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朝小地主 作者:燭 (已完成)

   關閉
52蘿蔔頭 2012-8-3 21:0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517468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08
第四百九十二章 降生


此時,由於鄭淖約的孕期已滿,隨時可能臨盆,所以這幾天來,韓瑞可謂是寢食不安,上班更是種煎熬,每天點卯之後,就盼著快點下班,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申時,就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回到宅院,發現一切正常,韓瑞也不知道是該松氣,還是失落,長痛不如短痛,早些生下孩子,或者對眾人來說,也是種解脫,不像現在,府第上下,忐忑不安,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似的,緊張不已。

快了,快了,韓瑞自我安慰,慢步走進房中,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銀盆,盛著一束粟稈,用綿繡巾袱蓋著,上面放著花朵,旁邊還有十二隻盒子,裝有饅頭、激蛋、糕點、生棗等物,其中又列有臥鹿、眠羊動物模樣的果子,小孩的綵衣,點綴得五顏六色,擺滿了桌案。

韓瑞奇怪問道:「這是什麼?」

「催生、分痛。」畫屏細聲解釋道:「是夫人準備的,祝願孩子早日平安降生……」

韓瑞點頭,表示明白,在古代,吉祥寓意之類的禮節,非常繁多,韓瑞也見怪不怪了,也沒有理會,問道:「淖約……」

「娘子在東廂。」畫屏連忙說道:「夫人、希音姑娘、流螢陪同,還有接生的婆子,就在隔壁候著,各種藥物已經準備妥當,沒有任何遺漏之處。」

「很好,萬事具備,只欠東風。」韓瑞滿意道,每天回來,必先檢查各個程序的籌備,保證其中沒有疏漏,免得臨事之時,手忙腳亂,出現閃失。

不過,鄭淖約肚裡的孩子,似乎不願意這麼快出生,好像有意調戲大家,明明已經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刻,動靜卻是不少,可是每當以為快要臨盆,府中上下激飛狗跳,亂成一團,到了最後,卻發現只是空歡喜一場。

不僅是一次而已,已經有三五回了,韓瑞那個焦慮呀,恨不能立即把小傢伙,從鄭淖約的肚裡揪出來,狠狠抽打……

畫屏察顏觀色,輕聲安慰道:「郎君,耐心點,就快了。」

「是啊,我不急,十個月都等了,還怕幾天。」韓瑞深深吸了口氣,恢復了淡定從容的模樣,至少在面對鄭淖約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現,畢竟她的心裡,恐怕更加的緊張。

「沒錯。」畫屏旁邊附和,不停的鼓氣,柔弱秀氣的睫毛不時撲閃,透出幾分不安,可見她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底氣不足。

理了下衣冠,對比鏡台,露出和煦的笑容,盡量顯得沉穩,使人安心,韓瑞說道:「走,去看下淖約。」

東廂房之中,鄭淖約躺在軟榻之上,旁邊只有崔氏、李希音、流螢幾人陪同,不過珠簾紗布之後,可謂是人影重重,彷彿軍營重地似的,一撥撥人,守衛在廂房四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稍微聽到點兒聲響,就蠢蠢欲動。

這麼大的陣勢,模著圓圓滾滾的小腹,仍然沒有絲毫動靜,鄭淖約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b?了過來,心中有些慌亂,明眸透出彷徨之意,沒來由的,心裡非常煩躁,想要發洩,卻知道這樣不好,努力的克制,反而增重了負擔,差點透不過氣來。

看到鄭淖約的異常,崔氏心驚,急忙問道:「約兒,怎麼了,哪裡不適,是不是要生了。」

「沒有。」鄭淖約俏臉微白,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輕輕的搖頭。

「我來看下。」李希音說道,幾根秀指搭在鄭淖約溫潤的手腕上,側目聆聽片刻,又檢查了下,輕聲說道:「沒事,很正常。」

眾人鬆了口氣,不過看鄭淖約的模樣,好像不是沒事的樣子,又有幾分擔心,崔氏仔細觀察,也瞧出一些端倪,連忙撫慰道:「約兒,不要緊張,其實生孩子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當年阿娘生你,一下子就出來了……」

鄭淖約眸光微閃,也不知道是否在聽,忽然聽到珠簾叮咚,好像心有靈犀似的,連忙看了過去,眸子立即滲出喜悅之色,心裡的煩悶,瞬息之間,消散了大半。

須臾,鄭淖約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紅潤,前後判若兩人,崔氏似有所覺,回頭看了眼,發現韓瑞的身影,自然明白怎麼回事,心裡真不是個滋味,白養這麼大的女兒,口乾舌燥說了半天,不及情郎一個笑容。

「我回來了。」韓瑞笑容燦爛,朝崔氏點頭示意,感激說道:「有勞岳母大人了。」

「我沒事,倒是約兒,不知道怎的,好像不怎麼舒服。」崔氏說道,借口出去透下氣,識趣的起身,讓出位置。

崔氏一走,韓瑞連忙接替,拉住鄭淖約的纖手,關切道:「怎麼了?」

「氣悶。」鄭淖約輕聲道,軟綿綿的,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不要緊吧。」韓瑞急忙問道,手掌揉撫鄭淖約的背脊,眼睛卻看向李希音。

輕輕搖頭,李希音小聲道:「可能是炭火太旺了。」

「撤去兩盆。」韓瑞示意道,流螢與畫屏連忙應聲,指揮僕役,抬下兩隻暖盆,其實差別也不大,廂房之內依然溫暖如春。

「現在覺得怎樣?」

「好多了。」鄭淖約笑道,本來就是心理作用,見到韓瑞,心中踏實,煩悶之意,自然煙消雲散了,安心的享受這種呵護備至的感覺。

「那就好。」韓瑞微笑松氣,充滿了溺愛,輕聲道:「孩子怎樣,沒有調皮吧。」

「有呀,又在踢人。」鄭淖約溫柔笑道,臉上洋溢著聖潔的光輝。

「不是踢人,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了。」韓瑞笑道,手掌輕輕落在鄭淖約的小腹上,微微的摩挲。

手掌遊走,暖烘烘的,鄭淖約覺得十分舒服,忽然察覺韓瑞的手掌停了下來,臉色變得非常奇怪,不由好奇問道:「夫君,怎麼……哼。」

「郎君,宮裡……」這個時候,有個僕役匆匆而來。

然而,韓瑞卻沒時間理會,猛然起身,驚恐叫道:「來人,生了,生了……」

一陣沉寂,頃刻之間,崔氏領著一幫婆子奔了進來,發現韓瑞雙手攙扶鄭淖約,她下身的衣擺位置已經濕透了,紅潤的俏臉,再次白了起來,柳眉微蹙,纖手緊緊抓住韓瑞手臂,白皙似欲的指節,隱約泛出青筋……

適時,不只韓瑞驚慌失措,流螢與畫屏兩人,更是急得團團轉,小臉都白了,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李希音比較穩靜,推了下韓瑞,輕聲道:「你先出去。」

「沒錯,符節,你出去,關窗鎖門,送熱水進來……」

一陣慌張之後,崔氏立即鎮定下來,有條不紊的發號施令,接生的婆子、婢女連忙應聲行事,先把韓瑞推了出去,然後在隔壁的房間,端來已經準備妥當的白皮散、活葵子、烏梅、黑豆、濾藥帛、剪刀等物。

「熱水來了。」

婢女快步而來,進了廂房,接下來就是一陣砰砰砰的關窗鎖門聲音,房中不時傳來各種動靜,亂七八糟的,根本聽不清楚,韓瑞心急如焚,在廂房走廊上回來轉步,隱隱約約聽到鄭淖約撕心裂肺似的慘叫,恨不能踹開房門進去看個究竟。

「郎君,莫急……」旁邊的管家,不停的安慰道:「很快就行了,母子平安……」

韓瑞心煩意亂的,哪裡有什麼心情聽管家嘮叨,就要喝止之時,卻聽吱呀一聲,房門又開了,流螢匆匆忙忙跑了出來,韓瑞愣了,慌忙上前攔阻問道:「流螢,淖約怎麼樣了。」

「郎君,別擋路,我要去拿熱水。」流螢說道,推開韓瑞,疾行而去。

韓瑞回頭,卻發現房門又已經關上,封鎖得嚴嚴實實,揪心之極,忍不住叫道:「都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幫忙拿熱水。」

哦,周圍的僕役,齊齊應聲,如作鳥獸散。

過了片刻,一幫人急忙返回,手裡捧著七八盆熱水,流螢叫喚,房門開了半邊,韓瑞掂腳觀看,可惜前面有屏風遮擋,什麼也看不到,但是鄭淖約痛楚的叫聲,卻是清晰可聞。

韓瑞額頭冒汗,大聲叫道:「淖約,你不要怕,我在外面……」

「郎君,不要搗亂。」流螢責怪道,端著熱水進去,又合上門縫。

韓瑞本想尾隨進去,差點碰了鼻子,回頭一看,七八個端著熱水的僕役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道:「郎君,這樣熱水怎麼辦。」

「放著,待會有用。」韓瑞沒好氣道,繼續在門窗附近轉悠。

生孩子,真是件折磨人的事情,不只是針對鄭淖約而已,半個小時過去了,房門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韓瑞的心,也隨著懸在萬里高空,隨時要自由落地,摔得粉碎似的,好像給人勒住脖頸,呼吸十分困難,差點就要窒息。

時間分秒流逝,房中的動靜,也越來越微弱,感覺懸掛在頭頂上的利劍,就要刺落下來,韓瑞臉色蒼白,汗流浹背,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窒息的壓力,就要破門而入。

突然,一陣尖銳高亢的聲音透窗而出,韓瑞臉色大變,緊接著,就是響亮的嬰孩哭啼,在廂房回盪,久久沒有消停。

「生下來了。」歡笑的聲音,在房中傳來,韓瑞只覺得兩腳發軟,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剩下深深的木然……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09
第四百九十三章 子嗣


「郎君,你怎麼了?」旁邊的僕役,也聽到房中的聲音,正要興高采烈的向韓瑞祝賀,卻發現他身體一晃,就要倒下,連忙上前攙扶。

瑞借力支撐,腦袋有點暈眩的感覺,由於緊張過度,身體發軟發虛,忽然又想到,不是放鬆的時候,連忙顫聲道:「淖約沒事吧。」

房門乍開,崔氏抱著初生的嬰孩出來,聽到韓瑞最先關心的,不是孩子是男是女,反而牽掛鄭淖約的情況,心中欣慰之極,微笑說道:「沒事,生下孩子之後,太累了,正在休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韓瑞長長呼氣,抹了下滿頭的熱汗,目光游移,落在崔氏手中的襁褓,立即定住了。

就在這時,房中又湧出幾個接生的婆子,個個喜氣洋洋,七嘴八舌的說道:「恭喜郎君,是個小郎,後繼有人……」

「男丁,子嗣……」

府中的僕役、婢女立即歡聲雷動,即使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是見到眾人高興,韓瑞也深受感染,揮手說道:「管家,有賞。」

不用吩咐,管家已經喜上眉梢,眼睛瞇成半縫,拿出早就準備多日的喜錢,一串一串又一串,派發的人開心,收到的人更加喜悅,歡聲笑語,和氣融融。

韓瑞置若罔聞,慢慢的走到崔氏身邊,看著包裹在厚厚的綿緞襁褓之中的嬰孩,心中浮出異樣的情緒,十分複雜,沒有來得及體味,崔氏雙手輕遞,笑瞇瞇道:「符節,要不要抱下自己的孩子。」

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韓瑞遲疑起來,小心翼翼道:「真的可以?」

「哈哈,你是他的父親,怎麼不可以。」崔氏笑逐顏開,指點說道:「張開雙手,不是這樣抱……手鬆開,側移……對了,不要用力,也不要太鬆……」

在崔氏的指點下,韓瑞輕手抱著嬰孩,小小的一團,比兩隻巴掌大不了多少,輕飄飄的好像絨毛,沒有多少份量,可是在韓瑞心中,卻猶如千均之重,小心翼翼,萬分謹慎,唯恐有絲毫的閃失。

初為人父,是什麼的心情,韓瑞也說不上來,不過感覺真的不賴,仔細品味片刻,韓瑞燦然微笑,將嬰孩遞給崔氏。

「怎麼了?」崔氏自然有幾分驚訝,。

孩子出生之後的場面,她見過很多,家裡生了兒子,做父親的,肯定護得緊緊的,不願意鬆開,生怕別人搶了去,韓瑞倒好,才抱了片刻,就遞了回來,難道心中不喜?

「我去看下淖約。」韓瑞說道,舉步走進了房間,有婆子想攔,可是見到韓瑞已經消失在屏風後面,想想,也就罷了,既然郎君不在意房裡的穢氣,自己又何必多嘴。

崔氏微怔,隨之笑了,很是歡喜,仔細抱著小外孫,輕輕撩開襁褓邊沿,看著嬰孩粉嫩,皺巴巴的小臉,慈愛逗弄道:「可憐的小乖乖,你父親不要你了,以後就跟著外婆過,好不好……十月懷胎,一朝生育,不容易呀,大了以後,要跟你父親那樣,疼愛阿娘……」

管家笑瞇瞇的走了過來,仔細打量嬰孩,得出結論道:「鼻子像娘子,眼睛像郎君。」

嬰孩閉著眼睛正在睡覺,天知道管家是怎麼看得出來的,不過旁邊眾人,似乎非常認同,收好賞錢,立即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對比起來,笑語陣陣。

廂房之中,已經收拾乾淨了,不過仍然殘留各種奇怪的味道,韓瑞微微皺眉,吩咐說道:「淖約醒了之後,立即換房,搬回臥室起居。」

「知道了,郎君。」流螢說道,秀額隱隱泛出細密的香汗,畢竟忙碌了許久,頗有幾分疲倦之色,不過唇角微翹,其中喜悅之意,卻是難以掩飾。

韓瑞點頭,走到床榻旁邊,鄭淖約安詳的靜躺,身上的衣裳,蓋的絲衾,全部換過了,俏臉蒼白,透出病容,韓瑞心疼,悄聲道:「淖約怎麼樣了?」

其實,以韓瑞半桶水的醫學知識,也明白女人第一次生孩子,危險率絕對高於二胎三胎,特別是在古代,接生條件簡陋的情況下,更是在鬼門關徘徊,稍有點意外,不要說母子平安,能夠保住其中之一,已經是上天庇佑了。「順產,休息兩天,就能起榻了,一個月之後,就能恢復如初。」李希音輕聲道,清雅的容顏,已經疲憊不堪,才發現,看別人接生,與自己親手接生,原來是兩回事。

坐月子是不是陋習,韓瑞並不在意,反正知道,生孩子是件非常痛楚的事情,分娩一個鮮活的生命,不知道要從母體汲取多少血肉養分,一個月未必能夠補充回來。

跪坐榻邊,握住鄭淖約溫潤的纖手,韓瑞輕輕嘆氣,很想開口喚醒她,親口對她說句,辛苦你了,幸好還保持理智,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靜靜的觀看,安詳靜睡的鄭淖約,眼睛充滿了柔情。

李希音與流螢對看了眼,輕輕點頭,默契的輕步退了出去,留下兩人單獨相處。

廂房之外,庭院之中,爆竹聲碎,硝煙瀰漫,歡聲笑語,也不用宣揚,附近的鄰居,也知道韓家有喜事了,鄭淖約懷孕的事情,他們也知道,推算時間,也應該差不多了,所以紛紛提著紅雞蛋,生棗之類的禮品上門祝賀道喜。

管家自然是來者不拒,提著布袋,眉開眼笑,不停的散發喜錢,特別是見到機靈可愛的小男孩,更是給雙份,外加一把糖果,使得他們歡蹦亂跳,更加熱鬧歡騰起來。

接著,不用說,肯定是大擺流水席,宴請四方鄰里,這種事情,管家經驗豐富,在鄭淖約臨盆,孩子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吩咐廚房燒火準備,馬上就可以開席。

請示了崔氏,管家連忙笑呵呵的招呼客人入席,孩子出生的消息,已經派人通知京城各家權貴了,無論是看在鄭家的情面上,還是與韓瑞交好的官員,必然會來賀喜,等到鄰里酒足飯飽,估計他們也該到了,恰好輪到第二波……流水席,就是這個意思,一波接著一波,直到停歇為止。

「這位兄弟,請往這邊走,這位老丈,你老上坐,這位小哥……」管家笑容滿面,突然發現眼前年輕小伙的衣著打扮,立即愣住了。

一身青灰色的衣衫,用的是上等布料,剪裁合體,二十幾歲模樣,臉上白淨,沒有鬍鬚,言行舉止之中,自然有種大戶人家出身的氣度,若是換件衣裳,管家肯定認為,這是某個權貴之家的公子哥兒。

然而,在京城之外,待了三十多年,管家再是眼拙,也不會忘記,宮廷內侍制服的樣式,偏偏眼前之人,就是這樣的裝束,而且更讓人頭痛的是,管家突然想起來,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之前,門房似乎通報,宮裡來人,奉天子口諭,傳喚郎君……可是,似乎、好像、可能,大家卻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算不算是抗旨不遵,管家心念百轉,額頭多了抹汗,急忙說道:「大閣,真是怠慢了,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家郎君故意違令,實在是脫身不得。」

「我知道。」內侍微笑說道:「陛下也知道,所以吩咐我再來,示喻韓博士,改為明天再入宮面聖。」

管家愕然,隨之千恩萬謝起來,直呼陛下聖明,一路禮送內侍出門,見到他乘車而去,消失在巷子盡頭,這才醒悟過來,忘記挽留人家用膳,而且,天子的口諭,應該讓郎君出來迎接聆聽,這才顯得鄭重。

就在管家後悔之時,街道前方,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身穿黑衣,披著斗蓬的韓壯,驅馬疾行而來,猶如閃電似的,快馬一聲長嘶,停在台階之上,韓壯不顧雪天地滑,直接跳躍下來,欣喜說道:「管家,我侄兒真出生了。」

這個問題,好生奇怪,出生了,才知道是侄兒,未出生之前,說不定是侄女,所以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居然還問,管家心裡嘀咕,暫且放下了剛才之事,反正天子沒有問罪之意,要不然剛才內侍早就怒斥了。

又是一陣恍惚失神,在韓壯急切的追問下,管家才徹底清醒過來,滿臉堆笑道:「自然,恭賀大郎君,以後升格為大伯了。」

「好,真好,我家侄兒在哪,快帶我去看看。」韓壯咧嘴大笑,粗大的手掌拍了下管家的肩膀,差點沒把他拍下去。

揉了揉發麻的肩膀,難道是腹誹的報應?管家心中有苦難言,還要笑容可掬,帶領韓壯走去庭院,看望小侄子,順便拜會崔氏。

「哈哈,長得真像阿弟,特別是那個鼻子……」過了片刻,韓壯豪爽的聲音,在庭院之中飄揚,所以我們要承認,每個人的審美觀,總是有少許差異的。

「嗚,哇……」

耳邊吵吵鬧鬧,驚醒了襁褓之中的嬰孩,睜開了圓溜溜,漆黑純淨的眼睛,好像的打量圍觀的眾人,韓壯湊近,想要混個熟臉,以後多加親近,沒想,小侄子不給面子,小嘴輕扁,隨之,一陣清亮的哭啼聲,響徹雲霄。

韓壯尷尬退步,鬧了個紅臉,眼巴巴的看著崔氏與幾個女子,輕言細語的哄勸嬰孩,不知怎的,心中多了分羨慕,腦中閃過某個柔弱的倩影,似乎,自己也該娶妻生子,為韓家傳宗接代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0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可喜可賀


廂房之中,輕淡的檀香裊裊浮空,有幾分安神的作用,鄭淖約本來睡得很是沉穩,可是聽到嬰孩的哭啼,卻似有所覺,秀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眼睛,一陣茫然不知所措,隨之神智清醒,喃喃道:「孩子……」

「這麼快就醒了。」韓瑞輕湊上前,憐聲說道:「不要擔心,孩子由岳母大人照顧,你太累了,要繼續休息。」

「夫君。」眼睛撲閃,鄭淖約蒼白的俏臉,多了分潤澤。

扣住她的纖手,攏於雙掌之中,韓瑞輕聲道:「辛苦你了。」

「不……」鄭淖約微微搖頭,模樣非常虛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見此情況,韓瑞急忙說道:「好了,淖約,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子調養回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也不遲。」

「看……孩子…」鄭淖約弱弱說道,身體湧起了濃濃的疲憊,眼皮變得十分沉重,想要合閉,卻苦苦支撐。

「等等。」韓瑞無奈,連忙呼喚。

過了片刻,崔氏抱著嬰孩匆匆走了進來,見到鄭淖約醒了,臉上笑容可掬,關切說道:「約兒,怎麼樣了,沒有什麼不適吧。」

「阿娘,我沒事……」目光落在崔氏手中的襁褓,鄭淖約勉強提起精神,眼眸滲出喜悅,聲音迫切道:「孩子,給我……」

崔氏明白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將嬰孩抱近,歡喜笑道:「約兒,看,這是你的兒子。」

在崔氏等人的哄勸下,嬰孩已經停止了哭泣,醒了以後,卻沒有再睡覺,一雙漆黑閃亮的眼睛,不染絲毫雜色,十分純淨透明,靈動的打量著眼前眾人。

其實,按照醫學常識,初生的嬰孩,是沒有視覺的,眼睛根本沒有形成影像,但是崔氏等人不知道呀,見到嬰孩睜開眼睛,連忙伸手在他眼前招搖,期望引起他的注意力。

「小孫兒,來看看阿娘……」崔氏笑瞇瞇道,將嬰孩小心放在鄭淖約身邊。

再說句實話,初生不久的嬰兒,皮膚還沒有舒展開來,有幾分皺巴巴的,不會很漂亮,但是在母親的眼中,卻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物事,鄭淖約也例外,不顧身體襲湧的酸軟麻痛,輕輕側著身子,纖指柔弱無力,小心翼翼的碰觸著嬰兒的小臉,眼睛透出驚心動魄的光芒,發出聖潔迷人的神采。

時間,似乎變得緩慢起來,又似乎快速的流逝,嬰兒嗜睡,醒了片刻,啪嘰了下小嘴,立即閉上了眼睛,須臾,酣甜安眠,似乎不滿意襁褓的束縛,不時掙扎擰動身子,不過人小力微,注定只能作無用功。

「小傢伙,睡覺也不安穩。」韓瑞微笑道,小心理了下襁褓綢緞,正要與鄭淖約說話,卻發現她也已經進入了夢鄉,秀眉舒展,柔唇微翹,一臉的安詳。

「符節……」也意識到母子兩人睡著了,崔氏聲音十分微弱,小聲道:「這裡交給我們照看,家裡來了不少賓客,你出去接待。」

「有勞岳母大人。」韓瑞輕輕點頭,看了眼妻兒,輕步出了廂房。

此時,韓家非常熱鬧,聽到喜訊,最先趕來的自然是韓壯,其次就是鄭仁基、賀蘭楚石、虞世南等人,關係親厚的,自然親自上門道賀,關係普通的,就派人奉上禮物,聊表寸心,加上四方鄰里,少說也有百多人。

幸好,宅院也算寬敞,可以容納得下,管家的經驗豐富,對於這種場面,卻是應付自如,很快就安排妥當,家裡食材不夠,那就到附近酒樓採購,缺少碗筷案席,反正東市就在旁邊,隨時可以去買……可謂是指揮若定,有條不紊。

所以,韓瑞出了房門,見到的自然不是亂蓬蓬的景象,而是賓客井然落坐,觥籌交錯的熱鬧歡笑場面,不過發現主人出來了,立即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恭喜道賀,舉杯敬飲。

韓瑞心情舒暢,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左手執壺,右手拿杯,一路回敬過去,直到客廳之中,這裡是上席位置,來人不親朋好友,就是勳爵權貴之流,更加不可能放過韓瑞,幾乎就是一擁而上。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儘管僕役機靈,給韓瑞添加的是水酒,不是酒水,但是架不住數量多,自然而然引發了質變,在歡聲笑語之中,韓瑞最終還是醉了,口裡含糊其辭,也不知道在嘟喃什麼。

「來,大家繼續……」

韓瑞倒下了,作為他的兄長,韓壯當仁不讓,接過了陪酒大旗,與賓客暢飲,不過也沒有支撐多久,也醉熏熏的伏案,不省人事,不過,到底是軍隊出身,就是自損三千,也能殺敵八百,在場的賓客,在韓家兄弟輪番的回敬下,也東倒西歪起來。

況且,旁邊還有個老謀深算,陰險狡猾的鄭仁基,抓緊機會,一舉殲滅了眾人,笑到了最後,賓客盡歡,宴終人散,不少人暈頭轉向,不辨方位,需要攙扶而行,有些人更是橫著出去,宅院再次恢復了寧靜。

一夜無話,第二天,日上三竿,不過天氣依然很冷,陰沉沉的烏雲,隨時會遮蔽太陽,凌厲的寒風,吹拂街道兩旁的榆柳,散發出瑟瑟的聲音,更加令人生畏。

靜靜的躺在榻上,韓瑞醒了,感覺頭疼似裂,忍不住悶哼呻吟了聲,這個時候,卻見修長的十指潔白如欲,帶著少女芬香,伸了過來,輕輕揉捏他的額頭,十分溫潤舒適。

舒服的嘆了口氣,韓瑞睜開眼睛,流螢甜美的笑顏映入眼簾,輕柔問道:「郎君,怎麼樣,是不是好點了?」

「好多了。」韓瑞感激笑了笑,關心道:「淖約,還有孩子,他們……」

「清早的時候,醒了一次,娘子用了補膳,又餵了小郎,玩耍了片刻,雙雙入睡了。」流螢笑嘻嘻道:「郎君,真的好奇怪,昨天小郎不是這樣的,今天就變了模樣,聽夫人說,以後幾天,還會繼續變……」

「真的,那待會我要仔細看下。」韓瑞微笑道,慢慢的起身,在流螢的服shi下,用溫水洗漱,換了乾淨的衣裳,宿醉的脹痛消散了大半,覺得渾身輕鬆,匆匆解決了早餐,立即撲向臥房中,留戀了片刻,帶著幾分依依不捨的心情,向皇城去。

不是上班,這個時辰前往,必然遲到挨板子,再說了,昨日已經托太常寺同僚幫忙告假,今天就是不用去上班了,不然,就算韓瑞醉得不省人事,五更時刻,也會有僕役喚他起床,免得耽誤了點卯。

根據古代的告假制度,朝廷要員請假要親自向皇帝上疏,等待皇帝批復決定,中級官員遇到事情請假,需要向自己的主管部門上級官員打報告,像韓瑞這種低層官員,只需要向上級打個招呼,很容易就得到允許。

而且,在一般情況下,官員每月可以請假三天,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呈示,總能得到批復,也有幾分人情味,況且像韓瑞這種嫁娶生育之事,可以名正言順的請假,沒人會追究他的責任。

其實,韓瑞告假三天,就是想在家,多陪鄭淖約母子,而今出門,也是迫於無奈,宮裡來人傳喚,管家疏忽了一次,不敢再怠慢第二次,昨天已經告訴了韓瑞,乍聽到這個消息,韓瑞當時也嚇了一跳,畢竟皇帝召見,卻沒有理會,算起來,也是不敬之罪。

幸好,李世民寬宏大量,不與計較,不過,韓瑞膽量再大,也不敢再放皇帝鴿子,自然聽令而往,直奔皇城,來到宮殿附近,乖乖的求見。

一個七品小官,即使是職位清要的太常博士,也不是想見皇帝,就可以見到的,若是在平時,在宮殿當差的內shi,肯定不予理會,只是現在,似乎知道這件事情,態度頗為客氣,急忙進宮殿匯報。

早朝才散去不久,李世民在殿中批閱奏章,聽到韓瑞求見,立即擱下硃筆,吩咐內shi帶他到偏殿等候等候,同時傳喚長孫無忌。

韓瑞在偏殿稍坐了片刻,忽然聽到殿門有動靜,下意識的看去,卻看到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的身影,急忙站了起來,恭敬迎了上去:「參見陛下、長孫司空。」

「不必拘禮。」李世民習慣性說道,輕輕抬手,席地坐於案前,長孫無忌在次席,韓瑞十分識趣,輕輕躬身,坐在下首。

也不準備擺帝王的儀仗,在李世民的示意下,內shi宮女奉上了各種鮮果糕點之類,再端上溫酒杯盞,輕輕斟滿,隨之輕步退下。

李世民微笑,舉起了白欲杯,恭喜道:「韓卿,昨日宅中誕下麟兒,後繼有人,真是可喜可賀。」

「韓博士莫要怪罪,昨天瑣事纏身,不能親往賀喜,心中頗有些遺憾,滿月的洗兒宴,必將登門,沾下喜氣,韓博士可不能拒之門外呀。」長孫無忌也湊趣說道。

「不敢,不敢。」韓瑞受寵若驚,感激涕零,連忙舉杯敬飲。

抿了口酒,李世民放下杯子,微笑說道:「韓卿,可知道,朕為何召你而來?」

「此乃聖意,微臣遵從便是,不敢妄加揣摩。」韓瑞小心翼翼說道,心裡卻隱約有幾分明白,畢竟李靖進宮與李世民密會的事情,儘管當事人諱莫如深,但是在朝野傳之中,卻傳得沸沸揚揚,不得不讓韓瑞聯想起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0
第四百九十五章 追韓


要知道,這件事情,就是源於自己,韓瑞自然格外留心,聽到李世民傳喚,第一個反應就是李靖沒有保守秘密,把自己供了出來。

事實的確如此,李靖為人光明磊落,絕對不會貪圖別人的功勞,進宮獻策,無非是覺得,建議有利於江山社稷,而且偏向於武將,不然,恐怕不會參合其中。

對於韓瑞的回答,李世民不置可否,妄加揣摩上意,自然不對,但是連一點機靈都沒有,那麼更加為人君不喜了,聰明聽話與愚昧聽話之間,上位者肯定喜歡聰明機智的人,比如說,長孫無忌就是如此。

察覺韓瑞揣著明白裝糊塗,長孫無忌立即笑道:「韓博士所言,正合我意,身為人臣,為君分憂,那是理所當然之事,至於其他,完全不用理會。」

「司空言之甚是。」韓瑞附和,心裡隱約覺得,長孫無忌在給自己下套,不過就是知道,也不能反駁。

「既然如此。」長孫無忌表情忽然嚴肅起來,板臉問道:「為何要通過代國公獻策,心中是否有什麼顧慮?」

李世民十分配合的哼聲,虎目瞥來,目光微凝,不怒自威。

韓瑞心裡打了個突,有幾分忐忑不安,本能的想要推說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想到,眼前的兩人,都是多智近乎妖的人物,在他們面前耍心眼,分明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心思一轉,韓瑞低頭俯身,顫悠悠說道:「下官知罪,請陛下責罰。」

「的確該罰。」長孫無忌肅容說道:「陛下早就詔示天下,朝廷官員,不論居於何職,皆可直言上奏,以便廣開言路,你卻倒好,通過代國公進言,實在是有違聖意,莫不是覺得,親自上書,不能直達聖聽?」

「不敢。」韓瑞連忙搖頭,再次明白了,什麼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不敢?」長孫無忌質疑道:「那麼為何這樣做,總要有個理由吧。」

抬頭看了眼李世民,韓瑞小心翼翼的說道:「下官只是覺得,由自己來提出這些建議,似乎不怎麼合適。」

「怎麼不合適?」長孫無忌奇怪道,李世民微微皺眉,也有幾分不解。

韓瑞誠實說道:「下官是文臣,貿然進言軍隊之事,怕是有些……逾越了。」

長孫無忌愕然,這話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所謂文武百官,各司其職,涇渭分明,手伸得長了,不僅是多管閒事,而且容易惹人非議。

「荒謬。」李世民訓斥,不悅道:「既然是朝廷命官,恪守盡職,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然而,同為殿臣,輔佐龍庭,治國安邦,協理軍政,就應該不分彼此,怎能稱之為逾越。」

「陛下聖明,是臣愚昧。」韓瑞說道,有點兒諂媚的意味。

初為人父,身上沉甸甸的責任,再度倍增,在李家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氣概,還是收斂起來比較妥當,免得李世民看不順眼,那就悲劇了。

韓瑞唯唯諾諾的模樣,卻是讓李世民心中產生了疑慮,如果不是當日,親耳聽到韓瑞提出建築英烈堂的建議,真的要懷疑,他的身後,是否還有高人指點。

不過現在,也好不了多少,作為皇帝,李世民也不用顧忌什麼,直言不諱,沉聲說道:「韓卿,朕問你,朝廷開設軍校,聚集天下將士於一堂,若是有人心懷異志,結黨營私,圖謀不軌,應該如何防範?」

韓瑞一怔,眨著眼睛,輕聲道:「有人圖謀不軌,那把他們捉起來就是了,何須防範。」

李世民也愣住了,乍一想,覺得也是,有人謀反,捉拿誅滅即可……忽然,李世民發現不對,韓瑞不是故意魂淆視聽,就是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身懷異心,怎麼可能隨便表露,不到最後時刻,誰也不知道,怎麼捉拿?

搶在李世民怒喝之前,韓瑞繼續說道:「當然,在沒有暴露之前,誰也不知道此人心懷異志,不過,也是由於此,與之結交之人,必然認為他是忠君之士,等到日後,此人露出本來面目之時,肯定與之斷絕關係,群起而攻之。」

「為何?」李世民問道,不怎麼相信。

「陛下,軍校的職責,不僅是教人行軍打仗的戰略兵法。」韓瑞認真說道:「其核心在於忠義之道,忠於天子,忠於朝廷,忠於江山社稷,此乃大義,若是軍校將士,沒有這個最基本的認識,那麼軍校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李世民沉吟,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長孫無忌與韓瑞不敢打擾,沉默不語,宮殿立時沉靜下來,陷入怪異的氣氛之中。

過了片刻,李世民輕輕嘆氣道:「朕常言,要以誠信待天下,使百姓不疑,而今,卻先懷疑將士忠義之心,是朕之過也。」

「陛下也是出於慎重,才會如此。」長孫無忌連忙說道,這個與關心則亂的道理類似,由於太過重視這件事情,總是想要盡善盡美,不存在任何問題,卻不知道,世上根本沒有,完美無缺,毫無瑕疵的物事。

李世民想明白了,兩全其美,只是個妄想,現在只有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不過該怎樣選擇,李世民卻依然拿不定主意。

「陛下,微臣見識淺薄。」韓瑞謙遜說道:「建議只是想當然爾,難免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之所以不敢直諫,就是怕貽笑大方,所以去向代國公求教,在他的指點下,才勉強有個架構,仍然有不足之處,所謂集思廣益,陛下何不招集文武百官,一同商議,若是有利,必會擁護,若是有弊,群策群力,自有解決之道。」

「臣覺得韓博士之言,很有道理,一人計短,眾人計長,陛下可以擇善而從。」長孫無忌贊同說道,一個人真的扛不住,是時候找人分擔責任了。

嗯,李世民表情淡然,既沒有表示同意,又沒有直接反對,手掌輕扶隱幾,手指頗有規律的敲打,繼續沉思默想起來。

過了良久,李世民緩慢說道:「此事,不急,日後再議……」

韓瑞明白了,輕聲應喏,行禮告退而去,出了宮門,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心頭不由泛起幾分鬱悶之意,這個時代,自有一套嚴謹的禮法制度,想要改變,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算了,暫時不想那麼多,回家看兒子。

韓瑞輕輕搖頭,沿著寬敞的青石甬道,步伐輕快,消失在宮牆之中。

偏殿之內,李世民與長孫無忌沒有離開,對席而坐,舉杯示意,觥籌交錯,品嚐著宮廷醇釀,卻有幾分快意。

「輔機,你覺得如何?」李世民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長孫無忌卻明白其意,沉吟了下,輕聲說道:「不像有假,但是,也有兩分不盡詳實之處。」

「哈哈,什麼害怕逾越,其實是擔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李世民笑道:「自然,也有償還之意,畢竟,當初為了兄長參軍之事,可是欠了代國公的人情。」

「有恩必報,的確是他的脾性。」長孫無忌輕輕點頭,微笑說道:「不過,所謂的求教,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小子年輕,就算聰明過人,才華橫溢,但是閱歷,特別是軍略兵法,肯定有所欠缺。」

「朕自然清楚。」李世民低頭,表情莫名,輕聲道:「是朕有負代國公。」

長孫無忌不說話了,這種事情,不好往下接,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裝聾作啞,置若罔聞,默不作聲。李世民畢竟是一代雄主,心志可沒有那麼脆弱,瞬息就收斂心情,沉吟說道:「輔機,你覺得,此事朕應該如何處理?」

長孫無忌皺眉,遲疑不決,過了半響,嘆氣說道:「陛下,非臣不想為君分憂,只是滋事體大,不敢妄斷,而今之計,最好與群臣磋商,再作決定。」

「朕何嘗不知。」李世民皺眉說道:「可是這樣,文武大臣,意見必然相左,爭論不休。」

李世民是希望文武官員相互制衡,但是絕對不願意看到,朝堂亂成一團,百官為利益而爭吵,無心理事。長孫無忌這才恍然大悟,無心理事倒是其次,若真是依計而行,本來已經有些氣焰囂張的武將,更加難以遏止了。

明白了根源所在,長孫無忌頗有幾分頭痛,揉了揉額頭,嘀咕說道:「這小子,到底是文官還是武將,怎麼儘是為對方考慮,也不為自己打算……」

「等等,輔機,你剛才在說什麼?」李世民打斷,追問起來。

長孫無忌莫名其妙,不解道:「臣說什麼了?」

「你說……盡為對方考慮,不為自己打算。」李世民的眼睛,掠過一抹奇怪光亮,輕輕拍案,揚聲叫道:「來人。」

內shi匆匆而進,伏跪於地,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快去,看下太常博士韓瑞走遠了沒有,朕有事與之商議,讓其速返。」李世民說道,嘴角泛出淡淡的笑容。

內shi連忙應聲,輕步退出了宮殿,隨之扯著衣袍,一溜小跑,急忙追趕韓瑞而去。

長孫無忌眨眼,歡暢笑道:「陛下,你這是蕭何月下追韓信呀。」

「說的也是,兩人千年之前,或許就是一家子,現在,就看後輩晚生,有沒有老祖宗的聰明才智了。」李世民輕聲說道,卻有少許期待。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1
第四百九十六章 問對


日中,陰沉的烏雲,稍微散開半邊縫隙,燦爛的陽光透she而出,絢麗明媚,即使沒有多少溫暖之意,但是相對陰霾的氣候,見到天地光亮的景象,心情卻是有幾分舒暢。

雪天路滑,又是身在皇城之中,韓瑞自然不敢快步疾行,速度不緊不慢,而且心中有事,習慣成自然,一個不留神,待清醒過來,韓瑞才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了太常寺附近。

自嘲而笑,韓瑞輕輕搖頭,沉吟了下,繼續向前走去,既然已經到了,那就順便進去,親自請假,更顯得誠意,也符合朝廷的規定。

太常寺中,依然如故,並不會因為少了韓瑞,就運行不暢,官員書吏,各司其職,或是清閒,或是忙碌,井然有序,韓瑞走進去之時,也沒有驚動他們,輕步向太常寺少卿劉文收的衙房走去。

途中,卻是遇到了幾個書吏,認識的,就止步行禮招呼,不認識的,直接漠然擦身而過,很快就來到衙房之前,正準備揚聲求見,卻發現房中動靜不小,頗為熱鬧,韓瑞駐足聆聽,從聲音可以辨出,裡面似乎來了個貴客,由太常寺幾個主要官員陪同。

難怪,一路走來,經過不少衙房,裡面卻是空盪盪的無人,原來都是跑來這裡了,韓瑞恍然大悟,考慮了下,人家在忙正事,也不好打擾,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房門敞開,在劉文收等人的簇擁下,越王李泰挺著小肚子,悠悠走了出來,與韓瑞打了個照面,李泰愣了下,熱情的招呼道:「真巧,在這裡遇到韓博士。」

當然,這個熱情,只是眾人覺得而已,韓瑞卻察覺其中的疏遠意味,不過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多次拒絕人家遞來的橄欖枝,李泰再是欣賞他的才華,心裡肯定十分不爽,能夠笑臉相迎,已經是氣度非凡的表現了。

「越王殿下、劉少卿……」韓瑞禮貌回應。

劉文收輕輕點頭,微笑道:「恭喜韓博士,喜得麟兒,昨天有事,未能親往道賀,真是不好意思,待到小郎滿月之時,再上門謝罪。」

「少卿客氣了。」韓瑞笑道:「必當掃榻恭候……」

「恭喜韓博士……」旁邊幾個官員,不管真心假意,也紛紛開口道喜。

韓瑞應對如流,笑容可掬,開口邀請他們參加嬰孩的滿月洗兒宴,眾人自然不會拒絕,欣然答應,就算不去,也會奉上禮物的。

繼而,有人好奇問道:「韓博士,令郎是什麼時辰出生的,準備起個什麼名字?」

「大名不用著急,到了週歲再起也不遲,現在先取個小名較好。」

「言之有理……」幾人七嘴八舌議論,光顧交流感情了,一時之間,卻是忘記了旁邊還有個越王李泰,對於這種尊卑不分的行徑,有人看不過眼了。

忠心護主的賀蘭安石,咳嗽了聲,微笑說道:「恭喜韓博士後繼有人,對了,剛才在太堂禮院,怎麼沒有見到韓博士呀,難道是在忙什麼事情?」

其中質疑的意思,誰都可以聽得出來,要知道,朝廷規定,官員遲到,沒有按時點卯,可是要扣俸祿,挨板子,嚴重的,官帽也保不住。

「昨天,托同僚告急假三天。」韓瑞神態自若,輕笑說道:「後來覺得,這樣似有不妥,所以親自前來,向少卿備案。」

「呵呵,些許小事,何需如此慎重。」劉文收笑道,準備點頭允許之時。

一旁的賀蘭安石插嘴說道:「生子之喜,似乎不在告假的法令之列。」

眾人聞言,輕輕皺眉,家中有喜,請幾天假,照顧妻兒,這也是人之常情,何必激蛋裡找骨頭,沒事找事。

「我請的是常假。」韓瑞解釋道。

李泰目光微冷,輕輕瞥來,賀蘭安石立即醒覺,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就算怨恨韓瑞在荊州破壞自己的好事,也不應該在這種小事上糾纏,沒有什麼意義。

想通了,賀蘭安石強笑了下,退到李泰身後,不再言語。

「不出意外的話,孤王近期內會成親,婚宴大禮,還要請韓博士多多幫忙。」李泰說道,好像是在打圓場,沒有辦法,底下的人胡亂開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指使的,實在是有損他賢王的形象,自然要加以彌補。

「有少卿乃諸位在此,就不用我獻醜了。」韓瑞微笑說道。

「……算有自知之明。」

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也不知道出於誰人之口,韓瑞坦然自若,並沒有在意,繼續說道:「少卿,告假之事……」

「韓博士」

不等劉文收有所表示,一個內shi匆匆忙忙奔來,也不怕摔跟頭,風風火火,來到了韓瑞身前,目中無人,眼裡根本沒有李泰與劉文收等人的存在,氣喘吁吁,恭敬行禮道:「陛下讓你速返。」

眾人皆驚,韓瑞也有幾分迷惑,奇怪道:「什麼事情?」

呃,才出聲,韓瑞就意識到白問了,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沒有拒絕的餘地,當下朝眾人笑了笑,立即與內shi轉身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從速返兩個字,就可以知道,剛才皇帝在接見韓瑞,才告退不久,內shi又追過來,不知是為了何事,不過,也不管是為了什麼事情,反正很多人羨慕不已,眼珠子都紅透了。

官員的心思,李泰沒有理會,與劉文收打過招呼,就帶著賀蘭安石等人離去,出了太常寺官署,抬眼望去,依然可見到韓瑞與內shi的身影,隨之消失在宮殿之中。

「你說,父皇召見韓瑞,為了何事?」李泰迷惑不解。

賀蘭安石茫然,搖頭說道:「不知道。」

「探……」李泰斷然道。

賀蘭安石連忙應聲,心中也犯難起來,說得容易,怎麼探查,卻是個大問題,畢竟宮闈機密太多,誰敢洩露,直接亂棍打死,內shi宮女嚇怕了,肯定守口如瓶。

李泰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指望賀蘭安石,先打發他們回王府,自己理了下衣冠,直接朝宮殿走去,才到門口,就給幾個內shi攔了下來。

「孤有事求見父皇。」李泰傲然說道。

內shi點頭哈腰,小心翼翼道:「殿下稍等,容小的稟報。」

李泰微微頷首,這是規矩,就算是親生父子,也不能破例,也不用他等多久,片刻功夫,內shi匆匆出來,小聲說道:「殿下,陛下讓你明天再來。」

李泰愣住了,隨之揚聲道:「兒臣謹遵父皇之令。」說罷,十分乾脆,轉身就走了,恃寵成驕的錯誤,以李泰的聰明,絕對不會犯的,識大體,知進退,才是保證寵愛不衰的原因。

宮殿之中,隱約聽到李泰的聲音,李世民笑了下,目光看向韓瑞,喚道:「韓卿。」

「小臣在。」韓瑞畢恭畢敬,很是拘謹,才走不久,又被叫了回來,心中不免得有幾分忐忑不安。

手指在金絲楠木隱幾上輕滑,李世民沉吟起來,似乎在措詞,過了半響,淡聲道:「朕非常好奇,你是一個文官,為何如此熱衷於軍事?」

韓瑞呆了下,這個腔調,怎麼與王珪類似,莫不是在告誡自己,多管閒事了?

「回稟陛下,其實小臣對於兵法戰略,真是瞭解不多。」韓瑞誠實說道:「紙上談兵還行,真正上了戰場,多半和趙括差不多,三個建議,只是偶爾靈光一閃,有了這樣的念頭,至於是否可用,還須陛下決斷。」

「韓博士,你所提的建議,自然可用,但是皆是針對武將而言,難道就不為文官考慮?」長孫無忌說道,有些話李世民不好開口,他自然要為君分憂。

韓瑞愕然,抬頭看了眼長孫無忌,輕聲道:「恕下官愚昧,不解司空之言是何意思。」

「韓博士,你應該清楚。」長孫無忌微笑說道:「無論是軍校、武舉的設立,還是英烈堂的創舉,對於武將來說,不僅有實質的好處,更是極大的榮耀,到那個時候,你這個倡議者,恐怕也要羨慕不已。」

儘管沒有說開,但是這樣直白,韓瑞想裝糊塗也不成,而且也終於明白了,李世民心中的顧慮,無非是怕抬高了武將的地位,文官不能制衡,以後不好控制,動搖了國本。

「馬上得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李世民說道:「闢土開疆,需以武將刀槍劍戟,但是治國安邦,還要文臣的筆墨紙硯,朕不能厚此薄彼。」

「陛下所言極是。」長孫無忌表示贊同,看向韓瑞道:「你可有解決之道?」

韓瑞很想撓頭,這個根本就是強人所難,軍中將士還好說,經常臨陣打仗,容易死傷,卻少有人記得他們的功勞,給他們樹碑紀念,也算是一種補償。

但是文官待在後方,若是做出了功績,自然有朝廷封賞,而且其治下的百姓,感恩戴德,經常自發的樹碑立祠,根本不用再多此一舉。

至於軍校,千多年前,就有庠序學校的存在了,科舉更是已經實行幾十年,除去那些因戰功封爵的武將權貴,無論怎麼看,都是將士的地位低於文人,稍微有點提升,他們卻覺得不公平,對此,韓瑞只有無語。

究其原因,無非是文人已經習慣了享受優厚的待遇,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要是發現有人待遇更好,心中自然不滿……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1
第四百九十七章 儲相


劣根性呀,韓瑞心中嘆氣,不過還是乖乖的思索起來,凌煙閣什麼的,文武大臣都能進,自然不用考慮了,學校什麼的,更加沒有必要,有國子監足夠了,至於立功受獎,榮耀封號之類的,朝廷自有勳爵散官授予。

仔細想想,古往今來,文人的夢想,無非是入閣拜相,輔助帝王,留下青史而已,這些即使沒有額外的幫助,一樣可以實現,想到這裡,韓瑞愈加覺得,千百年來,統治階級真是太過優待文人了,可以給的,都已經給足,不用後人挖空心思,變得花樣獎賞。

不過,卻讓韓瑞頭痛起來,不知道應該在什麼地方作文章,後世各種稱職的評定,根本不合適古代的文官,畢竟經過千百年的發展,無論是授勳、賜爵、陞官,朝廷都有一套嚴謹的規矩,根本不可能,也沒有必要改動。

這個時代的各種禮法制度,未必是最好的,卻是最合適的,韓瑞的三個提議,軍校、武舉、英烈堂,說白了,其實只是一個補充而已,像府兵、十六衛之類的軍制,根本沒有觸動,所以李靖才願意幫忙進言,李世民也考慮實行的可能性。

不然,根本不用考慮,直接予以否決,畢竟,變革的前提,是原有的制度,桎梏了社會的發展,現在沒有這個前提,誰願意胡亂折騰?

其實,李世民與長孫無忌也知道,這樣問的確是有些為難人,心裡也沒抱在多大的希望,見到韓瑞冥思苦想,也沒有打擾,各自舉杯小酌,悠然自得。

悄悄地看了眼兩人,腹誹了幾句,韓瑞繼續沉思默想,既然是補充,那麼意味著不完善,那麼朝廷之中,哪個禮制有所缺陷?勳官與封爵,自然不可能,從春秋戰國,一直到現在,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了。

中央的三省六部官制,也可以排除,雖然只有數十年的歷史,但是卻有一千多年的壽命,直到封建王朝制度退出歷史舞台,才終止結束,時間之長,遠遠超過秦漢的三公九卿制度,經得住考驗,韓瑞也不準備在上面白費心機。

至於地方的州縣制,其實就是源於秦代的群縣制,換湯不換藥,一直沿用到現代,還是同個架構,而且與李世民詢問的事情關係不大,根本不用理會,那麼,思來想去,只有……韓瑞心裡,逐漸有了個答案,仔細推敲,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兩人,看似輕鬆自在的飲酒,其實也在注意韓瑞的反應,發現他眼眉舒展開來,不由得對看了眼,露出幾分驚詫。

「韓博士,想出來了?」長孫無忌試探問道。

「有個模糊的想法。」韓瑞猶豫說道:「就是不清楚,是否可行。」

真有主意,長孫無忌眼睛掩飾不住好奇,連忙問道:「且說來聽聽。」

「下官覺得,應該在科舉上,下些功夫。」韓瑞說道。

「科舉……」李世民沉吟,輕輕皺眉道:「每年書生士子四方雲集而來,朝廷招賢納士,有何不對?」

「不是不對。」韓瑞小心翼翼說道:「只是覺得,有些不足而已。」

「有何不足?」李世民饒有興趣道。

不足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一時之間,韓瑞心裡多了幾分不知從何說起的茫然,不過很快平靜下來,娓娓而談,肯定是以科舉制度最完善的明清時期為藍本,詳細闡述文人書生,經歷童生、秀才、舉人、貢士、進士的艱苦歷程。

「中了舉人,才能進京參加科舉,是為會試,第一名為會元,其餘稱為貢士,之後由陛下親自主持殿試……」韓瑞慢慢說道。

長孫無忌皺眉,質疑道:「會試之後,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呃,殿試之後,新科進士,也算是天子門生,非常的榮耀。」韓瑞說道,這也算是抬舉書生士子身份的一種手段,當然,也可以防止有人營私舞弊。

長孫無忌一點就透,輕輕點頭,明白過來,繼續問道:「這麼多場考試,是否太過頻繁,不利於地方官處理政事。」

「三年大比……八月解試,逾明年二三月春闈,恰好與現在相同。」韓瑞說道。

長孫無忌考慮了下,搖頭說道:「三年,好像有些久了。」

「物以稀為貴,年年錄取,反而顯示不出進士狀元的榮耀來。」韓瑞說道,當年,瞭解唐代的科舉情況,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賤,實在是太賤了,跟大白菜似的,待遇還不如明清的舉子,更加不用說宋代的進士了。

輕捋龍鬚,一直默不作聲的李世民,突然說道:「設下層層關卡,科舉不易,反而增難,文臣儒生必然爭相反對,怎麼可能同意實行。」

一句話,說到點上了,韓瑞心中佩服,唐代,官員的主要來源,不在於科舉,而是薦舉與恩蔭,權貴官員、世家子弟,佔據了絕大部分。

兩晉南北朝,中原動盪不安,士族門閥與皇帝共治天下,到了隋朝,統一了天下,作為天下之主,肯定不想這些人分享自己的權力,才有了科舉的誕生,收攏寒門士子之心,勉強打破了名門世家的壟斷行徑。

不過,士族門閥的勢力,仍然非常龐大,李唐王朝,本身就是門閥之一,自然清楚世家大族的能力,李世民是明君雄主,怎麼可能不加以警惕,所以這些年來,才會不停的提拔諸如孫伏伽、馬周等寒門士人。

現在,韓瑞提出的建議,不像是完善科舉,而是限制發展,考慮到他與鄭家的姻親關係,李世民不得不懷疑,韓瑞是不是別有用心。

感覺有股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韓瑞頗有幾分莫名其妙,眨了下眼睛,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以為是錯覺,聽到皇帝的詢問,也不敢遲疑,連忙說道:「關鍵在於陛下。」

「什麼意思?」長孫無忌急忙問道,跟隨李世民多年,他豈能不知,皇帝的疑心病犯了,不過也不好直接提醒韓瑞,只能冀望於韓瑞心中赤誠,所言皆是出於公心。

韓瑞猶豫了下,俯身說道:「小臣之語,恐有冒犯,懇請陛下恕罪。」

「若是言之有物,恕你無罪。」李世民說道,注意,這裡有個前提。

也不知道聽出來沒有,韓瑞直身,緩慢說道:「容臣放肆,在臣看來,朝廷現行的科舉,非常淺陋,沒有多少吸引力,很才華出眾的士人,寧願屈身權貴之家,成為幕客,卻不願參加科舉考試。」

李世民皺眉,看似不悅,但是卻知道,韓瑞沒有撒謊,因為馬周就是如此,貧困潦倒,連喝酒的錢都沒有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參加科舉,反而投在常何門下成為幕僚,最後得到李世民的賞識,從此平步青雲。

不得不說,其中雖然有幾分機緣巧合,但是若說常何沒有從中出力,向李世民薦舉馬周,馬周豈會這麼容易直達上聽,飛黃騰達,相對而言,科舉的起步,就有些低微了。

特別是有些文人,心高氣傲,不屑於為小官,覺得以自身的能力,即使不能為想,但是做個尚書,卻是綽綽有餘,一聽寒窗苦讀,成為進士,通過銓選之後,卻要從小官小吏做起,運氣不好,背後沒人照應,說不定一輩子,就止步於此了。

所以,自然覺得回報值不高,還不如投身於世家大族之中,得到薦舉,要錢給錢,而且有人扶持照應,肯定可以一路高歌,青雲直上,出人頭地,何必考什麼進士。

「那麼,你覺得應該如何?」長孫無忌適時問道。

小心看了眼李世民,韓瑞輕聲說道:「通過層層考試,脫穎而出的,必然是英才之流,只取十幾名進士,數額有點兒少了,要是能夠多些,那就更好了。」

「就是這樣?」長孫無忌眉頭一皺。

「還有……」韓瑞慢吞吞說道:「既然是英才,自然要與普通士子區別對待。」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立即明白,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也不催促,注意聆聽。

「通過銓選的進士,擇優選用,或是外放為官,或是……」韓瑞頓了下,輕聲說道:「直接錄為庶吉士。」

「什麼是庶吉士?」李世民迷惑不解,看了眼長孫無忌,記得朝廷之中,好像沒有這個官名吧。

「源於書經,立政篇,庶常吉士之意。」韓瑞解釋,頗有幾分羞赧,小聲說道:「是小臣胡亂取的名字。」

李世民愕然,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要知道什麼官職,就管理什麼事務,增添了新的官職,那麼就意味著,要從某個衙門裡分權,這是皇帝常用的把戲,現在韓瑞卻胡亂起了個,說起來也是種逾越。

不過,正事要緊,李世民懶得計較,繼續問道:「這個庶吉士之職,有何用意?」

「庶吉士置於弘文館下。」韓瑞說道:「向各位學士討教……學問,或者到六部……觀政,三年之後,繼續考核,成績優異者留下,其他人則派往六部、御史台、卿監百司為官,留下來的,繼續在弘文館深造……」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是什麼人物,對於政治的敏銳性,絕對不是常人可以匹及的,韓瑞只是開了個頭,他們就能夠推測出後面的意思來,一時之間,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是什麼庶吉士,分明就是……儲相。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1
第四百九十八章 習慣與洗兒


弘文館的前身是修文館,不過館中主要成員,卻是當年秦王府帳下的文學館學士,李世民即位之後,改名弘文館,聚書二十萬卷,置學士,掌校正圖籍,教授生徒,不過這些只是附帶的功能。

朝廷百官皆知,弘文館學士,會於禁中,參決時政,以分宰相之權,相當於皇帝的智囊,除了個別,大多數是朝廷的重臣,只要李世民願意,隨時可以堤拔他們人閣為相,算是一種後備人才管理機構。

而今,聽韓瑞的述說,設置層層障礙,幾近於刁難,才到考上進士,之後又是庶吉士,又是觀政進士之類,變換這麼多花樣,如果沒有豐厚的回報,誰還會參加科舉?所以其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 「磨礪十幾二十年,就算是朽木,也應該雕琢成為棟樑,可堪大用。「韓瑞輕聲說道:

「非進士不入弘文,非弘文不入朝…」這個朝堂,自然是政事堂,能在正炙事堂參預謀議的官員,皆是三省六部的大臣,民間百姓呼聲相公,也不算是逾越。

李世民猶豫了,眼神十分複雜,身為一個明君,對於殿臣的想法,肯定瞭如指掌,自然清楚,這套制度,極具誘惑力,天下儒生,知道只要考上進士,成為庶吉士之後,就有機會成為宰相,不要說寒門士子,就是世家門閥子弟,也會爭先恐後的報名參加科舉。

韓瑞肯定是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才設下諸多障礙,若不是沒有點難度,怎能突顯出一登龍門,身價百倍的情況,不過,肯定也會出現,看重進士科,忽視常科,干軍萬馬走獨木橋的場面,競爭更加激烈。

甚至於再過幾十年,說不定出現,只考進士,取消常科的事情,想到這裡,韓瑞也不清楚,自己的捉議,到底是以是錨,但是可以肯定,舉子們出頭的機會,比以前多上幾分,要知道之前的科舉,每年只錄取二三十個進士,變革之後,人數應該會多上幾倍。

只是這樣一來,更加要注重公平,不然以現在的監考制度,只要操作得當,三元及第是非常簡單自勺事情,韓瑞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預防,繼續陳述起來,讀卷、 「為國舉才,不可不慎。「韓瑞小心翼翼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朝廷公平公正,天下人自然無話可說。」

李世民目光掠過思索之色,慢慢的也明白韓瑞的意思,相對而言,對於科舉,李世民雖有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的感嘆,但是重視的程序,遠遠不及後世。

縱觀整個唐朝,名臣丞相很多,不過走進士出身的,卻寥寥無幾,而且,很多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寒門士子,自然也有出頭的機會,只是非常困難。

韓瑞捉議的科舉變蘋,其實就是給寒門士子更多的機會,只要保證制度的公平,相信不用多長時間,朝堂之上,或者就能增添一股新勢力。、只是在天下太平,沒有外憂內患,財政收支正常,政治平穩的情況下,李世民會不會同意實行變革,朝廷權貴是否支持,一切皆是未知數。

已經受到多次打擊,韓瑞並沒有多少信心,而且他能夠想到的,李世民自然也會明白,繼續猶豫不決,舉棋不定,按理來說,像李世民這樣的雄主,不應該這麼優柔寡斷,然而總有例外的時候,畢竟類似於國策,關乎江山社稷,朝廷正女局的穩定,怎敢輕易決斷。

沉吟良久,李世民問道:「輔機,你覺得怎樣?」

「一時之間,難以權衡輕重,陛下能否容臣再思量片刻。」長孫無忌說道。

目光輕輕掠過,李世民點頭說道:「也是,滋事體大,不能輕視,韓卿,你回家之後,把剛才的建議詳細彙集,列成疏奏呈上來。」

韓瑞應聲,再次告退而去。

適時,李世民吩咐內侍取來筆墨紙硯,捉筆在紙上,仔細寫下韓瑞建議的關於科舉變革的內容,核對再三,補充遺漏之後,李世民才擱下筆,淡然道:「輔機,權衡清楚了?」

「清楚了。」長孫無忌說道。

「那麼……」「李世民微笑道:「有何結論?」

「想法是好的。」長孫無忌語氣肯定,卻是先揚後抑,頓了下,嘆氣說道:「不過,真要實行,難於登天。」4樓

「是啊,難於登天。」李世民起身,拿著抄寫的紙帛,在殿中走了幾步,也不知道踏到了什麼,地扳突然裂開,露出一個方形缺口,用磚塊壘砌,沿壁有好幾個孔洞,也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裡面是燒得旺紅的火炭,熏得磚石烏黑如漆。

長孫無忌表情如常,似乎對於這種小機關見怪不怪,取暖只是最普通的功能,有些地方,可是生入勿近,繞步而走,才能保證安金。

隨乎將紙帛扔進炭火之中,火焰綻放,地板悄無聲息的合閉,李世民轉身返回,重新落坐下來,舉杯小飲,輕聲說道:「說不定,連天也捅/破了。「給滿座賓客的笑聲吵醒了,睜開漆黑純淨的眼睛,靈動的看看四方,卻也不怕生,亂蹬著手腳,發出??的聲音。

「過來,給外祖看下。「鄭仁基招呼道,笑容可掬,雖說長孫都有了,但是外孫卻是第一個,又是寵溺的女兒所出,自然更多幾分喜愛。、鄭淖約含笑,抱著嬰孩走了過去,未到鄭仁基身前,旁邊的少*婦人、少女就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笑顏如花的逗弄著嬰孩。

肉乎乎的小手,被摸了千遍,白嫩龘/嫩的小臉,被親了百遍,佈滿了櫻 =香唇/印,想那韓家大少,才出生滿月,哪裡經歷過這種胭 脂粉陣,自然覺得,渾身不適,由於口不能言,真是滿腹的委屈,無處宣洩,只得哇哇哭泣,表示自己的抗議。  眾人輕笑,在長輩的輕斥下,那些青春亮/麗的少女,這才依依不捨的退散開來,這個時候,幾個婢女在銀盆之內,撇下了洗兒果、紅棗、彩錢、蔥蒜等物,再用數丈色彩繞住銀盆,點綴妥當,也退了下去。

柞為孩子的父親,這樣的場合,韓瑞自然不會缺席,在賓客中與眾人談笑風生,見此情況,也明白準備開始洗兒了,連忙站了起來,輕步來到虞世南之前,微笑說道:「虞公,又要麻煩你老了。」

虞世南捋鬚輕笑,在韓瑞的攙扶下,慢慢起身,接過婢女呈上的金銀長釵,在銀盆之中攪拌起來,與此同時,鄭仁基等人,也紛紛走來,拿出準備好的彩錢,擲撒入盆中,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音,廳中眾人歡聲雷動。

旁邊,女眷席上,一些上了年紀的婦人,笑語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幾個少*婦疾步而去,伸手撈取盆中的棗兒,一搶而空,慢步返回席間,眉開眼笑的拭淨進食,期待不久之後,能夠沾喜,早生孩兒。

這個,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眾人自然不覺奇怪,只是善意的輕笑,等到少*婦散去,婢女又捉了只暖壺上來,在銀盆溫水中,添加以茯苓、陵香、丁香等挫碎煎好的藥湯,頃刻之間,一股濃郁的藥香在廳中瀰漫。

一切準備妥當,崔氏走來幫忙,與鄭淖約掀開包裹在嬰孩身上的綵緞,露出光/溜/溜,白/嫩龘/嫩,十分柔/細的身子,下身中央位置,精緻而微小的突/出,證明了韓家大公子的男兒身份,可惜沒有深刻領會,好男兒流血不流淚的訓言,身子碰到溫熱的香湯,響亮的哭聲,立即迴盪在廳中眾人的耳邊。

「一洗去塵,二洗辟邪,三洗福運生……」崔氏慈祥微笑,吟誦著洗兒祝詞。

鄭淖約卻有幾分心痛兒子,左手攙托著嬰兒軟綿綿的後背,半懸於銀盆之上,時不時放落浸泡兩下,右手拿著柔滑的絲布,染水輕拂,仔細擦拭。

有的時候,你不得不佩服嬰兒的韌性,在洗浴的兩刻鐘時間,從頭哭到尾,無論鄭淖約與崔氏怎麼哄勸也沒有用,直到洗浴之後,抹去身上水漬,溫暖的綵緞裹身,在母親柔軟舒適的懷中,輕輕搖晃幾下,立即停止了啼聲,不過也累了,閉上限睛,昏沉睡了。

在充滿奶香的小臉,輕輕吻了下,鄭淖約柔厝透出憐愛的笑容,不過儀式卻沒有完成,只見韓瑞慢慢走來,手中拿著利器,光芒閃爍,寒氣逼人,不要誤會,這是龍口刀(剪刀),剪下嬰兒的胎發,裝入一個小盒,並用彩色線編織成絛的帶子絡上。

具體是什麼寓意,韓瑞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古老相傳下來的習俗,只要不是危險嬰兒的陋習,韓瑞沒有拒絕的四里由,小心翼翼完成這道程序,隨之放下了龍口刀,動柞熟練的從鄭淖約手中接過嬰孩,一家三口,逐一向廳中客人致謝。

「小郎風骨已凌雲,日後必然成就不凡。」

「嚏韓家棋麟兒,富貴雙金,青雲直上……」

眾人紛紛送上了祝福,一番熱鬧之後,鄭淖約又接回嬰孩,輕步回房休息,至於韓瑞,在歡笑聲中,擺宴慶賀兒子滿月,直到月亮悄然浮空,眾人才盡興而去。

夜半,雲層稀薄,月色朦朧,灑下柔和的清輝,可以預見,嚴寒的冬季即將過去,世間又迎來了春天,奏回大地,溫暖人間,一轉眼,又是一年,連兒子都出生了,卻讓韓瑞頗有幾分恍惚。

懷著似夢似幻的感覺,韓瑞走進了房中,炭火很旺,遠遠擱在角落,免得煙火熏了嬰兒,鄭淖約例躺軟榻,美目流盼,秋波似水,深情的看著兒子,場面十分溫馨,韓瑞心中暖和,各種思緒自然消散,流露出歡喜的笑容,輕步走了過去。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1
第四百九十九章 平常


出生不久的嬰孩,非常容易養活,幾乎就是吃飽了就睡,醒了又吃,循環往復,換洗niao布的事情,自然有專人負責,處理乾淨,再抹上胭粉,又是個香噴噴的麒麟兒,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很少吵鬧,惹人憐愛,要是再大些,就比較麻煩了。

不過,再麻煩也要堅持不是,畢竟這是丈夫與父親的責任,韓瑞低頭,端詳兒子揉乎乎,白膩粉嫩的小臉,微笑說道:「淖約,也該給他起了名字了。」

「是啊,剛才阿娘還和我說,給孩子取個小名,較容易開智啟慧。」鄭淖約笑道,拿起嬰孩亂動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放回襁褓之中。

「你覺得,應該叫什麼好?」韓瑞遲疑不決,按照古代民間說法,初生的孩子,應該取個低賤的名字,比較好養活,類似狗蛋、狗剩什麼的,想到韓瑞有就點惡寒,別人也就罷了,自己的兒子,絕對不能這樣糟蹋。

其實,韓瑞多慮了,富貴人家取名,怎麼可能這樣掉價,一般都是雅俗共賞的,例如越王李泰的小名青雀,晉王李治的小名雉奴,等等,雀呀,奴呀,之類,十分平常普通,甚至可以稱之為卑微,不過添字修飾之後,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夫君是孩子的父親,名字自然是由你來定。」鄭淖約說道,手指戳了戳嬰孩綿軟的小臉蛋,柔唇泛出慈愛的笑容。

韓瑞沉吟,這些日子以來,親朋好友,官衙同僚,沒少在旁邊出謀劃策,名字有雅有俗,各有各的寓意,主要由於有太多選擇了,反而不好決定。

揉了下發漲的腦袋,韓瑞遲疑說道:「要不,讓兒子自己挑選吧。」

「孩兒才滿月,懵懂無知,怎麼選?」鄭淖約奇怪道,理了理襁褓,回頭看向韓瑞。

「捉鬮。」韓瑞笑了笑,解釋道:「把各個名字列出來,讓孩子自己捉,拿到哪個,就是哪個,任憑天意。」

「什麼天意。」鄭淖約嗔怪道:「夫君,這等大事,豈能這樣輕率。」

「只是戲言而已。」韓瑞連忙改口,苦嘆說道:「就是因為意義重大,所以才犯難啊,直到現在,都沒想到個合適的。」

鄭淖約覺得有理,暗暗尋思,隨之秀眉微蹙,雖然也是知書達禮的才女,學問也不淺,但是想到給兒子取名,立即思chao起伏,各種想法猶如亂麻,理不出頭緒,自然猶豫不決起來。

韓瑞也在想,首先,可以把龍虎鳳之類的名字排除在外,畢竟這些容易犯忌,不過……為什麼一定要是吉祥瑞獸,其他也是可以的物事,問題在於,範圍太廣,又沒有明顯的方向,久而久之,腦袋跟糨糊似的,一片空白。

過了片刻,夫妻倆互相對看,不約而同,輕輕嘆氣。

隨手拿了本書,韓瑞輕倚榻邊,嘆息說道:「取個小名都這麼困難,起大名之時,又該如何是好。」

「大名以後再說,夫君,你看這個如何?」鄭淖約欣喜說道,纖手指著書中的一個字。

「庚……」韓瑞額頭冒汗,連忙搖頭反對道:「算了,這個字,不合適為小名,取正名之時再作考慮吧。」

「哦,也是。」鄭淖約點頭,輕輕枕著韓瑞的肩膀,繼續看書。期間,韓瑞也相中的幾個字,卻給鄭淖約駁回。

「這個不成,太普通了,沒有新意,我記得……」鄭淖約搖頭,發表意見,不斷的否決,到了最後,乾脆直接說道:「太平常」

「等下,你剛才說什麼?」韓瑞急忙問道,隱約捉住了重點。

生氣了?鄭淖約明眸輕眨,輕聲說道:「我是覺得,名字有些普通……」

「不對,三個字,太……」韓瑞提醒道。

「平常」鄭淖約說道,忽然反應過來,這個不就是現成的名字嗎。

「對了,平常。」韓瑞歡喜說道:「平常,平常,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你覺得怎樣?」

平常人,沒有什麼特別,老天爺應該不會理采,可以平常成長,沉吟了下,鄭淖約柔唇泛笑,贊成道:「我也覺得很好。」

「那就沒有問題了,孩子就叫平常。」韓瑞斷然決定道,解決了困擾多日的難題,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鄭淖約欣然微笑,俯身模了下嬰兒的小鼻子,喜悅道:「乖乖,以後你有名字了,平常,平常……」

嬰孩易睡,也易醒,或許是鄭淖約挑動,又或許是已經睡足了,嬰兒平常,立即睜開圓溜溜,漆黑亮澤的眼睛,迷迷糊糊轉了下,小嘴輕扁,嚎啕大哭起來。

愣了下,鄭淖約連忙抱起兒子,輕言細語的哄道:「乖乖,不要哭,阿娘在這裡……」

小孩的哭聲,有很多層意思,或是niao了,或是餓了,或是叫喚父母……明顯,平常公子就是後者,在鄭淖約抱進懷中的剎那,立竿見影,即刻停下了哭聲,眼睛熠熠生光,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

「乖乖,耶耶給你取了個名字,叫做平常。」鄭淖約小心翼翼的環抱孩子,溺愛微笑道:「以後你就是平常了,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平常……」

平常公子正是沒心沒肺的年紀,哪裡管什麼名字,非常討厭身上層層包裹的束縛,不停的掙扎,揮手振臂,蹬足踢踹,沒有安分的時刻。

小兒多動,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在崔氏的指點下,鄭淖約也不以為怪,隨手撩了小束青絲秀髮,輕輕的**起來,立即吸引平常公子的注意力,也不踹足了,伸出揉乎乎的小手,笨拙的抓來抓去。

可惜,沒有一次能夠成功,平常公子不樂意了,嘴角輕扁,鄭淖約連忙將絲發塞到他的小手之中,這才心滿意足,樂滋滋的玩耍起來,拉扯了兩下,鄭淖約低頭遷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適。

發現那束青絲秀髮不會動了,平常小公子卻是沒了興致,扔開絲發,小手攀在鄭淖約高高的**上,小嘴發出嗒嘰的聲音,應該是玩累了,肚子餓,急需進食。

母子同心,鄭淖約自然明白,輕輕解開紗羅衣裳,豐滿高聳的**,與往常相比,更是大了幾分,隱隱透出薄中蟬翼的訶子,月光如水,透窗而來,鄭淖約好像沐浴在朦朧的清輝之中,露?露的肌膚白暈模糊,令人目眩神搖。

纖手輕扣訶子,就要拉扯下來,忽然發現了什麼,鄭淖約俏臉微紅,輕輕的避開身子,在月光的映襯下,鄭淖約的背影顯得愈發美麗,溫柔的抱著孩子,湊近高挺的柔峰,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滋滋的聲音。

過了片刻,沒有了動靜,應該是平常公子終於進食完畢,鄭淖約輕掩衣裳,輕輕回身,羞澀說道:「又睡了。」

嗯,韓瑞點頭,輕聲提議道:「要不,送他到隔壁,讓姆嬸幫忙照顧。」

「好……」鄭淖約應聲,好像有幾分嬌羞,俏臉上紅得好似要滴出血來。

韓瑞喜形於色,很有默契,在鄭淖約手中接過孩子,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儘管已經是夜靜更深,不過孩子經常半夜驚醒,需要人照顧,姆嬸自然不會那麼早休息,見到韓瑞抱著孩子過來,連忙小心翼翼接拿,帶著幾分曖昧笑容,目送韓瑞離去。

月色朦朧,好像霧氣,燭光搖曳,忽長忽短,猶如輕紗,韓瑞輕步走進房中,悄無聲息的關門上鎖,居然有幾分緊張的心情,如同新婚之夜。

鄭淖約側身,躺在榻上,披著輕薄如紗的貼身小衣,在燭光的照耀下,肌膚潤滑,猶如凝脂,彷彿是一塊沒有絲毫瑕疵的美欲,韓瑞走了過去,從背後摟住她的纖腰,纖巧盈盈,小腹平坦,如同少女的身材,根本不像是生過孩子的母親。

韓瑞動情的在鄭淖約平坦的纖腰小腹上撫模,輕輕親吻她渾圓的肩頭,鄭淖約身子輕顫,突然回過身來,兩條柔軟雪白的手臂,纏繞上韓瑞的脖頸,主動找到他的嘴唇,親吻如雨點般灑落下來。

差不多一年了,即使平日同床共枕,可是兩人卻不敢貪圖歡愛,苦忍了許久,終於得到解放,鄭淖約變得十分熱情,舌尖巧妙地吞吐,狂亂地勾纏,身子酥軟,心中悸動,一會兒之後,手足無力,喘氣細細,軟綿綿的爬在韓瑞的懷中。

「約兒,怎麼不動了。」韓瑞輕輕調笑,含啜著鄭淖約白欲柔軟的耳垂,呵了幾口熱氣,手掌在她滑膩溫潤的香臀上,慢慢的揉撫起來。

「壞蛋。」鄭淖約羞得滿臉發燙,纖手軟綿綿的捶打了幾下韓瑞,口中卻不爭氣的發出幾聲嬌膩的聲音,灼熱的柔唇半開半閉,呼吸急促,陣陣酥麻,十分舒服。

輕笑了下,韓瑞溫柔仔細的把鄭淖約的身體扳了過來,隨手剝開輕薄羅紗,兩座飽滿柔軟的雪峰傲然聳立,一條潔白滑膩的深溝橫亙**之間,雪白豐滿的山峰隨著鄭淖約的呼吸在她美好的**上顫巍巍的抖動。

韓瑞緩緩俯身,長長地吸一口氣,鼻中似乎能聞到一縷淡淡的肉香,成熟的,香甜的,帶著母性的寬厚和慈愛,讓人迷醉,韓瑞忍不住輕輕含著一顆飽滿的尖粒,陶醉的吸sh?n起來,甜蜜的香汁化了,融入他的身體、血揉、靈魂之中……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2
第五百章 風起終南山


翌日清晨,正如所料,有月亮的夜晚,自然是個清朗的天氣,明媚的陽光,在裂開的雲層中透she下來,頗有點暖意,積雪似乎有融化的跡象,好像已經知道,春天即將來臨,久違了的雲雀,不知在何方飛來,繞著屋宇,清亮的鳴叫。

一縷暖和的陽光,穿透了泛著柔潤光澤的窗紙,飄落入臥室之中,柔柔地撒在床榻繾綣而眠的兩人身上,嘹亮的雀鳴,隱約類似小孩哭啼,鄭淖約恍然驚醒,迷迷糊糊,習慣性的看向榻邊,纖手同時模去,卻落了下空,這才想起,昨晚時候,孩子已經交給姆嬸照顧。

畢竟沒到春暖花開的季節,積雪仍然,天寒地凍,絲絲的涼風,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滲了進來,鄭淖約情不自禁縮了下身子,不過卻是清醒過來,纖手撩了下蓬鬆如雲的青絲秀髮,美目流光,顧盼左右,美麗的俏臉,佈滿了紅暈。

一夜纏綿,十分瘋狂,**蝕骨的滋味,在身上殘留不消,鄭淖約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似乎還有點兒睡意未消,乾脆蜷伏在韓瑞的懷中,繼續安眠起來。

鄭淖約微動,韓瑞卻是醒了,睜開眼睛,有幾分茫然,摟著香軟綿滑的欲體,只覺手中所觸,皆是如絨如脂般的細膩,忍不住輕柔地上下撫摩,忽然聽到嬌膩的聲音,這才清醒,低頭一看,卻是鄭淖約俏美容顏,臉頰上殘存著一抹動人的紅暈,彩霞隱隱浮動,散發出嬌媚的瑰麗光澤,充滿了媚惑。

「吵醒你了?」韓瑞輕聲道,映入眼簾的,卻是狼藉不堪的床榻,輕羅小衣,溫香訶子,還有暖厚的絲衾,全部蹂躪得不成模樣。

鄭淖約眸光盪漾,低聲說道:「沒有,我早就醒了。」

「什麼時辰了?」韓瑞隨口問道,手掌爬上光潤白膩的玉腿。

鄭淖約身子顫了下,似乎變得非常敏感,晶瑩剔透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很快就溢出水汪汪的潤澤,舒服的嘆了下,神情慵懶,半閉星眸道:「不知道,反正夫君今天沐休,不用上班點卯。」

「也是。」韓瑞覺得有理,舒展手臂,緊了緊抱住懷中溫香軟欲,胸前的肌膚立時感覺到了兩團軟揉的壓力,軟裡帶硬,充滿了彈性,在親密的廝磨中,滲出了些液體,陣陣醉人的肉香撲鼻飛來。

兩朵害羞的紅雲,在鄭淖約的俏臉上浮現,微微別轉螓首,眼眸之中水潤亮澤,纖白的欲指在韓瑞胸口轉圈,低聲說道:「天亮了,也該起了,乖乖……平常見不到我…們,或許又要哭鬧起來……」

還真是這樣,一陣清亮的哭啼之聲,在旁邊的房中傳來,與清脆的雲雀爭輝相映,更勝了一籌,至少,韓瑞不能無視,只得起身,在箱櫃取出新衣裳,遞給鄭淖約,草草的穿戴,梳理頭髮,立即出門。

抱回孩子,哄得安穩了,才有心情返回房間洗漱,房中幽香依舊,紗帳高掛,絲被折疊整齊,不復剛才狼藉不堪的情形,鄭淖約俏臉一紅,不過瞬間即逝,表情如常,簡單的梳洗之後,再逗樂孩子,就到了午時。

婢女奉來精致可口的膳食,多是滋補之物,特別是鄭淖約,雖然經過一個月的休養,身體已經恢復如初,不過還要餵養孩子,肯定要時常進補,韓瑞親自動手,給她盛了碗參湯,用湯匙舀了半勺,輕輕吹去熱氣,遞了過去。

雙手抱著孩子,看著離唇邊只有兩寸的湯匙,鄭淖約有點兒不好意思,卻耐不住韓瑞的催促,啟唇輕微含了下,飲了溫湯,甜絲絲的,溫暖人心。

旁邊,平常小公子吃飽了,卻沒有什麼睡意,一雙圓圓滾滾,漆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四周環境,左顧右盼,不時揮舞小胳膊,踹著小腿兒,沒有消停的時候,忽然發現韓瑞遞過來的湯匙,以為是什麼好玩的事物,連忙興奮的伸手要抓拿。

韓瑞手臂伸縮,輕笑說道:「不是已經吃飽了麼,還想要呀?」

??,平常露出純真的笑容,舞動揉乎乎的小手,蹬著小腿,很不安穩。

「才滿月,能喝湯嗎?」韓瑞問道。

「這個……」鄭淖約遲疑說道:「或許應該可以吧。」

想了想,才幾十天,身體可能消化吸收不了,韓瑞搖頭說道:「算了,不能亂吃,大些再說吧。」

嗯,鄭淖約贊同,輕輕抱了個摟抱的姿態,慈愛的捏了下孩子白嫩的小臉,拿了個小繡球晃動起來,又吸引了平常公子的注意力,把湯匙置之腦後,專心致志的搶奪起來。

不久之後,溫馨甜蜜的午餐結束了,兩人抱著孩子來到廂房之中,地板輔著厚厚的毛毯,又覆蓋兩三層精致的草蓆,十分鬆軟。

將孩子放在草蓆上,離了幾步,鄭淖約拍拍纖手,憐愛笑道:「平常……乖乖……過來,到阿娘這裡……」

坐在席上,嬰孩有幾分茫然,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連忙的開口歡笑,張開雙手索抱,半響沒見動靜,鄭淖約繼續拍手,不停的柔聲輕喚,在嬰孩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種特殊的本能,見到鄭淖約沒有過來,平常想也不想,柔嫩的雙手撐地,緩慢的爬了過去。

沒到之前,鄭淖約笑逐顏開,迫不及待的伸手抱起孩子,重重親了口,歡暢的誇讚道:「乖乖真是厲害。」

咯咯,聽不懂,不過沒關係,平常公子照樣笑得非常歡樂。

「平常……來這裡。」韓瑞又隔開幾步,手裡拿了個撥浪鼓,輕輕的搖晃,發現咚咚的聲音,對於嬰兒來說,有莫大的吸引力。

果然,當鄭淖約放下孩子,也不用怎麼引導,平常就主動向韓瑞那裡爬去……

不過,畢竟是初生的嬰兒,體質孱弱,爬了兩趟,立即沒有力氣,眼睛淚汪汪的,好像有哭泣的跡象,鄭淖約心疼兒子,連忙抱在懷中,溫柔輕哄。

難怪常說,慈母多敗兒,也不是沒有道理,韓瑞暗嘆,疾步上前,輕輕的搖晃撥浪鼓,逗得平常眉開眼笑。

嗯,孩子嘛,不懂事之前,先順著他,懂事之後,卻要好好教育,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韓瑞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什麼二代,只會招惹禍事,讓自己收拾。

就在韓瑞考慮百年大計之時,廂房外走來個婢女,輕聲稟報道:「郎君,夫人,閻娘子來了,在廳裡等候。」

韓瑞看著鄭淖約,問道:「請她過來?」

「自然。」鄭淖約點頭,微笑道:「恰好告訴他,乖乖取名了。」

「對了,差點忘記告訴大家這件事情。」韓瑞後知後覺,琢磨著,是不是發帖通傳親朋好友,不然就等到二個多月之後,孩子百晬之禮公佈……隨之,走出廂房,畢竟閻婉兒似乎已經是內定的越王妃,出於種種顧慮,能少接觸,還是盡量不接觸為好。

片刻,閻婉兒來了,披著厚厚的白狐裘,剪裁合身,不顯臃腫,纖秀的身形婀娜多姿,清妍的小臉,似乎不受寒冷,似有幾分蒼白,讓人心中油然生出憐意。

「婉兒,天冷,就不要亂跑了。」鄭淖約責怪道,卻包含了濃濃的關切之意。

「沒事。」輕呵了口氣在潤白的小手上,仔細摩挲起來,感覺有些發燙,這才停了下來,閻婉兒笑盈盈走來,微擰了下嬰孩綿軟的小臉,逗趣道:「小乖乖,還記得姑姑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來,平常,叫婉兒姑姑……」鄭淖約柔聲道,拿起孩子的小手,輕輕招搖起來。

??,平常公子很給面子,張開小嘴歡笑,發出莫名的聲音,似乎真的在叫人。

「真乖。」閻婉兒心花怒放,親呢點了下他的小鼻子,迷惑道:「平常?鄭姐姐,這就是你們給小乖乖取的名字?」

「沒錯。」鄭淖約笑道:「怎麼樣?」

「平常……普通平常。」沉吟了下,閻婉兒欣然說道:「這個名字真好,平常……」

根本不清楚其中的意思,平常公子不為所動,直到閻婉兒他的眼前晃了晃纖美的小手,這才明白,是與自己玩耍,立即喜形於色,手舞足蹈。

一邊與嬰兒嬉戲,閻婉兒輕聲說道:「鄭姐姐,明天我要她們去終南山觀雪,一連幾天不能過來陪你了。」

「終南山……」鄭淖約皺眉,勸說道:「你身子好像有些不適,還是不要去了。」

「沒事。」頗有幾分不自然,閻婉兒低聲道:「姐姐你也知道,我現在若是不去,以後怕是很難有機會去了。」

不是不能再去,而是沒有這種心境,鄭淖約明白她的意思,心中輕輕嘆息,也沒有再勸,只是叮囑她要注意防寒保暖。

過了半個時辰,閻婉兒起身告辭,準備回家收拾行李,鄭淖約相送,出了庭院,閻婉兒伸手阻攔,微笑說道:「小乖…平常,這次姑姑去終南山,給你求道平安符。」

「謝謝婉兒姑姑。」鄭淖約笑道,平常公子呼呼大睡,不知道自己被代表了。

輕聊了幾句,閻婉兒依依告辭而去,纖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鄭淖約抱著嬰孩返回廂房,卻是沒有見到,身材魁梧的韓壯,在積雪的花圃後面走了出來,低聲自語,終南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2 07:12
第五百零一章 追蹤


終南山很大,地形險阻、道路峙嶇大谷有五,小谷當百,連綿數百里,不單是指一座山峰而已,鍾靈毓秀宏麗小奇,麗肌秀姿的景觀很多,相對來說,老子講經的樓觀所在的山峰比較出名,所以前往求道觀景的遊客自然較多。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終南山的景色,各有不同。不過由於千峰碧屏,在白雪的覆蓋下,顯得猶為壯觀,所以每年到了冬天,去終南山欣賞雪景的遊人絡繹不絕。閻婉兒就有這樣的習慣,每年總要去上幾日。

唐代的女子,沒有養在深閨,不得拋頭露面的規矩閻立德聽到女子的請求,根本沒有猶豫的意思當場答應下來,吩咐僕從仔細照顧,多帶衣物,免得受涼

清早,看著女兒乘車出門,閻立德返回書房拿了丹青筆紙來到庭院,也不用僕役伺候,自然輔紙,調配顏料,抽了支細筆,仔細的勾勒起來,似乎在畫冬梅,寥寥數筆就把梅花凌寒傲骨的氣質表現得淋漓盡玫。

片刻功夫,一幅寒梅傲雪圖完成犬半餘下只須要慢慢修飾就行,閻立德退開兩步,仔細欣賞自日的畫,作冷不防有人在後面說道:「兄長,畫技精湛,讓人嘆服。」

「立本 。。。」 受了點驚嚇,急恬回喜青清來人模樣,閻立德沒好氣道:「來了就打聲招呼,不要總是神出鬼沒的沒個正形。

「 婉兒呢,叔父來了,也不知道出來見禮。」閻應本顧左右而言他。

「到終南山賞雪了。」 閻立德說道。

旁邊,機靈的僕役,連忙奉上溫水,閻立德淨手,在乾淨的巾帛上抹乾水漬,與閻立本席地而士,案上擱著個銅製小火爐,炭火微弱,正在慢慢的灼燙美酒,濃郁的酒香散發升騰,讓人不飲自醉。

僕役斟酒,兄弟兩人小酌,小抿了。閹立本笑道:「賞雪好呀,春夏秋冬景色之中,雪景是暑難畫的要是畫好了技藝必會大有長進。」

閻立德就要點頭贊同,卻聽閻立本話鋒突轉責怪道:」不過,兄長,這幾天,婉兒的身子似乎有些不適,終南山又天寒地凍的,你讓她去看雪,分明就是雪上加霜萬一病了你做父親的不在意,我這個叔父卻帶得心痛。

馬後炮,閻立德瞪了眼,隨之沉默不語一杯醇酒下肚,過了半響,有輕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潛婉兒心情不好,藉機出去散心,我怎能阻攔。」

「也是,錯怪兄長了。」閻立本舉杯賠禮。

又喝了。酒,閻立德說道:「希望婉兒不怪我就行。」

「 兄長多想了。 」 閻立本安慰道:「婉兒知書過理,深明大義,怎麼會怪你。」

閻立德笑了笑,輕聲道:「其實越王殿下也不錯,雅好文學,聰敏絕倫,深得陛下寵愛,婉兒為正妃也不怕受了委屈。」

閻立本表面上點頭,心中暗嘆,話某這樣說但是以後的事情,誰能料到,嫁入皇家,自然榮耀可某其中的辛酸苦楚,只有自己明白。

可是這場婚姻,傳言是由長孫皇后親定皇帝允,許對於閻家來說,實在是拒絕不得,而且也沒有理由反對,畢竟這也是保證家族昌盛的方法之一。

所以,就算由閻婉兒的反應,判斷出她對這件事情頗不樂意,閻家兄弟心中愧疚之餘,也只能故作不知,這是作為名門子女的悲哀,享受榮華富貴的同時,注定失去了自由。

一時之間,兩人沒有聊天的興玫,飲了片刻的悶酒 , 閻立本開口道:「昨天陛下召見你,不知為了何事?」

「是誰讓你打聽的? 」 閻立德警惕道。

「好多人。」

自家兄弟,閻立本也不隱瞞,微笑道,最近也不知道陛下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他們想要為君分憂。

閻立德釋然,雖說今上不喜奉承諛詞,但某總有那麼小撮人,妄想討得皇帝歡心,從此以後,飛黃騰達。。。當然在朝廷為官,揣摩上意,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則更多的人只某希望,能夠瞭解皇帝的心思,趨吉避凶而己。

這此天來,陛下常常召見長孫無忌揮退左右似在密議什麼事情。閻立本小聲道:「大家肯定坐不住了長孫無忌不用指望,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沒人敢上門打聽又不好當面向你請教,所以就求至我這裡來了。」  「立本,你怎麼也跟著他們胡鬧。」 閻立德輕斥道;「這種事情,就算只是平常的談話,也屬於禁中機密怎能向外透露。」

「 正是。」閻立本贊同,微笑說道:「有兄長這句話就夠了,回去我也有個交待。」

閻立德這有滿意點頭,輕聲告誡道:「 立本你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楞頭青,難道不清楚,臣不密失身的教馴前車之鑒啊!」

「 我自然明白,所以沒想知道答案。 」 閻立本笑道:「不過上門求教的人太多,不得不到你這裡避風頭回去也好有個交待。」

閻立德搖頭嘆道:這些人呀,有這份閒心不如。。。」

「 阿郎不好了 。。。 阿郎 。。 娘子她。。。」

一個僕役氣喘吁吁,匆匆忙忙跑了出來披頭散髮模樣狼狽不堪。

閻立德一看,卻是剛有陪同女兒前往終南山的僕從,心中立即大驚,隱隱約約有此不好的感覺急聲道:「怎麼回事,婉兒怎麼了。」

「出事了。」胸口起伏,僕役艱難嘩吸急切道:」。。。到了途中,遇到賊人。。。要劫掠財貨。。。打了起來讓我回來 。。。 報信。」

「什麼。」閻立德拍案而起,怒不可謁憤恨道:「光天化日之下,有沒有王法,婉兒怎樣沒有事情吧。。。 來人。。。護衛。。準備車馬,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敢動我閻家的人。」

權貴之家,奴僕成群,護衛自然不少閻立德一聲令下,一時之間,閻府好像軍營似的,一干護衛,抄起兵器 , 牽出快馬,在大門之前,整裝待發,閻立德心急如火根本沒有廢話,直接翻身上馬,狠狠抽鞭,快馬吃痛揚蹄而去護衛自然跟隨,縱馬奔行。

長安城,街道之上,行人聽到陣陣雷聲好奇張望,發現一群快馬馳騁而來,就要撞了上來,根本不敢停留紛紛驚慌失措的躲閃 , 一會兒之後,快馬奔過行人有重新聚會 , 期間,少不了一番譴責、咒罵。

不過,也有人認得領頭之人,心中浮現疑團堂堂工部侍郎、將作大匠閻立德,怎麼會在街道上縱馬本行就算有什麼急事,也不能如此妄為,犯了朝廷禁令一兩個心存正義的官員,已經在心中構思彈劾的奏折。

而今,閻立德卻沒有心情理會什麼禁令出了城門不顧官道上殘留的積雪路滑,立即快馬加鞭,牽向出事的地點,一路上馬不停蹄,就是呼嘯的寒風,撲面而來滲講了身休,也吹不滅他心中的怒火、急慮

不久之後,在僕役的指引下,閻立德等人來栗了城郊二十餘里,一個小山坡下,映入眼簾的情景卻讓閻立德心中一沉,怒髮衝冠。

豪華的香車,孤零零的停在坡下,拉車的馬巳經不見了,香車的周圍,痕跡十分零亂,潔白的雪棒上滴染片片鮮艷的顏色,從這此痕跡,就可以推測,打鬥的激到程座然而,駕車的僕役,隨從婢女,包括閻婉兒,卻不見了蹤影。

給我找 , 閻立德暴喝道,縱馬來到車廂旁邊臉色陰沉得好像天上的烏雲。

一個護衛,頗有經驗,觀察地上的痕跡立即匯報道:」東主,走向那邊去的

「 追。」閻立本揮臂,帶著眾人匆匆而去。這是條小路,閻立德等人追蹤,不時可以發現折斷的草木,點點滴滴鮮血,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物事卻是沒有見到閻婉兒她們的身影。

要知道名門貴族出行,除非是微服私訪不然再某輕裝簡行,隨行的婢女、僕從,還是有幾個的,況且是與人相約,到終南山賞雪,居住幾天,更要講究一個排場免得丟了閻家的臉面。

而今,這些人一個沒見,閻立德喜憂參半隻要不是被一鍋端了,至少可以證明,他們沒事,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非常殘酷,追了片刻,閻立德立即發現路邊躺了幾個僕役,鮮紅的血跡,十分耀眼,一顆心馬上冰涼如雪。

小五一個護衛驚聲叫道也不用閻力德指示急忙跳馬落地,奔跑而去。

過了片刻,護衛慢步回來,沉痛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閻立德握緊拳頭,身休有此顫抖,咬牙切齒道,你留下來照看,其他人隨我繼續追。

幾具屍體,似乎是個明顯的信號隨後每隔一段距離眾人就會看到同樣的場面,或是閻家的僕役或是劫掠的賊人,閻立德雖然怒火中燒,恨不能將賊人的屍休碎屍萬段不過卻沒有失去理智,知道這是線索之一,沒有亂動。

路有積雪,痕跡十分清晰,眾人能夠沿著痕跡追蹤下去,直到線索中斷為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