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朝小地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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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0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517470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1

第四百五十二章配合

回頭看了眼,武士?委婉說道:“可惜,小女已經許了人家,士?不能失信于人,不過岑先生之語,也不是沒有道理,身為長輩,士?的確應該為安石賢侄考慮,卻是聽聞岑shi郎有女,芳年二八,溫柔賢淑,貌美如花,安石賢侄出身名門,才華橫溢,與之正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卻不知道岑先生意下如何?”

岑之象愣了,含糊其辭道:“這個嘛……”

“小侄何德何能,豈敢高攀。”賀蘭安石臉綠了,連忙岔開話題,上前說道:“世伯身體安康,小侄心中無比歡喜,且請落坐,容小侄敬酒以賀。”

“祝賀就不用了,我身體不適,不能多飲。”武士?喘了口氣,微笑說道:“你若有心,就代我多敬天使幾杯薄酒,聊表寸心。”

適時,眾人才恍然大悟,連續的意外狀況,差點讓大家忘記今晚宴會的目的,馮長史連忙走了出來,打起了圓場,笑呵呵道:“出門喜鵲叫,就料到會有好事,原來是武都督病情好轉,真是托了陛下之福,大家待會,一定要多敬天使幾杯,以作感激之情……”

韓瑞是朝廷使臣,也就是皇帝的代表,眾人自然不會怠慢,見到事情好像已經解決了,大家心里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洋溢的笑容,十分客氣的禮請韓瑞、武士?、岑之象到上席,安坐下來,隨之宴會繼續,盡是和氣融融,歡聲笑語的場面。

當然,眾人有意無意的,忽略得意洋洋的錢豐,以及角落之中,臉色鐵青,心中嫉恨的賀蘭安石,不過,在經歷幾番周折之后,幾個當事人,哪里會有飲酒作樂的心思,在眾人盛情之下,岑之象勉強坐了片刻,小飲幾杯,就借口告辭而去。

沒有打聽清楚事實的真相,就匆匆忙忙前來問罪,最后證明是自己的疏忽,盡管沒人指責自己,但是岑之象卻覺得臉上無光,沒有顏面久留,賀蘭安石自然隨行同歸,臨走之時,深深望著武明則,眼睛里充滿了愛慕與不甘,似乎還有什么話要說……

錢豐非常警惕,踏步上前,擋住了賀蘭安石的視線,就在這時,武士?嘆氣道:“賢侄,準備什么時候返回京城,若是不急,不妨多住幾日,自從你父親逝世之后,我們兩家,卻是多年沒有走動,只是偶爾通信,都不怎么了解你的情況,以至于鬧出這場誤會,說起來,也是我做長輩的不是……”

要是之前,根本不用猶豫,賀蘭安石心里肯定樂開花來,連忙不迭的答應,可是現在,仿佛是給毒蛇盯住的青蛙,賀蘭安石差點蹦跳了起來,臉色掠過慌張之色,勉強鎮靜下來,低頭說道:“兩地相隔千里,怎能責怪世伯,小侄也想留下,與世伯敘舊,可是此次前來,實在是身負重任,不敢懈怠,明天清晨,就要返回京城復命了。”

小小的越王府功曹,能有什么重任,多半是求親不成,黯然神傷,又抹不開面子,只能揮淚走了,眾人猜測,武士?說道:“如此,我也不好攔你,提前祝你一路順風,平安歸去,元慶,明天你代我去送安石賢侄。”

“謝謝世伯。”賀蘭安石輕輕行禮,高聲說道:“武妹子,愿你幸福,有緣再見。”

說罷,賀蘭安石,最后看了眼武明則柔媚的容顏,深深印在了心里,隨之掠過一抹黯然,哀嘆轉身,身影在昏暗的夜色中,顯得那么的孤寂,一些多愁善感的少女,眼睛之中,盈起了霧珠,真是令人心酸,有緣無分,奈何。

自然,也有人嗤之以鼻,皺了下嬌俏的瓊鼻,武明空輕斥道:“虛偽,明明心里恨得牙齒癢癢,卻要假惺惺的裝模作樣。”

“一幫大人,都不如你一個小孩看得清楚。”韓瑞點頭贊同,再的已經死心,臨行之時,不會多此一舉,這番表演,無非是博同情罷了,什么有緣再見,還不是賊心不死,居心不良,對于這種行為,一定要堅決唾棄,不能助長了歪風邪氣。

“那是自然……”武明空嘻嘻笑了,眼眸彎成了半月,光澤盈潤,忽然小臉又變,白嫩的雪腮又鼓脹起來,氣呼呼道:“你才是小孩,大人都不如我,說明我已經是大人了。”

“不對,你這是悖論。”韓瑞耐心解釋道:“類似于禽獸與禽獸不如,你覺得哪個詞層次更加分明?”

“當然是……”武明空皺眉考慮了片刻,突然醒悟過來,嗔怪道:“什么嘛,我說的與你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怎么能比較。”

“就是這個意思。”韓瑞點頭說道:“大人再笨,還是大人,小孩再怎么聰明,還是小孩,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乖,小女孩,去那邊玩,不要妨礙大人喝酒。”

大人這個詞匯,可是有兩層含義的,一是指成年人,二是指父母長輩,以武明空的惠質蘭心,怎么聽不出來,韓瑞這是在占她的便宜,立即呶起了小嘴,表示自己的不滿,小臉也漲紅幾分,嫣紅透白的煞是好看。

就要與韓瑞好好計較之時,旁邊傳來楊氏的聲音:“明空,過來……”

“阿娘,什么事呀。”武明空脆聲問道。

“準備回家了。”楊氏說道,微微皺眉,一個女孩子,卻偏要到上席湊什么熱鬧,回家之后,一定要好好說道,不然眾人以為,武家沒有家教呢。

哦,武明空有些失望,卻也不敢逆母親之意,甜笑了下,雀躍兩步,走到武士?的旁邊,嬌聲道:“阿爹,這么快就回去了?”

笑了笑,在武家兄弟的攙扶下,武士?站了起來,拱手說道:“身體不適,只能告辭,壞了諸位的酒興,真是不好意思,日后有暇,必然擺酒設宴謝罪。”

“武都督大病初愈,我們理解。”

“身體要緊,的確不能多飲,快些回去休養……”

在場的官吏士紳,自然不會反對,七嘴八舌的勸慰,紛紛起身相送,韓瑞也在其中,在上馬車之時,武士?突然回身說道:“天使是否也要回城?不如同行而去。”

“如此,就麻煩武都督了。”韓瑞笑道,不理會眾人錯愕的目光,輕輕拱手,上了馬車,簾布落下,車夫揚鞭,馬車悠悠而去,清脆的鈴聲,在夜空中回蕩,漸行漸遠。

宴會眾人愣住了,面面相覷,宴會的主角都走了,留下來還有什么意思,也不用明說,大家也相互告辭,慢慢的散去,結束了這場稱不上完美的宴會。

馬車寬敞舒適,車廂的四角,懸掛著香囊,芬蘭的氣息,似乎有解酒提神的作用,身在其中,韓瑞覺得自己身上的酣熱感覺,慢慢的消散,撩開了車簾,一縷清涼的夜風吹拂進來,撲打臉面,冰冰涼涼的,感覺更加的舒暢。

武家兄弟,楊氏母女三人,不在這里,車廂之中,只有韓瑞與武士?相對而坐,好像得到了吩咐,車夫驅車前行,返回都督府的時候,故意繞行,選擇了條偏遠的路線,速度十分緩慢,不過貴在平穩,人在車內,只是察覺到輕微的晃動。

車廂內的沉默,已經保持了良久,韓瑞與武士?,一個透過車簾,欣賞夜景,一個正襟危坐,閉目養神,似乎沒有說話的意思,氣氛顯得頗為沉悶。

良久,武士?睜開眼睛,在昏暗的車廂中,泛著熠熠光亮,聲音平和,帶著幾分親切道:“天使姓韓?很是面善。”

還來,煩不煩呀,韓瑞腹誹,注意到武士?眼中似有若無的笑意,頓時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微笑說道:“是呀,我也這樣覺得,看武都督的模樣,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韓天使也有這種感覺?”武士?欣然說道:“如此說來,也是算是某種緣分,卻不知道韓天使祖籍何處?”

韓瑞干脆說道:“揚州東郊……韓家村。”

“什么?”武士?震驚,抓住韓瑞的手腕,激動的說道:“韓家村里,有個宗長,族里排行第九,名為韓誠,你可知道?”

“韓九……那是家父。”韓瑞十分配合,表情到位,是種介于驚訝與迷惑不解的神色,不過和武士?相比,就顯得有些稚嫩了。

“你…你…是九郎的兒子。”武士?,臉上驚喜交集,仿佛難以置信的模樣,緊抓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仔細打量韓瑞,目光掠過懷念、傷痛、欣慰之意,急切叫道:“你還記得我么,伍伯伯,伍信,小時候,經常給你買方酥的……”

什么經常,一點印象也沒有,韓瑞嘀咕,也適當的露出追憶之色,慢慢的回想,剎那間恍然大悟,驚呼道:“伍伯伯,怎么是你……你是武都督”

見到韓瑞想起自己,武士?非常欣慰,十分高興,又有些歉意說道:“賢侄見諒,當年與你父親,結識于鄉里,貧賤之交,方顯真情,所以一直沒有透露身份……”

“小侄明白。”韓瑞理解說道:“要是武都督透露身份,以先父的性情,恐怕不敢親近。”

“正是這個道理。”武士?感嘆說道:“我就是有這樣的顧慮,所以遲遲不敢直言相告,直到聽聞了九郎的死訊,這才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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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雞肋與人情

武士?悲傷感嘆,追悔莫及,韓瑞沉默不語,演戲可以,然而斯者已逝,即使只是名義上的親人,沒有多少感情,但是也要保持基本的敬意,違心作態的事情,韓瑞實在是做不來,本性使然,與閱歷無關。

輕輕嘆氣之后,武士?好像也慢慢的平復了心情,低頭垂視,似乎在默哀悼念,車廂內又沉寂下來,滴答的蹄聲,在寂靜的夜里,十分清脆響亮,韓瑞默不作聲,耐心的等待。

過了片刻,武士?說道:“賢侄,我覺得,有件事情,必需告訴你。”

“請武都督垂示。”韓瑞淡然說道。

“天地可證,武家與賀蘭家,從來沒有過什么婚約。”武士?平靜說道:“更加沒有過指腹為婚之事。”

韓瑞表情略微驚訝,事到如今,武士?根本沒有必要欺騙自己,那么剛才……也難怪了,武士?開口之后,賀蘭安石連話也不敢多說,輕而易舉的放棄了。眼睛掠過奇異之色,韓瑞問道:“既然如此,武都督為何不直言,揭破賀蘭安石的騙局。”斗破蒼穹吧

“賢侄何必明知故問。”武士?淡笑說道:“先入為主,賀蘭安石花言巧語,眾人已經有七八分篤信,我若是矢口否認,別人只會懷疑,坐實了武家故意悔婚的罪名,也正中了賀蘭安石的下懷。”

“所以,武都督干脆將計就計……”韓瑞說道:“來了個順水推舟,令人佩服。”

“其實,我也沒有欺瞞大家。”武士?輕嘆說道:“當年,我與五弟,的確是情同手足,平日閑聊之時,也有過這樣的意向,然而等到明則出生之時,五弟已經逝世,沒有機會與他商量這件事情,也是可惜了。”

“這么說來,也是三哥的幸運。”韓瑞說道。

似乎知道韓瑞口中的三哥是誰,武士?輕輕搖頭,緩聲說道:“我臥榻休養期間,錢豐與明則已經定下親事,你可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沒有答應?”

門第之見?韓瑞心中猜測,自然說道:“不知。”

嘴角多了點笑容,武士?說道:“錢豐,還是不錯的,年少有為,出身是差了點,但是也知道努力上進,為人誠誠懇懇,對待明則也是情真意切,勉強配得上武家的女兒了。”內容來自斗破蒼穹吧

“既然如此,武都督何不將就同意,使得有情人屬成眷屬。”韓瑞趁機問道:“難道還有什么疑慮不成?”

“因為,明則的確是有婚約在身,許了人家,所以,我猶豫不決,拖延到現在,也下不了決心,是否要答應這門親事。”武士?說道,臉上多了抹高深莫測的表情。

不是吧,韓瑞頓時愕然,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我生平,從來沒有失信于人。”武士?肅然說道:“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韓瑞無語,既然明白,武士?也算是老狐貍級別的人物,他的話不能盡信,但是對于古人的信用程度,韓瑞也沒有懷疑,縱觀古代官員百姓,就算是所謂的ji?n臣,可以責斥他們貪得無厭,敗壞朝綱,陷害忠良,仗勢欺人,但是應該很少人會言而無信。

而且,可信度還是頗高的,至少拿了好處,一定會替人辦事,辦不了的,甚至退回賄賂的錢財,不像現在,吃干抹凈,抽ku子走人不認賬,那是常有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職業道德,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也難怪大家總覺得古代好,越來越懷念過去了。內容來自斗破蒼穹吧

恍惚回神,韓瑞皺眉道:“許了誰家?”

“你……真不知道?”武士?問道,眼神別有深意。

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勁的感覺,韓瑞茫然搖頭,干脆說道:“武都督的家事,在下如何知情,可否賜教?”

不是韓瑞想要知道,而是幫錢豐問的,免得他現在還糊里糊涂,以為可以十分順利的抱得美人歸,放松了警惕,沒有防備,最后又出現意外,悲痛欲絕,欲哭無淚。

“自然不成問題。”武士?右手在左袖摸索了片刻,拈了頁紙出來,遞了過去。

“這是什么?”

“婚書。”

韓瑞臉色突變,連婚書都有,不像有假,暗暗為錢豐憂心,動作也不慢,接過的婚書,摸了下紙質,光滑之中,又有點兒粗糙,撩開半邊車簾,借著月光打量,發現婚書顏色暗黃,應該是保存了好多年了。內容來自

月光如水,不過真的映照在紙上,卻顯得有些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婚書的內容,韓瑞瞇起了眼睛,在車廂角落的明格,取來了火折子,窸窸窣窣幾聲,過了片刻,一朵幽暗青森的火焰,出現在車廂之中。

左手拿著火折子,右手拿著婚書,輕輕靠近,一縷涼風吹過,火焰幻滅不定,忽聽輕微的撲響,閃電式的,車廂里出現了一團火球,一明一暗,待光線穩定下來,武士?見到的,卻是韓瑞非常無辜的表情,還有只殘留半角,仍在燃燒的婚書。

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火焰燃盡余下的半角紙頁,眼看就蔓延到手指,韓瑞輕輕伸手,手指放松,帶著火光的紙片隨風搖曳,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光焰閃亮,很快就沉寂了下去,化成了灰燼。

唉,韓瑞長長嘆氣,滿臉的愧疚,弱弱說道:“武都督,在下只是無心之過,能否原諒?下次不敢了。”

這種事情,哪里來的下次,武士?的目光閃爍了下,并沒有惱怒,非常沉得住氣,只是問道:“婚書的內容,賢侄可看清楚了?”內容來自斗破蒼穹吧

呃,韓瑞愣了下,羞赧說道:“正想看,冷風吹拂,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手腕不小心就抖動了下,沒有想到,婚書居然這么不經火,一點就燃了,慚愧呀慚愧。”

寒噤,手抖,點燃,誰信?武士?有種無語的感覺,沉默了片刻,嘆息道:“天意如此,也怨不了賢侄。”

“武都督高見,真是天意。”韓瑞非常贊同,輕聲說道:“恕小侄直言,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沒人找上門來,可見什么約定,人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何必在意,我看三哥與武娘子,兩情相悅,執手同心,才是天造地設的佳偶,武都督索性成全他們好了。”

“不必在意,成全他們……”武士?目光看來,韓瑞毫不避讓,與之對視,簾布落下,不時隨風飄搖,月光斜照,車廂時明時暗,如同他們的心情。

過了良久,武士?率先移開目光,嘆息說道:“是啊,這么多年沒有聯系,說不定人家娶妻生子,忘記此事了。”

“就是這個道理。”韓瑞和聲說道:“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后的事情,有誰能夠預料得來,不如把握現在,更加劃算,武都督覺得如何?”斗破蒼穹吧

武士?沉吟,點頭說道:“甚是。”

韓瑞微笑了下,沒有說話,武士?似乎在考慮什么,也沉默不語,車廂內重新平靜下來,卻聽車夫輕輕吁了聲,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拉住了韁繩,車夫聲音嘶啞道:“都督、天使,驛站到了。”

“謝謝武都督盛情相送了。”韓瑞拱手,掀開簾布,就要下去。

“你不好奇?”武士?突然問道。

韓瑞動作輕滯,回頭問道:“好奇什么?”

“你可知道,賀蘭安石此來荊州,是為了什么事情。”武士?說道。

韓瑞放下簾布,慢慢的回身坐好,皺眉道:“確實不知,請武都督多加指教。”

“賢侄在京城之時,難道沒有聽聞,陛下要為越王殿下納妃之事。”武士?說道:“岑家有女,二八年華,知書達禮……”

韓瑞恍然大悟,真正慚愧起來,看來自己嗅覺,的確不夠敏銳,明明已經在賀蘭安石的身上,發現了些端倪,卻沒能聯系起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內容來自斗破蒼穹吧

中書shi郎岑文本,頗得圣眷,又有能力,若是納其女,可為助力,李泰真會盤算,韓瑞仔細尋思,揖身說道:“多謝武都督指點。”

“指點說不上,賢侄回京之后,想必也會知曉。”武士?說道,從這里就可以看得出來,他非常關注朝廷的動態,自有獲取消息的渠道,而且政治覺悟,分析能力,遠遠高于韓瑞,不愧是唐王朝的開國元勛,即使現在,淪落為地方官員,也不能夠小覷。

韓瑞若有所思,多了三分客氣,告辭下車,返回驛站。

看著韓瑞消失的身影,武士?微微一笑,開口道:“元慶,我們也回家吧。”

在月光映照下,車夫應聲,輕輕抬頭,露出了臉龐,卻是武元慶,只他他輕輕抖動手中的韁繩,馬車緩慢而去,過了兩條街巷,忍不住回頭,掀開身后的木板,透過窄小的窗口,輕聲道:“父親大人,為何讓他把婚書燒了?”

“不燒,又能如何?”武士?淡聲道:“燒了也好,不用費心處置了。”內容來自斗破蒼穹吧

“可是,至少是個憑據。”武元慶有些不甘。

武士?冷冷斥道:“愚蠢。”

“是。”武元慶誠惶誠惶,低聲道:“請父親大人教誨。”

虎父犬子,武家真的要沒落了么?武士?心里有些悲涼,不過瞬息收斂心神,慢聲說道:“婚書,好比雞肋,留之無用,就是棄之…也不可惜,留下來,只會成為哽中之刺,不如讓他燒了,反而記得這份人情。”

考慮片刻,武元慶低聲道:“孩兒明白了。”

真的明白才好,武士?心中嘆氣,兩個不成氣的兒子,不如三個女兒聰明,肯定是上蒼一時糊涂,顛倒了過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2

第四百五十四章見證
紅日初起,晨光照遍了大地,窗前照耀著一片紅光,天空蔚藍的如同洗刷過一樣,掠過的飛鳥像是水中滑開的魚兒般輕巧的舒張兩翼,充分享受著清新的微風,啁啁的鳴叫聲傳出房間之內,韓瑞睜開眼睛,完全清醒過來。

洗漱之后,韓瑞推門而出,望著庭院之中,沾著露珠的草木,清新微涼的空氣撲面而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沁入肺腑,精神不由為之振奮,心情舒暢,胃口自然大開,走到客廳之中,享受美食早餐之時,丁太醫等人,也三三兩兩的出來,互相問候,紛紛坐下,安然用膳。

喝了口溫湯,身體暖融融,額頭隱約冒汗,十分舒服,悄無聲息吐了口氣,故意干咳,等到眾人注意聆聽,韓瑞悠悠說道:“諸位,依照昨晚的情形來看,武都督身體病情,已經有所起色,此行差事,我們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也該思退而歸。”

眾人紛紛附和,初來荊州,固然有幾分新鮮感,但是畢竟不是熟悉的地方,自然不怎么適應,能夠早些回去,也是件好事,肯定不會反對。

“那么,你們就留下,收拾行李,我與丁太醫,再到都督府拜訪,了解詳細情況,順便與之辭別,估計午后就起程,你們做好準備,等我們回來。”韓瑞說道,沒人有不同的意見,事情也就定了下來。

“怎么,天使要走了?”

聽到了消息,馮長史匆忙趕過來了,正好遇到準備出門的韓瑞與丁太醫,三人干脆同車而坐,馬車輕快,前往都督府,馮長史挽留道:“天使難得來到荊州,才兩天,就匆匆要走,連本地風物,也沒有觀看多少,不如多留數日,好讓荊州百吏盡地主之誼。”

“非是不想,實為不能。”韓瑞無奈說道:“回京復命,耽擱不得,不然陛下若有責怪,下官實在是吃罪不起。”

“如此,也不能強留,日后有空,天使……”

“一定,一定。葉子悠悠筆趣閣更新最快”

就在兩人客套之時,馬車已經到了都督府,由馮長史引領,也不用特別通報,暢通無阻的走進了內院,武元慶出迎,笑容可掬道:“長史、天使來得正好,可以做個見證。”

“什么見證?”韓瑞笑問道,隨著武元慶走進了廳中,卻有幾分驚訝。

只見廳中披紅掛鸀,張燈結彩,裝扮得非常喜慶,一臉病容,弱不禁風,風燭殘年似的武士?,在妻子楊氏的攙扶下,正坐于案前。武家兄弟列于右側,左側就是故作鎮靜,其實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的錢豐,身上穿著錦繡華服,十分莊重。

廳前是大大小小的禮盒,看到這個場面,韓瑞等人,多少可以猜測出來,待會到底要做什么事情,馮長史的反應很快,立即拱手恭喜說道:“武都督身體康復,又覓得佳婿,真是雙喜臨門,令人稱羨。”

“雙喜就不敢奢求了。”武士?搖頭說道:“身體不好,趁著還能動彈,解決此事,也算是了去一樁心愿,免得……出了什么意外,耽擱明則幾年。”

“夫君,多慮了。”楊氏連忙勸慰起來。

韓瑞開口附和,順勢讓丁太醫上前給武士?診斷,又是得出昨日的結論,只要仔細休養,按時服藥,不是什么大問題。

“服藥之事以后再說吧。”武士?態度含糊,揮手道:“去看看,明則準備得怎么樣了,讓她出來給客人見禮。”

一個小婢應聲,盈盈而去,過了片刻,一陣珠簾叮咚的清脆聲音傳來,廳中立時多了三個女子,一個大的,兩個小的,也是盛裝打扮,又是衫,又是帔,又是裙,服飾十分華麗,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父親大人、阿娘。”武明則柔聲叫喚,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美眸盈著光澤,輕輕瞥了眼錢豐,柔媚的臉蛋,多了抹不勝的嬌羞。

“馮長史、韓天使、丁太醫……晨安。”

武明則逐一見禮,猶豫了下,慢慢的走到了錢豐的旁邊,只隔了半尺距離,席地而坐,鼻間繚繞淡淡的芬香,錢豐心情歡暢,如果不是武士?與楊氏在這里,肯定忍不住歡呼雀躍,即便如此,眼睛浮現的興奮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

人齊了,武士?明知故問道:“錢豐,今天帶了這么多禮物前來,是為了何事?”

“武都督,小子仰慕明則娘子,欲與之結為秦晉之好,今日特意上門求親。”錢豐略帶緊張,又非常誠懇的說道:“請武都督允肯,將明則娘子許配于我。”

嗯,武士?沉吟,側身詢問道:“夫人覺得如何?”

自然而然,楊氏含笑說道:“厚德心誠意真,那么就成全他吧。”

武士?不置可否,又問道:“元慶、元爽,你們的意見?”

“厚德品性淳良……與明則妹妹正是佳偶良配,我們沒有意見。”武元慶說道,武元爽稍微猶豫了下,勉強點頭贊同。

武士?微微頜首,目光慈祥,和聲說道:“明則,婚姻乃是終身大事,雖說由父母做主,但是也不能不顧你的意愿,而今錢豐上門求親,你是否答應?”

雪潤的俏臉,染起了紅霞,武明則羞答答低頭,蚊聲細語道:“但憑父親大人做主。”

“我做主,肯定是不樂意的。”武士?說道,嘴角多了抹笑意。

錢豐大急:“武都督……”

“哈哈……咳。”重喘了幾下,武士?嘆息道:“養了那么多年的女兒,被人輕易娶走了,心里真是不舍,不過,我要是真不同意,明則心里不知道怎么埋怨我呢……”

“父親……”武明則有些羞嗔,又有些傷感。

武士?微笑道:“好了,既然你們情投意合,那么我也……”

“父親,等等……”

眾人驚訝,發現開口攔阻的正是武明空,今天她身上穿著白色羅裙,腰間用水藍軟絲,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肌膚晶瑩如玉,靈動的雙眸清澈可愛,嘴角微向上彎,似笑非笑,不說話的時候,文靜優雅,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現在開口了,笑兮兮的,似乎有點兒得意,一對淺淺的小酒窩,均勻的分布在臉頰兩側,清澈的眼睛一閃一閃,盈動著光亮。

武士?笑了笑,和藹道:“怎么,明空舍不得姐姐?”

“就是,父親,你怎么不問我們的意見?”武明空點頭說道,一雙纖手如玉凝脂,摟著旁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呶著粉嫩的小嘴:“姐姐走了,就沒人陪我們玩了,明心,你說是不是啊。”

“是呀。”小女娃懵懂的說道,白白凈凈的肌膚,柔柔細細的身子,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稚聲稚氣,十分可愛,恐怕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回答,意味著什么。

“這樣……”武士?認真考慮起來,躊躇說道:“錢豐,你看,她們姐妹情深,要是分開了,傷心落淚,你于心何忍,所以這門親事,不如推遲些時日,再作商量吧。”

廳中眾人也明白,武士?多半是在打趣,眼睛充滿了笑意,武明則羞澀微笑,嬌媚如月的臉蛋脂光粉膩,輕輕看了眼錢豐,美眸生輝,水汪汪的濕潤,情意綿綿,撩人心懷。

不過,即使知道是在說笑,錢豐也不能答應,半是討好,半是利誘道:“明空,明心,不要難過,待會給你們買糖果……”

武明心意動了,圓圓的眼睛,撲閃撲閃,露出了期待之色,然而武明空可沒有那么容易打發,一把抱著妹妹,笑嘻嘻道:“糖果,吃膩了,家里也有,我們不稀罕。”

“那么帶你們上坊市,看中什么就買什么。”錢豐爽快說道。

武明空眼眸如月,俏皮吐了下小舌頭,心滿意足道:“這還差不多……”

買通了兩個小姨子,堡壘攻堅成功,錢豐如愿以償,在眾人的見證下,武士?執筆寫下了婚書,交給了錢豐,意味著現在開始,婚禮進入實質性的階段。

“恭喜……”眾人齊聲道賀,廳外點燃了鞭炮,嗶嘰啪啦的直響,淡淡的硝煙,粉紅的紙屑,順著清風,吹進了廳中,更是增添了幾分喜慶。

韓瑞笑道:“三哥,恭喜了。”

“同喜,同喜。”錢豐樂不可支,笑不攏嘴,精神有些恍惚,渀佛在夢游,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差點要掐捏自己,證實不是在做夢。

“醒醒,我都成親一年,孩子都快要出世,哪來的同喜。”韓瑞無奈搖頭,嘆氣說道:“可惜,我要回京城,不能參加你的婚宴了,叔父嬸娘前來,代我向他們賠罪。”

錢豐頓時清醒,皺眉道:“這么快就走了?”

“事情辦完了,不回去留下來做什么,而且也不可能拖到你成親那時!”

“也是,弟妹現在有孕在身,你長期不在身邊,的確是有些不妥。”錢豐點頭,問道:“準備什么時候起程?”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3

第四百五十五章臨行前

韓瑞微笑說道:“下午吧。”

“這么急?”錢豐皺眉,挽留道:“其實多住兩天也是可以的。”

“兩天之后,又是兩天,何時是個盡頭。”韓瑞笑道:“你不知道,現在我是歸心似箭,恨不能千里路途一日還。”

“算不,不攔你了。”錢豐點頭說道:“你的確比我更急,放心回去吧,這兩個月,幫你多燒香,求神明保佑,弟妹生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生什么孩子,厚德,你也太心急了吧。”武元慶走了過來,笑吟吟道:“明則還沒有嫁,你就惦記著孩子的事情……”

聲音有些大,廳中眾人都聽到了,武明則嬌顏似火,刷的就紅透了,羞嗔怪怨的看了眼錢豐,悄悄地躲在了楊氏的身后。

“大哥,你莫要冤枉人。”錢豐連忙叫屈道:“我在說他呢。”

“韓博士,怎么了?”武元慶驚訝道,一邊拱手行禮。

韓瑞輕輕揖身回禮,微笑說道:“娶妻生子,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么好避諱的,三郎是家中獨子,早些年矢志求學,害怕分心,所以沒有成親,長輩自然格外的關心此事,前些時候,還托我探問,現在好了,娶了個才貌俱佳的媳fu,長輩肯定非常滿意,接下來的要事,自然就是生兒育女了。”

“言之有理。”武元慶笑道:“這等事情,還須厚德自己努力。”

“光我努力不成,還要有人配合……”錢豐嘀咕,見到武明則瞥來的目光,慌忙說道:“別聽他打岔,是他準備走了,在和我辭行。”

“走……韓博士要起程回京了?”武元慶驚訝道。

“正是。”韓瑞笑了笑,大步上前,拱手說道:“武都督,下官此來辭行了,返回京城,向陛下復命。”

武士?好像也不奇怪,或者早在意料之中,輕輕點頭說道:“韓天使身肩皇令,我也不好留你,不過,卻有事相托。”

“武都督有事吩咐就是了,只要力所能及,絕不敢推辭。”韓瑞說道,料想以武士?的聰明世故,不會為難自己的。

武士?耳語幾句,楊氏匆匆退去,很快又回來,手里捧著個精致匣盒,擱在韓瑞的身前,里面當然不是什么金銀財寶,而是呈給李世民的疏奏,武士?感ji憂傷道:“承蒙陛下不棄,差使前來慰問,士?涕零,銘記五內,不敢怠忘……”

良久之后,武士?才收了聲音,被轟炸了大半個小時的韓瑞,這才清醒過來,急忙說道:“武都督放心,回京之后,下官必會如實呈報陛下。”

“有勞韓天使了。”武士?表示感謝,又問道:“天使準備何時起程?”

“未時左右。”韓瑞說道。

“稍后,我去相送……”

韓瑞推辭了下,又聊了片刻,正式告辭而出,準備返回驛站收拾行李,錢豐無奈嘆聲,少了幾分欣喜的心情,也與之隨行相送。

見到韓瑞等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落門外,武明空俏麗的眼眸,悄無聲息的轉了下,也拉著妹妹武明心的小手,蓮步匆匆,跟了上去。

見此情況,楊氏喚道:“明空,你去哪里?”

“姐夫答應給我們買禮物,不能便宜他了。”武明空脆聲笑道,纖巧的身影,就到了庭院之外,留下了銀鈴般的聲音。

“二女,真讓人不省心。”楊氏嘆氣道。

旁邊的武明則,柔美笑了下,輕聲道:“二妹還小……”

“不小了,過兩年,也能嫁人了。”楊氏說道,習慣性的憂心。

“還早得很,著急考慮這個做什么。”武士?不以為然,捏了下眉心,疲憊說道:“有空就準備幾份禮物,待會送給朝廷使臣。”

“知道了,元慶你去準備吧。”楊氏吩咐,輕步上前,柔聲道:“夫君,定是昨夜晚睡,清晨又早起,精神不濟,不如回房繼續休息……”

“也好。”武士?點頭,在楊氏的攙扶下,慢慢的出了廳門,才聽到身后傳來武元慶,有些驚訝,兼雜欣喜的應諾聲。

都督府前,馮長史率先而去,組織荊州官吏、士紳,準備歡送韓瑞等人回京,類似這樣的面子工程,韓瑞可以不在乎,但是荊州官衙,卻不能忽視。看著馮長史匆匆而去的身影,韓瑞暗暗搖頭,也不發表看法了,轉身說道:“三哥,我回驛站,你去哪?”

“自然是同行,午膳喝兩杯酒,算是給你餞行了。”錢豐說道。

“我們也去……”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拉著妹妹的小手,武明空踏著優雅的碎步,看似緩慢,實則翩急而來。

錢豐愣了下,苦笑道:“明空,姐夫有正事,明天再帶你們去逛街好不好?”

“不好。”武明空干脆拒絕,鄙視道:“姐夫反悔,小心越來越胖。”

食言而肥,錢豐啼笑皆非,無奈道:“牙尖嘴利,以后找不到婆家。”

“要你管……”武明空皺了下雪膩的瓊鼻,盈盈笑道:“是你先不守信的,那么說來,姐姐也能悔婚,明心你說是不是呀。”

“是呀。”武明心細聲細氣說道,沖著錢豐甜笑,漆黑的瞳眸,純凈晶瑩,懵懵懂懂,一點也沒有武明空的機靈勁。

錢豐語塞,一時之間,有些為難,就要再許諾利誘之時,韓瑞笑道:“時辰還早,逛下坊市也無妨,恰好買些禮物,回去送人。”

武明空歡呼雀躍,也不顧錢豐的反應,就抱著妹妹上了馬車,催促兩人速度快些,見此情況,錢豐也無可奈何,搖了搖頭,與韓瑞上車,悠悠而去。

荊州江陵,繁華程度,雖然不及長安、洛陽、揚州、益州之類的大城市,但是在南方,也是繁榮昌盛之地,特別是十幾年前,自立為帝,以江陵為都城的蕭銑,主動降唐,江陵城避免了戰火,更加容易恢復創傷。

當年,蕭銑投降之時,守城兵將百姓,哀號痛哭,可見占據荊州期間,蕭銑的政策溫和,對待百姓不錯,只是十幾年過去了,百姓又是最容易善忘的人群,只會記得,圣明天子在位,風調雨順、五谷豐登、路不拾遺,誰還會懷念,也不敢懷念,曾經的“反賊”。

成王敗寇,古今中外,莫不是如此,沒有什么好說的,走在荊州街市之內,各種各樣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十分的熱鬧,北方的皮革、南方的珍珠、西域來的奇珍異寶,琳瑯滿目,應有盡有,如果不是呼叫的聲音有異,韓瑞還以為,自己身在長安兩市之中,不過也有點兒眼花繚亂,差點mi失了方向。

錢豐笑呵呵道:“兩位小娘子,你們看中了什么禮物?”

“明心,你要什么?”武明空卻也知道禮讓。

武明心清澈透亮的眼睛,撲閃了幾下,充滿了雀躍之色,左顧右盼,好像對什么都十分感興趣,但是也拿不準主意,搖著武明空的小手,求教道:“二姐,你幫我挑。”

嗯,武明空沉吟,小聲問道:“你是要吃的糖果,還是穿的衣裳,或者好玩的物事……”

“都要”武明心回答干脆。

“小丫頭也不笨。”輕輕捏了下武明心圓潤的小臉,錢豐微笑說道:“走嘍,姐夫先帶你去買吃的,糖葫蘆,還是酥餅?”

“都要……”小孩子一向比較貪心。

錢豐輕輕笑道:“吃不完怎么辦?”

“給大姐和二姐……”武明心童稚的聲音,清脆悠揚,慢慢的消失在熱鬧的嘈雜聲中,武明空笑了,回頭說道:“你要買什么?這里我最熟悉了,可以幫你找。”

韓瑞考慮了下,微笑道:“想買幾樣別致的首飾,最好是荊州本地樣式的。”

“嘻嘻,簡單,跟我來,幾步路就到位了。”武明空笑道,招了下白嫩的小手,在前面引路,走了十幾步,拐了個轉角,對面就是個珠寶商鋪。

似乎經常光顧,見到武明空,商鋪的伙計眼睛亮了,急忙出迎,又是行禮,又是歡笑道:“小娘子來了,小店最近新購了幾樣首飾,樣式精美,不可多得……”

“拿出來,讓我看看。”武明空揮手說道,小女兒態,偏要學做大人模樣,卻有七八分的相似,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沒有不倫不類的感覺。

“小娘子稍等。”伙計連忙答應,引請兩人在鋪中安坐,匆匆退到了后堂,過了片刻,手里捧著托案,小心翼翼的走來,放在武明空的身前。

托案上放著四五個精致的錦盒,也不用武明空吩咐,伙計滿面笑容,輕巧打開了盒蓋,笑瞇瞇道:“小娘子慢慢欣賞,看中了什么,盡管拿去。”

鋪中的光線充足,在陽光的照耀下,幾個錦盒中的珠寶首飾,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大如龍眼,柔光若膩的珍珠鏈子,造型精致,鑲嵌珠玉的金步搖,晶瑩剔透、光芒閃耀的水晶耳墜,毫無瑕疵,十分圓潤白玉……

“這么小的手鐲?”武明空驚訝道,拿起了小巧玲瓏的圓形玉環,纖美的小手比劃了下,發現根本戴不進去,放在掌心,珍珠般柔和的光芒,襯托得小手白潤如脂,灼灼如華。

韓瑞輕笑,提醒道:“不是手鐲,那是指環。”

“要你說,我只是……故意裝著不知道。”武明空小臉微紅,有點兒羞嗔,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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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雁南船北

“拿來看下。”韓瑞伸手說道,頗有幾分興趣,也曾經聽過,在net秋戰國時期,就有戒指的存在,但是平時很少見人配帶。

“是我先看上的,你可不能搶。”武明空聲明道,小心翼翼把指環放在韓瑞掌心。

羊脂白欲,沒有絲毫瑕疵,在陽光下散出晶瑩透明的光暈,仔細欣賞,韓瑞由衷佩服古代的匠師,在沒有電轉磨輪的幫助下,憑著簡單原始的工具,點點滴滴的雕琢,硬是將一塊整欲,打孔磨成了指環,這才是真正的水磨功夫。

伙計機靈,連忙上前說道:“公子,覺得如何,這枚指環,可是小店匠人,日以繼夜,不休不眠,嘔心瀝血,耗費了幾個月時間,這才磨制而成……”

“不眠不休幾月,恐怕不只是吐血那么簡單而已。”韓瑞笑道。

夸大其詞,肯定不能較真,伙計嘿嘿笑了幾聲,也沒有辯解,只是厚著臉皮,繼續說道:“公子且看,指環品相完美,欲質柔光溫潤,也是難得的珍品。”

把玩了下,韓瑞握手道:“要了,多少錢。”

“不貴……才三十六貫而已。”伙計大喜,眼睛掠過狡賴之色,多半是將韓瑞當成紈?子弟之流,送上門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小臉紅撲撲的,有點兒羞澀欣喜,武明空輕聲道:“太貴了。”

“是有點貴。”韓瑞贊同,把指環放回錦盒之中,目光游移,隨意觀看其他飾。

伙計心中大急,眼看生意就要成交,自己卻獅子大開口,把客人嚇跑了,掌柜知道了,還不把自己罵死,當下賠著笑臉,小聲說道:“真的不貴,公子你看,這欲質,這手藝……不過看公子面善,應該是常來幫襯的回頭客,若是誠心購取,卻是可以給個折扣。”

“能扣多少,十貫錢成不成?”韓瑞饒有風趣道。

伙計愣了下,殺豬似的哀嚎起來,哭喪著臉道:“公子,你這也太狠了吧。”

“許你漫天要價,不能讓人落地還錢呀。”武明空脆聲道,掩嘴嬌笑,清澈亮麗的眼眸,晶瑩如月,閃動光澤。

“可以是可以。”伙計叫屈道:“可是,人家都是攔腰斬,公子卻是斬膝蓋,做這單買賣,恐怕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那好,就按照你說的,攔腰價,十八貫錢。”韓瑞笑道:“成就成,不成不算了。”

察顏觀色,聽出韓瑞語氣的堅決,伙計猶豫起來,告罪了聲,快步返回后堂,片刻之后又走了出來,臉上有些懊悔之情,卻笑瞇瞇說道:“沒有問題,掌柜說了,公子氣宇軒昂,怕不是普通人物,就算是虧本,也要結個善緣。”

虧本?商人的話,信了,就是冤大頭,韓瑞懷疑,指環本來就是這個價,卻給伙計翻倍,剛才在后堂,肯定給掌柜訓了頓,不過與自己無關,韓瑞微笑,拿起指環繼續欣賞,同時招呼了聲,在店鋪外面伺候的仆役,連忙走了進來付錢。

沒有銀行卡的時代,再怎么孔武有力,隨身攜帶百貫錢財,能把人活活累死,所以大戶人家出行逛街,若是不以馬車裝錢,帶著三五仆役隨行,根本不用指望能購買什么貴重物品。

錢貨兩訖,生意完成,伙計心情好轉,又笑瞇瞇道:“公子,小娘子,敝店除了指環,還有許多珍奇,比如這塊欲佩,與指環欲質相同,采自……”

“你別吵,我們自己看。”武明空清斥道,伙計識趣,連忙退下。

見到煩人的蒼蠅走了,武明空滿意微笑,美麗的眼眸有些期待,可是等了半響,期待的事情都沒有生,忍不住秀眉微蹙,伸出白生生的小手,無聲的索要。

“什么意思?”韓瑞不解道,順手把白欲指環放進懷中,貼身收藏。

這個動作,無疑是火上澆油,武明空惱了,眼眸輕瞪,清亮的瞳孔圓圓潤潤,泛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氣呼呼道:“指環是我的。”

“卻是我付的錢。”韓瑞擺手說道:“小孩子要什么指環,沒到時候,過兩年再說。”

“你……”武明空又氣又急,眼眸慢慢濕潤,盈溢著點點淚光,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十分復雜,過了片刻,目光微緩,卻見身前,悄無聲息的,多了一支精美的金步搖,點點流蘇閃爍晶瑩璀璨的光芒,耀眼奪目,

“簪子不錯,配你正合適。”韓瑞說道:“拿著吧,不要哭了,不然大家以為,我在欺負小孩,有理也說不清了。”

“我才沒哭。”武明空呶嘴說道,小手輕輕抹了下眼角,卻是沒接金步搖。

“不要?那就算了。”韓瑞縮手,就要收回。

“誰說不要的。”

武明空小手輕伸,奪過金步搖,在嫩白的掌中把玩觀賞,有些愛不釋手,雖然想要裝成余怒未消的模樣,可是嘴角情不自禁彎笑起來。

真是小孩心性,韓瑞眼神柔和,輕聲道:“明空……”

“什么?”武明空抬頭,秀氣的睫毛微眨了下,眼眸猶掛著細潤的珠露。

“你想進宮嗎?”覺得這樣問有歧義,韓瑞補充說道:“進皇宮成為秀女、才人、嬪妃,甚至皇后……”

小臉充滿困惑,武明空不解道:“為什么這樣問,我為什么要進宮,皇后我知道,阿娘經常在說,長孫皇后是好人,可是嬪妃、才人是什么?”

微笑了下,沒有回答,韓瑞繼續問道:“這么說來,你不想進宮了?”

“不想,好端端的,進宮做什么?”武明空說道。

緩慢吐了口氣,韓瑞肅容說道:“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不然……好了,付錢,走人。”

“古古怪怪,什么意思。”武明空莫明其妙,見到韓瑞已經出門,連忙雀躍跟上,手里揪住金步搖,仔細打量,眉開眼笑,沒走幾步,就遇上牽著武明心返回的錢豐。

“二姐,糖葫蘆。”武明心甜笑道,肉乎乎的小手,拿著幾串泛著油光的糖葫蘆,胸前的衣兜漲鼓鼓的,應該是塞滿了酥餅。

“不要,你吃。”眨了下眼睛,武明空搖頭拒絕,同時告誡道:“明心,你也不要多吃,小心吃壞了牙,不漂亮了。”

咬了塊糖葫蘆,武明心含糊說道:“牙壞,姐夫幫我打他。”

“哈哈,沒有問題,姐夫一定幫你……”聽得稚氣童聲,錢豐輕笑,旁人也忍俊不禁,思緒悠悠,懷念以往的時光。

幾人匯合之后,沿著長街一路游逛過去,在布行小鋪量了幾匹時新的綢緞,又在街頭小攤挑了個撥浪鼓玩具,把香氣誘人,美味可口的糕餅小吃依次打了包,再到書鋪買了幾本長安沒有的書籍,也已經到了午時。

隨意找了間酒樓,吩咐伙計上了幾盤酒菜,錢豐倒酒,傷感道:“二十一郎,才住兩天,又要走了,你真的不打算多留幾天?”

“都已經決定好了,你就不要動搖我了。”韓瑞微笑道:“我在長安等你。”

“放心,不會讓你等得太久的。”錢豐自信說道,舉杯豪飲。

呆呆的看著兩人,武明空心頭泛酸,急忙轉過頭去,悄悄地肉了下眼睛,看到她的動作,旁邊的武明心有些奇怪,聲音脆嫩道:“二姐,你的眼睛紅紅的,有沙子吹進去了么?”

“是呀。”武明空點頭,輕輕眨眼,俏麗的眼眸,泛著幾縷紅絲,突然伸手拿了個杯子,擱在錢豐的前面,軟聲說道:“姐夫,我也要喝酒。”

“不行,你還小……算了,給你一杯嘗試,吃了苦頭,莫要怪我沒有提醒。”

錢豐頗為無奈,執壺倒了杯醇酒,武明空端起來就往喉嚨里倒,喝得有些嗆急,劇烈地咳嗽起來,淚水慢慢的涌出。

“不要總是那么倔,聽人勸告,可以少吃虧。”韓瑞搖頭,遞上了巾帕。

哼,武明空伸手接過巾帕捂唇,咳嗽有所緩解,一張小臉蛋變得紅撲撲的,眼眸之中水波蕩漾,不時溢出幾滴晶瑩淚珠,有點兒傷心難過。

韓瑞愣了,輕微笑道:“你也是,有空的話,可以到長安找我,東西兩市,繁華熱鬧,遠勝于荊州城,肯定讓你流連忘返。”

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武明空沒有回應,只是呼呼的喘氣,厭惡的把酒杯擱到桌案角落,拿著湯匙,不停的飲著魚羹解酒,直到午餐結束。

出了酒樓,太陽已經開始向西邊偏移,街道上少了幾分炎熱,多了幾分清涼,和風習習,兩旁的樹木枝葉搖曳,挲挲響動,奏出瑟瑟的樂音,透出離愁的氣息。

“走吧。”韓瑞輕嘆,向驛站走去,一路上眾人沒有說話的心情,武明心年幼,不過小孩子對于氣氛的認知,更甚于大人,看到三人沉默不語,也乖巧的沒有出聲音來,時不時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幾下糖葫蘆,悠然自得。

驛站之中,眾人已經收拾好行李,等到韓瑞回來,再核對檢查,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也就直接起程了,這個時候,馮長史也帶領著荊州官吏士紳前來相送,其中挽留辭讓的過程,也不用盡述,反正到了碼頭,已經是半時辰之后的事情了。

在上船的時候,武士?也到了,又上演了近半個時辰的離別好戲,韓瑞依依不舍,毅然決然,揮淚上了甲板,纖夫揚帆劃槳,船只很快消失在江河的盡頭。

覺得眼睛有些濕潤,武明空輕輕搖頭,天空碧藍,白云悠悠,視野之內,一群大雁排成了人字,緩緩往南方飛來,可是船影卻向北方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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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回來了

秋去冬來,長安城的天氣,一日三變,清晨的時候,濕寒露重,冷風撲面,頗有幾分刺骨透涼;到了中午,陽光明yan,空氣沉悶,不見風吹,連街道上的榆柳,都顯得沒精打采,垂頭喪氣的模樣;晚上,又是另外的情形,夜風呼嘯,塵土飛揚,刮得很是厲害。

往年的冬天,也是這般情況,城中的百姓,習慣成自然,自然有抵制的辦法,早穿棉襖午穿紗,晚上再籠罩披風,萬事無憂。

然而,鄭淖約懷孕,臨產在際,就要比較慎重,韓瑞出行未歸,崔氏不放心女兒,要不是鄭仁基攔阻,恐怕已經搬過來長往了,即使如此,也沒有懈怠,每天閑著無事,必來問候,絮絮叨叨的提點鄭淖約應該注重的事項。

鄭淖約感動之余,又有幾分苦惱,特別是產期日近,也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浮躁,很不舒服,甚至于了些小脾氣,但是平靜下來之后,又感到后悔莫及,幸好崔氏有經驗,知道這是正常的行為,早就提醒大家注意,不至于擔心。

不過,隨著肚子越來越臃腫,跪坐的姿勢就變得十分吃力,在崔氏的勸告下,鄭淖約輕躺床榻,什么也不用做,梳妝打扮、飲水用膳,樣樣有人伺候,要不是床榻抬進不了臥房,恐怕連走路的權利,也給剝奪去了。

就算知道,這也是為了自己好,但是什么也做不了,鄭淖約自然覺得無聊寂寞,看出她的心情,畫屏小聲說道:“我陪娘子下棋。”

“天天下,也不覺得膩味。”鄭淖約慵懶說道,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來。

流螢在旁邊出謀劃策;“那就聽曲、讀書、踢毽子……我踢給娘子看。”

“……煩,沒心情。”鄭淖約搖頭,越來越有嬌蠻大小姐的架勢

唉,流螢畫屏對眼長嘆,束手無策,三個人就是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又沉默了半響,鄭淖約忽然問道:“第幾天了?”

“一個月零三天。”流螢有氣無力說道:“娘子,你問好多次了。”

鄭淖約置若罔聞,興致勃勃道:“這么說來,夫君快要回來了吧。”

“是,沒錯,按照行程,應該就是這兩天了。”流螢說道,有些欣喜,更多的是無奈,特別是這幾天來,時時刻刻,都在回答同樣的問題,再多的興奮,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既然夫君快要回來了,那么臥房……”

“收拾好了。”

“書房窗臺……”

“抹凈了。”

“衣裳……”

“洗了十幾遍,灑干燙透了。”

“這樣……”

流螢、畫屏本來以為,對話會暫時告一段落,沒有想到,沉吟了片刻,鄭淖約又說道:“衣服洗了這么多遍,也應該褪色了,而且天色轉涼,不如找裁縫來,給夫君多準備幾套新衣裳過冬……”

唉,想到房中箱柜里面的,堆積如小山似的衣裳,兩個小婢女又是長嘆,卻是沒有拒絕,輕輕點頭答應,畫屏比較心細,不用度量,就記得韓瑞的身材高瘦,這件事情,自然是交由她來處理。

“屏兒,現在就去吧。”鄭淖約熱切說道:“說不定,夫君明天就回來了。”

“知道了。”畫屏柔柔應聲,目光與流螢碰撞了下,各自點頭,彼此提醒之后,畫屏就走了,沒過多久,鄭淖約提議道:“流螢,我想看書。”

“什么書,我讀給娘子聽。”流螢欣喜說道。

“毛詩。”鄭淖約微笑,溫柔輕撫小腹,慈愛說道:“等孩子大了,也要像他父親那樣,成為舉世聞名的大詩人。”

“一定會的。”流螢贊同說道。

眨了下眼眸,鄭淖約奇怪道:“流螢,你怎么不去拿書呀。”

“我在等屏兒回來。”流螢正經說道。

鄭淖約嗔怪道:“這點小事,還要推給屏兒,你真是越來越懶了。”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就是不上當。”流螢撇了下嘴唇,笑嘻嘻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娘子的盤算,無非是想把我和屏兒都打走了,自己爬起來胡亂走動。”

“小丫頭,這么精明做什么。”鄭淖約無奈道:“一直躺著,十分累人,連身子骨都快要酥軟了,渾身難受。”

“可是早上,已經走動過了。”流螢猶豫不決。

鄭淖約氣結道:“才片刻,幾步路,怎么夠。”

“可是夫人吩咐了,宜靜不宜動……”流螢耐心勸說道:“娘子,再忍忍,等小郎君生下來,就沒有那么多顧慮了。”

“細作,間客,你現在是韓家的人,怎么盡聽外人的話。”鄭淖約責怪道,渾然不顧她口中的外人,卻是母親崔氏。

流螢哭笑不得,不過也沒有辯駁,笑嘻嘻的,任由鄭淖約訓斥,時間久了,鄭淖約也覺得十分無趣,沉默不語,過了片刻,又忍耐不住,哀求似的說道:“好螢兒,你就讓我起來,走幾步吧。”

流螢慌忙說道:“娘子,不要這樣,你哪里累了,我幫你捏拿……”

“頭痛、胸悶、腰疼、兩手酸軟麻木……”鄭淖約如數家珍,詳細的列舉,渾身上下,簡直沒有安然無恙的地方。

流螢急了,連忙叫喚道:“這么嚴重,快叫醫生……”

“嗯,記得,要請希音妹妹過來,好幾天沒見了,怪想念的。”鄭淖約幽幽說道,李希音來了,或許可以折騰片刻,就算不行,聊聊天也不錯。

流螢眼眸掠過狐疑,然而不管是真是假,她也不敢賭,繼續喚人,其他婢女沒來,卻見流螢匆匆忙忙奔了回來,氣喘吁吁,小臉漲紅,白膩的肌膚,透出細細的香汗。

流螢連忙說道:“屏兒,娘子身體不舒服,快叫希音姑娘來。”

“娘子…螢兒……郎君…回…回……來了。”

“什么?”流螢錯愕,鄭淖約精神振奮,臉上慵懶之氣頓時消失不見,俏臉紅潤,呈現激動之色,急切說道:“流螢,快扶我起來……”

“是,娘子。”流螢回神,歡呼雀躍,手腳麻利,攙扶鄭淖約起來。

這個時候,畫屏拍著小胸脯,氣息慢慢平緩下來,見到兩人的動作,表情有幾分困惑,迷糊說道:“娘子,螢兒,你們要做什么?”

“郎君不是回家了么,我們去迎接他……”流螢歡喜笑道。

眼睛撲閃,畫屏小聲說道:“郎君沒有回家呀。”

兩人頓時愣了,鄭淖約皺眉道:“剛才,你不是說,他已經回來了,怎么又變了。”

“是呀。”畫屏明白了,掩口笑道:“郎君是回來了,派了仆役回來通知,可是沒有回家,現在去皇城復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家。”

“小丫頭,又不說清楚。”鄭淖約埋怨,不過眉目之中的喜悅,怎么也掩飾不住,連忙吩咐道:“快去,通知阿娘……吩咐廚房,準備宴席……要不要燃放鞭炮……流螢,你幫我看下,裝束怎么樣,要不要換件衣裳……對了,一路風塵仆仆,夫君回來,先要湯浴……”

鄭淖約越說越亂,思維經常跳躍,流螢跟不上,俏皮笑道:“娘子,剛才說身體不適,現在怎么樣了,還要不要喚醫生?”

“娘子,身體不適,不要緊吧?”畫屏緊張問道。

“別聽流螢瞎扯。”鄭淖約堅決否認,明眸帶笑道:“讓她去拿本毛詩,卻磨磨蹭蹭的,半天沒有動靜,小懶蟲似的……”

“冤枉呀”

庭院之中,響起了清脆的笑聲,很快府邸上下,都已經知道韓瑞已經回來的消息,立即歡騰起來,按照吩咐,灑水掃地,燒火備宴,忙忙碌碌。

與此同時,皇城之中,看著熟悉的建筑,韓瑞心情舒暢,與丁太醫等人,步履飄逸的來到了太常寺中,盡管是奉天子旨意出行,但是復命的對象,卻是太常寺少卿劉文收,畢竟身為天下之主,帝王之尊,日理萬機,這點小事情,知道結果就行了,沒有必然的話,自然不會予以接見,如果事事過問,遲早會鞠躬盡瘁而亡。

有沒有見到天子,韓瑞等人也無所謂,離家一個月了,恨不能立即述職完畢,然后就算是請假,也要回去,幸好太常寺少卿劉文收頗有幾分人情味,聆聽韓瑞敘說此行的經過之后,看著坐立不安的幾人,微笑說道:“行了,完成任務就好,明天寫個奏折,上呈陛下即可,你們一路辛苦,本官也不多留,先行回家,休養兩天,再照常點卯吧。”

“少卿仁厚……”幾人笑容滿面,紛紛開口稱贊,畢竟因公出行,也是分內之事,能夠休假兩天,也算是意外之得,自然令人高興。

“去吧……”劉文收揮手,忽然叫住韓瑞,提醒道:“韓博士,聽聞你回來,陛下或許會召見垂詢,你做好準備。”

“下官明白,謝謝劉少卿提點。”韓瑞笑道,客氣兩句,也沒有什么事情了,韓瑞立即告辭而去,歸心似箭呀,可是身在皇城,也不能快跑,這可是失儀之罪,而且一路上,遇到不少官員,見到韓瑞,自然開口問候。

“韓博士回來了……”

“才回來。”韓瑞笑臉相對。

“荊州風物如何?”

“不如長安。”韓瑞心中不耐,勉強忍住。

“一路辛苦了吧。”

“知道,還這么多廢話。”韓瑞心里嘀咕,無奈的應付起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4

第四百五十八章大捷的消息

好不容易,才出了皇城,站在朱雀大街上,看著行人如cao,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場面,韓瑞心生感嘆,終于回來了,招來馬車,打道回府之時,心里不僅充滿了迫切,也有少許近鄉情怯的感覺。

馬車悠悠,希望速度快些,又想要稍微慢點,在矛盾的心情,馬車駛到官邑坊,見到熟悉的環境建筑,什么怯懦情緒,全部置之腦后,韓瑞掀開簾布,未等馬車停穩,立即輕躍下來,直奔大門而去。

由于提前通知,仆役早就做做了準備,大門敞開,見到韓瑞的身影,立即歡呼大叫道:“郎君回來了。”

頃刻之間,幾個婢女涌了上來,端著溫水,捧著毛巾,又是洗手,還是擦臉,甚至要解鞋子濯足,韓瑞哭笑不得,用不著這么隆重吧,現在的韓瑞,可沒有這樣的耐心,胡亂的以毛巾抹臉,就急忙向內院走去。

才過了拱門,鄭淖約等人,就迎面而來,看到韓瑞,清澈的眼眸帶著欣喜之色,還有幾分癡迷,目光慢慢明亮起來,點點滴滴的滲出璀璨的光芒,白皙的俏臉,因為激動,浮現了兩片紅暈。

“淖約。”韓瑞停了下來,胸口有些起伏,燦然笑道:“我回來了……”

“夫君。”鄭淖約低聲叫喚,目光迷離,眼眸慢慢的濕潤,晶瑩的淚珠盈落,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項鏈,沿著她的臉頰嘩嘩而下。

韓瑞再也忍耐不住激動的心情,箭步上前,張開雙臂,摟著溫香軟欲,氣息熟悉的身體,貼得緊緊的,沒有絲毫的縫隙,鄭淖約的眼神漸漸變得十分朦朧,身子輕顫,螓首埋在韓瑞的懷,小聲地哭泣起來,淚水如同泉涌,怎么也收止不住,似乎要將無數孤單難眠的夜晚,刻骨銘心的相思情義,全部抒泄出來。

“不要哭……我回來了,以后都不會離開……”韓瑞輕輕揉撫著鄭淖約的背肌,溫柔的安慰起來,眼睛紅紅的,聲音也有幾分哽咽。

輕輕掙扎,鄭淖約抬頭,看著韓瑞的臉龐,晶瑩的淚珠懸掛在秀長的睫毛上,影像朦朦朧朧,不怎么清晰,猶如鏡u?水月,一切是那么不真實,疑是夢里。

“是夢么?”鄭淖約囈語,細潤的下巴微微蠕動,輕眨眼睛,晶瑩的淚珠又悄無聲息的悄然滑出,流趟過嫣紅雪白的俏臉,滾落在韓瑞的衣襟上,融化消逝。

稍微粗糙的手指,憐愛的輕撫著鄭淖約細膩的俏臉,指尖觸摸到晶瑩溫潤的淚珠,心頭也跟著暖融融的,韓瑞笑容燦爛,輕聲道:“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

“回來,就好……”鄭淖約笑了,笑帶哭,十分美麗。

韓瑞的眼角微微濕潤,過了半晌,激動的心情才平靜下來,左臂摟住她的身子,右手慢慢梳理她的秀發,輕聲道:“不哭了,不哭了,小心動了胎氣。”

鄭淖約輕微點頭,輕吸了口氣,淚水慢慢的斂息,不過卻不愿意離開韓瑞的懷抱,偎在他的懷里,微微摩擦,多日以來,彷徨浮躁的心情,也隨之慢慢的沉寂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安心與溫暖。

就在這時,身邊突然響起了幾下輕輕的咳嗽聲,韓瑞抬眼看去,卻見崔氏就站在旁邊,展顏笑道:“你總算是回來了,你不在的一個月,約兒日思夜想,寢食不安,無論我們怎么勸說,也沒有效果,現在總算好了……”

“謝謝岳母大人照顧。”韓瑞愧聲說道:“是我沒有盡到夫婿的責任,讓你老費心了。”

“知道就好。”崔氏笑道:“你不知道,這個月來,約兒換了個人似的,經常無緣無故的發小性子……”

“阿娘,人家才沒有。”鄭淖約臉色羞紅,自然不會承認。

“沒有?”崔氏輕笑道:“要不要問下流螢、畫屏。”

旁邊兩個小婢女掩口輕笑,異口同聲道:“這個真沒有。”

“咦,你們倒是同心……”戲笑幾句,崔氏問道:“符節,此去荊州,沒受什么苦吧。”

鄭淖約頓時有幾分緊張,關切的看著韓瑞,仔細打量摸索,拍了下胸膛,示意自己沒事,韓瑞微笑說道:“一路順風,十分順利,除了往回的行船,天天啃干糧膩味之外,其他卻是沒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崔氏欣慰說道:“差點忘了,你生于江南,擅船會水,不像我,坐個小竹筏,就覺得頭暈,更加不用說行船半月了。”

南船北馬,地域決定體質,十分正常,韓瑞附和,笑著說道:“習慣了就好,不過怎么也沒有地上踏實。”

“夫君,你受累了。”鄭淖約憐惜道:“吃不好,難怪這么消瘦。”

“出門在外,又是在船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韓瑞笑道:“不要緊,以后補回來,吃得白白胖胖,就像長孫國舅那樣。”

“嘻嘻,那樣娘子又不滿意了。”流螢笑嘻嘻道:“像錢三郎那樣,勉強可以接受,對了,郎君,錢三郎的事情,弄清楚了吧,前些時候,他送來了書信,在房里。”

韓瑞問道:“你們拆開看過了沒有?”

“沒有……”流螢搖頭。

“不看,也無所謂。”韓瑞笑道:“我直接告訴你們……”

冬天已至,街道上的榆柳,已經有幾分枯黃,可是宅院之的u?草樹木,在仆役的精心照料下,仍然郁郁蔥蔥,散發出馥郁的芬香,韓瑞摟扶著鄭淖約,一邊向庭院走去,一邊講述此行的經歷,等到敘說完畢,已然是日落時分。

晚宴時候,廚房準備了豐盛的酒菜,特別是在鄭淖約的吩咐下,韓瑞的案盤,更是擺滿了他平時最喜歡食用的美味菜肴,廚師精心烹飪,色香味形俱全,油光閃亮,酒肉香氣撲鼻,令人垂涎三尺。

“不錯,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難得。”崔氏感嘆了下,問道:“他們準備什么時候成親,記得到時提醒,鄭家也要派人送禮祝賀。”

“謝謝岳母大人,三哥收到賀禮,肯定非常欣喜。”韓瑞微笑道:“估計是在下個月吧,不然就要過年了。”

“下個月……”崔氏沉吟說道:“的確有幾個適宜嫁娶的黃道吉日,錯過了,真的要等到來年的開,現在就可以準備禮物了,到時一起送過去。”

韓瑞含笑點頭,看了眼席間,奇怪道:“對了,怎么不見岳父大人?”

“他有事,已經有兩三天沒有回家了。”崔氏又是埋怨,又是心疼道:“今天晚上,多半也是如此。”

“怎么回事?”韓瑞驚訝道。

“大將軍李靖,征討吐谷渾大勝,捷報已經傳回。”崔氏嘴角多了抹笑容,半是高興,半是無奈說道:“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這等軍政大事,一時半會,也理不清楚,朝廷大臣,已經忙碌好幾天了。”

“大捷,真是好消息。”韓瑞歡喜道,也是在意料之的事情,不會有多么激動,而且想到隨軍出征的韓壯,心里反而隱隱有幾分擔憂,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怎么樣了。

“的確是個好消息。”崔氏笑道:“聽說胡酋伏允,已經自縊身亡,其子率部歸降,現在朝廷大臣,應該是在商討,應該怎樣善后,安置。”

“與以前差不多吧。”韓瑞說道,頗有幾分無奈,唐王朝,最大的麻煩,不是擊敗異族,而是大勝之后,怎么安置投降的部落,斬草除根,以絕后患的道理,朝廷君臣不是沒有想過,主要是不現實。

其實,在前期的時候,實施以夷制夷的策略,成效顯著,可是到了后期,引狼入室,才有五代之亂,原諸侯逐鹿,爭戰不休,不停的內耗,使得草原部落蓬勃發展,強盛的部落一個接著一個,噴涌似的冒出,先遼后金,西夏蒙古,幾百年的時間,所謂的原正統,日子過得十分憋屈。

問題在于,就算知道歷史的走向,也不能透露呀,不然后果不堪設想,不是被人當成了瘋子,多半就要上火柱,這是先知的下場。

況且,當初魏徵提出要斬盡殺絕,消滅心腹之患的建議,李世民都沒有同意,何況自己,韓瑞心搖頭,不過,心里卻也明白,只要本身強大,內部不亂,無論是什么外敵,都不可能動搖原王朝的地位。

能不能做到這個目標,韓瑞心里也沒有把握,可是愿意去嘗試,反正有些事情,要做了才知道結果,如果不去實施,永遠沒有答案,即使最后證明是自己錯了,也不要緊,大不了遺臭萬年而已,人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

韓瑞低頭沉思,忽然察覺眼前晃動,多了雙白潤纖手,鄭淖約笑容絢美,渾身上下,散發出風般的情緒,輕聲道:“夫君,吃塊羊肉片……”

“你也是。”韓瑞笑道,目光往下移動,看著鄭淖約臃腫的小腹,仿佛能夠感受到其蘊藏的生機,暫時拋開了憂國憂民的念頭,現在是溫馨和睦的家庭時光,至于什么軍政大事,生死存亡,以后有的是時間,慢慢料理,總有辦法解決的。

“魚羊腥膻,不宜多食。”崔氏在旁邊諄諄教導道:“多煮些激肉湯羹,滋補養胎……”

謝過崔氏的指點,韓瑞牢記于心……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4

第四百五十九章鬧騰

清晨時候,東方已經浮上魚肚色的白云,幾顆疏散的星兒,還在天空中擠眉弄眼地閃動,昨天晚上下了場小雨,空氣微涼,正好合適酣眠,躺在自家床榻之上,鼻間繚繞素雅芬香的氣息,韓瑞睡得十分安穩,雷打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瑞自然而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鄭淖約嬌美的俏臉,眼眸光澤盈盈,充滿了款款柔情。

“什么時候了?”韓瑞微笑問道,手掌搭在鄭淖約的小腹上,不敢著力,小心翼翼的肉撫摩挲,停了下來,感受里面的胎動。

“巳時。”鄭淖約回答,柔聲說道:“見到夫君睡得深沉,反正不用點卯,所以沒有叫喚,若是覺得累,不妨繼續休息。”

“適可而止,睡多了難受。”韓瑞笑道:“不過你卻不同,可不只是自己休息而已,連同腹中的孩兒,也要安眠,怎么早早就起來了。”

鄭淖約纖手扶著小腹,臉上洋溢著慈愛的光輝,微笑說道:“孩子要見父親,大清早就不老實……”

“真的,這么調皮,出來了,打他小屁股。”韓瑞湊了上去,貼耳聆聽,跳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心里有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等等,快要出來了。”鄭淖約輕笑說道,身體的不適,已經消散了大半。

仔細打量,也發現鄭淖約臉上的蒼白之色,韓瑞也明白女人懷孕的辛苦,應該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難受百倍,可是這種事情,實在是愛莫能助,只得握著她的纖手,傳遞自己的關心愛護,誠懇說道:“辛苦你了。”

鄭淖約沒有說話,笑容如初,輕輕在蜷伏在韓瑞的懷中,悄無聲息的閉上了眼睛,這是心靈上的避風港,溫暖舒適,只要依靠其中,再多的辛苦,也能忍耐。

這個時候,門外的婢女,聽到房中的動靜,輕輕的敲門而進,服侍兩人洗漱,收拾床帳。濃情蜜意用了早餐,才陪著鄭淖約在園中走了幾步,聽到韓瑞已經返回長安的消息,訪客卻是接連不斷。

而且,人家是好心前來探望,也不能責怪人家破壞自己的清靜,不去迎接,反而失禮,所以韓瑞收斂心中的無奈,露出燦爛的笑容,客氣的表示感謝,眼看就要到午時,少不了擺酒設宴待客,觥籌交錯,十分熱鬧。

慢慢的,客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逐漸增多,韓瑞心里估算,可能要到晚上,宴會才能結束了,不過卻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在客人們的口中,大致了解朝廷最近的動態,不至于完全脫節。

輿論的重心,肯定是吐谷渾大捷,消息傳到長安之時,即使沒有當年踏破東突厥,俘虜頡利可汗那么轟動,但是滿城歡聲笑語,百姓振奮鼓舞的場面,卻是始終如一。

“征討大軍,什么時候回來?”韓瑞問道,相對怎么處理吐谷渾降部,他更加關心的是韓壯的情況,是否平安無事。

“聽說要休整幾天。”上官儀身為秘書郎,在中樞之地行走,消息比較靈通,反正也不是什么機密,開口答道:“雖然大部眾投降了,但是難免有些零零碎碎的小部族,不識時務,躲藏起來,不愿意歸順,也要花點時間整治。”

“不知進退,取死之道。”

“伏允就是前車之鑒,已經化為灰骨,他們還心存僥幸,遲早難逃劫數。”

“依我看來,根本不用怎么整治,只要給我一千騎兵……”

唐代的文人,與后世的軍mi差不多,十分喜歡紙上談兵,也不考慮吐谷渾的實際情況,按照自己的想法,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口沫橫飛,贊同者有之,反對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樣更加妙了,立即興致勃勃與之爭辯起來,不說得對方心服口服,決不罷休。

這是常有的事情,韓瑞已經見怪不怪了,吩咐仆役,再捧幾壇酒來,給他們補充水分,隨之也不多加理會了,與上官儀細聊起來。

“除了吐谷渾之事,朝中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韓瑞請教起來。

舉觴飲了口酒,上官儀沉yin說道:“注意的事情……傳聞越王殿下準備納妃,對象是中書侍郎岑文本之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八成是真的。”韓瑞說道。

上官儀好奇問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聽到什么內幕消息?”

“內幕消息卻是沒有。”韓瑞微笑道:“不過在荊州的時候,卻見到了越王府的功曹賀蘭安石,與岑侍郎的父親,兩人交往甚密,十有,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這么說來,應該確信無疑了。”上官儀點頭說道。

“不一定。”旁邊,有人湊了過來,笑瞇瞇說道:“我聽到的,可不是岑家,而是閻家。”

“閻家?”韓瑞驚訝,腦中掠過閻婉兒的身影,連忙說道:“是不是閻大匠的女兒。”

“沒錯。”那人笑道:“傳聞,太子選妃的時候,長孫皇后相中的是閻家娘子,可是沒說,陛下就選中了蘇家女,皇后心里有虧欠的感覺,所以這次越王殿下擇妃,皇后很有可能會選閻家娘子,算是補償吧。”

“真的,假的?”上官儀驚疑道,聽起來,似乎有點兒根據。

韓瑞笑道:“管他是真是假,反正婚宴之日,不會請我們去喝酒。”

“這可不一定。”上官儀笑道:“你忘記了,自己可是太常博士,撰定吉、嘉、賓、軍、兇五禮,皇子納妃,也包括其中,可不能偷懶。”

一想,韓瑞嘆氣道;“唉,也是……”麻煩。

喝著美酒,聊聊侃侃,又到了晚上,客人紛紛告知,也有醒得不省人事的,留下來過夜,反正宅院廂房不少,也不愁沒有安置的地方。

一夜無話,第二天,韓瑞起了個早,主動前去拜訪虞世南等人,就算知道他們多半在皇城上班,不在家里,也要留下名貼,奉上禮物,正式傳遞自己已經返回長安的信息,碰巧,也有一兩人沐休,在家休息,見到韓瑞來了,立即熱情款待。

消磨了兩個時辰,在散騎常侍褚亮家里,與褚遂良小飲了幾杯,解決了午餐,韓瑞告辭而去,也不繼續拜訪下去了,打道回府,馬車路過城南街道之時,見到街頭有個算命道士,韓瑞心中微動,吩咐車夫東轉,朝巾幗園而去。

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巾幗園的情況怎樣,不過有太子李承乾的照顧,應該會蓬勃發展,生機盎然,闖出了自己的名聲。幻想著千百年以后,自己以女醫教育創始人的身份載入史冊,韓瑞樂滋滋的,心情十分舒暢。

過了片刻,馬車悠悠停下,按照韓瑞的吩咐,停在巾幗園的附近,離得較遠,免得鬧出什么誤會來,隨之回頭提醒道:“郎君,巾幗園到了。”

聽到車夫的聲音,韓瑞掀開車簾,探出半邊身子,仔細打量,青墻灰瓦,草木蔥蘢,真是一點兒也沒有變,當然,才一個月,估計想變,也變不出什么花樣來。注視片刻,發現大門緊閉,也沒有貴fu女眷進出,韓瑞眨了下眼睛,放下車簾,吩咐道:“好了,回去吧。”

車夫愣了下,怎么才來,又要走了,不過也不敢多問,連忙稱是,收攏韁繩,就要驅車調頭轉彎而去,就在這時,巷子之中,忽然傳來凌亂的嘈雜聲,一群人肆無忌憚的縱馬而來,直接奔來巾幗園門墻之下,這才拉韁勒馬。

“小娘子,我們又來了……”

“喲喝,想我們了沒有。”

“快些開門,整天待在園里不煩悶呀,出來陪我們游玩,更加快活。”

口哨聲,嚎叫聲,響徹云霄,這些人裝束古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衣冠不整,故意戴歪帽子,露o露手臂胳膊,背弓執劍,耀武揚威似的,口中怪叫么喝,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弄出許多動靜來,久久沒有散去。

不過,無論他們怎樣鬧騰,巾幗園的大門,始終紋絲不動,這些人也不死心,有人甚至騎在馬背上,趴在墻頭,興奮的振臂叫道:“小娘子,不要害羞,快些出來……”

“好端端的美人,做什么女冠,怪可惜的,不如還俗算了,某家相貌不差,威武雄壯,絕對是良人,你要是愿意,某家立即托媒求親……”

“你情我愿,今晚就可以洞房了。”

“嘿嘿,不要胡言亂說,嚇壞了我的美人……”

穢語連篇,不堪入耳,韓瑞立即皺眉,心頭燃燒莫名怒火,哪里來的潑皮無賴,居然在這里鬧事,長安官衙不管,難道如意也不理會嗎?

突然,巷子中響起尖銳的哨聲,一個潑皮無賴的同伙,縱馬而來,急聲叫道:“兄弟們,他們來了,快走……”

“這幫鷹犬,多管閑事,哪天真惹惱了某家,一刀捅殺他們。”

“別廢話了,不想吃牢飯的,就走快幾步。”

“小娘子,等著,我們明兒再來。”

“走啦走啦……”

鬧哄哄的聲音之中,一幫人縱馬消失在巷子的盡頭,與此同時,在相反的方向,一行軍衛匆匆忙忙而來,為首的正是如意,只見他面目含煞,怒形于色,不停的揚鞭策馬,可惜還是慢了幾拍,來到巾幗園前,賊人已經無影無蹤。

“可惡……”如意握緊拳頭,非常氣憤。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4

正文第四百六十章應對
“如意……”韓瑞開口叫喚,看著空蕩蕩的巷子,心里也有幾分生氣,好好的巾幗園,卻被這幫無賴子弄得烏煙瘴氣,怎么可能高興得起來。()

如意也是這個心情,聞聲望去,見到韓瑞,臉上先是一喜,隨之又黯然淡下來,帶著幾分羞愧的心情,慢騰騰上前,低頭道:“韓公子,你回來了。”

“回來了。”韓瑞輕輕點頭,皺眉道:“怎么回事?”

如意臉色一陣紅一紅白,變幻莫測,愧聲道:“是我辦事不力,請韓公子責罰。”

“責罰什么的,待會再說,現在我要知道原因。”韓瑞隱怒道:“剛才……那些無賴子,前來搗亂擾事,長安衙役也不管?”

“不是不管,而是那些人狡猾,衙役來的時候,就全部逃之夭夭,待衙役離開,又跑來擾事,實在可恨。”如意咬牙切齒道。

居然玩游擊戰,不過容易破解,韓瑞沒好氣道:“就在這里埋伏,等他們來了,一網打盡就是,何須費那么多心思。”

“可是守在這里,他們又不來了。”如意委屈說道:“而且,巾幗園里盡是女子,我們守在旁邊,有些不合適,只得埋伏附近,聽到動靜追來之時,他們又望風逃走了。”

聽起來,是有些道理,如意考慮周詳,畢竟男女之防,一向是那些道學先生攻擊的把柄,弄出個巾幗園,本來就不受他們待見了,再鬧出什么緋聞,他們更加來勁了,不鬧翻天才怪,不過,如意也是顧此失彼,兩邊不討好。

韓瑞有點恨鐵不成鋼,斥聲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要速戰速決,任由他們這樣鬧騰,不是同樣落人口實,再說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難道你們就不能記住他們的模樣,直接帶人上門捉捕么。”

如意低聲說道:“試過了,拿了幾人,可是沒過幾天,他們又給放了出來。”

“為什么?”韓瑞愕然,莫非幕后有人?

如意無奈說道:“這些人皆是混跡市井的游俠兒,平時大惡不犯,小事不斷,是牢里的常客,而且沒有觸犯刑律,罪責不大,關押幾天,稍加懲戒,就能放出來了。”

“什么游俠兒,分明就是無賴子。”韓瑞怒聲道,眉頭緊鎖,思緒飄飛。

韓瑞不是天生貴胄的公子哥兒,也了解民間的事情,自然清楚,長安的游俠兒,大致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斗ji走馬、狎ji優游的文人士子、紈?子弟,這些人自稱游俠,其實就是覺得好玩,羨慕那種輕薄狂放,毫無拘束的生活,加以效仿而已。

還有一種,就是真正的游俠,韓非子筆下,以武犯禁的游俠兒,放蕩嗜酒、斗ji博獵、任氣殺人,歷來被朝廷官衙,視為不安因素的根源,從漢武帝開始,朝廷對于這種不受管束的游俠兒,向來是采取了嚴厲的打擊措施,可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每當有合適的環境,這類游俠兒,總是能夠死灰復燃,屢禁不絕,他們之中,或許有正直無雙,豪爽義氣,古道熱腸,樂于助人的俠客,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打著俠義的幌子犯罪,給自己謀取si利。

想象中的俠客,往往與現實,有一定差距的,當然,韓瑞也清楚,有些存在,是難以抹殺得了,也不準備對付整個階層,盤算片刻,認真問道:“這些人,是偶爾前來擾事,還是天天來鬧,人數是否固定,是不是同一伙人,查清楚他們是不是自發而來而的……”

如果是,那就要仔細應付了,韓瑞沉yin,不等如意回答,又問道:“這事,太子殿下知道了沒有?”

“沒有。”如意搖頭,頭低低的,滿面通紅,這點小事也處理不好,怎么有顏面向太子殿下求助。

韓瑞嘆氣,輕聲道:“你這是在縱容他們,如果開始的時候,太子殿下出面,也不用有什么動作,他們心存忌憚,不敢輕舉妄動,可是現在事情已經鬧開,太子殿下反而不好自降身份,直接出手幫忙。”

如意聽了,更加覺得羞愧,面紅耳赤道:“韓公子,是我考慮不周。”

“不對,是你考慮太多,才有了顧忌。”韓瑞說道。

如意也是好心,覺得只是小事,不想麻煩李承乾,認為自己可以妥善解決,想法本身沒有錯誤,畢竟上位身不能事必躬親,養這么多手下,就是用來分憂解難的,不過如意到底是閱歷淺,對付這種事情,經驗不足,才拖到了現在。

但是,錯了就是錯了,如意也不想再找借口,羞愧的承認錯誤,打算待會就返回東宮,向李承乾匯報,自求處罰,同時求教道:“韓公子,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讓我想想……”韓瑞沉yin起來。

就在這時,卻聽輕微的吱呀聲,巾幗園大門開了條小縫,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悄悄地打量外面的情況,見到幾個軍衛的身影,立即松了口氣,纖手輕拉,大門開了半片,一個俏麗的小姑娘走了出來,怯生生叫道:“如意哥哥……”

“吉祥”如意回頭,目光柔和,臉上多了分笑容。

韓瑞也隨之看去,是個清秀可愛,眉目如畫的女童,十歲左右,明眸皓齒,亭亭玉立,邁著小碎步走來,一張芙蓉秀臉,雙頰暈紅,似乎有點兒羞澀,甜笑道:“如意哥哥,謝謝你將壞人趕跑了。”

“不用謝,這是我分內之事。”如意輕聲說道:“而且,又不能徹底解決此事,估計明天他們還要來鬧騰,我真是無能。”

“不怪如意哥哥,是那些壞人太可惡了。”吉祥細聲說道:“明天哥哥再來,趕跑他們就是了。”

“吉祥你放心,下次,我肯定打斷他們的腳,讓他們不能再來。”如意保證說道,其實心里也沒底,只是安慰之語。

不過吉祥卻沒有懷疑,純真清澈的眼睛,充滿了信任之色,嗯聲點頭道:“吉祥相信如意哥哥。”

如意心中溫暖,拉著吉祥的小手,認真說道:“一定會的。”

旁邊,韓瑞肉著光滑的下巴,腦中涌現某些邪惡的想法,如意居然有這樣的愛好,真是沒有想到呀,怎么說來這,人不可貌相,養成才是王道。

“吉祥……”軟潤的聲音傳來,韓瑞身體微滯,連忙轉身看去,李希音的身影出現在巾幗園門前,姿容秀美,神氣溫婉,眉如新月,眼含秋水,見到韓瑞,雪白交媚的俏臉,驚喜交集,嘴c魂微微上揚,就要展顏而笑,隨即想到什么,臉色又沉了下去,別開目光,悠聲道:“吉祥,快回來,壞人又來了。”

“哪里?”如意連忙顧盼,招呼軍衛警戒。

一根白膩纖秀的蔥指對著韓瑞,李希音怨聲道:“那個不是……”

呃,如意明白,這是人家小兩口的事情,立即識趣拉著吉祥,走開了幾步。

“老師……”吉祥招手,卻發現李希音似乎沒有察覺,不由得有幾分奇怪,就要再叫喚,在如意的提醒下,似懂非懂,不過也沒再出聲,安靜的觀看。

咳,頗有幾分尷尬,韓瑞走了過去,到了巾幗園的臺階之前,也慢慢的止步,畢竟是自己定下的規矩,自然要遵守,但是韓瑞的反應也不慢,立即找到了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微笑說道:“希音道長,最近內子身體偶有不適,能否前往出診。”

“沒空,吉祥,我們回去。”出乎意料,李希音一口拒絕,上前幾步,拉著吉祥的小手,向巾幗園中走去,纖美的身影進了門檻,卻聽砰的聲,大門緊閉。

唉,女人心,海底針,難以預測,韓瑞無奈搖頭,一句話也不多說,可見真的生氣了,輕易之間,怕是不能消解,問題在于,連生氣的原因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道歉?

回頭看了眼偷偷竊笑的如意,韓瑞沒好氣道:“走了。”

“去哪?”如意連忙問道。

“哪里都行,合計對付那幫無賴子。”韓瑞惡狠狠說道:“天子腳下,朗朗乾坤,真的以為長安城沒有王法了嗎,有些人求死心切,那么我們就成全他們。”

“喏。”如意應聲,臉色有幾分ji動。

韓瑞等人匆匆而去,沒過多久,巾幗園的大門,又開了條小縫,看著空蕩蕩的巷子,李希音更加生氣了,晶瑩貝齒咬著嘴c魂,小手握著拳頭,對空揮舞,口中嘀咕,念念有詞……

“老師,你在做什么?”吉祥好奇問道,純真眼睛的深處,隱藏了點狡黠的笑意,教坊司出來的孩子,往往要比同齡人更加成熟。

“沒什么。”李希音俏臉微紅,有點兒窘然,隨之清麗的眼眸,盈溢動人的神采,輕輕撫著吉祥的小腦袋,微笑說道:“吉祥,待會告訴她們,以后不用擔心有壞人來了。”

“為什么?”吉祥驚訝道。

李希音笑了,璀璨猶如夏花,絢麗美豔,輕聲說道:“因為……他回來了。”

“哦。”吉祥輕輕點頭,眼睛撲閃,有些疑慮不解,卻是不明白,李希音怎能這樣肯定,不過也沒有多想,一切的答案,就在明天揭曉。

第二天,豔陽高照,晨霧稀薄,巾幗園與往常沒有什么不同,清脆的讀書聲,隨著清風悠揚傳出,若隱若現,頗有幾分韻味。

不久之后,巷子的前頭,蹄聲如雷……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45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8-11 22:47 編輯

第四百六十一章敲打
“小娘子,我們又來了……”

笑謔的聲音響起,期間夾著陣陣怪叫,附近的百姓聽到了,連忙將自家的房門鎖上,在蘀巾幗園的女子可憐之時,心里也隱隱約約多了幾分埋怨,若非她們在此,怎會招來這么多輕薄浪蕩子前來鬧騰。

這是升斗小民的無奈,也是他們的悲哀,在奈何不了那些無賴閑漢的情況下,卻會把矛頭指向相對弱勢的巾幗園,而且,也不能說他們錯了,雖然他們的想法沒有道理,但也是為了家人著想,求個安生日子罷了。

當然,對于興致勃勃,胡亂怪叫,穢語連篇的潑皮無賴來說,根本不在乎鄰近的百姓,心里是什么樣的想法、厭惡的念頭,只要他們高興,甚至敢無視禮法,闖進門宅,奪人首級,白日高歌,遠遁千里。

因為他們是俠,射獵游冶、斗雞走馬、任酒使氣、賭博宿娼,甚至劫財越貨、殺人啁血、來去無蹤,那是常有的事情,如果規超規矩矩,安分守己,怎么可以稱之為俠,更加不能體現他們的超然地位。

“望風的兄弟,機靈點兒,見到那個白面孌生來了,立即報信。”

“哼,若不是看在他們是軍衛的份上,不想招惹麻煩,早就將他解決了。”

“?,誰說不是……算了,不提敗興的事,看下某家相中的美人,是否出來了……”

這些自詡游俠兒,在百姓眼中,卻是浪蕩無行的輕薄子,騎馬在巾幗園繞行,來到聲音較為密集的矮墻上,站在馬背上,探頭觀看園中的情況。

“嘿,見到什么沒有?”

“唉,真是可惜。”一人摸著拉渣的胡須,嘆息說道:“怎么可以這樣,我們又沒有歹意,只是心中愛慕,想要親近親近而已。”

“就是。”旁人說道:“這般不近人情,肯定是那些女冠授意的,真是多管閑事。”

“話說回來,幾個女冠,長得真是不錯,特別是那個領頭的,嘖嘖,白白嫩嫩,美得好像天上的仙女,與之相比,平康坊那些妓人,真是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你怎么天天去。”

“嘿嘿,看得火起,不去宣泄,怎么能行……”會意的笑聲,哄然成片,瞬間,化作悲慘的嚎叫,幾個趴在墻頭的閑漢,連忙回頭,卻給嚇了大跳。

只見四通八達,又寬又長的巷子中,突然冒出來了幾百上千個軍衛,手里執槍握戟,甚至有十幾人,單膝跪地,明晃晃,光燦燦的弓弩,瞄準朝向他們,鐵簇箭頭在陽光下,散發出稅利的鋒芒,寒氣逼人。

巷子的盡頭,兩三個望風的同伴,已經被揍得死狗一樣,身體癱軟,只是懂得哼哼,任由幾個身材魁梧,表情冷酷的軍衛,揪著衣領,拖地而來,看情況,好像是有氣出,沒氣進,若是不加以救治,或許就活不成了,不過此時,其他人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里有空理會。

一個軍衛冷聲喝道:“棄械,跪下……”

打,二十來人,不夠人家塞牙,逃,路又被堵住了,況且人家的弩弓已經張開了,敢有異動,立即放箭,雖說出來混的,早將生死置之身外,可是也不能做個糊涂鬼呀,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們不過是一幫閑漢而已,幾個衙役就能逮捕拘禁,何必出動這么大的陣勢,這樣的待遇,他們自問消受不起。

識時務者為俊杰,一個潑皮閑漢,乖乖的從馬背上下來,放下手中的長刀,無師自通,攤開雙手,賠著笑臉,忐忑不安的說道:“諸位將軍,我等應該沒有冒犯之處,為何……”

“廢話,你們幾個,立即棄械,不然殺無赦。”軍衛依然冷酷,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輕輕揮手,一群軍衛立即橫槍,步步逼急,雪白的槍頭,一簇紅纓,渀佛是鮮血染成,分外的耀眼,殺氣凜冽。

使了好幾個眼色,那個閑漢氣急敗壞道:“混蛋,你們幾個沒有耳聾吧,還不快些放下手里的家伙。”

好漢不吃眼前虧,勢比人強,舀雞蛋砸石頭,螳臂當車的事情,不叫勇敢,而是愚蠢,所以其他人十分順從,連忙將手里的刀劍挾彈之類,放下軍衛指定的位置,心里充滿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惶恐心情。

察覺軍衛的目光不善,那個閑漢抱著希望,繼續哀求道:“將軍,你看,我們只是路過,不知道諸位將軍要來,絕對沒有任何冒犯的地方,能不能把我們放了,我們立刻就走,絕對不耽擱……”

發號施令的軍衛沒有作聲,只是讓開身體,一個少年慢慢走來,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白皙的肌膚,猶如上等的美玉,在陽光的映照下,瑩潤著明珠似的光澤,風神俊秀,絕對是世間少有的俊美男子。

“白面孌……”那些潑皮閑漢頓時呆若木雞,眉頭直跳,心中叫苦不迭,完蛋了。

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在潑皮閑漢的眼中,無疑是與地獄惡魔似的危險,實質上也是如此,如意抱拳,輕壓關節,?嚓幾聲,冷笑說道:“爾等惡賊,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埋伏此地,手執兇器,意圖對太子妃不軌……”

“太子妃……意圖不軌……”晴天霹靂似的,為首的潑皮閑漢,愣了半響,腦袋立即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慌張說道:“沒有,絕對沒有……”

“……被巡邏衛士發現行蹤之后,沒有束手就擒,反而出言不遜,負隅頑抗……”如意怒發沖冠,厲聲斥喝道:“這等目無王法,肆意妄為之徒,人人得而誅之,來人,給我打……”

一聲令下,不等那些潑皮閑漢,作出什么反應,巷子的岔口,就沖來二三十個,手執粗棍的彪形大漢,連開口求饒的機會也不給他們,揮舞手中的粗棍,劈頭蓋臉的猛打……這些彪形大漢,皆是軍中的悍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手勁很大,全力揮舞棍棒,甚至能夠將碗口粗的小樹打斷。

而今,對付這些潑皮閑漢,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小材大用了,一棍子下去,簡直就是血肉橫飛,一時之間,哭爹喊娘之聲,不絕于耳,卻見??的沉響,伴隨殺豬似的悲鳴慘叫,卻是打折筋骨了。

“哎呀,將軍,這是誤會……”

“公子,我們知道錯了,不要打……”

“……”

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還有力氣閃躲,蹲跪抱頭,泣聲求饒,可是到了后來,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全身上下,麻木不堪,五顏六色,沒有完好的地方,就像一堆爛泥,癱軟在地,死魚似的,瞪著眼睛,口吐白沫。

幸好,彪形大漢手中的粗棍,已經提前纏了幾層麻布,就是有了這層防護,這些潑皮閑漢才得以幸免,不過,或許有人寧愿求死,也不想嘗試這個皮肉之苦。

看到他們的慘狀,多日積下的怒火,終于散去了大半,如意暗爽,揮手說道:“拖下去,打進天牢,嚴刑拷問,看下是誰有這個膽子,居然敢行刺太子妃……”

幾個軍衛應聲,上前幾步踢踹,發現這些人連呼痛的力氣也沒有了,立即招來七八輛大馬車,手腳麻利,渀佛堆白菜似的,將這些人塞進車廂里,押送而去,隨之立即有一群雜役,挑著水桶,舀著掃帚,洗洗刷刷,片刻功夫,就將這里清掃干凈,只留下幾灘清晰的水印,即便是如此,路過的行人,恐怕絕對不會想到,這里曾經是某個兇案的現場。

當然,如果百姓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七八輛急行的大車邊沿,轆轤底下,盈盈溢溢,隱隱約約,滲出了點點滴滴的血液,如絲如線,沾落塵埃,立即變成了褐色的痕跡,可是,街頭巷尾之中,行人熙熙攘攘,交織如流,爭相踐踏,你來我往,過了片刻,哪里還有什么痕跡留下。

與此同時,在幾百軍衛的簇擁下,一車華麗的七寶香車,緩慢的停在了巾幗園的前面,大門開啟,幾個女冠,與十幾個女童迎了出來,在兩個俏麗宮女的攙扶下,太子妃蘇綾步履輕盈,巧步下了香車,也不停留,徑直走進了巾幗園中,幾個隨行的宮女,連忙跟隨進去,余下的軍衛,就分成幾撥,立在門前警戒。

附近的百姓,透過門隙,親眼目睹了整個情形,心里又是敬又是畏,連說話走路,也比平時更加小心翼翼,唯恐驚擾了太子妃的鸞駕,落得與那些潑皮閑漢同樣的下場,不過見到他們的慘狀,想到平時受到的惡氣,也不知怎的,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快意來。

如意也是這樣的心情,臉上的笑容燦爛,快步走到巷子盡頭,恭敬說道:“韓公子,按照你的吩咐,已經全部解決了。”

“那就好。”負手而立,韓瑞淡然說道:“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與他們糾纏,直接敲打就是,不受些苦頭,這些人不長記性。”

“明白了。”如意牢記,也有幾分遲疑道:“韓公子,你看此事,是否有人挑唆?”

“不管有沒有,已經沒關系了。”韓瑞說道:“反正殺一儆百,其他人也該有所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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