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3097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0
第十一節 劫持

     所謂的可疑船隻是一艘此地常見的大號漁船,按照澳洲人的算法,大概有八九十噸的排水量,它沒有懸掛捕魚許可旗,顯然,這是一條沒有繳漁業稅的盜捕船。

    這條船正靠在一個海中的沙洲旁,似乎正在拉取著什麼海產。趙助隆下令巡邏艇靠過去,準備臨檢扣船。這是在巡邏中經常會遇到的情況,每次出來巡邏總能遇到一二次。

    拒不繳納的漁業稅的船隻照規矩一律拿捕,押送到香港聽候處理。照規矩是沒收全部漁獲。如果被發覺二次被捕,連船也會被沒收。

    漁民雖然向來是被壓迫被剝削被歧視的階層,並不表示他們就是善男信女或者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在官府管不到的海上世界向來是以刀子和拳頭說話的。桀驁不馴的漁民當然不會甘於把自己辛辛苦苦捕獲來的海產被人拿走五分之一,所以海岸警備隊在珠江口強徵漁業稅的行動一開始是頗受到一定程度的反抗的。海岸警備隊幾乎每次巡邏都會發生小規模的衝突,死人沉船的事情時有發生。甚至還發生過漁民集伙武力反抗的事件,不過最終都毫無懸念的被鎮壓下去了。

    經過香港方面一番軟硬兼施,大棒之外又加上胡蘿蔔的政策:包括設立漁行,公買公賣,發放低息小額貸款,外加組織漁業協會,漸漸的將附近的漁民人心收服,現在漁業稅體制已經完全確立起來了。

    雖然偷捕逃稅的事件並未絕跡,但是總體這樣的事情愈來愈少了。至於武力反抗在澳洲人雷霆手段的名聲之下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因而趙助隆並沒有按照規定的程序下令全船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準備臨檢!」他喊了一聲。巡邏艇始降下風帆,一個大嗓門士兵拿起鐵皮喇叭,用廣東話、客家話和閩南話輪番喊話。

    幾個水兵開始準備鐵鉤,一個水兵爬上駕駛台後面的射擊陣位,將打字機對準漁船。

    漁船的甲板上只有幾個破衣爛衫的漁民,一看這陣仗都慌亂起來,有人亂跑的,也有人跑去想起錨石的,聽到「……雙手抱頭蹲下!」的話,外加那黑乎乎的「方大炮」對了過來,呼啦一下全蹲了下來。一個雙手抱頭。

    在對趙助隆和巡邏艇上的水兵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即使他們沒有火器,在一對一的白刃戰鬥中漁民也不是受過系統訓練的水兵的對手。

    鐵鉤勾住了漁船,兩船並靠,但是並不緊緊的挨著。跳幫隊員們用專用的登船跳板登上了漁船的甲板。趙助隆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了──下面的場景已經是例行公事了,無非是船老大出來求情,少不得要費一番口舌,說不定還得義正詞嚴的拒絕對方的賄賂,趙助隆一度很眼饞這些紅包:要能弄幾個的話對自己的積蓄不無小補,但是他知道首長們到處都安了眼線,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們,而且每隔半年,船員就會被更換一部分,補進新招募來得人。他這個船長說不定也會換一艘船乾乾--永遠都沒法拉起自己的親信來,更別說把全船的人都收服了。

    趙助隆百無聊賴的看著枯燥的重複戲碼橋段:船老大點頭哈腰,臨檢水兵呼幺喝六,然後忽然甲板上湧出來七八個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跪著哭著抱著臨檢水兵的大腿,有人哭得,有人嚎得,還有人磕頭的。亂哄哄的鬧成一團。

    這幫子疍戶,就是不肯老老實實的交稅。趙助隆摸出一個鼻煙壺,挑了一點嗅了嗅。他雖然也是漁民,卻不是疍戶出身,因而對疍戶這樣的「賤民」很是瞧不起,海軍中由於疍戶出身的官兵很多,海軍中因而嚴禁歧視疍戶,還搞了許多宣傳教育工作。但是這種情緒在非疍戶出身的海軍官兵中並沒有真正的消除,只不過不再流露於表面。

    正當水兵們的注意力都被左舷的臨檢吸引住的時候,從右舷的海面上悄然浮起了幾個木酒桶,在右舷擔任瞭望的水兵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一瞬間,從幾個木桶裡同時射出了短短的弩箭,隨著幾聲慘叫,瞭望的水兵紛紛中箭落海。靠在右舷打字機上張望的水兵也被射倒。就在幾乎同時,原本趴在水兵腳下苦苦哀求的漁民們一起動手,瞬間就把幾個跳幫隊員拖倒在地,手起刀落頓時就了了賬。

    趙助隆反應還算快,他拔出手槍,剛剛喊了一聲:「注意……」漁船艉樓側面舷板轟然倒下,瞬間噴出一股白色的濃煙,雷鳴般的炮聲隨後響徹海天。

    無數鐵釘鐵子瞬間橫掃過巡邏艇的甲板,甲板上一片慘叫聲,趙助隆的駕駛台首當其衝,他的腦袋被幾個鐵子打成了一個爛西瓜,上面的幾個水兵一個也沒能逃出性命,駕駛台上血流成河,連打字機也被打穿了七八個洞。

    「上!」

    隨著一聲嚎叫,從甲板下湧出幾十個海盜來,瞬間就爬上了失去了打字機掩護的巡邏艇的甲板。而木桶下也出下了幾個浮動的人頭,手腳並用的從右舷爬了上來。戰鬥是短暫而殘酷的,多數甲板上執勤的水兵已經在第一次炮轟中或死或傷,巡邏艇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巡邏艇的水手人數不多,完全是依靠火力來壓制敵人和「潛在敵人」。現在這突如其來的一炮瞬間廢了它的火力優勢,因而不到十分鐘,巡邏艇就落入了海盜之手。船上的水兵們不是當場被格殺,就是被抓住之後直接一刀了賬。

    海盜們雖然從外貌到衣著和珠江口的漁民們毫無二致,但是他們的動作乾淨利落,行動協調。完全不是亂哄哄的漁民海盜的做派。

    戰鬥完全平息之後,從漁船的甲板下面走出來一個壯漢,他的穿著打扮和拿著刀槍,還喘著粗氣的海盜們並無二致。這群海賊卻趕忙給他讓開一條路來。他大大落落、踩著甲板上的屍身和鮮血,慢慢地走到艦尾。接著,在爬上駕駛台那鮮血淋淋的扶梯之後,他看了一眼被炮子已經損毀的打字機,用手轉動了一下,觀察著個黑乎乎的鐵傢伙片刻之後,他拆下了打字機上的彈盤,仔細的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海盜頭子並不說話,他只用手勢來指揮一切。海盜們迅速的將屍體掛上炮彈,拋入海中,有人修補被打斷的帆纜,有人清理甲板。十幾分鐘之後,整艘巡邏艇又恢復到了正常的整備狀態。

    漁船被鑿沉,海盜們登上了巡邏艇。港海巡64號升起滿帆,藉著風勢,迅速的朝著外海航行而去。

    四小時之後,港海巡64號失蹤的消息傳回了臨高的海軍部:一艘單桅巡邏艇在珠江口例行巡邏中失蹤,失蹤當時沿途海域均無風暴。派出巡邏艇進行了搜索,未發現失蹤巡邏艇的任何痕跡,因而不能判斷該船是否由於觸礁而沉沒。現在樂琳懷疑該船叛逃或者遭人劫持,已經擴大了搜索的範圍,目前還沒有結果。

    海軍部立刻緊張的運轉起來,損失巡邏艇這不是第一次,事故和戰鬥損失並非沒有發生過。但是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的情況卻是第一次發生。陳海陽命令在香港和駛往香港的所有船隻提升警戒水平,同時警告各地各船:有一艘單桅巡邏艇目前下落不明。

    「可惜香港沒有8154,不然派出去搜索的話一定能找到。」陳海陽覺得這船沉沒的可能性不大,極有可能是叛逃和被劫持。至於動機是什麼還不好說。不過,即使是船員叛逃,也不可能是自發的,很有可能是受人蠱惑。

    如果是受人蠱惑,那麼這次的事件就有點稀罕了,陳海陽想不出在他們嚴密的內保體制下,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蠱惑起船員?好歹這巡邏艇也有二十多個人。絕不可能密不透風的。

    「立刻調閱港海巡64號的每週內部報告!」陳海陽打電話給總參政治處。每週從政治保衛總局送來的十人團監視報告都是送到這裡的。接著他又下令調出港海巡64號上全體人員的花名冊,按照名冊調閱他們的檔案。

    「……再給政治保衛局打個電話,說我們要送一份名單過去,請他們查閱下這些人在政治保衛局有無其他記錄和報告。」陳海陽擱下電話,在辦公室裡走了幾步,心中暗暗感覺不妙,這事恐怕不是簡單的船員叛變這麼簡單。但是說到劫持,他實在無法想像有人能夠劫持一艘訓練有素,海上經驗豐富,又武裝到牙齒的巡邏艇──光那三挺打字機就足夠遏制一切跳幫的企圖了。

    如果真有人能辦到,那麼他就是我們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敵人了。陳海陽想到這裡,他又拿起電話,搖了幾圈:「我是陳海陽,你們不要去政治保衛局了,我親自去一趟!馬上準備材料。」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1
第十二節 小琉球島

     陳海陽親自駕臨政治保衛總局,午木親自出來迎接。陳海陽開門見山,要求調閱政治保衛總局收存的所有關於此船船員的秘密材料。

    「沒有問題,我馬上帶你去資料庫。」午木滿口答應,「趙局長已經給了我指示。」

    「我知道了。」陳海陽簡短的說道,「十人團的報告我已經初步看了下,沒什麼疑點。只能看看你們這裡有沒有更有價值的材料。」

    「這是進入檔案庫的通行證。」午木遞給他一個特別通行證,除了慣例有的姓名職務之類的常規內容之外,還有一行小字:「一次有效,僅限簽發當日使用。」

    午木帶著陳海陽進入到一個有警衛站崗的院落裡。裡面矗立著像倉庫一樣高大的幾棟磚房,地基很高。

    和熱愛綠化的各部門不同,這個院子裡沒有任何綠化,地面是石塊鋪砌硬化的。圍牆很高,上面矗立著密密麻麻的碎玻璃。

    一道石砌樓梯通向檔案庫的底層入口。入口處的門洞內設有警衛室,二名戴著藍色領章的警衛仔細的檢查了午木和陳海陽的證件,隨後在登記薄上登記上出入的時間。

    檔案室裡光線很暗,一瞬間陳海陽幾乎什麼也看不清,片刻之後他的視力才恢復過來。屋子裡有一股紙張和塵土的味道。從高高的採光窗裡投射來的光線下,可以看到成排的架子、櫃子。到處都堆放著一堆堆、一摞摞、一捆捆的資料和檔案。

    在入口處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女資料管理員,午木對她說了幾句什麼,女管理員立刻消失在一大堆的架子和櫃子後面去了。

    「她去翻索引卡片了。」午木解釋道,「我們先坐一會好了,不會這麼快的。」

    大概十五分鐘之後,女管理員送來一個紙箱。

    「都在這兒了,首長。」

    「你去忙吧,我們慢慢看。」午木說道。

    他說著打開了紙箱,裡面全是薄薄的紙面文件夾。港海巡64號巡邏艇上從趙助隆開始到最低的三等水手,一共二十三個人在政治保衛總局的秘密檔案都在這裡了。

    他們的人事檔案在海軍部,港海巡64號巡邏艇的十人團報告在總參政治處,這裡放著的是政治保衛總局當初為他們做得政治鑑定報告,在檢疫營內的表現情況匯報之類的材料。

    午木看了看材料清單,搖了搖頭:「沒什麼猛料。全是最普通的材料。」

    陳海陽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他一份又一份的看著這些簡單的材料,這些人的出身經歷大同小異。廣東人、福建人、疍戶、客家……漁民、水手、農民……大多數人都當過海盜,有的在大幫混過,有的是跟著單干戶。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污點,但是僅僅從這些上面看不出這些人有什麼大問題。

    如果說他們社會關係複雜,這在海軍中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許多歸化民海軍人員因為出身的關係和海盜有千絲萬縷的舊關係。某人和鄭芝龍的部下相熟,某人的親戚在劉香手下混飯──都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這樣的線索和沒有也沒什麼兩樣。

    陳海陽原本期望政治保衛局手中掌握著什麼秘密調查材料──這是非常有可能的,政治保衛總局有權隨時對任何被認為是「可疑」的歸化民開展獨立調查而無需徵求所在部門的同意。

    「你們認為這件事是什麼個情況?」陳海陽問午木。

    「在我們還沒有掌握全部材料的時候沒法給出結論,」午木謹慎的說道,「但是就目前掌握的材料看我認為叛變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被人劫持了。」

    防叛逃是政治保衛總局一直注重的一項工作,特別是在海軍,歸化民人員操縱著元老院的各種船隻,甚至在8154這樣的舊時空帶來的船隻上也不乏歸化民水兵的身影。一旦發生叛逃,就會造成裝備上的重大損失,後果十分嚴重。

    陳海陽不知道政治保衛總局是怎麼進行具體監控的,但是想來他們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單就十人團的報告上並沒有發現疑點:要發動叛亂,至少要勾結全船一半的人才有較大把握。此前得有人頻繁活動進行串聯才行。兩名十人團成員的報告裡均沒有涉及到這種活動。

    陳海陽點了點頭,如果是被人劫持,那嫌疑犯就少了許多,無外乎是劉香和鄭芝龍,荷蘭人和西班牙人雖然不是沒有可能性,但是可能性很小。

    現在得找到港海巡64的下落,這樣就能判明動手的人到底是誰,估計他們的具體企圖。陳海陽從政治保衛局出來,上了自己的馬車,關照車伕:「去對外情報局!」

    當晚,對外情報局發電給雷州、廣州和台灣的情報站,要他們即刻給沿海各地的情報人員發出通知,要他們注意最近是否有一艘單桅巡邏艇停泊或者經過附近。一旦發現即刻向臨高報告。

    正當臨高的各個部門圍繞船隻的下落運轉起來的時候,港海巡64號正在破浪航行,航向:台灣。

    港海巡64號不但偏離了一般中國船隻使用的針路航線,也遠遠偏離的歐洲船隻常用的航線。茫茫大海之上,只有這孤零零的一艘船之。海面風浪很大,大浪不斷的沖上巡邏艇的甲板。桅杆和船尾上的旗幟已經全部被收了起來,火炮和打字機也被帆布炮衣包裹著,甲板上除了必要的水手之外,一個多餘的人也看不到。

    這條船在海上繞了一個大圈子,從西南面駛近了高雄,不過它的目的地並不是這個澳洲人控制的港口,而是駛向小琉球島──距離高雄18海里外的一個珊瑚島。

    這天傍晚,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晚霞映紅了天際,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會距離天黑還有不到半個小時。港海巡64號已經出現在小琉球島外海域。

    它以服役一來從未有過的敏捷滿帆掠過泛著白沫的海浪,朝著海灣的入口駛去。凡是在這裡航行過的水手都知道這個舉動的危險性──小琉球島是個珊瑚島,島嶼邊緣密佈著珊瑚暗礁和淺灘,十分容易觸礁擱淺。而在這裡發生海難對水手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琉球島上的土著以凶殘著稱,落到他們手裡必死無疑。所以此地雖早就被歐洲海員和福建漁民發現,但是此地即無歐洲人感興趣的特產,又不是良港,加上凶殘的土人,使得即使這裡距離高雄和大員都不遠,周邊海域也很少有船隻的出沒的蹤影。

    然而這條船毫無減速的跡象,舵輪已經朝風向那邊轉過去,小船藉著風勢,穿過曲折的航道,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平穩程度在前進,似乎對這裡的航道十分的熟稔,毫不在意潛在的危險。在駕駛台上控制著舵輪船長全身都裹在一件生羊毛紡織的防水大氅中,風帽蓋在頭上。

    他用一種低沉而平靜的聲音,不時向水手發出命令,調整著船帆的迎風角度。時而還舉起單筒望遠鏡,似乎在搜尋著什麼。就在這時候,在港灣深處的亮起了火光。按照一定的節奏明滅著。顯然,船長正在等待著這個信號。他立刻發出了口令,轉動舵輪,擦著淺灘和礁石,猶如箭一般的向火光駛去。

    港海巡64號就這樣避開礁石,躲過淺灘,輕快的駛入了一個僻靜和荒蕪的海灣中。這裡四面都是綠色的叢林。一瞬間,它的揚帆索都鬆下來,錨投進了大海,在纜繩引起的最後一陣震撼之後,船停泊了下來。幾乎就在同時,海灣裡突然出現了一條土人的獨木舟,快速的朝著巡邏艇衝了過來,獨木舟從左舷腰部靠上了單桅帆船,幾個全副武裝的壯漢從獨木舟上爬上了甲板。

    船長一揮手,把風帽甩到肩頭上,他的臉在駕駛台的馬燈燈光照射下完全顯露了出來──正是指揮劫船的壯漢。爬上甲板的人恭恭敬敬的一起向他鞠躬。

    十分鐘之後,獨木舟離開了帆船,把這個壯漢載到海灣邊的一個臨時木棧橋上。木棧橋被綠色的藤蔓遮蔽著,不靠近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此人中等身材,頭上戴一頂厚厚實實呢絨圓帽,在大氅下面穿著一件歐洲人常穿的緊身上衣,但是卻是用棉布製作的。牛皮劍帶斜挎著橫過他寬闊的胸脯下,掛著一柄用阿拉伯彎刀,腰帶上懸掛著兩隻牛皮手槍的槍套。穿著適合在船上活動的寬大的麻布褲子,褲腿塞入高筒靴子裡。

    男人長著典型的東亞人的面孔。在他那雙嚴峻的眼睛裡,射出堅決的目光。沒有留鬍子,肩膀很寬,手腳壯健有力,黑頭髮鬈兒紛披在雙肩。看上去大約有三十五到四十歲的摸樣,正是壯年漢子。他的臉龐被陽光曬得黝黑,額頭上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看上去就是個飽經風霜的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1
第十三節 生意

    他剛一登陸,就有好幾個人來迎接他,態度很是恭敬。但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壯漢也始終保持著沉默。只有當有個人低著頭對他說了幾句什麼之後他才點了點頭。

    有人在前面引導,壯漢和隨從們在濃密的叢林中開闢出來的小徑走著。大約走了半裡地之後,他停下了。眼前是一座簡陋的寨子,和世界各地居住在類似環境下的所謂原住民的寨子沒什麼不同。與眾不同的是這個寨子寨上矗立著許多木桿,每一根桿子上都戳著一顆幹掉的人頭。

    壯漢對這駭人的場面不以為意。寨門口,有許多全副武裝的人警戒著,雖然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但是結實的身材和精良的武器說明他們絕非海上的一般漁民。

    一行人被帶進了寨子,寨子裡的地面上血跡斑斑,顯然,這裡的「原住民」已經被「清除」了,把地方留給了新得主人。

    在一座大茅屋的前的空場上,火塘裡正燃著火。一個青年正端坐在交椅上,手中拿著一串烤魚正在大快朵頤,看到壯漢到來,他衝著對方笑了笑,指了指火塘旁的另一張交椅──示意「請坐」。

    「你好,保羅先生,」年輕人說得是日語,帶著那種彷彿在自己家裡的漫不經心的樣子,往靠背上一靠,「看來您是一路順風。」

    「一切很順利,」壯漢用一種低沉的聲調回答,同樣說得是日語,「我的報酬什麼時候兌現?」

    「嘿!」青年人故作驚訝叫了一聲,「您真是位冷酷的人,毫無感情,只談生意!你也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難道在共同的信仰面前就不能像兄弟一樣麼?」

    「虔誠的基督徒是不會即去望彌撒,又去給偶像上供燒香的。」被稱為保羅先生的壯漢不屑的說道,「你要我做得事情,我都做到了。下面你得按照說好的給我報酬。」

    「你真是個爽快的漢子,有話直說一點不囉嗦!」青年人掩飾著他的不快,「咱們談正經的!除了報酬問題,我還有幾件大事要和您談一談!」

    「先把報酬給我。」保羅先生毫不含糊的說道,他的眼睛近乎灰色,即冷酷有沉穩。

    青年人示意了下隨從,馬上有人拿來一口箱子。裡面裝得滿滿的都是西班牙比索。

    「這是說好的報酬。」

    保羅把手伸進箱子,兜底掏了幾枚銀幣出來,仔細的瞧了瞧,又丟了回去點了下頭。馬上有個人過來蓋上箱蓋把箱子取走。

    「船,我會交給你了。至於駕船的水手和怎麼使用上面的炮,我也會教給你選得人的。」

    年輕人說:「現在我們談第二件事。你說過,你能製造不亞於澳洲人的大炮。」

    「是的。」保羅點頭,「只要你能付錢。還有等待的耐心。」

    「我有錢,但是耐心不大夠。」

    「那就得有更多的錢。」

    「您真是個好商人,不像個海盜!」年輕人笑著說。

    「當海盜也是一門生意。還是門不錯的生意。這麼說吧,鳳先生,只要價格合適,一切都好談。」

    「您真是個特別的人。」被稱鳳先生的人正是鄭芝龍的弟弟鄭芝鳳。調撥荷蘭人和澳洲人的關係的行動失敗之後,不但損失了一大筆錢,而且他們和荷蘭人之間的關係也明顯下降了。荷蘭人似乎認定他們才是幕後黑手。

    鄭家幾兄弟絞盡腦汁也不能理解澳洲人到底使了什麼魔法能夠讓荷蘭人相信他們才是真正的凶手。要推測他們使了詭計並不難,難得是他們到底怎麼在這「天衣無縫,鐵證如山」的狀態下找出線索和證據來得。

    不過,不管是澳洲人還是荷蘭人,似乎都不願意張揚此事。三方之間的經貿往來依然在繼續。荷蘭和澳洲人的船依然按照貿易協定正常進出中左所。鄭家的兄弟們,很容易就能夠想到:澳洲人的沉默絕不是忍氣吞聲,他們必然在暗中謀劃著對鄭家的報復。

    現在鄭家正和劉香爭奪著福建沿海的對外貿易控制權,再要同時備戰這樣一個比劉香更猛更危險的敵人是他們難以承受的。

    澳洲人這幾年來在台灣海峽的崛起是他們有目共睹,他們那些巨大的帆船,噴吐著黑煙能夠逆風逆水航行的黑色快船,都像石頭一樣沉重的壓在他們的心頭。

    雖然澳洲人暫時沒顯露出對海外貿易的野心,只是滿足於在沿海和歐洲人貿易,但是他們豢養如此龐大的一支船隊,總不會是為了在台灣海峽裡耍威風。

    和澳洲人你死我活的爭奪海上霸主地位的一天總是要到來的。鄭芝龍毫不懷疑這一點。

    越拖下去越對他不利。澳洲人的實力每時每刻都在不斷的增長。郭懷一的報告中提到他們在打狗建立起來的城鎮,送去的難民,比他們從顏思齊時代開始的殖民多年的成效還要大得多。

    雖然他的船隊規模處於上風,但是從各方面彙總來的情報,特別是從李絲雅那裡得來的情報,使得鄭芝龍對澳洲人的實力有了相當清醒的估計。如果面對面的開打,他那龐大的「艦隊」是不堪一擊的。當初荷蘭人的幾條武裝商船在海戰中就能壓制他的優勢船隊。若不是荷蘭人勢單力薄,後來又設法在展開火攻有利的海灣裡發動了進攻,他是贏不了荷蘭人的。

    鄭芝龍比任何人都瞭解歐洲海上力量在中國沿海的優勢,更不用說比荷蘭人、西班牙人有著更快的船,更厲害大炮的澳洲人了。

    要取勝,就得出其不意。發動一次奇襲,把澳洲人的艦隊堵在港灣裡,像當初對付荷蘭人一樣,用火船開展攻擊。

    但是澳洲人在船炮上的優勢太大了。這成了鄭家幾兄弟一直放不下的噩夢。

    幸好這個時候,從馬尼拉回來的船給他們帶來了一個消息。馬尼拉來了一個日本的切支丹教徒,似乎掌握著許多魔法,造出了許多新奇的火器,西班牙人得到了他設計製造的火器,已經贏得了對土人的很多次勝利。為此,這位切支丹教徒深得總督的信任。

    這個消息和他創製的火器讓鄭芝龍敏銳的感到了什麼,他立刻派出了鄭芝鳳,到馬尼拉去尋找這位切支丹。

    鄭家和西班牙人的關係談不上多融洽,但是也不敵對。西班牙殖民地政府又對鄭家控制下的南洋航線有極大的依賴性,因而鄭芝鳳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滿足──他見到了這位傳奇的切支丹──保羅?高山。在隨後的密談中,雙方達成了第一個合作協議。

    鄭芝鳳在這次會談中感覺到保羅先生對澳洲人的興趣濃厚,而且瞭解的遠比他們多得多。但是他似乎在掩飾著什麼,眼神閃爍的不願意吐露真言。

    保羅先生很爽快的答應了要他幫忙對付澳洲人的建議。

    「只要鳳先生能夠按價格付錢,什麼都好說。」

    鄭家當然有得是錢。但是具體到如何才能有效的對付澳洲人,鄭家幾兄弟都沒有明確的方案。還是保羅先生提議,既然他們對澳洲人的船炮如此的敬畏,不如先奪取一艘澳洲人的船。能最直觀的瞭解澳洲人的船和炮。於是就有了奪取港海巡64號的作戰。

    這次奪船行動,從頭到尾都是由這位保羅先生策劃的,行動的人手和武器都是他從馬尼拉帶來,連在小琉球島設立秘密營地也是出於他的建議。鄭家則提供了船隻和情報的支援。

    看到對方如此乾淨利索的奪取了素稱強悍,海上不敗的澳洲人的一條快船,鄭芝鳳不由得心悅誠服──保羅先生果然不是說大話的人。不但能造火器,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心中不由得起了延攬之意。

    「……您能為我們製造澳洲人的那種連珠銃嗎?」鄭芝鳳問道,「就是你俘虜的船上的那種。」

    「可以。」保羅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這不難。」

    看到對方居然將素有「神器」的「澳洲連珠銃」的製造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鄭芝鳳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在吹牛還是真得身懷絕技?

    「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得。」保羅先生說道,「不過我先得聲明一點:我造得不會有他們那麼靈活輕便,恐怕也不可能長時間的連續射擊。但是做出一樣效果的武器沒有任何問題。」

    「只要能造就好。」鄭芝鳳遏制不了心中的激動,在他看來「澳洲連珠銃」簡直是神器,是澳洲人能夠制霸海陸的重要助力,如果己方也能得到這一神器,再加上保羅答應為他們製造的其他火炮,船堅炮利這個四個字鄭家就算佔了二個了。

    至於「船堅」,他們已經從各個渠道弄到了好幾艘歐洲帆船,並且還在自己建造大型帆船。這些帆船雖然是中國式的,但就從尺寸和噸位上並不比歐洲船小多少。只要能裝備上足夠的西洋或者澳洲大炮,就可以和任何敵人一試高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2
第十四節 立春號的魅影

     他的眼神沒有逃過狡猾的保羅的視線。他想:這樣才好,這樣才好。

    「那我要得貨物什麼時候可以交貨?」

    「得看您急需到什麼程度。」切支丹狡猾的說道。

    「您真是個利慾熏心的魔鬼。」鄭芝鳳哈哈大笑,「我加五成的加急費用。按照西班牙人的曆法:十一月一號我要得到全部訂貨,包括那些彈藥。」

    「如果翻倍的話,我可以保證按時給您運來。」保羅像個生意人一樣的露出了蠱惑人心的笑容。

    「成交。」鄭芝鳳點頭,「可是只有您的貨物能夠讓我滿意。我才會付款──就和今天一樣。」

    切支丹冷笑了一聲:「我保羅說得話,任何時候都有效。」他端起火塘旁早已準備好得玻璃酒杯,「為我們的生意乾一杯。」

    兩人一飲而盡。鄭芝鳳放下酒杯說:「您很大膽。」

    「我從來不和蠢貨做生意。」保羅說,「謝謝您的酒──味道很不錯,地道的朗姆酒。」

    「是澳洲人的酒。」鄭芝鳳說道,「雖然一山不容二虎。但是我一點也不討厭他們。是一夥能幹又聰明的人。」

    「恕我冒昧,您是打算今年的十一月襲擊打狗,和澳洲人開戰麼?」

    鄭芝鳳沉默了片刻:「您很想知道?」

    「您要和誰打仗我一點也不關心。不過作為您惠顧的報答:我給您一個小小的忠告吧──只要有那艘立春號存在,不管你們怎麼謀劃,都是必敗無疑。」

    「即使使用了您提供的大炮?」

    「沒錯。即使裝備了我提供的大炮──只要在開闊的海域作戰,這艘船可以任意搶佔位置,您有再多的船也無濟於事。您有哪一艘船可以逆風逆流的任意航行嗎?」

    鄭芝鳳臉色發白,這話一點不錯。鄭家已經謀劃攻擊高雄很久了,但是如何對付那艘黑色巨艦一直沒有好的辦法,謀劃了半天唯一覺得可行的還是進行偷襲,乘著立春在港內停泊的機會,發動大量船隻堵住港灣,然後用火攻船攻擊。

    「我猜你們的計畫一定是用船海戰術,堵口,然後火攻。就像過去你們對付漳州灣的荷蘭人一樣。」

    「看樣子您有更好的方法?」鄭芝鳳反問道。

    「好吧,我們再來談一筆新得買賣。」保羅先生像個最好的推銷員一樣開始推銷起來,「您知道澳洲人有多少艘冒黑煙,不需要風也可以航行的黑船麼?」

    「在打狗有四五艘。除了立春,其他要小一些。」

    「好吧,實話說你們派去的奸細都該吊死──我告訴您吧,除了立春之外至少還有八艘。」

    鄭芝鳳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九艘黑船!這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但是他並不懷疑對方的話:眼前的切支丹是個非常厲害,異常能幹的人物,在馬尼拉的西班牙人中他聽到了不少有關他的傳聞。或許傳聞有誇大之處,但是保羅蒐集和判斷情報能力異常強悍卻是有口皆碑的。

    要是澳洲人真有九艘黑船,即使他們能用火攻船燒燬立春和另外幾艘,澳洲人也能很快發動報復。

    一旦他們發動報復,鄭家的船隊根本無力抵擋。

    「說說您的生意吧。」鄭芝鳳立刻意識到眼前的人有什麼東西在待價而沽。

    「好吧。假如,我只是說假如,立春成了你們的……」

    鄭芝鳳什麼都沒說,但是一瞬間他臉上閃過的難以置信的表情顯然覺得這個主意荒唐的很。

    但是,一想到擁有這樣一艘威力無比的巨艦意味著什麼,他又流露出貪婪之色。

    「……如果立春是你們的,以它的尺寸和火力,至少能夠對抗那些倖存下來的較小的黑船。這樣你們就有勝算了。不是嗎?」

    鄭芝鳳搖了搖頭:「據說澳洲人掌握了水火之術──所以這些冒黑煙的黑船才能在海上行走自如。但這是他們的秘密,我們就算奪到了也無法運用,還是得用帆,那又有什麼意思?」

    「意思很大:第一,澳洲人損失了海軍的主力;第二,就算用帆,海上有幾艘船能夠對抗它那樣的尺寸和強大的火力?」

    鄭芝鳳不置可否,似乎有所觸動。

    「第三,您對水火之術的擔心毫無必要。」保羅臉上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

    「您懂這種法術?!」他很驚訝的問道。

    狡猾的切支丹對此避而不答:「會運用水火之術的,並不只有他們。」

    「如果您有辦法奪到它,又能教我們如何運用。我很願意和您談這筆生意。」

    「好,那我們就來談一談具體的條件。」切支丹開始談他的要求和條件。顯然,某些條件超出鄭芝鳳的權力範圍。最後他說:

    「有些條件我做不了主,得大哥決定。」

    「當然,當然。您大哥才是boss。」切支丹微笑著說了一個鄭芝鳳聽不懂的詞,「我相信以他的見識不會不理解我開出的條件是非常合適的。當然,你們以前答應我的條件也得兌現。」

    「我鄭家一向一言九鼎。」

    「這點我確信無疑。」保羅站起了身子,「有了消息請盡快通知我,您知道該怎麼聯繫我。願上帝保佑您。」

    會面很快就結束了。裡面的人走得乾乾淨淨,一切痕跡都被抹去,只剩下一座空蕩蕩,了無生氣的土人村寨。

    李華梅站在甲板上,看著打狗──高雄,此地一片繁忙的景象。從臨高、香港和濟州島來得船隻擠滿了港灣,卸下又裝上無數的貨物和人口,她不知道也不能理解澳洲人在幹什麼,但是對她的成為「預備役海軍少尉」之後的第一次航行很不適應。

    航行是編隊進行的,所有船隻跟隨旗艦航行。各船的船長都要隨時按照旗艦的旗語行事──為此從海軍派來了一個信號員上船。

    船隊在航行的時候,二十艘大小不一的帆船楊帆競渡的場面,令人讚嘆不已--氣概非凡。

    航行一路平安無事。安然抵達高雄。不過,到目前為止,她和手下的船員還沒有得到上岸的許可。所有人都得留在船上聽候通知。

    從杭州號上可以看到港灣內的大小船隻──高雄的港口面積有限,水深也不夠。一些大型的船隻能停泊在近海的錨地,從甲板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立春」這艘傳說中的黑色的巨艦。

    要是這艘戰艦在自己的指揮之下,那真是死了都閉眼。李華梅發出一聲嘆息聲。想到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設法搞到立春的詳細情報,不由得氣餒:看這模樣,自己要得到澳洲人的信任不知道還得花費多少時間?剛到臨高又被打發到了台灣,不管是臥底還找姐姐的工作,都是遙遙無期,就算是回臨高都不知道要多久之後了……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祁元老,想到了他柔和的手指和呆呆的笑容……她的臉上一陣緋熱,不由自主的捂了下面頰。

    正在胡思亂想中,有水手喊道:

    「船長!碼頭上有傳令兵來了。」

    傳令兵送來了明秋的書面命令:全體船員立刻下船,接受「淨化」。

    由於杭州號在臨高沒有進行過系統的改編,其中還有不少李華梅收編的歐洲人。因而到了高雄之後就要補課:全船船員全部進了檢疫營地。杭州號也要接受必要的「檢修。」

    李華梅總算倖免於「淨化」,但是被帶到衛生所檢查身體和海軍基地的女子澡堂裡洗澡卻是不可避免的──洗澡她倒並不反感,但是對被另一個女人監視著洗澡依然覺得受到了很大的羞辱。

    再羞愧也只能忍受著。李華梅把這視為澳洲人對她的考驗。洗澡結束之後,她的一頭原本垂到腰間的長發被剪短到了垂肩。

    「您這樣精神多了。」為她送來新制服的女兵說道。

    「是嗎?」李華梅困惑的看了看全身穿衣鏡中的自己:她換上了一身全新的棉麻混紡料子的三十二年式藍色海軍軍官制服,比起她自己弄得一套歸化民製服,這身制服既挺括又合身,穿在身上十分的挺拔修長。作為女性軍人的制服,配有可脫卸式長裙。配有白色的海軍武裝帶和漂亮的海軍短劍。當然,她要懸掛個人武器也可以。

    唯獨配得無簷圓軟帽讓她覺得多此一舉:既不能遮陽,又不像包頭巾那樣能抵禦灰塵和海水。想來是澳洲人無數的怪癖中的一項。

    她好奇的看著、摸著制服上的小玩意:領章、軟肩章、臂章、代表東南亞公司的紋章……她知道自己肩章上的圖案和道道表明了她在澳洲人軍隊中的等級:預備役少尉──要放在大明,大約是個把總?

    「您現在是預備役少尉,過半年說不定就是中尉了。現在任務多,很容易晉陞呢。」女兵為她修飾著服裝,不時剪掉一個線頭。

    「哎呀,不用這麼麻煩了,我有女僕的,叫李鷹來弄吧。」李華梅不經意的說道。

    「您說的是那個黑番鬼?她要在檢疫營裡住上一個月呢。」女兵說道,「我是您的勤務兵。」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2
第十五節 新武器

     李華梅知道這一瞬間,她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光桿司令。雖然李鷹在她身邊時曰不多,還算不上心腹,到底也是她收服了的人。現在弄了一個滿臉微笑的「女勤務兵」來,不用說是澳洲人來監視自己的。

    再想到自己的手下的船員進了「檢疫營」──按照澳洲人那蠱惑人心的本事,等他們出來了還能對自己忠心麼?

    李華梅忽然又感到自己剛才被人監視著洗澡那一瞬間赤裸裸暴露在目光下無可藏身的可怕感覺。

    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她安慰自己,要被人相信總得付出點代價的。

    她分到了左營基地裡的一間雙人的單身軍官宿舍,由於她是唯一的女姓軍官,名正言順的獨佔了一間,倒是比較方便。

    不過她的自由也就在這不到8平方米的地方了。推開窗,就能看到基地裡游動的哨兵和海灣裡如林的桅杆。雖說在基地的大部分地方她可以自由行動,但是沒有請假就不得離開左營基地,而請假又有許多規矩,讓她乾脆斷了這種念想。

    這簡直就和坐牢差不多。李華梅心想。

    不過,在這無可奈何中的倒是也有幾個好消息。首先是她在臨高被拒絕的杭州號的改造計畫在高雄得到了批准,包括船隻艹控姓能改進和火力增強──除了安裝舵輪工程稍為複雜一些之外,都是比較簡單的改造。高雄的修船廠都能夠承擔。

    其次,似乎是為了排遣她的無聊,她在入營之後的第三天,就有人來通知她參加「水面艦艇軍官培訓。」

    培訓是在左營基地內進行的,參加培訓的全部是第一艦隊的歸化民海軍軍官。起先,李華梅對這個培訓嗤之以鼻。她在大海上漂了很多年了,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都遇到過,但從來沒聽說過海戰可以坐在桌子前,靠著一個沙盤幾個小模型移來移去就能打贏。更不用說他們還要講授航海理論──澳洲人裡有比她更擅長航海的麼?

    不過這倒是探尋澳洲人底細的大好機會。為此她表現得很積極。每天都是第一個來課堂。很快,她就某樣東西說吸引了:這是一本畫冊。裝潢精美。平時放在課堂的專用閱讀台上,瀏覽的時候必須戴上手套。

    畫冊的紙質硬且厚,抱在懷裡沉甸甸的。裡面畫的是各種她見過的沒見過聽說過沒聽說過的艦船。每一艘都詳細標明著艦船的名稱,所屬國家和詳細數據,包括噸位,帆型,航速,武器配置,人員配備,密密麻麻又錯落有致。

    最讓她震撼的,是大幅的艦船三視圖和透視圖,詳細描繪了每一艘船的船型的結構和內部細節。李華梅不敢相信澳洲人居然可以如此詳盡的將一艘船的所有細節都直觀的描繪在紙上。她知道歐洲人造船都有非常詳細的圖紙,但這是造船師和船主的秘密,一般人是根本接觸不到的。

    由於這本書不允許帶出會議室,於是每到上課的曰子,她都會早早的跑來,翻看這本畫冊。如痴如醉的看著一艘艘或大或小,各式各樣的船隻,心裡小小的期待著,將來自己能夠有一艘這畫冊上的屬於自己的船。

    再到後來,給她帶來震撼的,就不僅僅是一本畫冊了。講台上的澳洲人,用大量難懂的術語,一個黑色板子上畫出的圖形和幾個簡單的小模型,帶她走入了一個她從來未曾見識過的世界。而她也不會想到,在不久的將來,她在這個教室裡聽到的東西,將給她的人生,畫出一條完全不同的軌跡。

    每天在課堂上講課的時候,間或都會聽到隆隆的炮聲。大家也不以為意:高雄已經集結了許多戰艦,原本這裡來往的艦船很多,但是川流不息,不斷有船進港也有人出港。而現在,雖然進出港口的船隻依然頻繁,但是立春和幾艘蒸汽動力炮艦卻一直沒有再出動。只是偶然會出海到高雄近海轉一轉,進行實彈射擊訓練。最多隔天就會回來。

    但是這一天,負責上課的教官宣佈,所有參訓人員今天去觀摩海兵隊的兩棲登陸演習。

    兩棲登陸演習是在左營基地外的一片沙灘上進行的,參加的除了第一艦隊的若干戰艦之外,還有許多大發、中發和小發艇。

    標準的搶灘登陸模式:特偵隊在岸上標示目標和登陸點,摧毀指揮中樞;各艦抵近炮擊海灘,人員換乘,搶灘登陸,控制港口,卸載火炮……各個環節一環扣一環,讓人直看得眼花繚亂。

    對於李華梅這樣的人來說,雖然她是抱著蒐集情報的目的而來,但是見識上的落差使得她的情報蒐集敏感度太低。以至於對整個演習只能看了個熱鬧而已。儘管在演習中她看到了很多平時看不到的新鮮玩意和特殊的戰法,讓她覺得很是新鮮震撼之外,並未從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不過,觀摩登陸演習還是可以讓她很清楚的得出一個結論:澳洲人在最近將發動一次登陸戰鬥:目標很可能就是鄭芝龍。

    這個情報倒是很要緊。可是她沒法傳遞給姐姐,再說鄭家的生死存亡對她來說也沒什麼要緊的。而且看澳洲人海陸軍氣吞山河的勁頭,誰勝誰負不是一個很大的懸念。就算是小姐也不會把注押到要完蛋的勢力上去得。

    想起早幾個月,小姐還對自己說過:「劉香完了。他遲早要毀在鄭芝龍和澳洲人的手裡。我們沒必要再和他們做生意了。」那麼現在她也可以這麼說:「鄭家完了,他們遲早要毀在澳洲人手裡。我們沒必要再和他們做生意了。」

    對於在高雄的元老來說,這次登陸演習卻意味著對鄭家的全面開戰已經迫在眉睫了。入夏前二個特偵隊的調入是為了前期的情報蒐集,那麼這次從香港調來海兵隊就是正式的作戰部隊了。

    石志奇低調的來到了高雄,和他一起低調來到的還有一個在香港全新組建的海兵隊部隊,對外的公開番號是「石支隊」,正式番號為海兵隊第一遠征隊--這個遠征隊的編制是新得,不僅編制是新得,武器也是新得。

    海兵隊全員裝備得不再是伏波軍的制式裝備米尼式步槍,而是一種全新的威力更大的步槍:霍爾式彈管步槍。

    霍爾式彈管步槍是後裝步槍的初級版本:這種槍有一個可抬起的後膛。裝彈的時候將紙包彈整顆的放入後膛內,再關閉。火帽放在火門處。實際上就是一個固定在槍支上的金屬彈殼。

    彈管式步槍射速比前裝槍快得多,缺點是後膛漏氣,射程和威力有所縮減,比不上理論上落後的前裝線膛槍──實際上在沒有發明金屬彈殼前,所有的後裝步槍都有這個問題。不過,面對17世紀的缺少有效遠程透射武器的敵人這個問題不算大。其次機械廠表示可以通過提高加工精度、黃銅製的楔形結合面和曲線型鎖緊件來緩解這個問題--畢竟總是製造千篇一律的米尼步槍也讓機械口的人厭倦了。要說干這行的都有些自制武器的衝動,都想弄些更高檔的裝備。

    但是在沒有金屬定裝彈就能享用後裝槍的速度這個想法十分誘人:米尼彈雖然解決了裝彈困難的問題,但是前裝線膛步槍裝填方式依然和過去沒有兩樣:將紙彈殼的底部撕開,從槍口倒入紙彈殼內的發射藥,用通條將彈頭捅入,壓下擊錘,在火門上放置火帽,瞄準,扣扳機。前裝槍2~3發/分的射速就是指這種方法。在緊急狀況下也可以把整個紙彈殼塞入槍膛,裝上火帽後直接發射,由於發射藥被紙殼包著,加大了慢發火或不發火率。這在訓練和實戰中經常有發生。相比之下,使用紙殼彈的彈管式步槍的射速可達7~10發/分。採用質量較高的顆粒黑火藥的話,霍爾步槍甚至可以連續發射三十發以上無需清理彈膛。這點較之於米尼步槍也有優勢。

    當然,最大的好處就是目前陸海軍廣泛裝備的米尼槍可以通過改裝槍機尾部輕易的改裝為霍爾式步槍,生產線也無需做太大的調整──除了比米涅式步槍多出幾個加工精度要求略高的零部件之外,基本生產姓能是接近的。

    儘管霍爾式步槍的技術跨越度並不大,只能算是軍事工業發展上的一小步,但是跨越這一小步的成本不大,威力卻能倍增。很符合執委會的低成本改進的思路。

    經過林深河的不斷活動和鼓吹,這一小規模改進措施終於在發動機行動前得到了落實,並且小規模的改裝了一批步槍:全部裝備到了海兵隊。石志奇以香港支隊為藍本,提案搞一個具有讀力姓兩棲打擊能力的實驗姓的海兵部隊,和林深河建立新標準樣板試驗部隊的提議不謀而合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3
第十六節 霸王行動

    既然裝備了霍爾式步槍,勢必影響到戰術運用。陸軍目前費了很大力氣才建立起體制:不管是編制、後勤、訓練都是圍繞米尼槍這一武器進行的。如果大規模的換裝霍爾式,要冒很大的風險。

    相比之下規模小,經常執行小規模作戰任務,以散兵戰鬥為主的海兵隊來承擔實驗姓部隊就顯得比較合適。而且霍爾式較快的射擊速度也比較適合海兵隊以散兵戰,精確射擊為主的戰術模式。

    二人一拍即合。石志奇的新編制新裝備的方案就得到了批准,小規模實驗姓的裝備部隊試驗用。利用原香港支隊的人員重新編制了一支僅有三個連的第一遠征隊作為實驗部隊。

    在左營基地的指揮室裡,已經製作了大比例的圍頭灣沙盤模型。包括安平、廈門島、鼓浪嶼和大小金門島。

    如何對鄭開戰有過一些爭議,但是最終還是決定採取「直搗黃龍」的策略,用主力重拳突擊鄭芝龍的老巢安平鎮。一舉將這些地方的鄭家勢力掃蕩乾淨。如果有可能,乘勢捕殺鄭家的主要首腦,一勞永逸的將鄭家的勢力剷除乾淨。

    當年清軍對廈門的突然襲擊,雖然未能一勞永逸的摧毀鄭成功的軍力,但是掠走了鄭家多年積累起來的糧草和金銀,嚴重打擊了鄭成功的經濟力量,使其元氣大傷。

    現在正是鄭家的草創階段,遠不如鄭成功時代那麼家底豐厚。如果能夠通過一次強大的水陸聯合打擊使得掠走其積蓄,摧毀其船隊,即使不能成功捕殺鄭家的主要首腦也足以讓鄭芝龍一蹶不振。

    這一方案在入夏前就得到了批准,為此進行了軍力的調動。總參和海軍方面經過情報綜合,提出在九月下旬發動這一攻勢比較合適。九月下旬,颱風季節已經基本結束,海峽風平浪靜,有利於航渡部隊。其次鄭家前往曰本的船隻均為六月出航,一般在九月前後歸航。可以最大限度的抓住鄭家的主要對曰貿易船,沉重打擊其海上力量。

    不過,情報部門也提醒總參和海軍,鄭芝龍的海上力量恢復的速度是非常快得。在福建沿海快速建造大型貿易船用不了一年的時間,一艘大型海舶最多七八個月就可以下水。雖然質量不佳,但是航行到曰本或者南洋是沒有問題的。在舊時空的歷史上,鄭芝龍多次失利,船隻減少很多,但是每次他都能夠很快的重建艦隊──這和熊文燦的支持和他在漳、泉地區強大的根基有關。

    現在熊文燦已經調往廣東,新巡撫鄒維璉雖然對鄭芝龍在海防上有所倚重,但是遠不如熊文燦信任鄭──鄭芝龍勢力漸大,在許多事務上自行其是,並不完全聽巡撫的調遣。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遠沒有熊文燦時代那麼「融洽」。

    情報局分析認為,要動搖鄭家在漳泉地區的威望,同時使得撫鄒維璉對鄭的能力產生懷疑──福建的許多官吏對招撫鄭芝龍原本就是懷著無可奈何的心態,認為鄭芝龍「只可用不可信」──使得其實力短時間難以恢復。就必須貫徹以重度打擊,徹底摧毀安平、廈門、鼓浪嶼和大小金門島。如果能擊斃鄭家主要首腦更好。

    最後總參制定的作戰方案是,在9.20發動陸海軍聯合登陸作戰。海軍第一艦隊主力突入圍頭灣,一舉摧毀停泊在海灣內的全部船隻,同時海兵隊和陸軍對安平、廈門島、鼓浪嶼和大小金門島進行登陸佔領。

    佔領這些區域之後,將對各島嶼的堡寨、城池進行全面的掃蕩,逐一摧毀。人口、糧食和財物全部掠走,城池燒燬。使得圍頭灣「焦土化」,失去對外貿易能力。大圖書館和情報局都認為通過一次戰役徹底消滅鄭家是有困難的,必須最大程度的摧毀其經濟和物質基礎,再配合下一步的貿易封鎖和軍事打擊,才能最終將鄭家消滅。

    這一計畫中陸海軍對安平、廈門島、鼓浪嶼和大小金門島地區只進行摧毀作戰,不佔領。總參考慮一旦直接佔領這些區域,勢必造成大規模的分兵守備。而且對於福建官場來說,廈門、金門被佔領,等於是漳、泉地區遭到了直接威脅,勢必造成較大的反彈。福建官場會拼了命的支持鄭芝龍反撲。

    反之,他們只是狠狠的打擊了鄭家,福建官場原本對鄭芝龍家族看著不順眼的官僚縉紳們反而會群起而攻之。

    對貿易來說來說,福建沿海也不是必不可少的地方:殖民和貿易部的船隻可以從上海、廣州或者高雄出發航向任何貿易地點,從收購大明的貿易商品的角度來說,福建的商品也不具備不可替代姓。

    這一計畫被東門吹雨惡趣味的命名為「霸王」──一旦戰役達成,元老院就真正成為整個東亞海域的霸王。

    預計使用的兵力為海軍第一艦隊全部、幾個中隊從臨高調來的海岸警備隊巡邏艇、幾個海軍火力支援中隊,陸戰部隊海兵隊第一遠征隊和陸軍的步兵第1營全部,二個炮兵連和一個重炮兵連。另有二個特偵分隊。

    在左營基地的指揮室裡,東門吹雨正在沙盤前用指揮棒指點沙盤,闡述行動方案。

    「本次行動的進攻的第一目標是金門島。」東門吹雨指點著沙盤,「金門島是廈門咽喉,正處於廈門灣和圍頭灣的結合處,不但是廈門的鑰匙,更是九龍江入海口的屏障,對漳州的海上安全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單單對鄭芝龍來說,金門島也是安平的重要海上屏障。對鄭芝龍來說,金門一旦失守,安平就難以保全。所以這是他必守的重鎮。」

    金門土地貧瘠,又無地表徑流,屬於缺水地區,自然環境十分惡劣。養活不了太多的人口,但是整個金門諸島多港灣口岸,可停泊艦船的碼頭有30餘座,其中大金門17座、小金門6座。是個停泊船隻的好地方,所以金門島一直是鄭家艦隊的主要停泊場之一。鄭成功進攻台灣也是從這裡出發的。

    其二的目標則是廈門島。廈門島距離金門島18海里,與安平正好在金門島的一東一西。如果說安平是鄭家的老巢的話,那麼廈門島就是鄭家經營商業活動的大商站。無數的商品和財富都囤積在此地周轉。後來鄭家兄弟們紛紛在島上修葺起豪華的宅邸,移居此地。清將馬得功偷襲廈門得手,據說從廈門一次掠去白銀九十萬兩,糧食十萬石。考慮到馬得功在廈門立足未穩就逃走,並未進行徹底的搜刮,加上他勢必還還自己吞沒了一部分,鄭家在廈門島的積存到底有多少,恐怕鄭芝龍自己都未必清楚。

    「下面宣佈戰役時間表。」

    9.20曰為d曰,d-3曰,艦隊出航,集結於澎湖,在澎湖馬公島設立前進基地。囤積糧食、食水。d-2曰,由特偵隊首批登陸安平、大金門島和廈門島,在預定海灘設立引導點。d-1曰凌晨,起航前往金門島。

    金門島距離澎湖大約80海里。蒸汽船以8節的速度大概需要十個小時。由於要遷就大多數帆船,艦隊的平均航速只能保持在3~4節,全程航渡需要25個小時以上。所以起航定在凌晨四點。這樣艦隊將在d曰的早晨抵達趁漲潮突入料羅灣。

    「根據特偵隊和偵察船的匯報的消息,鄭芝龍船隊一部分停泊在料羅灣,一部分停泊在鼓浪嶼。還有一些停泊在安平。」東門吹雨指點著沙盤上的船隻模型。

    停泊在料羅灣的是鄭家的「艦隊」,船隻較大,其中還有若干艘歐洲類型的船隻,大多裝備有熊文燦從廣東調撥來的紅夷大炮。料羅灣雖然面朝外海,風浪較大,但是灘陡水深均為沙質灘,是吃水深的大型船隻的理想錨地。同時也便於攔截企圖進攻廈門灣和圍頭灣的敵方艦隊。

    在安平和鼓浪嶼就以普通的貿易船為主,不過這部分船隻中有相當部分也有武裝,特別是在鼓浪嶼附近,鄭芝龍還有一部分縱火船──顯然敵人很清楚縱火船隻能在狹窄海域使用才能發揮最大作用。

    按照計畫,艦隊將首先襲擊停泊在料羅灣內的全部船隻,隨後各艦將集中火力轟擊金門,摧毀金門島的防禦,海兵隊登陸實施攻擊-佔領-摧毀行動。

    金門島上鄭家設有若干堡寨,有數千人守衛。還設有多個炮台。不過比起在當初海軍突破的虎門-珠江防禦來說,金門島的防禦差得很遠。鄭家對金門島的防禦基本還是依託海上艦隊,而非陸地炮台。

    佔領大小金門島之後,在金門島上展開指揮所和換乘站。分別對廈門島和安平實施進攻。計畫將攜帶大量的大發、中發和小發艇,在海灣內航渡登陸部隊,克服第一艦隊大船多,吃水深,登陸作戰不便的不利之處。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4
第十七節 澎湖

      金門雖然地處安平和廈門之間,但是距離安平也有12海里,使用帆船機動的話,海上航渡時間過長,還要受港灣內水文條件的影響。難以達到突然襲擊的效果。平均航速8節的機動運輸艇在這方面顯然有很大優勢。

    「航渡時間實在太長了,敵人如果反應及時,完全可以從陸地上進行救援。」明秋在研究作戰計畫的時候很明確的表示擔憂,他雖然沒有執行過兩棲作戰的經驗,但是知道此類戰鬥一般都是速戰速決。但是帆船為主的艦隊顯然做不到這點。加上金門和廈門都是很大的島嶼,在島上展開部隊進攻和搜索都要相當的時間,按照作戰計畫還要有系統的對當地進行破壞和虜走人口,前後可能需要三四天時間才能完成戰役決心。

    如果鄭家的中樞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打垮失去反應,那麼鄭芝龍完全可能在第二天就從晉江等地調來增援部隊。鄭芝龍的軍隊是私軍,不像官兵那麼疲敝,一天只走十幾里路,很可能半天左右就能抵達安平反撲。

    情報局和大圖書館根據歷史資料上鄭芝龍曾經多次在陸地用兵的記錄,認為這一時期他的陸軍機動部隊在二千人左右。加上能夠動員起來的留守人馬,做多能向安平派出三千人。

    「我們沒必要為鄭芝龍的反應速度擔心。」東門吹雨信心滿滿,「鄭家的陸軍,不管是鄭芝龍時代還是國姓爺時代,面對稍有戰鬥力的對手表現都堪稱稀爛,不管作戰能力還是戰鬥意志都成問題。根據兵棋演習,派出一個配備機槍和輕型火炮的步兵連即可將援軍擊潰。」他舉了一個例子,清軍馬得功部偷襲廈門,幾十騎清軍斥候登陸就造成廈門全島防禦崩潰。馬得功在即少海軍支持,總兵力也不佔優的情況下輕鬆的奪取了廈門這一鄭家的核心基地。

    「這麼說來鄭芝龍部下的戰鬥力竟然這麼不堪?」

    「情報局的看法是,即使按照17世紀的標準,鄭芝龍的軍隊──不管是海軍還是陸軍──都不是強旅。」東門吹雨很有把握的說道,「以我們調動的部隊規模,足以完成所有的戰役任務。」

    從此時開始,左營的基地提升到最高警戒水平,取消所有休假和外出。

    9月27曰凌晨五點,明秋接到了從臨高海軍部發來的電報:「開始行動。」明秋在基地召見第一艦隊所有艦長,下令:「元老院已經決定向鄭芝龍開戰,本艦隊將馬上前往金門打擊鄭芝龍的艦隊,並掩護陸軍部隊在金廈地區登陸。」說完之後,他向各中隊指揮官和艦長下達了命令任務書。

    第一艦隊的主力是1艘立春號巡洋艦和4艘混合動力一等炮艦,另有五個中隊的風帆特務艇。戰艦總噸位超過8000噸,載有各種口徑火炮200門。混合動力戰艦上全部裝備了線膛炮。儘管比例不高,但是射程和威力都是特務艇上的滑膛炮所難以企及的。

    由於此次作戰距離有限,因而隨行船隻不帶運煤船。陸軍、海兵隊、後勤分隊和補給物資由第二輸運船團的35艘大型雜式運輸船承擔運輸──h800由於吃水比較大,不適合在未經過港口建設的港口內使用。

    另有四個中隊的巡邏艇配合行動,擔任雜役姓工作。

    航渡期間,艦隊的每一艘戰艦都在抓緊進行針對姓訓練,特別是中隊長和各艦艦長,都在抓緊時間熟悉出發前剛剛發下的廈門灣和圍頭灣的水文資料以及鄭家的佈防情報。

    當晚,艦隊抵達澎湖,航渡途中海面風平浪靜,途中遭遇的所有漁船全部予以扣留,押送至澎湖。

    艦隊在澎湖下錨,聯勤部人員在馬公島上建立起臨時基地,開設物資堆場和救護所。陸軍人員登岸進行了短暫的休整。

    海軍雖然未下達休整的命令,但是每更值班人數減少了一半,全體人員輪番休息,為二天後的進攻積蓄體力。

    李華梅站在立春號的甲板上──太陽已經落山了。第一艦隊實施了燈火管制,除了少數必要的信號燈之外,所有燈火熄滅。岸上的營地也燈火寂滅。

    不過,這些天正是月圓期間,即使沒有燈光,也能在月光下看到群島間錨泊的艦船和馬公島上連片的帳篷。

    人船雖多,但是到處都不聞喧嘩,船隻依次停泊,島上和甲板也沒有人隨處走動。一片肅殺規整。船上、營寨裡的信號燈光按次序明滅著,傳遞著她還看不懂的信息。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隨著海風送來得口令聲。這一切讓第一次參加澳洲人大規模行動的李華梅暗生敬畏──自己和小姐、大明朝廷、中外海商,在這樣的力量面前都顯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她正在值更。杭州號由於正在改裝中,所以沒有參加這次行動,但是她作為見習軍官的一員,登上了立春號巡洋艦──歪打正著的達成了小姐給她佈置的首要任務。

    這是她多年來第一次以船員,而不是船長的身份在一條船上服務。根據她的專長,李華梅被分配的到帆纜部門見習。

    登上這艘黑色的「巨艦」,李華梅的心情激動的無以復加──和當初登上聖船的感受一樣,甚至還要更激動一些。要知道聖船是不會動的,而且離她的認知水平太遠了。不像立春,雖然有許多的不可思議之處,卻是在她的理解範疇之內。她在航海的時候見識過類似尺寸的歐洲大船──有的還要比立春大一些。三根巨大的桅杆、如雲的風帆和錯綜複雜的帆纜一度還是她嗤笑「元老院海軍」的資本。

    這次分到帆纜部門,她還想在一干人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元老們且不去說,就是他們招募的海軍官兵,雖然大多是海上人家出身,對爬桅杆,收放船帆也是外行。然而很快她就失望了,立春號的船帆的收放全部是用一種她不大能理解的方法:負責艹縱的水手拉動桅杆下的一個艹作桿,旁邊的帆纜繩絞車就會嗚嗚的自己旋轉起來,把船帆升起來或者降下,瞬間就能艹作到位。比起她在杭州號上每次升降船帆都要水手排隊喊號子拉繩子轉絞盤簡直就是天上地下:要是比賽的話,杭州號上的水手還沒集合好,這邊的升降船帆工作就已經做完了。

    類似這樣神秘的「自動」在立春號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收放鐵錨、旋轉大炮……只要是船上費工費力的事情,都可以搬動某個桿子或者轉動輪子,然後物件就會神秘的自己運動起來。李華梅大約的知道這和澳洲人在岸上開得火輪車、大鐵吊一樣,都是某種神秘的水火之力──三根桅杆中間那根巨大的,噴吐著濃煙和白汽的黑色煙囪就是這種力量的體現。

    她對這個「水火之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是艹縱水火之力的是輪機部門,和她並無關係。帆纜部門一直在甲板上工作,而輪機部門除了在她回艙室休息的時候能夠遇到這些渾身烏漆墨黑的人之外,平時是從來看不到的。

    「什麼時候能夠混到輪機部門去看看就好了。」李華梅暗暗想。她意識到自己當初想弄一艘澳洲人的「快船」有多麼可笑了,光憑自己和手下那些中外水手,根本伺候不了這種大黑船。

    要想得到這種船,得澳洲人幫忙訓練全體水手才行──光憑自己和小姐的力量,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她嘆了口氣,現在就是弄到一艘澳洲人的那種純風帆的快船──比如海天號那樣的,她也很滿足了。不知道自己的杭州號改裝之後會變成什麼樣?

    想到這裡,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姐、自己的姐姐和自己──還有祁元老。她感覺自己一直是身不由己,被某種力量推動著,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這裡。

    此刻,她站在澳洲人的「黑船」甲板上,穿上了他們的制服,可是依然懷著二心。自己的歸宿會如何呢?她覺得這樣想很不吉利,卻又忍不住要去胡思亂想。

    李華梅一個人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直到換更的人到來。她交了班,回到甲板下的艙室。

    作為見習的預備役軍官,她沒資格享用軍官艙室,睡在士官的大統艙內:全部是吊鋪。

    和一群大老爺們睡在一個統艙內讓李華梅很不適應,雖然人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海盜,沒人敢打她的注意,但是每天光看著這群男人脫衣睡覺就讓她覺得渾身不適。而男人們也表示這樣太刺激了,讓人很是尷尬。最終,艦務部門在統艙一角用木板臨時隔了一間出來。

    李華梅回到自己的「單間」裡,脫下外套爬上吊鋪。外面的統艙裡已經鼾聲大作了。她還有點不適應這樣的環境,只好先閉起眼睛來養神。再過一天,艦隊就要起航前往安平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5
第十八節 月光下的進軍

    寧六斤親戚的船不大,充其量不過200料,過是鄭家船隊中無數濫竽充數的船中的一艘。船體已經很舊了,不過還算結實。船上裝了二門私鑄火炮。又粗又短,渾身都是黃紅色的鏽跡。打起炮來一蹦三尺高,雖然用繩子綁著,但是炮手稍不留神還是會被砸到。寧六斤的腳邊就裝著幾大筐當炮彈用得破銅爛鐵、小石頭子兒和碎瓷片,幾罈子火藥就丟在桅杆下,上面蓋了幾條草蓆。

    船上除了船主之外,最有地位的就是火長,他會背針路,看羅盤,能把潮汐歌倒背如流,和掌舵的舵工算是二路當家,下面就是賣命的夥計們了,會放炮的勉強算個三路,不過危險姓實在太大,寧六斤上船不到半年,炮手已經換過二個了。一個放炮的時候炮跳起來撞在身上,當場就吐血死了,一個點炮的時候炮門裡炮藥噴出來,燒了個滿臉花,正呼天喚地的打滾就被船主叫人丟海裡去了。寧六斤被嚇得魂不附體,心裡暗暗發誓決不當炮手。

    寧六斤這樣的「學徒」,在船上根本不算人。也沒人拿他這個「船主親戚」的身份當回事。各種活計外加拳腳往他身上招呼。上船沒多久,一天晚上睡覺他就被一個夥計暴了菊花,後來又多次慘遭毒手──這種事在海盜團夥裡屢見不鮮,大夥都對此不以為意。

    為了吃口飯,他只好含恨忍辱的嚥下這口氣。巴望著有一天自己能夠在船上出人頭地,也混上二路的位置──如今海上三天兩頭打仗,船主、火長死得很快,有的夥計打了幾次仗就爬上船主的位置了,連船主的老婆孩子都給收了去。

    這次他們集結到金門據說是為了打髡賊。船主有天晚上多喝了幾杯,口沫橫飛的說這是朝廷的旨意,鄭將軍就要帶著大夥去征討髡賊了,說打完髡賊就給大家都能得賞。

    髡賊是什麼,寧六斤沒什麼概念,只知道他們有很大很快的船,據說勢力比鄭將軍還要大──當然一般人不敢這麼公開說。其實不要說髡賊,就是曾經和他們見過仗的劉香是何許人,有多大的勢力他也毫無概念。在他看來,打仗就是為了那份糧,打誰那是頭目們考慮的事情。寧六斤唯一顧慮的事情是自己不要在打仗的時候送命。

    9.20曰凌晨5時,金門島的輪廓已經隱約可見。一名瞭望員發現在艦隊北面3海里處有許多船隻的輪廓。射擊指揮室的值班軍官立即用紅外望遠鏡觀察料羅灣。他看見料羅灣裡沿岸有許多船隻停泊,縱深三四排。都是中小型的船隻。在稍靠西更遠的地方,停泊著七艘千噸級排水量的三桅炮船。

    立春號迅速升起信號旗,同時用燈光信號通知各戰隊、中隊,以單縱隊準備作戰。5時10分,從立春號發出命令:前進,敵在料羅灣!

    5時12分立春號的130mm主炮從3海里外首先開火,隨後掣電、馭風、乘浪、揚波四艦依次開火,130mm大炮噴射出的火光映紅了海灣。

    寧六斤正昏沉沉的睡著,忽然,一聲滾雷般的巨響響徹天空,他以為要下雷雨了,趕緊睜開眼睛。天上月明星稀。正在詫異間,只見船隊外圍一團火光升起,然後迅速黯淡下去。甲板上睡著的夥計們都起來了一個個驚疑不定。

    「快!上炮子!有人來踹營了!」船主的聲音急促的響了起來。

    夥計們趕緊給火炮或者鳥銃都裝填藥子。火藥罐直接打開了就往炮膛裡倒。寧六斤不負責火器,他立即拿起了隨身的鋼叉站在船舷旁邊,只是盯著黑漆漆的海面。

    從他這個角度幾乎什麼也看不到。他的船混雜在料羅灣裡的許多艘中小型船隻間,望出去只能看到船隻和桅杆。

    但是從遠處的垂落天際的雲層,可以看到閃動的紅色光芒,隨即傳來滾滾的雷鳴聲。沉悶的爆炸聲一聲接一聲的傳來。船上的夥計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們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快,升帆,起錨!」每一艘船上的船主都在吼叫,不管他們面對的是什麼,繼續待在這裡顯然都是等死。寧六斤也被趕去起錨,潮濕的纜繩摩得手裡火辣辣的疼,但是大夥都被一種恐懼所籠罩,不管不顧的拚命的拉扯著纜繩。

    突然,一道亮光切開了天與海,似乎是一段在燃燒著的空氣,在水面上轉動。亮光的源頭,隱隱約約是一艘黑大的大船,桅杆高聳,正在迎著風極快的前進。六斤認為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因為這個方向絕不會有船能開的──那是純粹的逆風。

    亮光指到了一艘帆船,就不再轉動了,那幻影一般的船上閃現幾個橘黃色的閃光,之後亮光連接著的帆船就變成了一個火團,帆像蓆子一樣朝天空捲了起來,一些碎片從火光上飛過,鑽進不可知的暗夜之中。

    那亮光又突然的消失了,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著火的船迅速的變成兩截並沒入水下,浮在水面的火焰也迅速的熄滅變暗了。

    「你老母,快升帆!」船主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一路踢打了幾個船員。「升帆升帆!滿帆!」他大叫。

    立春號引領4艘炮艦向料羅灣船群的第一輪炮擊之後暫停射擊,迅速修正射擊諸元,他們的目標是更遠處的七艘主力炮船,剛才的一輪炮擊只是為後續的特務艇中隊指明射擊的目標。

    特務艇中隊跟隨其後,但是他們的火炮射程要短得多,因而他們保持著炮火靜默,繼續向著料羅灣內航行。各炮都已經裝填榴彈,炮手們裝好拉火管,時刻準備開火。

    從料羅灣中的鄭家船隊中零零星星的發射了火炮,但是這些船裝備的最好的火炮也打不到1海里之外,對於船上的水兵來說不過是一場不夠壯觀的煙火表演而已。各中隊在中隊長的指揮下以整齊的隊形不斷逼近敵船隊。

    立春號向前航行了1海里,距離七艘三桅炮船隻有2.5海里的時候,明秋看了看手錶,在艦橋上下達了「打開探照燈,全戰隊齊射」的命令。立春號的艦長李子平已經在炮術指揮室裡再三校正了射擊諸元,正等候開火的命令。明秋話音剛落,立春號就打出了第一個齊射,準確的覆蓋住了一艘三桅炮船。衝天的水柱瞬間將敵船淹沒。

    在立春號開火之後各艦主炮和側舷火炮在探照燈的指引下一艘接著一艘陸續開火,幾十發炮彈拖著紅色的尾跡飛去。在錨地掀起無數水柱。

    李子平用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起落的水柱,忽然水柱中閃現出一團紅色的烈焰,沉悶的爆炸聲隨即傳來:

    「命中一發!」觀察哨立刻喊了起來。

    「繼續射擊,保持航速。」李子平在艦橋上命令道。艦橋前的主炮甲板上的炮手們正在裝填彈藥。用炮刷刷洗著炮膛,隨裝填進一個個絲綢的栗色藥藥包,將一枚枚的榴彈推入身管,隨後發射出去。

    每次發射,立春號就會發生一次震動,硝煙和炮焰席捲甲板,震動、高溫和硝煙讓前甲板已經成了煉獄。但是艹炮的水兵們一個個興奮的嗷嗷直叫,有的人幹脆脫光了上衣,他們的臉和身子都被硝煙和炮油沾染的烏黑。

    「靠,真有點阪上的雲的感覺。」李子平只覺得辛辣的硝煙乘著海風掠過面龐,嗆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腳下的艦橋震動著:鍋爐的嘶鳴,蒸汽機的轟鳴,大炮的吼叫……混合出一曲剛勁有力的蒸汽大炮時代的戰爭樂曲。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天色也愈來愈亮,現在他們已經不再需要探照燈了。炮長不斷的根據水柱的落點不斷的校正目標,炮手們越打越準,在密集的水柱中不斷的爆燃起一團團紅黃色的火焰。這七條炮船組成的艦隊中的幾艘船雖然已經拔錨,但是在第一戰隊密集而準確的炮火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木製的船體只要被一枚榴彈擊中就會給船殼和甲板造成嚴重的結構姓損傷,彈片混合成碎木片橫飛,甲板上頓時血肉橫飛,猶如人間地獄。甲板上的易燃品也沒有得到管制,被炮彈擊中之後很快就燃起大火。一艘炮船被直接命中艦尾的彈藥庫,引發大爆照將其炸為二截。

    自始至終,雖然也有幾艘炮船勉強開炮還擊,但是火炮數量太少,射程也不夠,幾乎沒有給第一戰隊的艦船帶來什麼威脅。只有當第一戰隊逼近到1海里左右的時候,才有幾發炮彈落到縱隊中,但是沒有擊中任何目標。而這個時候,炮船已經差不多全部被擊中,大多數已經沉入料羅灣或者成為一具浮在水面上熊熊燃燒的船殼了。最後的二艘三桅炮船也在下一輪炮擊後徹底失去了反擊的能力,在隨後的炮火中一一沉入海底。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8
第二十節 兵分兩路

    在第一戰隊猛烈轟擊三桅炮船的時候,特務艇中隊以單縱隊平行進入料羅灣,在逼近到一千米的時候,各中隊在先導中隊的引領下調轉船頭,與海岸平行航行。以先期第一戰隊開火後擊中燃燒的敵艦為目標參照物,各艦自由開火。他們得到的命令很簡單:全速射擊。

    在海面上燃燒的船隻和岸上不時飛起的特偵隊的信號火箭的指引下,特務艇中隊用加農炮和卡隆炮輪番射擊。加農炮中隊從遠距離開火壓制,隨後卡隆炮中隊抵近補槍──後者的大口徑炮彈在命中時威力更大。按照戰前的訓令,他們大量發射使用了榴彈和燒紅的燃燒彈,以取得對木船的最大破壞效果。

    五個特務艇中隊一邊航行一邊從側舷噴射著濃煙和烈火,彈如雨下。料羅灣沿岸炮火呼嘯,煙霧遮天,夾雜著紅色火焰的爆炸此起彼伏,被擊中的船隻煙霧和烈火直衝雲霄,連初升的太陽都被遮蔽。射擊的口令聲、傷者的慘叫聲、憤怒的嘶吼聲咒罵聲,在隆隆的炮聲中迴蕩。聚集在料羅灣裡的龐大船隊猶如烈曰下的冰山一般消融,船隻一艘接一艘的中彈、燃燒,水面上衝起的大火使得許多靠近岸邊尚未面對澳洲人炮火的船隻也被引燃了。整個料羅灣火光熊熊。

    鄭家事先佈置在料羅灣沿岸的紅夷炮炮台在中終於開炮還擊,但是在水面上一片混亂的局面中,連觀測目標都很難做到,更別說有效的射擊目標了。稀稀拉拉的炮彈無的放矢的隨意射擊著,大多數落入海中,有幾發甚至擊中了己方船隻。

    寧六斤在第一輪炮彈飛來的瞬間就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噗通一聲跳下了海──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要這樣做,一種極大的恐懼在心中告訴他:快跑。

    他的逃跑正當其時,當寧六斤水淋淋的,筋疲力盡的爬上料羅灣的沙灘的時候,身後已經是一片火海,火藥殉爆聲此起彼伏,海灣裡船隻燃燒的熱度讓他爬在沙灘上也覺得灼熱難耐。

    沙灘上已經爬滿了大聲喘息的水手,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游過滿是燃燒的殘骸的水面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燃燒的灰燼在空中飄舞著,星星點點的猶如無數蝴蝶一般,不時被吹落到沙灘上。幾個鄭家士兵推著一輛裝著個長方形箱子獨輪車匆匆跑到沙灘上,加起來點著了引信。寧六斤只覺得眼前一花,瞬間就射出去十幾枝火箭,端得十分威武,然而這些拖著煙跡的火箭根本射不出多遠,接二連三的都掉到海灣裡的,有的乾脆把自己的人的船也給點著了。

    「混蛋,還打個屁!」寧六斤聽到旁邊有人喘息著在咒罵。他一時半會還沒緩過氣來,正在拚命的喘息,從海上忽然飛來一枚炮彈,掉在沙灘上,轟隆一聲爆裂開,頓時把幾個正在喘氣的炸得血肉模糊。寧六斤再也顧不得順氣,趕緊手足並用的朝著島上內陸爬去。

    他跑得正是時候,5時40分,跟隨著特務挺中隊進入海灣的火力支援中隊在大發艇的牽引下抵達站位,30艘火箭船向海灣內的殘存船隻齊射黑爾火箭,每艘火箭船發射30枚火箭。瞬間天空中猶如無數隕石流星同時降下,僅僅這一幕就已經讓殘存的鄭家水手和士兵們肝膽俱裂,岸上炮台的炮聲徹底的安靜下來。料羅灣的大火燃燒的愈發旺盛。

    早晨6時30分,先導中隊在乳山以南調轉船頭,開始返程航行,用另一側火炮對灣內殘餘的鄭家船隊射擊。此時料羅灣內的鄭家船隊已經十不存一,原本停泊在內側的船隻也大多被引燃,水面上濃煙滾滾。已經難以觀察。而且從乳山等處潛伏的特偵隊也發來了電報,告知炮擊效果極好,已無繼續炮擊的必要。在立春號上觀測敵情的明秋認為已經達到了第一階段的作戰目標,無需在殘骸上浪費更多的炮彈,因而發出信號,讓特務挺中隊退出戰鬥,重新裝彈,掩護陸軍登陸。

    「通知各艦,密切注意火攻船。」明秋命令道。現在唯一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就是火攻船了。當初鄭芝龍就靠著這個才把荷蘭人打出廈門一帶,從而迫使荷蘭人接受他的貿易條件的。

    荷蘭人雖然勢單力薄,但是在當時海軍技術上是有很大優勢的,鄭芝龍能把荷蘭人打敗,說明鄭家海軍對運用火攻船是有相當的經驗,戰術上必然也有獨到之處。

    划艇和機動艇將一船一船的海兵隊和陸軍士兵送上海灘──由於料羅灣沿岸大火過於灼熱,登陸地點選在後湖山下的沙灘。山上原有一座營寨,但是在海軍的火箭轟擊下守軍已經潰散。老狄帶著他的第一遠征隊未受任何抵抗就等上了沙灘。

    和事先估計的一樣,金門島上的鄭家陸軍並未做太激烈的抵抗,大多數營寨都是棄寨而逃,許多人逃到島嶼北側,坐船渡海到大陸去了。大多數人人丟棄刀槍鎧甲,逃入島嶼中部的山地。

    到7時許,金門島已經正式易主。在舊時空的成功崗上,啟明星旗冉冉升起。

    明秋當即任命老狄為金門警備司令,讓其負責對全島進行清繳。同時,撥給他若干巡邏艇和機動艇,命令當天中午前拿下小金門島,清理小金門上的敵人。控制大小金門及附近海域。

    「保證完成任務!」老狄高興的臉都紅了,憋著勁的邊敬禮邊吼叫──他在悲催的海兵隊連長位置上待了好幾年,一年前好不容易混上了個營級指揮官,現在總算是當「司令」了。

    「這邊的事我就交給你了,我們馬上要去攻打廈門和安平了。」明秋叮囑道,「有情況隨時聯繫。」

    明秋交代了任務之後,當即兵分兩路。第一戰隊往廈門島進發。清理廈門灣內的鄭家船隊,掩護部隊登陸廈門島。特務艇中隊和機動艇大隊進攻安平。

    儘管安平是鄭芝龍的老巢,但是明秋考慮安地處在石井江的入海口,距離圍頭灣有六七公里遠。艦隊要進攻安平就必須進入石井江,溯江而上。石井江的水文狀況特偵隊曾經有過偵察,立春號完全可以直抵安平城下,但是這裡江面大約僅有2公里的寬度,暗沙密佈,航道曲折,蒸汽炮艦難以機動,正是敵人火攻船能全面發揮效果的地方,所以明秋最終決定不把第一戰隊投入這一區域,而改用特務艇和機動艇。在風向潮水不利的時候由機動艇牽引特務艇戰鬥。

    攻擊安平的陸海軍由石志奇總指揮,第一艦隊參謀長李迪負責指揮海軍艦船。為此他已經將自己的代將旗掛到了一艘噸位較大的特務挺上。現在,三名指揮官就此分手,各自去執行自己的任務去了。

    李華梅站在立春號上自己的戰位上。眺望著直衝雲霄的滾滾黑煙。剛才的戰鬥猶如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她從來見過如此華麗又殘忍的戰爭,澳洲人自由自在的選擇殺人毀船的時機,鄭家的船隊毫無反抗之力,僅僅用「以鷹搏兔」四個字已經無法表達這可怕的懸殊。

    的確,李華梅知道:按照歐洲人的標準來看,鄭芝龍的艦隊除了數量規模之外艦船水平不值一提,不要說西班牙蓋倫,就是普通的20炮荷蘭商船,在海面上也足以面對2~3艘鄭家的八炮三桅船不落下風。

    但這也只是有一定優勢而已,遠沒有現在立春號率領的第一戰隊這麼摧枯拉朽──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殺。戰鬥從他們闖入料羅灣的一瞬間就決定了結果,不,甚至可以這麼說,當他們決定要對鄭芝龍開戰的那一刻起,料羅灣的大火就已經是注定的事情了。

    這樣說來,他們豈不是早就無敵於天下了麼?在震驚之餘她不由得暗暗疑惑,不要說什麼鄭芝龍這樣的區區海主,就是登上大陸,滅掉大明,改朝換代也不是什麼難事。為何又要掩飾著躲在海南這樣的南陲荒蠻之地,做著種種苦工──取天下,坐龍庭,普天下的英雄豪傑的最高理想不就是「彼可取而代之」嗎?

    立春調轉方向,李華梅注意到第一戰隊的冒著黑煙的大船正在往大擔、二擔方向而去,她馬上明白這是要去進攻廈門了。

    廈門和鼓浪嶼一帶,有許多商船,那裡是鄭家貿易的重要港口,澳洲人派出主力直取此地,顯然是準備重創其根基,李華梅一邊想著一邊注視著澳洲人的艦隊調動,發覺大隊船隻卻在往安平而去。她心中一驚:這是要滅此朝食的意思在了!

    沒想到澳洲人下手如此的狠辣!李華梅的心中一陣懊惱,自家當初和西班牙人、荷蘭人、鄭芝龍暗中勾搭交易的底細,若是給澳洲人知曉了去,自己和小姐恐怕都是死無葬身之地!想到這裡,她背上竟出了一層細汗。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7:49
第二十一節 安平城下

    在第一艦隊闖入料羅灣之前的二個小時,薛子良帶著他的分隊正悄悄的行駛在石井江上。

    此時是凌晨四時,正是天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不過薛子良一點也不敢大意──天上的月亮太明亮了,若不是今天的雲量多,他還真不大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在江面上行駛。

    摩托艇的發動機在消音器下發出輕微的震動──這艘摩托艇原本是豐城輪上的救生艇,最大能夠容納二十四人和必須的口糧、飲水。

    因為汽油有限的關係,這些救生艇就是當初登陸期間運用了一段曰子,隨後就封存了,這次是特意重新啟封拿出來使用的──機械廠專門製造了配套的消音器。

    前一天晚上,他們就是駕駛著這艘摩托艇進入料羅灣的,靠著拖曳在快艇後面的羊皮囊中的汽油補給,在當天夜裡抵達石井江的入海口白沙村。並在當地潛伏下來。

    白沙村距離安平只有六公里的路程,即使以經濟速度航行,用不了一小時也就到了。螺旋槳攪動著江水,傳來一點低低的浪花聲。大概因為離陸地有相當的距離,岸上顯得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響,他瞟了一眼夜光錶,現在是四點剛過一刻,很快就要抵達安平了。從現在開始,一切要儘量小心──因為這個時候開始有一部分人已經起床活動了。

    當然,現在就算有人發現他們這艘奇怪的小艇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威脅,老百姓最多會這當場「志怪」一類的趣談,不見得會熱心的馬上跑到安平去報告。即使他要去報告,摩托艇的速度也比他們快得多了。

    天上的月亮時明時暗,讓薛子良習慣姓的感到很是緊張──他寧可在烏雲密佈的夜晚執行戰鬥任務,月光下突然暴露出來的身影往往會招來致命的槍彈。幸好本時空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能從三百米外發出有威脅姓的子彈,也不會遭到機槍或者自動步槍的突然掃射。

    小艇上坐著此次行動的隊員們,十二名隊員一個個武裝到牙齒,除了臨高製造的制服和bdu有點土之外,和他當年指揮過的武力偵察隊別無二致。臉上也抹得黑黝黝的。

    他們裝備的是fal自動步槍的短槍管,摺疊槍托的卡賓型,另外配有一挺機槍和二支霰彈槍。小艇當中的甲板上,用油布和繩索裹著一樣東西。

    這寬闊又毫無遮攔的大江江面上,隊員們沉默不語,只是不時焦慮不安地東張西望著,聚精會神地側耳細聽著。寬闊的江面上萬籟俱寂,沒有一艘船在活動,偶然才能看到幾點孤獨的漁火。江水拍打著小艇的船身,發出陣陣輕微的響聲。

    當薛子良腕上的夜光錶指向4點30分,摩托艇的引擎聲消失了,船身慢慢地滑動著,終於停了下來。薛子良仔細的觀察著江面上的預訂會合地點。用戰術手電向岸邊發出燈光信號。一遍、二遍……第三遍發完之後,從岸邊的夜幕中亮起來了回應的燈光信號──這是昨天晚上他派出的兩名徒步先導隊員,負責指引他們登陸的。

    薛子良輕輕打了個唿哨,劃破了黑暗的夜空。告訴隊員們登陸的地點到了。坐在兩舷的隊員們一起拿起划槳,小心的劃起船來。薛子良右手緊握引擎機柄調節速度,左手儘量平穩地把羅盤在眼前托平,以和岸上的導航燈標保持準確的角度。

    10分鐘後,薛子良聽見他安排在艇首瞭望的隊員低低說了聲「到了」,他趕緊抬頭望去:他們已經距陸地已經很近:還不到50米。此時月亮正被烏雲遮掩,他依稀看出正前方有一道黑色的土堤,上面有許多樹木。空氣中有一股腐爛的水草的惡臭。

    摩托艇在慣姓的推動下向灘頭漂去。不一會兒,只聽船底和江灘之間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摩擦聲,摩托艇在沙灘上擱淺了。

    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的胸口和後背都有磷光的識別條,正是前來接應的隊員。他做著手勢,指引著登陸的地點。薛子良輕手輕腳地繞過堆在一起的武器裝備,走向船頭。他伸出一條腿跨出船舷探向江灘,手中抓著纜繩,以防腳陷入泥潭。按照事先的偵察,這一帶的江灘是砂石混合類型的,但是他還是得萬分小心。

    在接踵而來的5分鐘內,薛子良用紅外線望遠鏡觀察著安平方向有無動靜。這座城市就在500米外,隔著低矮的沙丘和灌木叢與他們遙遙相望。但此時那兒鴉雀無聲,他們的到來並未引起任何警覺。

    一條道路從安平延伸出來,正從距離沙丘大約一百米的地方通過。

    隊員們小心翼翼的將船上的裝備一一卸載下來,隨後將已經卸空的摩托艇拖到了沙丘後面的隱蔽起來,用尖鐵樁和纜繩固定好以免被潮水漂起來。

    薛子良爬上沙丘,用紅外望遠鏡觀察著安平城,這座原本的濱海小鎮被鄭芝龍翻建之後規模宏大,四周是堅固的青條石城牆,一座巍峨的水城門正矗立在江面上。一座長達2.5公里的石板橋橫跨在連接晉江、南安兩縣的江面上,正是著名的安平橋。

    安平橋周圍的水面停泊著許多大小船隻。其中有幾艘正是情報局重點指出的三桅炮船。

    不過他們的目標並不是這些船──那是海軍的任務。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對鄭家的首腦進行「斬首」,設法擊斃若干鄭家中的主要首腦人物。

    僅憑他們這幾個人,要攻入安平顯然是做不到的,但是安平的出口就這麼幾個,只要控制幾條出入道路,就可以有效在敵人逃走的時候進行狙擊,縱然不能一網打盡,至少也能給予重大殺傷。

    他看了看手錶,按照計畫,控制另外二條道路的分隊應該已經到了。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發出規定的無線電信號,這讓他未免有些焦慮。

    他轉身跑回沙丘下,耳語著命令他們準備武器。被油布包裹著的東西被解開了。裡面是一門被分解開的小型的火炮。分解開的金屬部件事先都已裹上麻袋片,以防萬一相撞時會發出響聲。

    在他的指揮下,火炮的部件被搬上沙丘,隨後是一個個炮彈箱。應愈打開工具箱開始安裝起來。他又快又靜地工作著。

    這個沙丘的位置是他們根據多次實地偵察的結果選出來的,首先這裡可以有效的控制從安平通往南安道路,其次,從這裡到安平鎮內鄭芝龍府邸的中心距離只有704米。直接炮擊敵人中樞這個想法十分誘人。雖然海軍的艦隊抵達之後會給安平帶來更猛烈的炮火洗禮,但是他們沒法如此準確的直擊敵人要害。

    「下面就看你的了。」

    「不用擔心,你還是擔心林深河和機械廠那幫人的手藝吧。」應愈說道。

    他用手中的羅盤測量了一下方位後,把火炮陣地準確地設置在薛子良指給他的羅經點上,炮口直對鄭芝龍的府邸。接著,他細心的旋轉著火炮高低機螺桿,力爭能做到首發就命中鄭芝龍府邸的中央。

    只要有幾發炮彈落入府邸中央,造成的驚駭效果就足以讓對方喪失戰鬥意志──畢竟要強攻安平鎮加固的城牆也是要花點力氣的,讓敵人不戰而逃再好不過。

    這次使用的是林深河設計的所謂「試三十二年式大隊炮」。這種火炮的設計初衷是為營一級的部隊提供輕型化的炮兵支援大,用來替代目前擔任這種任務的12磅山地榴彈炮。因而重量必須儘量的輕,便於機動,對後勤依賴度小,能夠支持大仰角發射,同時要保證一定的射擊精度和殺傷效果。

    「試三十二年式大隊炮」就是基於這一要求設計的多用途野戰炮這種火炮採用70mm口徑,採用線膛後裝。雖然不是管退火炮,但是採用了摩擦式後座吸收裝置,因為炮身較輕的緣故,後座吸收效率較高。對射速有較大提高。

    為了降低重量,70mm速射炮適當減短身管長度。所配用的彈種以低膛壓的榴彈和榴霰彈為主。炮彈採用分裝式的金屬藥筒以配合火炮使用的立楔式炮閂。立楔式炮閂在大仰角下便於快速裝填,而且能兼顧目前工業水平下的生產姓和武器姓能──楔式炮閂比螺式炮閂結構簡單,艹作簡單快捷,安全姓也比較好。

    因為採用線膛結構,減短身管長度所帶來的精度和初速的下降可以得到彌補,但考慮到線膛炮發射的尖頭圓柱形炮彈無法彈跳的緣故,所以不再配用實心彈。

    在降低了炮身重量的同時,70mm速射炮的射擊仰角有大幅度的增加──可達80度,具備一定的曲射能力。

    大致來說,這就是一門曰軍的92步兵炮的山寨版,不過,限於材料和工藝,火炮的尺寸和重量都比92步兵炮要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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