑呵呵地對蔣青葉道:「蔣小兄弟,你以後可要多多地教導村裡的娃呀!咱們兩眼一抹黑也就算了,娃們還小,可不敢耽誤了!」

  蔣青葉忙答道:「村長放心,這事我和大哥商量好了,開年就辦村學。平日裡由我大哥和小妹來教,假期的時候我來教!」

  「好,好啊!」村長摸著鬍子欣慰地笑了。

  這事過後,蔣青葉兩句話震住林老太的風采算是烙進了村民的腦海,這麼有出息的孩子上哪找?於是,他和莫青松被村裡的大嬸大娘們給惦記上了。

  一時間,上門為兩人說親的是絡繹不絕。為啥?有一個人開頭,其他人聽見了,生怕好女婿被搶走了,便不等過年,全趕來了!

  看到這個情形,兄妹幾個躲進了莫青松的屋子裡。

  木兒先是撲到床上笑的直打跌,後來乾脆起身圍著兩人轉圈,說道:「哎呀,我都沒發現嘞,咱家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嗯,吾家有子初長成啊!說說,你們倆有些什麼想法?師傅不在了,我就為你們多操點心了!」

  小草「咯咯」地笑著,起哄說要親自去挑嫂嫂。

  莫青松瞪了木兒一眼,根本不理她;蔣青葉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笑道:「師姐太操心了!只是師弟現在啥事也沒做成,這親事自然是沒心思考慮的。等以後我有這心思了,再麻煩師姐指點。」

  木兒一聽,很八卦地湊上前問道:「那師弟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能跟師姐說說麼?」

  她剛想繼續調笑蔣青葉幾句,忽地想起當年柳青籐下山的時候,拍著胸脯對她保證,到時給她帶一個美貌的師嫂回來;可是現在離流雲谷被圍攻有兩年了,大師兄卻音訊渺然,若是在世的話,肯定會來尋他們的,可是……

  想到這裡,那眼淚驀然間就流了下來,忍不住的哽咽聲,嚇壞了剛剛還喜笑顏開的蔣青葉和小草,手忙腳亂地上前安慰她。

  莫青松驚異地看了木兒一會,忽然回過味來。他對蔣青葉搖搖頭,示意他讓開,自己上前,輕輕地拍了拍木兒的肩膀說道:「大師兄會沒事的!他一定會給我們帶一個美貌的師嫂回來的!」

  木兒心裡不祥的預感壓了兩年,平日裡從不和莫青松討論柳青籐,今天一旦觸及這個話題,那擔憂便再也壓制不住,不禁失聲痛哭起來;而莫青松很顯然也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他的安慰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只能摟著木兒的肩膀,任她痛哭!

  比起柳泠然的死,柳青籐的生死未測更使木兒難以接受。說不好聽一點,柳泠然到底六十多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則,雖然她是非正常死亡,可好歹也活了一甲子多。那柳青籐如朝陽似旭日,翩翩絕世的風姿耀人眼目,剛學藝有成下山,如果真的遭遇不測,那是多麼令人痛心!

  想起剛上山的那些日子,柳青籐背著自己到處瘋玩,吃遍了各種山珍野味,開心的笑聲灑滿流雲谷,這些回憶裡不時地浮現柳青籐那年輕英俊的臉龐,使木兒感到錐心般的疼痛!她放任自己痛哭,藉以宣洩著心中的恐懼!

  蔣青葉也明白了木兒的擔憂。他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姑射村的村民,不禁也默然無語,只是雙眼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小草則直接陪著木兒稀里嘩啦地哭起來。

  這時林長河因聽見哭聲,心慌地從主屋趕了過來。他走進屋子,一看這情形,嚇了一大跳,急得搓手問道:「這是怎麼了?啊?」幾個孩子一直是快樂和無拘無束的,今天這樣大哭,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莫青松一直緊緊抿著嘴唇,扶著木兒的肩膀。此時見林長河進來,便掏出一塊棉布帕子為木兒擦乾眼淚,一邊示意蔣青葉去安慰小草。

  蔣青葉歉意地對林長河說道:「乾爹,是妹妹想起爹娘傷心了。您別介意呀!」這大過年的哭可是不吉利的事,那是犯忌諱的,農村特講究這個,蔣青葉自小生活在姑射村自是明白這習俗。

  林長河聽了,見不是什麼大事,便鬆了口氣,同時惻隱之心悠然而生!他嘆口氣略為笨拙地安慰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我們苦巴巴的山裡人,哪來那麼多的講究!乾爹是個沒本事的人,但是你們有什麼事跟乾爹說說,心裡也好過些。我也不知怎麼勸你們,可我想你們爹娘也想你們高高興興的過年呢!」

  莫青松和蔣青葉連連點頭答應,林長河憨笑著放下心來,又勸了木兒和小草幾句就出去了。

  木兒細細思量:自己兩世為人,一直覺得萬事不縈於心,算是通透的人了,可是今天終於發現,有些事是無法放下的。

  怪不得任世事變遷,人們卻總是因為這樣和那樣的原因,導演出無數的愛恨情仇!想她以前總是笑別人看不穿,想不透,如今想來著實可笑:既然自己看穿看透,那為什麼不恣意的放縱身心,快意恩仇?

  她抬頭對莫青松和蔣青葉說道:「二師兄,師弟,我知你們心裡一直耿耿於懷,想要到時候大開殺戒報仇雪恨。老實說,我還曾想勸你們不要太執著,免得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誤了一生。可是現在我也想通了,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天狼洞和水月島必須從江湖上除名,不然我們的心結不能打開,生活也永遠不會快樂!」

  莫青松心裡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木兒心軟!雖然當日在飛躍天塹後,對著那些侵入姑射山脈的人發下毒誓,但那不過是她順嘴說的氣話罷了——後來自己已經告誡過她,不可以隨便亂發誓——實際上她並不想多殺人。可是,只怕他們不去找天狼洞和水月島,人家得知了他們師兄妹重出江湖的消息,也會來找上門來斬草除根的!

  蔣青葉目光炯炯,堅定地說道:「師姐放心,我曉得你擔心什麼。我都計劃好了,以這上林村為起點,慢慢發展。一方面從村裡挑選合適的人進行培養,學醫的學醫,學武的學武,經商的經商,種田的種田,若你們發現資質特別優秀的,就收為姑射嫡傳弟子;另一方面我也努力爭取從這裡走出去,踏上仕途!咱們官民兩條路,同時發展。待得時機成熟,一舉將天狼洞和水月島給覆滅!」他顯然思索了很久,將這個規劃娓娓道來,一切都有條不紊!

  木兒鄭重地說道:「我們慢慢發展,不急。雖然是要報仇,但報仇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們最終目的是要好好的活著。我想大叔和大嬸還有師傅他們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因此你們也不要整天抑鬱不樂!」

  莫青松和蔣青葉對視一眼,一齊點頭,蔣青葉道:「師姐放心,我早已想開了!」

  木兒看著身邊的小草,憐惜地替她抹抹眼淚,將她摟在懷裡,小聲道:「我們小草將來會成為大大有名的姑射仙子!」

  小草抽噎了一聲道:「木兒姐姐也是仙子呢!你是大仙子,我是二仙子!」

  木兒眼珠一轉道:「哼,我要做魔女,不做仙子。剷平天狼洞,踏滅水月島,我要讓他們知道惹我的下場!」莫青松和蔣青葉聞言齊齊打了個冷戰!

  大衍五十二年的年末,就在姑射山脈北部的上林村,天狼洞和水月島因為木兒的一念之差,被確定了覆滅的命運。

  原本木兒雖然也想報仇,但並不想牽連其他,只想誅首惡的。可是,她忽然想明白了,雙方已經不死不休了,只怕自己有這善念,別人也不會罷休,歷史一直是這樣演繹的。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40
第十一章  林氏姐妹

  哭了一通,木兒覺得心頭鬆快了好些。她估摸那些大嬸大娘可能走了,便拉著小草過主屋這邊來了。今日可是臘月二十九,家裡有不少的事情呢,還有小草的新衣服也沒有縫完,要趕一下。

  幾人一齊來到堂屋,見張氏正坐在火盆邊的椅子上,穿針引線地縫著小草那件新衣服的袖口。

  木兒慌忙過去奪了過來,嗔怪地對她說道:「嬸嬸,你怎麼出來了?這月子還沒有完,要是落下毛病可怎麼好?」

  張氏揉揉眼睛笑道:「哪裡就那麼嬌氣了?我婆婆雖然厲害了點,但她有句話沒說錯,咱們山村的人,哪個坐月子會真坐完一個月的?好多都是生完三天就下地幹活。我算是享福的了,都好吃好喝的讓你伺候了這麼些天,縫個衣服怕什麼,又不是干重活!」說著伸手要將衣服拿回來。

  木兒不理會她,只說:「現在又不忙,何必勞累?等將身子養好了,到時候幹活渾身是勁不好麼?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要不你就坐著陪我們說說話吧,其他的事情有我們呢!」

  又見她坐在光光的椅子上,便進房抱出一床被子,鋪在躺椅上,讓她靠坐著,腿上又蓋了一塊豹皮毯子。

  小草過去歪到張氏身邊,對她說道:「嬸嬸,你就坐著別動,要什麼我給你拿。」

  張氏見小草哭得紅紅的眼睛,心疼地將她攬在懷裡,想著剛才林長河對自己說的,幾個孩子想爹娘想得哭了,心裡十分憐惜。她摸摸小草的頭說道:「你秀姑嬸子說待會讓秀秀來找你玩呢!」

  小草眼睛一亮,說道:「真的嗎?她要跟姐姐學做帽子和圍巾呢,昨天就說要來的,怎麼今天才來?她們家又不用她幹活。」

  木兒坐在一張小凳子上,聽了這話抬頭瞅了她一眼道:「興許人家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呢?你呀,玩瘋了!」

  小草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張氏的懷裡。這些天她都沒有好好地練功呢,除了早晚打坐外,其他時間都是到處亂竄!嗯,是要好好用心了,醫書好久都沒摸過了。

  莫青松和蔣青葉進來轉了一圈又出去了。這時又跟著林長河搬了好些新椅子和凳子走進來。

  原來木兒見家裡的椅子和凳子都是那種光禿禿沒有靠背的,又笨重,想著林長河是木匠,便對他說做些輕便的小靠椅和小馬扎,又跟他比劃了一下樣式。這幾天,林長河一直窩在東邊的雜物房做木工,今天終於做好了。

  看到那些精緻的小靠椅,小草一骨碌滾下躺椅,衝上去搶了一把,放好坐上去試了試,覺得實在不錯!

  木兒贊嘆道:「大叔就是手巧,做的這麼光溜!」

  莫青松蔣青葉各人坐了一把椅子,也是連聲誇獎。

  林長河見大家都喜歡,撓撓頭皮很開心地咧嘴笑了。張氏看了丈夫一眼,自豪的神色掩也掩不住,她笑道:「你大叔沒別的本事,這一手木工活計那是方圓百里都有名的。以後你想要做什麼樣式的傢俱,就跟你大叔說。」

  林長河見老婆也誇,笑容更多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說道:「我去將那屋收拾收拾,還有一張小桌子呢。」

  蔣青葉便起身跟過去幫忙,莫青松問木兒道:「還有什麼要忙的?」

  木兒說道:「沒有什麼要忙的,你只管記得不時地去廚房看看火就好了。外邊鍋裡悶著牛肉,要小火;裡邊大鍋裡熬著高湯,不要明火,只將木炭埋些在灶洞裡就好了,熬到明早就差不多了。」

  小草問道:「那青菜呢?再砍幾棵青菜回來!」她最喜歡吃那個了。

  莫青松安慰地看了她一眼道:「今天還有呢!明兒要吃明兒再砍,不是更新鮮?這被雪埋過的青菜味道就是甜一些,怎麼我家那時候沒種這樣青菜?」

  木兒道:「這個叫『黃心菜』,想是你們家沒有這樣的菜種子。」

  張氏見他們兄妹臉色都變好了,心裡也安定下來,笑著接道:「這個菜和菠菜是能過冬的,其他的菜就不行了。我們這裡有人會保管的,秋天的時候將那青辣椒摘了,埋在草灰裡,現在拿出來吃,還很新鮮呢!」

  木兒眼前一亮,連忙問道:「那嬸嬸怎麼沒藏一些?」她可是最愛吃辣椒了。

  張氏歉意地說道:「當時也埋了一些,早就吃完啦。」她心道,有也等不到你們來吃,婆婆早就要過去了。

  小草和木兒連連跺腳嘆息,惋惜不已!莫青松看著二人一臉的饞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喚:「小草,小草,我來了。你在不在?」

  小草滿臉驚喜地站起身嚷道:「是秀秀!」然後飛一般地奔向院門口開門去了。屋裡三人一齊相視而笑。

  一會兒,小草帶著兩個女孩走進來。一邊走,還一邊拉著那個小的嘰嘰喳喳比劃著說個不停。

  那個小姑娘只比小草小一點,六七歲的樣子,穿一套半新的青花褲襖,小瓜子臉很是白皙秀氣,兩眼咕嚕直轉,嘴一抿,兩小酒窩就出現了。倒與身邊小草那張略帶嬰兒肥的圓臉各顯千秋。

  另一個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著紫紅的花襖和灰色的棉褲,一條大辮子垂在胸前。圓圓的臉龐倒也白嫩,樸素的眉眼,神情有些靦腆,沒有她妹妹那般鬼機靈,卻也像那含苞待放的山花一般爛漫和自然,流露出清新的鄉野氣息。

  那個小的正是小草念念不忘的林秀秀,大的是她姐姐林秀姑。

  林秀秀一進來先衝著張氏甜甜地叫一聲「林嬸子」,然後又眉花眼笑地叫「木兒姐姐,青松哥哥」,聲音甜死個人!小姑娘很知眼色,看見木兒和小草哭得紅紅的眼睛,並不開口詢問。

  她姐姐將手中提的籃子放到堂屋上方的大桌上,侷促地看一眼莫青松,臉就紅了,細聲細氣地對張氏說道:「林嬸子,我娘讓我拿了些辣椒過來。」

  木兒正起身讓座,聽了這話,看看那半籃子辣椒,再和張氏莫青松對視一眼,一齊「哈哈」大笑!——這真是想啥來啥!

  林秀姑嚇了一大跳,臉上的紅暈更濃了,兩手絞著辮梢,很是不安,不知大家笑啥。

  見她那害羞膽怯的樣子,木兒趕緊拉她在身邊坐下,一邊將剛才的話說給她聽。

  林秀秀聽了,忙乖巧地說道:「木兒姐姐,你喜歡吃這個啊?不要緊,我回頭再叫我娘送些來,反正今年我們有好多的肉吃。你們送我家那麼多肉,我們就送一點辣椒,佔了好大的便宜呢!」

  木兒見她一副有肉萬事足的樣子,便逗道:「小孩子不可以總吃肉,要吃一些青菜,不然的話,長不漂亮。」

  小草忙在一旁證實,跟她解釋要如何搭配吃才對身體好。一長篇的話下來,林秀秀兩眼冒出敬佩的光芒,覺得小草懂的真多。兩個小姑娘腦袋瓜子靠在一起,竊竊私語!

  木兒見莫青松去廚房,便讓他熱一盤香肉端來,自己又拿出各種點心裝了一盤,擺在一張小方凳上,招乎兩姐妹過來吃。

  這時,蔣青葉提著一張小方桌走進堂屋,木兒眼睛一亮,這個好啊!她很佩服林長河,自己只說做小椅子和小馬扎,他心思靈活還配了個小方桌,木兒倒是忘記了這點。

  讓蔣青葉將方桌放到火盆邊,再將盤子放上去,招呼大家都坐到近前。莫青松端了一大盤香肉出來,也放到桌上,一邊讚道:「這桌子精巧,搬著方便。」一邊也在木兒身邊坐下。

  待林長河也進來了,蔣青葉便扯著乾爹坐下一塊吃。木兒又裝些點心和炸小魚,將小桌子擺得滿滿的,大家閑談吃喝,其樂融融!

  小草和林秀秀天真爛漫,毫無顧忌,一手點心一手香肉,間或夾一條炸小魚。秀秀一邊吃,一邊誇讚,連聲催她姐姐跟木兒姐姐學,學會了好回家做了給她吃。

  大家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可愛的樣子。秀姑膽小又害羞,吃了幾塊點心和香肉就放下筷子,瞄一眼莫青松,滿臉紅暈地撿起木兒剛做的衣服縫了起來。

  木兒見她臉上紅暈翻滾的樣子,別有一番動人滋味,心想小姑娘情竇初開了!唉,花朵一樣的年紀,看到同齡的男孩子,總是有些害羞;要是碰到意中人,那更是不得了!像自己這樣的,就是一個加強連的小伙站在面前,也不會害羞的。想到這點木兒就覺得鬱悶,也不知這穿越到底算是好事還是不好。

  她見秀姑做衣服很熟練的樣子,便道:「秀姑姐姐,你針線活很好啊!」

  秀秀不等她姐姐回答,就搶著說道:「我姐姐可會做衣服了,我們家的衣服都是我姐姐做的。今天我就是帶姐姐來跟木兒姐姐學做帽子和圍巾的。」

  張氏也讚道:「秀姑的針線那是沒得說。秀姑啊,木兒一個人做衣服有些忙不過來,明兒都三十了,你今晚就幫幫她吧!她一定不要我插手,自己都把眼睛熬紅了。我跟你娘說一聲,到時好好感謝你!」

  秀姑抬頭看一眼張氏,細聲道:「我娘就是讓我來幫木兒姑娘的。」

  秀秀也脆聲說道:「是,我娘是這麼說的,幫木兒姐姐做衣服,順便學做帽子和圍巾。」她念念不忘那帽子和圍巾。

  木兒見秀姑那飛針走線的熟練樣子,當然開心了。有這麼個人幫著,她要少累許多呢!當下也不客氣,對秀姑說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你今晚就在我這睡吧。你家裡有什麼事沒有?可以讓我哥他們幫忙做!」

  秀姑好不容易散去紅暈的臉頰又蒙上一層粉紅,她小聲道:「也沒有什麼事情了,娘在燒牛肉呢!」

  木兒見她實在害羞,不再多提這話,卻對蔣青葉說道:「待會裝些鹵香肉給村長送去。哦,順便帶些調料給秀姑嬸子,燒牛肉的時候放一些會香很多。」蔣青葉答應了。

  秀秀聽了格外高興,小臉放光。吃完了東西,小草拉著她去房裡看林曦。

  木兒在秀姑的幫助下,將小草的新衣服做好了,還給大家都縫製了毛皮馬夾,套在衣服外面,既擋風又好看。

  帽子也做了幾頂。用紅底黑碎花的棉布,可著頭部的尺寸做一個筒狀,將後面鬆鬆地繫起來,垂在腦後,前面抹額那裡鑲上一圈白色的兔毛,既簡單又暖和。給小草和秀秀試戴了一下,更顯眉目如畫,樂得兩女孩差點睡不著覺!

  一直忙到半夜,又吃了一回宵夜,才睡下。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41
第十二章  除夕之夜

  第二天,大年三十。

  早晨起來,木兒下了一鍋麵條,用昨天熬好的高湯來調配,每人一碗肉湯麵,又將前天做好的包子蒸了一些,配上臘肉炒辣椒等菜,滿滿擺了一桌子。

  林秀秀和小草昨晚也是唧唧呱呱說話到半夜,一大早起來本沒精神,一看這麼多好吃的,馬上就揚起笑臉,真心對木兒道:「木兒姐姐,你好厲害哦!」

  木兒笑道:「趕緊吃吧!吃完了我再做其他的好東西給你吃。要不,你就在我們家過年好了?」

  秀秀一臉嚮往地說道:「好是好,我娘肯定不會答應的。這樣吧,我在家吃完年夜飯再過來和小草一起守歲!」小草連連點頭,兩人現在是越來越要好了。

  看著一桌子的人,林長河心情大好。這過年加人可是好事啊,要不那娶媳婦的都趕在過年前娶呢!自己家今年可是增加了好幾口人呢!他飛快地吸著麵條,一邊對蔣青葉道:「吃完飯先貼門對子、掛燈籠;然後去給祖宗上墳;然後就回來準年夜飯了。」

  蔣青葉點點頭。他們人多,前幾天將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今天除了這點事,就剩做年夜飯了。

  木兒忙問秀姑:「秀姑姐姐,你會剪窗花嗎?」

  秀姑點點頭,木兒高興地說道:「那待會幫我們家剪一些窗花吧!呵呵,害你年三十還沒回家。」

  秀姑細聲細氣地說道:「不礙事的,家裡有我娘和奶奶呢!」

  她可是很願意呆在這裡的,飛快地掃一眼莫青松,發現他正呼嚕吃著麵條,根本沒抬頭看她。唉,要是自己像妹妹那般大方就好了。

  說是沒什麼事情,但貼門對子、掛燈籠、剪窗花、貼窗花、上墳等雜事忙完,一上午就過去了。

  中午草草地吃了一些點心,木兒就開始做年夜飯了。莫青松給她燒火,蔣青葉為她洗菜打雜,林長河挑水挖菜,都忙個不停。連小草都跑進跑出,幫著拿東遞西的。最後,莫青松趕她出去玩,說有自己和蔣青葉幫忙就行了。

  木兒覺得年夜飯不能太晚,搶先吃完才好。吃完飯,一家人可以圍在一起談談天,玩玩遊戲,這樣才有守歲是氛圍嘛!所以,天還沒黑,林長河家的年夜飯就擺上了桌子。

  滿滿一大桌子的山珍野味,讓這山裡漢子激動的要掉淚,在堂屋上方插上一大把香,恭恭敬敬地磕頭請祖宗回來享用年夜飯。

  幾隻大紅蠟燭熊熊燃燒著,將屋裡照得紅通通的。大門兩邊掛上了兩盞大燈籠,院子裡幾棵桃樹上也分別掛上了小燈籠,大門上的對聯是木兒親自寫的,窗戶上貼著秀姑剪的福娃娃、魚雞等喜慶的圖案,連雞捨豬欄都貼上了「六畜興旺」的吉祥話。呵呵,這過年的氣氛足!

  一家人全部坐上桌,連張氏也抱著林曦上桌了。小草在一旁不停地逗她,可是還沒滿月的小孩根本不理會她。

  看著一大桌子的菜,木兒最感興趣的是那碗黃心菜,哦還有菠菜。這幾天肉吃多了,看見青菜就覺得親切。她才不管什麼三十晚上不能吃菠菜的規矩呢!據說,吃了一年都有波折,全是迷信!

  林長河終於將前面的儀式都完成了,一聲「吃吧」,大伙全舉起了筷子。

  蔣青葉陪著乾爹喝酒,莫青松也喝了兩杯,臉上泛起了紅色。木兒和小草沾了一點,就不想再品嚐了。

  眾人吃得歡快,連小林曦也沒有睡覺,居然睜著眼睛看大家。木兒見氣氛濃郁,興頭上來,跑回房取出長簫,站在桌前,對大家道:「你們儘管吃,我給你們吹一支曲子助興!」

  大家見她一副認真的神態,自然極為期待,反而全放下了筷子,聽她吹曲。

  木兒心裡也打鼓,不知可能模仿出來!她吸口氣,吹起了「步步高」!

  當那歡快的曲調打著旋兒地往上攀登,小草只覺心情好的不得了,不禁拿起筷子,合著節拍敲起碗沿;莫青松和蔣青葉隨後也敲起來;林長河兩口子雖不大懂,但那曲子中喜氣洋洋的味道還是能感受出來的,不禁都滿心開懷;只有小林曦居然聽著曲子睡著了!

  最後,歡快的旋律攀上最高峰時戛然而止,大家楞了一會,都大聲叫好!木兒暗自抹了一把汗,總算折騰出來了,些微的走調應該沒人能聽出來吧?

  莫青松笑道:「這曲子很是歡快,過年時聽最好。只是如能用笛子吹或者古箏彈奏可能會好一些。」

  木兒暗恨,忘了還有個內行的在這,她白了莫青松一眼,你一個山裡娃要這音樂細胞幹啥?

  她說道:「我吹了一遍,要不你再用笛子吹一遍可好?」

  莫青松笑道:「我還沒記住,要再聽兩遍才好。」

  木兒鬆了口氣,要是你聽一遍就記住了,跟大師兄似的,那就太打擊人了。

  吃完飯,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將所有的燈籠全點上,院子裡登時漾起濛濛的紅光,映著窗戶上的窗花,吉祥又喜慶!除了林長河兩口子在屋子裡坐著,木兒和莫青松他們全套上新做的毛皮馬夾,跑到院子裡嬉鬧。莫青松甚至縱身躍上房頂,拿笛子練習起那「步步高」來。

  木兒將曲譜告訴了他,他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後,吹得越來越熟練,歡快喜慶的旋律在空中不停盤旋,倒像是上林村安了個廣播似的。

  距離他們家兩百米左右是鄰居張槐一家,白天的時候,張嫂子還來借過東西。他家現在還沒吃年夜飯,他兒子小名叫二子,聽見這笛聲,跑到院門外仰頭看坐在房頂上的莫青松,對這個哥哥爬那麼高的地方吹出讓人直想歡呼跳躍的曲子,佩服不已。

  屋裡,林長河和張氏坐在火盆邊閑聊。

  張氏對丈夫說道:「昨天,那麼些人都來給青松和青葉說媒,我也不敢應承,只說孩子們還小,而且他們都是識文斷字的,比咱們山裡人有主意,我們兩口子可不敢替他們拿主意。」

  林長河沉默了一會道:「當然不能拿主意。我早就發現幾個孩子不是一般人,瞧那兩個女娃長得,跟小仙女似的。本來穿那些粗布衣服都能看出不一般,現在換上新衣服,更不得了,哪裡是我們鄉村能養出來的?兩個男娃也是同村裡的孩子不同。咱雖說是義父義母,他們的婚事還是不要插手!——怕咱村也沒人能配得上。」

  張氏點點頭,心裡又很慶幸,多好的孩子啊,現在倒像他們兒子和女兒似的。兩口子相視而笑,都無限滿足。

  莫青松吹了好多遍,方才盡興,跳下房頂,和木兒等進屋閑話。

  不料,他吹的那曲子著實讓人開心。老實的山民也不懂什麼旋律,只覺大過年的聽這樣的曲子特歡暢,比那娶媳婦的時候請人吹的嗩吶還要好聽。所以一吃完年夜飯,小姑娘小伙子全奔這院子來了。

  林秀姑和林秀秀最先到,後頭還跟著隔壁的二子,這傢伙拖著兩條濃鼻涕,都能噁心死人。木兒前兩天還說要替他治治的,偏忘了。現在大年三十晚上,要說替他看病,那也不好聽;要不管吧,自己實在受不了。於是對莫青松使個眼色,要他出手解決。

  木兒將秀姑和秀秀迎入屋裡坐下,端出招待人的果盤,大家在火盆邊坐下,相互談笑起來。秀秀從小布包裡摸出一個小罐子,遞給小草,笑道:「這是我奶奶醃的生薑,吃了開胃的。過年吃的肉多了,吃些這個嘴裡有味道!」

  小草接過來,打開後和木兒各自嘗了一塊,確實又嫩又脆,帶些辣味。木兒連忙收了起來,對小草道:「明天再吃。晚上吃姜不好。老人說,『晚上吃生薑,好比吃砒霜』呢!」

  小草聽了惋惜不已,她還想多吃幾塊呢!其實木兒自己也想多吃幾塊,但晚上吃生薑確實不好。幾個人談論起誰家的醃菜好,誰家的醬好,誰家的臘肉最香等話題。

  那邊,莫青松將二子拉到身邊,先抓一把牛肉乾包著遞給他,然後塞了一粒丹藥到他嘴裡,讓他吞下去,再用手抵在他後背上,運起內力不停驅逐他體內的寒氣。

  秀秀看見了,好奇地問道:「青松哥哥給二子吃的是啥?」

  木兒接道:「是糖,吃了能讓他不再流鼻涕的。你沒有流鼻涕,所以不用吃這糖。」

  秀秀睜大眼睛:「還有這樣的糖?我們村可是有好多的小孩子都流鼻涕呢!」

  木兒心想,等過完年,再給他們治。這小感冒,吃幾次藥就好了,根本不用這樣浪費。要是都喂丹藥,那還不虧死了!這小子讓自己受不了,大過年的,不好說開藥給他吃,又不能趕人,才給他吃「糖」的。

  不一會兒,二子頭上就大汗直冒,熱氣騰騰。木兒忙拿了一條粗布毛巾過去替他擦汗。待得莫青松收功,小傢伙已經渾身都濕透了,但也覺得格外輕鬆,神清氣爽。

  蔣青葉忙跑去他家替他要衣服來換。這裡莫青松給他擦汗,擤鼻涕,忙了好一會,又換了衣服,總算這孩子看起來爽利了。

  秀秀驚嘆道:「真的好了!太神奇了!沒有流鼻涕了。」

  木兒忙道:「別說出去,這糖沒有了呢!下次再做。」

  秀秀答應了。

  二子他媽還不放心,以為二子怎麼了,儘管蔣青葉說沒事,但她還是忙完家裡的事情也趕來了。當看到清清爽爽的二子,也是驚奇不已。又聽秀秀說吃了那糖如何如何,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木兒趁機告訴她一些常識,比如孩子的腳不能受涼,千萬不要讓他喝涼水等。二子媽滿口答應。

  陸續又有好多的人來了,小姑娘都坐了半屋;明生和鐵錘等小伙子也來了好多。木兒將茶果點心肉乾等端了一盤又一盤,瓜子花生更是消耗無數。為啥,炒的時候都放了料啊!誰家會費這個事?所以,吃到這與眾不同的口味,一個個都兩眼放光。

  慘了,木兒想,會不會明天人家來拜年,家裡啥都沒了?那也沒什麼!先來先嘗,後來啥也嘗不到,又不是我不拿出來。

  這屋裡那個熱鬧啊,你講話聲音小了別人都聽不見。

  看來莫青松和木兒他們確實受到了村裡年輕人的歡迎。少年們看到木兒的出眾姿容目光有些躲閃,他們哪見過如此氣質的美女?前些天木兒和小草身上裹著獸皮,頭上戴著帽子還不覺得。今天晚上,兩人全都穿上了新衣服——其實就是很平常的棉布女裝而已,但馬上就顯出和山村少女不同的氣質來。他們也說不好,總之,就是覺得這兩女孩不像山裡人,也不像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看了讓人心生仰慕,卻不敢有一絲褻瀆的心理。

  女孩子們自然也是羨慕木兒和小草的,可是,她們更多的目光都偷向了蔣青葉和莫青松的身上。唉,上林村的小姑娘們,因為蔣青葉和莫青松不同於本村少年的氣質和表現,都情思恍惚起來。蔣青葉的儒雅氣度,莫青松的質樸憨厚和英氣內斂,無不讓山村少女芳心萌動,為上林村的夜晚增添了無數情意綿綿的嘆息!

  村裡的年輕人一直到下半夜才陸續離開,木兒和小草也不管屋裡亂七八糟,倒頭就睡,將亂攤子丟給了莫青松他們。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43
第十三章  落寞心懷

  熱熱鬧鬧的新年過去後,蔣青葉、莫青松和木兒定下了大衍五十三年的發展計劃,具體的運作交給了木兒和莫青松,他則去了清水鎮縣學館就讀,等待參加六月份的鄉試。

  村學在木兒的指點下辦起來了,也就是教教孩子們識字什麼的。由木兒和莫青松輪流教授,蔣青葉也每六天回來一次,給大家講課!平日裡連小草都隨時隨地教孩子們認字,上林村掀起了讀書的浪潮!

  小草則將林秀姑、馬菜花等幾個小姑娘召集起來,教她們如何人工孵化小雞,並如何養蚯蚓來喂雞,再由她們傳幫帶,將這些手藝教給其他人家。不到一個月,村裡家家都有了一群毛絨絨、嘰嘰喳喳叫的小雞仔。

  木兒則和林長河討論一些農具的製造。他們這些山村的木匠、石匠和鐵匠,做事最是認真,林長河更是心思靈巧,他欠缺的是理論上的指導。木兒將那些槓桿原理、活塞運動等理論一說,他立即豁然開朗。聯合村裡的張鐵匠,拿著木兒那張極不完善的粗製圖紙日夜鉆研,終於製造出了木兒想要的壓搾機、打稻機和壓水機等。最後,農具的改造也十分的順利,那犁地的,耙地的,全部革新了!

  村長激動地在蔣青葉的指點下,成立了專門的作坊,研究並製作這些器具,制定了嚴密的管理規定,又從村裡挑選出合適的人跟在林長河等人身後學習。

  莫青松則糾集了一幫年輕人,一邊教導他們如何耕田、種樹、養魚,一邊教他們學習武功,明生和鐵錘等人簡直跟他形影不離了!

  蔣青葉也不是冒冒失失地就亂給村民出主意,一切都是讓他們自願來跟風。

  那些農具莊稼人一看就知道是好用的;人工孵育小雞是大家親眼看見的;用蚯蚓制飼料來養雞鴨,雞鴨吃的特別香,可以預見幾個月後雞能長成什麼樣,雞蛋的產量又是如何的豐盛,村民們能不模仿嘛!

  糧食等作物的種植他倒是沒有多插嘴,只是讓莫青松將乾爹家的田地全種上了他們自己從山裡帶出來的稻種和苞谷等。——那是流雲谷出產的,算是經過改良吧。如果今年收成好,明年村民們肯定都會跟著種的。

  春末,上林村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新氣象。

  清晨,木兒來到上林村的後山頂,虎媽媽正在那裡等她。烤了些肉給虎媽媽吃了之後,她便靠著虎媽媽躺下了。

  雙目沒有焦距地看著山下,在晨光中漸漸甦醒的上林村,升起裊裊的炊煙,雞鳴狗吠之聲嘈雜一片,牧童牽著牛兒已經出發,田間地頭也散落著早起勞作的鄉親,在土地上精心伺候著一年的希望!那些鴨子和鵝則在遠處的鏡湖裡嬉戲,河邊也散落不少,這些都是村民跟著小草學習,才飼養的家禽!再遠一些的竹林那裡,也是人影憧憧,想是打理竹林和挖掘竹筍的人吧!

  木兒由衷地贊嘆,蔣青葉的管理才能越來越厲害了。儘管他每六天才回來一次,卻將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看著腳下洋溢著勃勃生機的山村,木兒嘆了口氣。上林村原本簡單的耕田打獵生活,在他們幾個師兄妹的插手之下,漸漸邁向高速發展的道路。

  接下來會是什麼樣子呢?種植業縱深發展,產量提高;養殖業普及,流動的活錢增多;工業研發蒸蒸日上,新產品不斷出現;商業流速加快,帶動農業和工業更快發展。這樣的一個獨特發展基地,如一粒火種,落在大衍的國土上,燎原之勢指日可待!

  然後,淳樸的山村人會走上算計、爭鬥道路,各種陰謀和紛爭層出不窮!有人因此萌生希望,歡笑不斷;有人因此產生仇恨,哭泣著掙扎;有人如大鵬展翅,飛上九重天;有人如流星墜地,跌落塵埃!

  這樣的生活,她上輩子已經嘗過了,現在來到這陌生的時空,如同換了一個參賽項目,再次參加角逐,讓她覺得索然無味,沒有一點新意!

  滿心的意興闌珊,讓她想起了流雲谷。在那裡生活了六七年,也沒有厭煩。看來自己是真的厭倦了紅塵的生活,要不然在山野之中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怎麼一點也不覺寂寞呢?

  怪不得每一個新生的孩子,人生都如一張白紙,這樣就會讓人對未來生活無限嚮往。似她這種帶著記憶,委實違反了自然規則,對那滿目的繁華和生活中無盡的爭鬥,有一種發自心底的麻木和漠然。倒是有些返璞歸真,沉醉於簡單的漁獵耕讀,樂此不彼!若是師傅和大師兄不出事,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活著吧。頂多閑著的時候替人看看病!

  旁邊的樹林中忽然傳出深長、悠遠的笛聲,穿雲破霧,在上林村的頭頂盤旋繚繞。那是莫青松在吹笛。應和著木兒的思緒,揪住了她穿破時空而來的心。

  這樣的情境,不是應該由她這個花兒一般明媚的女孩來表演,表達一番憂鬱、傷感的情懷麼?為什麼她兩個師兄都如此的脫俗,一個飄逸,一個內斂,害得她這個除了做飯,沒有任何高雅和詩意的師妹,自覺毫無溫婉的氣質和優雅的風采,淺薄而直白,唉!

  莫青松注視著山頂上的少女,她斜躺在虎媽媽的身上,眼神空洞而蕭索、落寞,使得他心疼無比。這個師妹明艷生動得如同早晨的鮮花,朝氣蓬勃得像初生的旭日,現在這種神情是很少見的。他一曲結束,來到木兒的身邊,握住她有些發涼的小手,輕聲喚道:「師妹?」

  木兒抬頭,看著莫青松關切的目光,心道,這孩子自己滿腹心事,還要努力像個大哥哥似的照顧自己和小草兩個師妹,實在是讓人心疼。

  她展顏笑道:「二師兄,我聽你曲子吹得越發好了。你說我怎麼就那麼笨呢,什麼時候我可以優雅而嫻熟地像個才女呢?」

  莫青松愕然,頓了一下安慰道:「師妹這樣就很好,比那些裝模作樣的才女好多了。」

  木兒笑道:「你哪裡見過什麼才女?甚至都沒見過幾個女人,還勉強來安慰我?」

  莫青松看著她認真地說道:「我就是覺得師妹是最好的,見多少人也一樣。」

  木兒強笑道:「嗯,二師兄我相信你。」她心裡嘆口氣,什麼時候自己對一個孩子開始依賴起來了?今天為啥心裡格外落寞無助呢!

  她的樣子落在莫青松的眼中,讓他更是難過。以前在流雲谷的時候,師妹多開心啊!現在,她表面上開心,實際上總是鬱鬱寡歡。他看得出來,師妹不喜歡外面的世界。嗯,等將師傅和父母的仇報了,就和師妹回流雲谷去。

  少年握緊木兒柔軟的小手,覺得一刻也不想放,不僅如此,他也習慣了每天都看到她,若不能明確知道她在幹什麼,就要找到她心裡才踏實。就像今天早晨,他沒看見木兒,便找到這裡來了。

  木兒任由自己空虛落寞了一會,然後收拾起寂寥的心情,長出一口氣,對莫青松道:「咱們回去吧,嬸嬸恐怕在等我們吃飯呢。」

  說完站起身,拍怕衣服上的灰塵,摸摸虎媽媽的後背道:「虎媽媽再見!」

  虎媽媽站起身,抖抖身上的毛,低吼一聲,看著木兒和莫青松手牽手下山去了。

  兩人踏著樹梢,疾如流星地落到村後小路上,方慢慢向村裡行去。路過村尾的一戶人家時,籬笆墻裡傳來說話聲,引起了他倆的注意。

  「大嬸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這些人啥也不幹,分錢的時候卻一個子也不少,這也太讓人不服氣了!」一個尖聲尖氣的女音抱怨著。

  「可不是嘛!村長和蔣秀才也不知怎麼想的,咋能這麼辦哩!」又一個年齡略老的女聲回道。村裡人不懂,出於對蔣青葉的尊重,喚他「蔣秀才」,卻不知這個秀才還沒正名呢。

  木兒和莫青松對視一眼,心道,果然才起步麻煩就開始了。蔣青葉要頭痛了,她反正是不想管的,最討厭這種雞毛蒜皮的利益之爭了。莫青松似乎和她有一樣的想法,輕聲道:「不管什麼事,都讓師弟自己先想法解決吧。我們也只能在旁邊幫幫忙。」

  原來村裡成立了一個商行,有些東西就委託商行去運作,比如那些雞鴨都長大了,有些都開始下蛋了;竹筍都按木兒提供的方法製成各種口味,這些都要出售才行,總不能全部都自己吃啊。

  商行的股份是全村人都有。山村的人們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各種想法都冒出來了一點也不奇怪。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46
第十四章  木柳商行

  晚上,蔣青葉從清水鎮回來,到村長家裡主持四月份的商行分紅。今晚,不少男人都帶著自己的婆娘來了,把村長家裡擠得嚴嚴實實!

  當蔣青葉公佈了商行四月份的各家分紅後,還沒開始發錢呢。一個姓張的漢子在他婆娘的威逼之下,畏畏縮縮地站起來,吭哧半天才說道:「蔣秀才,俺們想問問,就是……就是,為啥明生和鐵錘那些人跟著莫小哥練武,也沒幹啥,也能分那麼多錢哩?」

  所有的目光全望著蔣青葉,跳躍的燭火將他的臉頰閃得忽明忽暗,人們靜等著他的回答。

  不等他開口,村長卻是大怒,站起來抖著鬍子說道:「張寶,你搗什麼亂?明生他們學武,那也是為村裡學的,咋不能分錢了?」

  有了一個人開口,其餘的人膽兒也壯了,紛紛質疑這些練武小伙的權益。林老太彷彿積蓄了幾個月的鬥志,在這些人的刺激下爆發出來。今晚這麼多人爭吵,該不會再拿她做靶子了吧?

  「村長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咋不明白他們學武跟大夥兒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他們還會來給我老太婆幹活不成?這幾個月我老婆子起早摸黑地侍候雞鴨和豬仔,我兒子和媳婦忙完自己田地,就聽從村長安排到竹林去幹活,幹完竹林的活計又去魚塘跟著忙乎。這累死累活的,跟別人分一樣多的銀子,叫人心裡怎麼服氣?蔣秀才不是最講理的麼?那就給大伙講講唄!」這老太太難纏了不少,雖然還是一樣貪小便宜,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胡攪蠻纏,居然講起道理來。

  蔣青葉站了出來,燭光下,兩眼燁燁生輝。他抬手制止了村民的騷亂,沉聲道:「我知道大伙心裡有意見,只怕還不是對這一樁事有意見。但是我要忙於參加六月的鄉試,再說這個商行也才起步,規模還不算大,所以我暫時沒有公佈相關章程。今天既然大家問起,那我就簡單說一些吧。」

  他略整理了一下思路,掃視人群,侃侃而談道:「目前教大家的這些活計,賺的只是小錢。主要是讓大家熟悉手藝。你說剛學一年的木匠和學了五年的木匠能比麼?你們種了一輩子田,且看今年的收成,到時就會明白不論幹什麼事,都是要講究章法的。所以,我和村長才會根據個人的喜好,分別安排不同的活計。」

  「等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大的時候,你們以為還會這麼順利嗎?到時候眼紅我們的人會來刁難和搗亂,其他有財力的大商家會來擠兌我們,那些欺壓百姓的貪官會來壓搾我們。那時我們該怎麼辦?」

  話音一落,村人頓時交頭接耳起來!

  蔣青葉目光炯炯地盯著人群道:「所以我們要早做準備呀!我參加科舉,如果能獲得一官半職的,將來也能對大家有個照應;教明生他們學武,也是為了將來保護商行。我們的商行以後會走出清水鎮,東西會賣到更遠的地方,甚至是天子腳下的京城。在外面混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有了明生他們的保護,就可以抵擋一些地痞流氓、土豪惡霸的刁難!別說明生他們了,就是村裡上學的那些孩子,將來若能做官,村裡也多一個靠山;若不能做官,到商行裡做管事也比一般不識字的人強,是不是?」

  「因此,我們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我和村長商議了,將村裡的人分別安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幹,絕不會留無用的人吃閑飯。明生他們的作用就不再說了,就是那些醃製酸筍、酸菜,製作鴨腳鴨脖鴨翅等菜式的大嫂大姐們,將來都是大師傅。還有那些喂雞喂鴨餵豬等的人,如果你養的方法好,能讓畜生長得快,那我們還要給獎勵呢,到時讓全村的人跟著學習,以後有條件還會寫進書中讓整個大衍國的人跟著學習。」這話又掀起了一陣嗡嗡聲,那些媳婦們則是滿臉興奮。

  蔣青葉不理他們,繼續說道:「我們的商行就命名為木柳商行,商行設十位管事,管理商行的重大事務。具體人選到今年底的時候由大家自己選,所有表現好的上林村村民都有資格被選。為了不混亂,我們將村裡涉及的產業分成了幾大塊,到時由不同的人來經營。

  分別是種植業,包括種稻穀小麥蔬菜水果藥材竹林等;養殖業,包括養雞養鴨養豬養牛養羊等;工業,包括製作農具傢俱各種機器車輛等;商業,將前面所有的東西想法子賣出去,變成銀子,回來分給大家,就是商業。

  其中工業這一項裡單獨設立一個食品加工業,專門將我們生產的東西加工成好吃的食品,再賣給外面的商家和老百姓。比如雞鴨腳、脖子、翅膀、身子分開製作成鹽焗和麻辣兩種味道,還可以製成烤雞烤鴨;竹筍製成酸筍;豬牛等肉製成風味獨特的肉乾;紅薯可製成粉條;蘑菇木耳等曬乾。反正只要你們能想到的,都可以做,只要好吃好賣,商行就會給發明人獎勵。」

  他停下來喝了口水,再抬頭看著大家道:「我剛才的話大家聽明白了?總之我們將來的生意會越做越大,大家一定要同心協力。我覺得,先按這個方法分,到今年年底,大家自己選舉商行管事,再制定詳細的分配製度。」

  那最先開口的張寶又站起來說道:「蔣秀才,俺和媳婦就是眼皮子淺的,才說了那些混賬話。你放心,以後俺不會了,一心一意聽你和村長的。」他說完用手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眾人也紛紛表示不再糊塗,要著眼於將來。大伙全都兩眼放光,摩拳擦掌,大有拚搏一番的架勢。

  蔣青葉眼光一閃,咳嗽一聲,待得聲音靜下來才說道:「我剛說了,現在我們的生意小,還能應付。我計劃明年會再找地方建一個莊子。那時候,村裡的人就都算是熟手了,新建的莊子需要大家來管理。不但如此,還會有第三、第四、第五個莊子,以後會更多。如果大家沒有一點本事能管得好嗎?

  所以,我想了一下,你們光會做還不行,還得識字。識字的話方便啊!以後大家每天晚上到村學學一個時辰,老少不限,自願為主,不強求。我提供了條件,你們自己要是不想學我也沒辦法是不?但我相信總有上進的人,不甘心當一個小人物,希望將來當大管事、大商家,那我們就要提供學習的條件和機會。」

  他不等人們開始議論,緊接著說道:「還有,雖然明生他們是專門學習武術來保護大家,但光靠他們幾個也是不行的,所以我再增加一條:以後每天早晨,年輕人和孩子都跟著我大哥練習一些防身的武術。要知道有錢以後麻煩也會增多,到時你不惹別人人家會來惹你,躲都躲不了。因此,這一項是強制學習的,就是說必須去。女人要想去也可以,反正早晨起早點也不耽誤時間。」

  村長激動地站起來說道:「好,這兩條都很好!我都是要參加的,我家的女人和孩子也都要參加。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啊!多識幾個字就不是睜眼瞎,免得看個契約都看不懂。練武除了防身還能鍛煉身體呀,有了錢也可以多活幾年是不是?」

  屋子裡的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那架勢都快要把村長家的房頂給掀翻了。最後,大伙紛紛表示都要學識字,學練武。年輕人最高興,他們本就對明生和鐵錘那些人羨慕不已,如今也能學習,如何不喜?

  這分紅會議開得時間長了些,不少家裡人都來村長家門口張望了,他們聽這最後兩條也是興奮極了,一個個奔走相告。熱烈的氣氛在山村裡迴盪,宿鳥都被驚得撲啦啦飛起,狗兒們也莫名地被感染了,歡快地到處竄動。

  蔣青葉微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們群情激動,心思不由得飛到了更遠的地方,似乎看見大衍各地都建立起像上林村這樣的村落,木柳商行遍及全國。自己也一步步邁向朝堂,躋身於百官之列!

  正在暢想著,村長忽然推了推他,他側頭一看,村長咳嗽了一聲道:「是林老太太有話問你。」

  蔣青葉這才發現屋裡靜了下來,大伙都望著自己,林老太則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自己的回答。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林老太太您剛才說什麼?我沒注意聽,麻煩您老人家再說一遍好嗎?」

  林老太罕見地忸怩道:「是這樣的,剛才你不是說,只要做出好吃的,就可以給獎勵嗎?那我……我做了一種醬,不知能不能賣?」

  蔣青葉沉聲道:「能!只要好吃,有人買就行。」

  老太太頓時激動起來,連聲道:「好吃,好吃,不信你問明生娘。我昨天又在裡面加了蘑菇和竹筍,可香了,特別下飯!」

  旁邊一位小媳婦紅著臉壯著膽說道:「林嬸子說的是真的,俺吃過嬸子做的醬。」

  其他的媳婦也紛紛表示,林老太做的醬的確很美味,在上林村是有名的,其他人就是按她提供的方法也做不出同樣的味道。

  村長靈機一動道:「你回去弄點來給蔣秀才嘗嘗,也好證明一下。」

  林老太忙讓林長海回去拿。不一會,醬拿來了,蔣青葉嘗了嘗,嗯,確實味道獨特。單吃或做調料都不錯,看不出來這兇悍的老太太還是有些內秀的。

  林老太在蔣青葉品嚐的時候,緊張地望著他,似乎一會他的評語決定著自己的生死一般。她兩手緊緊地攥著,指甲陷進肉裡也不自知。

  蔣青葉放下筷子道:「味道確實很好,可以生產出來賣。」

  他話音一落,林老太激動地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嗎?真的能賣,村裡會給我獎勵?」她一張老臉放光,語氣有些結巴,再無平日裡的兇狠和無理。

  「能賣,村裡會給你獎勵的。你再想辦法將牛肉、豬肉、蝦米等加進去,多弄出幾種口味,就像你昨天加入蘑菇和竹筍一樣。這一項就由你負責,帶領幾個沒有特長的婆子和媳婦專門做醬,到時和那些雞鴨製品放在一起賣。這東西還可以做調料用,用來燒肉或燒魚肯定味道一絕。我們先建一個小作坊,需要什麼東西找村長安排。」

  蔣青葉立即三言兩語做出了詳細的計劃。他一說,眾人覺得這醬的前景還真的不錯。平時大家都是當鹹菜來吃的,經蔣青葉一分析,用途還真多,而且,還能搭配著將牛肉、豬肉、竹筍等賣出一些。

  林老太頓時笑得老臉成了一朵菊花,身邊的人也紛紛祝賀她,村長的老娘更表示要給她打下手,要掙些錢零花。她忽然覺得無比滿足,周圍全是的善意微笑和羨慕目光,不再是鄙夷和害怕的神情。這讓她記起了久違的鄉情,有多久沒有這種感受了?似乎老頭子死了以後,自己就越來越刻薄,一天不罵兒子媳婦或者和村裡人吵架就心裡難受。----二十多年了,現在好了,自己終於也能出息了。一時間,她的眼角濕潤了。

  林長河體貼地對老娘笑道:「娘,你真厲害。想不到那年沒菜吃,胡亂做了來送飯的東西今兒也能賣錢了。」

  林老太今天沒有罵兒子,她驕傲地笑道:「你娘我其實能做好多的東西呢!哼,從現在開始,我也要在家裡琢磨,爭取多弄些好東西出來。」林長海也與有榮焉地站在一旁傻笑。

  接下來村長安排了幾個無事的老婆子和媳婦給林老太當幫手,聽候她調遣。又讓車把式老李去鎮上多買些大罈子和小罈子備用。蔣青葉還專門給繪製了幾款小瓷罈子圖樣,讓老李去找人燒製。到時賣的時候,裝在小瓷罈子裡也美觀不是。

  一直到月上中天的時候,這個分紅會議才結束。村民們懷揣著火熱的一顆心,三三兩兩地議論著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村裡的打穀場上聚集了兩百多的村民,還有一些是大姑娘和小媳婦,全跟著莫青松和木兒練習簡單的武術。那景象也是極為壯觀的。

  木兒負責教導那些小姑娘和小媳婦,一個時辰下來,倒讓她發現了幾顆好苗子。一個就是村長家的孫女林秀秀,才六歲的小姑娘機靈的不行,當即木兒就收她為徒;另一個叫林三妞,七歲了。木兒給她重新取了個名叫林墨玉,因為她的兩眼溫潤如玉。

  收了兩個嫡傳弟子的木兒很是高興,盡心盡力地教導著她們醫術和武功。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48
第十五章  應試秀才

  六月十日是蔣青葉參加院試的日子。莫青松和木兒、小草趕到清水鎮,一邊在鎮上閑逛,一邊等待考試的蔣青葉。木兒很有前世陪考家長的感覺。因為院試,鎮上比往常熱鬧了不少,人來人往像是集會的日子。幾個人逛到中午的時候,便到林長雲的雲海酒樓去吃東西。

  這林長雲是從上林村出去的,蔣青葉他們現在住的房子就是林長雲賣給他們的。村裡商會出產的東西,也有不少跟雲海酒樓簽訂了銷售協議,像林老太製作的各種香醬,還有那香辣鴨、鹽焗雞等。一時間,雲海酒樓成了鎮上最紅火的酒店。為此還招來了其他酒店的惡意打擊,不過都讓蔣青葉給擺平了。木柳商行的食品也全面銷售給所有的酒樓。

  坐在二樓的大廳裡,小草點了幾個招牌菜,兄妹幾個慢慢吃著,並不時看向窗外街道。

  這時上來一位八九歲的小童,生的齒白唇紅。站在樓梯口掃視大廳一圈,然後笑瞇瞇地跑到莫青松他們面前,睜著無辜的大眼,問道:「小哥,我跟你們一塊坐可好?」

  木兒一見,哎呀,這孩子生的,多俊啊!不等莫青松回答,她便接過話頭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家大人呢?不會是你偷跑出來的吧,回頭讓你家人好找,還是告訴他們一聲比較好。」

  那孩子不以為然地回道:「還說我,你們這樣子不也是偷跑出來的?小二,快加一副碗筷。」說完,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莫青松的身邊,和木兒正對面。

  小二送上一副碗筷,那孩子吩咐道:「再來一道清蒸銀魚、醬爆鹿肉、爆炒山螺,還要一個丹鳳朝陽。」他一口氣點了五個菜,然後抄起筷子就吃起來,好像桌上的菜也是他點的一般。

  小草脆聲問道:「小哥哥你點那麼多能吃的完嗎?」她忽閃的大眼睛疑惑地打量那孩子,似在評估他到底能不能吃完剛點的菜。

  那孩子翻翻白眼說道:「吃不完不是還有你們嘛!咱們四個人就可以吃得完了。」

  木兒飛快地答道:「我們已經吃了不少呢,恐怕不能夠幫你了。」她嚴重懷疑這孩子沒帶錢,準備把自己這幾個人當冤大頭。

  那孩子不耐煩地說道:「咱們慢慢吃,邊吃邊聊天,總能吃完的。你們是誰家的呀?住哪?」

  小草笑道:「我們住得好遠嘞,在上林村。是來陪哥哥考試的。」她老老實實地回答,解釋的還很詳盡。木兒瞪了她一眼,這孩子怎麼總是那麼單純呢!

  她笑著問那孩子:「你住哪?怎麼一個人出來?」

  那孩子嘴裡含著一大塊雞肉,模糊答道:「不遠,我家……就剩我一個人了。」他飛快地將口中的肉吞下去,又開始瞄上了那盤雪玉豆腐,待舀了一勺到口中,品嚐了一番,疑惑地砸吧砸吧嘴說道:「是豆腐,又不像豆腐!」

  小草剛想為他介紹這雪玉豆腐的來歷,被莫青松制止。莫青松偏過頭對那孩子說道:「撒謊可是不好的,你家裡人呢?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斜了他一眼,回答道:「何必!」

  木兒故意虎著臉道:「你要是不說,我們就不跟你搭座了,你去那一桌吧。」

  小孩放下筷子不悅地說道:「都說了何必,你怎麼這麼煩?」

  木兒一聽氣惱地說:「臭小孩,不說是吧,那你走吧。小二,他的菜別擱這桌,端那邊去。」正好小二上菜來了,木兒往旁邊攆他。

  小二莫名其妙地停住,不知該往哪走。

  那孩子瞪著明亮的大眼,沖木兒叫道:「臭丫頭,你耳朵聾了?我姓何名必,說了三遍了。我家就我一個人了,不行啊!我偏要坐這桌,小二,放下!」

  說完,很有氣勢地瞪著小二,眼中的寒光一閃,嚇得那小二一哆嗦,忙將幾盤菜給放下了。轉身就走,一邊還回頭看著,心想,邪門了,這孩子怎麼這樣兇哦!

  木兒楞了一下,「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小草也憋著嘴,要笑不笑的樣子,好半天,才說道:「小哥哥別生氣,我們沒聽清嘛!你這名字有些怪,我還以為你的意思是『何必說名字』呢!我叫小草,我姐叫木兒,我哥叫石頭。」

  也許是小草純真善良的笑打動了何必,他不再橫眉赤眼的對著幾人。自顧自地吃起菜來。木兒想,你都吃了我們那麼多菜,說不定待會還要我們付賬,現在還是趕緊搶吃一些吧,撈回本再說。她便不吱聲,跟他搶著夾菜吃起來。一會兒,那盤醬爆鹿肉就見底了。

  何必顯然是知道木兒的企圖,更是下箸如飛。但木兒當年是在大師兄的筷子底下鍛煉出來的,雖然沒有學到柳青籐那不動聲色間,從容不迫地將美味佳餚掃入肚的本領,那也夠令人欽佩的了。再加上莫青松也加入了進來,這桌飯吃到後來,成了搶的。幾人誰也不說話,全埋頭苦幹。

  「哎呀,可撐死小爺了。」何必癱在椅子上,摸著肚子哼哼道。旁邊的幾桌人全含笑看著他們這桌,幾個孩子搶吃的情景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木兒道:「我說何必呀,你人不大,怎麼這麼能吃呀!看你面前的骨頭。」

  何必瞪她一眼道:「你更能吃,連骨頭都沒剩下。」這孩子還真是牙尖嘴利,氣得木兒直咬牙。她對小二揮手道:「結賬。」

  胖乎乎的小二諂媚地笑著上前,對木兒點頭道:「姑娘,一共是二十兩銀子。」

  木兒大叫道:「我們分開付賬,這位小哥點的歸這位小哥付賬,我們點的歸我們付賬。」

  何必一翻眼睛很光棍地說道:「我沒錢!」

  莫青松盯著他問道:「沒錢你點那麼多菜?打量著我們好欺負是不。」

  何必無所謂地說道:「我點的菜你們也吃了啊。反正我是沒有錢的,也沒有其他的東西抵賬,要不我把自己抵給你們吧!我一個人也沒地方去。」

  小草有些意動,她早看這何必又機靈又可愛了,再聽說他家只剩他一個人,頓時同情的不得了,恨不能帶回上林村去。木兒和莫青松對視一眼,兩人也早發現這孩子不對勁,但又不知哪裡不對。

  木兒本著低調的原則,她審視地看著這孩子,半天才說道:「好吧,今天就當我們請你吃飯好了。但我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養不起你,你還是走吧!」

  何必詫異地問道:「你不要我抵賬?我很厲害的,能幹好多活,你不收我會後悔的。」他骨碌轉動兩眼珠,一副你肯定會後悔的樣子。

  莫青松一擺手道:「不會,一頓飯而已。你趕快回家吧,我也不問你住哪了。」不理他急切地解釋,將銀子交給小二,起身和木兒下樓去了。

  木兒拉住小草,不讓她多嘴。來到外面,莫青松道:「快要下場了,我們到考場外去等青葉。」

  何必眼睜睜地看著三個人離去,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沒有再跟著他們,朝著縣衙門方向去了。

  莫青松和木兒帶著小草來到考場外,那裡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待了。瞧那些人探頭探腦地張望院試考場、間或不停地來回走動的樣子,恐怕比參加考試的考生還要緊張。

  當漫天的紅霞都要隱去的時候,考場裡才三三兩兩地往外走人。接著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眉飛色舞,有的人垂頭喪氣,有的人面色平淡,但不管什麼神情,無一列外地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十分的憔悴!好似這三天不是在考試,而是在坐牢一般。木兒心想,只怕坐牢都比這考試舒適,最起碼坐牢不用費腦子啊!曾經有人將考試比作女人生產,更有人說比女人生產都難受,因為生產的女人肚子裡有貨,使一把勁就生出來了;考試呢,肚子裡要是沒貨的話,在考場裡再使勁也是白搭!

  正在胡思亂想著,小草大叫道:「青葉哥哥,我們在這!」興奮的聲音,好像蔣青葉這一出來,就肯定是秀才了。話說,這一點,莫青松和木兒從沒懷疑過——要是連秀才也不能輕鬆地考上,那也不必去走仕途了。小草則是盲目地信任蔣青葉。

  蔣青葉和幾位同伴向這邊走過來。他的形象還可以,不似非常勞累的樣子,到底是有武功的人,即便比不上莫青松和木兒,但比起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們卻要強上太多了。小草飛撲過去,抱住他的腰,笑彎了雙眼,一疊聲地問道:「怎麼樣?考上秀才了吧!」

  蔣青葉失笑道:「這成績還沒下來,我怎麼知道?嗯,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他的話換來小草的高聲歡呼,毫不理會那「不出意外」四個字!

  莫青松上前對著蔣青葉的肩膀捶了一拳,兩人相視而笑。和蔣青葉一塊出來的幾位少年書生,形容比蔣青葉狼狽多了,一副熬了通宵的樣子。

  其中一位身穿白色錦衣的少年公子,推開圍繞著他噓寒問暖的家人,對蔣青葉說道:「蔣兄,怎不為我們介紹一下?」他瞄向木兒的目光,登時一掃頹廢,顯得熱烈起來,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

  另外兩個書生也紛紛附和。蔣青葉遂介紹道:「這是我大哥——莫青松,這兩位是我小妹——柳青木和莫小草。青松,木兒,這位是楊應元公子。」他一指那穿白色錦衣的俊俏少年道。接著又一指另外兩人——著藍衫粗布長袍的濃眉大眼少年是高顯;著灰色錦衣的細長眉眼少年是程麟。

  一群少年互相寒暄著。三位少年全看著木兒和小草有些臉紅。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呀!這兩人儘管穿著粗布短衫,一副鄉巴佬的樣子,可是擋不住的光華還是晃花了少年的眼睛。這也難怪,不說流雲谷的靈源仙境,就是姑射山裡的山山水水,也要比外面有靈氣的多,再加上兩人可是修練了內功,自有一股健康脫俗的氣質,哪裡是養在深閨的小姐可比的。

  那楊應元提議道:「咱們不如到雲海酒樓去吃點東西,也算是犒勞自己一番。我做東,若是提議讓你們去我家,想來各位定是不好意思的,只能去酒樓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回身對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說道:「九兒,你回去告訴老夫人,就說我跟同窗去雲海酒樓吃飯,飯後即回。明白了?」

  九兒很識眼色,忙低頭恭敬的說道:「少爺去吧。小的這就回府告訴老夫人。」

  蔣青葉道:「老夫人既然在家盼了好幾天了,現在出場了,怎好讓她老人家繼續等?還是回去的好,等放榜之日再去吃酒不遲。」

  高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程麟倒是想去酒樓,但聽蔣青葉說的有理,不便反駁。正躊躇間,忽然一個和九兒穿著一樣的小廝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楊應元以為他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來接自己的。只好放棄去酒樓的想法,對幾人道:「那就放榜之日再聚吧,到時小弟備好酒席,等待各位!」

  他話音還未落,那個小廝就撲過來,滿臉緊張地對他喊道:「少爺……少爺,不好了……」他一口氣接不上來,又是著急又是喘氣,直翻白眼。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50
第十六章  楊家遭難

  九兒忙上去幫他拍拍後背順氣,一邊道:「你慢慢說,慌什麼?看嚇著少爺!」

  楊應元心裡一沉,肅聲問道:「可是老夫人不舒坦?」

  小廝緩過一口氣,搖了搖頭道:「不是老夫人,是老爺。老爺不知怎的突然昏迷不醒,還有二少爺也中毒了。現在正請大夫醫治呢!小的出門時還沒有醒過來。老夫人讓小的喊少爺趕快回去,家裡現在亂作一團,秦姨娘也昏過去了。」

  楊應元大吃一驚,急忙對幾人拱手告辭。

  蔣青葉一把拉住他,他不解地看著蔣青葉,連聲問道:「蔣兄何事,咱們改日再談如何?抱歉了!」

  蔣青葉以目問莫青松,莫青松看了木兒一眼,方點點頭。蔣青葉這才對楊應元說道:「我大哥也懂些醫術,我們隨你去看看,如能幫得上忙不是更好?」

  楊應元忙道:「那自然好,真是謝謝蔣兄了。咱們這就去吧。」

  這樣一來,高顯和程麟也表示要去看看老伯,看是否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多一個人也多一份主意不是。楊應元只有感激的。一行人急急忙忙向楊府趕去。

  坐落在縣衙左邊的楊府,是清水鎮少見的豪宅。高高的圍墻擋住了路人艷羨的探視目光,在街道上只能看見重重屋宇的頂端,堂皇而大氣。

  進來大門,穿過兩進庭院,來到正房。守在大門口的家丁早就報了進去。待得一群人進入廳堂,從楊應元父母的寢室裡走出幾個人來。為首的中年人看見楊應元,不禁大喜,忙道:「少爺,你可回來了。」

  楊應元來不及招呼同窗好友,急忙問道:「伍叔,父親怎麼樣了?二弟呢?」

  那個伍叔神情黯然,但還是打起精神回道:「老爺還是昏迷不醒。二少爺也很危險。這幾位大夫已經看了,都沒有什麼好辦法?老爺他……」說著,眼睛都紅了,接不下話去。

  楊應元急的一把扯住一個白鬍子的老頭道:「李大夫,我爹到底怎樣?您老難道也沒有辦法嗎?」

  白鬍子的李大夫有些羞愧和難過,他嘆口氣道:「楊小侄,老夫實在是慚愧。不知楊老爺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只是他現下兇險得很,氣息越來越弱,可我與幾位同仁都找不到病因,無從下手啊!還請小侄早些另請高明,不然楊老爺可就……」他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這失望的語氣驚得楊應元魂魄離體,一下子呆愣住了,半響說不出話來。

  程麟急忙推了推他道:「楊兄,楊兄,你振作點!蔣兄不是說他大哥也是大夫嗎?讓他去看看吧,好過你在這裡傷心。」一邊說,一邊望向蔣青葉。

  蔣青葉很是沉穩地輕聲對楊應元道:「楊兄不要著急,不管怎樣,咱們要先看看伯父和令弟再做打算。現在家裡不能亂,還需要你拿注意呢!」說完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楊應元如抓住救命稻草的落水之人,頓時清醒過來,緊緊攥著蔣青葉的手道:「好……那咱們……咱們就先去看看父親。」又轉身對莫青松懇求道:「莫大哥,勞煩你了!」

  莫青松微微一點頭,道:「不客氣,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那個白鬍子的李大夫和其他幾位或胖或瘦的大夫聽了,很是不悅,心道這小子毛都沒有長齊,裝什麼神醫啊!他會看病嘛?不過主人家正糟心的時候,他們倒還有些修養,沒有當面指責。心裡雖然也想有人能治好楊老爺,但一致認為絕不會是莫青松,只等著待會看他笑話。

  楊應元將蔣青葉和莫青松等人讓進寢室,雕花的紅木床前坐著兩位夫人。一位年長老婦,一位中年美婦,旁邊還有幾個奼紫嫣紅的女孩子,都在嚶嚶地哭泣著。

  楊應元上前扶住老太太,哽咽道:「祖母,孫兒回來了。您別著急,孫兒帶了大夫回來,就給父親診治。」

  老太太抬起頭,抓住孫子的手道:「在哪裡?快請進來,快!」中年美婦也急忙回頭打量跟進來的人,掃了幾個少年一圈,也沒發現她心目中的大夫。遂看向房門口,她以為大夫還在外面,等著楊應元稟報過後才進來呢!

  楊應元回身招呼莫青松道:「莫兄弟,這是我祖母和母親。麻煩你來看看我父親是怎麼回事?祖母,這是我同窗的大哥,懂些醫術,聽說父親出事,便來幫手。」

  那老太太和美婦雖然傷心,但不至於糊塗,不敢置信地看著楊應元找來的這個小大夫,心裡暗怪他辦事魯莽。這大夫也是隨便聽人說說就能信的?這麼點大能懂得什麼?

  不等她們開口阻攔,莫青松卻上前對二位夫人點頭道:「見過了老夫人、夫人。」然後不等她們應答,便看向床上的病人。

  只見床上躺著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臉的死氣,目下泛黑,嘴唇青紫。莫青松抬手按向他手腕,把脈半響,又換了一隻手。他沉吟不出聲,凝眉思索。木兒也上前觀察良久,然後也號了號脈。

  楊應元不料木兒也懂醫術,他焦急地問道:「如何,莫兄可是能治?」

  不等莫青松回答,老太太著急了,瞧這兩個娃娃,一看就不是個靠譜的!這折騰來折騰去的,連個話也沒有,不是玩嗎?你玩不要緊,咱們性命攸關的事,可不敢拿來試驗。老太太便張口道:「我看這事……」

  她還沒說完,莫青松卻點點頭道:「能治!楊兄別擔心。」他和木兒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

  楊應元大喜,連聲道:「真的,那莫兄快下方吧!」他喜得直搓手。高顯和程麟也鬆了口氣。

  年輕人就是單純,他們在蔣青葉推薦莫青松的時候,就沒有懷疑他的醫術。蔣青葉的穩重他們是知道的,所以,不由自主地信任他。

  但老太太和楊夫人不同啊,活了一把年紀,怎麼會輕易地相信一個黃口小兒?老太太按住悲傷的心情,問道:「不知這位小兄弟要如何治療我兒?」她眼都不眨地盯著莫青松,看他怎樣回答。

  可是莫青松壓根沒抬頭,他正上前將楊老爺上半身扶起,然後對楊應元道:「讓他們先出去吧,一齊擠在這裡實在是有所不便。」

  楊應元正想要房裡的人出去,老太太攔住道:「慢!這位小兄弟,不是我老婆子不相信你。只是這事關我兒的性命,實在是放不下。我想知道你診斷的結果,我兒得的是什麼病?你要如何治療,開什麼方子?」說完目光炯炯地看著莫青松。

  莫青松愕然,心道你又不懂醫,我跟你說什麼?他鬱悶地看看木兒。木兒心下明白的很,人家問這麼多,關鍵就是看他們太年輕,不相信他倆的醫術。

  楊應元有些尷尬,他難堪地說道:「祖母……」

  木兒打斷他的話,上前對老太太說道:「楊老爺是中毒了。老太太雖然不相信我們,但楊老爺如今卻是拖不得了,再晚可就沒命了。既然不放心,在這裡看著我們治療也使得。」說完對楊應元命令道:「去拿一個盆來放在床前,待會恐有嘔吐!」

  然後她不再理會老太太,掏出一粒丹藥塞進楊老爺的嘴裡,和莫青松一前一後,手掌抵在楊老爺的前胸和後背。兩人同時發力,將楊老爺體內的毒往胸口吸納。

  老太太被這小姑娘從容不迫的氣勢給震住了,但看到她和莫青松給楊老爺餵藥,又手掌相抵,還是忍不住想要阻止,卻被楊應元用眼神止住。楊應元吩咐丫鬟拿來一個盆放在床前,然後將所有人請出房間,只留下他和祖母、母親。

  本來楊老爺的病莫青松一個人就行的,但木兒見那老太太一副不問明白不罷休的樣子,偏偏他們雖然能治,卻答不出來楊老爺到底是中了何毒。所以,便和莫青松一齊出手,這樣解毒的過程更短,見效更快!話說,天下也就姑射一脈,能在不知中了何種毒藥的情況下,純粹用內功配合治療逼出毒性。其他大夫都是先弄清中的什麼毒,再配以相應的解毒藥材,方能治療。

  二人一齊發力,非同小可。現在木兒可不是兩年前為東方恨治療時的水平了,兩年的時間,她和莫青松的內力早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雖然他倆修煉的是姑射心法《內經注》,但很顯然,他們走的卻是和師傅、大師兄不同的路子。完全打開身心,接納天地之氣,與天地融為一體,比師傅所授的純粹靠自己修練出內力,來的更快,境界更穩!

  在莫青松和木兒的共同努力下,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楊老爺臉上的死氣就淡去了,恢復了常色。看得床前三人激動不已,使勁按捺住激盪的心情,就怕影響了兩位小神醫的治療。老太太見人家小兄弟真的有本事,便在心裡稱呼他們為「小神醫」了,暗怪自己剛才有眼不識泰山,差點誤了兒子性命。

  木兒看看差不多了,便退了下來。楊應元忙道:「好了嗎?」老太太和楊夫人也一臉殷切地望著她。

  木兒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然後閃身到一邊,避開床前,順勢還扯了楊應元一把。

  就見莫青松抬起右手,一掌拍在楊老爺的後背上,頓時,黑血噴湧,「嘩啦」一聲落在下面的木盆裡,腥臭無比!連吐了三大口,第三口已經顏色正常,不再泛黑了。莫青松這才收手,喚楊應元倒水給他父親漱口。

  這時楊老爺已經醒過來了,雖然精神有點萎靡,但毫無病態。老夫人喜極而泣,拉住兒子的手淚如雨下;楊夫人也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莫青松待楊老爺漱口過後,又餵他服下一粒丹藥。然後交代這兩天飲食務必要清淡,以粥為主。兩日後再慢慢進補,如此循序漸進,幾日後就能恢復如常了。

  老太太問道:「不用吃藥麼?小神醫實在是太謝謝你了。老身剛才糊塗,有眼不識金鑲玉。望小神醫莫怪!」說完還起身施禮。

  莫青松急忙讓開道:「老太太千萬別客氣。神醫之名可不敢當,不過是盡力罷了。楊老爺體內的毒已經解除了,所以不用吃藥,只需細細調養一番即可。楊兄,令弟不是也中毒了麼?咱們去看看吧,耽誤了可不好。」

  他一語驚醒眾人,老太太連叫道:「快帶小神醫去二少爺房裡。我的乖孫啊,可不能有事。」連楊老爺也掙扎著跟了過去。
meg111002 發表於 2013-6-16 17:53
第十七章  熱心招待

  看見楊老爺從房裡被人攙扶出來,雖然有些體弱,但精神尚好,門外的李大夫等人驚掉了下巴,看莫青松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般。再聽說真的是這位小兄弟治好了楊老爺,一個個又像發現稀世古董般,兩眼冒出熱烈的光芒。看得木兒渾身一哆嗦,暗自戒備。

  幾位大夫聽說要去給二少爺診治,那可也是自己治療過卻沒有治療好的。現在有機會看這小神醫治療,當然不能錯過,於是也跟去了。話說,今天真夠丟人的,清水鎮的大夫算是丟人到家了。

  呼啦啦一群人趕到二少爺楊應亨的房裡。

  莫青松忙對楊應元道:「其餘人還是留在外面吧,我們進去就可以了。」於是,除了老太太和楊老爺、楊應元外,其他人都留在了房外。

  莫青松可不想被別人發現,他們是以姑射內功進行治療的。過早的被人發現身份並不是好事,雖然現在他們並不怕這些。但能少一樁事就少一樁事,反正他們忙得很。

  和楊老爺比起來,二少爺似乎更嚴重,十幾歲的少年躺在床上,臉白如紙,已經是氣若游絲,讓人十分的不落忍。

  莫青松把完脈後,覺得二少爺看似兇險,但比楊老爺要好得多。只不過是普通的中毒,一顆普通的解毒丹就可以了。並不需要輔以內力除毒。因此,他給二少爺服用了一顆解毒丹,又開了一味固本培元的方子,囑咐楊應元讓人按方抓藥,並立即煎藥。

  這邊二少爺服用解毒丹後,只一會的功夫就清醒過來,並要如廁。老太太忙喚小廝服侍孫子。

  待小廝將二少爺攙扶下去後,莫青松正色對楊應元道:「在下還有一事請楊兄相助,望楊兄能答應。」

  楊應元忙道:「莫兄請講,如能做到,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楊老爺和老太太也連連稱是。

  莫青松搖搖頭道:「老太太,楊兄,你們誤會了。我只是想請你們不要將今日我為楊老爺治病之事傳揚出去。為令弟治病的事則無所謂。令弟中的毒乃是普通毒藥,不過是青蝮蛇毒罷了,這事你們自己查清。但楊老爺中的是何種毒,連我也不知曉。很是古怪!」

  老太太大吃一驚道:「那可如何是好?既然不知是何種毒,小神醫你是怎麼治療的?會不會復發?」楊老爺和楊應元也擔心地望著莫青松。

  莫青松忙安慰他們道:「別擔心!我說過,楊老爺的毒已經除干凈了。之所以叮囑你們,一是因為我用的乃是家傳獨門手法解毒,故不想傳揚出去,你們對外只需說服用了解毒丹藥即可。二是楊老爺這毒中的蹊蹺,不似普通人能做到,我怕對方不會善罷甘休,提醒你們注意而已!」

  楊老爺一驚,面色肅穆起來。他一早想到有人暗害自己,現在聽了莫青松的話,對手可能還十分強大,如何能靜心以對?

  老太太人老成精,沉聲問道:「莫小兄弟放心,今日你算是救了楊家,我們自是不會透露你的秘密。只是我的二孫兒中的是青蝮蛇毒,這也很奇特啊。你也看到了,剛才幾位大夫都束手無策。按莫小兄弟的意思,這是身邊人所為?」

  木兒輕輕一笑道:「老太太,青蝮蛇毒在這裡雖然很罕見,很難治。但對我們山裡長大的人來說,也不算什麼!你們要查清也很容易,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弄得到這東西的。楊老爺的毒則很麻煩,到底是什麼毒咱們都不知道呢,可見對方的厲害!你們可別認為是我們見識淺薄,今天要不是我們來到這,只怕你們就是找再多的大夫來也治不好楊老爺。就是因為這毒恐怕一般人都不識得。楊老爺想想有沒有什麼難纏的仇家?」

  楊老爺凝眉苦思未果,嘆了口氣道:「今後注意些吧。只是老二,到底是誰要害他?」

  老太太眼中厲色閃現,怒聲道:「終不脫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看來平時是我太過寬容了,總要讓他們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說了算!」

  楊應元也是無奈,柔聲勸道:「祖母別生氣,二弟不是沒事了麼?接下來咱們再慢慢查,查清了再嚴懲。家裡是該整頓了。」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這時二少爺回來了,只是渾身虛弱無力,手軟腳軟。莫青松檢查之後說道:「無妨,乃是排毒所致。將那藥熬好了給他服下吧,這藥早晚一次,再輔以清淡飲食調養幾天也就好了。」

  處理完二少爺的事後,莫青松和木兒一出門就被那幾個大夫給圍住了。白鬍子的李大夫也慇勤地詢問,到底楊老爺和二少爺是中的什麼毒?莫大夫又是如何下方的?莫青松為難了,不知如何的回答。

  木兒上前脆生生地答道:「楊老爺的病我們不方便說,各位如有疑問還請去問楊老爺自己吧。二少爺是中了青蝮蛇毒,我們手上恰好有青蝮蛇的膽囊製成的解毒丹,所以才會如此容易地解毒。各位前輩都是清水鎮的有名大夫,以後有機會還請多關照我和哥哥。」說完還施了個禮。

  李大夫等人頓時覺得這兩孩子真不錯,是棵好苗子,有機會不妨關照一番。眾人寒暄一番離去了。只有李大夫記住了莫青松和木兒。

  至此,楊家的災難算是過去了。闔家歡喜,對莫青松和蔣青葉等人奉若上賓,排開宴席招待。

  木兒、小草,一個聰明脫俗,一個天真可愛,又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老太太拉住了就不肯撒手。想著怎麼也要給孫子爭取一個,最好兩個都爭取到。她精明了一輩子,早發現木兒他們絕非普通的山村孩子,定是有大來歷的。大孫子那若有若無的眼光不停地落到木兒的身上,她看得清清楚楚。呵呵,一定不能叫孫子失望!

  一頓晚飯吃到月上中天,楊府自然是留客人住宿,但蔣青葉和莫青松連連推辭,只說家裡義父還在等待,若不見他們回去,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而且他們山裡的孩子根本不懼走夜路,反正月色亮得很。

  老太太一看留不住,眼珠一轉就說道:「那你們倆小哥兒就回去吧。小草和木兒就留下,明日我讓人送她們回去。姑娘家的走夜路可不好。」

  莫青松一想也是,就看向木兒。木兒心想,本姑娘在姑射山裡鉆進鉆出的過了那麼多年,哪裡有那麼多的講究?這老太太熱情太過,不是好事,可不能跟她走近了,我忙得很呢!這晚上回家,正好兄妹幾個練習一番,住在這裡,一點意思也沒有。他家的小姐,除了二小姐楊應貞還算有點意思外,另外兩個都是嬌小姐。

  思量定了,便笑吟吟地說道:「老太太客氣了。只是咱們山村的孩子,哪裡有那麼嬌氣。我們姐妹也是練了些把式的,不怕!不回去的話,嬸子一個人忙不過來,明早還得餵豬做飯呢,小草也有很多雞鴨要管,都不敢耽擱了。」

  她一番話說的大廳裡一干人神色各異。楊應元和高顯、程麟是心疼不已;老太太和楊夫人更是恨不得要派丫鬟去跟著伺候;兩位小姐除了楊應貞外,都面露鄙夷之色。

  「哎呦,這孩子真是懂事,一聽就是個能幹的。山裡長大就是結實,我們應霜就差遠了,整日裡不是彈琴就是作詩,十指不沾陽春水,可怎麼好?」宋姨娘媚眼流轉,嬌聲地誇讚木兒。

  木兒氣得心裡直翻白眼,什麼叫我結實?你當本姑娘是熊啊?她懶得應付這些人,反正是泛泛之交,又不打算成為至交好友。所以,她一把拉住小草,並不出聲,笑對眾人點點頭,轉身就向外走去。眾人眼前一花,姐妹倆已經到了二門外,老太太連挽留的機會也沒有。莫青松和蔣青葉也寒暄告辭而去。

  待得一干人離去後,老太太兩眼刀子似的射向宋姨娘,眼裡直噴火。弄得宋姨娘囁嚅著不敢開口,心下直打顫。

  楊應元也臉色冰冷地掃了一眼宋姨娘,心道,人家木兒看著就像一首詩,你女兒看著就像一灘泥!能比嘛!可不管怎麼氣,佳人也追不回來了。這還不是主要的,得罪了佳人和蔣兄才是麻煩呢!沒見過這樣的蠢女人!

  木兒和蔣青葉、莫青松、小草一路歡笑,你追我趕的,沐浴著月光,踏著輕功回到上林村。進入院門,張氏驚喜地迎上來道:「都等了你們好久了,村長也在呢!餓了吧,快來吃飯!」

  蔣青葉歉意地說道:「義母,我們在同窗家裡吃過了。正好他家的人生病,大哥去給他們治病,所以順便就在那裡吃了晚飯。村長,害你久等了,這麼晚了還等我回來。」

  村長笑出一臉的老褶子,開心地說道:「那有啥事?反正晚點睡也沒什麼。年紀大了睡不了幾個時辰。考得咋樣?還成麼?」關切的目光洩露了他心裡的擔憂。

  蔣青葉自信地說道:「還成,應該沒有問題。」

  村長這下高興了,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三天後放榜是不?到時要好好的熱鬧一下。」

  幾人說了會話,各自去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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