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858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4
第二百八十七節 訛詐

    此人當中,他最為看重的是海南分守道衙門裡的當口礦叫本元,此人是海南本地的回回,芶家在瓊州廣州銷贓路線上的主要人物,諸彩老等海盜掠奪來的大批贓物多數是經他的手操辦銷售出去的。芶大、芶二和他的書信來往很多,各式各樣的黑材料足夠讓他被砍頭十次。林佰光覺得自己掌握有足夠的把柄來迫使他就範。

    馬本元掌握的銷贓路線,林億光並不看重,現在臨高的商路已經基本上打通了。再增加一條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他看中的是馬師爺在分守道衙門的職務。有這麼一個內線人物在,海南最高當局的一舉一動,穿越集團就能提前知曉了。

    林佰光知道自己直接去求見馬本元是絕不會見到他的,這種人疑心病極大,從不輕易見不認識的外人。他就把從芶二家抄來的物件中將馬本元當年作為壽禮送來的一尊鑲八寶銀壽星作為禮物呈送上去。

    這件真件的禮物讓子本癮華了一是他送給芶二的禮物,怎麼忽然出現在眼前了?自從去年芶二狼狽逃到瓊山,哭訴莊子被人剿滅之後,他已經差不多一年沒見到此人了。

    當初他毫不客氣的把芶二給趕走了,甚至連那三千兩銷贓的銀子都沒給他,倒不是他要黑了這筆銀子,當初正是他給諸彩老牽得芶家的這條線,算是半個保人,如今這窩主居然給人端了,什麼也不剩下,諸彩老要是遷怒與他,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他可吃罪不起。這筆銀子起碼能讓諸大當家的怒氣平息一點。

    芶二被他趕走之後,馬本元一直提心吊膽,他在瓊山縣也算是個人物,但是在諸彩老這樣的海主面前連個屁也不是。

    幸好諸彩老自己麻煩纏身,除了派人來問了幾次芶二的下落之外,沒找他的麻煩。不過,他也從諸彩老派來得人口中知道了端掉芶家莊的是海上來的一股新人馬,他們自稱澳洲人,駕著鐵船而來,火器很是厲害。馬本元暗暗叫苦,澳州人和諸大當家,看起來一個也不是善茬。

    最近他得知諸大當家已經在福建戰死。這讓馬本元鬆了口氣。要知道這大半年來,諸彩老的手下一直在到處尋找芶二,他深怕哪一天找不到芶二會找他來出氣。

    現在這壽星出現在他眼前,莫不是芶二也知道諸彩老已死的消息,所以才會找上門來要這筆銷贓的銀子?

    馬本元思索了一下要不要黑了這筆銀子,來個避而不見。反正芶二現在已經是喪家之大了,除了一個兒子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實力。他要敢在瓊山縣鬧事自己一指頭就黑了他。

    慎重起見,他問了一聲:「來人是芶二麼?」

    看門的傭人是他的心腹,主人來往的狐群狗黨自然全都認識。一問之下,來人卻不是芶二,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說得一口奇怪的瓊州話。馬本元摸著下巴正在狐疑間,忽然一激靈:

    來得是澳州人吧!

    這個想法差點沒把他從椅子上嚇下來。心道澳洲人來找他做什麼?他和澳州人之間沒有過來往,也沒有過節。

    但是這銀壽星馬本元心裡很清楚,芶二從莊子裡逃走得時候,只會帶金子銀子之類的細軟,絕不會帶著這麼個禮貨跑路。此物只可能落在澳州人的手裡。

    澳洲人找上門來所為何事?馬本元有心想不見,但是想到這澳洲人既然都找上門來了,自然有備而來連自己送給芶二的銀壽星都找出來了自己還是見一見,看看虛實再說。

    「學生與尊駕素不相識,不知道大駕光臨,所為何事?」馬本元見來人很年輕,氣質沉穩,看上去頗有城府,一時間摸不清他的底細,很是客氣的問道。

    「敝姓林,從臨高來林佰光微笑道。既然要吸納他為穿越集團服務,就無需遮遮掩掩。

    馬本元心中打了個突,看來果然是他們!

    他小心翼翼道:「尊駕是澳洲人吧

    林億光點頭道:「正是說著他遞上一疊薄薄得的紙片。

    這是一份賬本的抄件,而賬本本身是根據芶家兄弟那裡抄來的材料整理而成的,上面清清楚楚的記載馬本元為諸彩老等海盜渠受銷贓的賬目。有日期、有數量,清清楚楚。而且最後一筆還寫得很清楚,有三千兩銀子為諸彩老的銷贓的款子沒有結清。

    馬本元看到這份抄本,立剪想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椅子裡,半晌才道:

    「學生和芶家兄弟確實有生意來往,不過是為他代銷些貨物而已」。舊一二二力的擺了擺弄,「貨物是諸彩老等人的贓物,在,柵叭珊情

    「馬先生」林億光滿臉堆笑,「在下不是官府,不管這種事情。」

    「是,是,承情之至。」馬本元道。

    以他的經驗,當然知道下面對方要開出盤口了,「不知貴眾那裡有什麼需要學生效勞的?」

    「只想繼續和馬先生一起合夥而已。」林億光知道這事已經成了一多半了,微笑道,「共謀大計林億光想這馬本元是個聰明人,自己手裡有足夠的牌逼他就範。無需彎彎繞。當下將他的要求一一說了,馬本元原本還算是坦然的面色,越聽面色越難看。半晌才答道:「此事太為難了

    林俏光道:「先生不過是把衙門裡吐到的看到的事情通傳給我們一聲就是。我們自然有人和先生聯繫

    馬本元還是遲疑著搖頭,這種勾當等於是給澳洲人當坐探。在衙門裡為人通風報信不算什麼大事小但是澳浙人的行事他多少知道些:這夥人在臨高築城修路,招降納叛,遲早要鬧出大亂子的!自己給他們打探消息萬一給發現了就是殺頭的罪名!

    但是林億光的威脅也實在嚇人特別是這賬本。太有殺傷力了。諸彩老最近剛剛被剿滅,官府清剿海盜的勁頭還沒過去,這東西一丟出來,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林億光見他決心動搖,又告訴他。那三千兩銀子他可以留下,過去為海盜們銷贓的事情以後可以繼續做,其中的傭酬穿越集團照給。

    這個誘人的條件讓馬本元最終答應了下來,實際上他也無法不答應,答應了起碼每年還能入手銀子,不答應的話,這賬本還有落在他們手裡的書信就是自己勾命符!至於這坐探如何去做,則是今後的事情?

    林俏光見他答應了,便把聯絡方式告訴他:在正常情況下,每個月的某一天他會派人和他聯絡一次。地點在西門外大街的一處茶館裡。

    「你只要坐在那裡,自然有人會和你聯繫林億光小聲道,「來和你聯繫的人,會帶一支碧玉煙嘴的水煙壺。衙門裡和城裡城外有什麼消息,你只要說給他聽就可以。」

    這倒不算難事?馬本元想。

    「如果我們有什麼想知道的消息,他會告訴你?。林億光說。

    馬本元點頭。

    「萬一什麼時候你需要馬上見我們的人。你就去五公祠,在大門外石台階旁邊丟一隻破草鞋。然後就到茶館去等著,自然會有人來和你見面。」

    馬本元心中浮起一股寒意。倒不是這法子如舟的高明出乎意料,而是能這樣做就說明澳洲人在府城裡已經安插了不少人手,說不定外面就有澳洲人的探子在盯著自家的宅子。

    「有時候我們會緊急找你。我們會在你家門外牆上畫一個圈。你見了就到茶館去,有人會和你聯絡

    林俏光說得頭頭是道,其實他在瓊州府一個人也沒有,所謂的瓊州站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不過這套說辭倒是起到了威嚇馬本元的目的。

    順便招募了馬本元之後。林億光的拜訪又持續了幾天,在他名單上的人沒有一個人敢於拒絕他的要求黑材料的殺傷力很是有效。這批人不怎麼可靠。只不過是被逼無奈才為穿越集團服務的。林億光只是把他們作為情報的來源,真正的情報工作還得由臨高派出的情報人員組成。他有一點比較擔心,那就是瓊州府的錦衣衛人員。按照慣例:府城裡有錦衣衛的派出機構,有百戶、試百戶、總旗小旗等大小官員。一般人受電影電視的影響,對大明的錦衣衛、東廠、西廠這類特務機構都是如雷貫耳,不免有些畏懼之心。林億光也不例外。

    不過,芶家的關係網中卻沒有錦衣衛人員的名字。這讓他有點奇怪。芶家搞得窩贓、銷贓和販私鹽這些買賣。都是極有油水的黑買賣,以錦衣衛這樣權勢熏天的機構來說,平日沒事還有找事搞銀子,不可能不來分一杯羹。

    在芶二箱子裡查獲的賄略底冊裡,只有在三節兩壽的送禮底賬裡開列了瓊州府的錦衣衛百戶小試百戶的名字,在真正有大筆賄賠的底冊裡反而沒有他們的名字。

    以下在紅口字之外,不計費

    註:海南道到底是叫兵備道還是分守道,這個海南道在明末是否還存在。本人沒查到確切的說法,有些資料只註明瓊山縣城內有海南道衙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5
第二百八十八節 用人

    一允明什麼呢。林傷光想,要各眾幾個錦衣衛的官奉曰剛泓,沒有被芶家拉下水。要麼說明芶家認為這幾個人無足輕重,不會礙他們的事。

    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林億光可有點吃不準了。此時無暇顧及。他還有許多事情要佈置。

    接下來他開始著手建立瓊州府的情報站。這個讓馬本元恐懼的組織其實還是一個空中樓閣,林俏光除了一紙方案和從情報委員會批到的三百兩銀子的建站經費之外別無他物。

    駐當地情報站的的情報員來源,他決定先由自己來擔任這個情報站的站長,具體指導當地工作。現在情報工作練班之類的短期練班是辦了不少,但是學員的年齡普遍偏這樣的人要他們來獨當一面顯然是不行的。

    林億光對執委會在關鍵性崗位只進行土著青少年培養很有微詞。青少年固然有接受能力強,容易被洗腦的優點,但是一味的強調培刮少年兒童的結果就是在很多地方缺少可以主持大局的關鍵性幹部。在他看來:人的忠誠度,並不是單靠洗腦就能完成的。

    正如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要想讓下屬忠誠,現實好處要給夠,心理上也要常常拉攏,最好還有一面理想主義大旗豎著。三管齊下,大多數人都能搞定。赤膽忠心未必見得非要孩子才能辦到。

    以現在穿越集團對待土著員工的態度和做法來說,已經使得他們形成了相當的忠誠度。唯獨有一點,林佰光認為是不夠的,那就是理想主義的大旗。

    到目前為止,穿越集團還沒有提出過一個明確的意識形態。用大明的外殼做偽裝固然方便又安全,也能抵消不少土著的涉及「造反」擔憂心理,但是從某個角度來說也失去了給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一個希望。任何時空中都存在著一大批不滿現實秩序的人。他們充滿了對現實的不滿,渴望有所改變,但是他們又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但不足以登高一呼,連當個土豪的本事也沒有。

    如果有人能給他們這樣一個機會,這批人同樣會爆發出很大的力量,來爭取他們在舊秩序下原本得不到的東西。林傷光和招降來的海盜喝酒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聽到他們打聽澳洲人未來打算怎麼樣?幾乎每個人都巴望澳洲人有一天會舉旗放炮,來個逐鹿中原,自己也好混介。從龍之臣,封妻蔭子。

    太平天國打下永安就迫不及待的稱王封王,後人看來不免有過於猴急的感覺,可是當事人卻是實實在在的過了一回出將入相的癮,而且充分領導層「把革命進行到底,小的決心,提升了士氣。

    現在執委會這樣刻意模糊自己的企圖,穩則穩矣,對鼓舞士氣未克不利。很容易讓大家陷入一種小富即安的局面。助《沒有野心,如何能招攬能人?日本四島上的織田信長還知道亥斤。「天下布武」的印章到處蓋,讓世人知道自己的野望呢。

    這個思路回去之後一定要和執委會談談。把意識形態的大旗豎立起來。再就是用人問題上,現在用人體制太嚴了,簡直比當年的共產薦還厲害,對開展工作不利。

    林億光對用人的概念就是不拘一格,不管你是哪一種人,只要能為我所用就要用,當然前提是自己能夠控制住他。他認為這才能體現出領導用人的水平,象執委會這樣凡事先看是不是「可靠歷史清白。的用人辦法,他是頗為嗤之以鼻的。當然這樣的看法他是不會對任何人說得。正如他過去在縣裡也從來不和任何人談自己對縣委班子裡某些人行事風格的看法。這次在瓊州府設立情報站的配置人員,他選了高弟。

    高弟論到資歷,在全體土著員工中堪稱「元老。了。而且在廣州還當過一階段的情報員,算是老資格的情報人員。人很聰穎,對市井道道非常熟悉,堪稱是探子的最佳人選。

    但是此人過於聰明靈動,加上資格老,身份又不同從大明法律上來說,他至今還是文德嗣的家奴身份。當家奴,特別還是當執委會主席的家奴。這可是很能傲視他人身份。這麼一來,不免有時候就露出驕狂之色來。自然也就成了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物。跟隨黃天宇和劉三出差佛山回來之後,雖然佛山之行及時的揭破了芊芊的面目,立了一功。還得了嘉獎,但是在部門裡卻毫不顯山露水的「靠邊站」了,任雲沁八二。培刮也沒他的份一時有點落落寡歡的模樣。…

    林佰光認為高弟此人有當情報人員的天賦,論及忠誠度也不差。落到如此下場不外乎是心高氣傲,自視甚高,遭了別人的忌。這種人幹工作很有動力的,只要多多的發給他勛章和嘉獎,他就會賣命。林佰光認為,高弟比其他土著更有上進心,不可不利用。其原因正是因為他們一家「從龍。最早,但是現在混得卻遠不如後來者:他爹娘網到臨高只是普通的社員,每天按照生產隊長的安排派工到各地方去幹活。後來才在蕭子山的安排下調到小夥房當差。她姐姐算是稍有出息,也不是給王洛賓當生活秘書。顯然這對高弟的刺激很大。

    至於另一個是正是高弟去佛山的時候的同伴陳同。陳同是情報工作學習班第一期的高才生,一直在情報委員會實習,屬於大家都看好的未來情報戰線上的精英分子。

    精英也好,狂熱分子也好,林億光打算以瓊州府為舞台看看他們的實際工作能力。

    他回到廟裡的下處,陳同和高弟正在等他。林俏光出去的時候,故意沒關照他們該如何如何,而且還每人給了他們一兩銀子的零用錢。

    瓊州府到底是比臨高繁華得多的花花世界,他們又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原本就是好動的年齡,手裡有了錢,又有空閒,能不能把持得住安靜的待在廟裡等他回來是個很簡單的測試。

    顯然倆人都有足夠的耐心等他回來發佈命令。林佰光把他們叫到自己的屋子裡。

    第一件事情就是為情報站搞一個下處。這個瓊州府情報站至少也得存在三四年,不能靠在廟裡租房子過日子。必須有一個穩妥的據點。

    起威在這裡已經有了客棧,但是林傷光決定不把起威的分支機構納入情報網絡,萬一情報站被破壞,對起威的負面影響太大,會影響其在其他地方的經營。再者穿越集團目前還沒有對起威達到完全控股,很多事情尚不能讓他們知道。

    至於使用潤世堂藥鋪的字號,雖然它現在差不多就是由衛生部門完全控制著,但是潤世堂是臨高的鋪子這是迴避不了的現實,用它的字號,會讓對「臨高」已經有所警惕的人產生懷疑也不妥當。

    他決定,就在當地收購現成的房屋來使用。

    「高弟,你去設法搞一座房子來,不管是租還是買都可以林傷光道,「以後的情報站要用。」

    高弟在廣州經常在市井中打滾,做這種事情原是很容易的。但是他是廣州土著,在此地開出口來就是外鄉人。

    欺負外鄉人的陋習古今皆然,更不用說搞到房屋經紀的「房纖。多半是很不好對付的老混子。高弟能不能應付得下來,這就得看他的本事了。

    「是,首長高弟問,「有多少預算?規模多大?有特別的要求沒有?。

    「預算不多,只有一百兩。」林傷光道,「這是將來做情報站的房子,選什麼用的房子由你自己看著辦

    林值光卻認為為情報站找房子不僅要能說會道,善於應付。還得有眼光,只有對即將開展的情報工作有了通盤的考慮才能找到合適的房子。這就是考驗這孩子的本事了。

    「房子不管是買是典還是租,都不是一二天能解決的」高弟說,「前後要有十幾天的功夫」。

    「搞房子的事情交給你了。由你全權處置。這是二十再銀子,給你做這些日子的活動經費林何光故意不給冉任何指示。完全放手。

    高弟辦砸了最多浪費點銀子,任用錯了一個人,後果就嚴重多了。情報工作中人起到的作用實在太大了。

    「是,我這就去市面」

    佈置完買房子的任務,他接著吩咐陳同去打聽一個人。

    「此人名叫海述祖,是本地的世家。你去把他家的情況詳細的打聽出來說著給了他二十兩銀子,「這是你的活動的經費。」

    「我這就去。」陳同老誠的點點頭,把銀子接了過來。

    海述祖是本地的望族,海家在這裡名氣很大,要打聽他的的情況,不需要花多少錢。不過情報有大路貨也有珍貴的內幕消息。這就看陳同收集情報的本事如何了。

    「給你十天時間。」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6
第二百八十九節 深入瓊山

    蒜甫光給這兩個人的活動經費很是寬鬆,想看看他們丸幾四虹費使用的態度。到底是到手了一大筆錢就會亂花,還是知道該如何用錢。

    如何尋找落腳點,如何蒐集情報,如何使用活動經費,這都是培刮班上教損過的,能不能學以致用就看這一次實踐了。

    佈置完任務,林億光親自在對府城內外環境和海口千戶所城附近進行了初步的實地查勘,還遠距離的觀察了白沙水塞,觀察了海口的防禦體系

    整個海口的防禦,以本時空的標準有相當的水準。林億光因為走得是仕途,對歷史著作也稍有涉獵,但是多半是資治通鑑之類的作品,對歷史細節的部分不感興趣……日之後出於工作需要,也開始涉獵這方面的內容,對明代軍事略有所知。

    白沙水塞並不僅僅只有白沙港一處,還在東營、芒了兩個港灣分設營寨,在神應港周圍形成互為犄角之勢,和陸地上的海口後千戶城和府城以西、以南的多處堡壘形成綜合防禦體系。拱衛瓊州府。

    整個神應港、海丘後千戶所城附近,烽縫、墩台、堡壘林立。港內巡船穿梭往來,岸上也到處設有拒馬,有士兵巡邏放哨。守禦很是謹慎。

    海口是整個海南島的水陸力量中心,又是重要的海防前線中樞,有這樣的規模不足為奇。

    不過,林億光認為:以穿越集團現有的兵力要擊破這個防禦體系並不困難。如果預期在五年後再進攻,那更是易如反掌。

    磚石結構的炮台,到處可見的老式的萄萄牙式的提膛炮甚至還有虎蹲炮、碗口炮、竹節破落戶之類的更老式的火炮,仿製的新式西洋火炮還不多。即使按照本時空的軍事水準來看都已經落後了。

    看來,明政府在廣東的軍事改革還沒有惠及到海南的海防。不過就算這裡的墩台都由十七世紀最好的西方軍事工程師來建造,火炮也全部換成紅夷大炮,在穿越集團的武力面前還是不堪一擊。

    林俏光轉了一天之後心裡有了底。他心想,其實拿下整個海南對現在的穿越集團已經不是問題。難得是佔領之後無人統治也缺少駐防的軍隊打勝了也不能穩固的佔領下來。

    回到廟裡之後,他給臨高寫出了第一份報告,在報告中他認為:瓊州府的情報站可以作為一個情報機構刮練人員的「實刮基地。」這裡的社會環境相對簡單,面對的明朝統治機構也比較弱一旦有事,救援起來也容易。

    另外一個則是將此地作為對廣東情報工作的跳板地區。現在的廣東工作是由廣州站進行的。林億光認為廣州站承擔的經濟任務過重,而且郭逸等人在廣州名氣很大,再進行大規模的秘密工作風險很大。一旦出問題,對穿越集團的經濟會有毀滅性的打擊。因此建議將除了珠江三角洲地區之外的情報工作從廣州站中分離開,由瓊州站來實施,廣州站只負責支援。至於林億光在此地的掩護身份,他再三考慮之後決定在瓊山縣開設一家糧行。穿越集團在雷州入股了糧行的買賣。可以從那裡調熟手的掌櫃和夥計過來,業務關係也是現成的。拿來做掩護最為合適。

    米是大家都需要的日用物資。臨高現在可銷售的新商品很多,幾乎每一樣都能在這裡打開很大的市場,但是林億光不打算在這裡搞什麼商業奇蹟。他只需要一個掩護身份。讓他能夠自由的來往廣東各地進行活動。所以任何和「臨高。沾上關係的商品他都不算經營。

    至於規模,無需太大。有一千石糙米的資本就行了。正常做做買賣就是。至於將來穿越集團控制了全海南島,糧行作為影響糧食流通領域的重要設施,還能繼續發揮作用,不會浪費。

    高弟和陳同連著出去了幾天小每天早出晚歸,林悄光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謀劃著未來的情報活動,不去問他們進度如何。這天,高弟先來回報。他找了好幾處的房子。

    林億光聽他逐一把房子的位置、結構和特點做了說明,還包括成交條件。

    高弟看上的房產一共有三處。均在城外,都是一二進的小院子。三處都可買。也可租。二處價錢適中,一處在西門外大街上。因為有沿街的櫃房,價格要高得多。

    「這處房子有三開間的門面,前院很大。能做堆棧,若是用開買賣做掩護是個合適地方。後面還有個小院子,很安靜,開後門出…二卜高弟說,「價格比您說得預算要大,可是政世「猜件來說價錢不算高。」

    價錢是二百八十兩,包括給中人、保人的「規費」以房屋的狀況來說這個價格的確不算離譜。

    林俏光見他風塵僕僕,說話也有些嘶啞,知道這幾天在外面奔波必然是費了不少口舌。不過成績還算不錯。而且他找得這處房子也符合他的需求。看來高弟這人不但能很好的執行任務,還能主動去想如何更好的完成任務。這就難能可貴了。

    陳同匯報說海述祖是海瑞的裔孫,因為受蔭於乃祖的名望在瓊山縣算是當地的借伸。不過海家的家境很一般。為了要顧及先祖的名望,海家在地方上的一貫奉公守法,從不搞歪門邪道,只靠著一點祖產過日子,維持一大家子的開銷頗為窘迫。海述祖一直嘗試著經商致富。最近在宗族、親戚、朋友裡集資造了一艘大船出海下西洋去貿易。不過聽說半路上遇到了海盜,船貨全部被搶走了。只回來了管事和一些水手。債主們紛紛上門來吵鬧,為此他正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海述祖的這點事情。林億光大多是知道的他的船和貨現在都在臨高,處於海事法院的控制之下。當時叫他的管事回去要他親自來取船,幾個月了還沒去取。看來這海述祖的膽氣不大。聽說有債主上門吵鬧,林億光露出了微笑:只要有了外在的壓力事情就好辦了。

    至於海述祖的家長裡短,陳同也打聽了一些。總得來說,此人很是普通於是個循規蹈矩的世家子弟,只不過對財富有較之於常人更大的渴望而已這大約也是明末許多人的共同特點。

    「他家有個下人是廣東梅州的。」陳同說,「和我是小同鄉。我已經和他認了老鄉,以後出入海家就容易多記」

    「很好。」林億光點頭表示讚許。

    至於花費情況,高弟花了十幾兩銀子,據他說這些銀子都用在結交「中人」上了。還有就是為他自己購置子干綢緞衣服和僱用轎子的費用。

    「若沒有幾分場面。事情也不會辦得如此順利了。」他解釋自己的開銷。有

    「活動經費給了你,你怎麼花是你的事情。只要合理。」林億光道,「可是這你這了支也實在太模糊了。看陳同的」

    陳同只花了四兩三錢銀子,卻拿出了詳細的開支表格,從請人喝茶吃飯到送只的一雙鞋子,一一列了出來。比起高弟的許多條目下只有「應酬費」三個字的開支列表要清楚多了。

    「活動經費雖然完全由你支配,但畢竟是公款。」林億光教育他們,「最要緊的就是個全公,字。公款無「私」我們豐得是情報工作,過手的銀錢多。花銷的地方也多。愈是這樣,花錢就愈要明白。哪怕一文錢都要花得清清楚楚。你們可明白?」

    「是。」

    林佰光停下來審視了下兩個少年:「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學會在工作中保護自己更加重要。平時不在細節上多主意,對景了就會說不清口到時候你喊冤都來不及!也沒人信!」

    「是,我們都記下了。」兩個人點了點頭。

    「好,高弟你出面把房子買下來吧,就要西門外大街的那處。」林億光說著從隨身的鐵皮小箱裡取出八十兩銀子,「這是定錢,餘下的,等過戶交割的時候再付清。」

    「是不是花幾兩銀子,過戶立契的時候請瓊山縣的戶房立個案,請一方大印蓋一蓋。」高弟建議道。

    這是極穩妥的法子,雖然在林估光看來有些多餘再過個三四年這瓊山縣衙門都沒了,要它來立案一點意思也沒有。不過高弟的想法很縝密,值得鼓勵。

    「好,就這樣辦。」

    「好嘞。」

    瓊州情報站就這樣緊鑼密鼓的開始籌辦了。林何光自己不準備當掌櫃的,他根本不懂糧食生意,就由情報委員會從雷州糖業調來。大昌米行的老闆朱福生很樂意把自己店裡的夥計推薦出來當掌櫃和大夥計,並且表示願意和這家「萬豐糧行」建立業務聯繫

    從大昌過來的掌櫃和大夥不參與情報工作。情報工作由從臨高的刮練班裡調來的學員負責,他們充任夥計和傭人。內外兩條線,便於管理和保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6
第二百九十節 篾片

    小左威調來,二蘭名鏢師作為護們和糧行的伙引忤,只負責自己的專業領域,不搞情報工作。起威畢竟還只是一家合資企業,穿越集團雖然在財務和管理上對其有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從業人員畢竟是從舊社會過來得,沒有經過穿越集團的「淨化」處理。可靠程度還略遜一籌。

    不過,鏢局的人,敬業精神還是足夠得。負責保衛工作綽綽有餘。林億光向來認為情報人員主要靠大腦和眼睛來辦事,而不是拳頭。

    高弟頭腦靈活。能說會道,林佰光讓他當了糧行的「跑外管事」也就是現代的業務主管,陳同老誠可卓,充當」內宅管事」

    至於林億光自己,則是「東家」

    他的身份是廣州來的商人。在此地弄糧行。所需要的一應材料全部由廣州站負責搞。

    為了符合他的身份,經過執委會批准,給他配備了二名「丫環」這二個女孩子也是情報刮練班出來的,她們的另一個任務就是充當報務員和澤電員。

    「這可是你的工作人員。不是你的「生活秘書青白在辦理調動手續的時候開玩笑的對林億光說。

    「我會幹出這麼無聊的事情嗎?」林億光嗤之以鼻:別以為每個妥人都把生殖器的需要看得無比重要。

    胡青白卻沒聽出他的意思來,搖頭晃腦的說:「按理說你是個商人。家裡沒有老婆說不過去小

    「這你就錯了。」林億光說。「大圖書館史料組的那夥人說,中代的店舖掌櫃、店東,向來是不帶家眷的。再大的老闆,老婆都是丟在家鄉,幾年回去一趟的。」

    「要我這麼有錢了就不願意當這個活鰓。賺錢不就可是為了享余,

    林億光沒有接他的話茬,在他看來胡青白不瞭解事業才是男人的最大的興奮點,玩女人得來的快感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一時的歡愉。

    辦了手續之後,他又到政保總署去了一趟,辦了交接既然他現在當了情報站的站長,從工作體繫上來說已經脫離了內政委員會的領導,到了情報委員會的管轄範圍裡。這敵工部長的工作得暫時請辭,免得耽誤了工作。另外,還要參加一個小小的儀式。

    在政保總署的會議室裡,全體工作人員一起出席,個個都穿上了整齊的制服,束上武裝帶。政保總署穿得是元年式海軍制服,只是把領章換成了藍色。

    「各部門:因林億光同志在敵工工作中做出的巨大貢獻。為表彰他的先進事蹟,特通令嘉獎…」穿越者全體大會執行委員會會主席:文德嗣。一六二九年十一月。」

    冉耀宣讀完嘉獎令之後,林億光很正式的敬了個禮雙手接了過去,會議室裡響起來了一陣頗為熱烈的掌聲。授子個人的主席嘉獎令這在全部門還是破天荒頭一回,當然了,以林悄光的功績來說,這也不為過。

    「可惜沒有勛章,一等功二等功這種教法又太簡單。我都不好意思投給土著人員。更別說給你了。所以就申請了個主席嘉獎令。」冉耀表示抱歉。

    儀式結束之後,冉耀和林億光在辦公室裡單獨進行了一次談話,將敵工部的工作交接了一番。林億光要求把部分敵工工作帶到情報站去繼續下去。包括到廣東進行情報旅行。搜尋林淡和徐成的家屬的工作,以便繼續蒐羅諸彩老的殘部。

    「這部分工作可以移交給你。」冉耀說。「我會和情報委員會協調。再給你一個單獨的電台呼號。你可以繼續單獨向政保總署匯報,要求協助。」「這太謝謝了。」林億光說。接著又向冉耀交代了招募來的諸彩老殘部的思想動態和要注意的方面雖然這目前已經不屬於他的職責範圍,但是他和這些人的私交很好。掌握到了大量第一手的思想動向。現在他要離開臨高一個階段這方面必須要有個說明,免得走了之後無人接手。

    他提出要一個人。不過這人算是「政治犯」雖然也在勞教隊裡干苦力。掌握治安力量,負責管理勞改事務的獨孤求婚卻無權管轄一不經過政保總署的批準是不能放出來的。

    「喔?你要誰。」

    「賀新。」

    「這個軟蛋?」冉耀很是意外,賀新這人他知道,雖然是海盜。卻是典型的紈袴。靠著女人的裙帶關係上位的慫貨。要說有啥專長也談不上。

    「賀新此人留在臨高沒什麼用處,當苦力他都不見得夠格。但是到了我的手裡卻會很有用。」林估

    「小好吧,就給你冉耀同意了。

    林俏光之所以看上賀新,是在和施十四等人的打屁閒聊中得到的信息……要說這賀新。吃喝嫖賭。風花雪月,無不精通。是做蔑片的好材料。」施十四拿他作笑談」「平日裡陪著大頭目們吃喝玩樂是一把好手。就是一打仗就拉稀,最怕聽炮響,連中軍都不願意待大掌櫃有時候還得親自上陣呢。他一天到晚混糧台。」

    原來賀新是福建一家魚行的小開,父母去世之後無心經卓家業,沒幾年吃喝嫖賭就把家產敗個精光小走投無路只好投奔自己的表妹。

    靠著能說會道,吃喝玩樂的本事,在諸彩老集團裡也混出了個小的局面,實際上也就是充當掌櫃們的清客蔑片一類的人物。

    這人既然是個蔑片清客的料。對自己就有用。林值光的遠大志向是要深入大明社會。當然深入大明社會不是說要深入到大明的屁民中去,而是交接本時空的富商、官僚之類的人物。待人接物,場面上的應對,林悄光自信手腕足夠。不過,本時空的腐敗花樣,他還不甚瞭解。賀新既然對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倒是一個幫手。他又不露聲色的旁敲側擊的打聽賀新的事情。施十四等人倒也不怎麼討厭這個「小小白臉」此人雖然是個靠著女人的關係上位的蔑片,但卻不是什麼難弄的奸猾人物。

    既然不是奸猾的人物,就好辦。林億光想。只要賀新的和還不壞,倒不妨動動腦筋,收服了他。

    當下開具了釋放證件。林億光關照跟隨他一起回臨高辦事的高弟,先在博鋪的留置營地裡準備一間單間,備好衣物和個人用品。

    他自己,坐上去南安的公共牛車,到了南寶勞教營。

    自從在南寶開礦之後。原先設在百仞採石場的勞教隊就遷徙到了南寶繼續設在穿越集團的中樞附近就不合適了,再者在百仞灘這樣人煙稠密。建築密集的地方放炮開採石料也很不安全。

    林值光通過了架設在壕溝上的吊橋,深深的壕溝底部栽滿了烤乾的竹槍,壕溝後面,是一道鐵絲網小圍繞著二三十棟磚木結構的長條形房屋。四周豎立著木結構的塔樓。

    鐵絲網的中間的空場上,豎立著一座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慄的木台,上面有奇形怪狀的架子。掛著鐵製的鐐銬,林億光想這玩意不問可知是刑具。難怪土著們聽到這個地方都要聞風喪膽,顯然此地很不講。人權

    符有地聽說來了個首長,趕緊一路小跑著出來迎接……我要賀新,馬上帶他出來,我要帶走

    符有地為難道:「首長!這人屬於「無期限,的重犯。重犯這會除了病號都在採石場裡幹活。是不是等他們晚上收工回來,我再派人把他給您送來,」

    「我現在就要提人。」林俏光說。

    「那得麻煩您跟我去採石場走一趟了

    勞教隊的採石場設在離開營地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坡下,這是勞教隊專用的採石場。設有監視的塔樓,佈置有荷槍實彈的士兵組成的警戒線。三四百個囚犯正在山坡上收集運輸著爆破下來的碎石。為了保持衛生和容易識別,頭髮鬍子全部被剃得精光。他們幾乎是身無寸縷的在幹活,全身上下只有一些布片,不是用來遮羞,而是保護身體不被石頭擦傷。

    每一隊囚犯,都有一個監工模樣的人,腰插標記著號碼的彩色小小旗,手持藤鞭在督工。

    這副場景讓林億光想起了電影《斯巴達克斯》裡的場面。這不等於是赤裸裸的奴隸勞動嗎?

    「這裡有女犯麼?。

    「沒有,女人在臨高是稀罕物,怎麼能放到這裡來糟蹋掉了。」符有地說女犯另有一處勞作地點。做得是仿紗整棉和硝皮的活計。南寶是黎區貿易的窗口,木棉、棉花、葛藤、大麻和皮革源源不斷的從黎區運出來,輕工業部就在這裡設置了一處初級加工廠。用囚犯勞作。

    「把冶蟻曰曰駁凹囚犯帶來符有地一聲令下,手下人馬上就下到工地上,不大一會就把一個灰頭土臉,一絲不掛的囚犯帶了上來……你是賀新?」林億光打量了下他,除了膚色黑糙之外,看上去還算健康,並沒有想像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模樣。

    只是滿臉都是灰塵和污垢。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7
第二百九十一節 賀新

    補是小的就是,一一,賀新被喊了幾個月的,對牢已經有些遲鈍了。遲疑了下才回答。

    「首長您要他?」符有地笑道,「這小子就是一小白臉,幹活爛得很。」

    林佰光不理他,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前海盜頭目。

    賀新看這澳洲人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的身子上上下下的看,不由得身子發抖他對過去被審問的時候看過的所剛片還留有深刻的印象。

    這個前海盜,前紈褲子弟,此時此刻全身元乎是一絲不掛,只有腰部有塊遮羞布似得的爛布片,身上深深淺淺的全是藤鞭抽打過的疲痕。符有地這小子果然毒辣,難怪現在成了本縣土著聞風喪膽的名字。林值光看符有地最近發福的肚子就很懷疑他是不是在這裡發了牢獄財。

    不過這不干他的事情,職務腐敗的問題讓裔凡來慢慢的清查好了。

    「給他先沖洗一下,換件衣服。」林俏光吩咐符有地。

    帶著稍微像個人樣的賀新回到營地,林何光又命令高弟帶他去洗澡。「淨化」的步驟是用不著了,勞教隊早做過了。

    賀新盥洗一番換上了乾淨衣服,重新回到房間裡的時候已經像樣多了。這幾個月來,他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日子,現在,又有人把他從「地獄」裡拯救出來了。感覺彷彿是在做夢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從那個地獄裡爬出來。帶他走的澳洲人他從來沒見過,也不是自己奉諸大掌櫃的命令來臨高買糧食的時候見過的那些人。

    想到諸大掌櫃,賀新不由得一陣絕望諸彩老全軍覆滅的消息,勞改隊裡早就傳開了。他原還不怎麼相信,後來勞改隊裡又抓來了不少在瓊州海峽搶劫的零晏海盜,其中也有諸彩老的舊部,這消息是實打實的了。

    自己的大靠山諸彩老已經死了,這個澳洲人又要他出來幹什麼?賀新暗暗疑惑。他雖然當了十來年的「海盜。」打打殺殺的事是半點也沒有,至於操船看星定方位這樣的航海技術也沒學會,只有一套吃喝嫖賭的幫閒本事。

    難道是問他諸大掌櫃的財寶的事情?賀新回想起自己被抓之後,曾經在一個分不出白天黑夜的地方不知道被審問了多久,連諸大掌櫃幫裡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給問了個遍。

    莫不是諸大掌櫃死了之後,澳洲人垂涎於他的財寶?這事情他可真得一點也不知道。想到在小黑屋裡被拷問的日日夜夜,再加上當初曾經被威脅「賣到西洋人的相公堂子裡」賀新一陣腿軟無力。

    正在胡思亂想,把他從「地獄」裡撈出來的澳洲人來看他了。高弟還端來了一盤子飯菜。

    飯菜是檢瘦營大夥房的伙食,當然不算精美,不過好歹有魚肉貝蛤之類的海味,比起勞改營裡頓頓糙米飯,咸鹽管夠但是沒半點油星的雜菜湯相比簡直就是珍暖了。

    勞改營的伙食是營養學博士陳思根配得,保證囚犯們能夠攝入維持其勞役活動的充分的碳水化合物、維生素和礦物質,以便保證他們不會在這樣的強體力勞動中很快斃命。口感是完全談不上的。

    賀新看著不由得眼淚口水一起橫流,但是這幾個月來他被藤鞭打怕了,縱然美食在前,沒有得到吩咐之前也不敢上來吃。

    「先吃點東西。」林佰光道,「不用怕,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謝謝首長的大恩大德」賀新感動的差點沒號啕大哭,趕緊趴到地上磕頭

    「磕頭就不必了。」林佰光說,「先吃飯。吃完再說。」

    賀新趕緊低下頭扒起飯菜來。這種飯菜,過去他在海盜集團裡是根本連看都不看的,現在吃起來卻格外美味,想起這幾個月來吃得苦頭,不由得邊吃邊哭起來。

    「哭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吃這麼點苦頭就流眼淚。」

    「小的,不敢」賀新邊抹眼淚邊大口的吞嚥著飯菜。

    「以後給我好好用心幹活,虧待不了你

    「是,是小人一定」。婆新的話被一大口飯堵了回去。「你要敢不一定,就送你回去。」林億光微微一笑。

    「不敢,不敢賀新嚇得連飯都不吃了,又趴下來連連磕頭。

    「起來先吃飯林俏光說,他回來之後專門跟了熊卜佑幾天,出入縣衙和本縣的大戶人家,學著有權有勢人的舉止言行。

    待得賀新把飯吃完,高弟把桌子收拾了,林億光才問道:「聽說你很會玩?」

    賀新一愣,這不陰不陽的「很會玩」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半晌才道:「小的平日裡有些荒唐,好耍錢鬥酒」。

    「會玩些什麼,都來說說。」林傷光怕他有顧慮,便鼓勵他說出來,「實話和你說,我要去瓊山做買賣,要借你這個才用用。」

    賀新恍然大悟,原來這澳州人是要叫他來當蔑片相公。這倒是他的本行。不由得精神大振,他原是沒甚心計的人,頓時臉色就鬆快起來了,當即誇口道:小的也不敢誇口會太多的玩意,不過踢毯、雙陸象棋、抹牌道字、唱曲件件皆通,小的還能彈手琵琶。」

    林俏光點點頭,果然有「專業技能。」問:「行院賭場可去得?」

    「不怕您老人家笑話」小賀新陪著笑臉道,「小的投奔諸大掌櫃之前,衣食沒個著落,便在行院裡幫嫖貼食,廣東地面上,上中下三等的院子,到處去得。還有許多相熟的鳩兒呢。」「可會寫字?」

    「會小的唸過幾年私基,信也寫得

    「好,以後你就跟著我,當個清客林傷光道,「過幾天我就出去做生意,你隨我一起去。」

    「是,首長小的一定盡心竭力伺候首長林億光一聽能離開臨高,不由精神大振:離這裡越遠,也就離符有地這可怕的惡魔越遠。

    「以後你就叫我老爺。」林估光關照道。

    高弟又推門進來,拿來了一個瓷瓶,這是他網從臨高總醫院取來的藥,是潤世堂最新開發的跌打損傷藥,方子是劉三從抄沒的皂班頭子林長三家產裡得來的。皂班掌管行刑,班頭手裡都有祖傳的棒瘡藥。劉三取得之後,又和楊世祥一起參詳,增減了幾味藥物,做出了這種外用成藥,劉三取名為「散裡痛。」

    散裡痛在佛山的試用獲得了很大的好評。入秋之後天氣轉涼,諸葛行軍散和辟瘟散已經轉入銷售淡季,這種不分季節的,專治跌打損的,外勞內傷的藥物正好填補了銷售的空白。

    「衣服脫了,讓高兄弟給你上藥。」

    「謝老爺。」賀新感動得眼淚直流。

    上完藥之後,林俏光又安撫了他幾句。關照他先好好休息。自己和高弟出了房間。

    「你去和陽河說,要他派人盯著。

    「明白高弟會心的點頭。

    林舟英頭豐了次財金委,領了活動薦妻三平再現銀瓊山暫時還沒有德隆的聯號,匯票用不了。

    「這點錢夠不夠?」程棟問。

    「足夠了。」林佰光說,「能度過這一二個月就好。

    糧行開張了自己就能賺活動經費了

    「好吧。不過真豐雖然是情報站的掩護,本質上還是屬於執委會直屬的商業企業,」

    「我懂,用錢要過手續。」林佰光說,「不能直接提款用錢。你給我個手續吧。」

    「這是用款單據。」程棟把一個帶著小掛鎖的小首飾箱交給他。打開裡面是幾疊印好的票據,一盒複寫紙,鉛筆、專用賬本和幾個木質公章。

    程棟解說了一番支款、報銷的一系列流程,並且提醒他:所有單據都是聯號的,哪怕是作廢的單據也得一張不拉的保留著。

    「當然,你現在等於是萬豐糧行的一枝筆,審批支取都可以自己做主。但是財務手續一定要齊備,審計委員會不定時會派人來抽檢瓊州情報站和萬豐米行的賬目

    「財務制度嚴格點最好,我舉雙手贊成。」林億光說,「這樣也給大家去去疑,免得以為在外面出差的人都在搞腐敗。」

    林佰光又抓緊時間走訪了好幾個部門。領了需要用的各種裝備和物資。到處填表、開單子,蓋章簽字,讓他恍然又回到了當公務員的年代了。

    看來所謂的制度化本質上就是官僚化構不斷膨脹的執委會,上下樓梯跑酸了腿的林俏光這樣想。

    幾天之後,已經打扮成大明富商林傷光帶著一眾人從博鋪坐船出發了。

    林值光走得時候覺得一身輕鬆,很多穿越眾對臨高、對百仞城已經有了特殊的感情,把這裡視作自己的第二故鄉和小安樂窩,每次因公要離開的時候總是不大愉快。但是林佰光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反倒是有了一種天高任鳥飛的舒暢自由的感覺。他隱約有一種預感,自己將會以瓊州為,踏上一條漫長的道路他不會再回臨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9
第二百九十二節 海述祖的困境

    二龍六丁號甲板下的艙房裡,林億先靠著自只的行李捲,屁「省到了瓊山之後要做的幾件急務。

    首先就是做海述祖的工作。

    原本穿越集團想利用誘他來臨高辦理手續收回大船的機會把他拉攏過來。但是海述祖顯然心有疑慮,躲在瓊山不肯到臨高來。

    當然了,換作我是他我也不敢貿然前來的。林億光心想,誰知道澳洲人打得是什麼算盤?他海述祖到底也是有點身家的人。

    他不來臨高,穿越集團白得一艘大海船和行多貨物固然不錯,但是相比之下海述祖對穿越集團的用處大得多倒不是想利用他是海瑞的後裔這一點來拉攏當地諸伸,而是有更現實的用處。

    工能委一直打報告給執委會,要求設法在瓊山開採煤礦。海口地區的煤礦是海南島上較好的煤礦資源,以褐煤為主,能用來煉焦開發田獨鐵礦之後,煉焦用煤就會成為一個很大的問題。越南鴻基媒礦產得是不大適宜煉焦的高品質無煙煤,而且還有異國開採的種種難度。同時還受到海運能力的限制。工能委希望能有一個就近的地方獲得穩定的蝶礦資源。

    不過在本時空,海口地區的煤礦還沒有得到大規模的開採。開採礦山在古代是件麻煩的事情,這倒不是手續難辦或者稅收壓力過重而是開採礦產往往會受到地方勢力的過多干擾。有時候是受到經濟利益的驅使,有時候則是「風水地脈」之類的說法的影響,也有是受到原始的環保概念的壓制開採和冶煉不可避免的會破壞當地環境,造成嚴重污染。

    官府對是否允許開採也沒有標準可言,隨意性很大總得來說地方官府對開礦不是太熱心:大明沒有資源稅的概念,除了萬曆朝短暫的收過礦稅之外,開礦對地方財政沒什麼好處,雖然能給縣裡大大宵小小小的官吏帶來個人的好處,但是開礦必然會招引來大批礦工聚集。工人歷來是「不安定因素」往往讓官府有很強的維穩壓力。即沒有好處又容易招惹是非,使得一旦發生爭議,官府就多半採取一禁了之的做法。

    若沒有地方上有勢力的人物主持大局或者和這種人拉上關係以其為保護傘,這個礦就很難開起來。正是因為這些不利的因素。穿越集團沒有貿然的派出代理人,比如林全安這樣的去當地直接投資開礦。而是希望誘使當地人開礦,己方收購這樣穩妥的法子來進行資源採集。但是開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煤的,投資相當大。穿越集團的收購價要是給低了,沒人願意開礦;給高了,計委又覺得犯不上。

    所以最後又換了一種方法:尋找當地的代理人出面,由穿越集團實際投資開礦。

    在執委會看來海述祖就是一個極好的代理人,以海家的聲望在當地要擺平官府和地方勢力還是容易的。

    怎麼才能說服海述祖呢?林佰光思量著,海述祖能夠做出集資買船。下大洋貿易的舉動,說明他的性格中有冒險的成分在內,對金錢充滿了渴望。有這兩個前提在,這樣的人說服他開礦應該不難。而且按照陳同撥集的情報,海家現在面臨極嚴重的經濟危機。這是個好機會。

    林億光在艙房的地板上盤算了一遍又一遍。事不宜遲,目前的煉焦爐現在用得是廣東買來的煤,用量不大,還能對付,等明年田獨的第一批鐵礦石一到,焦炭馬上就會成為鋼鐵工業的一個瓶頸。

    林俏光抵達瓊州後,從雷州調來的掌櫃、夥計,從廣東調來的鏢師也相繼到來了。房屋改造緊鑼密鼓的進行中。

    在這個空檔裡,林舟光關照陳同加緊對海家進行滲透,時刻掌握其第一手消息,高弟則派出去對社會狀況進行一次摸底。

    七八天下來,從各方面得來的信息對林俏光而言很不錯:海述祖這次集資買船下吧城貿易,連他家一共有五十一戶人家出了錢或者貨,共計九十股,海述祖自己佔了二十三股。這五十一戶人家的結構很複雜,即有海家的同宗、親戚、朋友,也有當地的小商人,聽說要下西洋能賺大錢來投資的,甚至還有海家和其他人家的奴僕,這些奴僕把自己的積蓄匯聚起來,集體參了四股。

    九十股裡這樣的小股東為數不少,有的甚至只有半股。海述祖的冒險事業失敗,對這些小股東的打擊堪稱致多人是拿了棺材本出來做這項「投資」的。這知永舊二險能力最差的小股東們雖然是古代人,卻不會被貝有風險,參與需謹慎」輕易打發了自己去舔傷跳樓,古人也不懂什麼叫「有限責任」而是毫不客氣的匯聚到海家宅門口,天天大鬧,要海述祖還錢。

    這對很看重家族的名望的海述祖來說不啻於當眾打臉。本來經營海貿在士大夫中就不是件長臉的事情,現在還鬧這麼一處,海述祖目前的狼狽狀況可想而知。

    他的麻煩還不止於此。除了參股之外,還有借款否則是造不了這樣大的一艘海船的,借款自然要有利息。這利息還不低。債主聽說船被海盜劫去了,也紛紛上門坐索。

    最後是更要命的一群人,那些即不是股東也不是債主的小商販們。他們是海家大船上的乘客。其中大多數人雖然得到穿越集團的營救,不但活了命,還多少挽回了經濟上的損失。但是也許多是人財兩空的。那些死了丈夫兒子的孤兒寡婦們,一個個披頭散髮的來他門口鬧,要他「還命來」

    「這還真是百口莫辯。」林何光嘆息道,「看來這海貿生意還真不好做。」

    「老爺,這正所謂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高弟在旁道。「做海貿傾家蕩產的人多得去了,小的在高舉家當差的時候常常聽高老爺提起過。有葬身魚腹的,有傾家蕩產的,也有虧折了本錢回不得故鄉流落在在外國的,就是高老爺自己也損失過幾次船貨,合起來也有好幾萬兩銀子。」

    林值光點頭,這海貿的意外風險實在太大了,而且更恐怖的是古代的商業習慣是「無限責任」他的一切公私財產都會被拿來抵償債務。一次經營失敗就能經營者徹底的一蹶不振,永無翻身之日。

    海述祖當然也清楚這個可怕的後果。而且他到底還是海公的後裔,要是落到這麼一個下場,不僅是個人得失的問題,更是辱沒了家族。

    林值光完全想像得出來海述祖現在的心情。

    沉吟再三之後,他問陳同:「海家的家產如何?」

    「就是一個空架子。」陳同說,海家除了宗族共有的祭祀田二百畝之外,只有不到二百畝地。至於動產根本就談不上了海瑞以清廉著稱,死得時候連口像樣的棺材都買不起,後裔自然也不會有多少家產。

    因為家門中出了這樣一位以清正廉潔著稱的名人,為了維護家聲,地方士仲常用的一些斂財的歪門邪道海家是從來不染指的。

    「真不容易!」林億光讚歎道,「不愧是海公的子孫。」

    「誰說不是。」陳同深以為然,「大夥也在議論,說這是劫數。」

    「海家若能度過這一赧必能興旺發達。」林估光含蓄道,「就看海述祖的悟性夠不夠了。」

    林佰光吩咐高弟:「你且去打聽下,那些借款給海家的債主。願意不願意把借據轉手?」

    高弟心領神會:小的明白。」「不要太著急出手,要狠狠的殺價。」林估光關照他,「海述祖的借據就快一文不值了。」

    如果海述祖沒有其他財源,沒有外人的財力支援的話,事實上他已經破產。他大略心算了一下,光償還債務和利息,就夠讓他傾家蕩產的了。

    「收買債務這事情,須得隱蔽行事。」林傷光囑咐高弟。

    自己收買債務當然不是為了做善事,而是準備以此要挾,消息一旦走露出去,對雙方都沒好處。

    海述祖這會乾脆躲到了廣州。他無計可施。自從船在海峽裡被劫之後,他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一船的人後來陸陸續續回來一些,只從他們嘴裡知道船在瓊州海峽被海盜打劫了,幸虧得到了臨高的澳州人的救助,大夥才逃了一條性命,多少還在臨高做了點買賣。五桅大船也被拖救到臨高了。海述祖因為自己派去隨船的管事死了,不敢太相信這些搭船小商販和水手的話。直到五桅船的火長回來,帶來了澳洲人的信件和禮物才得知了確切的消息。

    要他親自去臨高取回船隻和貨物,海述祖猶豫了許久到不是他不想去,畢竟去臨高還有一線希望能收回一部分本錢,不去就是坐以待斃。但是家人朋友紛紛勸諫他不要去,說澳洲人不是以此為誘餌,讓他自投羅網當肉票。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39
第二百九十三節 合夥人

    海述祖卻覺得不至於此他現在最值錢的東西就是五桅大船和船上的貨物了,再把他綁去又有什麼意義?而且聽回來的水手和隨船客商說澳州人對大家很客氣,並無侵害之舉。

    但是他的老婆家人堅決不許他去臨高,家裡人反對的厲害,他也無計可施。去臨高的事情就拖了下來。想來想去,只有到廣州去找過去遊學時的朋友、父輩的同事幫忙,先借些銀子過來緩一緩再說。

    海述祖雖然靠著祖宗的名氣,家望很高,但是自身不過是個監生這還是官府看在他是海公後裔的份上奉送給他的。家中也沒有多少財力。所以這次的借錢之旅並不順利,雖然友人們多少都有相幫,或二十兩或五十兩。十多天下來也不過湊了三百多兩銀子,比起需要來簡直是杯水車薪。在廣州盤桓了許久,這裡百物昂貴,居停不易。海述祖知道再待下去也無結果,只好趕早啟程回瓊山去辦事。

    他不敢逕自回家,先落腳在自家的田莊裡。著莊頭去打聽消息。只一個人枯坐在屋內。他這次出門,連家中常用的傭人都不敢帶都是欠了他們錢的。這些傭人雖然礙於身份,不敢放肆大鬧,但是服侍起來已經怠慢許多,不時還是有冷言冷語,海述祖吃不消這種羞辱,只好請自家的朋友暫借一個小廝聽差。

    想到自己在瓊州府裡。雖不算什麼顯赫的大戶,平日裡出門也是五六個傭人前呼後擁的,下人們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沒想到如今居然會落到連自家傭人都使喚不動的下場!

    正在嗟嘆間,忽然莊子上又來了幾頂二人抬的小轎子。莊丁慌忙報了進來,莊頭既出去了,總不能叫莊丁去迎接客人,海述祖只好硬著頭皮迎了出來。

    見領頭是自家的總管海吉,抬轎子的、跟班的卻都不認識。海述祖一怔。待到轎簾打開才看到轎子裡坐的是他的妻兒老母。

    海吉哭訴說:「家裡委實是待不下去了

    原來自他離家之後,上門來坐索、吵鬧的人因為見不到家主,怕挽,回損失無望,變本加厲的吵鬧。無奈之下,只好請衙門出面彈壓。

    「這起子衙門裡的差役。一來就要索人事好處,給了幾百錢還不滿意,只出工不出力,由著他們取鬧,有人揚言要衝進二門來找太太、老太太評理。還是縣裡的張太爺過來了瞧不過去,當場關照拿了幾個枷號,才算壓住了。」

    海述祖只是低頭嘆息,雖然知道張太爺是出於對自家的好意。但是這樣以官勢壓人的做法,未免辱沒了家聲。

    他的老母和妻子、孩子,因為實在不堪騷擾,只好借了親朋家的轎子,偷偷的溜了出來。

    海述祖見家人面色驚慌,手裡只提了幾個包裹,模樣極其狼狽,想到自己經商失敗累及妻摯不算,還要禍害家聲,真是修身治家一敗塗地一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這些個刁奴,實在是莖可惡了」小海吉猶自絮絮叨叨的訴說,「欠了他們銀子的且不去說多少還有個說頭。沒欠銀子的也不來招呼伺候,有的已經在託人找薦活的地方了,」

    「大難臨頭各自飛,也不怨他們海述祖心灰意冷,自家在瓊州居住已超過百年,堪稱積德行善之家,雖然家境普通,對待下人也從無亥薄之處,沒想到在一點銀子面前,這一切全都成了泡影。金錢的力量,他從來沒有感覺的如此清晰。

    感嘆歸感嘆,事情總還得解決,這樣全家躲債躲在外頭也不成個體統。海述祖只得和母親妻子商量,準備把家中的田地發賣,再加上從廣州借來的銀子,總能償還些。

    「只是賣了之後,便再無分文,即使小康之家的日子,也過不得了。」海述祖黯然道。

    宗族裡有祭田,飯總是有得吃的,不過從前那種悠遊的日子是過不上了。

    「賣了田地還債原是應當的他母親垂淚道,「只是你從廣州借來的銀子,以後沒了田地怎麼還人家?。

    海述祖想人家肯借原本就是不準備他能還的了。但是這話說不出口。

    一家人計較未來的日子如何過,商量來商量去,沒個結果。連午飯都沒心思吃。到的下午,莊頭卻急匆匆的回來了。

    「老爺!」莊頭來不及見禮,「那起子放債的,這會都不見了」。

    「不見了?」海述祖想這夥人索債最起勁,因為手中都有借據,只要不是鬧事,只要官府也奈每不了,怎

    「聽聞是有人買下了他們的借據!」

    「?」海述祖大吃一驚,買借據?買來做什麼?以他的狀況,傾家蕩產只在朝夕之間,縱然能賣地還些錢,也不過能還個二三成而已,這人豈不是買下了一堆廢紙?

    海吉卻道:「莫不是哪位老爺仰慕家主平日高義,特意來伸此援手?」

    海述祖卻不大相信有這樣的好事。這幾筆借款不計利息就有二千多兩自家可沒有這麼有錢的朋友。能支援他三五十兩的,已經是很講義氣情分的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怎麼會為自己拿出這麼一筆巨款來。

    正在徬徨間,外面莊丁又來報:「外面有個林老爺來拜。」說著呈上拜帖。

    海述祖看了下手本的封面,他不認得什麼林俏光,便道:「告訴他我不在。」

    「林老爺說只要打開拜帖,老爺自然認得。」莊丁道。

    海述祖無奈,隨手拿起拜帖。卻是沉甸甸的,原來下面還有一個信封。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自己的借據。

    一時大駭,又把借據翻看了一遍。不錯,正是自己出具的借據,一張不少,都在這信封裡。每張借據上都勾了賬。

    不用說,這林老爺正是暗中收買了自己借據的人了!他到底有何企圖?海述祖一時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海吉有些見識,道:「老爺,這林老爺似無惡意。你看他把借據都勾了賬,又全部奉還。若有什麼企圖,何必這樣做?」「喔,對,對」海述祖被他一語點破,「這到是一定要見見得。」

    「林老爺,我們妾爺有請!」海吉親自出來迎接他。

    林值光微微一笑。今天官府枷號了幾個鬧得最凶的人之後,債主們對要債的信心跌落到最低點。高弟不費吹灰之力,去掉借據上的利息帽子,以真實本金三成的價格收買了全部借據。

    高弟原想乘便把股東的股權也用打折的法子全收買下來,林俏光卻指示他不要這樣做。

    「我們只能先去掉些壓力,同時顯示自己的誠意,真把事情都給他解決了。他沒了後顧之憂,萬一來個「錢,我全家做牛做馬也會還你,要我幫你出面開礦那是休想。的空話怎麼辦?我們還能殺了他?」

    「他的債務在我們手裡捏著。不怕他不從吧。」高弟說。

    「呵呵,這還真不好說。」林佰光笑道,「當然,也許我們能以此脅迫他,可是這心裡就留了疙瘩合夥辦事這可是大忌。」

    「再者」他繼續教育他,「你要看看海述祖的家庭背景。他好歹是士伸,讀書人,又是海公的後裔。原本是本地一群人一起逼他,現在換成了我們一家逼他,這瓊州府裡萬一起了同仇敵愾,我們到底是外來戶,到時候豈不是人財兩空?」

    「我明白了。」高弟露出了由衷的佩服之情。

    「海家這樣的,只有示以恩,才能得到他們的感激。至於壓力還是得給他留點。等他答應和我們合作了,再幫他解決也不遲。」

    「萬一他是虛與委蛇呢?到時候再找藉口推脫。」

    「你現在也學精了海述祖總是海公的子孫,這種下三爛的手段是做不出來的。」林估光道,「就算他有這個心,海家的家聲也不會蹙;許他這樣做。」

    林值光沒花多大力氣就說服了海述祖合開煤窯。對已經焦頭爛額走投無路的海述祖來說眼前這條道路雖然不夠光彩,總比傾家蕩產淪為宗祠的食客來得好何況就算傾家蕩產。也清償不了這些股東的損失。

    想到自家之後要被許多人唾罵,海述祖就難以安心。眼下這位廣州來得林老爺提出的條件很是誘人:

    由林老爺出資,海述祖出面,在瓊州府開煤窯。海家不用出資。

    即可獲利二成。林老爺得八成。

    海述祖遲疑道:「兄台的意思我是懂得,不外乎是要兄弟出面和官府、地方上打交道這都容易兄弟在地方上還有點薄面。只是有一言相勸,瓊州府此地到底有無煤可採,兄弟過去從未聽說過;再者此地燒柴得來甚易,恐怕不大會有人用煤燒火。兄台這樣貿然打窯,不知有無前後思量過?」

    林俏光點點頭,海述祖這個人堪稱「正直」!心中頗為欽佩不管在哪個時空,和正直的人打交道總是讓人放心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40
第二百九十四節 合夥人(二)

    舊拜釋說媒窯的位胃他巳經尋好了,系干銷路也矛需拉」出了的煤不在本地銷售,而是運銷外地。海家也不需要參與煤窯管理,只要坐地收錢就是。

    海述祖見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反對。雖然顧慮重重,但是眼下的局面由不得他深思熟慮了,當下就立了字據。合夥開媒窯。

    這家煤窯名義上由海述祖領東,具體管事由林億光派人出任。雙方約定每年年底盤賬一次,再分紅。

    至於海述祖目前的債務問題,林億光表示願意先支款給他讓他料理清楚。

    「這筆款子,兄弟一定會還得。」海述祖趕緊道。

    「不急。」林億光知道他是很講面子的,現在已經受了他很大的恩惠,不肯再拿他的錢財,「就算是預支分紅好了。到年底分紅的時候再扣還就是。」

    「利息如何算?」

    「哎,哎,這可太見夕小了。」林億光笑道,「我又不是放債的。要利息做什麼?這個休要再提。」

    海口煤礦就這樣簽訂了項目意向書。事不宜遲。林傷光趕緊給執委會發去電報,將自己已經和海述祖談好合作開礦的事情做了匯報。要求撥給開礦的經費,派遣專業人員到瓊山來。馬千矚見計畫了許久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馬上批給五千兩作為開辦費用,同時命令遠程勘探隊立刻組織得力人員,攜帶資料到瓊山去進行勤探。海口地區的煤礦的位置他們有詳細的資料,只需要在選出最適合開採的地點就行。

    林俏光銀子到手立刻動作起來,首先撥付了一部分給海述祖用來償付股東們的損失,實際上股東的損失從數額上來說並不大,加在一起不過一千多兩,全部足額付清。總算把鬧事的股東們都請了回去。

    至於參與鬧事的本家奴僕們,清償之後每人再給五再銀子,請人捲鋪蓋走路。海述祖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至於那些搭船死亡的小商販們,也酌情給了五兩、十兩的算做撫卹一這原不算是海家的責任,家眷來鬧也不過圖個幾兩燒埋銀子,現在既然給了銀子,再鬧下去萬一驚動官府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也紛紛散了。

    海述祖全家對林估光猶如再造恩人一般看待,海述祖感激之餘表示自己無可謝,便要和他結為異性兄弟了。

    以海述祖這樣的出身來說。和他這樣一個外來的米行老闆結為異性兄弟,那是非常的抬舉他了。林億光知道古代的異性兄弟情分非比尋常

    這就等於海述祖的一隻腳已經踏上了穿越集團的「賊船」了。

    改頭換面的遠程勘探隊的人在海家的家人護送下,每天早出晚歸,很快就在瓊山縣確定了幾處礦址小標出了大概需要的土地範圍。海述祖關照人先去打聽地主是誰,

    「大約花不了幾個錢,全是荒地。」海述祖對林億光說,「若是無主的。去縣衙備咋,案花點錢買下來就是。若是有主的。得多花幾日功夫了。」

    「不急,只是這消息不能走露出去。」

    「這個愚兄知道。」海述祖點點頭,要是知道他們是準備開煤窯,地妾還不得坐地起價,「派去的家人都是家生子,最是可靠不過。再者也沒向他們說過。」他猶豫了一下,「愚兄有句話,一直梗骨在喉」

    「兄長請明言。」

    原來這海述祖一直在發愁。原本要躲債躲出門去的局面,現在忽然能夠一下把債還清,將來還能開煤窯,不知道外面會怎麼議論?萬一要有人議論他在暗中搞什麼不法勾當弄黑錢他可擔待不起。

    林俏光心想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麼迂腐一點流言蜚語都怕的人,潔身自好也不至於要到如此的地步吧。他想了想道:

    「聽聞兄台有條大船外出未歸?」

    「怎麼不是,要不是這條船。愚兄我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來。且飲這杯再說。」海述祖原本一片灰暗的前景忽然開朗起來。心境也好得多了,關照廚房弄幾個小菜。打一壺家裡自釀的土燒來。

    林俏光暗暗高興,願意請你喝酒,說明對方對表達親熱的意思在內,這表示雙方的真實感情又增長了一步。當下自己先干了一杯,以示誠意。就雖然是鄉下的土燒,勝在毫不摻假。酒味很是醇厚。

    海述祖也幹了一杯,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這事林俏斃,當然知道,聽他講完之後故作姿態的沉吟了一番才道:「現在船是在臨高的澳洲人那裡嘍?」

    「不錯,他們也託人來傳話,要我去取船,我倒是想去,多少總能挽回些損失」海述祖苦笑道。「奈何家慈、拙荊怕

    「兄弟在廣州也聽說過澳洲人,雖說是海外來客,大體還是一群講規矩的生意人

    「愚兄也是這樣說他們即得了大船和船上的貨物,何必再要綁愚兄這個票?再者了,以澳洲人之富,哪裡會在乎愚兄這點小小的家業」。海述祖搖頭。

    「以澳洲人之富。這話讓林億光心中一動。富名在外,這可不是好兆頭。趕緊問:「何以見得澳洲人極富?。

    「賢弟在廣州會不知道?澳洲貨如今名聲之大,連瓊州這窮鄉僻壤也得聞一二呢?光一面小小的水晶鏡。就抵得愚兄的大半家產了海述祖興致勃勃,「要不是家慈和拙荊的力勸,愚兄還真想去臨高開開眼界。瞧瞧澳洲人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居然做出這許多精巧的玩意來。」說著不勝羨慕的嘆了口氣。

    看來此人不但很正直,而且重家庭感情。林億光對穿越集團能夠切實的掌握他又多了一點信心。畢竟穿越集團很快就會需要一些表明自己政治正確的旗幟。

    「兄弟位是認識幾個和澳洲人做買賣的商人,和澳洲人很是相得。若是兄台不便前往,兄弟派人去辦就是。讓船回來總是沒問題的。」林億光說。現在既然已經和他搭上了關係,就無需他非來不可了。直接放船就是。

    其實就算船回來,加上貨損、賠償,一樣也彌補不了眼前的虧空,但是船回來了起碼是叮,藉口,免得有人覺得海述祖的錢來路不明。海述祖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知道這是林億光幫忙在外人面前顧全他的面子這船說不定還得他再花筆錢才能取回。趕緊道:

    「賢弟取船的費用,也要記上一筆,分紅的時候一併還清

    「哪裡需要什麼費用,說不定還能小小的賺上一筆林億光想唯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讓他親自去臨高。見識見識臨高的「新社會新秩序」作為「海事法院」的判例的宣傳價值就低得多了。

    「哪裡,哪裡。能將船平平安安的取回來,已經是上上大吉。船一回來。愚兄就把它賣掉,這勞什子的海貿是再也不做了。」海述祖心有餘悸。

    林俏光關照陳同回一次臨高小海述祖則指派海吉隨著去,海述祖想來想去認得幾個字的家人不多。即可靠又還算年輕的只有一個海吉了,

    馬甲雖然最後沒能等來理想中的海述祖,但是總算來個代理人,當下按照他一手制訂的章程,丁是丁卯是卯的逐一開具處理文件來。

    海述祖的這艘五桅船案子堪稱一件大案。不僅牽扯到船隻,還有許多貨物、資財,其中有完全貨損的,有部分受損的,還要扣除百分之二十的搶救費。各種文件就裝訂成一本書那麼厚。

    海吉被帶到海事法院聽馬甲宣讀判決。心裡直打鼓?不知道對方要老爺繳納多少贖金才能放船?雖說林老爺拍了胸脯,還專門指派了陳管事隨著來辦,他還是沒底。

    馬甲的一大通術語名詞立亥就讓海吉暈菜了,不過他總算聽明白了幾點:第一、要付船、貨總價的五分之一作為「贖金。海吉的概念裡沒有搶救費這個概念;其次。贖金可以用船上的貨物折價抵充;第三,貨物澳洲人願意按照市價收買。

    海吉當然是一概點頭雖然這澳洲人看起來除了頭髮衣服之外和大明的人也沒甚兩樣,但是在海吉的心目中他們還是一夥類似海盜似的人物。哪裡敢說個「不。字。叫簽字就簽字,叫畫押就畫押。最後得到了一疊文件和一千一百七十四四錢兩銀子?銀子是上好的足紋銀,裝在特製的小箱裡。

    「這是你們船上的貨物折現後的給價。你清點一下。」陳同解釋說,「已經扣去了船小貨的五分之一的搶救費還有這些日子的保管費一這是細目表

    海吉怔住了,澳洲人居然真得肯給銀子!這大出他的意料。

    「貨物的給價是按照廣州的行情的,別嫌少陳同笑道。「哪裡,哪裡」。海吉如夢初醒,「不敢!不敢!」

    「下面就是船了陳同道。「隨我去看吧

    以下為業字之外,不計費:

    註:我搞錯了一點,海口的長昌蝶礦,在古代實際屬於定安縣境內。而且是在腹地,距離海口地區有力華裡。穿越集團要開發難度不

    所以這裡就假定發生的位面上,在海口附近有小煤礦可開發。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41
第二百九十五節 五桅船的新用途

    品佔尖看了船卻為難了。泣五桅船停在碼頭凡經有段剛懵」當初就被海盜圍攻、擱淺的時候就毀損了不少帆桅,船殼也有受損的地方,拖回臨高之後只是做了簡單的修補讓它浮著不沉。原本海軍打算對其進行大修和改造,作為遠洋船隻使用,馬甲鬧出個海事法院之後這船的歸屬未定,就丟那裡沒人管了。加上期間又遭遇了一次颱風,出現在海吉面前的船隻有點慘不忍睹的模樣只剩下了三根桅杆,帆索也損壞了大半,甲板上的艙室也破損了。

    這樣一艘船,就算開回去,也得大修一番才能出賣,否則就是柴火的價錢。再說要從這危機四伏的瓊州海峽開回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海吉一時間打不定主意,聽那姓馬的澳洲官長說這船澳洲人有意收買,心想這倒是個辦法,只是不知道家主怎麼想,自己不便做主,還是先回去一次再說。

    然而海述祖卻堅持要求把船帶回來,海吉無濟於事的指出,要把船帶回來得付一大筆修船費用,得雇齊一班水手,最後還得冒險穿越海峽一難保不會再遇到一次海盜的襲擊。就算平安回到了神應港,要把這麼大一艘船賣掉也得假以時日。這樣的話還不如就地賣給澳洲人來得合算。

    但是海述祖堅持把船開回來。海吉無法,只好帶了銀子回臨高修船。海吉雖然即不懂船也不懂航海,但是看這船的模樣也知道修起來所費不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才能完工。總算海述祖允許他「修個大概能開回來就是」

    海吉的修船之旅卻得到了博鋪的港務主任李迪的熱情接待,表示願意代為接洽船廠,而且可以免費修船。條件是五桅船回瓊山的時候幫著運送一票貨物。被李迪的熱情鬧得不知所措的海吉受寵若驚,當下答應了。

    造船廠立刻投入了工作。五桅船被拖進了干船塢,隨後,船殼被仔細的修補過,毀損的桅杆帆篷也得到了修復,造船廠以缺少桅材為胃口,只修復了尚算完整的三根桅杆,另兩根徹底的拆除了。船隻的內艙和甲板則做了一些奇怪的改變。一是在甲板上開了二個大型的貨艙口,二是在船兩舷增裝了鐵製的掛船艇架。最後。在前後甲板上都安裝了人力絞盤的吊桿。

    實際七在內部還做了一些基礎上的改造,以便給將來的改裝留下空間。

    造船廠如今修理修理改造木製船隻已經非常容易,有干船塢。有蒸汽驅動的吊機,一個木材加工設備齊全的船材車間需要的船材都在很短的時間內加工製造出來。標準化了造船用五金件。加上現代的工序流程管理。船廠落卜時開工,修復改裝這艘船用了七天時間。

    隨後在李迫的指揮下,一批批的貨物被運上了大船,貨物多得把船的吃水線壓到了滿載的水平上,最後,四艘平底小艇被「突突」的冒著白汽的幕汽吊機吊了起來,一群工人小心翼翼的把它們掛在艇架上。

    海吉看到自家的船變得如此模樣,不由得覺得奇怪。但是想反正這船到瓊山也是要出賣的,只要能開回瓊山去就好了,管他修成什麼模樣。反正那姓李的澳州人說了,只要幫忙運貨,修船不要錢,連雇水手的錢都不需要花,他海吉只要隨船返回瓊山就好了。大船在巡邏艇的護送下揚帆起航了。三天之後,海述祖的大船終於回到了神應港。飄著海家字號旗的五桅船進入港口的時候,整個瓊州府城都轟動了誰都沒料到遇到海盜失去消息二個多月的船居然還能回來。不少人原本對海述祖忽然能還錢感到奇怪,現在想來既然他的船都能回來,想必是後來賺了一大票,

    不但回來了,船上甚至還裝滿了貨物誰也不知道那些做工精細的用鐵皮加固過的一模一樣的大木箱子裡裝得是什麼。只有林佰光知道里面裝得是用來開礦的設備和物資。包括那四艘平底小艇也是專門為開礦準備的。

    因為有海述祖這塊牌子,加上打點到位,清瀾巡檢司的檢查貨物不過是虛應故事。船停泊之後並不卸下貨物,海吉直接去向海述祖覆命。

    「真是奇事!」海述祖看著眼前的一箱銀子,心情好得難以想像,「想不到澳洲人真得說話算話,把貨都折了銀子換給了愚兄!」

    「還是扣去了五分之一吧。」林俏光暗笑。

    「哎!照回來的人說,若不是他們出手相救,愚兄就連船帶貨全沒了,哪裡還能有這一千多兩銀子加一條船!」海述祖不像是遭了損失,倒像是發了一筆橫財似得滿面春光。權也要多謝賢弟!海沫祖說著向他做了個揖。必清弟出面。此事絕不能辦得如此順利。」

    「謬讚了。這原本就是按照澳洲人的規矩辦的小弟不過是派人帶個路而已。算不得什麼。」

    「重信用,講仁義!雖說是海外之人,毫不遜我中華人物!」海述祖簡直要把澳洲人吹上天去了。說著他打開海吉帶給他的判決文書。奇特的裝訂、潔白挺括的紙張首先引起了他的注意,打開之後看了幾頁,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林值光心想這法律文書穿越集團裡能看得明白的人也不會超過二十個。這海述祖能看得明白這滿篇的術語加簡體字?

    半晌,海述祖才把文書放下,卻沒說話。林俏光想他到底看懂了多少?忍不住想問問。海述祖卻自己開口了:

    「澳洲人果然高明。」

    「哦?」

    「這文書的內容愚兄雖然看得不甚明白,裡面的意思也大約知道了七八分。」海述祖道,「心思之縝密,行事之嚴謹,愚兄聞所未聞。」

    海述祖還在慨嘆,這邊海吉卻著急了他是一心為主,因為來得時候那姓李的說了,若是這船想賣,他願意收買。現在船也到了海口,相也算亮過了,還是趕快把船賣了了事。他開口道:

    「老爺,臨高的澳洲人願意收買大船,您看是不是」

    「好啊,就賣給他們吧。」海述祖現在對澳洲人的印象好到了極點,世家子弟的脾氣發作,回答甚是乾脆,「就賣五百兩銀子好了」

    「老爺,這,這,這」海吉大急。這條船當初造的時候花費了差不多二千兩白銀,雖說現在有破損,少了兩根桅杆,但是現在已經修整好了,怎麼也得賣個一千兩吧。

    林億光笑道:「五百兩太便宜了,海總管這麼大老遠的取回來,也不至於就這樣賤賣了吧。」

    最後決定以一千兩賣出。隨船來得人當即付清了銀子。這船就是穿越集團的財產了。海上力量部準備用這艘船擔負瓊山臨高之間的煤炭運輸任務。這裡有個意外的好處:船隻雖然已經易主,但是大夥還以為這船是海家的。

    海述祖對這筆買賣很是滿意,海吉卻覺得這筆買賣真劃不來既然要賣船,乾脆在臨高賣了不就是了,還把船開回來。白搭了許多時間和銀錢,自己還來回跑了兩趟。暗想老爺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不過海吉對自己的這次臨高之行還是滿意的在臨高大開眼界。不僅看到了傳說中的大鐵船,還見到了許多新鮮玩意。回來之後就有了無窮的談資用來和家下人閒聊的時候打發時間了。

    煤礦的事情,緊鑼密鼓的籌辦起來。林俏光發覺自己又變成了蝶礦籌委會主任。剛剛裝修完畢的房子裡住滿了來自臨高的勘探設計人員。這實在大大的不妥高弟買下來的房子可是在瓊山的商業區位置,到處人來人往的,這麼一群換上大明衣裝也一樣奇形怪狀的人物雲集在此,每天還要進進出出,縱然有轎子接送遲早要露餡。還是要趕快把他們安排到礦場上去。遠程勘探隊已經勘定了若干採煤點。海口的煤礦資源以小型礦為主,以現代標準來看開採的經濟價值不大。遠程勘探隊發現的採礦點裡,計委最後選擇了位於南渡江畔的甲子礦。

    這個礦就條件來說並不是備選礦點中最好的,儲量很但是它有個最大的優勢就是便利的水運條件。從開採點向東十公里就是南渡江。從這裡小型平底船可以直達南渡江出海口。便於運入採礦需要的物資設備和采出的礦石。免去了在山區修路的困難工作。

    甲子礦所處的山嶺,由海述祖出面買了下來。林俏光建議要不要把其他礦點也買下來,但是馬千矚卻認為沒必要將來這就算是國有資財了,直接徵用就完事了。不必費那勁。

    林佰光已經通過海述祖在港灣內的荒涼地段買下一塊地皮,建起了貨棧和棧橋。擁有了專用的碼頭。未來運煤的平底船直接經南渡江運碼頭上,裝入貨棧,等待大船駁運。

    註:海口沒有甲子煤礦這麼個地方,更不在南渡江畔。完全是杜撰,不要深究。取這個名字是用了海口長昌煤礦所在的行政區:甲子鎮。

    整個海南出褐煤的地方只有兩處,海口的長昌煤礦和簷州長坡煤礦。這兩咋,地方都不靠河。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0 11:42
第二百九十六節 甲子煤礦

    龍群關注的熱情耍去也後「從海家手裡買到的大船高起航的時候就已經被命名「瓊海煤」拔鈷起航,移往海家碼頭。碼頭上已經堆滿了木材、磚石、石灰這類的建材。這都是陳同按照林俏光的指示買下的。準備用來修建碼頭之用。

    張興培已經在幾天前秘密來到瓊山縣,他帶來了一個建築班子。這個班子是臨高建築公司的穿越者們手把手的教出來的。就其水平來說,比引世紀的農村建築包工隊還要強一些。而且他們還接受了建築包工隊所沒有的技能組裝木結構房屋。

    張興培在美國學得是建築,他對美國民居中很普遍的全木結構房屋有很大的興趣。所以對這類建築下了很大的功夫。這種木建築房屋大多是採用預製件,運輸到工地後,在地基上組裝完成。一棟二百多平方米的獨立二層木屋建築,全力以赴施工的話四五天就能完成。比砌磚架樑要快得多。建好之後可以立刻投入使用,無需等待水泥灰漿變干。

    臨高建築公司的總經理梅晚對這種建築很是有興趣執委會一直要求建築公司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建造房屋,如果採用裝配式的房屋。建造速度就會變得很快。在經過若干次的試驗之後,張興培設計定型了六種房屋類型。臨高建築公司專門開設了一家預製房屋加工廠生產儲備這種預製房屋。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搭建。在這次颱風災害過後建造難民營的時候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瓊海蝶上的人力吊機開始把成捆用稻草繩纏繞的木結構預製件從貨艙裡吊起,然後吊到棧橋上棧橋也是預製件,早先一步由高廣船行的貨船運來的。張興培花了不到五天時間就完成了這條即規整又堅固木製棧道,由開板機開出的統一寬度的木板用闊頭釘釘得嚴嚴實實,踩上去如履平地。棧道上安裝了兩條鍛鐵的鐵軌是考慮到眼前要運輸大量建材未來輸送煤炭的需求。房屋預製件被卸到平板車上,然後直接推到岸上的堆場上去。

    水泥、黃沙也被一桶一桶的從貨艙裡吊運出來。為了加快施工進安,張興培特意帶來了一台個型的水泥攪拌機,用小型柴油機驅動。這東西被小心的安放在一座已經建好的房屋內,由專人看管,免得僱用的當地土著工人看到了大驚小怪宣揚出來。

    陳同僱用的土著工人早先已經按照張興培的要求將地基做了清理和平整。地面上用石灰、沙子混合後夯實。隨後由建築公司的施工隊動手開始建造房屋。所有的預製件房屋採用高架式,底部懸空,免去了打地基的麻煩。

    木結構房屋在一台簡單的土吊機的幫助下,很快一棟接一棟的豎立起來,速度之快讓張興培都覺得驚訝。這些房屋全部呈現出一種難看的灰黑色這是經過焦油防腐處理之後的結果。

    這種房屋最大的問題是不耐颱風,一場颱風席捲而過肯定會讓房屋倒塌。不過張興培認為這個問題不大,颱風季節已經過去了,而且就臨高的經驗來看,海南島西北部受颱風影響不大,不會年年遭遇風災。等局面穩定之後,再慢慢用磚石建築取代就是。

    一週以後,海家碼頭就從一塊荒地變成了有一條棧道、十幾棟各種建築、一個數千平方米的露天堆錢、三台吊機的完善的煤運碼頭。接著,在當地僱用的土著工人們在整個碼頭周圍挖掘壕溝,用磚石砌起圍牆。上面女牆、敵台之類的設防工事一應俱全。完工之後就成了一處堡寨。這在本時空來說不足為奇,海家在這麼個荒僻的地方建一處堡塞保護自己的碼頭完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張興培又指揮人在棧橋附近修起一座三層炮樓。用來拱衛碼頭。防禦來自海上的襲擊。

    碼頭全部完工之後,從瓊海蝶上卸下的四艘平底交通艇裝滿了建築材料,開始沿南渡江逆水而上,往甲子煤礦而去,

    交通艇在隨後就在南渡江畔建立了一個臨時碼頭。卸下了第一批物資。

    事實證明一點。瓊山縣雖然是府城小治安狀況一樣敗壞。四艘平底小艇一靠岸就遇到了一夥衣不蔽體的山賊,好在小艇上有便裝的護衛人員,放槍打倒幾個之後才把人群驅散。

    平底小艇當天又來往了一次,運來了更多的建材、生活物資和護衛人員。

    護衛隊長是黃熊,這個前大明小軍請花石支米尼步槍,搏著一隻牛皮公文囊按照在軍官速學到內容,指揮手下架拒馬,挖壕溝,對營地進行設防。

    事實證明這樣的戒備是完全必須的,在當晚和隨後的幾個日夜裡,一直有可疑的身影在營地附近活動。只是見其戒備森嚴,又害怕火器的威力才沒有人侵擾。

    「瓊山縣的治安狀況不佳。」林俏光也來到了臨時碼頭,他是送單道謙和他的築路施工隊來得。瓊海煤第二次到海口,運來了大批木軌、道釘、碎石和築路隊。另外又增加了四條運輸艇。

    採礦點離開江畔的碼頭大約有口3公里,這裡是山區,交通不甚便利,為了便於開採和運輸,必須在採礦點和南渡江畔兩處各修建一處堡寨,再用軌道在兩地之間連接。

    雖然鋪設差不多舊公里的軌道是件莫大的投資,但是不鋪設的話,不論是人力還是畜力運輸,運輸效率就會慘不忍睹。

    從採礦點到江邊碼頭基本上是一馬平川施工難度很還有十幾度的坡度,重載礦車可以靠重力自己滑行到江邊,光這點就省力許多。否則煤礦還得花力氣飼養大批牛。

    「這裡不會有土匪吧?」單道謙有點膽寒。他組織施工可一貫是在太平的地方,要在一個隨時有人打算砍砍殺殺的地方修路,這在他還是第一遭。

    「肯定有,而且不會少。」林俏光警告他,「此地是山區,大明官府的權威是不頂用的。」

    「一出臨高就感覺到解放區的天才是明朗的天啊。」單道謙說。

    「其實土匪還好說,有護具隊,我不信土匪還能幹得過米尼步槍。關鍵是得防著當地的山民。」

    「沒錯。」單道謙自己參加過鐵路工程,每一個鐵路工程所到之處,盜竊之風就會非常興盛,盜竊、哄搶、勒索項目單位在築路企業裡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力世紀的無產階級專政尚且不能杜絕,何況洩紀的大明。

    「所以這次我才提議繼續在這裡使用包鐵皮的木軌,不用鍛鐵軌要鋪了這玩意,還不得勾引來一幫拆卸隊。修路都來不及。」

    臨高已經開始使用鍛鐵軌。木軌在承載力和耐用性上比鐵軌要差上許多,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杜絕盜竊路軌的行為。在臨高,盜竊公共財物的懲罰是嚴厲的,在勞改隊裡待上六個月足夠讓人終生難忘。

    「的確麻煩。真殺了人,對方鬧到官府去我們也不容易收拾。」林俏光說。

    瓊山縣這裡穿越眾沒有執法權,不能濫用武力。就算有海家做保護傘,這種法不責眾的事情也很難辦。「幸虧我不用在這裡管事。」單道謙有點同情的看著林估光,「你可要辛苦了。」

    林億光沒做聲,他在思量這個問題。

    執委會選擇甲子煤礦的礦長人選的時候頗費了一番腦筋,此人得懂一點採礦的技術,會點爆破,還得有軍事技能足以指揮手下抗擊隨時可能遇到的敵對行為。此人的年齡還不能太輕,免得辦事急躁,意氣用事。

    最後,選擇了遠程勤探隊裡的服務的湯夢龍,此人年過三十,年齡上堪稱老誠了。本身是干礦山地堪出身,專業勉強對口,又是長期在野外工作,能吃苦耐勞,身體很健康。而且還懂點武術,算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不過,這次的外派任務屬於艱苦異常。遠程勤探隊雖然艱苦,但是總能回臨高歇口氣,享受下現代生活。這和單獨外派到橙區一按照穿越集團的定義,即敵佔區中較為危險的區域,僅次於隨時有敵對行動的紅區不是一回事。在遠離基地和夥伴的地方,在一片荒無人煙的山區裡指揮幾百咋小土著採煤,幾乎沒有任何現代享受,光這份精神力就得非常可觀。

    湯夢龍表示願意接受這一派遣,不過他提出要求,必須給他蓄電池和充電設備不然太枯燥了。

    「沒問題,這是應該的。」蕭子山連連點頭,「另外還會給你安排個生活秘書。」

    「生活秘書?!」湯夢龍想生活秘書這事情說了大半年了,除了少數人因為工作關係配了秘書,接著就無恥的收用了之外,還沒人撈到這個福利。執委會看來對這煤礦還真是不惜工本。這還算是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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