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六朝清羽記 作者 : 弄玉 , 龍璇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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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jer 2012-7-13 00:12: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1662432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23

第十章
王哲沉聲道:“戰歿者,賜爵一級!”
天武營的秦軍士卒齊聲道:“諾!”
戰鼓再次響起。秦軍毫不猶豫地列陣向前,仿佛一塊鋒利的礁石迎向奔涌的潮水。
秦軍的弩手發揮出巨大的殺傷力,在三百米外就穿透了羅馬軍團的長盾。但面對潮水般的敵
軍,數百名弩手所造成的傷亡根本無法阻止對方的腳步。
逼近到七十米時,天武營正面的羅馬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開始第一輪投擲。他們使用的
標槍形狀特異,槍鋒長度接近全長的三分之一,纖細而銳利,頂端呈三角形,帶有倒鉤。擊
中目標時,倒鉤將給敵人造成更大的傷害,而投空的標槍,細長的槍鋒會在地上彎曲,避免
被敵軍撿拾回擲。兩千支標槍呼嘯而至,幾乎淹沒了秦軍的弩手。
緊接著是第二輪,這次的標槍更加沉重,也更加密集,幾乎撕開秦軍的方陣。擲完兩輪標槍
之后,最前列的青年隊向后退去,壯年隊隨即補上遺留的空缺。
這時雙方已經短兵相接。面對秦軍如林的長矛,羅馬戰士毫無懼色。他們同時彎下腰,將盾
牌架在肩上,向上橫起,裹著脛甲的左腿向前邁出,然后右腳跟上。身體躲藏在盾牌下方,
依靠肩背的力量撞開對手,同時短劍向右刺出,刺殺右側的敵人。
天武營秦軍的長矛輕易就粉碎了羅馬軍團的盾牌,而更多的長矛則被頂起。
前方扛矛的士卒隨即拔出長劍,迎向攻來的羅馬戰士。秦軍使用的佩劍比羅馬短劍更長,也
更加銳利,每次劈刺都足以穿透樺木制成的盾牌。但羅馬戰士只有一個動作:向右直刺!
羅馬軍團嚴禁劈砍,無數次血戰使他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在同樣的力量下,直刺遠比劈砍造
成的傷害更大。
向右刺擊是羅馬軍團獨特而致命的攻擊手段。戰斗中,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敵人
身上,往往忽略了來自右側的攻擊。在高盧、在北非、在波斯……羅馬軍團的右刺消滅過無
數強悍的對手。
他們以近乎機械的動作,右臂彎曲,握緊短劍,從下往上,猛刺對手右側腹部。這個部位往
往缺少防護,也更為致命。第一次面對這種近戰格斗的天武營秦軍遭受重創,陣型開始潰散
,卻始終沒有一個人退卻。
山丘上諸人注視著戰場,藺采泉神情自若,夙未央面無表情,商樂軒卻露出沖動的神情,忽
然他踏前一步,拱手道:“掌教!”
王哲淡淡道:“說。”
商樂軒一咬牙,“請掌教指定何人主掌龍池!”
那名美婦卓云君聞言大怒,“商師兄!軍情如火,怎么還要逼掌教發話!”
商樂軒怒道:“此時不說,只怕就來不及了!”
“難道你認定我軍要輸嗎!”
“孤軍在外,既無糧草又無援軍,以數千對數萬,焉能不敗!”
商樂軒與卓云君當眾大吵,王哲臉上卻毫無表情。
“看到了嗎?”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發現王哲是在對自己說話,“哦?”
王哲道:“這里的親兵都是我門下弟子,和他們一樣,是太乙真宗的人。你是唯一一個外人
。”
程宗揚干笑一聲,“貴宗弟子果然都是豪杰。”
“豪杰?”
王哲淡淡道:“若是豪杰,怎會以我掌教之尊,登高一呼,數十萬教中弟子,從軍者不過寥
寥數百人?若是豪杰,怎會大敵當前,還競相爭權奪利?生怕我死在戰場中,沒有指定他當
掌教?”
商樂軒臉上一紅,旋即大聲道:“我商樂軒何德何能,敢覬覦掌教之位?”
“你當然不敢。你雖然劍法超群,教中服你的能有幾個?把掌教之位給你,只怕你活不到第
二天日出。”
商樂軒臉上時紅時白,王哲說得雖然尖刻,其實在場諸人中,他們兩人關系最近,系出同門
,商樂軒最初的劍法還是王哲代師傳授的。
藺采泉見商樂軒尷尬,在旁道:“請掌教息怒。”
王哲搖了搖頭,“我不怒。我已經沒有發怒的力氣了。藺老三,除了我,你是教內輩份最長
的,這些年在龍池也作了不少事。十四弟是我們之中最小的,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回去把真
人的封號給他,也該讓他設院授徒了。”
“是。謹尊掌教玉旨。”
望著戰場中潮水般的羅馬戰士,王哲道:“兵危戰兇,你們走吧。”
商樂軒還想說話,但被王哲鋒利的目光一掃頓時泄了氣。四人向王哲躬身施禮,然后離開山
丘。
程宗揚本來想跟他們一起走,但人家四個大袖一揮,就掠出十幾米,轉眼就消失在山丘之后
。這會兒如果離開王哲,只怕沒走到山下,月霜的劍就會把他永遠地留在這里。
在兩個羅馬軍團將近四倍軍力的輪番攻擊下,天武營的方陣越來越難以支撐。文澤道:“師
帥,天武營獨力難支,請遣天策、天霽二營出戰。”
王哲默然片刻,然后手一招。山丘上樹起一面血紅的旗幟。伴隨著隆隆戰鼓,大漢左武軍第
一軍團天策營出現在戰場左翼。
程宗揚心頭狠狠一跳,險些驚叫起來。
天策營的裝備與天武營秦軍大相逕庭。他們整齊地戴著頭盔,身上的鎧甲如同魚鱗,胸前并
列兩塊厚厚的護甲,手中不是長矛,而是刃長七尺的雙鋒長刀。
唐軍!陌刀!
唐軍標準配置有四種刀,儀刀、障刀、橫刀和陌刀。而在邊疆野戰的軍隊只用陌刀。因為這
種重型大刀殺傷力最為強勁,一旦列成戰陣,幾乎是無可匹敵。
怛邏斯一戰,由于雇傭軍背叛,數千唐軍被十萬阿拉伯聯軍圍困。大將李嗣業強行突圍,唐
軍以陌刀開路,如墻而進,當者人馬俱碎,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羅馬軍團的左翼列出一條散兵線,他們穿著亞麻制成的長衣,每個人都背著一張
巨大的長弓,弓身長度將近兩米。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程宗揚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來自于中世紀的英格蘭長弓手會在羅馬軍團
側翼出現。那些長弓手將長弓一端扎在地上,然后架上箭枝。長弓射出的箭矢越過四百米的
距離,仍有著足夠的殺傷力。
唐軍標準裝備是每人一弓,五人一弩,同時還配有車弩,車弩鉤弦與車輪連接,可以邊行邊
射,在冷兵器時代足以對敵軍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但這支三千人的唐軍并沒有使用弓弩。因為更兇猛的遠射武器來自右翼。
與天策營同時出現的是一支輕裝部隊。那支軍隊裝備的鎧甲與友軍完全不同。他們的鎧甲上
沒有金屬護甲片,甚至沒有皮革,淡黃色的甲衣非鐵非木,顯得極為輕便。
只有一支軍隊用過這種甲──用木漿和綿絮反覆搗練,疊加至一百層制成一塊甲片,然后連
綴,前線將領愿意用十套鐵甲交換一套的輕甲──紙甲。
當看到那些穿著紙甲的士卒取出一種不足一米的小弩時,程宗揚知道,這場最優秀弓手間的
巔峰對射,天霽營贏定了。
這是傳說中最軟弱的一支軍隊,歷史上他們的戰績只有一連串的失敗。但就是這支軍隊,在
萬人以上的會戰中勝績超過七成,因為他們有神臂弓。
宋軍第一利器.神臂弓。
程宗揚深深記得寫論文時看過的古冊,內中文字令他驚心動魄,神臂弓有記載的最大有效射
程超過三百四十步(古代邁出一足為跬,邁出兩足才稱步,一步實際是現代兩步)合五百余
米,在這樣的距離外,仍可穿透一掌厚的木板。由于制作極為精巧,宋代軍中曾有嚴令,神
臂弓不許丟失一具,如果戰敗,所有的神臂弓必須砍碎損毀。這樣嚴格的保密措施,以至于
宋代以后神臂弓的制作技藝就失傳了。
隨著漢軍主力的出現,羅馬第六、第十軍團也開始投入戰場。以唐軍為主體的天策營占據左
翼,身著明光鎧的軍士們穩步向前,成排的陌刀猶如一堵雪亮的刀墻,壓向對面的羅馬軍團
。右翼的天霽營則依丘而立,托起纖小的神臂弓。
天武營秦軍弩手使用的是蹶張弩,必須用腳踏住弩背,依靠腰腹的力量才能拉開。而神臂弓
則有一套精巧的受力系統,通過復雜的齒輪結構,士卒僅靠臂力就能拉開,威力卻是秦弩的
三倍以上。
“繃”戰場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那是神臂弓絲制弓弦震動空氣時發出的特殊響聲。那聲
音平淡中蘊藏著濃濃的殺機,即使隔著數百米的隔離,程宗揚仍禁不住心頭震顫。
一片密集的雨點驀然從天霽營的陣列上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半圓的弧線,越過頂點后加速
滑落,剎那間覆蓋了對面的長弓手。
神臂弓的箭矢極為細小,全長不過數寸,只有一手長短。就是這樣細小的箭矢,將在往后的
歲月中,成為羅馬軍團最可怖的夢魘。四百米的距離內,沒有任何鎧甲可以抵擋神臂弓的射
擊。即使波斯人的戰車也被輕易洞穿。
僅僅一輪齊射,對面的陣地上再沒有一名站立的長弓手。天霽營的弩手重新裝上箭矢,這次
他們的目標,是五百米外的羅馬第五軍團,云雀。
目睹了神臂弓的威力之后,第五軍團立刻以百人隊為中心收攏陣型。第一排單膝跪地,把盾
牌豎在身前,第二排把盾牌疊在上面,然后一層層魚鱗狀疊起,不留一絲空隙。
天霽營從容瞄準目標,隨著指揮官的號令,箭矢帶著死神般的尖嘯灑向羅馬軍團。
繪著軍團標志的羊皮盾牌上一瞬間多了無數細小的黑點,整座由盾牌結成的堅陣微微一晃,
接著鮮血從盾牌下方蜿蜒流出,染紅了青綠的草原。
程宗揚整個人都看傻了,就算有一挺機槍,也干不過這幾千張神臂弓。
忽然他右側的太陽穴一熱,剛穿越時所遭受的疼痛再一次降臨。接著程宗揚意識到這次痛楚
的不同。那些針扎般的痛感一進入太陽穴,就被丹田旋轉的氣旋吸收。他發現,相似的感覺
一直在持續,只不過此前的痛楚都很微小,而這一次天霽營宋軍的齊射,同時奪走數以百計
的生命,才讓他感到疼痛。
疑惑中,對面身披金甲的阿伽門儂與周圍的親隨交談片刻,然后手一揮,身邊數十名全副金
黃色甲胄的騎士立刻馳出。他們手中拿著巨大的長矛,面部完全被金屬的頭盔覆蓋,只有兩
個長方形的孔洞露出眼睛。
騎士們越過戰場,從天武營方陣結合處穿過,逕直沖上山丘。作為預備隊的帥帳親衛同時起
立,舉矛朝他們的戰馬刺去。這些來自黃金騎士團的騎士兇猛過人,他們倚仗精湛的騎術在
長矛組成的叢林中馳騁,仿佛一柄快刀切開帥帳親衛組成的防線。
韓庚還沒有動作,月霜已經疾風般掠下山丘,人在半空,她手中的利劍已經化為一道長虹,
將一名騎士的長矛劈成兩段,然后“叮”的一聲,長劍切開他金黃色的甲胄,將他斬為兩截

韓庚露出奇怪的表情,忍不住看了王哲一眼,“師帥!”
王哲緊緊盯著月霜,心頭仿佛掀起滔天巨浪。月霜受困于體內的寒毒,這十余年來可以說九
死一生。雖然是練功的上等資質,卻只能發揮出一半實力,這樣的能耐在一般作戰中還能自
保,但遇到強敵,要不了幾招就會被打回原形。
但此刻月霜一劍斬殺敵軍的黃金騎士,非但顯示出應有實力,甚至還有進步,比“應有”更
強上一籌的力量。
這樣的戰果顯然也出乎月霜的意料,她越戰越勇,凌厲的劍光四處翻飛,將并肩而來的兩名
騎士步步后退。忽然,一名渾身黑衣的騎手幽靈般出現在戰場中,從腋下拔出一柄詭異的彎
刀,先斬殺手邊一名親衛,然后一刀劈在月霜劍上。
月霜長劍略微顫抖了一下,劍上那層耀眼的光芒迅速退去。
“不好!”
韓庚看出那名黑衣騎手實力還在月霜之上,即使在左武軍中,擁有這等修為的將領也不超過
十人,月霜雖然奇跡般地顯示出超越水準的實力,仍遜了不只一籌,黑衣人一刀就迫住她的
真氣,如果幾刀連劈下來,月霜只怕要當場敗亡。
韓庚剛要躍起,月霜周圍十余名親衛同時放開對手,舍命擋住那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雙黃褐色的眼睛。他彎刀尖嘯著,灑下一片刀光,最前面
的四名親衛喉、頸、胸、腹同時中刀,隨即濺血倒地。
黑衣人刀光一旋,磕飛幾支射來的勁弩,逼開剩余的親衛,然后欺身搶到月霜面前,彎刀由
下而上,劃出一條詭異的弧線,斬向月霜腰間。
就在月霜真氣已竭,無力防守的時刻,忽然喀的一聲脆響,那名黑衣人動作猛然一頓,彎刀
在離月霜身體不到寸許的地方停住。一支小小令旗刺在黑衣人后腦中,他身體晃了晃,接著
噴出一股血箭。
月霜長劍光芒退去,臉色漸漸變得慘白。那名黑衣人彎刀中蘊藏著一股怪異的力道,自己還
沒有來得及穩固的真元,被他一記重擊頓受重挫,經絡中殘留不多的寒毒再次發作,暢流不
息的真氣頓時一滯。
韓庚飛身過來,袍袖一卷,托起月霜返回帥帳。
程宗揚一手捂著太陽穴,一邊看著王哲。這老家伙真是牛大了,那黑衣人已經夠猛了,從陣
前一直殺到陣后,連月霜也擋不住他一刀,卻被王哲用一面小小的令旗射殺。
“韓庚!”
韓庚放開月霜,大步上前道:“師帥!”
王哲一指令旗,“將敵酋的首級取來!”
“諾!”
韓庚躍上戰車,大袖一揮,戰車疾馳而下。掠過那名黑衣人尸首時,他卷起帶血的令旗,手
一按,硬生生插在木制的車轅上。
天武營僅存的秦軍方陣固守丘上,右翼天霽營的宋軍已經全殲了對面的長弓手,以他們為中
心,四百米半徑內伏尸無數。而左翼天策營的唐軍已經逼近羅馬第六軍團,以防守著稱的鋼
鐵之壁。
阿伽門儂面容冷峻,一手提著韁繩,指關節握得發白。
征服波斯之后,帝國的疆域已經擴張到中亞。從波斯人口中,阿伽門儂第一次得知東方最強
悍的帝國,大漢。
羅馬二百年的擴張史中,摧毀過無數強大的敵人,阿伽門儂并沒有把這個陌生的對手放在心
上。正他尋覓東征的借口時,被漢軍驅逐的獸蠻人向帝國尋求庇護。
聽到獸蠻人對漢軍的描述,阿伽門儂謹慎地布置了一個局。利用獸蠻人,將漢軍誘到草原深
處,然后調集大軍與漢軍決戰。
與獸蠻人送來的情報相同,這次追擊的漢軍只有左武軍第一軍團一萬余人。
為了萬無一失,阿伽門儂調集了五個主力羅馬軍團,一個獨立軍團,以及大量輔兵部隊。阿
伽門儂決意,要將這片草原變成漢軍的白骨之野。
全殲大漢左武第一軍團的榮耀,將使東方所有的屬國更加忠實于羅馬,同時將使他成為元老
院最有權力的重臣。當羅馬被授予奧古斯都稱號的終身執政官凱撒去世后,他,凱撒的長子
,將是最有力的繼承者。
然而現在,他卻遇到了意料不到的阻力。那些漢軍的戰斗力遠遠超出阿伽門儂的估計。天武
營六個不足五百人的方陣,面對兩個六千人的主力軍團居然死戰不退。號稱鋼鐵之壁的第六
軍團,剛剛投入戰場就在天策營的刀墻前遭受重創。
更可怕的是那支被稱為天霽營的弩弓部隊,超過六百米的殺傷距離,幾乎覆蓋了整個戰場。
看到這樣強悍的漢軍,阿伽門儂第一次對自己的軍團失去了信心。假如不是還有幼弟亞歷山
大提供的獨立軍團,他已經要下令退出戰斗。
獸蠻人的武士反常地沉默著,阿伽門儂發現,面對漢軍的矛林、刀墻和神臂弓,他們在恐懼
。那是一支能讓野獸也為之恐懼的軍隊。阿伽門儂想道,下次戰斗,他應該調來波斯的黑衣
騎兵進行沖鋒。大流士一定很樂意接受這個命令。
戰場中,天武營主將韓庚已經沖入敵軍。幾乎所有的標槍都對準這輛悍不畏死的戰車,短短
數十米內,他身邊的兩名護衛都已被標槍射殺。馭手也被持著短劍的羅馬戰士圍住刺死。韓
庚一手挽起長戈,轉腕一揮,擊碎了三面羅馬盾牌,然后大鳥般飛起,朝阿伽門儂沖去。
最后面一支由老兵組成的百人隊同時站起,將長矛投向空中。韓庚揮戈蕩開長矛,一個起落
,已經掠到陣后。
阿伽門儂身邊簇擁著數十名騎士,其中一名策馬奔出,他左手拉住韁繩,座騎嘶鳴著人立而
起,右臂夾住四米長的長矛,直刺韓庚的腰腹。戟矛相交,戟上的月牙削斷矛桿,同時也被
震得偏開。
趁著這個微小的空隙,那名騎士從背后拔出一柄巨大的寬刃劍,然后“叮”的砍在戟上,生
生砍斷了戟側的小枝。韓庚去勢被阻,身子一翻,落在地上。
騎士兩手握劍,平舉過胸,“羅馬第三軍團奧古斯塔,劍術教官查理。”
韓庚單手側舉長戟,身體微斜,整個就如同他手中鋒利的長戟,“大漢左武軍第一軍團,韓
庚。”
劍戟相交,發出一連串雷擊般的密集爆響。濃發?髯的查理大開大闔,完全是進手攻擊,巨
大的寬刃劍帶著凌厲的風聲不斷劈在戟上。韓庚長戟翻飛,用得卻是細膩的招術,戟影綿綿
密密,將查理的攻勢盡數化開。
望著面前孤身陷陣的天武營主將,阿伽門儂冷冷伸出手,拇指向下,作了個手勢。韓庚,一
個值得尊敬的敵人。但正如他的老師亞里士多德說過的──只有倒下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
人。
阿伽門儂身邊的騎士紛紛馳出。韓庚長戟一旋,然后揚手擲出,長戟閃電般從查理座騎的胸
前刺入,戟首穿透馬鞍,深深沒入查理腹中。座騎轟然倒地,馬上的騎手卻連人帶刀被長戟
穿透,仍保持著騎乘的姿勢。
查理握住淌血的戟首,用力將寬刃劍朝韓庚拋去。韓庚一把握住劍身,手上鮮血迸涌。作為
王哲最出色的弟子,韓庚出類拔萃的實力足以讓他縱橫沙場,斬將奪旗。但他沒想到,這個
羅馬酋領身邊,竟然也有如此多的高手。
“嗤”的一聲,一柄重劍劈在韓庚肩上,由肩至肘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韓庚恍若未覺,吸
了口氣,然后身體一彈,背脊猶如一堵鐵墻,將后面的騎士連人帶馬撞倒在地。
韓庚緩緩站直身體,望著周圍的敵軍,淌血的手臂突然亮起,仿佛一道刺眼的陽光從體內射
出,延著經絡四處奔涌。接著光芒凝聚起來,亮度不住攀升,在他體內旋轉著聚成三個光球

阿伽門儂身邊一個黑巾蒙面的騎手驚呼起來,“是太陽!毀滅一切的太陽之火!”
阿伽門儂還沒有開口,座騎已經不安地嘶鳴起來,蹶蹄向后退去。
戰場另一方,文澤也變了臉色,“師帥!韓庚修為不足,妄用神功,只怕經脈盡裂,成為廢
人!”
王哲眼底掠過一抹痛意。韓庚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年僅三十,九陽神功便達到六陽的境界,
較他當年也不遑多讓。沒想到這一顆六朝武林的未來之星,還未綻放出屬于他自己的光彩,
就要殞落在這片大草原中。
韓庚體內的光球越聚越多,先是胸腹間的三個,然后左右雙肩與左肋再出現三個,一共六只
光球在經絡間游走滾動,光芒越來越盛。最后,一顆光球從他頸后出現,沿著頸椎緩緩向下
,這顆光球比前面六顆相比,形狀小了許多,亮度卻毫不遜色。
文澤驚愕地張大嘴巴,然后猛然回過身,叫道:“師帥!”
阿伽門儂身邊的游俠英豪、黃金騎士與精銳衛兵已經將韓庚重重圍困,周圍還有幾支百人隊
拼命趕來。王哲深吸一口氣,然后高聲道:“男兒戰死疆場,方為大丈夫!庚兒!你能聚成
七陽,也不枉我傳你神功!”
王哲的聲音瞬間傳遍整個戰場,韓庚長笑道:“多謝師尊!”
韓庚兩手虛握,七顆光球同時綻放光芒,那名黑巾蒙面的騎手尖聲道:“擋住他!”
說著當先沖出。
阿伽門儂身邊的親衛隊立刻搶上前來,盾牌層層疊疊架起,遮住主帥,一邊朝韓庚投出標槍

韓庚身周激蕩起無數氣旋,投來的標槍略一碰觸,就仿佛狂風中的稻草般飛開。在蒙面騎手
帶領下,十余名游俠英豪與黃金騎士并肩沖來,馬匹嘶鳴著,翻飛的鐵蹄濺起片片泥土。
短短兩個呼吸間,韓庚的功力已經發揮到極致,七顆光球仿佛匯成一顆,散發出耀眼的光輝
。投來的標槍不再彈開,而是仿佛投入一只熔爐,雪亮的槍法以眼肉可見的速度熔化,化為
金屬的汁液。木質的槍柄燃燒走來,一瞬間就焚為灰燼。
狂奔而來的騎士都露出恐懼的表情,那名蒙面騎手的黑巾在烈焰下化為飛舞的黑蝴蝶,露出
一張雪白的面孔。這名騎手居然是名女子,她眼睛有著湛藍的顏色,金黃的頭發猶如迷人的
花蕊,眼窩深陷,艷麗的五官仿佛冰雪雕成,紅唇緊緊抿著,露出決絕的神情。
韓庚暴喝一聲,雙掌霍然翻開,周身火光大盛,在體內游走的碩大光球猛然一亮,帶著尖嘯
的狂飆脫體而出。
一道雪亮的光芒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戰場,幾乎每個人都把目光投向光芒亮起的地方。
刺眼的白光中,沖在前面的十余名騎士像被一道巨浪擊中,座騎嘶鳴著翻滾跌倒,撞成一團
,口鼻中噴出鮮血。他們身后的盾墻被狂猛的氣勁一擊,瞬時顯出一層裂紋,接著破碎開來

衛士豎起盾墻的同時,阿伽門儂已經打馬奔離戰場,他騎乘的波斯馬極為神駿,幾個起落已
經馳出十余米。忽然背后一股炙熱的氣勁涌來,座騎四蹄一軟,臥倒在地,坐在四角馬鞍上
的阿伽門儂被震得向前飛出,縱使他常年征戰,修為不凡,也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韓庚慢慢坐倒,他這一招至少擊殺了阿伽門儂身邊半數的游俠與黃金騎士,自己體內的真氣
也盡數耗竭,拼盡全力凝聚出七陽的經絡更是寸寸碎裂,形同廢人。
刺眼的光明中,那名黑衣女子鬼魅般閃到韓庚身旁。她身下的座騎也被烈焰擊倒,蜷曲著倒
斃在地。她左手張開斗篷,硬生生擋住韓庚七陽齊出的暴擊,右手伸到肋下,拔出一柄月牙
般的彎刀。
韓庚冷漠的看著她,口中涌出一股鮮血。那女子湛藍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然后舉起彎刀,一
刀斬下他的頭顱。
金發女子一手拿著滴血的彎刀,一手提起韓庚的頭顱,然后仰首向天,發出一聲尖嘯。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2

第二集


【本集內容簡介】

原本應該飛往上海的程宗揚,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世界。他不但看到了半人半獸的巨人,
更目睹了羅馬軍團與六朝軍隊的大戰;還經歷了好友的意外死亡,又撞到兩場艷遇。

這個世界用著他所知道的語言文字,有他聽說過的歷史人物,可參加特落伊之戰的阿伽儂門
成了凱薩的兒子,紂王妖艷的寵妃變成了一間商館的老板,連羅馬與漢軍的戰爭這種歷史上
完全沒有出現過的橋段都發生了,這根本是個顛倒錯亂的時空嘛……


第一章 逆轉
逆轉天武營士卒巖石般剛毅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表情。他們抿緊唇,濃黑的眉毛揚起,冷靜
的目光中仿佛有火焰在燒。
那是經歷過無數次血戰之后,連血脈也交融在一起的袍澤之情。
戴著板狀頭冠的指揮官大聲發出號令,已經顯出頹勢的長矛再次凝聚成林,刺向洶涌而來的
羅馬軍團。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也要奪回主將的遺體。
戰場另外一側,是一個醒目的存在。那名女子高高舉起韓庚的頭顱,手中的彎刀兀自滴下血
跡。她身上黑色的袍服已經被烈焰焚毀大半,難以蔽體。燒焦的布料間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
的肌膚,和她衣內的黑色皮甲。
她有著一副足以令人噴血的完美身材。傲人的雙峰被一副精致的胸甲緊緊包裹著,黑亮的皮
革與如雪的肌膚完美貼在一起,勾勒出乳房飽滿渾圓的曲線。胸甲下緣齊腰而止,下面是一
段白滑而纖細的腰身。
金發女子修長的頸中戴著一副華貴的珠鏈,束在腰帶下的長裙被火焰燒殘,兩條修長的美腿
在裙下若隱若現。幾滴鮮血淀在她持刀的右手上,裸露的手臂戴著一截堅固的金屬腕甲,黑
色的霧氣在甲上浮動,泛起水狀的波紋。在她右臂,則是一串大大小小的手鐲,上面鑲嵌著
各種珠寶美不,在陽光下散發出五彩的光芒。
許久以后,程宗揚還記得這一幕。那女子傲然挺起豐順的嬌賬,手中的頭顱不住滴下鮮血。
她帶著一絲近乎冷漠的瘋狂,出現在這血腥的戰場上,就像一個噬血的香餐魔女。
目睹了韓庚的死亡之后,文澤一瞬間冷靜下來,拱手道:“師帥!拜火教祭司現身,須即刻
傳訊。”
王哲專注地看著那名金發女子,似乎她的出現比羅馬軍團的統帥阿伽門儂更令人注目。他點
了點頭,文澤立刻返回帥帳。
阿伽門儂的黃金頭盔滾到一邊,他狼狽地爬起身,手指微微發抖,無論他如何高貴和傲慢,
面對死亡的時刻仍和一個農夫那樣恐懼。在他面前,直徑百米以內仿佛被烈火焚燒過,青翠
的草原盡成焦土,場中伏尸處處,其中一半都是他身旁的精銳。這些從亞平寧半島就一直跟
隨著他的百戰精英,竟然被一名漢軍將領一舉擊殺。
“黛姬雪娜!”
阿伽門儂吼道:“你不是說過他們是一支拼湊的軍隊,都是由農夫組成,連波斯的黑衣騎兵
也可以輕易戰勝嗎?”
金發女子慢慢轉過身,冷漠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
“是的,我的主人。”
她語調輕柔地說道:“他們是由六個異教徒諸侯組成的聯軍,我敢保證,在他們的軍隊里,
沒有一個貴族。”
“為什么這些農夫能夠對抗我們的勇士!”
黛姬雪娜聲音愈發輕柔,“我的主人,你看到那些持矛的戰士了嗎?他們來自秦國。為了一
個人的召喚,他們放下農具,離開家鄉,在戰場中學會了使用長矛。那些使用陌刀的軍人來
自唐國,使用弓弩的軍人來自宋國。他們都是為了一個人的召喚,才來到這里。”
“他是誰?”
黛姬雪娜提起韓庚的首級,“就是他的師傳,大漢左武衛大將軍,王哲。”
“王哲?”
黛姬雪娜柔聲道:“成為軍人之前,他還有一個名字,叫王紫陽。那時候他是太乙真宗的掌
教,人們稱他紫陽真人。”
阿伽門儂倒抽一口涼氣,手指緊緊勾著,恨不得焰死她。他咆哮道:“他就是你們說的大漢
第一高手,太陽的化身王紫陽!為什么你要欺騙我!要知道,你是在欺騙羅馬長老院!欺騙
帝國!”
黛姬雪娜湖水般碧藍的眼波一轉,嫣然笑道:“尊敬的主人,你已經殺了他最好的弟子。如
果你能殺死王哲,那將是一樁永遠不會朽去的功勳。否則……”
阿伽門儂臉頰的肌肉微微抽動著,然后對著自己的戰士吼道:“沖上去!殺死他們!不許讓
任何人逃脫!”
天策營的唐軍已經摧毀了第六軍團兩列方陣,與最后一列方陣廝殺在一起。那些羅馬軍團的
老兵從迦太基一直征戰到帕提亞高原,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他們已經拼紅了眼
睛,一邊發出戰斗的狂吼,一邊不顧一切地沖向敵人的刀墻,顯示出羅馬戰士驚人的勇敢和
頑強。
第十二軍團“擲閃電者”在殲滅兩個天武營的秦軍方陣之后,被其余四個方陣死死擋住,已
經無力支援側翼的第六軍團。由高盧人組成的第五軍團“云雀”也在天霽營神臂弓毀滅性的
射擊下損失慘重。而此時,那些紙甲的軍士再次舉起弩弓,緊盯著任何踏入射擊半徑的羅馬
戰士,阻擋了他們的腳步。
阿伽門儂還剩下兩個完整的軍團,第三軍團“奧古斯丁”以及他父親最珍愛的軍團,第十軍
團“騎士”對面的漢軍還剩下七千人,如果全軍壓上,阿伽門儂相信勝利會屬于羅馬。但付
出的代價,也許是五個主力軍團悉數重創,全部喪失戰斗力。
阿伽門儂無按承擔戰敗的后果,同樣,他也無夫承擔軍團主力全部損失的責任。無論撒退還
是進攻,他的結局似乎都已經注定。阿伽門儂終于開始后悔這一次輕率的戰爭。但他已經沒
有選擇。
號稱“鋼鐵之壁”的第六軍團已經無力阻擋天策營的攻勢,連最后一列老兵方陣也開始動搖
。穿著明光鐘的唐國軍人并肩而立,他們粗壯的手臂排列如林,手中擁有七尺長刃的陌刀組
成一道刀墻,雪亮的刀光上下翻飛,將羅馬戰士的盾牌和肢鱷絞得粉碎。
這時如果退縮,失敗的恐懼會迅速蔓延,一旦陣型潰散,奔逃的士兵會沖散剩余的兩個完整
軍團,并且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給這些可怕的敵人。到那時,他們唯一的結局就是被全部殲滅

以防守強悍著稱的第六軍團“鋼鐵之壁”已經面臨生死關頭,天策營的唐軍一點點吞噬著他
們鋼鐵鑄成的壁壘,崩潰就在眼前。
一名渾身浴血的百夫長發出最后一聲戰吼,然后挺直胸膛,奮力將象征軍團榮耀的鷹幟擲向
前方。黃銅鑄成的旗幟在空中畫過一條耀眼的弧線,遠遠落在唐軍的隊列中。
這是最后的賭博。鷹幟是軍團的標志,一旦失去鷹幟,軍團將不復存在。掌旗的百夫長投出
鷹幟的一刻,是在用整個軍團的鮮血寫下他們的選擇──要嘛勝利!要嘛滅亡!
望著飛出的鷹幟,所有還幸存的第六軍團戰士同時發出震天的戰吼,奮不顧身地朝象征著軍
團榮耀的鷹幟沖去。那些手執短劍的羅馬戰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撞向敵軍的刀鋒。在他們
驚人的英勇下,唐軍所向披靡的攻勢被阻緩,卻仍然一步步逼近第六軍團的防御底線。
就在此時,統帥的命令下達,第三軍團“奧古斯丁”與第十軍團“騎士”同時進入戰場。一
萬兩千名生力軍的加入,終于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第六軍團。
唐軍的陌刀一次次從對手的肢體上卷過,那些身材魁梧的漢子屠殺著對手,自己也被飛擲的
標槍和右側突襲來的短劍擊中,三個軍團的碰撞阻擋了彼此的腳步,雙方在僵持中陷入苦斗
。陌刀與短劍往來交錯,勝利的天平在兩者之間不斷搖擺。
血腥的戰場中,唯一還能保持從容的是天霽營。弓弦震動的聲音不斷響起,箭矢猶如一片死
亡的陰云在戰場上空飛翔。天霽營的宋國軍人幾乎沒有移動,就控制了半個戰場,千余張神
臂弓張開一幅難以逾越的死亡之幕,他們以近乎藝術的優雅與準確掠奪著對手的生命。在神
臂弓的威攝下,天武、天策兩營的右翼安若磐石。
戰斗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阿伽門儂投入了五個主力軍團,王哲也押上了他的全部力量
。左武第一軍團一萬余名將士與三萬羅馬精銳在這片草原上奮力廝殺。
失去愛徒的王哲沉靜如水,他沒有發出太多指令。這些已經追隨他十五年的六朝軍人經歷過
無數次血戰。對戰爭的直覺,使各級指揮官們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近乎本能地作出最佳選
擇。
面對新投入的兩個軍團,天策營的唐國軍人不再向前猛攻,而是轉向右側,強行突破羅馬軍
團的攔截,與天武營的秦軍匯合在一起,依靠天霽營宋軍的神臂弓反覆消耗著對手的力量。
當天武與天策二營在戰場中部會師,勝利的天平開始向左武軍一方傾斜。山丘上,秦軍的輕
騎已經開始集結。那些勇猛的漢子拋去所有甲胄,只攜帶長劍和用于投擲的短矛,準備向敵
軍投去致命的一擊。
文澤從帥帳出來,他似乎耗費了大量精力,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
文澤肅容向主帥拱手,嘶啞著聲音道:“已經傳訊。”
黛姬雪娜的身影已經從敵軍中消失,仿佛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王哲的目光緩緩掃過戰場,然
后攤開手掌。
身后的親衛上前一步,雙手捧起一張褚紅的長弓,遞到主帥手中。王哲左手握住弓身,右手
微揚,一枝赤紅的箭矢從箭匣跳出,落在指尖。王哲拉開弓弦,長弓彎成滿月,一道光亮仿
佛從他手中,沿著箭矢流到箭鋒處,凝聚成一團耀眼的白光。然后他手指一松,箭矢仿佛一
點流星,筆直飛過紛亂的戰場。
王哲的帥帳距離阿伽門儂將近三里,任何弓箭,甚至程宗揚所在世界的槍枝都不可能擁有這
樣的射程。但王哲手中的箭矢卻仿佛無視空間的距離,瞬間越過整個戰場,飛向陣后一頂皮
帳。
將近五萬人的戰場上,那頂普普通通的帳篷就像海中一粒細砂,毫不起眼。箭矢沒入厚厚的
皮革,整座帳篷像被利刃絞碎般猛然碎裂!帳內一個黑色的身影來不及閃避,就被箭矢從肩
頭貫入,巨大的沖擊力使她整個人都被帶得飛出,黑色的罩帽掉落下來,露出女祭司金黃的
頭發。
黛姬雪娜按住肩膀,碧藍的眸子冷冷盯著山丘上的王哲,一手將入體的箭矢硬生生拔出,折
成兩段,然后昏迷過去。
阿伽門儂大聲呼喊著,周圍的衛士再度聚攏過來,將他重重擋住。
王哲一箭重創對手,他放下彤弓,問道:“月霜如何?”
“師帥!”
月霜從帳內出來,拽住一匹戰馬的韁繩,“我也要去!”
她臉色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體內的寒毒已被壓制下去,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施展出剛才那
超越自身修為的力量。
王哲頭也不回地一口拒絕,“不行。”
“可是韓師哥……”
月霜眼圈一紅,掉下淚來,泣聲道:“我要給師哥報仇……”
王哲命令道:“下了她的劍。”
一名親衛過來,取走月霜的佩劍。文澤低聲解釋,“羅馬軍雖是強弩之末,我軍也難有余力
。天武營損失七成,天策營也只剩半數能戰之士。適才天霽營來報,一個時辰內消耗箭矢十
二萬枝,眼下只剩不到一萬枝箭矢。此役勝負還在五五之間,你即使上陣也改變不了局勢,
還使得師帥分神……”
王哲沒有理會月霜,而是看著旁邊的程宗揚,忽然道:“夫以身融萬物,以丹田為鼎爐,積
精化氣,煉氣合神。”
月霜一出現,程宗揚本能地退了半步。他這會兒身上難受無比,隨著戰場中的廝殺愈發慘烈
,身體的不適就越明顯。額角炙痛,胸口煩悶欲嘔,與剛穿越來時的情形類似。聽到王哲的
話,程宗揚心頭頓時一動。這段字句他已經熟極而流,正是王哲傳他的口訣。說的是將身體
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依靠丹田來吸收煉化天地與自身的精氣。
程宗揚試著將意念轉移到丹田內,那只小小的氣輪立即旋轉起來。從太陽穴透來的死亡氣息
化為一條條纖細入微的無形絲線,被旋轉的氣輪吸納。胸口的煩悶感漸漸消散,變成一種溫
暖的輕松感,使他禁不住閉上眼,舒服得想要睡去。
王哲低嘆一聲,一指點在程宗揚眉心,將他喚醒。這年輕人終究沒有學過修練的方法,不知
道要用頑強的毅力克服心魔,保持靈臺一點清明。如果程宗揚就此睡去,這會兒吸收的真氣
就等于白練了,更為嚴重的是很可能從此不再醒來,成為廢人。
程宗揚茫然不知自己遭遇的險境。睜開眼睛,丹田的氣動輪還在旋轉,雖然慢了一些,但仍
不斷吸收著奇異的氣息,以無法察覺的速度漸漸變大。
月霜已經收了淚,但仍是一副泣然欲泣的模樣。此時羅馬最先投入戰場的三個軍團──與天
武營秦軍交鋒的第十二軍團,與天策營唐軍對陣的第六軍團,與天霽營宋軍交戰的第五軍團
──已經被徹底打殘。五個軍團總共的損失超過一萬人。
而左武第一軍團付出的代價也慘重之極,除天霽營還大致保持完整,天策、天武二營傷亡超
過六成,已經負傷退出戰斗的戰士也不得不重新上陣。
這時已經沒有人再敢踏入天霽營的射擊半徑,羅馬的樺木盾牌根本無法抵抗神臂弓的殺傷。
再勇敢的戰士一旦看到他們短小的弩弓,也喪失了沖鋒的勇氣。
終于,天霽營的士兵開始移動,以嚴密的陣型緩慢前進,往戰場中央靠攏。一旦他們與天武
、天策二營會合,射程將覆蓋整個戰場。
就在這時,一聲青銅的號角,從背后潰蠟遲傳來。王哲猛然扭頭,望向身后。
一排奇特的森林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那是無數長矛組成的方陣,隨著方陣的前進,長矛
越來越高,卻始終看不到持矛的戰士。
在六朝聯軍中,秦國士卒使用的七米重矛已經是單兵武器的巔峰,在正面交鋒中,沒有任何
一支軍隊能夠攻破他們的矛陣,即使唐國的陌刀大陣也不能。而這一支新出現的軍隊,使用
的長矛甚至超過了秦軍重矛,長度達到七米二。
看到地平線上出現的長矛密林,阿伽門儂猛地松了口氣,接著兩腿一軟,坐倒在地,再也無
力站起身來。大神朱庇特!戰神阿瑞斯!偉大的蓋烏斯。尤利烏斯。凱撒!感謝萬神殿里庇
護帝國的無數神明!他們終于來了!
王哲的目光落在程宗揚身上。程宗揚張大嘴巴,像傻掉一樣看著那座移動的森林。
那是一個巨大的方陣,二百五十六名士兵一字排開,形成一道半里長的密集戰線。方陣縱深
達十六列,僅僅一個方陣,人數就超過四千。他們披著長長的斗篷,長矛扛在肩上,左手提
著一面巨大的方盾。在方盾右上方,開著一個月亮形的圓孔,一旦進入戰場,他們就會將方
盾并列起來,把長矛從圓孔伸出,來攻擊對手。
程宗揚揉了揉發僵的臉頰,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他已經有過太多驚奇,但眼前的一切,仍
給了他重重一擊。
馬其頓軍團,古代歐洲最優秀的陣列步兵,在平坦的地形中,他們的矛陣幾乎是不可能擊敗
的。
王哲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個良機,如果他不是為了等待羅馬軍團力竭的最佳時機,更早一些
將秦軍輕騎投入戰場,也許正面的羅馬軍團已經潰敗,心膽已寒的阿伽門儂將被迫退出戰場
。這時贏得喘息機會的左武第一軍團完全可以回師列陣,憑借山丘的地形,居高臨下抵抗來
軍。
他一眼就看出這支陌生軍隊的弱點,與秦軍方陣相比,馬其頓軍團的方陣規模更為龐大,陣
型更為密集,而靈活性遠不及秦軍的小型方陣,對地形的要求更為苛刻,一片叢林,或者一
座山丘,就可能對他們的陣型造成致命后果。但他現在已經無法選擇戰場。
馬其頓軍團的出現,在已經失去平衡的天平上,重重投下一個砝碼。疲憊的羅馬戰士再次發
出戰吼,觸手可及的勝利使他們的戰意鼓舞到頂點。
而始終保持沉默的獸蠻武士也騷動起來。沉默許久的古格爾終于舉起戰斧,帶著銅環的右臂
用力向前一揮,兩千余名已經被鮮血染紅眼睛的獸蠻武士立即咆哮著投向戰場。
文澤雙手相揖,寬大的長袖并在一起,向王哲躬身施禮,平靜地說道:“師帥,我軍敗績。

王哲輕撫著腕上的皮甲,說道:“左武第一軍團成軍有十五年了吧?一共打過多少仗?”
文澤道:“大小戰役四十七次。”
“這么多了啊。”
王哲低嘆一聲,然后挺起胸膛,“一共敗過幾次?”
文澤道:“這是第一次。”
王哲一笑,“我們敗得起嗎?”
文澤搖頭道:“不能。我軍若是敗退,他們會趁勢東進,有熟知地形的獸蠻人帶領,不出一
月,就將兵臨隘口,威脅五原城。”
王哲淡淡道:“我這一死,朝中幾位大臣終該滿意了吧。”
文澤忽然激動起來,“師帥!我軍上下一心,即使敗亡也定可重創敵軍,只要師帥返回,只
需要一年又可組織一支強軍,與我等雪恨!”
“談何容易。六朝精銳盡在于此,再建一軍又需多少時日?”
王哲低嘆道:“我五十投軍,至今已十五年,哪里還有另一個十五年呢?”
“師帥!”
王哲道:“不必多說。傳我號令,命輕騎沖陣,以五百騎為一隊,全力攻擊敵軍帥帳。天霽
營撒回山丘,天策營阻敵,天武營退出戰場。身中一傷者各自編入軍中,操刀持矛與敵交鋒
。身中二傷者編入天霽營,為射手裝弩。”
這是要死戰了。程宗揚心頭一陣緊張。不過即使王哲不說他也知道,馬其頓軍團出現后,這
支孤軍想要突圍已經成為幻想。最近的城塞距離此地大概有一千余里,在這樣既無法隱蔽又
無法堅守的大草原,撒退就意味著喪失所有主動,在未來的一個月內,遭受敵軍在背后無窮
無盡的追擊,隨時都可能覆亡。即使僥幸逃生,也將百不存一。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3

第二章 九陽
九陽左武第一軍團的帥旗在風中飄揚,所有士卒從上到下都保持著沉默,似乎無視死亡的來
臨。
根據王哲的命令,天武營撒回山丘休整,受傷的戰士重新拿起武器,加入陣列。天策營在山
丘下擺出一個半圓形的卻月陣,開始防守。而秦軍輕騎則從陣前突出,宛如一枝箭矢,破開
圍攻的羅馬士兵,直沖陣后。
為了保持陣型,馬其頓軍團前進十分緩慢,以他們的速度,投入戰場還需要三十分鐘,戰局
重新陷入僵持。
王哲轉身說道:“月霜。”
月霜驚喜地跳起來,“師帥!我一定把敵將的首級給師傳拿來!”
王哲臉上露出一絲憐愛,他拂好月霜臉上散亂的發絲,然后道:“你立刻跟他走,以最快的
速度回到內陸。但不要去臨安,到唐國的長安去。”
月霜一怔,“為什么?”
“因為你不該上戰場。”
王哲淡淡說完,然后轉頭看著程宗揚,“月霜就交給你了。”
程宗揚還未作聲,月霜就憤然道:“我不跟他走!我要上陣殺敵!這個無恥小人,我──我
殺了你!”
昨晚羞于啟齒的遭遇月霜已經忍了很久,此時師傳居然讓她跟這個混蛋走,月霜再也按捺不
住,說著從一名親衛腰間拔出長劍,朝程宗揚劈來。
程宗揚嚇得魂飛魄散,王哲信手伸出兩指,挾住劍身,輕巧地將長劍奪在手中,然后劍柄一
撞,封了月霜的穴道。
“你的傷勢只有他能治好。”
王哲神情嚴肅地說道:“記住,到唐國去,找李藥師。”
文澤命人牽來兩匹最好的戰馬,備好清水、食物、弩矢、長劍,以及一袋錢幣,然后將月霜
放在鞍上,交給程宗揚。他這一切都做得十分平靜從容,似乎不是即將赴死,而是在籌備一
次遠游。
月霜瞪大眼睛,滿眼都是憤怒和不甘。程宗揚卻看著慘烈的戰場,感覺身體像虛脫般無力。
無數人影在戰場上拼殺,鮮血和殘缺的肢體不住飛起,連陽光也被飛濺的鮮血染紅。他不知
道這場惡戰之后,會有多少人活下來,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命離開。
王哲道:“再過兩刻敵軍才能合圍。離開這里,一直向東南方向走。”
程宗揚忍住胸口作嘔的煩問感,勉強點了點頭。
“記住那三件事。”
王哲雙手一拱,鄭重說道:“拜托。”
程宗揚與他認識雖然僅僅一天,但對于這個唯一知道自己來歷的師帥,有著難解的親切感。
此時見他向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施禮,程宗揚心頭一熱,“請師帥放心!宗揚一定不負師帥所
托!”
程宗揚吃力地爬上馬鞍,將那匹空馬的韁繩系在鞍側,然后扶住月霜,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位穿著甲胄的統帥。
究竟是什么支撐著他們?讓他們毫不畏懼死亡呢?是勇氣還是責任感?
程宗揚無法理解他們的情懷。也許這些生活在古典時代的人都是白癡,也許他們有著另外的
生存維度。一個更高的維度。
就在這時,他聽到王哲的聲音,“到清遠去。在清江江畔的玄真觀,拆開錦囊。”
血腥的戰場被拋在身后,喊殺聲越來越遠。有過兩次騎馬的經驗,程宗揚漸漸掌握了騎乘的
方法,身體隨著馬匹的奔跑而起落,不再像以前一樣手足無措。
馳出十余里后,馬其頓軍團的方陣終于逼近到山丘下。休整過的天武營士卒重新起立,僅存
的秦軍僅能編成兩個方陣,他們互為犄角,以長對長,凝視著緩緩靠近的敵軍,沒有一個人
退卻,也無路可退。
一個蒼涼的歌聲響起,“豈日無衣,與子同袍!”
然后更多的歌聲應合。
“豈日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日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
,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日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秦軍的唱罷,天策營唐軍的響起。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樅金伐鼓下榆關
,旌旖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于獵火照狼山……”
秦軍的歌聲一如他們的重矛黑甲,古樸蒼涼,唐軍的歌聲則如同他們光彩奪目的明光蹬與陌
刀一樣豪邁昂揚。
立在山丘上的天霽營宋軍,則唱起了另一首著名的詩詞。
“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
路云和月。莫等開、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
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隨著歌聲,左武第一軍團的將士們義無反顧地沖向羅馬軍團、馬其頓方陣以及獸蠻武士的聯
軍。
在這個血腥的日子,寧靜的草原被鮮血染紅。連綿的山丘間,那個月牙狀的平原成為血肉的
池沼。
無論是羅馬還是六朝諸侯組成的漢軍,所有還活著的人都絞殺在一起。戰車傾覆過來,長矛
斷折,垂死的戰馬發出悲鳴,蒙著羊皮的盾牌濺滿鮮血……一名獸蠻人奮力砍下戰車上戈手
的頭顱,背后一柄寬長的陌刀隨即劈入他的背脊。握著羅馬短劍的戰士本能地右刺,將劍鋒
狠狠桶進持刀大漢的右肋,自己又被一支長矛刺穿腹部。
到處是鮮血和殺戮。蒼青色的天穹下。死亡之神在冥冥中張開雙翼,擁住這片瀝血的白骨之
野。
僅存的漢軍被壓迫到中軍的山丘周圍,還能夠戰斗的不足千人。而被他們搏殺的敵軍超過兩
萬人,連綿數里的戰場中布滿了囊囊尸骨。
天霽營所有的弩矢已經射盡,弩手們撥出短刀,開始砍碎手中那一張張精巧絕倫的神臂弓。
留在山丘上的帥帳衛士們則一匹匹親手殺死自己的座騎,毀掉所有能被敵軍繳獲的物品。
戰斗接近尾聲,這支深入草原的孤軍已經走到自己的盡頭,僅存的軍士都被圍到山丘上,羅
馬戰士投來的標槍幾乎刺到帥帳。而左武第一軍團的帥旗仍然高高飄揚,還有旗下那個磐石
般的身影。
文澤系緊高冠,理好衣物,然后跪下來,端端正正向故鄉所在的位置行禮。
王哲笑道:“想家了嗎?”
文澤道:“在外十余年,未能在家中侍奉母親,心下不安。好在還有兄長代為盡孝,此去泉
臺也可放心了。”
王哲忽然解下甲胄,隨手扔在地上。一邊活動著雙肩,一邊嘆道:“這身甲衣穿了十幾年,
還是不習慣,今日終于可以脫了。”
文澤笑道:“師帥這件道袍屬下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了。”
王哲注視著聚攏過來的敵軍,淡淡道:“其實我應該悠游林下,修真煉氣,不該是一個血染
雙手的將軍。”
文澤向王哲施禮道:“屬下不能再隨師帥征戰左右,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用一柄短刀切開了自己的喉嚨。
王哲悠悠長嘆一聲。
程宗揚已經馳出數十里,不絕于耳的廝殺聲已經遠去,那座無數戰士為之浴血的山丘也成為
一個小小的黑點,隱約還有無數螻蟻般細微的身影。
忽然一個身影沖天而起,白鶴般掠上高空。
程宗揚情不自禁地勒住馬匹,轉身朝天際望去。
那是王哲。這位左武衛大將軍、太乙掌教脫去甲胄,只剩下身上天青色的道袍和一頂金冠,
猶如君臨天下的神明,升上晴空。
奮戰的士兵們停下手,驚訝地看著這個抑一般的男子,甚至忘了進攻。
王哲筆直飛上百余丈的高空,青色道袍在天風的激蕩下獵獵飛舞。他雙臂微抬,拇指扣住中
指,然后長嘯一聲,聲如龍吟,震撼了整個戰場。接著他頭頂的金冠猛然爆開,散為無數流
星,黑色的頭發在臉側體旋飛舞。
王哲雙掌一并,雙手食指立起,其余四指交叉相握,喝道:“臨!”
一點光一兄從他右手食指的商陽穴淌出,沿合谷、陽溪、下廉、曲池、巨骨……一閃掠過手
陽明經諸處容顏,流到胸前。
王哲拇指一挺,筆直貼在一起,中指同時分開,疊在食指上。
“兵!”
又一點光亮從他左手小指少澤穴淌出,從后溪、陽谷、小海、肩貞、秉風、天容……沿手太
陽經絡流到胸口。
王哲雙掌一錯,無名指、中指、拇指向上挑起,小指,食指交握。
“斗!”
同樣的光亮從他右足足竅陰涌出,從俠溪、陽交、陽輔、陽陵、風市、環跳諸穴,沿足少陽
經絡升到腹部。
王哲再次結出手印,食指、拇指直立,其余三指下勾,并在一起。
“者!”
這一次是足太陽經,從至陰、金門、飛揚、合陽、委中、委陽、秩邊諸穴,直到腹部。
王哲雙手如鮮花怒放,不斷翻結出各種手印,長聲喝道:“皆!”
“陣!”
“列!”
“前!”
王哲每一聲大喝,都有一點光亮應聲而出,從他手少陽、手陽明、手太陽、足少陽、足陽明
、足太陽六道經絡一一運轉經行,分別匯入胸腹,接著是陽躋、陽維二脈。一共八只光球齊
聚體內,宛如八只光明奪目的太陽。
王哲九陽神功只練到八陽的境界,已經是太乙真宗二百年來第一人。如果韓庚不死,再過三
十年,很可能沖上八陽,甚至九陽的至高境地。
王哲懸空虛立,如履平地,他面沉如水,長發獵獵飛舞,身上光芒大作,宛如神明天降。他
十指虛扣,仿佛握著一只太極球,然后沉聲喝道:“行!”
一點光明從他腹中浮現,然后分為兩處,分別沿任脈、督脈旋轉體升,連同少陽、陽明、太
陽六經與陽踏、陽維二脈,在唇下相交,重新匯入腹內的胞中。這團光球匯集了六條陽經兩
條陽脈,光芒分外明亮。凝聚了王哲畢生修為的八顆光球一一匯入其中,最后九陽合一,仿
佛一只日輪在胸腹間旋轉擴張,即將突破肉體的限制,噴薄而出。
阿伽門儂驚恐地勒住戰馬,耳邊仿佛又響起黛姬雪娜詛咒般的尖叫,“是太陽!毀滅一切的
太陽之火!”
他終于見到一輪太陽的誕生,即使隔著百丈高空,身邊的溫度仍急劇攀升,他麾下羅馬戰士
的黃銅頭盔被照得一片光明,似乎正在烈日下融化,變成燃燒的液體。
九陽齊出,幾乎是每個修道者夢寐以求的境界。但只有王哲自己清楚,他配合九字真言,激
發體內所有的真元陽氣,凝出九陽,卻無法控制。他的修為并不足以操控九陽,他還未修練
至極致的肉身更不足以盛載九陽的巨大力量。九陽齊出的一刻,也就是他肉身消損的一刻。
王哲猛然張開雙臂,喝道:“極!”
剎那間,他的身體化成一團耀眼的光芒,強烈的光輝甚至掩蓋了陽光,以雷霆萬鈞之勢奔向
草原,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形成一個方圓十里的巨大光球。
光明閃過,大地仿佛陷入黑暗。
喧囂的戰場一瞬間變得沉寂。青翠的草原、折斷的長矛、染血的盾牌、倒伏的尸喂,還有雙
方廝殺的勇士們,都仿佛被那團光明徹底吞噬,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大地也為之龜裂
,形成一片直徑達到十里的焦黑色墓場。
圓形邊緣,茂密的青草被高溫炙干,然后燃燒起來,升起一片高達丈許的火焰。這片火焰以
疾逾奔馬的速度四處擴散,程宗揚不得不竭力驅趕座騎,與身后烈火賽跑。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夾在狂風中席卷而至,終于澆熄了大火,也掩蓋了天地的一切。
程宗揚不停地打馬狂奔,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遠遠離開這片只有死亡的土地!
被封住處穴道的月霜伏在鞍上;她同時目睹了那刻骨銘心的一幕,卻無法掙扎,無法喊叫,
無法和那些親如手足的同袍一樣化為永不磨滅的英魂。
閃電中,程宗揚看到她雪白的面孔,上面濕淋淋,不知是雨是淚。
程宗揚抽出一條羊皮袍,蓋住月霜的頭臉,牙關顫栗著吼道:“你可別凍死了!”
這鬼天氣,一會兒烈日高照,一會兒又暴雨傾盆。程宗揚渾身上下都被暴雨澆透,手腳冰涼
,如果不是丹田中那只氣輪還不斷透出暖意,他可能已經在雨中被凍僵了。他一邊打馬奔馳
,一邊奮力催發著丹田中的真陽,絲毫不管它消耗了多少。
程宗揚不知道,自己身上那個莫名其妙的生死根今天已經吸收了太多的死亡氣息。在他馳離
山丘的一刻,雙方戰死的士卒已經超過萬數,這些死者的氣息經過生死根的轉化,變成生機
無限的真陽。如果是一個修行多年的術者,一次獲得這樣多的真陽定然大喜過望,離關的第
一件事就是覓地清修,將吸收的真陽轉化為自身的真元。
但程宗揚狗屁不懂,一口氣塞給他過萬條性命,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過多的真陽爆體而死。他
在雨中一路狂奔,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真陽,都被他毫不吝嗇地揮發掉。就像一個猿人來到現
代世界,把大捆大捆的鈔票扔到火堆中取暖,足以讓任何有識之士看得眼中冒火。
奔馳一夜之后,不幸的是,程宗揚吸收的真陽已經平白浪費掉大半,幸運的是,由于真陽消
耗,經脈沒有因為不堪重負而逕行碎裂。
程宗揚現在還對這些一無所知,當他看到第一道黎明的光線在左前方的地平線升起時,終于
松了口氣。程宗揚掙扎著翻下馬背,腿間傳來一陣血肉黏連的劇痛,大腿內側已經被磨出兩
塊手掌大的傷口。
程宗揚吃力地把月霜抱下馬,然后倒在地上,陷入昏睡。
喉頭傳來一點微癢,程宗揚扭了扭頭,繼續呼呼大睡。
接著喉頭又是一癢,還有些冰涼的寒意。程宗揚再次扭頭,希望那只不識趣的蚊子能自己飛
走。
喉頭又是一涼,程宗揚勃然大怒,一掌拍到頸中。那只蚊子一下飛開,卻與他的尾指劃了一
下。
“啊!”
程宗揚慘叫著握住滴血的手指。
月霜舉劍指著他的喉嚨,劍鋒還有一滴血跡。她幾次把劍放在程宗揚喉頭,可這個無恥小人
比一頭豬還能睡。月霜雖然恨程宗揚入骨,但她認為行事要光明磊落,趁人睡夢中一劍殺死
,不算好漢。就算死,也應該讓這混蛋死個明白。
程宗揚捏住流血的手指,警報的紅燈在心頭一個勁兒的亂閃。這會兒不用再指望別人來救了
,他敢肯定,周圍百余里內,除了他們兩個絕對沒有一個活人。
月霜咬著牙,低聲道:“無恥小人!你辱我清白,現在還有什么話說!”
“有!”
程宗揚大聲道:“是我把你救出來的!”
月霜憤怒地說道:“我寧愿和他們一起戰死!誰讓你來救我!”
“可我還救過你兩次!”
月霜咬牙道:“你放心!殺了你,我就會找那些羅馬人,到那時如果我殺不掉他們,就會被
他們殺死。如果能殺光他們,我就會自盡。反正不會活著回來,算是抵了你的命。”
這算是什么抵命?程宗揚再一次深刻認識到,女人是一種沒有邏輯的動物。她們只會憑自己
心意隨便找一些理由,來達到她們橫蠻無理的目的。
“等等!你知道殺死師帥的是誰嗎?是阿伽門儂!凱撒的長子!”
我呸!阿伽門儂是傳說中邁錫尼的國王,比凱撒早了一千多年,怎么會變成他的兒子?
月霜寒聲道:“他們在哪里?”
“羅馬!往西走,先經過波斯、尼尼微,底格里斯與幼發拉底河,然后到大馬士革,再從君
士坦丁堡經過地中海、希臘,才到亞平寧半島。如果凱撒出巡,你還要去伽太基、高盧、埃
及、冰島、格陵蘭、夏威夷、復活節島……”
程宗揚把自己知道的地名胡亂扔出一堆,叫道:“那些地方你都沒去過,如果殺了我,你一
輩子都找不到!”
月霜冷冰冰道:“那我就找一輩子!”
她說著舉劍欲刺,程宗揚連忙叫道:“停!你不能殺我!”
“憑什么不能?”
“是師帥!”
程宗揚終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他留下遺命,讓我去做幾件事!”
月霜切齒道:“師帥怎會讓你這卑鄙、無恥、下流、無能、貪生怕死的小人做事!”
“你也聽見了!當時師帥還說:拜托!”
那句話月霜確實聽到了,但她不明白王哲會有什么事情要拜托這個小人。
“告訴我是什么事。我替師帥去做。”
我有那么蠢嗎?說出來好讓你把我殺掉。程宗揚抿緊嘴巴,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壯烈之態。
月霜越看越怒,“啪”的給了他一個耳光,“小人!”
程宗揚一陣光火,自己從小到大還沒被女人打過,到了個這個世界居然被一個死丫頭打了幾
次。他唇角露出一絲挑釁的笑容,“我很小嗎?對你來說,應該是挺大的吧!”
月霜雪白的臉頰一下漲得通紅,她猛然伸出左手,一把扼住程宗揚的喉嚨。程宗揚身上保留
的真陽雖然也有模有樣,但絲毫不知道怎么運用,一下被她捏得喘不過氣來。
月霜細白的手指越收越緊,似乎想把他就此扼死。終于還是猛地松開,把他扔到一邊,“滾
!”
程宗揚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再一次驚奇地發現自己大腿上磨出的傷口已經痊愈,連
尾指被劍鋒劃出的傷口也已經長住。居然好這么快,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變成不死的怪物

月霜束好馬鞍,翻身躍上馬背,然后撥轉馬頭,朝戰場方向奔去。
“喂!”
程宗揚叫道:“你往那邊跑個屁啊!那邊一個活人都沒有!師帥已經死了!連尸體都沒剩下
!”
月霜理都不理,一味催馬前行。程宗揚急了,那兩匹馬連在一起,食物、清水都在上面,她
這么一走,自己想走出這片大草原,希望可太渺茫了。
程宗揚不顧一切地叫道:“別忘了!師帥要你去長安!”
還是王哲的面子夠大,這句話一出,月霜終于勒住馬匹。她思索片刻,然后撥轉馬頭。
程宗揚連忙道:“等等我!師帥還讓我照顧你!”
月霜恨恨往地上陣了一口,然后一提韁繩,頭也不回地朝東南方向馳去。
程宗揚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然后慢慢張大嘴巴。
天……我該怎么走出去?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3

第三章 奴隸
五原城位于大雪山東麗。從南面吹來的暖溫氣流被高聳入云的山峰阻隔,大山南北氣候迥異
。不同的氣候帶來了不同的環境,雪山東南,氣候濕潤,土地肥沃,適合于農耕,西北則是
浩翰無邊的草原,成為游牧民族天然的牧場。
大雪山上萬年積雪融化出涓涓細流,它們在群峰間匯集成溪,蜿蜓而下,最后在山下沖積出
一塊小小的平原。二百年前,六朝西強遠征軍來到此地,用石頭和巨木建立起遠征軍的后勤
倉庫。接著來自富饒南方的商人接踵而至,帶來數不盡的貨物和金錢,同時也把草原和雪山
上的貨物運回內陸。如今,帝國遠征軍的倉庫已經遷移到更西方的雪山隘口,這座城市卻能
保留下來。
五原雖然是一座城市,但對于六朝來說,這里只是邊陲蠻荒之地,無論是名義上的大漢天子
,還是南詔的君長,都沒有在此設立官職,這使得五原城成為一座無人管理的商人城市。
五原城地處要沖,每年冬天,來自北方游牧部族的漢子們成群結隊驅趕著馬匹,帶來大量上
等皮貨、砂金、駿馬、獵鷹,在此換取部族需要的茶葉、糧食、器皿和鉆鐵。
到了春天,波斯的胡商踏著未融化的春雪迤邐而至,運來他們精心雕琢的珠寶飾品,還有華
麗的地毯、織物。還有的胡商。會組成綿延數里的駝隊,從更遙遠的西方趕來。他們的貨物
里有晶瑩剔透的玻璃制品,制作精良的刀劍,還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奇珍異寶。這時,來自
宋國和晉國的商人們,就會慷慨地取出他們的貨物:精美絕倫的絲綢、巧奪天工的瓷器、潔
白如雪紙張……與這些來自異國的商人交易。
夏天,山間的積雪融盡,山路重新開啟,一些膚色黝黑,留著濃須的漢子會穿過山間那些不
為人知的小路,從大山西面的東天竺帶來多彩的寶石,碩大的珍珠,還有寫在貝多羅葉上的
經卷。
五原城的南方,順著河流的方向越過崇山峻發,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和沼澤。從山林中走出的
部族,會帶來巖洞中開采出的嫂塊、丹砂、翡翠、各種神秘的藥物,交易他們需要的布匹、
稻米和美酒。而來自海邊的部族則會帶來沉香、玳瑁、象牙、珍珠甚至驕傲的羽人也會偶爾
走出叢林,帶來他們精美如同藝術品的弓箭,換取他們喜愛的輕紗和珍珠。
五原城中更多還是六朝商人,戴著紗制頭冠,舉止儒雅的是宋國商人……衣著華麗,連靴尖
都嵌著珍珠的,是來自晉都建康的富豪。蜀地出產的布料,漢中運來的谷物,南詔諸族的稻
米、水果,關中強秦的鐵器,唐都長安的銅鏡、美酒、漆料,京都洛陽的絲帛、絹麻、丹藥
……癥一不匯聚于此。客商云集,貨物雜陳,使這座位于邊境的城市,一年四季都有著無與
倫比的繁榮。
中午時分,一個人踏入這座城市。他背著一個臟兮兮的背包,衣衫襤褸,狼狽不堪,沾滿泥
土的鞋子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個乞丐。好在五原城乞丐不少,比他更慘的也
有,所以當程宗揚出現的時候,倒不是太引人注目。
程宗揚拖著僵硬的雙腿,艱難地行走在街道上。他這會兒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咒罵那個該死的
月霜。她不光帶走了馬匹、清水、食物,還把王哲贈送的錢幣也一并拿走。可憐程宗揚在大
草原里活活走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草原,來到這里。
這座城市和程宗揚想像中完全不同。這里沒有城墻,也沒有站在城門下搜查的稅吏和士兵,
整個城市更像一個巨大的集市,按照貨物的不同,分成一個個交易場。城中的道路完全沒有
規劃,經過無數馬蹄和車輪的踐踏碾軋,那些土路變得像泥塘一樣泥濘不堪。但對于死里逃
生的程宗揚來說,這里已經是天堂了。
穿過城市邊緣再往里走,一條青石砌成的道路出現在眼前。行人中身穿絲綢腰懸玉佩的富商
越來越多,不少人還帶著幾名身形剽悍的護衛。那些護衛手持長刀,背著大弓,眼中兇光四
射,一個個看上去都很能打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異族打扮的行人。有的頭戴皮帽,
有的包著厚厚的頭巾,有的高鼻深目,頭發蜷曲,發色或紅或黃。
道路兩旁林立著陳列各種皮毛的皮貨市場,交易馬匹的馬市,還有糧市、藥市……程宗揚舔
了舔發干的嘴唇,肚子里已經沒有餓的感覺了。他被人流裹著一路往前走,連認路的力氣都
沒有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片喧鬧的人聲。程宗揚停下腳步,抬起眼睛,茫然看著四周。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一個巨大的集市中,周圍一個個露天鋪位交相雜陳,人頭涌動。但和
其他市場的不同,這里的鋪位都是些半人高的木制平臺。大的可容納百余人,小的只能站上
去兩三個人。
鋪位前,買家與賣家爭吵不休,人聲鼎沸,這倒和程宗揚認識中的集市相差不多。只不過他
們交易的貨物不是皮毛或者馬匹,也不是茶葉、珠寶、鹽巴、食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程宗揚旁邊的木臺上,站著幾個身材強壯的奴隸,他們酷鼻翼碩大,頭發蜷曲,皮膚黝黑,
只在腰間纏了一塊骯臟的舊布,兩手被鐵鏈鎖著,神情木然。
“剛販來的新鮮貨!”
賣家在旁大聲吆喝道:“力氣大,聽話,還好養!隨便給點吃的就能干活!”
一名商人走到臺上,先檢查了他們的身體,看是否有殘疾,又用力拍拍他們的肩膀,試試力
氣,最后讓他們張開嘴,察看牙齒是否缺損。
巧舌如簧的賣家說道:“絕對的上等貨色!好不容易才從南邊運來的,黑的跟鬼一樣,不過
身體結實的像牲口,不像那些羽人,連風都能吹走,用來干活比牲口還強,不信你試試!”
一名打雜的小廝殷勤地遞來鞭子,商人接過來,朝一名奴隸身上用力抽了幾鞭。被販賣的奴
隸毫不反抗,雖然他身體要比那商人強壯得多,卻溫馴得仿佛羔羊。
商人滿意地放下手,開出價格,“十個銀銖。”
賣家像受了莫大的污辱一樣嚷道:“路邊的夷奴還要十五個銀銖!像這樣的貨色,最少也要
二十個銀銖!”
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爭得面紅耳赤,最后商人買下三名奴隸,一共用了五十枚銀銖。
程宗揚還是第一次見到奴隸交易的場景,按照文澤的說法,五十個銀銖,在內陸只是一匹普
通馬匹的價格。這些奴隸還真不值錢。
偌大的市場中擠滿來往的商人,周圍每個木臺上都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奴隸,就如同一堆待賣
的貨物,他們有的被鐵鏈鎖著,有的被關在木籠里,還有些像是整個種族都被捕來,男女老
少都有。他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懷里抱著一個還未長大的嬰兒,最后被人用六個銀銖
一并買下。
最讓程宗揚驚奇的是,他居然看到一個半獸人!那名獸蠻人再沒有他在草原上見過的那種勇
武與狂猛,他肩胛被一根鐵鏈穿過,傷口血肉模糊,雙手戴著沉重的鐵繚,寬闊的胸膛帶著
被烙鐵燙過的傷痕,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那雙令人恐懼的眼睛,此時仿佛燃燒過的灰燼,毫
無光彩。
一名高鼻深目的胡商用生硬的語言問道:“會用斧嗎?”
賣家道:“這是戰場上抓到的俘虜,最擅長的就是斧子。前幾天還跟南城的幾家比過,給他
一根木棍,喝口茶的時間就打翻五個,如果不是鎖鏈拴著,險些讓他闖出去。力大無窮……

賣家滔滔不絕的說著,那名胡商掏出一只錢袋扔過去,“二百枚銀銖!把他的傷治好,鎖鏈
換成鋼伽。五天后給我送來。”
賣家笑得嘴巴都合不攏,送走了客人,他對自己手下的小廝說道:“這些能打的奴隸就是好
賣。前幾天聽說還有人賣了個能飛的羽人,也是二百銀銖。”
小廝道:“這些胡人買獸蠻人做什么?不能干活,還兇得很。”
“聽說胡人那里有個大角斗場,把買來的奴隸扔到里面,讓他們跟老虎獅子打斗。每天死的
有幾十頭猛獸,上百個奴隸。”
賣家摸出一枚銀銖,吹了一口,放在耳邊聽著銀銖的成色,一邊嘖嘖贊嘆,“按這價錢,可
是上萬枚銀銖呢!”
古羅馬的角斗場?程宗揚想起那個被列為歷史文化遺產的巨型建筑。對于一個來自現代世界
的人來說,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奴隸市場,難免會有許多感慨。但程宗揚這會兒已經餓的兩腿
發軟,根本顧不上去想待近一。
丹田中王哲給他筑下的氣旋緩緩旋轉著,散發出一絲絲細微的熱度。雖然微弱,卻源源不絕
,使他一直支撐著走到現在。這會兒精神好了一些,肚子卻更餓了,胃里像被人用力擰住,
一陣陣抽播。
程宗揚找了塊石頭坐下,雙手捧著肚子,不勝懷念地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吃的第一頓飯。
這會兒別說白水馬肉,就是一匹活馬,自己也能連顛帶尾全吞下去,毛都不帶吐的。
在他面前是一張木臺,面積并不太大,能站十幾個人的樣子,這會兒臺上空無一人,只在木
臺四角拴了一條繩子。
程宗揚坐了有十幾分鐘,精神略好了些。忽然木臺上綁的繩子被人松開,一個臉色青黃的瘦
削漢子出來,牽上幾名奴隸,那是幾名女奴。她們容貌與六朝人大相逕庭,膚色微黑,鼻梁
高挺,眼睛很大,豐厚的嘴唇紅而濕潤,其中三個年紀略長的,眉心還點著紅點,讓程宗揚
很覺得眼熟。
她們用來蔽體的只有一條破舊的麻布,布匹從右肩掩到左側腰際,露出大半乳房,赤著腳在
臺上站成一排。這些女奴似乎是剛被販來的,神情不像其他奴隸那樣木然,而是帶著難以抑
制的驚懼和膽怯。
臺下聚來幾個人,有人喊道:“祁老四,這回是哪兒的貨?”
那漢子拍了拍一名女奴的屁股,“東天竺販來的。想要,給你打個折扣!”
那人笑道:“又是東天竺的。你那件壓箱子底的舊貨呢?”
“留著等你買回去養老呢!”
祁老四笑罵兩句,然后對木臺后面說道:“把那個老貨帶上來!”
與其他鋪位一樣,這座木臺后面也用木柵圍起一片空地,里面是幾頂大小不等的帳篷。隨著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一名女奴被帶到臺上。
已經餓得眼睛發綠的程宗揚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那名女奴身材高桃豐順,眼眸是淡綠的色
澤,鼻梁挺直,皮膚白哲,五官精致,彎曲的眉毛又黑又濃,眉心還殘留著一點紅色的印跡

年輕時她一定是個出色美人兒,只不過現在她的年紀至少有四十歲,眼角浮現出細密的皺紋
,干枯的頭發失去光澤,皮膚雖然還是牛乳般潔白,但已略顯松弛,就像盛開的花朵開始枯
萎,即將在暮色中凋零……
祁老四把女奴推到臺邊,叫道:“東天竺女奴五名,相貌出眾,能生會養!不管是買回去自
己用,還是給家里的奴隸配種,都是上好的貨物!”
下面有人喊道:“衣服遮著怎么看得出來?”
接著有人起哄,“說不定身上有暗傷。”
“對!脫光了驗貨,買起來才放心!”
臺下叫嚷聲響成一片,還有人說道:“祁老四,看看又看不壞,包那么緊干嘛?”
男人們嘻笑的喧鬧聲,讓程宗揚想起自己和段強以前去過的脫衣酒吧。他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看來不管哪個時空,男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啊。
吵嚷中,一個獨眼漢子走上木臺,他骨節暴露的大手握住刀柄,用冰冷的眼神從臺下眾人臉
上掃過。在他兇狠的逼視下,叫嚷聲立刻小了下去。
鎮住場子之后,獨眼漢子松開刀柄,沙啞著聲音道:“老四,讓她們脫。”
祁老四答應一聲,朝那些女奴說了幾句什么。那些異國女奴默默脫下粗麻織成的衣物。在臺
上裸露出身髓。
祁老四果然沒說假話,這些女奴年紀雖然長幼不一,但相貌身段都不錯,豐腴的身體充滿異
國風情,令人心動不已。程宗揚這會兒想了起來,天竺風俗里,眉心點著紅點是已婚的標記
。三個年紀略長的都已經是嫁過人的婦人,她們乳房飽滿,臀部圓翹,另外兩個還是少女,
看上去更是新鮮動人。
祁老四拿出一疊黃紙作的標簽,依次掛在女奴們的乳頭上。紙上寫著各人的價格,三個已婚
女奴每人三十銀銖,兩個少女是六十銀銖。
很快有商人上來檢查貨物,他們捏捏女奴的乳房,看看她們的手腳和牙齒,從發色到皮膚,
每一個細小的部位都不放過。那些女奴本能地用手遮掩住羞處,羞恥得淚水漣漣,讓臺下的
看客不時發出轟笑。
眼前的一幕,讓程宗揚想起馬市上販賣馬匹的情形,相比之下,那些馬販們對貨物還更禮貌
一些。
等那個獨眼漢子離開,有人問祁老四,“那個老貨呢?”
木臺上只有那個最后出來的女奴還穿著衣物,祁老四道:“你也亮出來讓客人看看。說不定
今天有人看中,把你買走。”
女奴順從地解開衣物。她麻衣里什么都沒有穿,白花花的肌膚立刻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那
具赤裸的胴體一片雪白,但仔細看去,能看到她背上布滿傷痕,像是被人用皮鞭殘忍地抽打
過。她乳房渾圓肥碩,曲線略微有些下垂,但形狀依然飽滿,豐挺地并在胸前。和旁邊的女
奴相比,她乳暈大了許多,乳頭又軟又大,顏色極深。
祁老四捏住她一只乳頭,用力拽了幾把,將乳頭扯得翹起。然后把最后一張黃紙掛在她乳頭
上。
有人叫道:“祁老四!半年都沒賣出去,怎么還是這個價?”
“這個價已經最低了。”
祁老四神情懊惱地嘟嚷道:“再低就賠光了。”
那人道:“這老貨都五十了吧?掛這個價誰會買?”
程宗揚看了看黃紙標簽,上面的價格并不是很貴,不過三十銀銖。但這女人已經是美色凋零
,人生最美麗的時候早已逝去。同樣的價格,至少能買到一個比她年輕一半的女奴。
那女子腰身纖細,渾圓的臀部又白又大,豐腴的大腿并在一起,略顯松弛的皮膚一片蒼白,
就像一具歷盡滄桑的雕塑跪在臺上,那張已經遲暮的美艷面孔上一片淡漠,額上褪色的紅記
下,不知埋藏著多少秘密。
程宗揚舔了舔唇角。這個女奴雖然年紀大了些,但還是很有味道的。如果自己有三十個銀銖
,說不定就把她買下來。
抱著和他相同想法的人顯然不少。一個矮小的夷族商人爬到臺上,用細瘦的手指抓住女奴一
只乳房。女奴低著頭,那只雪白而碩大的乳球在夷人客商手指上不住變形,顯得柔軟無比,
不再像年輕少女那樣堅挺而彈性。
一個半年都賣不掉的女奴顯然已經成為貨主的麻煩,看到有人對她感興趣,祁老四立刻放下
其他幾名女奴,滿臉堆笑地過來說道:“尊駕好眼力!這可是件好貨色!兩年前,中天竺阿
羅那順篡位自立,搞得天竺大亂。五天竺打得昏天暗地,那些兵們餓極了,把抓來的俘虜都
賣了換糧食,敝號沾光,也進了一些。尊駕眼光不凡,一眼就看中我們這兒最出彩的一件。

祁老四托起女奴的下巴,“你看這相貌,放在哪兒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還有這身段,這屁
股……可是難得的上等貨。”
說著他朝女奴臀上拍了一把,“把屁股抬起來,讓客人看看。”
跪在木臺上的女奴默默俯下身,臉頰貼在木板上,抬起臀部,紅褐色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
她已然衰老的面容。她臀部白哲而豐滿,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魅力,祁老四扒開女奴的屁股,
把她性器暴露出來,一邊壓低嗓子,故作神秘地說道:“怎么樣?”
夷人客商點了點頭,露出滿意的表情。
祁老四趁熱打鐵,“尊駕果真要買,我祁老四作主,再打個折扣,二十八個銀銖!這女奴就
是你的了。”
他一邊說,一邊揉捏著女奴白軟的大屁股。
那夷人客商看得心動,舔了舔唇角道:“果然是好貨色。”
他圍著那女奴繞了一圈,然后又托起女奴的臉,“只是年紀太大了些……十五個銀銖吧。”
祁老四一個勁兒的搖頭,“不瞞你說,這件貨我買來的時候花了整整一百銀銖。二十五個銀
銖!絕對不能再少了。”
夷人客商用尖尖的手指摩掌著女奴的面頰,一邊把拇指插到她口中,迫使她張開嘴。這本來
是購買奴隸時的平常動作,但旁邊的祁老四卻一把拉住夷人客商的手臂,說道:“再降五個
銀銖!二十個銀銖!”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那夷人客商已經分開女奴的嘴巴,接著他臉色一變,怒喝道:“她的舌
頭呢!”
那女奴口中空空蕩蕩,原本柔軟的舌頭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截殘缺的舌根。受了欺騙的夷人
客商罵了幾句,然后拂袖而去,把一臉尷尬的祁老四扔在臺上。
已經知道內情的看客們發出一片轟笑。
“祁老四!我就說過,這個價賣不出去!老就老吧,還是個殘廢,別說三十個銀銖,就是五
個銀銖也沒人要。”
祁老四氣惱地一掌摑在女奴臉上,“賣不掉的爛貨!張什么嘴啊!滾到你的窩子里去!”
女奴撿起敝體的破布,默默走下木臺。木臺后面立著一圈柵欄,里里陳列著幾頂帳篷,最大
的一頂周圍豎著碗口粗的木樁,上面覆蓋著涂成紅色的牛皮,作工華麗中帶著艷俗。而那女
奴用來棲身的,只是一只木籠,外面用破舊的布簾擋著。
一個反穿著破羊皮襖的邋遢漢子道:“祁老四,還是老規矩,驗貨吧。”
祁老四沒好氣地說道:“十個銅銖!”
這個女奴是祁老四最賠本的一次買賣,當初沒發現她舌頭被人割掉,結果放了半年也沒能賣
出去,每天還得拿糧食喂養,為沘他沒少挨當家的斥罵。
邋遢漢子往木臺上丟了幾個銅銖,然后笑嘻嘻走過去,在她乳上抓了一把。女奴淡綠色的眼
眸隱隱泛出一層水霧,她并膝跪在木籠旁邊的干草上,然后雙手平放在地上,俯下身,將額
頭放在手背上。
那漢子走到她臀后,扒開她的屁股抓了幾把,然后解下衣帶搭在脖子上,雙手抱住她赤裸的
屁股用力干了進去。
女奴身體搖動著,那道破舊的布簾滑落下來,遮斷了看客們的目光。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3

第四章 舞姬
陽光從樟樹的葉隙間灑下,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最初的五名女奴已經被買走四個,祁老四重新又帶出幾個販賣,但看客們的新鮮感已經過去
。那個賣不掉的女奴這會兒也被帶到臺后,布簾一放下,少了熱鬧訂看,看客們都顯得意興
闌珊,陸續有人散去。
眼見著下面的客人越來越少,祁老四走到臺后,說了幾句什么。片刻后,一個包著頭巾的男
子走到臺上。
那男子身材胖大,留著兩撇濃須,皮膚黑黑的,手里拿著一只皮鼓。他盤膝坐在木臺一角,
把皮鼓放在膝間,然后兩手一抬,掌下發出一陣清脆的鼓聲。
伴隨著鼓聲,一個纖美的身影飛旋著掠上木臺。鼓聲越來越急,她旋轉也越來越快,飄逸的
長裙化為一條腓紅的影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準備離開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鼓聲忽然一頓,那個飛舞的身影一瞬間靜止下來,裙鋸旋轉著低垂下來,仿佛一朵盛開的百
合收斂了花瓣。
她褐色的長發被掩在長長的頭巾下,臉上罩著一幅淡紅的輕紗。那幅輕紗與頭巾連在一起,
從少女額前覆下,將她面孔整個遮住,只露出一張嫣紅的小嘴。她唇角微微上翹,帶著一縷
嬌俏的笑意。她上身穿著一件窄小的胸衣,傲人的雙峰被鮮紅的絲綢包裹著,顯露出中間白
膩誘人的乳溝。
她長裙飄逸而又華麗,裙腰上垂著一排金黃色的流蘇。再往下,是一雙雪白的纖足,腳底用
花汁染成粉紅的顏色,腳踝還帶一串鈴鐺。
她上衣很短,裙腰又開得極低,雪滑的腰肢和潔白的小腹完全暴露出來。在她圓潤的肚臍間
,還嵌著一粒指尖大小的明珠。銀色的珠光與如雪的肌膚交相輝映,誘人無比。
“篷、篷……”
包著頭巾的男子關始擊鼓。少女雙臂揚起,隨著鼓聲,那截雪滑的腰肢緩緩扭動起來。她腰
身纖細而柔軟,白嫩的肌膚如脂如雪,動作中帶著奇特的韻律,令人心醉神迷。
美姬的吸引力果然非比尋常,臺下的客人越聚越多,叫好聲響成一片。鼓聲漸漸急促,少女
腰腹的扭動也漸漸加快。她雙手交握,赤裸的腰身仿佛一條雪白的玉蛇,想要沖破長裙的束
縛脫體而出。金黃的流蘇在腰側飄揚,那粒明珠在白哲的小腹間跳動著,伴隨著踝間銀鈴的
響聲,充滿了神秘的誘惑力。
程宗揚看得血脈貢張。這個天竺少女的舞技,明顯是從性交動作中演變而來的,無論是臀部
的扭擺,還是腰腹的挺動,都流露出濃濃的色情意味,比他以前見過的肚皮舞更原始,更直
接,也更加香艷露骨。
天竺少女的動作越來越快,她左側的腰胯向前挺出,順著一個圓滑的弧線向后收回,右側的
腰胯順勢向前,一邊搖擺,一邊上下蠕動,雪白的腰腹波浪般起伏著,兩只乳房也隨著舞蹈
的節奏在胸前震顫不已,仿佛隨時都會從胸衣中跳出。前面分叉的長裙飄揚開來,一雙白美
的玉腿在裙中若隱若現。
鼓聲短暫的沉寂下來,包著頭巾的鼓手把一只盛滿清水的酒杯遞給舞姬。少女接過酒杯,然
后上身彎向左側,腰臀向右側挺出,彎曲成一個優美的弧形。她把白瓷制成的酒杯放在腰胯
上,然后左手揚到頭頂,右臂橫在頸下,手指翹起。
鼓聲再次響起,這次鼓手一開始就快速擊出鼓點。天竺舞姬保持著身體彎曲的弧線,伴隨著
疾若暴雨的鼓聲,那充滿彈性的圓臀以令人眩目的技巧快速挺動,而那只瓷杯卻像是黏在她
雪白的腰胯上,紋絲未動,連里面的清水也未濺出一滴。
臺下爆發出一片叫好聲,連程宗揚也忍不住站了起來。目光一瞥間,他看到木臺后那條布簾
被風吹開一角,那個容顏已經衰老的女奴伏在干草間,白圓的大屁股被人壓得一扁一扁。
舞姬嫣然一笑,接著挺起胸,把腰上的酒杯取下,放在半裸的雪乳上,然后上身微仰,張開
雙臂,柔美地聳動雙乳。酒杯穩穩地停在少女滑嫩的乳肉上,那對豐挺的乳峰抖顫起來,泛
起媚艷的肉光。
四周看客如堵,祁老四不失時機地推銷自己的貨物,聲稱這些來自于東天竺的女奴不但舞技
超群,而且又乖又媚,一個個都是出色的尤物,甚至過了四十還容顏未衰,買回去包賺不賠

在少女妖媚的舞姿蠱惑下,祁老四又順利賣出七名天竺女奴,換來近五百枚銀銖,賺得盆滿
缽滿。
鼓聲止歇。舞姬挺起身,把酒盞放在唇邊,一飲而盡,然后嬌媚地舔了舔唇角。透過淡紅的
薄紗,能看到她面孔白玉般的光澤,那雙隱藏在輕紗下的美目波光流轉,從臺下看客身上淌
過。忽然她目光一頓,停在臺下一個人身上,閃出奇異的光彩。
程宗揚卻沒有注意舞姬的目光,他看著木臺后方,那個被割去舌頭的女奴正跪在干草中,給
客人束緊衣帶,那只已經松弛的大白屁股濕濕的,不斷滴下濁白的精液。
鼓手已經退下木臺,舞姬卻沒有離開。她雙手揚起,輕輕打著節拍,一邊款款扭動腰肢,朝
臺邊舞去。臺下的看客合著她的節拍一起鼓起掌來,有個衣著華麗的晉國商人喊道:“這個
女奴多少價錢?”
祁老四道:“客官見諒,這個是不賣的。客官要真想買,可以跟我們當家的商量。老街東首
的白湖商館,就是敝號。”
那少女走到臺邊,臺下無數雙手都伸了過去,想抓住她的裙鋸和纖足。舞姬靈巧地跳動著,
纖足像潔白的花瓣輕盈飛舞,敏捷地避開那些好色之徒的捕捉。
喧鬧聲讓程宗揚目光重新投到臺上,少女輕輕一旋,回到木臺中央,然后背對著看客們,腰
腳向后彎下。她潔白的腰身柔軟得仿佛沒有骨體,輕易就彎成弓狀。那兩只乳房倒垂下來,
顫巍巍迎向看客們的目光。隨著乳肉的顫動,一抹紅紗從白膩的乳溝間滑出。
舞姬柔頸抬起,飛快地用牙齒咬住紅紗,然后一揚首,那條裹在乳峰上的薄紗仿佛一片紅云
,從乳間扯出。
少女昂起身,將紅紗打了個結,嬌俏地用指尖勾住,輕輕搖晃。隔著面紗看不到少女的眼神
,她唇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臺下客人們的情緒高漲到極點,競相伸長手臂,想抓住那條還帶著舞姬香汗的紗巾!
少女不經意地揚手一拋,紅紗輕盈地飛出。在空中打了個旋,正落在程宗揚懷中。
程宗揚像呆鳥一樣站在臺下。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自己運氣并不是很好,來到這個世界之
前,連彩票都沒中過。不過手里的紗巾是真的,上面還帶著少女肉體的溫度和香氣,星星點
點沾著她乳上的香汗。
少女挑起唇角,嬌媚的一笑,然后離開木臺。經過那名色衰的女奴時,她下巴揚起,看也不
看一眼,就逕自回到那頂高大的帳篷中。
美女裹乳的輕紗竟然被這么個乞丐般的家伙拿到,周圍人無不投來火辣辣的目光,有幾個性
急的已經神情不善地挽起衣袖,露出粗壯有力的手臂,把手指捏得格格作響。
為了條女人的內衣,冒著被人暴打的風險,程宗揚當然是不干的。可自己的東西被人白白拿
走,也沒那么容易。
程宗揚立刻作出選擇,他拿起紅紗,在臉上痛快地擦了一把。
還別說,這條輕紗的質感真不錯,又軟又滑,帶著舞姬乳間迷人的媚香。不過等他擦完臉,
那條紅紗也徹底變了樣──這一路的仆仆風塵都在這上面了。
看客們露出悻悻然的表情,這個該死的乞丐,簡直是暴殆天物!
可這個該死的乞丐擦完臉,略微怔了一下,然后竟舉起那條紅紗,大聲道:“一個銀銖!誰
要!”
看著紅紗上的污痕,剛才還虎視耽耽的看客們立刻喪失了興趣,一個個甩袖而去。
程宗揚還不死心,他一路降價,當最后喊出“一個銅銖!”
的時候,臺旁已經空無一人。
程宗揚只痛快一把,立刻就后悔了。
聞到紗巾的香氣,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哀鳴起來。程宗揚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沒有吃過一
頓像樣的飯,這會兒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大,無論乳香還是輕紗,對于程宗揚空空的胃囊
來說,完全都是浮云。
可還有一樁事比餓肚子更要命──自己沒錢!
與文澤的交談中,程宗揚了解到,六朝流通的錢幣有三種,分別是銅銖、銀銖和金銖。一千
枚為一貫,一枚銀銖可以換一百枚銅銖,二十枚銀銖換一金銖。金銖用量很小,通常人們交
易的都是銅銖和銀銖。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幾天了,程宗揚還沒有得到過一枚屬于這里的錢幣。臨走時,王哲倒是
給他準備了一些。可那個殺千刀的月霜拿走了所有東西,連一枚銅銖都沒留給他。
在王哲的軍營里還能混吃混喝,但在這座充斥著商人的城市中,身無分文,連一口水都喝不
到。
程宗揚一邊走一邊冥思苦想。感謝段陣,他對穿越孜孜不倦地追求,使程宗揚這個非穿越愛
好者對穿越也耳熟能詳。而段強說的最多的,就是穿越后的第一桶金。
那些穿越的先賢們赤手空拳來到另外一個時空,有!些選擇了文化路線,用一首剽竊來的詩
詞搏得大名,吃喝都有人包了。
但程宗揚對此毫無信心。在這座洋溢著商人們銅臭氣息的城市里,自己就算把一首(琵琶行
)全背下來,估計也不會有人理睬。
自己倒是會一點英文,但想給人當翻譯,先要等羅馬帝國崩潰;然后再等一千年,到盎格魯
撒克遜崛起;再然后還要等他們的堅船利炮抵達這片大陸才行。
還有的穿越者從最低層干起,先給人打工,當仆傭,作家丁,最后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層。可
見識過奴隸市場之后,程宗揚對自己未來的前途很悲觀。這個城市最不缺的,可能就是奴隸
了。
在段強的敘說里,數目最多的穿越者都選擇了原始的以物易物,得到自己在異時空第一桶金
。比如一個打火機換一根金條,一只手表換一套車馬。
這也是程宗揚現在唯一能做的。所以當看到墻壁上,那個大大的“當”字時,程宗揚眼睛頓
時一亮。
程宗揚持了持頭發,昂首挺胸,大步走進當鋪。能不能換來自己穿越后第一筆財富,就看這
一遭了。
不理會當鋪里客人的目光,程宗揚大聲道:“掌柜的在嗎!”
見他狼狽的樣子,當鋪的朝奉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鄙夷,獺洋洋道:“當什么?”
程宗揚從背包里掏出一件物品,“這個!”
程宗揚隨身帶的只有三件東西,安全套和按摩棒就不用說了,實在是拿不出手,從段強身上
找出來的那些更不用提。除了這些,他剩下的只有那兩套情趣內衣。
為了攜帶方便,程宗揚拆去了情趣內衣的包裝,分別用信封狀的紙袋裝著。他取出一只紙袋
,放在柜臺上,然后獻寶似的慢慢掏出。當鋪的朝奉看起來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這件來自
二十一世紀的紡織藝術精品,還不把這條土狗徹底震呆!
程宗揚取出的那套情趣內衣是春季最新款式,包括性感乳罩、丁字褲和外披的透明紗衣,無
論是質量還是設計,都無可挑剔,同樣也價格不菲,如果用牛肉面計價,至少值二百碗。
朝奉無精打彩地瞥了一眼,拉長聲音道:“黑汗巾一條,質地薄劣,當價銅銖十個。”
程宗揚面容扭曲起來,汗巾?你以為這條超級性感的黑色蕾絲丁字褲,是用來擦汗的嗎?
那朝奉見他拿不出什么值錢的貨物,心下早就不耐煩了,敲著柜臺道:“當不當!”
這會兒人在柜臺下,不能不低頭,餓著肚子的程宗揚也沒有心情再給他講解黑色蕾絲花邊與
吊帶丁字褲的妙處,勉強提高聲音,“看清了!這是三條!”
朝奉把紙袋一推,趾高氣昂地說道:“十五個銅銖。愛當不當!”
程宗揚還要理論,旁邊一個疤臉漢子道:“王朝奉,這位兄弟也不容易,就江十個銅銖吧。

王朝奉看了程宗揚一眼。程宗揚有氣無力地說道:“就二十個銅銖吧。”
王朝奉取出當票,刷刷幾筆勾完,扔給程宗揚,“月息三分,五日取當!”
程宗揚一數,“怎么只有十八個?”
旁邊的疤臉漢子挨過來道:“這是當鋪的行規,先抽一分息水。”
說著他不經意地看了看程宗揚的手腳。
程宗揚只好拿起那十八個銅銖,一面問道:“這旁邊哪里有飯館?”
疤臉漢子道:“兄弟是剛來五原的吧。往東走,有間趙家老餅,管你填飽肚子。”
疤臉漢子說得沒錯,那家餅店就在街角,聞到油餅焦香的味道,程宗揚口水一下就流了出來

那家餅鋪店面并不大,里面各種胡餅、酥餅、油餅、炙餅、糖餅、芝餅、蒸餅……還有程宗
揚叫不上名字的肉餅、花餅,應有盡有,花樣繁多。這一次可真把程宗揚餓慘了,連自己也
不記得幾天沒吃過東西。他顧不上多看,要了幾樣現成的熟餅,坐下來就是一頓猛吃。
不知道是因為饑餓,還是因為這家的餅滋味確實不俗,程宗揚一口氣吃了八張餅,好不容易
安撫了腸胃,才騰出嘴喝了口茶。
靠在椅背上,程宗揚舒服地喘了口氣,一邊問店家,“多少錢?”
店家俐落地算了帳,“胡餅、酥餅、糖餅各一張,三個銅銖;一等蓮花肉餅三張,六個銅銖
;太平畢羅兩張,六個銅銖……小菜兩碟,兩個銅銖;上好清茶一壺,兩個銅銖,一共是十
九個銅銖。”
程宗揚一暈。店家說的蓮花肉餅自己有印象,是種夾肉的餡餅;太平畢羅和蓮花肉餅差不多
,加的是羊肉大蒜,味道鮮美,他一口氣吃了兩張。沒想到這東西好吃難消化,不但吃光了
自己的第一桶金,還倒貼了一個銅銖。
店家客氣地問道:“客官,結帳嗎?”
程宗揚神情從容地一笑,“那個太平畢羅味道不錯,再拿兩張來。”
“好咧。”
店家用竹夾取出蒸透的餡餅,盛在盤中,放在程宗揚面前。
程宗揚卷起袖子,不客氣地大吃起來。欠一個銅銖是欠,欠十個也是欠,先填飽了肚子再說
。至于怎么結帳,那是吃完的事,這會兒就不想了。
但很快,程宗揚就不用為結帳發愁了。
盤里的太平畢羅剛吃了一半,四名大漢突然闖了進來。程宗揚抬眼一看,竟然有兩個看著眼
熟,一個是剛在當鋪遇到的疤臉漢子,另一個是奴隸市場上那個出來鎮場子的獨眼大漢。
幾個人提刀帶棒,氣勢洶洶,逕直闖進餅鋪。那店家臉都嚇白了。連忙迎上去道:“四位要
點什么?”
疤臉漢子拇指一挑,“看清了!這是白湖商館的戈龍戈三爺!”
獨眼大漢握著刀柄,陰沉沉看了店家一眼,“館里跑了一個奴隸,有人看到在你店里。”
店家陪笑道:“戈三爺明監,誰不知道五原城的規矩,逃奴打死勿論,小的做的是正當生意
,怎么敢隱匿逃奴?”
程宗揚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這餅鋪只是間小店,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能藏人。這幾個家伙八成
是來借機敲詐。餅鋪的老板看來要倒霉了。
忽然那疤臉漢子一指,“在那兒呢!”
程宗揚保持著一個呆滯的表情,愣愣看著他的手指。接著幾名漢子撲過來,把他按在地上。
“搞錯了!不是我──”程宗揚掙扎著想爬起來,獨眼大漢戈龍順勢擰住他的手臂,彎到背
后,往上一提,程宗揚肩頭格的一聲,痛得出了一身冷汗。
“抓的就是你!還敢逃!這次非打斷你兩條腿!”
幾個人手法純熟地把程宗揚手腳捆起來,疤臉漢子順手把一塊破布塞到他口中。
程宗揚窒息般一口氣堵在胸口,忽然腹中氣輪一震,一股力氣從體內透出,疤臉漢子鐵鉗一
樣的手掌變得軟弱起來。程宗揚手腕一翻,硬生生地從他手中掙開,抓住手臂上的繩索。
疤臉漢子叫道:“三爺!這小子要跑!”
戈龍掉轉長刀,刀柄在程宗揚腦后狠狠一砸。程宗揚頓時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幾個人把程宗揚捆成粽子,扔上候在一旁的馬車,在店家拼命作揖下,打馬揚長而去。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4

第五章 囚車
馬車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奔馳,最后在城邊一座莊園停下。
戈龍先進了院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擺手讓眾人進來。幾個人拖起程宗揚,把他拉進一座石
砌的大屋中,“砰”的關上門。
這石屋是座地牢的入口,里面黑黝黝看不到盡頭,屋內墻壁上各種刑具一應俱全。幾個人往
程宗揚頭上潑了桶水,把他潑醒。戈龍一腳踩在木凳上,然后把鋒利的長刀重重劈在腳邊,
沉聲喝道:“說!叫什么名字?”
程宗揚腦后被刀柄磕傷,帶來陣陣鈍痛,他有氣無力地說道:“程……宗揚……”
“哪兒來的?”
“盤江……”
戈龍與疤臉漢子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做什么的?”
“賣皮貨的。遭了劫──”程宗揚正準備把編好的故事再照抄一遍,耳邊突然一聲暴喝,“
放屁!”
戈龍滿是硬繭的大手一把抓住程宗揚脖頸,僅剩的一只眼睛流露出陰狠的神情,擰聲道:“
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程宗揚目瞪口呆。
“不說?找打嗎?”
疤臉漢子一腳踢在程宗揚肋骨上。
程宗揚痛叫道:“等等!你們認錯人了!”
“呸!打的就是你!”
幾個人圍著程宗揚又踢又罵,“死奴才!還敢逃!”
“讓你小子不長記性!”
“你以為能逃出我們的手掌心?”
拳腳雨點般落在身上,這些打手訓練有素,專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程宗揚上學時也打過
架,可這會兒手腳都被捆著,只剩挨揍的份兒了。那幫人下手毫不客氣,疤臉漢子一拳砸在
程宗揚眼上,把他眼角打得裂開,鮮血直淌。
“小子,記起來了沒有?孫爺從盤江把你買來的,在丈五原就讓你跑了。還偷了孫爺的東西
拿去當!以為孫爺老虎不發威,是病貓啊──”程宗揚掙著身子,想躲都躲不開,這會兒工
夫臉上又挨了一拳,嘴角都腫了起,來。他喘著氣道:“你……你們弄錯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
疤臉漢子狠狠踹在程宗揚肩上,“孫爺花十個銀銖買的奴隸,竟然敢跑!五原可是我們戈三
爺的地盤,你以為跑得了嗎?”
幾個人圍著程宗揚踢打了足有二十分鐘,一通暴揍,打得程宗揚只剩下半口氣,他渾身是血
,額上、眼角、口鼻、臂、腿無處不傷,手指更是被他們的牛皮硬靴踩得幾乎折斷。
那個叫戈龍的獨眼大漢一直沒有動手,這時走過來,推開眾人,一腳踢在程宗揚肋下。
“格”的一聲,一根肋骨被生生踢折,程宗揚弓著身體,額頭又是鮮血又是冷汗,痛得連叫
都叫不出來。
這一刻程宗揚心里生出一陣恐懼,不管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這會兒他們是真的要
打死自己。
戈龍陰沉著臉道:“疤臉,按規矩,逃跑的奴隸該怎么辦?”
疤臉漢子道:“五原城的規矩,逃奴格殺勿論!”
“那好。”
戈龍拔出長刀,寒聲道:“疤臉,那十個銀銖你就當扔水里聽了個響兒!”
程宗揚衣服被打得稀爛,口鼻淌血,心里升起一絲絕望。在這些人眼里,用來衡量生命的,
僅僅是幾個銀銖,人命就和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撲殺。可悲的是,自己死在這里,不會有一個
人知道。父母不知道,紫玫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月霜她們也不會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會理
會。自己就像一株野草,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黑牢里。
這不是程宗揚所希望的。
冰涼的刀鋒停在頸中,戈龍森然道:“死奴才,還敢逃嗎?”
程宗揚遍體鱗傷,肺中發出嘶嘶的氣息。這會兒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自己不想死。不想默
默無聞地死在這個黑暗的囚牢。
他搖了搖頭。
戈龍收回刀,喝道:“疤臉!把印記給他烙上!”
孫疤臉撥開火爐,拿出一枝燒紅的烙鐵,“小子,記住了!你是孫爺買來的奴隸!再記不住
自己的身份,孫爺活扒了你的皮!”
“嗤”的一聲,三角狀的烙鐵落在程宗揚頸中,在他身上留下了表示奴隸身份的烙痕,空氣
中頓時彌漫出皮肉焦糊的味道。
淙淙的水聲在耳邊回蕩,渾身的肌肉都仿佛撕裂,骨體破碎,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身體
卻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又濕又冷。
不知過了多久,程宗揚睜開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眼前一片黑暗,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他看不到任何物體的輪廓,腳下空蕩蕩的,似乎是飄
在黑暗中。忽然一聲哀叫聲響起,傳入耳中時,已經微弱得幾乎無法聽到,仿佛是來自幽冥
的鬼泣,又像是他曾經發出的哀嚎。
身體懸浮著,在黑暗中無力地搖擺。程宗揚動了動發脹的頭顱,頸中一陣痛意襲來,仿佛燃
燒的火焰在皮肉間穿過。
程宗揚大叫一聲,徹底清醒過來。
叫聲的余音在黑暗中回蕩著,久久未絕。程宗揚意識到自己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他雙
臂被繩索捆住,整個身體懸吊著,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看不到顏色的水一直浸到頸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水腥氣。那水是流動的,不時有波浪微微
掀起,潑在口鼻上,也浸住他頸中的烙傷。
程宗揚屏住氣息,竭力把頭抬高。自己就像被封在一口井中,當叫聲回蕩著消失,四周安靜
得仿佛置身墳墓。
傷口在污濁的積水浸泡下開始腫脹,痛覺也變得遲鈍,斷裂的肋骨在胸下不時傳來刺痛。
程宗揚心里升起無窮恨意。莫名其妙地被人當成逃奴,暴打一頓后又烙上奴隸的印記,這是
程宗揚生平從未受過的屈辱。
等我逃出這座水牢,非把你們一個個干掉!程宗揚發狠地在心里說道。牙關剛一咬緊,腫脹
的唇角又傳來劇痛。他卻死死咬住牙關,任由痛楚像烈火一樣在傷口蔓延。
憤怒和痛恨交織在一起,就像一頭來自洪荒的野獸,在程宗揚胸中咆哮。
心底的仇恨耗盡了程宗揚的精力,他低喘著,感覺生命正在一點一點離髁而去。
忽然頭頂一陣響動,一絲微弱的光線從水牢上方的孔洞泄入。似乎是一道柵門被人打開,棱
出吱呀的聲響。接著程宗揚聽到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聲音。
“小浪婊子,腰扭得真騷。”
程宗揚仿佛能看到那張疤臉上淫猥的笑容。
“砰”的一聲,一只陶罐掉在巖石上,摔得粉碎。一個甜媚而稚嫩的聲音咯咯笑道:“摸得
人家好癢……罐子都摔破了。”
她的口音很奇異,吐字生硬,并不像程宗揚聽過的六朝語言。
孫疤臉道:“我再給你買一個!”
少女甜笑道:“謝謝孫哥哥。”
“小嘴可真甜……過來讓哥哥摸摸。”
少女道:“曼兒最喜歡孫哥哥了。要曼兒陪你上床嗎?”
孫疤臉喜出望外,“真的!”
少女天真地說道:“只要哥哥跟夫人說,讓曼兒去陪哥哥,曼兒肯定乖乖聽話的。”
孫疤臉頓時語塞,過了會兒悻悻然道:“夫人養的搖錢樹,怎么會便宜我?”
少女語帶同情地說道:“是啊。”
“不破身子也有辦法……”
孫疤臉涎著臉道:“用你的小嘴給我品品。”
“好啊。”
少女快活地說道:“哥哥帶了香片沒有?”
“香片?要那個干嘛?”
“哥哥莫忘了,夫人鼻子好靈呢,上次有人摸了曼兒一把,就被夫人發覺,吊起來打了個半
死。若是曼兒沾了男人那里的味道,夫人會打死曼兒的。”
孫疤臉這才明白自己被戲弄了,張口罵道:“干不死的小賤人!嘴上說得好聽,讓你做點事
就推三阻四。天竺來的下賤胚子!忘了祁老四買你們的時候,一個個餓得半死……”
木柵“砰”的一聲關住,孫疤臉恨恨鎖上鐵鏈,罵罵咧咧走了。
地牢內安靜下來,只剩下心跳聲越來越強烈。程宗揚竭力抬起頭,看著頭頂微弱的光線,忽
然腳下一動,水中傳來一陣異樣的波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水中游動,身體長長的,仿佛一
條光滑的繩子……那條生物游曳著盤在程宗揚踝間,然后鉆進他破爛的褲腳,鍥而不舍地往
上游動。
程宗揚發出一聲慘叫──“救命啊!”
似乎在回應程宗揚的叫聲,頭頂的石板被移開,蠟燭的光亮從石隙間透入。接著木輪的軋軋
聲響起,頭頂的輪盤絞動著,把程宗揚從水中提出來。
程宗揚渾身是水,腳上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光著腳吊在半空。身上大大小小十余處傷口都
被水浸泡得發白,好在大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要害。他嗆了口水,不停地咳嗽著。每次咳
嗽又牽動斷折的肋骨,痛得他倒抽涼氣。
“是你?”
一個纖美的身影立在面前。她上身穿著妖冶性感的緊身胸衣,下面是艷麗的長裙,裙腰低至
胯骨部位,雪白的腰腹裸露在外,在燭光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舞姬遮面的輕紗已經除去,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面孔。她五官有著鮮明的異族特征,眉毛彎
長,鼻梁高挺,睫毛又彎又翹,眼睛大而明亮,眸子是碧藍的顏色。唇線柔艷而性感,唇角
上挑,帶著一絲令人捉摸不定的嬌媚笑意。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這個舞姬年紀很小,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但她的身材卻遠遠超過她
的年齡,尤其是她胸部惹火的曲線讓程宗揚很是注目。那條自己擦過臉的乳紗放在背包,這
會兒也不知去向。
少女把程宗揚放下來,解開繩索。當醬腳踝時,那個濕滑的物體從程宗揚破碎的褲腳游出,
竟是一條尺許的水蛇。
雖然程宗揚很欣賞美女玩蛇的節目,但第!次與這種冷血生物親密接觸,渾身的汗毛本能地
都豎了起來。
舞姬卻顯得毫不在意,她隨手撿起水蛇,扔回下面的水牢里,似乎只是1條不起眼的繩子。
驚魂甫定的程宗揚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好。”
少女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我不好。”
程宗揚啞然,過了會兒才試探道:“你還記得我?”
少女碧藍的眼眸在他臉上一轉,嬌俏地笑道:“呆頭鵝!”
程宗揚覺得自己很冤枉,當時臺下圍觀的沒有八百也有五百,比他更呆的大有人在。其實以
程宗揚這種從國中時期開始,就長期接受成人娛樂節目的現代男性來說,無論是見聞的廣博
,還是自控能力遠比這個世界的男人更強,只不過這少女的舞技太過有沖擊力,才讓程宗揚
有些失態。
“飯沒有啦。”
少女指了指破碎的陶罐,然后把盛著清水的罐子遞來,“還剩了點水。”
程宗揚接過水罐,“這是什么地方?”
“是商館的地牢。剛買來的奴隸都會關在這里。”
少女道:“他們說抓了一個逃奴,竟然是你?”
程宗揚比她更莫名其妙,他揉著被繩索勒破的手腕,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端端地會被
人當成逃奴?天下有這么巧的事?
程宗揚把自己的遭遇一股腦告訴了少女,然后憤然道:“就算那個逃跑的奴隸跟我長得一樣
,他們也不能拿我充數啊!”
少女已經明白過來,“沒錯啊,他們抓的就是你。”
正在喝水的程宗揚嗆了一口,“呃?”
“我在這里已經快一年了,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里的奴隸能逃出去的。”
程宗揚一愣,意識到自己被抓,并不是被誤認為逃奴這么簡單。
“你想,如果你做著販賣奴隸的生意,偶然遇到一個遇過劫的外鄉人,正好他又傻乎乎的,
會怎么做?”
程宗揚道:“我很傻嗎?”
少女皺了皺鼻子,“不傻怎么會這么窮呢?”
程宗揚泄了氣,接著又氣憤起來,就因為自己是個落難的外鄉人,這幫人就敢把他抓起來,
當奴隸賣掉──“這么膽大妄為,還有王法嗎!”
少女奇怪地看著他,“什么是王法?”
“呃……就是法律……制度……人權……”
在這個世界很難解釋什么是法律或者人權,最后程宗揚還是放棄了,“唉,你是外族人,說
了你也不懂的。”
看到程宗揚頹然的樣子,少女笑了起來,“我知道。就是王的命令吧。也許別的地方有,但
這里是沒有的。”
程宗揚苦笑起來,他以為這里已經是六朝內陸,原來還是蠻荒之地。
也許是想到各自的遭遇,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程宗揚道:“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是他們買來的。”
程宗揚看著這個珠寶般精致的少女,嘟嚷道:“他們運氣真好。”
少女撫摸著紅褐色的頭發,“我叫阿姬曼芭娜。”
阿姬曼芭娜?在這個世界里,會有人給她修一座泰姬陵嗎?
程宗揚振作精神,“我叫程宗揚。”
“程宗揚……”
少女用生澀的口齒重復著他的名字,然后道:“你的傷要緊嗎?”
程宗揚活動了一下手腳。除了斷了一根肋骨,其他筋骨沒有什么大礙,只不過在臟水里泡了
這么久,程宗揚很擔心傷口會感染。但在這個沒有青霉素,也沒有其他抗生素的世界里,感
染也只好認倒霉了。
“還好吧。”
程宗揚用指尖碰觸了一下頸中的烙痕,下意識地往阿姬曼胸口瞥了一眼。一條長長的項鏈從
她頸中垂下,金色的墜子掉在雪白的乳溝中。
阿姬曼俏皮地拉住胸衣,做了個外掀的動作,露出胸前雪滑的乳肉,“沒有啦。”
程宗揚像被一個小蘿莉褐穿嘴臉的怪叔叔,尷尬地移開目光。
阿姬曼看著他臉紅的樣子,忽然道:“很像一個人……”
“誰?”
阿姬曼還沒有回答,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孫疤臉陰沉著臉打開柵欄,對阿姬曼說道;“戈三爺叫你。”
阿姬曼住了口,起身走出牢門。孫疤臉狠狠盯了程宗揚一眼,罵道:“死奴才!”
然后“砰”的關上木柵。
牢門外是一個深邃的巖洞,阿姬曼雪白的腰肢在黑暗中輕輕扭動,柔美的腳步仿佛在舞蹈。
拐了一個彎,她的身影消失了。
程宗揚有些悵惘地收回目光,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囚牢。這是一個天然巖洞,有四米多深,洞
口用手臂粗的木柵封著。他試了試,發現這些木柵非常結實,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它
弄開。巖洞下方是他剛才待過的水牢,那里的水流非常緩慢,即使有縫隙,也不可能很大。
身上的水跡漸漸干了,剛才和阿姬曼交談時被忽略的傷口開始傳來痛楚。尤其是那根折斷的
肋骨,呼吸間仿佛刺在肺葉下方。
程宗揚搗住胸肋,牙關狠狠咬緊。他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叫阿姬曼上去。但孫疤臉的眼神,
帶給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為何,程宗揚想起那個青春已逝,美色凋零的女奴。她年輕的時候,也有著和阿姬曼一
樣的美麗吧。
地牢里辨不出時間,但寒意越來越濃,多半已經是深夜時分。處在這樣的困境中,程宗揚的
頭腦卻出奇的清醒。空氣中冰涼的寒意浸入身鱷,體內那只氣輪緩緩旋轉著,仿佛永不止歇

程宗揚下意識地把注意力放在氣輪旋轉的部位。剎那間,他的眼睛仿佛被一道奇異的光束點
亮,視野所及,他居然用“眼睛”清楚看到自己腹內的情形。
那是一片奇妙的空間,在肚臍下方寸許部位,彌漫著一團淡紅色的物體。程宗揚無法了解那
些紅色的質地,它們就像一團云霧,在腹中柔和的緩緩滾動,捉摸不定。雖然看不到邊際,
卻被一層無形的力量包裹而凝聚不散。
在這團紅霧中,有一只細小的白色氣旋。第一眼看到它,程宗揚就想起銀河的星圖。無數微
渺難以識別的晶芒匯集在一起,沿著同一個方向緩緩旋轉,形成一個漩渦狀的的氣輪。
隨著氣輪的旋轉,那些晶芒一邊以緩慢的速度融合,一邊從紅霧中吸取出一絲絲細微的氣息
。那些氣息是淡淡的黑色,雖然已經在丹田中沉寂多時,但心神一觸,程宗揚仍能感到一陣
心悸。那些氣息中充滿了憤怒、仇恨、狂熱、兇狠、悲傷、不甘……程宗揚體內傳來一聲咆
哮,那頭從洪荒時就在血脈間墊伏的兇獸,再一次露出猙獰的撩牙。
程宗揚額角血管暴突,面孔扭曲,流露出極度的兇惡與殺戮欲望。如果孫疤臉或者戈龍在這
里,程宗揚會毫不猶豫地撕裂他們的皮肉,拆開他們的骨體,瀝干他們的鮮血,把他們撕成
碎片。
正當程宗揚即將被心魔俘虜時,那只白色的氣旋忽然擴張開來,散發出一股柔和的氣息。
那股氣息化解了程宗揚心頭的憤恨,賁張的血脈漸漸平和下來。氣旋卻沒有止歇,而是透過
那層無形的屏障,流入一條細小的通道中。
隨著那股溫暖的氣流從丹田升起,程宗揚再次用“眼睛”目睹了一幕奇景。在他身體里面現
出一條肉眼可見的路徑,帶著白色的光澤,從丹田下方延伸到會陰,然后順著脊柱上升。
從丹田涌出的氣流仿佛一道有生命的物體,在體內自發流動。隨著真氣的運行,一道又一道
散發著白光的經絡在程宗揚體內出現。
程宗揚聽說過經絡的概念,它們不同于血管、肌肉或者骨體,雖然無數典籍記載過人體經絡
,并且詳細繪制出它們運行的路徑,但在現代解剖學中卻沒有找到任何現實存在的證據,因
此許多人認為經絡并不存在,只是出于古人的臆想和虛構──科學不相信不存在的物體。
但在這一刻,程宗揚認識到它們是確實存在。因為他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存在于自己體內的它
們。他像一個剛剛發現自己肚臍的孩子,好奇地觀察著自己完全陌生的身體。
遍布于體內的一共有十二條上下貫通的主脈,十五條彼此交接的支脈,還有八條奇異的經脈
,以及點綴在這些經絡上的三百六十一處穴道。
這些經絡在體內交錯連接,構成無數通道。從丹田散發出的真氣,沿著經絡自行運轉。先從
丹田下沉到會陰,然后沿脊柱漣行,一直到顱頂,再從額頭流過眉間,從鼻下經過頂在上顎
的舌尖,流到咽下,順著胸間的經絡而下,經過一個周天的運轉,回歸到丹田那片淡紅的霧
氣中,重新融入旋轉的氣輪。
隨著真氣的運行,身體每一個細胞都仿佛在重新滋長,綻放出源源不絕的生機。肉體的疼痛
似乎消失了,疲倦和饑渴不翼而飛。那種奇妙的感覺,讓程宗揚幾乎以為自己又獲得一個嶄
新的生命。
在這個黑暗的囚牢中,程宗揚第一次觸摸到生命的奧秘。
程宗揚知道,這一切都是王哲的遺惠。是他不惜耗費真元,為自己筑下修練的基礎,使自己
在一無所知的狀況下,越過最初的苦修,達到了內視的境地,親眼看到自己體內的經絡。
程宗揚所不知道的是,那些在戰場上通過生死根吸取的無數死亡氣息,經過這一路的顛沛損
耗,剩下的,終于在這個奇異的時刻穩固下來,成為他真元的一部分。雖然微小,卻有著非
同尋常的意義。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4

第六章 艷福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但程宗揚睜開眼睛,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身外的世界時,那支蠟燭已經燒
去一半。
外面黑沉沉的巖洞許久都沒有聲息,疤臉、戈龍、阿姬曼都沒有再出現,像是把程宗揚遺忘
在這個冰冷的地牢里。
程宗揚重新又試了試木柵。雖然身體脫胎換骨的感覺讓他很有成就感,但程宗揚也遺憾的發
現,自己似乎并沒有比以前厲害多少。原本無法扳動約木柵,現在還是無法扳開。看來那種
打通任督二脈,一夜之間變身超級高手的神話并沒有在自己身上實現。
程宗揚頹然坐倒在地。明天,也許自己會同樣被推上木臺,成為供人買賣的奴隸。不知道自
己的交易價格會是多少,十個銀銖?還是二十個銀銖?
寂靜中,一串清悅的聲音響起,就像一串銀鈴,輕盈地跳躍著,越來越近,最后停在木柵外

牢門打開,阿姬曼走了進來。程宗揚不祥的預感并未成真,她好端端穿著衣物,秀發一絲不
亂,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瓦罐。
孫疤臉關上牢門,看著程宗揚“哼哼”冷笑兩聲。
等孫疤臉走遠,程宗揚道:“原來你是拿吃的去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9”程宗揚笑了一下,接過她手里的瓦罐。瓦罐里是蒸熟的粳米,雖然兩個時辰
前剛吃過足夠四個人分量的餅食,這會兒肚子又已經空了。程宗揚拿起木箸嘗了一口,略微
有些粗糙,但確確實實是可以入口的食物。
“咦──”阿姬曼訝異地說道:“你的傷好了嗎?”
程宗揚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戈龍用靴底踩出的傷痕已經愈合大半,看上去仿佛完好如初,連
污垢都消失無蹤。他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額角和嘴唇,那里的傷口也已經平復,只是按上去還
有些痛楚。
這大概就是生死根的奇妙之處了吧。程宗揚作了個鬼臉,“我的命太硬,他們打不死我。”
阿姬曼伸長頸子看了看,“還有一處。”
程宗揚摸了摸脖頸,那片烙印已經深入肌膚,摸上去凸凹不平。
“烙的是什么?”
“是商館的標記。上面是一只狐貍,下面是商館的名稱。”
程宗揚苦笑道:“你看得真清。那兩個字你也認得嗎?”
阿姬曼道:“商館每個奴隸都要烙上同樣的標記。看得多了,就認得了。”
程宗揚好奇地問道:“你也有烙印嗎?”
“沒有。”
阿姬曼微笑了一下。
“那你有什么標記?”
勰“這里。”
阿姬曼挺起雪白的小腹,指了指肚臍中那顆圓圓的珠子,“他們給我裝了臍珠,上面有商館
的名字。客人買了不喜歡,可以換掉的。”
那顆珠子嵌在少女圓潤的肚臍中,微微鼓起,能看到上面鏤刻的“白湖”二字。
程宗揚用力把這個名稱記在心底。白湖商館。
“很漂亮的珠子。”
程宗揚道。
“他們本來要給我烙印的。只不過那時候我很小,他們說烙了印記,以后會變得很大。”
“也是烙在脖子上嗎?”
“不。是這里。”
阿姬曼分開腰帶,紅裙立刻從腰胯上滑落,露出一具雪滑的玉體。她翹起粉嫩的雪臀,指著
臀溝內側晶瑩的雪肉,道:“女奴都烙在這里。”
程宗揚差點兒被口中的米飯噎死。鮮紅的舞裙掉在地上,眼前是少女雪一樣白嫩而光滑的軀
體,白得眩目。
阿姬曼扭過臉,“你長得像一個人……”
這已經是阿姬曼第二次這樣說了。程宗揚用力晃了晃發暈的腦袋,迎向她的目光。
阿姬曼柔媚的嘴角彎翹著,像是帶著一個嬌俏的笑容,碧藍的眼眸中卻浮出一層水霧,“像
我哥哥……”
程宗揚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自己竟然長得像天竹一人?
阿姬曼做出另一個動作。她解開胸衣的系帶,兩只令人噴血的雪乳立刻彈跳出來。然后她拋
下胸衣,就那樣光著身子投入程宗揚懷中。
“抱住我。”
阿姬曼身材像幼女一樣嬌小,頭頂只到程宗揚下頗,乳房卻豐滿堅挺,緊緊頂在程宗揚胸腹
處,充滿了誘人的彈性。她伏在程宗揚胸口,身體微微顫栗。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都無法再正常思考。程宗揚用力抱緊懷中那具赤裸的肉體
,陽具不安分地挺了起來。
好運就這樣降臨到自己頭上了嗎?程宗揚幾乎不敢相信。少女純真的表情讓他不知道阿姬曼
是在誘惑自己,還是僅僅出于天真──即使她的冒疋一個任人販賣的女奴,也沒有理由來誘
惑自己。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也是一個奴隸。
一只柔滑的小手伸到程宗揚腹下,挽住他火熱的陽具,輕輕摩鞏著。阿姬曼在他胸口呢噥道
:“你好干凈……”
程宗揚一路風塵仆仆,別說洗澡,連臉都沒洗過。但剛才入定內視,真氣運轉下,使他的身
體從內到外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如同新生一樣潔凈。
當阿姬曼在臺上,表演性感的腰腹舞時,下面每個男人都轉著同樣的念頭。程宗揚沒想到,
短短幾個時辰,自己就能夢想成真。
阿姬曼摸索著,分聞他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程宗揚心頭一熱,抱住阿姬曼滑嫩的雪臀
,將她嬌小的身體托起,陽具直挺起來,硬邦邦頂在少女下腹那條嬌嫩的肉縫間。
阿姬曼揚臉看著程宗揚,唇角含笑,眉眼間卻有著一絲難以索解的表情。
程宗揚看著她嬌俏的面孔,低聲道:“你真美。”
阿姬曼唇角笑意綻開,猶如一朵帶著寶石光澤的奇花,在這間陰暗的地牢中綻放。她翹起白
嫩的雙腿,纏在程宗揚腰間,目光閃閃地看著他,一手扶在程宗揚肩頭,一手伸到腹下,摸
索著分開柔膩的下鱷,放在他的龜頭上。
阿姬曼鼓勵的動作使程宗揚欲火勃發。他抱住阿姬曼的美臀,陽具用力一挺,擠進少女微濕
的蜜穴中。阿姬曼身體猛然一顫,扶在程宗揚肩頭的手指滑開,兩手掩住下體。
程宗揚停住動作,“痛嗎?”
阿姬曼輕咬著唇角,臉上綻開一個明艷的笑容,柔聲道:“再深一些……”
阿姬曼舌尖在皓齒間輕快跳著,略顯生澀的口音像一個剛會說話的孩子,帶著與她年齡不相
襯的稚嫩澀意,使程宗揚愈發的心動。能與這樣美麗的少女春風一度,就算自己長得像天竺
人也無所謂了。
程宗揚兩手托著阿姬曼的雪臀,陽具直挺挺插在少女分開的雙腿間。緊密的嫩穴裹住肉棒,
龜頭傳來令人銷魂的柔膩觸感。程宗揚吸了口氣,手指緊緊抓住阿姬曼的屁股,狠狠桶入那
柔嫩的蜜穴。
阿姬曼雙手掩在下腹,雪白的肉體軟軟地伏在程宗揚懷中,散發著花朵般香暖的氣息。她身
體又輕又軟,柔若無骨,程宗揚陽具用力頂動著,越進越深,直到整根陽具完全進入蜜穴。
濕濕的液體從少女穴中淌下,程宗揚低笑道:“舒服嗎?”
阿姬曼白蜇的頸子伏在他肩頭,發出微顫的呼吸,沒有回答。作為一個與網路同時長大的現
代人,程宗揚和每個男人一樣,瀏覽過猶如恒河沙數的影片,對各種技巧了然于胸,一直想
找機會試驗。這會兒如此漂亮的一個天竺舞姬主動投懷送抱,難得她身體輕盈,自己毫不費
力就把她整個身子抱在懷中,于是程宗揚也不放開阿姬曼,就那樣抱著她,兩手分開她的屁
股,上下扳動,用她的美穴套弄著自己的陽具。程宗揚動作越來越快,少女雙腿夾在他腰間
,白嫩的肉體拋動著,蜜穴越來越濕,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阿姬曼整具身體都懸在
程宗揚身上,她兩手掩在腹下,赤裸的乳房貼在程宗揚胸前,上下滑動著。隨著程宗揚動作
的加快,雪踝上那串銀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當程宗揚又一次狠狠進入,阿姬曼那對豐挺的乳房像皮球一樣被壓扁,然后彈起,她原本伏
在程宗揚懷中,肉體的彈動使她失去平衡,上身頓時向后仰去。阿姬曼的肉值顯示出驚人柔
韌性,她雙腿纏在程宗揚腰開,腰身向后彎折過去,秀發幾乎碰到地面。
阿姬曼的身體柔若無骨,腰肢反弓得超過九十度,仍沒有絲毫勉強,程宗揚一面俯視著少女
的肉體,一邊挺動陽具。阿姬曼那兩只渾圓的乳房倒垂下來,像是要脫離身體一樣在胸前來
回擺動,不時撞在一起,發出柔膩的肉響。她腰肢彎成弧形,臍中那顆明珠嵌在雪白的肌膚
間,閃動著迷人的珠光。
程宗揚瀏覽著阿姬曼的玉體,只見她兩手掩在腹下,能看到手間一縷烏亮的恥毛,還有她指
間……程宗揚動作猛然一頓,臉上流露出驚愕的表情。他陽具深深插在阿姬曼體內,少女細
白的手指掩在兩人交合的地方,指間淋淋漓漓沾滿了鮮血。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連忙放下阿姬曼。那些濕滑的感覺完全來自于她下體的鮮血,經過程宗
揚那一陣抽插,大腿內側和臀溝已經被鮮血染紅。
“你……是處女?”
這實在是一個意外。阿姬曼年齡雖然不大,但身材發育得不輸于任何成熟女性,尤其是她的
乳房,肥碩而又充滿彈性,絲毫沒有少女的青澀。程宗揚下意識地認為她已經是破過身的女
子,但眼前鮮紅的血跡卻告訴了他真象。
阿姬曼緊緊咬著唇,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她揚臉看著程宗揚,眼中流露出一絲痛楚,接著
卻展顏一笑,用柔媚的聲音說道:“再來……”
程宗揚滿心愧疚,如果早知道她是處女,自己該溫柔一些,結果只顧著自己爽,卻讓她流了
這么多血,他訕訕道:“你休息一會兒吧。”
阿姬曼碧藍的眸子一轉,帶著顧盼生姿的媚態,嫣然而笑。她轉過身,四肢著地,伏在她褪
下的衣裙上,柔聲道;“你盡管用力好了。”
說著她翹起雪臀,兩手抱在臀側,分開還在滴血的美穴,然后嫵媚地扭動起腰肢。
阿姬曼腰肢的動作柔媚之極,白滑的雪臀又圓又翹,充滿誘惑地挺動著,香艷無比。滴血的
嫩穴在臀間敞露著,仿佛一朵綻開的花蕾。
程宗揚從來不知道一個處女在破身時,可以表現得這樣妖淫。無論是她充滿誘惑的動作,還
是她的語言,都完全與他認為的處女毫無關系,更像一個淫蕩的女奴在引誘她的主人。
阿姬曼腰臀的動作帶著性交和舞蹈的美妙韻律,令人血脈賁張。事實上她的腰腹舞就來自于
性交動作,在天竺是供王公貴族們觀賞的艷舞。她赤裸著身體,暴露著性器,妖冶地扭腰擺
臀,一邊道:“主人,來干你的女奴……”
她是處女都不怕,自己還怕什么?程宗揚彎下腰,挺起沾染著鮮血的陽具,對著少女張開的
蜜穴,貫入她柔膩的嫩穴中。
程宗揚幾乎懷疑阿姬曼流出的并不是鮮血,或者她根本不知道疼痛。無論他陽具怎么進出抽
送,阿姬曼唇角始終帶著一絲媚笑。她匍匐在程宗揚身下,一邊用生澀的語言說道:“主人
,請享用你的女奴。”
“主人的陽具好強,像鷹集、像雷電……像雄偉的神牛……”
在這些話語間,阿姬曼不時會吐出一串梵文,其中幾個不停重復的音節特別用力,程宗揚雖
然聽不懂,性欲卻本能地亢奮起來。他在少女鮮嫩的蜜穴中不停抽送著,火熱的陽具仿佛一
個浴血沙場的勇士,在阿姬曼白嫩的臀間來回沖刺。
阿姬曼一邊媚聲低叫,一邊挺動著屁股,迎合程宗揚的進出,她的動作完全沒有處女的痛楚
和羞澀,熟練得仿佛性交過無數次。
程宗揚陽具勃起如鐵,他不知疲倦地抽送著,最后摟住阿姬曼的腰身,將精液深深射入她體
內。
程宗揚意猶未盡地撫摸著她的肉體,忍不住道:“真是個天生的尤物……”
程宗揚一邊心里嘀咕著,還是處女就這么淫媚,以后還怎么得了?一邊抱起阿姬曼,入目的
情形,讓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程宗揚一直用背入式與阿姬曼做愛,只看到她嫣紅的唇
角彎彎翹起,帶著笑吟吟的表情,以為她并不是很痛。這會兒摟起她,卻看到阿姬曼臉上早
已淚流滿面。
程宗揚有些心痛地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訴我呢?”
“男人會在乎嗎?”
阿姬曼仍在笑著,程宗揚這時卻發現她的笑容如此勉強,表情中有著難以名狀的凄涼和……
恨意。
“會。”
程宗揚回答得很認真。阿姬曼沒有開口,但神情間分明不相信他的回答。她平淡地拭去淚痕
,然后翻過紅裙,用紅裙內側抹去腿上的血跡,直到染紅的肌膚恢復瑩白。
阿姬曼并沒有像程宗揚想像中那樣撲到自己懷中,一邊哭訴她所受的遭遇,一邊說她如何如
何欣賞自己,才以處女之身相許。她平靜地清理著自己的身體,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那些淫辭媚聲并不是她所發出的。
就這樣,剛經歷過一場莫名其妙的艷遇,兩人又陷入沉默的尷尬境地。程宗揚抓了抓腦袋,
問道:“你是天竺人?”
阿姬曼點了點頭。
“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市場上的女奴雖然不值太多錢,但阿姬曼這樣的尤物從來都是難得的珍品。程宗揚猜測她很
可能是天竺貴族豢養的舞姬,不知為何會流落到五原城。
“他們買來的。”
“東天竺的女奴很多嗎?”
阿姬曼擦去身上最后一抹血跡,淡淡道:“很多。”
程宗揚對這個販奴生意很好奇,“他們怎么把你買來的?”
阿姬曼重又露出她妖媚的笑容,嫣然笑道:“那時候我們都沒有吃的,就被賣掉來換糧食。
祁主人用兩車稻米換了三十名女奴。路上死了一些,剩下的運到五原城陸續賣掉了,只剩下
我。”
程宗揚想起那個色衰的女奴,“不是還有一個嗎?”
阿姬曼道:“我不認得她。”
大概她們不是同一批的吧。經過下午的奔波,程宗揚對于這個世界的物價略有了解。一張無
餡的素餅價格是一個銅銖,一斤稻米在兩個銅銖左右,一車稻米大概兩千斤,兩車也不過四
千斤,折合八十個銀銖。也就是說,一名女奴的價格只是兩個多銀銖。即使考慮到運費和損
耗,成本也低得驚人。
看到市場的天竺女奴標價三十銀銖,處女六十銀銖,程宗揚已經覺得很便宜了,沒想到里面
還有這么大的利潤。難怪往東天竺的路那么難走,還總有人走。
程宗揚很奇怪,“為什么你沒有被賣掉?”
“主人為我開的價格是五十個金銖。”
程宗揚嚇了一跳,五十個金銖相當于一千銀銖,起碼能買二十個漂亮女奴,或者五個半獸人
戰士奴隸。沒想到阿姬曼的身份會這么貴。
阿姬曼笑吟吟道:“現在只值五百個銀銖啦。”
不是處女就降價一半,如果被商館老板知道自己占了五百銀銖的便宜……程宗揚干咳一聲,
“商館的老板是個女人嗎?”
“是啊。這家商館本來是她夫家的,但她丈夫很早就死了。”
原來是個寡婦。程宗揚摸著頸后的烙印,恨恨想道。
阿姬曼穿好衣裙,又成了那個嬌俏的舞姬,她用手指梳理著紅褐色的長發,仿佛不經意地說
道:“你想逃走嗎?”
猛然聽到這句話,程宗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想逃走嗎?”
阿姬曼作了個手勢,“離開這里。”
程宗揚心頭一熱,“怎么逃?”
牢門被鐵鏈鎖著,難道水牢有通往外面的道路?
阿姬曼拿起盛飯的陶罐,從罐底取出一枚鑰匙,輕松地打開牢門。
“外面沒有鎖,只要順著路走就可以了。這會兒他們都在睡覺,小心一些,沒有人會發現的
。”
程宗揚小心地推開牢門,眼前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地道,轉彎處有一片微明的光芒,不知通向
何方。他走了兩步,卻發現阿姬曼仍留在原地。
“來啊。”
阿姬曼搖了搖頭,“我不走。”
“為什么?”
程宗揚不認為自己是個無比善良的天使,但這個少女已經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就這樣拍拍
屁股走人,把她一個人扔在地牢里,是個男人都做不出來。
“我帶你一起走。別擔心,我養得起你。”
雖然程宗揚這會兒身無分文,連人都是別人的奴隸,但話說出來還是信心十足。
阿姬曼晃了晃小腿,腳踝上的鈴鐺立刻發出一串脆響,“這鈴鐺取不掉的,讓他們聽到,連
你也走不了。而且商館盯得我很緊,如果我也逃走,他們一定會全城尋找。這里到處都是他
們的人,就是逃出去,也會被他們抓回來。”
“不行!”
程宗揚固執地說:“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不如你先走,到了外面再想辦法救我。”
程宗揚思索片刻,斷然道:“那我一個人走!你放心,我一定會來救你!”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5

第七章 圈套
腳下的巖石又冷又硬,好在程宗揚鞋子早已經丟了,光著腳沒有發出響聲。他扶著巖壁,小
心翼翼地走出山洞。
洞口外面就是那間掛滿刑具的石屋,這時里面空無一人,那個姓孫的疤臉不知鉆到了哪里,
竟然毫無防備。石屋的門沒有上鎖,程宗揚輕輕推開門,眼前是一片青石鋪成的庭院,月光
灑在上面,仿佛閃動著一層水光。
站在石階上,程宗揚有些不相信自己能這么輕易就逃了出來。他暗罵一聲,這群廢物!牢房
看成這樣,沒有人逃跑才奇怪!
就在程宗揚踏入庭院的一剎那,背后“繃”的一聲,傳來弓弦震動空氣的低響。一枝利箭從
高墻上疾射下來,穿透了他的小腿。
戈龍手下一名漢子站在墻上,握著弓矢高聲道:“戈三爺!有奴隸逃了!”
緊閉的房門突然推開,戈龍、孫疤臉,還有下午抓他的另一名漢子同時躍了出來。孫疤臉揮
舞著一柄彎刀,尖聲道:“別讓奴才逃了!”
程宗揚一手按著小腿,跪倒在地,長箭貫穿了他小腿的肌肉,痛徹心肺。孫疤臉大步上來,
一腳把程宗揚踢倒,踩住他的背脊。程宗揚重重撞在地上,已經愈合的肋骨又傳來一陣刺痛
。一片嘈雜中,他看到一個緋紅的纖影從甬道出來。阿姬曼腳踝的銀鈴輕輕鳴響著,臉上帶
著奚落和不屑的表情。
程宗揚昂起頭,嘶聲道:“為什么!”
程宗揚還不了解這個世界,但他不是傻子。自己能這么輕易逃出囚牢,只有一個原因──是
他們故意讓自己逃跑。給自己打開牢門的阿姬曼并非是幫他,而是他們的同謀。可程宗揚不
明白,他們費力耗時地把自己抓進來,嚴刑拷打,迫使他承認自己是逃奴,為什么又故意讓
他逃走?
“因為這樣他們才有理由殺死你。”
阿姬曼輕盈地走過來,“你知道,在商館里面,奴隸是不能隨意損壞的,但逃跑的例外。”
盯著這個明媚的舞姬,程宗揚齒間涌出一股血腥味。
阿姬曼俯下身,在他耳邊小聲道:“我最恨你們這些男人。你們下流得像路邊的野狗,貪婪
得像食腐的兀鷹,骯臟得像老鼠。”
程宗揚咬牙道:“那你剛才為什么要那樣做?是施舍嗎?用你的處女之身向一個被你害死的
人施舍?”
“呵!”
孫疤臉扭頭瞪著阿姬曼,“你這賤──”“傻瓜,一點假血就騙到你了。你以為這里會有處
女嗎?”
阿姬曼高興地拍著手,“哈,看到你上當的樣子我真開心。”
孫疤臉還想再說,戈龍在后面一聲斷喝,“疤臉!還等什么!殺了他!”
“成!”
孫疤臉舉起彎刀,朝程宗揚頸后劈去。
被他踩在腳下的程宗揚忽然扭過身,孫疤臉踩在他背上的右腳滑開,接著腹下一痛,被一支
尖銳的物體穿透腹腔。
孫疤臉瞪大眼睛。在他眼里,這個在當鋪撞到的陌生人無論是落泊商人,還是乞丐,都只是
個軟弱可欺的外鄉人。但就是這個外鄉人,硬生生拔出小腿的羽箭,將滴血的箭頭送入自己
腹中。
孫疤臉身體晃了一下,手中的彎刀鏘然落地。
程宗揚拖著受傷的小腿站起身來,一把抓住孫疤臉的領子,面無表情地將箭矢再次送入孫疤
臉腹內,這一著是程宗揚忍痛準備的,偷偷拔出箭矢,藏在手里的那一刻,差點沒痛暈過去
,但再怎么痛,這件事仍是得做。
孫疤臉軟綿綿伏在程宗揚肩膀上,眼珠上翻,露出死魚一樣的白色。阿姬曼奚落的笑容在臉
上凝固,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程宗揚冷冰冰地握住箭矢,一下又一下往孫疤臉腹中猛刺。他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染紅,小腿
上的傷口血肉模糊。
程宗揚重復著桶刺動作,對滿身的鮮血毫不理會。當一股微弱的陰寒氣息透入太陽穴的時候
,他知道這個疤臉漢子已經死了。
這是程宗揚第一次殺人。自從來到這世界后,他便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也已想像過許多次
,他以為自己會恐懼,顫栗到渾身癱軟,像一只軟腳蟹一樣,緊張得無法站立。或者還有一
種可能──當鮮血飛濺的時候,他會興奮異常,發現自己有嗜血狂魔的潛質。
然而這兩種情形都沒有發生。在別人看來,他不停桶刺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像是瘋狂得神智
已經崩潰,事實上那是程宗揚在掩蓋自己的驚愕──當自己親手把箭矢刺入仇人腹內時,他
心底無比平靜。手指沒有顫抖,呼吸也沒有急促,他只是感到被鮮血浸透的箭桿變得濕滑,
要用盡力氣去捏緊。甚至他還能冷靜地去觀察孫疤臉的表情,看他臉上的刀疤如何因為驚痛
而變得彎曲。
在這過程中,程宗揚甚至還有些疑惑,“這么瘦小的個子,居然會有這么多血?”
墻上持弓的打手還在發愣,戈龍已經暴喝上前,他翻腕拔出腰間的長刀,僅剩的獨目兇光閃
動。
程宗揚把羽箭留在孫疤臉腹中,俯身抓起地上的彎刀。戈龍速度極快,身形一閃就越過五米
的距離。程宗揚匆忙舉起刀,兜頭猛劈過去。他沒有把握能對付這個兇悍的家伙,但手里有
把刀,能安心不少。
戈龍實戰經驗超過程宗揚好幾百倍,何況是這破綻百出的一刀。他上身微微一晃,避開刀鋒
,一步跨到程宗揚面前,然后頭頸一勾,用額頭狠狠撞在程宗揚腦門上。
程宗揚感覺腦袋像被一只鐵槌擊中,顱骨幾乎裂開,身不由己地斜飛出去。戈龍如影隨形地
欺身向前,手中長刀發出一股尖銳的嘯聲,直取程宗揚的咽喉。
戈龍身手不凡,長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就像一條有生命的怪蟒,刀法準確而狠辣。程
宗揚作為一個只在球場打過野架的現代人,那點打架經驗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程宗揚身在半空,眼看著戈龍的長刀就將掠到喉嚨,避無可避。頸后忽然一緊,身體硬生生
被拖開半尺,那柄長刀收勢不及,貼著程宗揚肩膀將地上一方青石劈得粉碎。
程宗揚喘了口氣,頸后那只手忽然一松,他一跤坐倒,身體幾乎壓到手里的彎刀。
戈龍收起長刀,獨眼惡狠狠盯著庭院中多出來的那個身影,然后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原
來是凝羽侍衛長。”
程宗揚面前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她穿著黑色綾衣,衣上暗色的斜紋望之猶如寒冰,衣內
卻套著一襲質密的皮甲。從背后看去,這女子肩寬腿長,身高較之程宗揚也不遜色。她左側
腰間懸著一面小小的圓盾,右側配著一柄彎刀,形如月牙,刀鞘由硬木制成,上面的紋飾質
樸無華,充滿了蠻荒氣息。
凝羽抓著程宗揚的脖頸,把他拖出險境,接著隨手把他丟到一邊,然后從袖中取出一條絲巾
,將接觸過程宗揚皮膚的手指一一抹拭干凈,最后把絲巾也隨手丟開。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那種厭憎卻根本不屑掩飾。
凝羽頭也不回地說道:“下午去錢家當鋪典當的是你嗎?”
程宗揚還沒回答,戈龍便大聲道:“侍衛長看仔細了,這是商館的逃奴!”
程宗揚道:“我是商人!被你們抓來的!”
戈龍冷笑一聲,“死奴才!你脖頸里烙著商館的印記,還敢說不是奴隸!”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商館在冊奴隸共有六十三名,四十一名鎖在商館貨倉,十七人留在
市場,由祁遠看管。這間別院共有奴隸五人,一名受過刑,兩條腿已經斷了;兩名囚在水牢
;那名天竺啞奴在你們房內,這里還有一名舞奴。戈龍,這名奴隸是哪里來的?”
戈龍沒想到她會把奴隸算得如此清楚,頓時語塞。
凝羽冷冰冰道:“你借著商館的名義私賣奴隸,如今事情敗露,想要殺人滅口嗎?”
程宗揚張大嘴巴,原來自己這么倒霉,不但被抓為奴隸,還是底下人私自販賣的奴隸。至于
這名女衛的來意,分明是與自己典當的物品有關──難道有人看出來它們不屬于這個世界?
戈龍握緊長刀,沉聲道:“侍衛長,休要血口噴人。我戈龍為白家賣命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
凝羽淡淡道:“那你是不服夫人管束了?”
戈龍此時已無退路,他獨眼一翻,揮刀在地上劃出一道深及寸許的刀痕,厲聲道:“姓蘇的
賤婦殺夫奪產!圭母如蛇蝎!我戈龍與白湖商館一刀兩段!從此再無瓜葛!”
說著聳身往后跳去。
“想走嗎?”
凝羽手腕一動,程宗揚還沒有看清她的動作,一柄月牙彎刀便脫鞘而出,無聲地掠到戈龍背
后。
戈龍跨出兩步,看似要拼命逃生,突然身體一旋,長刀寒光乍現,將凝羽手中的彎刀劈開。
一般人逃跑時,背后都不免空門大露,戈龍卻反其道而行之,用逃跑誘敵,實則暗藏殺機,
趁凝羽不備,突施殺著。他距離凝羽不過一步之遙,這時突然止步旋身,倒像是凝羽自己送
到刀鋒上。
凝羽月牙狀的彎刀封住長刀,身體連退三步。戈龍隨即踏步上前,連追三步,刀光霍霍,像
波濤一樣朝凝羽卷去。戈龍手里的長刀長及五尺,單是刀柄就有一尺多長,刀刃卻只寸許寬
窄,刀身修長。他利用腰背的力量劈削挑格,輾轉連擊,身催刀往,刀隨人轉,進退連環,
刀法剽悍雄健,凌厲之極。
凝羽那柄彎刀只有戈龍長刀的一半長短,面對他疾風暴雨般的攻勢,卻進退自如,顯得從容
不迫。戈龍一輪猛攻全無效果,再次錯身交擊時,他左手忽然松開刀柄,揚手打出一枚袖箭
。由機括發出的袖箭比普通弓矢速度更快,凝羽離戈龍近在咫尺,根本來不及躲閃避讓,卻
見凝羽左手食指一伸,輕輕點在箭鋒上。
指尖觸到的空氣仿佛吸收了天際的月光,蕩出一圈銀白色的漣畸,那枝疾射的短箭在空中一
凝,箭上蘊藏的力量仿佛一瞬間被波動的空氣抽盡,就那樣懸在凝羽指尖……這很顯然不是
單純的武功。
戈龍大吼著收刀回撒,在身前灑下一片密不透風的刀光。凝羽彈開袖箭,彎刀一挑,像一片
被微風吹拂的柳葉一樣透過刀光,掠出半尺。然后回刀入鞘,像什么都沒發生過般轉過身,
冷冷看著程宗揚。
一點血跡從刀光中迸出,戈龍拼命揮舞著長刀,大吼已經變成恐懼地嚎叫。
凝羽沒有理會背后的刀光,冷冷對程宗揚道:“你典當的是什么物品?”
程宗揚喉頭動了一下,這時他才看到凝羽的面容。這位戈龍口中的侍衛長年紀其實很輕,看
上去比自己還小四、五歲。她身著甲胄,很難看出身材,但容貌已經是上等的美女,只是那
種冷冰冰的神態,令人望而生畏。她眉毛比一般女子更長,像一對飛揚的黑羽,眼睛大而空
明,雖然在看著他,視線卻仿佛透過他的身體,一直望到虛空盡頭。
“是……幾條汗巾。”
戈龍這時已經使脫了力,長刀脫手飛出,朝凝羽這邊飛來。凝羽抬手一拍,那柄長刀“錚”
的直落下來,嵌入青石。
戈龍雙膝跪地,嘶嚎著捧住臉,鮮血從指縫淌出。剛才的交手中,凝羽只攻了一招,卻一刀
沒入他密不透風的刀影,挑出他僅剩的那只完好眼珠。另外兩人看到戈龍的慘狀,連逃跑的
勇氣都沒有,同時跪地求饒。
凝羽冷冰冰看了阿姬曼一眼,然后移開視線,說道:“戈龍留待夫人發落,這兩人發往石場
作苦力。”
幾名同樣外著綾衣內套皮甲的女子躍入庭院,拖走孫疤臉的尸體,把戈龍和那兩人踢進地牢

凝羽對程宗揚道:“夫人要見你。”
疲憊的身體浸在熱水中,舒服得骨頭都仿佛酥了。程宗揚把熱騰騰的布巾蓋在臉上,躺在木
桶里不愿起身。紗幛外面,四周各站著一個黑衣女子,她們背對身后的木桶,各自握著腰間
的配刀,像一群忠心耿耿的衛兵。
程宗揚嘆了口氣,從桶里爬出來,擦干身上的水跡,換上一旁的新衣。凝羽只給他留了一刻
鐘的洗浴時間,看她的神情,如果自己超過時間,她很可能會闖進來劈碎木桶,把自己直接
拖到外面去。
想起凝羽那張冷冰冰的臉,程宗揚就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這女人,實在是太冷了。有她在,
夏天喝啤酒都不用冰鎮。
程宗揚換好新衣,凝羽已經在外面等候。路上程宗揚試圖套些話來,可無論說什么,凝羽都
一言不發。他也只好閉了嘴,四處打量這座莊院。
五原城沒有城墻,說不清這里是城內還是城外。不過門外的街道已經上了年頭,青石被車輪
軋出深深的轍痕。一路行來,道路兩側都是大大小小的宅院,很有些像他來的那個世界里的
別墅區──這些別墅絕對是名符其實的豪宅,一連過了三個院子才到正院。而宅院女主人的
住處還在后面。
穿過一道月洞門,一座兩層的木制樓宇出現在眼前。雖然樓宇不高,但飛檐斗角,氣勢恢弘
。木制的立柱、扶手和圍欄都涂著朱紅色的油漆。這些漆料絲毫沒有干澀的感覺,而是泛著
一層琥珀般的光澤,顯示出經歷的悠久歲月。
樓梯并不寬闊,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地毯,毯上的紋飾繁復華麗,有著俗世的熱鬧與美感。此
時已是深夜,檐下的游廊卻掛滿燈籠。乍然看去,這里與一般的富貴商戶沒有什么區別,但
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隱隱站著幾個與凝羽相同裝束的女子。
程宗揚心里暗想,身邊跟著這么多女侍衛,這位夫人莫非是做過什么虧心事怕被復仇?
忽然,房內傳來一陣笑聲,那笑聲濕淋淋又媚又騷,放蕩之極。程宗揚聽在耳中,陰囊本能
地為之一緊。單是這聲音,就可以想像屋內那位婦人是個妖媚之極的絕世尤物。
凝羽卻仿佛沒有聽到,她在門前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說道:“稟夫人。典當物品的人已經
找到。奴婢奉命把他帶到此地。”
笑聲略一止歇,一個嫵媚的聲音說道:“凝羽,你這性子總也不改,冷冰冰的,將來怎有客
人上門呢?讓他進來吧。”
凝羽粉腮微微變緊,不作聲地退開一步,隱藏在燈光的陰影中。
一名小婢拉開房門,只有十二、三歲,精致得像一朵丁香。她舉目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抿
嘴一笑,低頭掩上房門,房內垂著一層緋紅的輕紗,影影綽綽能看到幾個人聚在一起。程宗
揚拉了拉自己奴仆裝束的青布衣衫,昂首踏進房內。
那小婢一面拉開輕紗,柔聲道:“夫人,他進來了。”
眼前的客廳是三間相連而成,僅這一間,就比程宗揚在那個世界訂購的住房大上兩倍。地上
滿滿鋪著一整張地毯,鮮紅的絲絨猶如長草,幾乎蓋到腳面。廳內燈火通明,亮如白畫,映
出地毯中間一朵碩大的牡丹,那牡丹嵌在絲絨之間,花瓣繁盛茂密,如同云錦霞光,艷麗逼
人。廳角放著幾只高大的黃銅薰爐,雖然是夏天,爐中仍燃著名貴的香料,空氣中異香不斷

廳內立著一張長及丈許的屏風,屏風前是一張寬大的錦榻。一個女子側身躺在榻上,一手支
著粉腮,正咯咯嬌笑不已。她長發瀑布般垂地,雪白的兩頰猶如兩粒朝下的瓜子并在一起,
下巴尖尖的,雙目波光流轉,眼角微微挑起,帶著一絲媚惑的笑意。
一眼看去,程宗揚腦中就浮現出無數詞語──千嬌百媚、艷絕桃李、妍姿媚質、蛇蝎美人、
風情萬種、紅顏禍水……更讓程宗揚渾身燥熱的是,這位夫人竟然是裸著身子,那具曼妙的
玉體橫陳榻上,一雙豐挺的乳房高高聳起,只在腰間掩了一條鮮紅的綢巾,遮住下體,燈光
下雪滑的膚肌香艷無比。
在她身邊,圍繞著五名男奴。這些男奴有的膚色猶如古銅,體型高大強悍,有的卻像是白面
書生,舉止溫文,只不過這時他們都渾身赤裸,跪伏在這位艷婦身邊,其中兩名托著女主人
赤裸的玉足,用舌頭舔舐她白軟的腳掌;另一名捧著她的手臂,親吻著她的手指,另外兩名
則伸出手,小心地按摩著她的肉體。
女主人媚眼如絲,雪白的肉體在錦榻上妖冶地扭動著,不時發出柔媚而妖淫的喘息聲。換了
別的男人,看到這香艷的一幕定然是心神俱醉,那具白艷的肉體,讓程宗揚也禁不住大暈其
浪,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那艷婦睞了程宗揚一眼,然后不經意地側過身,那兩只高聳的乳房立刻顫動著蕩出一片白花
花的肉光。
艷婦伸出手,嬌媚地翹起一根玉指,朝程宗揚勾了勾,美目濕淋淋滿是誘惑的春意。和她猜
想的一樣,她手指一勾,那年輕人便暈乎乎走了過來。看他的神態,只怕這會兒連自己姓什
么都忘了。艷婦得意的一笑,這樣的登徒子,最好應付不過了。
那年輕人腳步虛浮地走過來,熾熱的目光在她身上從發梢一直掠到腳尖。艷婦妖燒地舒展著
肉體,待他看得血脈賁張,媚聲道:“公子……你在當鋪當的那些絲物是何物品?”
那具白膩的肉體艷光四射,異香撲鼻,讓程宗揚眼花繚亂,他吐了口氣,有些暈眩地說道:
“是內衣。”
艷婦翹起手指,按在他干澀的嘴唇上,輕輕撫弄,“是什么絲物織成的?”
“尼龍絲。”
“尼龍絲?”
艷婦怔了一下,然后目光亮了起來,“你說是霓龍絲?從哪里得來的霓龍絲!”
程宗揚兩眼盯著她雪滑的乳房,對她的詢問置若罔聞。
艷婦見他癡迷到如此地步,不禁傲然一笑,一面誘惑道:“你若說了,妾身便……”
一直盯著艷婦肉體的程宗揚忽然笑了起來,他笑聲越來越大,然后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彈了
彈她殷紅的乳頭,在她乳上捏了一把。
艷婦臉色頓時大變。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5

第八章 妲己
“夫人這副淫浪的媚態,騙過不少人吧?”
程宗揚嘻笑道:“那些男人是不是一看到你的身子,就忘了自己爹娘是誰?夫人問什么,他
們就說什么?”
艷婦臉上媚態盡收,盯著這個年輕人,冷冷道:“你要說什么?”
程宗揚直起腰,“夫人如果只是貪淫亂性的蕩婦,何必一見到那些衣物,就讓人連夜去找那
個當東西的人?更何必追問這些織料的來歷?”
看著艷婦嬌媚的面孔,程宗揚收起嘻笑,認真道:“夫人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這些織料
的不同,知道這上面注定有一筆大生意。這份見識,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及。”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程宗揚施出對付客戶的功夫,先試探對方的底牌,再捧上幾句,果
然那艷婦重又面帶笑容,顧盼間媚態橫生。
她柔聲道:“公子真是個可人兒,公子可有意與妾身共享富貴嗎?”
程宗揚一笑,“免了。眼下夫人身邊雖然有五個男人,但貼身的護衛卻都是女子。如果夫人
真相信男人,只怕這些男奴不會只敢舔舔你的手腳吧?”
艷婦神情一瞬間冷厲起來。
程宗揚不理會她的神情,自顧自地說道:“夫人這么美的身子,這些男奴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若不是他們敷衍了事,我還看不出夫人是個外騷內端的正派人呢。”
艷婦踢開身邊的男奴,抬手拍了拍,凝羽和幾名女侍衛涌進廳內。
艷婦道:“拉下去,全部砍了。”
那些女子動作極快,幾名男奴來不及求饒,就被她們扭脫下巴,拖到房外。接著樓下傳來幾
聲悶叫,那幾名男奴已經是身首異處。
程宗揚后背冷颼颼的都是冷汗。他剛才說得堂皇,其實一開始他也被這夫人的艷態迷惑。只
不過這名艷婦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程宗揚雖然年紀輕輕,對這些艷景的見聞廣博卻是這個
世界無人能及──拜網路大神所賜,程宗揚早已在歐美日系各類色情片中浸淫多年,那艷婦
演的活春宮雖然維妙維肖,他也一樣當色情片看了。
這一看,不由得看出破綻。
那艷婦雖然與身邊的男奴配合無間,但那些男奴只敢在她手腳肩頸上撫摸,小心翼翼地避開
了她的乳房和腰臀。如果一部色情片鏡頭只敢在女主角的非重點部位游走,那連三級片都算
不上,頂多只能算一部純情寫真。
這讓程宗揚警覺起來,等到夫人開口詢問,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商館的女主人,絕不
像外表看上去這么簡單。只不過一句話就殺掉五名男奴,這也太狠了吧……凝羽無聲地回到
廳內,衣角還沾著一點血跡。艷婦扯起紅綢,裹住赤裸的胴體,坐在榻上淡淡道:“既然公
子是明白人,便不須多言。說出霓龍絲的產地、采集方法,妾身便放你出門。否則……”
她嫣然一笑,“妾身院里的牡丹池下,不介意再多埋幾個人。”
程宗揚隨口說的尼龍絲,鬼知道她怎么當成霓龍絲。在程宗揚的世界里,尼龍早已泛濫成災
,但他一個外語系的學生,對尼龍的制作方法一無所知──就算段強那本小冊子里有,自己
也沒信心能在這個世界里制作出來。
見他猶豫,艷婦眉梢一挑,凝羽上前一步,擰住程宗揚的手臂,將他按得跪倒在地,一邊按
住他腦后,露出脖頸,準備隨時一刀砍掉他的腦袋。情急之下,程宗揚高聲道:“夫人知道
霓龍絲是怎么來的嗎9”艷婦嬌聲道:“雌龍出水時,有霞彩萬束,化為云霓。傳說以昆吾
之刀可裁得霓絲。霓龍之絲所制衣物,柔如春水,輕若浮云。你一個落魄商人,是從哪里得
來的!”
凝羽手腕一緊,幾乎擰斷程宗揚的臂骨,程宗揚叫道:“霓龍絲產自盤江以南!地點只有我
一個人知道!”
“南荒嗎?”
艷婦盯著他道:“你若知道霓龍絲的產地,早已成了六朝聞名的鉅商,怎么會流落到五原城
?這些衣物,莫不是你撿來的?”
“我在途中遇到劫匪,貨物都丟了!只剩這兩套霓龍絲制成的衣物我自己帶在身上,只好拿
去典當,可當鋪的人不識貨,當成汗巾只給十幾個銅銖!”
“那霓龍絲的產地究竟在南荒哪個地方?”
程宗揚痛得冷汗都下來了,“那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有的知情人都被劫匪殺了,如果
你把我也殺了,就永遠都找不到霓龍絲!”
艷婦笑得花枝招展,“還在嘴硬。凝羽,剝了他的皮,看他還說不說。”
“等等!”
程宗揚叫道:“你想發財!我想保命,大家可以商量!那地方周圍幾百里都沒有人煙,我就
是告訴你,你也難找到產絲的地點。你想要霓龍絲,我可以去幫你采!”
艷婦掩住紅唇,咯咯笑道:“讓你去采,是放你走嗎?”
見她口氣松動,程宗揚連忙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你即使殺了我,也
需要人給你做事,不如我帶人幫你去做。有人看著,我絕對跑不掉。”
艷婦看了程宗揚半晌,然后道:“凝羽,放開他。”
程宗揚骨體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響聲,幾乎被擰斷的手臂終于被人松開,他好不容易喘了口
氣,捧著手臂心里又氣又惱,這些女人都是她娘的瘋子!
艷婦悠然道:“往南荒產絲處,需要多久?”
天知道會化出霓絲的龍躲在哪里,時間當然越長越好。
“至少要三個月。”
看了看艷婦的臉色,程宗揚又道:“來回至少半年。”
半年時間足夠程宗揚乘郵輪環球旅行兩趟了,但那艷婦卻不以為意,從五原城到南荒,來回
半年,時間并不長。
艷婦笑道:“那么就是半年。如果六個月內你還沒有回來,妾身就讓你嘗嘗炮烙的滋味。”
看著艷婦狐媚的俏臉,程宗揚心頭不由一陣發涼。他勉強笑道:“夫人真是快人快語,殺伐
決斷。”
艷婦嬌笑道:“那我們便說定了,明日你就去給我采霓龍絲來。”
程宗揚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生意如果作成的話,我要占一成股份。”
艷婦失聲笑道:“你想要股份?”
程宗揚道:“既然大家合作,當然要利益共享。”
艷婦笑吟吟道:“莫忘了,你脖子里還有烙印,是我商館的奴隸。為主人做事,是奴隸的本
份。你幾時見過奴才還要股份的?”
程宗揚抗辯道:“我是被人陷害的!他們借著商館的名義,私下販一買奴隸,在我身上烙了
印記,可我根本不是奴隸!”
“是嗎?不過你身上有烙印,便是奴隸,”
艷婦嘲笑道;“莫說五原城沒有官府,就是有官府,你一個無憑無據的異鄉人,入了牢還想
出來嗎?”
程宗揚摸著頸后的烙痕,露出一絲苦笑。看來自己這個奴隸是做定了。
小婢奉上茶盞,艷婦舉盞淺淺飲了一口,“我姓蘇,名姐己。是白湖商館的主人,你就叫我
夫人好了。”
姐己?程宗揚露出古怪的表情。這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幾千年來沒有一個重名的。大名鼎鼎
的妖婦。難怪她說炮烙,原來就是她親手發明的。想到她九尾妖狐的身份,程宗揚情不自禁
地朝她臀上看了一眼,那只被紅綢包裹的豐臀圓碩異常,卻看不出狐尾的蹤跡。
蘇姐己媚眼一轉,“怎么?”
程宗揚干咳一聲,“夫人是不是有兩個姊妹?”
蘇姐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至少程宗揚還看過封神演義,九尾狐貍精、九頭雉雞精,還有一個玉石琵琶精,當年就是這
三姊妹搞得商紂王國破人亡,堪稱絕代妖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商紂王的妖后
在這個時空成了一家商館的女主人,但那種狐媚冶艷而又殘忍的氣質一如傳說中的狐精。不
過她既然主持商館,明顯是隱藏了身份。如果揭穿,只怕這妖婦立即會殺自己滅口。
不等蘇姐己開口,程宗揚連忙道;“是我弄錯了。”
蘇姐己深深看了程宗揚一眼,然后吩咐小婢,“香蔻兒,把東西拿過來。”
看到小婢拿出的東西,程宗揚心里一陣激動。一件是他典當的情趣內衣,另一件是他那個沾
滿泥污的背包。自己被戈龍打暈,這只背包也被他們奪走,沒想到居然又找了回來。明知道
背包里是一堆完全不靠譜的物品,什么蕾絲內衣、電動按摩棒、杜蕾斯安全套、從段強身上
找出的藥丸、粉末……在這個世界還不如一盒火柴有用,但程宗揚還是忍不住激動。這是自
己從那個世界帶來的僅有物品,是自己和從前唯一的聯系。
蘇姐己道:“你販賣的物品倒是少見。這兩件霓龍絲衣款式奇異,不知該怎么用呢?”
程宗揚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件是胸衣,這件是下身用的,長的這件披在外面。”
蘇姐己嬌笑道:“這么小的衣物也能穿上嗎?”
程宗揚道:“霓龍絲制成的衣物最是奇妙,夫人若是不信,一試便知。”
一邊說,程宗揚一邊心里在想,不知道這狐貍精穿上現代的情趣內衣會是什么樣。
蘇姐己也同樣好奇,她反覆看了幾遍,然后道:“凝羽,去把它換上。”
凝羽冰冷的面孔猛然僵了一下。
蘇姐己卻毫不理睬,指著背包里取出的一堆物品,問道:“這些是做什么的?”
“這個是……”
程宗揚拿著那瓶搖頭丸,半晌才艱難說道:“是……棋子!鄉間玩的小東西。我在外面經商
,拿來解悶。”
那些搖頭丸有兩種顏色,一種玫瑰紅,一種蘋果綠,上面還鏤刻著一些奇異的符號。
聽說是棋子,蘇姐己便沒了興趣。她怎樣也想不到這些制作精致的物品會是藥物。
“這個呢?”
程宗揚再也編不下去了,蘇姐己指的那根按摩棒完全是仿真品,龜頭、陰莖一應俱全,若不
是矽膠制成的表面通體烏黑,活生生就是一根男人的陽物。
程宗揚干笑兩聲,“這個就不需要解說了吧。”
蘇姐己吃吃笑道:“原來你這商人販賣的都是這些東西。”
程宗揚大為尷尬,好端端一個死上班族,居然被人當成販賣色情物品的小店主。
蘇姐己毫不避諱地拿起那根按摩棒,審視著道:“聽說南荒有些部族擅長巫術,能將活人制
成行尸……”
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正容道:“夫人說的不錯,這是南荒部落用巫術制作的神具,只要依
法使用,可令人欲仙欲死,比真人強過百倍。就是再貞烈的女子用上它,也難以自持。”
“哦?”
蘇姐己輕撫著那支按摩棒,這支神具酷似男子的陽根,但更為粗壯長大,握在手中能感覺到
它表面的彈性,幾乎與真人無異,與五原城販賣的角先生相比,不啻云泥之別。
“這支神具在南荒也是難得的寶物,夫人若是喜歡,就送與夫人一用。”
蘇姐己橫了他一眼,“好大的膽子!”
程宗揚訕訕地住了口。看到這絕代妖婦拿著現代的假陽具把玩,真是給了他一種不真實的錯
覺,仿佛這一切都是作夢,商紂王的妃子居然拿著按摩棒……“你說它用是巫術制成,能令
人欲仙欲死?”
程宗揚道:“試一下就知道了。”
蘇姐己忽然一笑,“凝羽。”
凝羽冷著臉從屏風后走出,程宗揚抬眼一看,險些把眼珠都瞪了出來。那位冷若冰霜的侍衛
長已經除去甲胄,換上那套嶄新的情趣內衣,效果好得出奇。這套內衣原本是按著紫玫的體
形買的,而凝羽身材比紫玫更高挑豐滿,那套透明的情趣內衣緊繃繃束在身上,將她軀體的
曲線完全勾勒出來。
程宗揚沒想到這個冰山美女隱藏在甲胄下的軀體會如此火辣,兩只豐滿的乳房高高挺起,黑
色的絲織乳罩包裹著兩團渾圓的美肉,在胸前顫微微抖動著。雪白的乳球將薄如蟬翼的絲料
完全撐滿,在黑絲下暴露出白膩的肌膚光澤,隨著腳步的移動,雪白的肉團在黑絲中上下抖
動,那種若隱若現的艷態,比赤裸時加倍誘人。
可以想像一下古裝劇里的楊貴妃穿上情趣內衣的情景,那條縷空的透明紗衣披在凝羽赤裸的
胴體上,紗衣只有腰間一條系帶,束著她細致的腰身。透過輕薄的紗衣,能看到她下體纖小
的丁字褲。內褲兩側的細絲帶貼在胯骨上,下端包裹著女侍衛長的陰阜,形成一個性感的V
形。
內褲邊緣鑲著漂亮的蕾絲花邊,中間用來遮擋秘處的織物,卻是一片透明的薄紗。燈光下,
女性下體的溝壑起伏一覽無余。凝羽俏臉猶如冰雪,嘴唇卻紅艷欲滴。她緊緊咬著紅唇,步
伐僵硬地走到主人面前,眼中的寒光似乎想要把程宗揚殺死。
蘇姐己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侍衛長,然后道:“轉過身去。”
凝羽咬牙轉過身,從后面看時,她幾乎通體赤裸,那條細絲般的內褲陷入臀溝,整只雪臀完
全暴露出來,兩條修長白滑的美腿并在一起,根本看不到內褲的痕跡。
蘇姐己掩口笑道:“這衣物倒是節省織料。只用一絲半寸就做成一件。”
程宗揚回過神來,謙虛地說道:“霓龍絲數量稀少,只好省著用了。”
蘇姐己笑吟吟道:“你說那神具上附有巫術,能令人欲仙欲死。妾身與你打個賭,如何?”
程宗揚先問道:“賭注是什么?”
“你若贏了,我便升你作商館的頭目,此去南荒由你負責;若是妾身贏了……你就得簽下賣
身契,在我這商館終身為奴,終生不得背叛。”
程宗揚一臉難色地說道:“商館的頭目也就是個大點兒的奴隸,這樣的賭注我太吃虧了。”
“那你想要什么?”
“我若贏了,要占三成的股份!”
蘇姐己一口答應,“好說。”
程宗揚連忙道:“還有一樁!如果我贏了,夫人要陪我一晚!”
蘇姐己用手背掩住口,吃吃而笑,粉面桃腮一片春色,媚態橫生,“你這死奴才,還敢打主
子的主意。”
程宗揚咽了口吐沫,“賭什么?”
蘇姐己一指凝羽,“給你一灶香時間,用它讓這奴婢泄了身子。”
程宗揚一臉愕然,凝羽更是面沉如水,叫道:“夫人!”
蘇姐己面容一冷,斥道:“賤婢!忘了族里遣你來時的吩咐嗎?”
凝羽雙手握拳,終于不再關口。
蘇姐己冷笑一聲,吩咐道:“香蔻兒,取刻香來。”
小婢香蔻兒捧來香爐,將一枝刻香插在里面,然后取來一條春凳,放在廳內。
這張春凳并非通常的板凳形,而是類似座椅,狹長的椅面足夠一人躺臥,一端是斜伸的椅背
,椅背兩端各有兩條橫枝,可以用來攀扶。程宗揚對這張春凳的設計者大為嘆服,可見太陽
底下無新事,這張春凳完全就是一張簡略版的多功能情趣床,花樣雖然少了些,但更為實用

穿著情趣內衣的凝羽坐在春凳,臉色冷若寒霜。看她與蘇姐己的情形,兩人并不是簡單的主
仆關系,但為什么凝羽會對蘇姐己如此服從,現在程宗揚還一無所知。
香蔻兒取來燭火,正準備點燃刻香,卻被程宗揚喝止,“等一下!我先要作法。”
這句話說出來程宗揚自己也覺得臉紅,連忙又道:“請給我取杯水來。”
蘇姐己微微頷首,小婢從案上的瓷瓶里斟了杯清水,遞了給他。
程宗揚雙手緊握,口中念念有辭。他聲音抑揚頓挫,像是這段咒語已經念過無數遍,熟極而
流。近在咫尺的蘇姐己聽得清清楚楚,卻一個字也沒有聽懂,以她的閱歷,世間的咒語鮮有
未聞,還從未聽過如此奇異的咒術。她妖艷的美目在程宗揚身上連回遺巡,覺得這個年輕人
愈發神秘起來。
程宗揚念得很快,是因為他確實對這段神秘的“咒語”非常熟悉。他口中念的是:ONE、
TWO、THREE、FQUR、FIVE、SIX……有篇文章說過,數數可以緩解人的
心理壓力,保持心態鎮定。程宗揚現在相信這的確是有道理的。他用英文從一數到一百,反
覆念了三遍,信心越來越足。
如果是別的女人,程宗揚用這支頂級按摩棒,完全有把握讓她在十五分鐘內達到高潮。但凝
羽不同。看她的舉止,九成是個有潔癖的性冷感,只因為抓了自己脖頸一把,就拿絲巾把手
擦了幾遍,最后連絲巾都扔掉了。程宗揚估計,就算拿這種高級按摩棒搞她,也未必見效。
不過程宗揚這會兒信心十足。除了按摩棒,他還有一件東西──搖頭丸。傳說中的強奸藥!
程宗揚不知道紅綠兩種藥丸有什么差別,為安全起見,他各揀了一片藏在手心,裝作念誦咒
語把藥片捏碎,悄悄投在杯中。程宗揚自己沒有吃過搖頭丸,但在朋友中有不少人嘗試過。
段強就是其中一位。聽段強說,搖頭丸最大的麻煩是不容易在水里溶化,這讓程宗揚有些擔
心。
出乎他的意料,不到兩分鐘,投到水里的紅色顆粒已經溶化得無影無蹤,綠色的雖然還在,
顏色也淡了許多。程宗揚拿起杯子,遞給凝羽,“把它喝掉。”
凝羽冷冷盯著他,一口喝完杯里的清水,然后把水杯一扔。那只瓷杯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回
原處,沒有發出絲毫響聲。這一手亮出來,程宗揚的信心立即打了個五折。鬼知道對于凝羽
這種既擅長法術,又武力超群的強人,這些化工合成的藥物能不能起效。
這會兒已經騎虎難下,只好裝鬼到底。程宗揚吸了口氣,道:“開始吧。”
香蔻兒點燃刻香,這邊凝羽身體僵硬地坐在春凳上,兩眼冷冷盯著程宗揚。
在她冰冷的目光逼視下,程宗揚越來越提心吊膽。凝羽展現的實力只怕比月霜還強上幾分,
如果一會兒這個性冷感惱羞成怒,肯定沒有第二個王哲來救他。
好在蘇姐己給他解了圍,“凝羽,你現在聽他的吩咐。讓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凝羽寒聲道:“是。”
程宗揚這才放下心,命令凝羽躺在春凳上,把腿張開。凝羽果然沒有反抗,只是那張沒有表
情的俏臉愈發雪白。
這美女原本就個子高挑,身材出眾,這會兒躺在狹窄春登上,雙乳高聳,修長白哲的雙腿朝
兩邊分開,敞露出被丁字褲包裹的下體,擺出一個性感的姿勢。那種香艷的姿態,讓程宗揚
有種流鼻血的沖動。
那套過小的內衣裹在她光潔的肉體上,幾乎透明的絲織內褲勾勒出陰阜圓潤的形狀,末端絞
成細絲陷入恥縫,隱約能看到陰唇柔軟的曲線。
程宗揚揉了揉還在作痛的手臂,想起她剛才險些擰斷自己手臂的冷酷,肚子里狠狠獰笑一聲
,然后抓住她的內褲!
“啊!”
程宗揚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篷”的掉在地毯上。
majer 發表於 2012-7-13 00:36

第九章 賭局
凝羽一腳停在半空,白哲的玉腿還在隱隱發顫。雖然主人已經下過命令,但程宗揚手指觸到
她身體的時候,對男性深惡痛絕的凝羽仍忍不住心底的厭僧,將程宗揚一腳踢飛。
“賤婢!”
蘇姐己挑起細長的彎眉,厲聲道:“是想死么!”
凝羽低聲道:“奴婢不敢。只是……只是……”
蘇姐己冷笑道:“忍不住嗎?”
凝羽沉默半晌,然后抬起手,在自己胸腹間的神闕、氣海、關元三穴依次點過。這三處穴道
位于任脈,制住之后,真氣便被封于體內,無法施展。
蘇姐己冷笑道:“將沖脈諸穴也封了。”
凝羽一言不發地點過沖脈諸穴。沖脈又稱血海,周身十二經脈的氣血都由此調節,被封后不
僅真氣無法凝聚,體力也大幅衰退。
程宗揚從地上爬起來,心有余悸地看著凝羽,不敢靠前。
蘇姐己嘲笑道:“膽小鬼,這賤婢已經封了沖脈,這會兒就是一個嬰兒也搏得過她。”
程宗揚大起膽子,隔著乳罩在凝羽乳上捏了一把;凝羽手臂本能地一抬,程宗揚連忙擋住,
發現她這一掌力道全無,軟弱得肪佛撫摸;程宗揚大喜過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
伸到她胸前,扒開凝羽的乳罩。兩只白美的乳房立刻彈跳出來,在燈光下顫巍巍抖個不停。
程宗揚試探著捏住她一只乳頭,向上拉了拉,豐挺的乳峰隨之聳起;凝羽雪白的臉頰猛然漲
得通紅,但她兩只手腕被程宗揚一手握住,身體軟綿綿沒有一絲掙扎的力氣。
看著這只雌虎變成還沒長牙的小白兔,程宗揚終于放下心。這會兒就是不為賭約,只憑她險
些擰斷自己手臂,又狠踢自己的一腳,就要她好看。搖頭丸加按摩棒,包你爽翻天!
程宗揚拽住內褲邊緣,將窄小的丁字褲從凝羽屁股上剝了下來,然后抓住凝羽的雙膝,毫不
客氣地朝兩邊分開,將她赤裸的陰戶暴露出來。
凝羽無法抑制地發出一聲尖叫,身體震顫著想要坐起,程宗揚兩手按住她的膝蓋,騰不出手
來,干脆抬起腳,一腳踩住凝羽肩膀,把她掙扎的身體固定住。
目光移到凝羽下體,程宗揚心頭重重跳了一下。兩條雪白的大腿間,一只艷麗的性器敞露著
,在燈光下纖毫畢露,呼之欲出。凝羽比阿姬曼大了五、六歲,身體也更加成熟。陰阜高高
聳起,白膩如脂,上面還印著內褲壓迫出的紅色痕跡。陰毛一根根從白膩的雪肉中生出,不
像尋常女人一樣彎曲,細細的又直又黑,顯得柔順滑亮。
由于兩腿被用力拉開,凝羽整只陰戶完全暴露出來,陰唇勾勒出兩條狹長而艷麗的弧線,宛
如桃葉。紅艷的陰唇嵌在雪白的股間,中間是粉紅的蜜肉。那些柔膩而鮮嫩的蜜肉暴露在空
氣中,被燈光映照著,散發出嬌艷的紅嫩光澤。陰唇上綠,那粒小小的花蒂微微突起,還有
著少女的羞澀。
程宗揚呼了口氣,忍不住朝凝羽臉上看去。就這樣把女性最隱秘的地方暴露在一個陌生男人
面前,對這個冷冷的美女來說,可能比殺了她還難過吧。
入目的情景讓程宗揚一愣。凝羽雪白的臉頰泛起兩片奇異的紅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卻
像受驚一樣不停顫動,烏亮的瞳孔擴大了一圈,牙齒咬緊,脖頸下意識地扭動,嘴唇微微抽
動著,紅艷欲滴。
程宗揚見過別人服食搖頭丸的樣子,一般情況下會出現情緒亢奮、好動、眼顫、聽到音樂就
無法自控地拼命搖頭……種種情況,可凝羽表現出的狀況,好像并不僅僅是搖頭丸這么簡單

程宗揚發現自己還踩著凝羽的肩膀,連忙松開。凝羽身體向上一彈,又倒在春凳上,接著上
身弓起,高聳著兩只飽滿的乳房,乳肉上滲出一層光亮的汗水。
讓這樣一個冰山美女吃搖頭丸,真是罪過啊罪過。程宗揚心里念叨著,一邊拿起按摩棒,把
烏黑的膠制龜頭頂在凝羽柔軟的陰唇間。
凝羽身體僵了一下,然后發出一聲低促地尖叫,“不──”程宗揚連忙像唱歌一樣大聲念起
“咒語”一邊用手掌在木凳上打著節拍。這個時空還沒有出現藥物濫用的現象,現代化工合
成物的巨大威力在這些毫無抗藥性的人體上完全釋放出來。凝羽最后一點神智也被藥物吞噬
,頭頸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節拍擺動起來。
程宗揚終于松了口氣,擺平這女人,簡直比做愛還累。
蘇姐己仍是媚眼如絲的艷態,心神卻已經被程宗揚的舉動完全吸引。自己的女侍衛長僅僅是
喝了一杯清水,這個年輕人念起咒語,就仿佛獲得了操控她肉體的能力。這個南方蠻荒森林
里來的年輕商人還真不簡單。
更讓蘇姐己驚愕的還在后面。不知那個年輕人念了句什么,一直安靜的神具突然施放出附在
上面的巫術,竟然在他手中旋轉起來。那根奇異的物體本來是一根,上下卻仿佛分成兩截,
同時兩個方向旋轉,一邊還教出令人心跳的嗡嗡聲。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連旁邊的小婢香蔻兒都驚叫起來,嚇得往后退去。蘇姐己也不由得捏緊
了身上薄薄的紅綢,如絲的媚眼睜大,露出一瞬間的失神。
蘇姐己失神的樣子讓程宗揚有些得意,自從來到白湖商館,他就被這艷婦玩弄于股掌之間,
心里早已愍氣萬分。他決定再嚇唬蘇姐己一把,先裝模作樣地大聲念過“咒語”然后一按開
關,按摩棒的龜頭部分立刻亮了起來,發出詭異的暗紅色光澤,仿佛燒紅的烙鐵。
“啊?”
蘇姐己按住錦榻扶手,低低叫了一聲。
程宗揚抹了抹額頭不存在的汗水,一臉慎重地說道:“神具很久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現在
發怒了,只怕會把你的侍衛長下身干裂。”
短暫的失態之后,蘇姐己已經回復從容,嬌笑道:“你要能把她干死,那就再好不過了。”
程宗揚一口大氣吹出去,沒想到對方毫不配合,直接把牛皮吹炸了。只好悄悄把燈光關掉,
裝作按摩棒的神靈已經息怒了。
折騰這么半天,爐里的刻香已經燃了幾乎一半。程宗揚心里一緊,不管凝羽是否能夠承受,
便握著旋轉的按摩棒,用力塞到她體內。
凝羽已經完全被藥物征服,她拼命搖著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身體沒有絲毫抗拒,反而
主動挺起下體,配合膠棒的進入。她上身躺在春凳上,白嫩的屁股倚在凳面邊緣,雙腿張開
,繃緊的腳尖點著地面,那支粗長的膠棒插在她陰戶中,像一條黑色的巨蟒翻滾著,在她柔
美的性器里旋轉。
凝羽的肉穴很緊,讓程宗揚幾乎懷疑她還是處女。不過他用按摩棒來回桶了幾下,肉穴就變
得滑暢起來。
程宗揚心里嘲笑道:裝什么性冷感,根本就是個蕩婦嘛!
凝羽喂溫迅速攀升,皮膚像發燒一樣變得火熱。藥物強烈地刺激著她的神經,在她體內產生
出無法釋放的興奮感。視覺斷裂成一幕一幕,身邊的光線和顏色都像浮動般不住變形擴張。
她牙關咬緊,身體抽捂著,雪白的脖頸不停擺動,無法控制地搖著頭。
她下體淌出大量的淫水,性器變得充血腫脹,敏感無比。當程宗揚把按摩棒用力插到她陰道
盡頭,碩大的膠制龜頭頂住宮頸口飛速旋轉,研磨著她的花心,凝羽身體猛然一顫,雙腿掙
扎著并攏,兩手揮舞著仿佛在推開身上一具看不到的身體,一邊叫道:“不!不要!”
凝羽力量小得出奇,程宗揚輕輕一撥,就把她并起的雙腿分開。但一松手,她就再次把雙腿
合并起來。
幾次三番下來,不勝其煩的程宗揚干脆把她兩手先壓在背后,然后再抓住她的雙腿向上抬去
,卡在春凳椅背兩側的橫木下面。凝羽身體折疊過來,兩條白美的玉腿筆直伸出,八字形張
開,分在肩膀兩邊。白嫩的屁股向上舉起,美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夾住那根粗長的按摩棒。
通體黑亮的膠棒旋轉著,兩側的陰唇已經被淫水濕透,像盛開的鮮花一樣怒張著,閃動著濕
艷的肉光。透明的淫液從蜜肉的縫隙間涌出,順著雪白的臀肉滴滴咯咯淌到春凳上。
凝羽雙頰酷紅,隨著脖頸的扭動,胸前兩團白光光的雪乳也來回搖晃,抖動不已。兩只乳尖
硬硬翹起,充血的乳頭又紅又大,仿佛用針尖輕輕一刺,就會濺出鮮血。
蘇姐己妖目艷光流轉,緊緊盯著那支在凝羽下體旋轉進出的神具。她裹著那條鮮紅的綢巾,
側身倚在錦榻上,豐腴的胴體曲線動人,兩只光潔的纖足裸露出來,白如霜雪,讓程宗揚禁
不住心頭一蕩。充滿惡意地想到,如果讓這狐貍精吃下半瓶搖頭丸,不知道她會不會把尾巴
搖出來。
程宗揚并不知道,藥瓶里裝的不僅僅是搖頭丸。
對于喜歡尋求刺激的段強來說,搖頭丸早已不能滿足他的需求。藥瓶里除了五十粒搖頭丸,
他還帶了五十粒麻古──那種玫瑰紅色的藥片。
作為比搖頭丸更強烈的催情劑,麻古易溶于水,而且起效更快。服食麻古的人不僅會性欲亢
奮,更會出現種種幻覺。他們會將自己最隱私的秘密隨意告訴不相識的陌生人,同時在下意
識中受人支配。段強曾經有個比喻,吃了麻古的女孩,就像一個上了發條的性交玩具。
現在程宗揚也見識到同樣的一幕。他把搖頭丸和麻古混在一起讓凝羽吃下,強烈的藥效刺激
著凝羽的中樞神經,她潔白的胴體被汗水濕透,雙腿高翹著筆直分開,一邊搖頭,一邊拼命
聳動下體。
既然凝羽不是處女,程宗揚也不再憐香惜玉。他拿著黑色的按摩棒,用粗大的棒體不停刺激
她的淫穴,插得她連聲尖叫,敞露的性器間淫水四溢。
漸漸的,凝羽滑暢的陰道變得緊狹,膠棒仿佛插在一個充滿吸力的泥沼中,進出時阻力越來
越大。程宗揚憑經驗知道她已經要達到高潮,于是手腕用勁,重重桶了幾下,然后拔出膠棒
,兩手扒住她陰戶,用力分開,一邊用指尖擠住她腫脹的陰蒂。
凝羽充血的性器一片炙熱,陰唇被扒得敞開,露出陰戶開張成圓洞的蜜穴。凝羽下體那粒細
小的花蒂仿佛一粒鮮紅的珍珠圓圓鼓起,下體紅艷的淫肉在空氣中蠕動著,仿佛還在被一根
無形的巨棒插弄,頻率越來越快。
程宗揚心里暗道:冰美女,你差點兒擰斷我的手臂,還踢了我一腳,現在你的小妹妹被我搞
成這樣,大家就算扯平了吧。
凝羽紅艷的淫穴忽然一緊,滿是淫水的白嫩屁股像觸電一樣顫抖起來。
程宗揚看了蘇姐己一眼,得意地說道:“夫人,是我贏了!”
這冰山美人兒還真是好搞,這會兒她體內已經高潮連連。刻香還有細細的一截,這個賭約,
自己是贏定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今天晚上還能干到那只妖精的大屁股……雖然跟阿姬曼
交歡還不到兩個時辰,但這會兒在凝羽身上玩弄了半天,程宗揚欲望又被挑逗起來。畢竟凝
羽、阿姬曼和蘇姐己三個都是不同類型的美女,各有各的妙處。而自己的精力也似乎好得出
奇……程宗揚正在得意,倚在錦榻上看得桃腮發紅的蘇姐己忽然咯咯嬌笑,接著抬起手,屈
指一彈,那枝刻香像被無形的烈火灼燒,燃燒的速度瞬間加快,一眨眼就燒到盡頭,只剩了
一堆灰燼。
程宗揚瞪著眼睛,呆呆看著已經燒完的刻香;手指間那只敞開的陰戶忽然一鼓,肉穴中淌出
一股精液般黏稠而白濃的液體。凝羽雪白的大腿不住痙攣,陰戶高舉,屁股咚嗦著,當著程
宗揚的面不停泄出陰精,將女性最羞恥淫艷的一幕展現在他眼前。
程宗揚卻毫無喜意,一顆心就像掉進了冰洞里,一片冰涼。
這都可以?
程宗揚在心里吶喊道:太無恥了!
蘇姐己慵懶地扯起紅綢,若無其事地說道:“你輸了呢。香蔻兒,取來賣身契讓他簽了。從
今往后,他就是家里豢養的奴隸了。”
程宗揚表情像涂了層水泥一樣僵硬。
蘇姐己笑吟吟瞥了程宗揚一眼,“怎么?你這奴才不服嗎?”
程宗揚大聲道:“我跟你再比一次!”
蘇姐己舒展了下腰身,嬌軀曲線畢露,嬌笑道:“妾身可不想比了。這次如果不是妾身運氣
好,險些就讓你贏了呢。凝羽,起來吧。”
泄過身的凝羽軟綿綿躺在春凳上,裸露的下體汁水淋漓,濕淋淋滿是淌出的淫水陰精。她勉
強撐起身體,一腳踩到地上那根濕透的按摩棒,腳下一滑,跪倒在地毯上,渾圓的臀間又滾
出一股液體。
蘇姐己挑起唇角,鄙夷地斥笑道:“一個姑娘家,在男人面前光著屁股,浪得滴水,好不知
羞。還不滾出去。”
凝羽抱起衣物,跟槍著離開,腳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虛浮。
小婢已經拿來文書筆墨,攤開放在程宗揚面前。小婢抬頭去看他的臉色,程宗揚狠狠一瞪,
香蔻兒小臉頓時紅透了,垂著頭不敢作聲。
程宗揚咬牙切齒在文書上簽上名字,心里又是惱火,又是氣恨。
蘇姐己接過文書看了看,“程宗揚……好難聽的名字。香蔻兒,帶他去柴房住了,明日往管
家那里點過卯,再安排住處。”
程宗揚板著臉道:“多謝夫人!”
蘇姐己道:“這是主子的恩典,當然該謝,你這奴才倒知道禮數。”
程宗揚氣怵怵地拿起背包,俯身去撿那支按摩棒;手指還末碰到,蘇姐己纖手一招,按摩棒
便飛了起來,落在她手中的絲巾上。
程宗揚叫道:“那是我的!”
蘇姐己驚訝地睜大眼睛,“連你這奴才都是本夫人的這東西自然也是本夫人所有,哪里還是
你的?”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然后露出一個不懷好意地笑容。他低下頭恭敬地說道:“一點薄物,請
夫人笑納。有一事奴才要稟明夫人:這神具一念過咒語,就失去了禁咒,任何人都可操控。
如果要讓它轉動,只需在神具下連按三次即可。”
蘇姐己像是沒有聽到,她用絲巾包住濕透的膠棒,扔在榻上,一面嫌棄地說道:“好臟的東
西。香蔻兒,帶他去吧。”
小婢領著程宗揚離開主樓,從樓后的月洞門來到一處偏院。
那果真是一間柴房,周圍四處漏風,門口別說房門,連條草簾都沒有。房內一半堆著干草,
一半是劈好的木柴。
“你今晚就睡這里好了。記得啊,天亮前就要去點卯,誤了時辰可是要受罰的。”
香蔻兒一面小聲說著,一面臉紅紅的,不敢抬頭。
程宗揚本來一肚子氣,看到她嬌俏的羞態,倒覺得好奇。
“你在這里做什么的?”
香蔻兒小聲道:“我是夫人的貼身奴婢。”
“這間商館都是你們夫人的嗎?”
“我們老爺很早就過世了……”
香蔻兒聲音小得像蚊子,雙手擰著──一只嬌黃的絲帕,那種面熱心跳的樣子,讓程宗揚感
覺自己就像一只大灰狼,盯著一只鮮嫩的小白兔不住流口水。這丫頭實在太小了,差不多是
個還在上小學的女生。把手伸過去,他會有罪惡感的……“呀!”
香蔻兒小小的驚叫一聲,拿著絲帕的小手掩住口,明亮的眸子怯怯地看著肩頭上多出來的手
掌。
程宗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伸出手,抓住香蔻兒柔嫩的肩頭。這小丫頭,身子還真又軟又
滑……程宗揚尷尬地放開手,為了補救自己的形象,他順勢拍了拍香蔻兒光滑的小臉,像一
個不懷好意的大叔一樣,夸獎道:“小妹妹真可愛。”
香蔻兒一邊后退,一邊訥訥地細聲道:“夫人還沒睡呢……”
說著她臉色通紅地轉身跑開。程宗揚還沒明白過來,小丫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這么小的女孩就急著要做女人了嗎?
看著那堆亂糟糟的干草,程宗揚為自己失去的良機后悔不已。
那小婢明顯是春心已動,如果不是自己裝好人,這會兒已經把她壓在草堆上了。程宗揚是個
守法公民,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并不介意嘗試一下禁忌的味道,更何況……這個荒唐的
世界似乎沒有禁忌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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