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朝小地主 作者:燭 (已完成)

   關閉
52蘿蔔頭 2012-8-3 21:0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517489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28
第四百一十二章 好事成雙

好熱鬧呀,連閻立本也在其中,韓瑞有些迷惑,舉步上前,就要行禮,不料眾人見到他,卻紛紛快步圍了上來,面帶喜色,異口同聲的表示祝賀,場面格外熟悉,韓瑞心中莫名其妙,輕笑問道:「喜從何來?」

「陞官了,豈不是喜事。」

「韓中校,不厚道呀,這等好事,居然隱瞞不報,是怕我等上門討酒不成。」

「恭喜,恭喜,待會設宴,與君暢飲……」

一幫七嘴八舌講述,聲音有些零亂,韓瑞理不出頭緒,聽到陞官兩字,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覺,從來沒有收到絲毫風聲,不由懷疑其中的真假。

「吏部的文卷都下來了,豈能有假。」

「不信,且問閻少監,文書在他手裡。」

畢竟已經不是初入官場的新丁,韓瑞急忙平息了心情,目光看向閻立本,微笑行禮道:「少監持重,肯定不會與諸位同僚合計,騙下官請客喝酒吧。」

「哎呀,這個小子,好心報喜,居然懷疑我們。」

「少監,不要給他文書,先讓他擺酒賠罪。」

「其實,我覺得韓中校之言,也不是無的放矢,記得前兩天……」

「誒,這事你也有份的,現在倒裝起好人來。」

沒有理會幾人的喧囂打趣,閻立本捋了下長鬚,笑著說道:「韓中校令,不對,以後也該改口稱呼太常博士了。」

太常寺,掌禮樂、郊廟、社稷之事,是卿監百司之首,太常博士,掌引導乘輿,撰定五禮儀注,監視儀物,議定王公大臣謚法等事,從七品上,品級不高,職稱卻很清要,是文人士子嚮往的官職之一。

由從八品下的將作監中校令,一躍成為從七品上的太常博士,官升五級,可謂是平步青雲,令人羨慕之極,更重要的是,掌引導乖輿,那可是天子的近臣,誰不知道,伴君左右的好處,這意味著得到賞識的機會更多,稱之為一步登天,一點也不為過。

羨慕呀,嫉妒呀,恨呀,各種複雜的情緒交匯,卻化作了笑容可掬,聲聲道賀。

官場中人,能力平庸一點,也無所謂,但是一定要識時務,韓瑞為官不足一年,卻從布衣白丁,步步高陞,直到現在的太常博士,名氣大,又有政績,與朝中一些大臣的關係不淺,稍微有點眼力之人,都能夠看出,他的前程似錦,不可估量。

而今,真的準備飛黃騰達了,趨炎附勢都來不及,怎能給人臉色看,好歹也是同僚一場,以後說不定還要人家多多關照呢。

「符節,準備請客吧。」閻立本笑道,遞上了吏部的文書。

雙手接拿,攤開看了眼,韓瑞笑道:「恰好,你們不說,今天也打算邀請諸位,到家中飲酒聚宴。」

「還說不知情,原來已經提前知道這事了。」有人笑道。

韓瑞笑了笑,沒有辯解,本來已經引人注目,再告訴他們,鄭淖約封誥的事情,就顯得張揚了,還是暫時低調為妙。

這個時候,消息也傳到了中校署官吏耳中,眾人匆忙出來賀喜,又是一陣熱鬧,片刻,在閻立本的制止下,熱潮才慢慢消散。

又聊了片刻,韓瑞返回中校署,應付了書吏的祝賀,開始整理文書宗卷,畢竟要調職了,怎麼也不能留下爛攤子給下任中校令,這點覺悟,韓瑞還是有的,費了一兩個時辰,在書吏的幫助下,將中校署的事務安排妥當。

至於,以後誰來接任,那就不關韓瑞的事情了,自問無愧於心,心中自然坦然。

官員的調動,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朝廷自有成熟的運作機制,也不要求調動的官員,當天就完成各種手續,所以整理好各種宗卷之後,韓瑞感覺時間寬裕,就前去拜見閻立本。

官署之中,閻立本與韓瑞對坐,兩人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一會兒之後,閻立本率先打破了沉寂,歎息道:「符節,其實我也知道,將作監留不住你的,卻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

「在監中數月,多得少監關照,下官……」韓瑞適時表示感謝。

「不用謝我。」閻立本擺手道:「若是你自己沒有能力,我怎麼關照也是枉然。」

韓瑞謙虛幾句,有些奇怪道:「少監,這個任命,好像有些突然,事先,根本沒有徵兆,你是否知道怎麼回事?」

「這十分正常。」閻立本笑道:「符節,不要懷疑朝廷的公正,你之前,在秘書監立下的功勞,朝中大臣,可不會忘記,而今在將作監的作為,更是有目共睹,陛下知之,吏部考評,越級提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閻立本心裡有數,像韓瑞這種才華出眾的人,天子絕對不會漠然置之,將作監只是起到跳板的作用,只不過,沒有想到,提得那麼高而已,幸好,只是低層官員,不至於引起轟動,反對的阻力也不大。

不說韓瑞,閻立本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在將作監擔任官職,只是過渡的性質,以後多半會調到工部,和閻立德差不多,擔任侍郎之職,兼顧將作監。閻氏兄弟兩人,專長的能力,注定了他們,擺脫不了土木工程的約束,不像韓瑞,年紀輕輕,履歷豐富,前途更加廣闊。

不過,那應該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閻立本已經是白髮蒼蒼,垂暮之年,不至於起了嫉妒之心。

「符節,有空的時候,多回將作監,指出不足之處,還有……」閻立本有些感歎,隨之輕聲說道:「切莫忘記了,百工全書的事情。」

「自不敢忘。」韓瑞認真應道,就算開創不了歷史,但是留下文明的火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時間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的時候,不管是真心喝酒赴宴,還是趁機與韓瑞拉近關係,反正將作監的官員,基本是到齊了,浩浩蕩蕩的前往韓瑞宅院。

鄭淖約得賜孺人封號,本來已經請了親朋好友前來祝賀,現在又多了這些人,也不知道宅院是否能夠容納,韓瑞有些躊躇,修建新宅的事情,也該要著手準備了,爭取在明年開春,就搬遷進去。

其實,地方已經選定,憑著自己與將作監的關係,建築材料與能工巧匠之類,自然不缺,以他們的速度,最多兩個月就能完工,但是新居,新氣未過,鄭淖約懷孕了,不宜搬到新地方居住,免得影響了腹中胎兒。

現在,韓瑞考慮事情,一切以未出生的孩子為中心,畢竟古代的醫療條件太差了,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大意,小心謹慎,才能確保安全。

一邊尋思,慢慢的,也回到了宅院,屋簷門楣,懸掛大紅燈籠,台階之中,細碎的紙屑,淡淡的硝煙味道,證明這裡曾經燃放爆竹,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可謂是一派喜氣的情形。

眾人見了,也不覺得奇怪,只是以為,韓瑞派人通知了家裡,特別是聞到宅院裡傳出的陣陣歡聲笑語,更加的肯定了。

「郎君回來了。」僕役出來迎接,機靈叫道:「貴客臨門……」

「諸位,請進。」韓瑞微笑引手。

官員們笑容滿面,舉步而進,走到院中,頓時有幾分愕然,卻見庭院之中,可謂是花團錦簇,爭奇鬥艷,暗香浮動……一個個氣質雍容,儀態萬方的貴婦人,一個個嬌俏美麗,容貌各異的青春少女,或在廳閣,或在走廊,三三兩兩的聊天,時而竊竊私語,時而清脆歡笑,構成了眼前美妙的情景。

「怎麼回事呀?」閻立本等人面面相覷,突然之間,察覺有些不對,個個止步不前。

也發現庭院門前來了許多不速之客,女眷們頓時好奇望來,心裡也迷惑不解,這是女兒家的事情,這些男人前來,湊什麼熱鬧?

摸了下鼻端,韓瑞也有些始料不及,不是說宴請親朋好友的麼,怎麼來的都是女眷……等等,靈光閃現,韓瑞恍然大悟,的確是親朋好友,不過不是自己的親朋好友,而是鄭淖約的親朋好友。

好像估計錯誤了,韓瑞尷尬而笑,就要站出來打破僵滯的氣氛,一個美麗的少女就盈盈走來,驚訝問道:「叔父,你怎麼也來了?」

「婉兒。」閻立本叫喚,也莫名其妙道:「我怎麼不能來。」

閻婉兒輕聲道:「那個……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閻立本糊塗了,皺眉道:「我們來給符節道賀,十分正常,倒是你們……」

「我們給鄭姐姐道喜呀。」閻婉兒眨著清亮的眼眸,表情有點兒怪異。

咳,發現他們越說越誤會,韓瑞連忙站了出來,有幾分不好意思,輕聲解釋道:「昨日,承蒙皇后娘娘的恩澤,賜予荊拙孺人封號,諸位夫人、娘子,是前來祝賀的。」

將作監的官員頓時嘩然,看韓瑞的目光更加不同了,昨天封妻,今天本人陞官,以後,孩子出生了,豈不是直接恩蔭了,這也太令人嫉妒了吧。

「符節,怎麼也不早說。」閻立本苦笑道,也難怪,這些女眷,看自己等人的目光那麼怪異,人家女子的聚會,大男人怎好意思參加。

「是我的錯。」韓瑞不停告罪,提議道:「不然,我們換個地方?」

「哈哈,好事成雙,何須換什麼地方。」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29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博學之士

「鄭舍人……」閻立本等人聞聲望去,卻是鄭仁基攜同妻兒前來。

一番見禮之後,鄭仁基笑道:「既然來了,連杯薄酒都不喝,就退走而歸,不是作客的道理,也讓人笑話符節不懂待客之禮。」

「就是。」韓瑞連忙說道:「這樣的罵名,小子可擔當不起……」

「主人怎麼說,我們作為客人,自然聽從安排。」閻立本笑道:「況且鄭舍人來了,我們更加不能走了。」

「那是,今日把酒言歡,看誰先醉……」

鄭仁基、閻立本兩人,地位相當,同朝為官多年,關係就算沒有達到親密無間的地步,但是也頗有共同的語言,一見面,就談笑風生起來。

閻立本笑道:「恭喜鄭舍人,不僅生了個好女兒,更招了個好女婿。」

「運氣,運氣。」鄭會基捋著長髯,眼睛瞇笑,心情舒暢,閻立本這話,正是搔到了他的癢處,去年到現在,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看準時機,果斷出手,招韓瑞為婿,而今,足以證明自己的眼光獨到,慧眼識珠。

聽到兩人的對話,閻婉兒頗有幾分好奇,清麗的眼睛撲閃,悄聲問道:「叔父,你們,不是來祝賀鄭姐姐的麼?」

「不是也是,是也不是。」閻立本笑道。

閻婉兒呶了下小嘴,低聲道:「故弄玄虛。」

「呵呵,你不知道,我們此來,本是想慶賀符節陞官之事,卻是沒想……」閻立本笑道:「符節家裡還有這件喜事,真是好事成雙,喜上加喜。」

閻婉兒驚訝道:「陞官,韓公子又陞官了。」

「是啊,太常博士。」閻立本說道,心裡有點兒惋惜,去年,要是兄長搶先,那麼……

兩人並沒有刻意壓制聲音,院落的女眷,自然聽得清楚,頓時有幾分驚歎,她們的出身非富即貴,不至於為了太常博士的官職而動容,只是能夠受邀而來,證明她們與鄭淖約的關係不錯,也瞭解韓瑞的情況。

從出仕到免職,調任,再到而今的陞官,起落之間,不降反升,不管是運氣,還是貴人相助,反正已有平步青雲之象,一時之間,看韓瑞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反應過來,閻婉兒連忙笑道:「恭喜韓公子。」

「謝謝。」韓瑞客氣道。

近年來,迎來送往的事情沒少做,經驗也算豐富,韓瑞朝庭院的女眷歉意笑了笑,就帶著閻立本等人,繞行幾步,來到另外的廳閣之中,隨之告罪幾句,出去重新安排起來。

不過,宅第的僕役,多是鄭淖約陪嫁過來的,大戶人家出身,訓練有素,只要吩咐下去,管家僕役自會斟酌處理,不會出了亂子,鬧出笑話來。

「恭喜韓公子。」

「祝賀姐夫,早日入閣拜相。」

「郎君大喜……」

一路上,韓瑞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又是拱手,又是彎腰,道謝回禮不停,好不容易回到了內宅,見到了鄭淖約,才有種透氣的感覺,由心歡喜,笑容可掬,與鄭淖約聊天的幾個少女也是識趣,嬌言軟語的祝賀之後,隨之掩口,笑盈盈的退去了。

「夫君。」鄭淖約溫柔淺笑,就要站起來。

「坐,坐下。」韓瑞急忙上前,跪坐她的身邊,仔細端詳,俏臉紅樸樸的,稍微塗了點胭脂,眼眸之中水波蕩漾,嬌艷欲滴,開合之際,如花美容更顯得嫵媚動人。

韓瑞點頭,輕笑說道:「今天氣色很好,怎樣,孩子沒有調皮搗蛋吧。」

「有呀,又在這裡亂踢人。」鄭淖約說道,纖手撫著小腹,嘴唇彎笑,充滿了憐愛。

「呀,真是不乖。」韓瑞彎身低頭,耳朵貼在鄭淖約愈加臃腫的小腹上,喃聲說道:「又在折騰阿娘了,等你出來,看父親打你小屁股。」

「踢了,真踢了。」適時,聽到了動靜,韓瑞樂不可支,沉醉於人世間,最美妙的聲音之中,鄭淖約彎眉微笑道:「小心,別嚇著孩子……?呃。」

又來了個妊娠反應,鄭淖約纖手撫嘴,秀眉悄然輕蹙,紅潤的容顏多了兩分蒼白,模樣難受,很不舒服。

顧不上孩子了,韓瑞連忙摟抱鄭淖約,輕輕撫順她的後背,關切問道:「淖約,怎樣……」

「沒事,待會就好。」鄭淖約搖頭,俏臉又多了分蒼白的顏色。

手忙腳亂的翻開旁邊的食盒,拈了只醃製的青梅,韓瑞說道:「來,吃枚酸果子。」

「謝謝夫君。」鄭淖約紅唇微啟,將青梅子咬在口中,才感覺有幾分舒服。

看著鄭淖約受苦,也無能為力,韓瑞頗不是滋味,無奈道:「唉,要是再過一千四百年就好了,可以以身代之。」

「生兒育女,本是婦人之事,夫君怎麼代替呀。」鄭淖約笑道,心裡甜蜜蜜的。

輕輕撫摸鄭淖約圓潤的小腹,韓瑞笑著說道:「好辦,把孩子從你這裡拿出來,再放到我肚子裡,那就成了。」

「這是仙家手段,凡人豈能望及。」鄭淖約自然不信,輕笑韓瑞異想天開。

韓瑞笑而不語,免得傳揚出去,別人把自己當成瘋子,摟著鄭淖約說了甜言蜜語,來賀的客人越來越多,身為主人,不能不出去招待。幸好,大多數人只是投帖送禮祝賀,沒有親自前來,這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晚宴之時,韓瑞與鄭淖約攜手並肩,相依相偎,慢步出來,一個相貌清逸,風度翩翩,一個俏艷美麗,風華絕代,可謂是珠聯璧合,連理枝纏,如同碧波鴛鴦,令人稱羨。

翌日清晨,昨夜的熱鬧喧囂,已然隨風飄去,庭院廳閣里外,已經收拾乾淨,一塵不染,只有屋簷牆壁上懸掛的綵帶燈籠,沒有來得及撤下,殘存著慶喜的氣息。

秋日的陽光,明媚燦爛,透射窗戶,落到了紗帳之中,光影斑駁,有幾分燥熱的感覺,韓瑞立即睜開眼睛,完全清醒,直腰而坐,扭頭望著床榻上,依然沉睡的鄭淖約,會心微笑,悄無聲息的,收拾地上的蓆子,塞進了床榻底下,躡手躡腳的越過屏風,出了房門。

洗漱,用了早餐,韓瑞神清氣爽的出門,直奔皇城而去,反正陞遷之後,沒有硬性規定,一定要在什麼時辰前去報到,休息敢兩三天之內,解決公私瑣事,再去也不遲。可是,韓瑞感覺,自己這個太常博士的官職,似乎不怎麼尋常,所以只敢偷懶半天,就悠然而去。

好久沒有進入皇城了,真有點兒生疏的感覺,憑著牙牌,通過檢查,韓瑞進去,自然是先到吏部,辦理陞遷的手續,有喬巖的照應,許下了請客的承諾,速度自然不慢,隨之就在書吏的引領下,來到了太常寺。

唐代中央朝廷機構,有台省官與卿監官之別,所謂的台省,一般指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和御史台,卿監就是九寺五監,九寺的長官稱卿,五監的長官多數稱監。太常寺卿為正三品官員,其他卿監都在從三品以下,所以,卿監百司之中,卻是以太常寺為首。

畢竟在古代,禮樂非常重要,不像現在,屬於陪襯,春秋戰國時期的動亂,在孔子等人看來,就是由於禮崩樂壞,所以才導致了連年的戰爭,且不論這個說法是否有理,但是不可否認,禮與樂,貫穿了整個封建王朝,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現在的太常寺卿,叫做祖孝孫,名字非常容易牢記,或者就是這個原因,皇帝提拔官員的時候,最容易想起他,自然步步高陞。開個玩笑,儘管韓瑞不精通樂律,但是對於祖孝孫的聲名,卻時常有所耳聞。

好像是東晉時期,聞雞起舞的祖狄的後裔,貞觀二年,奉天子之令,重新制定了雅樂,解決了調律和十二律旋宮的問題,這種專業的術語。韓瑞自然不明白,但是卻清楚,就是他奠定了秦王破陣樂的基礎。

而今的呂才,就是沿用了祖孝孫破陣樂基本律調,加以填充擴編的,韓瑞也有幾分佩服,本想趁機表達下仰慕之情,可惜聽鄭仁基、閻立本等人指點,才知道祖孝孫年老多病,多次上書乞骸骨,李世民念其勞苦功高,沒有批復,卻同意他在家休養。

所以,現在主持太常寺工作的,是太常寺少卿張文收,一個在音樂上很有才華,但是在後世卻默默無聞的人。不過,在韓瑞看來,張文收是生正逢時,要是在後世,最多是個出名的音樂家,但是在唐代,卻身居高位,得到天子百官,公卿貴族禮遇,世人尊重,風光得意。

來到太寺寺官署,韓瑞按照規矩,恭敬的求見張文收,片刻之後,有個書吏出來,客氣的在前面引路,進了少卿衙房,卻步退出。見到書案之前,坐著一個身穿緋紅袍服的官員,韓瑞也沒有怠慢,連忙上前行禮,高聲道:「下官韓瑞,拜見張少卿。」

「你就是韓瑞。」張文收有幾分好奇,雖然偶爾也有幾面之緣,但是就近觀望,心中不免得驚訝韓瑞的年輕,要知道太常博士之職,掌辯別朝廷五禮,議定三公以及三品以上官員功過善惡的謚號,號稱法官,多由博通文士擔任。

然而,韓瑞卻這麼年輕,怎麼看也不像是博學之士,也不知道怎的,居然能夠得到提拔,擔任這個官職,怕是難以服眾。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29
第四百一十四章 為難的問題

文人自傲,多少有些相輕的毛病,見到韓瑞這麼年輕,卻成為太常博士,其他人心裡豈能服氣,不過彼此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熟悉,無緣無故的,劉文收也沒有刻意提點韓瑞,只是按照平時接待下屬的態度,隨意問了幾句話,就讓書吏帶他出去了。

畢竟是卿監百司之首,太常寺的官員很多,有卿一人,少卿二人,丞二人,博士四人,主簿四人,此外,還有協律郎、奉禮郎、太祝、錄事、修撰、檢討、府、史、謁者、贊引,等等官職,下統郊社、太樂、鼓吹、太醫、太卜、廩犧、汾祠以及諸祠廟等八署。

太常博士的品級不高,但是貴在清要,屬於中層領導階級,在八署令官之上,在太常禮院議論禮儀,可以不通過太常卿或少卿,直接稟報皇帝,有些只掛其名,不問職事的意味,地位頗為超然。

也難怪劉文收,剛才沒有多大的熱情,一是沒有必要,二是既然管不了,何必浪費時間收買人心,反正又不聽自己的。

與太常博士同樣屬於超然存在的,就是太醫署與太卜署了,只是名義上屬於太常寺管轄,實際上是獨立的部門,至於其他六個官署,自有署令負責職事,由卿、少卿、丞領導調動,太常博士無權過問……

也就是說,自己這個職位,是沒有絲毫實權的,不過,很受眾人尊重就是,清要、清要,就是清閒而重要的意思,韓瑞笑了笑,覺得官位重不重要且不提,清閒才是最重要的。

過了片刻,在書吏的帶領下,來到了太常禮院之中,韓瑞稍微整理衣冠儀容,坦然自若舉步而進,一點兒也不擔心受到同僚的排斥、刁難。坦然,是由於自信,當然,最大的原因,卻是源於……

「李博士、呂博士。」韓瑞行禮問候,笑容可掬。來到新的部門為官,最基本的常識,就是瞭解其中的情況,比如:主官、同僚、下屬的身份、背景、興趣愛好,等等,就算沒有做到瞭如指掌,也應該知道大概。

所以,韓瑞非常的淡定,因為四個太常博士之中,除了自己,其他三個,一人名為呂才,一個名為李淳風,最後一個,一個無名小卒,且不理他,三比一,怕他不成。

呂才,在去年的時候,擴編破陣樂,積功陞遷;李淳風,就是由於指引李淵陵園修建,因此特進,兩個好友,同為太常博士,也算是緣分,不過,最為高興的,自然是韓瑞,雖說和兩人談不上是關係親密的好友,但是至少能聊得來,不用擔心受到排斥。

在三個不同的部門為官,都有熟人照應,說起來,也是韓瑞的運氣,確切的說,這就是所謂的人脈,無論古今,要想陞官,除了本身具備的能力之外,人脈關係才是最為重要的,沒有良好的人際關係,就算滿腹經綸,上位者不知,也只能埋沒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諸葛亮,躬耕於南陽,隱居草廬,可是沒有親朋好友的宣傳,又有誰知道,世上還有個臥龍先生?沒有名氣,劉備才不會眼巴巴的跑去三顧。

就算得到上位者的賞識,這樣也不行,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朋黨,什麼時候都存在的,沒有眾人的幫襯,就想在詭辯多變的官場上闖蕩,恐怕怎麼死都不知道,這點韓瑞深有體會,被人算計的時候,如果沒有馬周,沒有虞世南,沒有李承乾……

後果可以想像,所以韓瑞最感謝的就是虞世南,是他把自己引入圈子之中,而且,根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基本原則,這些人多是脾性隨和的文人大儒,非常願意提攜晚輩,當然,前提是你值得讓他們伸手。

這些人的威望很高,門生故舊眾多,在朝中的力量,可謂是盤枝錯節,不可忽視,而且不能否認,韓瑞也已經成為其中一員,在享受各種好處之餘,多多少少,也應該有所付出,這是必然的道理,沒人強迫,但是,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無視默契的人,等待他的,就是大家的疏遠,不過,也不用把這種事情想像得太過可怕,畢竟,堅持的理念、維護的利益不同,行事的風格自然也不同,況且,以韓瑞現在的級別,這種事情離他還很遙遠。

所以,韓瑞才能隨心所欲的,結交朋友,在修建陵園的時候,與李淳風時常品酒暢談,關係還算不錯。大家都是年輕人,應該頗有共同語言。

雖然李淳風與呂才已經超過三十歲,但是在韓瑞看來,的確是屬於年輕有為,要知道在後世,四十歲左右的青年大有人在,兩人算是風華正茂的年紀,當然,如果李淳風不談論天文地理,呂才不探討算術曆法,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兩個天才面前,韓瑞不得不表示壓力很大,幸好,物理化學不成,但是數學還是有些許基礎的,可以時不時插句話,不然真的是丟臉羞愧之極。

「韓博士」

有人叫自己,真是太好了,韓瑞連忙起身,應聲道:「何事?」

一個書吏走了進來,恭敬說道:「太子殿下有請。」

「知道了。」韓瑞應聲,心中竊喜,笑呵呵道:「二位兄長,太子殿下召見,我先走了,回來再與二位暢談。」

李淳風與呂才渾然未覺,不時掐指計算,非常投入的爭論勾股圓方圖說的種種誤解。

算了,科學家就是這種德性,韓瑞摸了下鼻端,不過聽著兩人討論的知識,簡直就是高深莫測,滿頭霧水,一種自卑情緒油然而生,快步離去之時,不禁有種解脫似的感覺,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韓瑞唉聲歎氣,很快就到了太醫署……

太醫署,韓瑞錯愕,不是說太子召見,不去東宮,怎麼來到這裡?

「太子殿下就在這裡。」引路的書吏解釋。

光天化日之下,揮了下空蕩蕩的衣袖,韓瑞也不擔心,發生誤闖白虎堂的事情,直接走了進去,一股濃郁的草藥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不愧是全國最大的藥材儲藏中心,太醫官署很是寬敞,屋宇層層,不時可見醫官學徒,進進出出,拿出草藥涼曬,也不知道有沒有千年人參,萬年靈芝之類的寶物。

好奇打量,速度也不慢,穿過幾道垂拱門,來到一間書卷、竹簡堆積如山的屋中,卻見李承乾饒有興趣的,拿著枚九寸長的銀針,仔細端詳,旁邊有幾個,神色恭謹的醫官,不停的解釋長針的用途。

九寸長,一針紮下去,不死即傷,稱得上是絕代凶器了,韓瑞心裡嘀咕,看著在陽光下,泛著銳利寒光的銀針,頗有幾分忌憚,遠遠行禮,叫喚道:「太子殿下。」

「你來了。」李承乾欣然微笑,擱下細長銀針,走了過來。

笑了笑,韓瑞問道:「太子殿下,召下官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你在秋獮那天的提議,父皇已經同意,決定交給我來處理。」李承乾微笑說道:「恰好,你在太常寺任職,具體的事宜,自然要找你前來商量。」

就說嘛,這個太常博士,果然有蹊蹺,自己又不是博學之士,怎麼讓自己擔任這個職務,原來是為輔助李承乾做準備的,韓瑞恍然大悟,自然沒有疑異。

「父皇的意思。」李承乾說道:「女醫由太醫署管轄,不設品佚,而且,衙門不能設在皇城之中……其他具體的規矩,還需要與醫官商議,完善條陳,供呈御覽,才能實行。」

「應該的。」韓瑞點頭,表示明白,畢竟是屬於創新變革,李世民能夠同意,已經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冀望過高。

隨之,李承乾引見起來,旁邊幾個醫官,分別是太醫署的醫師、針師、按摩師、咒禁師,從醫多年,經驗豐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可以向他們請教。

嗯,肯定是李世民不放心,所以讓他們在旁邊拾缺補漏,有這樣的覺悟,所以韓瑞非常客氣,率先行禮問候,做足了禮賢下士的姿態。

「太常博士……」平平淡淡的回禮,儘管不顯得倨傲,但是也可以看出來,幾個醫官,對於年輕的韓瑞,缺乏足夠的信服。

韓瑞視若無睹,一笑置之,轉身對李承乾說道:「太子殿下,事不宜遲,該從何處著手,你心中是否有了腹案?」

「寡人覺得,先擇校址,然後選生……只是老師,你們覺得,應該從何而來?」李承乾娓娓動聽,顯然已經做足了功課,準確把握學校的本質,無非是教捨,學生,老師罷了。

然而,以朝廷的能量,教捨不難,學生來源也不缺,最難的就是教授醫術的老師了,畢竟,這是女醫學校,太醫署裡面的,絕大部分是男醫,唯一的個例,就是特召的供事李希音,不過她就是一個人,能教授幾個女子。

「能不能懇請陛下,頒布招賢令?」韓瑞問道,這是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只要許諾一些好處,不愁沒人動心而來。

可惜,這個時代,思想沒有開放到這個程度,立即有人嗤之以鼻,反駁道:「如此隆重,只是為了招集幾個女醫,怕會惹人笑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29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怪你

古代的招賢令,不是隨便就能發佈的,戰亂時期使用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天下太平,還要招賢,豈不是打朝中大臣的臉麼,況且,還是召集女子,這樣天下士大夫的臉往哪裡擱,必然會爭相反對。

陳規陋習真多,韓瑞無語,放棄了這個打算,考慮了下,提議道:「那麼,只有派人去慢慢尋訪了,在此之前,先讓太醫署的醫官代為授課……」

「不可,男女大防,豈能輕而視之,讓我等去教一幫小女子,成何體統,要是傳揚出去,不知世人怎麼看待我們。」又有人搖頭反對,大義凜然,得到眾人的頜首附和。

「那麼……」遲疑了下,韓瑞臉色如常,隨口說道:「也沒有關係,反正屬於草創階段,先把學校建立起來,安置學生,找些經驗豐富的穩婆,教她們些基本的護產知識,待尋訪到技術高明的女醫,再來授課也不遲。」

「言之有理。」李承乾讚許道。

幾個醫官面面相覷,頓時無話可說,目光閃爍,似乎有些失望,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這些醫官,屬於光鮮背後的那群人了,只有在御醫們沒空的時候,才能代替他們出診,賺些外快,競爭本來就已經非常激烈,可是現在,又冒出什麼女醫,準備搶生意,叫這些醫官,心裡豈能沒有想法。

而那些御醫不同,他們已經身在同行的前列,風光得意,除了偶爾冒些風險之外,其他時候,可謂是深得王公貴族的尊重,治好了病,自有賞賜,自然不需要額外的收入,更加注重的是能夠減少負擔,少出些差錯,平安無事,若是有女醫幫他們分擔風險,簡直就是福音,歡迎都來不及,豈會反對。

利益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態度更加截然相反,韓瑞不是白癡,自然明白,歷朝歷代,每次變革,總會損害一些人的利益,稍微推測,就明白這些人的心理,所以才會心平氣和,沒有與之計較。

反正這是大勢,滿朝文武,公卿貴族,甚至是天下百姓,只要是男人,誰希望自己媳婦,被其他男人摸來看去,即使這人是醫生,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吃醋不是女人專利,以前是迫不得已,要是有女醫生,大家自然懂得選擇。

所以,當李世民就這件事情,與朝中幾個大臣商議,大部分人都覺得,這是好事,可以支持實行,之所以交給李承乾負責,或許他們心中覺得,成事,固然欣喜,敗事,也不要緊,就當是歷練,一舉兩得。

仔細將韓瑞的建議記錄下來,李承乾問道:「諸位,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幾個醫官對看了眼,整齊搖頭,李承乾不動聲色,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這樣吧,大家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集思廣益,才能拾遺站闕。」

見到李承乾要走,幾個醫官紛紛站了起來,恭敬相送。明白留在這裡,也屬於遭人嫌棄的角色,韓瑞也非常識趣,追隨李承乾而去。

出了太醫署,就在皇城路上隨意穿行,來到一個視野空曠的涼亭,示意僕從散開幾步,李承乾扶欄眺望,沉聲說道:「韓瑞,剛才那幾人的態度,似乎有些異常。」

「不是異常,根本就是不樂意。」韓瑞笑道,仔細分析起來。

聆聽韓瑞的推測,李承乾一拍欄杆,怒斥道:「本以為只是庸人,沒有想到,卻是蠡官。」

「幾個跳樑小丑而已,太子不用這麼生氣。」韓瑞勸慰說道:「他們不參與其中,這也是好事,免得這些居心不良之人,在內部使壞,更加麻煩。」

養氣的功夫,愈加的精湛,李承乾很快收斂心情,哼聲道:「不錯,正事要緊,現在沒空理會他們,等到以後……」

心中替幾人默哀三秒鐘,真以為李承乾和自己年輕,容易糊弄,不肯出力,活該倒霉,韓瑞顧不上幸災樂禍,正容說道:「太子,還有個難題沒有解決。」

「什麼?」李承乾急忙問道。

「就算尋訪到技術高明的女醫,怎麼讓她們心甘情願的授課,這也是個問題。」韓瑞皺眉道:「一個兩個學徒弟子,或許沒有問題,但是教授一百幾十個學生,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敝帚自珍。」

這又是個陳規陋習,很多技術絕學,就是由於這個原因失傳了。

「就算肯教,也不會傾囊全授,而且這種事情,只能是出於自願,根本是強迫不了的。」韓瑞歎氣道:「就算學生之中,有幾個天才,能夠舉一反三,自學成才,那也是好久以後的事情,原計劃,三到五年時間,女醫出診,治些小病,或許沒有問題,但是遇到疑難雜症,多半是沒有辦法解決,所以要提醒太子,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沒事,我剛才打探過了。」李承乾笑道:「醫術博大精深,根本沒有速成的辦法,只能通過日積月累,逐漸提高,沒有想過要一蹴而就。」

「如此,就沒有問題了。」韓瑞欣然說道:「當務之急,就是將疏奏呈給陛下御覽,得到批復之後,立即派人尋訪女醫,其實,按我來說,現在就可以去訪了,雙管齊下,統籌安排,更加快速。」

「那好,我去向父皇覆命,你去尋訪女醫,大家分頭行事,至於校舍學生,你不用操心,已經有人安排了。」末了,李承乾吩咐道:「如意,你跟著韓瑞,聽他宣調。」

「奴知道了。」如意連忙答應。

李承乾說道:「韓瑞,你有什麼事情,告訴如意,讓他去辦就行了。」

韓瑞點頭,表示明白,畢竟太常博士只是清閒的職位,能夠調動的人手不多,不像如意,可以差遣東宮的僕從,更加方便。

再說了幾句,李承乾就走了,回去完善計劃,呈報李世民批復。恭送了幾步,韓瑞就停了下來,目送李承乾離去,消失在角落,忽然回頭說道:「如意,遇到了個熟人,你在這裡稍等,我去去就回。」

如意眨了下俊氣的眼睛,自然沒有意見,韓瑞揮手,轉身疾步前行,拐進了一幢建築的牆角,看著眼前,膚光勝雪,姿形秀麗,容光照人的美麗佳人,韓瑞笑容可掬,情不自禁,伸手就要摟抱。

輕輕的拍掉伸來的手掌,李希音有幾分羞澀,猶似一泓清水的妙目,波光盈盈,蕩漾著春意,瞅了下側邊,低聲道:「也不看下,這裡是什麼地方,居然敢胡鬧。」

咳,這個時候,韓瑞才發現,不遠處有幾個安靜俏立的宮女,不時注目觀看,表情透出好奇之色。一抹尷尬,瞬間即逝,韓瑞輕聲道:「我的眼裡只有你,自然沒有注意她們。」

不得不說,這句話的殺傷力非常強悍,李希音眼波潮潤,似能溢出水來,要不是顧及那幾個宮女,恐怕已經投懷送抱了。勉強壓抑怦怦亂跳的芳心,風情嫵媚的送了個秋波,羞嗔說道:「就知道哄人,誰知道是不是違心之語。」

「天地可鑒。」韓瑞誓言旦旦,小聲說道:「要不,你打發她們離開,我證明給你看。」

「信你才怪,一聽,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打什麼壞主意。」李希音低頭說道,俏美的臉上滑膩亮麗,猶如抹著一層嬌艷無比的胭脂。

韓瑞笑嘻嘻道:「那你說說看,我在打什麼壞主意。」

「無賴。」李希音突然抬頭,輕嗔薄怒,眼波之中,卻是無限的情絲。

挪移半步,素雅的幽香,飄浮而來,韓瑞心裡癢癢的,可是又不能動手,真是不好受,無奈之下,只得沒話找話道:「那些是什麼人呀?」

「皇后娘娘賜下的使喚宮女,天天跟在身邊,寸步不離,好不自在,可是又不能拒絕。」李希音輕聲道,有幾分苦惱,畢竟自幼出家修行,一向獨立慣了,有人服侍,反而覺得不適。

「這是好事。」韓瑞有幾分欣喜,暗暗地感謝長孫皇后考慮周到,這樣,就不怕李希音,渾然未覺,不小心做錯事情,或者受了別人的算計。不過,這種事情,不好明言,免得,適得其反,心中一動,韓瑞輕笑道:「你要習慣,對以後有好處。」

「怎麼說?」李希音迷惑不解。

目光透出柔情,韓瑞笑著說道:「反正以後成了韓夫人,遲早也要適應的。」

「無賴,又在佔人家便宜。」李希音面紅耳赤,手指輕輕搓著一片衣角,睫毛似剪,眼波如水,清澈如碧,豐沛欲溢,懷春女子特有的羞澀和矜持,在這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悄無聲息的,挪動到了合適位置,估計可以擋住幾個宮女的視線,韓瑞伸手,拿著柔潤纖膩的柔荑,輕聲道:「進宮為皇后治病,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

「突然之間,來了好久內待宮女,匆忙就帶我進來了,又不能回去。」李希音似有幾分餘悸,韓瑞心生歉意,低聲道:「這事怪我,不該多嘴,將你牽扯進來。」

當初,韓瑞就是拿李希音舉例,雖然沒有提起姓名,可是沒有想到,李世民真的到民間尋訪,找到李希音,請她給長孫皇后治療,幸好沒出什麼意外,不然……韓瑞後怕不已。

「不怪你……」李希音輕聲道,美眸滲出千絲萬縷的柔情。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30
第四百一十六章 轉折
胸中柔情激盪,可是從李希音清亮的明眸中,看到幾個宮女的身影,韓瑞只得忍耐下來,頗為無奈的歎氣,輕聲問道:「這些天,在太醫署過得怎樣,有沒有人為難你?」

「沒有,那些前輩,對我很是客氣。」李希音說道。

當然客氣,遇到的風險,至少減少一半,心裡不知道怎麼感恩戴德呢,韓瑞腹誹,雖然也清楚,李希音不是那種,給人賣了,還幫忙?

錢的單純女子,不過還是委婉的提醒道:「在這裡,多有不便,你就專心為皇后治病就行,其他事情,就不要理會了。」

「我明白。」李希音嘴唇彎笑道:「待皇后娘娘徹夜痊癒之後……」

「那個時候,就由不得你了,除非有人代替……」突然靈光閃爍,韓珞連忙問道:「希音,你認不認識,一些醫術高明的女醫?」

「女醫」想號-想李希音茫然說道=「不認識」

「唉,可惜了。」韓瑞歎氣。

李希音不解道:「怎麼了,你找女醫做什麼,難道是鄭姐姐身體不適」

「沒有,她很好。」韓瑞連忙搖頭,慢慢湃釋起來。

「辦個女醫學校,找人授課。」一泓清水般的眼眸多了幾分亮澤,李希音頗有幾分興趣,輕笑說道:"我可以去幫忙呀。」

「已經預定你了。」韓瑞又是無黍,又是憐愛說道:「就你一個人,帶幾十個學生,肯定忙不過來,所以才想多找些人,幫你分擔。」

心裡甜蜜蜜的,反握韓瑞的手掌,李希音低聲道:「沒事的,反正在山上的時候,我也經常給師妹們講課。」

「那樣很辛苦的,我心裡……等等,希音,你是說……」韓瑞驚訝道:「你的師姐師妹,也懂醫術?」

「是呀。」李希音理所當然道:「不僅是師姐妹,那些師叔師伯也精通,不然,你以為,我的醫術從何而來。」

「可是,你不是說,不認識其他女醫……」韓瑞驚喜交集,真是意外之喜呀,眼皮底下就有現成的老師,何需到其他地方尋訪。

李希音也明白過來,吃吃笑道:「我們是女冠,不是女醫。有什麼區別?」

好吧,韓瑞承認,兩者真有區別,至少名字和職業不同,但是古代醫道不分家,剛才怎麼沒有想到,道士常年在山中居住,辨識草藥的機會更多,若是肯花心思鑽研,醫術可想而知,大名鼎鼎的藥王孫思邈,不就是個道士嗎。

思維怎麼沒有拐過彎來,韓瑞悔歎,連忙問道:「希音,你那些師叔伯,師姐妹的醫術,與你相比,怎樣,不一定要超過你,只要有你一半好就行了。」

「我怎能與長輩相提並論,只是學到師父醫術的六七成,不過……」李希音目光掠過幾分得意,如同小孩找到心愛的玩具,炫耀似的說道:「在師姐妹之中,我的醫術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我們家的希音,自然是最厲害的。」韓瑞笑呵呵道,心裡有些好奇,既然這些女冠醫術出眾,怎麼名聲不顯呀?」

聽到韓瑞的疑問,李希音解釋道:「也不奇怪,畢竟是出家修道之人,要這麼多聲名做什麼,況且,就算是病人求醫,也沒有對外宣揚的道理。」

對了,韓瑞恍然大悟,差點又忘記,女人患病,一向是羞於啟齒,無論是治不好,還是治得好,都要保密,怎麼會傳出風聲。

「怎麼,你是想……請她們授課。」李希音輕聲道:「我是沒有問題,可是卻不知道長輩們是否答應。」

也是,佛道本來就有法不輕傳的說法,無緣無故的,那些女冠,怕是不會答應傳授醫術,不過……考慮片刻,韓瑞笑道:「不要緊,大不了,我去求岳母她老人家。」

迷惑了下,轉念就明白韓瑞的意思,李希音紅霞未褪的俏臉,又多了抹亮麗的脂色,白玉般滑潤的纖手輕抽,羞嗔道:「不理你了.就知道油腔滑調,佔人便宜。」

「我說的可是事實。」韓瑞嬉皮笑臉,手掌握得緊緊的,沒有松開,李希音也是象徵性的掙脫了下,也沒了動靜。

美眸橫波,白了一眼,李希音說道:「阿娘雖是觀主,但是平日不怎麼管事,觀中的大小事務,都是與師叔師伯商議之後,才決定下來的,你找她也沒用。」一

「怎麼沒用。」韓瑞笑道:「商量你我親事的時候,總不能略過

「又扯了,人家在和你說正事。」李希音又羞又喜,輕嗔薄怒,

「好,公私分明,公私分明勺」笑了笑,韓瑞說道:「你放心,總不能為了公事,就得罪了岳母大人,不然,她老人家不同意你我的事情怎麼辦。」

「……算了,懶得理你,我要走了。」李希音說道,柔軟的纖手任由韓瑞握住,美麗的眼眸情意綿綿。

拿起柔嫩的纖手,在嘴邊輕吻了下,韓瑞輕聲道:「待我解決這件事情,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那個時候,我們……」

心中酥醉,李希音輕輕頜首,一步三回頭,依依不含,帶著幾個宮女走了。

韓瑞含笑駐足,直到李希音芳蹤在眼前消失,這才回身,悠悠說道:「如意,不要躲了,出來吧.」

「韓公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如意驚奇道,一臉的佩服,柔情蜜意的時刻,居然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真是神人啊。

韓瑞作出齋深莫剝的模樣,淡淡地說道:「猜的。」

暈,如意差點栽到在地,原來自己是不打自招,早知道不出來了。

「不要?昔。」摸著光禿禿的下巴,韓瑞說道:「剛才,你聽了多少?」

「沒有,絕對沒有偷聽。」如意不笨,連忙搖頭,清秀俊逸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矢口否認道:「只是見韓公子久不歸來,所以過來看下情況,見到兩位在這裡敘舊,就不敢多加打擾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算你識相,韓瑞瞄一眼,悠悠說道:「你回去之後,立即派人,在京畿道各州縣打聽,醫術高明的女醫,一有消息,馬上回報。」

「韓公子,不是打算去驪山……」如意疑桑說道,突然反應過來,糟糕,說漏嘴了。

「還敢說沒有偷聽。」韓瑞沒好氣道。

如意無言以辯,只得呵呵乾笑,晶瑩如玉的肌膚,泛了起了點點紅潤,散發出空靈與俊秀的氣質,懷春少女見到了,肯定為之魂牽夢縈。韓瑞心中微動,目光閃爍了下,這個優勢,似乎可以利用……

給韓瑞看得頗有幾分不自在,如意小心翼翼道:「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不能為了一棵樹林,放棄了整片森林。」韓瑞解釋說道:「要是朝聖宮的女冠,不答應這件事情,至少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

「明白了。」如意心悅誠服道。

韓瑞補充道:「還有,記得也要留意京城,以及附近的女觀「打聽下,那些女冠,是不是也懂醫術」

「喀。」如意應聲道。

「這些事情,你吩咐其他人打探就成。」韓瑞目光有幾分詭異,微笑說道:「你的任務,就是明天陪我JL驪山,與朝聖宮的女冠溝通商議

「好的。」如意沒有意見,請示說道:「那麼,在下明天在何處等候韓公子。」

考慮了下,韓瑞笑道:「太常寺禮院吧,恰好,我也要準備些物事,或許有用。」

如意爽快的答應下來,看到韓瑞的笑容,一陣秋風掠過,莫名其妙的,身體有些發冷,韓瑞非常關切問候,如意感激之餘,反而覺得更加冷了。

目送如意離開,韓瑞心中暗暗祈禱,可不能生病呀,明天,可能派上大用場……

阿嚏,如意失態的揉了下鼻子,迷惑不解,今天怎麼回事,突然降溫這麼多,看來回去之後,要多添加兩件衣裳才成。

唉,懵懂的少年,祝你好運!

說不定,在以後,你會從內心深處感謝我的,韓瑞笑容可掬,慢慢騰騰,返回太常禮院,繼續接受古代科學家的轟炸教育。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期,本來想請李淳風與呂才,到家中喝酒的,可是見到兩人,仍然沉浸於算術之中,只得……高興的放棄了這個打算,拱手為禮,悄無聲息的走出禮院,疾步而行,很快就出了皇城,騎馬歸去。

「郎君回來了。」

不久之後,宅院之中,見到韓瑞返回,僕役紛紛叫喚。韓瑞輕輕點頭,一路回到房中,畫屏迎了上來,嫩白的小手,脫下了他的官帽,隨便寬衣解帶,換了寬鬆的衣袍。

「淖約呢。」透了口氣,韓瑞問道:「今天家裡,沒有什麼事情吧

「娘子很好,在後園賞花呢。」畫屏細語說道:「家裡沒什麼事,就是有很多客人上門求見郎君,投了好多拜帖。

看來,自己高昇太常博士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這些人,不是前來祝賀,就是趨炎附勢,世道就是這麼現實,也用不著生氣,韓瑞笑道:「都有些什麼人呀。

「郎君平日交往的朋友,按照娘子的吩咐,讓管家在廳裡奉茶,怠慢了,改日再由郎君設宴賠罪,還有一些權貴的禮物,都收下了,錄了禮單,以後回敬就是了。」畫屏娓娓說道:「還有很多不認識的,就收了拜帖,退回禮物……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30
第四百一十七章 瀟灑美少年

家裡有賢內助,果然不用操心,韓瑞微笑點頭,接過畫屏遞上來的拜帖,隨手翻開觀看,發現裡面夾有私貨,頓時有幾分驚訝,奇怪道:「怎麼還有行卷,呃,永州、汾州、易州……天南地北,這些人是誰呀,一個都不認識。」

湊近看了眼,畫屏掩口笑道:「郎君忘記了,明年科舉,這個時候,各地的士子,也該赴京趕考了。」

「那也不應該行捲到我頭上來啊。」韓瑞哭笑不得,心中頗有幾分感歎,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又是一年了。

畫屏輕聲說道:「郎君現在可是舉世皆知的大才子,若是得到你的幾句贊語,那人肯定名揚京城,前來行卷,也不奇怪。」

「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估計他們是找錯人了。」韓瑞搖頭說道,儘管知道自己有些名氣,但是與朝中那幫宿儒相比,還是有明顯的差距。

畫屏可不這麼認為,輕聲細語道:「郎君,你這是有些妄自菲薄了,科舉到現在,才過了半年而已,有些士子根本沒有回去,在他們的宣揚下,郎君的功勞,誰人不知,刻碑設宴,流芳百世,如此榮耀之事,足夠他們銘記於心了。」

「我只是順勢而為罷了,即使沒有我,朝廷遲早也會這樣做的。」韓瑞笑道,只是提前幾十年提議而已,算不上功勞。

畫屏搖頭,又要再說,卻給打斷了,卻聽韓瑞說道:「行卷暫且放在書房,待我有空再仔細觀閱,若真的才學,我也不介意為他們引見他朝中的大臣。」

只是舉手之勞,這種事情,韓瑞也樂於為之,說不定能在其中,發現一兩個懷才不遇的名人,可以結個善緣。

畫屏柔柔應聲,小手揀了行卷,仔細的整理折疊,捧在懷中,盈盈而去,過了片刻,又走了回來,微笑說道:「郎君,錢郎君派人送了封書信而來。」

「呵呵,估計又在抱怨主簿難做,雜事繁多,忙碌得日漸消瘦了吧。」韓瑞笑容濃郁,自從錢豐赴任之後,每月必有書信往來,大多數是些廢話。就是為了這些閒言碎語,可憐送信的僕役,千里奔波,累得又黑又瘦,憔悴之極。

畫屏抿唇微笑,不作評論,輕柔奉上信匣,韓瑞拿過,打開盒蓋,取出封口開啟的書信,抽出箋紙觀看起來,過了片刻,韓瑞抬頭,滿面怪異之色。

「郎君,怎麼了?」畫屏有些好奇。

低頭再看,韓瑞語氣莫名道:「沒錯呀,是三哥的筆跡,又是指明給我的。」

「郎君,怎麼回事……」畫屏真的好奇了。

再三確認,韓瑞嘴角浮現燦爛又兼奇異的笑容,輕聲道:「三哥要成親了。」

「什麼錢郎君他?」畫屏驚訝,撫著小嘴,清秀的眼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突然之間,畫屏反應過來,咦,有什麼好奇怪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今錢豐也算是功成名就,也是時候成家,留下子嗣,繼承香火了。

都怪郎君,表現得一驚一乍的,害得人家也受到感染,畫屏嗔怨瞅了眼,欣然說道:「這是好事呀,對方是誰家的女子,什麼時候成親,即使去不了,也該奉上祝禮。」

「不知道。」搖了搖頭,韓瑞補充說道:「你看,只是在末尾提到他要成親的事情,其他,什麼都沒說。」

畫屏眨了下眼睛,仔細觀看,發現的確如此,書信內容,與以前大同小異,無非是埋怨自己辛苦勞累,韓瑞卻在京城逍遙自在,不夠義氣……等等,之後,就在最後,明明白白的寫著:我要成親了。

隨之,頓首,落款,寫信的日期,印章,一個沒有落下,唯獨沒有再提,什麼時候成親,和誰成親的事情,有頭沒尾的,或許是……

「可能是筆誤。」畫屏猜測道。

「不太可能。」韓瑞搖頭說道:「內容才數百字而已,書畢複查之時,一目瞭然,又是在顯眼的位置,怎麼可能沒有發現。」

畫屏輕輕點頭,覺得有理,可是,這樣,又解釋不清楚了,成親這麼重要的事情,豈能如此馬虎,兩人關係親厚,沒有理由瞞得韓瑞呀,況且,真有心隱瞞,那麼何必多此一舉,在信中提及呢。

百思不得其解,搓著光滑的下巴,韓瑞若有所思道:「看來,這事,有些蹊蹺啊。」

「郎君有什麼發現?」畫屏連忙問道。

「沒有。」韓瑞繼續搖頭,微笑說道:「不過,據我估計,三哥是故意的。」

「怎麼說?」畫屏清澈的眼睛,透出好奇之色。

「料到京城離荊州有千里之遠,他成親之時,我不能親自道賀,故意讓我憑空猜測。」韓瑞笑道:「想來,再過幾天,又有新的書信送來吧。」

「言之有理。」畫屏贊同說道。

「不過……有沒有理,還是要回信問個明白的。」韓瑞苦笑道:「三哥那個脾性,要順著他來,要是見我沒有回信,可能故意與我賭氣,真的不提了。」

「郎君稍等,婢子取墨來。」畫屏秀氣微笑,以櫃子裡取出筆墨紙硯等物,鋪開上等的箋紙,白皙纖嫩的小手,拈了塊墨錠,在硯中仔細研磨起來,待硯這中墨泛著細膩油光之時,這才罷手,執筆沾墨,遞了過去。

在這段時間,已經打好了腹稿,韓瑞接筆,在箋紙刷刷點點,一氣呵成,通篇儘是疑問的語氣,待墨汁乾透,小心折疊,放到新的信封之中,取來信匣鎖上,吩咐送信來的僕役,再送回去。

事情不算完,想了想,韓瑞喃聲道:「不成,三哥做事真不靠譜,還得多寫封信,問下錢叔父,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毛筆疾飛,又寫了封信,裝進信匣,差人送到揚州,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看著領命而去的僕役,韓瑞再次懷念,手機、電報等等,一切現代高科技通訊工具。

畫屏誤會了,以為韓瑞在擔憂,連忙安慰道:「郎君,不用多想,肯定是錢郎君在與你玩笑,說不定明天,就有差役送信而來。」

韓瑞也不辯解,拉著她的小手,微笑道:「走,去看淖約,待會又辛苦你畫圖了。」

「……不辛苦,就是擔心,婢子丹青技藝淺薄,畫不出郎君與娘子的神韻。」畫屏說道,秀美的小臉,泛起了羞澀與甜蜜的神情。

「沒事,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一次不成,那就兩次、三次……」

夕陽的餘輝,再次照耀清雅的後院,韓瑞與鄭淖約相依相偎,流螢在旁邊講述不知何處聽來的奇聞趣事,畫屏手執丹青妙筆,一筆一畫的勾勒,一晃,又是一天過去了。

翌日清晨,曉色朦朧,如意早早的來了,在太常寺禮院等候,過了好久,太陽已經升空,隅中之時,韓瑞才姍姍來遲,臉上帶著沒有多少歉意的笑容,誠意不足道:「如意,來遲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事,我也沒來多久。」如意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見,對於被放鴿子的事情,心裡多少有些意見的。

韓瑞覺察,微笑解釋道:「其實,我也早來了,不過,先去了教坊司,辦些事情。」

「韓公子去教坊司做什麼?」如意皺眉道,雖然從那裡出來,但是對於那個地方,非常的不喜歡,甚至稱得上是厭惡。

「查了些資料。」韓瑞淡淡說道:「好了,如意,你換件衣裳,我們也立即出發。」

如意識趣沒問,只是奇怪道:「韓公子,為何要我換衣裳?」左顧右盼,沒有發現自己衣裳有什麼問題。

「衣服是沒有問題,可是不夠……顯示出身份來。」韓瑞說道:「要知道,你現在代表的可是東宮,一身灰衣麻布,有**份啊。」

如意遲疑說道:「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讓你聽我的。」韓瑞搶先說道:「你是太子殿下的貼身近侍,外出辦事的時候,儘管不能盛氣凌人,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低聲下氣的模樣……」

一通說教,如意心中迷惑,還是不明白,身上的衣裳,與低聲下氣有什麼關係,不過,的確記得李承乾的吩咐,凡事聽從韓瑞的安排,所以立即點頭答應。

扯了下衣袖,哪裡是什麼灰衣麻布,分明是上好的絲綢製成,不過是僕役的款式罷了,而且,東宮房裡的衣裳,多數是這樣,所以,如意有些為難道:「韓公子,你覺得,我應該換什麼衣裳才好。」

「沒事,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韓瑞笑瞇瞇道,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抽出一個包裹來,遞給了如意。

有幾分愕然,如意連忙接過了包裹,輕輕攤開觀看,裡面是套白色的袍服,未等他有什麼反應,就在韓瑞的攛掇下,進了禮院,找了間無人的房屋,換好了衣裳,神情頗有幾分不自然,慢慢走了出來。

韓瑞眼睛頓時亮了,只是隨便穿件白色的袍子,白衣黑髮,束了儒巾,下垂幾縷頭髮微微飄拂,晶瑩如玉的肌膚,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琉璃的光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種容貌,這種風儀,已經不能用言詞來形容,純粹就是用來打擊人的。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此時此刻,韓瑞腦海中能夠想到的詞彙,就是杜甫這句詩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30
第四百一十八章 凡心

再次受到打擊,如果不是為了正事,絕對不與之同行,看著神情扭捏靦腆,渾身不自在的如意,韓瑞心中感歎,微笑說道:「好,就是這樣,我們走吧。」

「韓公子先請。」如意連忙引手,翩翩風度,標緻俊美,要是在後世,肯定給那些追星的少女、**生吞活剝了不可。

不過,古代也有看殺衛玠事件,不得不防,所以,韓瑞決定坐車而去,免得與這個瀟灑美少年同行,淪為路人甲之流,那也太傷自尊了。

如意可不知道韓瑞的心思,覺得不能耽擱正事,走快幾步,安排出行的馬車,在皇城門前等候,待韓瑞上車,立即吩咐御者揚鞭而去。

秋天,那是收穫的季節,出了長安城,官道兩旁,儘是空蕩蕩的田地,粟米小麥已經收割完畢,仍然殘留些許麥穗。裸露的田埂之中,偶爾可以見到,一些老幼婦孺,背著竹籮,低頭俯身,一邊揮趕成群成隊,在田里覓食的雀鳥,一邊拾揀麥穗……

一輛豪華的馬車路過,馬脖上的銀鈴,叮噹晃動,驚起了不少雀鳥,撲撲振翅,飛向了白雲悠悠的天空,蔚藍色的屏幕之下,秋陽似火,曬得肌膚黝黑的老人,滿是皺紋、滄桑的臉上,露出一抹歡喜的笑容,伸手招呼兒孫,捉緊時機,繼續拾揀麥穗……

透過車簾,看到眼前的景象,如意的眼中,隱隱浮現羨慕之色,羨慕的,當然不是百姓清貧的生活,而是人家子孫同堂的幸福美滿。

清楚如意的身世,韓瑞也不準備提起這件事情,那不是安慰,而是往他的傷口上撒鹽,所以,裝做沒有發現,隨意笑道:「如意,待會上山之後,就看你的表現了。」

「我?」如意驚訝,注意力果然轉移回來,忐忑說道:「韓公子,我應該怎麼表現。」

「你的任務非常重要。」韓瑞鄭重其事道:「上山之後,我在與朝聖觀主事人談話的時候,你在外面,向那些女冠,仔細講解培訓女醫的好處,即使那些主事人,由於種種原因,不肯同意,但是那些女冠動心,有幾個人願意幫忙,我們也算是成功了。」

小事而已,如意鬆了口氣,旋即又提了上來,頗有幾分慌亂道:「韓公子,我應該怎麼向她們解說?」

「她們又不是大蟲,不用害怕。」韓瑞從容說道:「平時怎麼說,待會就怎麼說,有什麼好為難的。」

「可是,茲事體大,若是我辦不好,豈不是辜負了韓公子之托。」如意躊躇說道:「要不,換個能說會道之人前來……」

「不必這樣麻煩。」韓瑞擺手說道:「那些女冠雖在山中修行,卻不代表她們愚昧無知,心誠就好,若是巧舌如簧,怕是適得其反,那就不美了。」

這年頭,能說會道的人好找,可是瀟灑美少年卻不多見,韓瑞才沒有那麼笨,捨本逐末。見到韓瑞已經拿定了主意,如意也不再反對,心裡開始琢磨著,待會應該怎麼解說。

韓瑞非常欣賞如意這種敬業的精神,不過也覺得,他的擔心純屬多餘,但是也不勸解,撩開車簾,看著官道兩旁的風景,很快就來到了驪山腳下。

馬車悠悠停下,韓瑞率先下來,回頭叫道:「如意,不要多想了,我們上山嘍。」

在車廂中應聲,如意輕躍下來,一陣秋風掠過,白衣飄飄,風流韻致,陽光下的肌膚流動光澤,可謂是光彩照人,頃刻之間,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以前,追隨太子出行,如意著裝樸素,以深沉的灰黑顏色為主,而且經常躲在角落,面容再是俊美,也沒有多少人注意,現在不同,換了件儒雅的袍服,又是獨自出行,自然容易引人注目,難以忽視。

如意頗不習慣這種萬眾矚目的情形,清俊的臉上,多了幾分紅潤,由於肌膚白皙,所以顯得分外鮮明,像是塗了胭脂,很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易釵而弁的嬌俏佳人。

驪山腳下,遊人如織,其中不乏清閒無聊的公子哥兒,或是與好友遊玩賞景,或是帶著家奴,狎ji招搖,忽然見到這裡出現了個俊美少年,無視者有之,嫉妒者有之,自然也有產生結交之心的人,露出友好的笑容,就要上前搭訕。

且不理這些人是什麼心理,反正這天前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炫耀的,在韓瑞的召喚下,如意不敢怠慢,連忙隨行而去。

「哪家公卿的子弟,怎麼以前從未見過。」

「未必,可能是前來備考的書生……」

一番猜測,也就各自散了,當然,也有某些人,不死心,或是徘徊等候,或是悄悄地在後面尾行。這種無聊的事情,韓瑞沒空關注,不緊不慢,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朝聖宮之前,氣喘吁吁道:「如意,奉拜帖,求見白雲觀主。」

相對,如意就顯得輕鬆多了,額頭上連細汗也沒有,氣定神閒,應聲拿著拜帖,直接向朝聖宮門去走去。

朝聖宮的香火向來鼎盛,即使是在日中之時,仍然有不少女子,懷著虔誠之心,準備朝拜女媧聖母,突然發現,同行之中,多了位俊美少年,頓時紛紛看來,即使談不上立即為之神魂顛倒,但是,發現了美好的事物,多看兩眼,應該不過分吧。

一時之間,不管是準備進觀進香的女子,還是進香完畢,準備回家的婦女,步履的速度,突然變慢了幾倍,細細碎碎,十分優雅。

儘管如意心思敏銳,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也沒有察覺,根源出在自己身上,帶著幾分迷惑不解,沒有忘記正事,逕直走到門前迎客的女冠身前,展顏笑道:「這位道長……」

迎客的女道士年紀也不大,二十歲左右,長相普通,可能是由於長年在深山修行的原因,皮膚有幾分白皙,卻是有三分姿色,見到有位美少年向自己走來,平靜如水的心湖,忍不住泛起絲縷的波瀾,好半響,才恍然驚醒,極其溫柔細聲道:「這位公子,來此有何事情?」

剛才已經說了,難道沒有聽見?如意錯愕,無可奈何,雙手奉上拜帖,再次說道:「煩勞女道長……求見白雲觀主……」

聲音真好聽,女道士思緒又飄飛了下,突然發現如意清秀的眉毛微皺,目光不解的看來,以為他發現了自己心裡的想法,頓時有幾分驚慌失措,忍住羞澀,伸手拿過拜帖,一句話也不多說,轉身疾行而去。

「怎麼回事?」如意很是奇怪,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沒有那麼可怕吧。

休息得差不多了,韓瑞上前,輕笑說道:「這裡是女觀,平時難得有男客前來,我們也算是貿然而來,人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意恍然大悟,接受了這個解釋,可是心裡卻覺得,好像有些不對。

日中正午,火辣辣的太陽,拚命似的燃放著光芒,好像要在冬季來臨之前,將能量耗盡,蒸得韓瑞汗水直流,旁若無人似的,揮著寬袖納涼,反正,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如意那裡,應該沒人留意自己失儀的情況。

「韓公子,大家,好像都在看著我們。」如意輕聲道,悄無聲息的退步,習慣性的躲在韓瑞的身後。

是在看你,人家眼中,可沒有我的存在,呼了口氣,韓瑞笑道:「不是說過了麼,這裡是女觀,平時不接待男客,見到我們來了,自然覺得奇怪。」

「那麼,待會我們豈不是也不能進去。」如意問道,純粹是沒話找話,化解心中的尷尬,被這麼多女子圍觀的感覺,真不怎麼好受。

「沒事,我們現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東宮、朝廷。」韓瑞自嘲說道:「在人家眼裡,我們兩個,已經不算男人了。」

如意忍俊不禁,輕微而笑,風儀神態,將空靈俊秀的氣質,發揮得淋漓盡致,殺傷力頓時提高數倍,依稀之中,韓瑞彷彿能夠聽到,周圍某些個少女怦然心動的聲音。

很好,就是要這個效果,韓瑞心中滿意,就在這時,朝聖宮之內,在白雲女冠的帶領下,一幫女道士盈盈而來,就如同韓瑞之言,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是男人了,而是權力的象徵,所謂的出家,不染塵俗,不過是自我安慰之語,要知道,天下宗教,皆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不服王化的存在,就是邪教之流,根本沒有發展壯大的機會。

而今,韓瑞不是以個人的名義前來拜訪,而是正經八百投上拜帖,附有東宮太子李承乾的印章,朝聖宮的女道士們,又不是真的已經修行到超凡脫俗的境界,豈能等閒視之,立即招集眾人,匆匆忙忙的前來迎接。

由於拜帖上沒有署名,所以走到門前,見到韓瑞之時,白雲女冠,頗有幾分吃驚,遲疑說道:「你是……」

「太常博士,韓瑞。」韓瑞微笑,客氣行禮道:「見過女真人。」

白雲女冠暗暗鬆了口氣,是韓瑞就好,至少不用擔憂其他,就是不知此次前來,又有什麼事情,難道是關於希音……也不對,這事的話,應該是以自己的名義,不是代表朝廷而來,難道是希音在宮裡,出了什麼事情?

先是個母親,才是朝聖宮的觀主,白雲女冠頓時有幾分擔憂,可是見到韓瑞神色如常,心中稍安,收斂情緒,引手道:「韓……博士,請到殿裡說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30
第四百一十九章 說動
這種事情,朝聖宮的女道士們也有過經驗,上次宮中來人,請走李希音的時候,眾人也有幾分驚怕,擔心李希音有所意外,可是後來,傳出特召李希音為太醫署供事的消息,宮中又多有賞賜,大家隨之安心,現在見到來人是韓瑞,也更加坦然起來。

這次是奉令而來,韓瑞也不用偷偷m?m?似的,去到觀中後園談話,可以直接光明正大的,走進了道觀的正殿,一間佈置素雅的廳中。

斂了下廣袖,白雲女冠說道:「韓博士,請坐。」

「女真人客氣了,直接喚我名字即可。」韓瑞微笑道:「這次冒昧前來拜訪,雖說是為了公事,但是大家也不是外人,你是長輩,這麼客氣,讓她知道了,我心裡難安呀。」

廳中的女道士沒有離去,知道韓瑞與李希音事情的,立即掩chun輕笑,不知道的,卻有幾分莫名其妙,mihuo不解,暗暗猜測韓瑞說的她是誰。

淡然微笑了下,白雲女冠坐了下來,從善如流,換個個稱呼:「韓公子,請坐。」

「多謝女真人。」韓瑞行禮,引手道:「諸位道長,也請坐。」

廳中沒有擺放蓆子,只是平常普通的團蒲,有股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是女冠的體香,還是常年燒火的檀香,也沒有心思辨別,待白雲女冠為首的朝聖宮主事人,悠然坐下之後,韓瑞也不打算繞彎子,直言不諱道:「這次前來,卻是奉了太子殿下之令,有件要事與諸位真人、道長商量。」

「何事?」白雲女冠問道,心中暗暗忖度。

韓瑞沒有回答,只是側身說道:「如意,來到朝聖宮,沒有叩拜女媧聖母,十分失禮,你現在代我去上幾柱清香吧。」

「喏。」如意心領神會,站了起來,退步而出。

惠質蘭心,一脈相承,白雲女冠也明白了韓瑞的暗示,揮了下衣袖,悠悠說道:「清音,帶這位公子前去上香。」

一個十七八歲年紀,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泛著靈光,週身透著青春活潑氣息的美麗女道士,看了眼如意,兩頰暈紅,輕聲道:「公子,請隨我來。」

「姑娘…道長,先請。」如意客氣道,想到自己的任務,聲音不由得有些磕巴。

聽到姑娘兩字,清音女道士心跳好像快了兩分,隨之平靜下來,咬chun笑了下,盈盈轉身,在前面引路,如意不緊不慢,在後面跟隨,在白雲女冠無聲的示意下,其他女道士,也紛紛借口退了下去。

適時,廳房之中,只剩下韓瑞,與白雲女冠等人。

白雲女冠說道:「韓公子,有何事情,儘管直言便是。」

「不敢隱瞞。」韓瑞微笑,娓娓道來。

片刻之後,瞭解事情的前因後果,白雲女冠等人,頓時面面相覷,娥眉微蹙,頗有幾分為難之意。見此情況,韓瑞心裡打起了鼓,不過來之前,也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神態自若,微笑問道:「卻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也沒有詢問白雲女冠的意思,一個年約四十歲,氣質樸實無華,目光有些銳利的女冠,搖頭說道:「韓公子的提議,恕我們不能答應。」

「是何原因?」韓瑞問道。

那個女冠正容說道:「身為出家之人,就應試潛心修行,少理會塵俗之事。」

「一天晨午晚三課,其他時間,還要虔誠求道,卻是沒有多少時辰,授課育人。」有人附和起來,說法比較委婉,但也是推諉之語。

古代,活得最滋潤的,恐怕就是那些道士和尚了,有屬於寺觀的田產,又不用自己耕作,自然有佃農打理,坐著收租就成。平時,又有信眾燒香拜神,香油錢十分豐厚,外此,百姓的紅白喜喪,齋蘸法事,祈福問卜,等等等等,一樣要錢,可謂是一本萬利。

強盜打劫,還有風險,商人盈利,賺的也是辛苦錢,大小地主,也要擔心官吏敲詐勒索,只有宗教人士,不用徭役,沒有苛捐雜稅,在神佛面前,官吏也不敢動粗,可以稱得上逍遙法外,難怪,可以堂而皇之的宣揚,跳出三界內,不在五行中。

除了不能嫁娶、聚眾謀反之外,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何必答應韓瑞,勞心苦力,又沒有任何好處的將醫術傳授給不認識的外人。這是人之常情,答應,是偶然,反對,才是常理,韓瑞自然不會惱怒。

白雲女冠沉默不語,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好像已經入定,神遊物外了,不是她不想幫忙,主要是朝聖宮不是她s?人的地方,可以隨心所yu,如果韓瑞真是只是空口說白話,沒有其他表示,那麼她也是愛莫能助。

當然,韓瑞也可以拿朝廷的名義,強迫眾人就範,胳膊擰不過大tu?,想必朝聖宮的女冠,肯定不敢有絲毫反對,不過心裡肯定會有想法,等到授課的時候,出工不出力,故意懈怠,也拿她們沒有辦法,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刻,韓瑞不打算使用這個方法。

韓瑞突然問道:「諸位,可知道,女醫學校的學生,來於何處?」

你都沒說,誰能猜測出來,幾個女道士心裡腹誹,卻也識趣打探。

「教坊司。」韓瑞乾脆揭示。

「那更加不行了。」有人皺眉道:「在那個地方……叫我們老師,實在是……有辱清譽呀。」

「道長是出家之人,不應該帶著世俗的偏見。」韓瑞搖頭,聲音低沉道:「縱然,教坊司的名聲不怎麼好,可是有誰人是心甘情願的待在裡面的,那些人無非是罪官之後、奴隸子女、家境貧寒,遭父母販賣的孩童……他們也是身不由己,何其的無辜。」

幾個女道士不說話了,即使有人心裡不以為然,不過還是安靜的聆聽韓瑞述說下去。

「……他們,真的,非常可憐。」仔細描述了某些伎人的悲慘事跡。

韓瑞歎氣,剛才翻閱教坊司的資料,同時問了幾個伎人,心中憐憫,可是沒有這個權力,改變他們的現狀。況且天下間,看不過眼的事情,多如繁星,都要過問的話,那不是幫人,而是找罪受,但是現在有機會施予援手,卻眼睜睜的放棄,良心會不安的。

「本來,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可是現在,朝廷決定從教坊司抽人,讓她們學醫,藝成之後,按時表現,消除賤籍……」韓瑞認真說道:「雖然,我不怎麼喜歡和尚,但是卻覺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語,也有些道理,現在,可以挽救的,不只是生命,而是命運,恐怕更勝和尚一籌,簡直就是恩同再造,可以讓她們以父母視之。」

白雲女冠睜開眼睛,心情有幾分j?dang,不過到底也是經歷豐富,不為會了幾句話,就衝動應承下來,平息心境,輕聲問道:「諸位師姐,你們怎麼看。」

「我卻是沒有意見。」就算出家當了道士,畢竟也是女子,容易心軟,遲疑了下,有人低聲道:「就是不知道,其他師姐的想法。」

明顯就有兩三個人動搖了,yu言又止,其他幾人,反對的情緒,也沒有剛才那樣嚴重了,不過仍然在猶豫不決,火候已到,韓瑞趁機,使出了殺手鑭。

「自然,這種利國利民之事,朝廷也不會等閒視之。」韓瑞微笑說道:「所以決定,女醫出師一人,就贈空白度牒一張,以示獎勵。」

此言一出,幾個女道士,頓時怦然心動。度牒,在古代,相當於宗教人士的身份證明,由朝廷頒發,由此憑證,可以免除地稅徭役,沒有的話,就算剃頭為僧,束髮為道,官府也不會承認,照樣要服役。

然而,和尚道士,也不是那麼容易當上的,畢竟宗教人士,不事生產,不通婚嫁,類似社會的寄生蟲,朝廷向來控制嚴格,免得個個都路去出家了,影響朝廷的正常統治,所以,自然要限制度牒的發放數量。

天下僧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年朝廷發放度牒,也要按照各州縣寺觀情況,斟酌安排,雖然在京城腳下,占的數額最大,但是道觀寺院更多,競爭更加j?烈,真正落到朝聖宮手裡的度牒,只是寥寥幾張而已,怎麼夠分。

而且,度牒也不是白拿的,必須納錢,才能得到,現在,卻是可以免費得來,這等好事,錯過了就沒有機會了。

「咳,觀主,韓公子言之有理。」最先開口反對的那個女道士,神態自若的改口說道:「出家之人,就應懷有慈善之心,能夠助人脫離困境,也是難得的功德,豈能拒之。」

白雲女冠輕輕點頭,又問道:「你們的意思呢?」

其他人對望了眼,異口同聲道:「一切全憑觀主決定。」

搞定,盡在掌握之中,韓瑞的嘴角,慢慢泛出笑容,有朝廷大義,又有惻隱之心,最後you之以利,三管齊下,豈有不成功之理。

不過,韓瑞顯然高興過早,卻聽白雲女冠說道:「此等大事,我們也不能自決,不如招集觀中眾人,仔細商量,再做決定吧。」

「還是觀主考慮周詳。」考慮了下,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韓瑞卻輕輕皺眉,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為何要節外生枝,悄悄地看了眼白雲女冠,卻發現她嘴角微笑,別有深意。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31
第四百二十章 敲定

片刻,韓瑞就明白了白雲女冠的想法,畢竟朝聖宮幾個主事人,不可能長期授課,具體的事情,自然是交給徒弟們來做,擺在檯面上說開了也好,免得有些女道士心中生疑,不肯誠心幫忙。

而且,當著眾弟子的面,應承下來,日後也不怕有人反悔,對於雙方來說,都有保障,當然,主要針對的,肯定是朝廷,不是自身,無關乎信任,只不過是對於新生的機構,缺乏足夠信心罷了。

既然坐上了觀主的位置,白雲女冠考慮事情的方向,自然偏向本身代表的利益,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韓瑞自然不會介意。

不動聲色,白雲女冠微笑說道:「師姐,讓大家進來吧。」

一個中年女道士輕輕頜首,站了起來,向殿外走去,一會之後,表情有幾分古怪,走了回來,身後卻空蕩無人。

「她們呢?」白雲女冠不解道。

「觀主。」中年女道士遲疑了下,略微苦笑道:「不用徵求她們的意見了。」

「這是為何?」白雲女冠輕輕皺眉,的確,她是有這個權力,以及威信,就算是自己答應下來,大家也不會反對,可是,她的脾性恬靜不爭,向來不喜歡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眾人的身上,特別是像這樣重要的事情,更是喜歡廣開言路,待眾人表決之後,少數服從多數,才拍案決定。

這種民主的表現,深受眾人的擁護,畢竟出家修行,心裡多少有些不想受到約束的念頭,況且,又是女子,也沒有那麼多爭名奪利的心思,白雲女冠的做法,不僅沒有讓大家覺得她這個觀主,只是虛有其表,反而深入人心。

既然證明方法行之有效,那就應該堅持下去,特別是這件事情,與大家息息相關,豈能草率從事,所以白雲女冠才執意徵求眾人的意見。

明白她的想法,中年女道士連忙說道:「觀主,我出去之時,弟子們已經知道此事了,不僅沒有意見,反而紛紛開口請願,即日下山,行善積德。」

「知道了?她們是怎麼……」白雲女冠望了眼韓瑞,忽然反應過來,應該是剛才那個俊美少年透露的。

果然,還是美男計好使,韓瑞暗暗得意,表面上自然不露痕跡,只是趁機說道:「還是諸位道長教徒有方,心地善良,救死扶傷……那麼這件事情,是不是就這樣定了。」

與旁邊的幾人商量了下,白雲女冠點頭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麼貧道就代表朝聖宮,答應韓博士的提議。」

「如此,就謝謝女真人了。」韓瑞笑容可掬。

然而,事情也不算完成,還要商議一些細節問題,權利義務之類,不過既然大方向已經敲定,其他細節,可以坐下來慢慢的商量,直到達成協議。況且,現在女醫學校還沒有正式建立,有的是時間,不必急於一時,所以談了片刻,韓瑞心滿意足,借口告辭。

「慢走。」白雲女冠等人,自然起身相送。

出了殿門,韓瑞左顧右盼,尋找如意,卻發現他現在非常尷尬,身邊擠了許多青春美麗的少女道士,似乎在追問什麼,如意卻不知道怎麼回答,弄得面紅耳赤,頗為慌亂。突然,發現了韓瑞的身影,如意如釋重負似的,彷彿見到了救星,急忙叫道:「韓公子……」

本來,韓瑞還想悄悄走近,觀看熱鬧的,卻給發現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置若罔聞,只得應聲笑道:「如意,替我敬香了吧。」

「敬了。」如意笑容滿面,連忙向韓瑞走去,沒有留意旁邊幾個少女道士失望的眼神,又或者,已經注意到了,卻故作不知。

「那就好。」韓瑞點頭說道:「事情已經辦妥,我們也該回去覆命了。」

「喏。」如意連忙應聲,連打聽的意思都沒有,就在前面引路。

「如意公子……」幾個少女道士相互看了眼,頗有幾分依依不捨。

「諸位女道長,以後有緣再見。」如意步履停滯,慢慢的轉身,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柔若春風,深深的印在某些人的心中。

適時,韓瑞慢條斯理的聲音,緩緩傳來:「肯定會再見的,如意,以後女醫學校的事情,你勞你多費心了,少不了與前去授課的女道長打交道。」

好像是枯木逢春,一些少女道士的眼睛頓時亮了,對呀,要是前去授課,豈不是能夠……一時之間,某些人心裡,有了堅定的信念。

出了朝聖宮,走遠了幾步,如意表情怪異,欲言又止。好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在前面走路的韓瑞,微笑說道:「如意,有什麼事情要問麼?」

「韓公子。」如意遲疑問道:「剛才,為何這樣說。」

「我說什麼了。」韓瑞笑了,恍然大悟道:「與女道長打交道的事情?這是事實呀,你真的以為,女醫學校建成之後,就沒事了?」

「這怎麼可能。」韓瑞自問自答道:「教學授課,那是老師的責任,但是其他瑣碎雜務,在女醫學校沒有形成規模,能夠自主運營之時,就好像沒有根基的沙牆,一推就倒,還需要太子殿下遮風擋雨,然而太子殿下,總不能時時刻刻關注此事,如意你自然責無旁貸,為他分憂解難。」

如意覺得有理,可是……

「沒有可是。」韓瑞嚴肅說道:「這件事情,是陛下交給太子殿下親辦,朝中大臣也看在眼中,所以只許成功,不能失敗,更加不准出絲毫的差錯。」

「明白了。」如意鄭重其事說道。

韓瑞悠悠看著山中風景,山下的草木多有枯黃之色,可是山中的氣溫適中,在清涼山泉的澆灌下,花草樹木蔥蔥鬱郁,生機盎然,也難怪山上遊人如織,寺觀的香火鼎盛。

偶爾可以見到,上山燒香求神的美麗少女、美艷**,韓瑞以欣賞的目光,瀏覽掠過,回頭微笑道:「如意,不要這麼緊張,事情井然有序,盡在掌握之中,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剩下的都些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幫忙處理,你只要居中調停就行,清閒無聊的時候,多與美麗小道姑談談心,聊聊天,這可是絕佳的機會呀。」

「發現投緣的,儘管開口,我幫你向太子殿下求情,成全你們。」韓瑞微笑說道,眼睛深處,蘊藏深意。

「韓公子說笑了。」如意正容說道:「如意只是小小的奴僕,深受太子殿下的大恩,無以為報,此生只希望能夠追隨太子殿下左右,效犬馬之勞,其他,卻是不敢奢望。」

「知道你忠心耿耿。」韓瑞說道:「但是兩者也不衝突啊,就像我一樣,娶妻生子,照樣可以為太子殿下效力。」

「怎能與韓公子相比。」如意低聲道:「我只是……」

「如意,不要妄自菲薄。」韓瑞打斷道:「古往今來,多少王侯將相,一樣是出身微卑,全憑自己的努力,崛起於草野之中,最後留名青史,相信你也可以的,只要你願意,我立即向太子殿下請求,歸還你的身契,薦舉你出仕為官。」

韓瑞承認,這是心血來潮,但是也是語出真誠,畢竟,平日的交往之中,也知道如意的才能出眾,很多事情,只要吩咐大概,他就能辦得井井有條,令人滿意,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埋沒於奴僕之中,少不了當回伯樂,說不定千百年後,會成為佳話。

士為知己者死,如意心中感動,感受得到韓瑞的真心誠意,清楚這是難得的機遇,只要自己答應,以韓瑞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這些承諾,絕對不成問題。試問,有誰真會心甘情願,一輩子為奴為僕,機會就在眼前,如意很想立即答應下來,但是……

心中掙扎,猶豫不決,韓瑞也不催促,只是含笑觀望,等待如意最終的抉擇。

良久,如意心中歎氣,低聲道:「韓公子,我……能不能容我考慮幾天。」

這種事情,居然還要考慮,擺明了是委婉的拒絕,即使不是,焉知幾天之後,事情是否有變,畢竟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可能挽回,就算韓瑞不介意,但是如意覺得,自己也無顏再提了。

「也好,什麼時候考慮清楚了,就來找我。」韓瑞語氣平常,人家不急,自己急什麼,無事獻慇勤,怕更加令人懷疑。

「謝謝韓公子。」如意心裡有些苦澀,要不是……真想欠下這份人情,不過,感激之情,卻絲毫沒有減少,畢竟機會是自己放棄的,不識抬舉,怪不了別人。

「先別謝,待事成之後再說。」韓瑞笑了笑,揮手說道:「走了,回去覆命,太子殿下,也應該等著急了吧。」

心中悵惘,俊美的臉上,卻多了抹笑容,如意輕輕的點頭,不緊不慢,跟隨韓瑞下山,思緒萬千,回去之後,如果……就是厚著臉皮,也要開口相求……

一路上輕車快馬,沒過多久,就回到了長安城,這個時候,天色也有些暗暮,身為外臣,韓瑞自然不能進入東宮,所以托如意,把今日的事情轉告李承乾,隨之道別而去。

看著遠去的馬車,韓瑞揉著下巴,皺眉猜測,這樣都不肯離開,難道其中真有基情?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31
第四百二十一章 猜測紛紛


兩天之後,一輛華蓋香車,悠悠的駛進了敦化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過了片刻,就停在一幢環境清幽的宅院之前,韓瑞輕躍下車,打量周圍的環境,宅院的佈局,輕輕點頭,看起來不錯,適合學習居住,就是不知道,內部是否表裡如一。

宅院門前,站著四個身材魁梧的青年,目光如炬,透出凌厲光芒,警惕的注意四面八方,這等氣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門衛。韓瑞輕步上前,微笑說道:「在下韓瑞,應該邀而來,煩勞幾位大哥,進去通知李公子。」

為首的門衛拱手笑道:「不用了,公子有令,你來了,直接進去即可,無須匯報。」

「如此,那就謝謝了。」韓瑞客氣說道,回了個禮,舉步而進。

沿著宅第的鵝卵石小徑朝迴廊上走,過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庭園寬敞,山石參差,花木扶疏,樓閣錯落有致,算得上一個清幽雅致的所在。秋風徐徐,落葉婆娑,樹蔭底下,李承乾悠然欣賞園中的景觀,如意在旁邊服侍,見到韓瑞走來,連忙輕聲提醒起來。

李承乾回身,招手笑道:「韓瑞,你覺得這裡怎樣?」

「景色卻是不錯。」韓瑞步伐快了幾分,走到李承乾面前行禮,輕笑說道:「清幽雅致,頗能陶冶性情,太子殿下眼力高明,選擇的地方自然不差。」

「別儘是好話。」李承乾心情舒暢,含笑說道:「你替我看看,有什麼不足之處。」

韓瑞左顧右盼,沉吟說道:「作為園景,這個宅第,可謂是精巧雅致,也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地方,可是在此設學,卻是不夠寬敞。」

這倒不是吹毛求疵,主要是古代的建築,不像現在,可以朝上發展,規模頗大的官學,佔地面積越廣,比如國子監,差不多佔了整個務本坊的一半,若是以後學生增加,還要申請繼續擴建。

「哈哈,放心,我已經命人,將鄰近的兩幢宅第買下。」李承乾笑道:「把牆打通,連接起來,也應該足夠了吧。」

「太子殿下算無遺漏,倒是顯得我多嘴了。」韓瑞笑道,很有成為弄臣的潛質。

好話人人愛聽,李承乾也不例外,當下笑得更加歡快,親自帶路,興致勃勃的引著韓瑞在三間宅第轉了兩圈,來到廳房之中,微笑道:「韓瑞,就是這裡了,你覺得應該怎麼改建?」

不能總是藏拙,韓瑞討來筆墨,鋪開白紙,憑著記憶,把三幢宅院的平面圖畫了出來,雖然有些不堪入目,但是大致的分佈,勉強能夠分辨清楚。

「殿下,請看,這些廂房是連起來的,拆開這面牆,建個垂拱門,就能連成一片……」

韓瑞侃侃而談,去過國子監,又在將作監待了幾月,耳濡目染,也粗通建築,在原有的基礎上,構成一所學校,也不算什麼難事,自己動手不行,但是紙上談兵,還是可以勝任的。

在他的構想中,學校分成宿舍、學堂、食堂,三個部分,至於其他,可以暫時忽略不計,確定主體建築,那麼就好辦多了,或是拆除,或是增建,就是匠役的事情了。

「此外,這裡教師樓,這裡是庫房,這裡是雜役房……」韓瑞指指點點,不時染墨塗抹,上好的白紙,片刻就變得烏七八糟,不成模樣。

李承乾不以為意,興致來了,還搶過毛筆,在紙上勾勒,表達自己的意見,這個時候,韓瑞可沒有顧及他的身份,據理力爭,反駁了李承乾某些異想天開的提議,委婉的勸說道:「我知道太子殿下是一番好意,但是時間緊迫,盡快改建好學校,完成陛下交辦的任務才是正理,等到以後……肯定擴建,每個學生,一人一間廂房,現在,只好委屈她們將就一下,其實大臥鋪也不錯的,至少在冬天,大家可以相互摟抱取暖……」

一個一間廂房,李承乾還真是敢想,就是一千四百年以後的大學生,都沒有這種待遇,韓瑞心裡嘀咕,繼續勸阻起來。

也不知道是害怕耽誤的工程,還是明白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反正李承乾訕笑了下,點頭表示,就按韓瑞的提議行事,隨之閉口不再提這件事情,岔開了話題,笑問道:「韓瑞,過些時候,就開始正式上課了,你覺得,應該取個什麼名字較好,女醫官學?」

「這個問題……」本來想說,這種事情,太子殿下拿主意就行,忽然之間,腦海之中,掠過一道閃電,韓瑞有些遲疑,沉吟說道:「真是個問題,恐怕不能冠以官學之名。」

「這是為何?」李承乾驚訝道。

「庠序學校,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學則三代共之……有王者起,必來取法,是為王者師也。」韓瑞皺眉說道:「巫醫之技,君子不齒,蓋以官學之名,怕會引起爭議。」

這可不是杞人憂天,古代讀書人最看重的就是名譽,只要覺得你有所侵犯,才不管你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本能的反應,就是厭惡、排斥。

「名不正,言不順。」李承乾深以為然,躊躇道:「那麼,應該如何是好。」

簡單,無非是掛羊頭,賣狗肉而已,這種事情,在後世多如牛毛,所以韓瑞不加思索,直接說道:「既然官學、書院不合適,那就稱為巾幗園吧。」

巾幗,就是女子的頭巾和發上的裝飾品,代指女子,可是其中有什麼寓意,李承乾就想不明白了,很是虛心的請教。

「太子殿下多想了,哪裡有什麼寓意。」韓瑞笑道:「只是覺得巾幗不讓鬚眉,女子學醫,未必不如男子,若是太子殿下,認為不合適,那麼可以更換。」

「事情是你提議的,名字由你來取,也是恰如其分。」李承乾笑道:「就是這樣,巾幗園,巾幗不讓鬚眉,希望她們,沒有辜負你的冀望。」

「我相信她們……」韓瑞淡然微笑,側身問道:「如意,你說是不是呀。」

啊,如意錯愕,隨之低頭,清澈的眼睛隱約泛著光澤,輕聲道:「自然……」有脫離苦海的時機,自然要牢牢抓住,不是誰人都像自己那樣愚笨的。

敲定了改造方案,就沒有韓瑞與李承乾什麼事情了,太子親自吩咐,也算是皇家工程,將作監的官吏,誰也不敢怠慢,連忙派出能工巧匠,日夜不休,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反正只是改建,工程量不大,幾天之後,三幢宅院,打通之後,亭台樓閣,煥然一新。

這些日子,周圍的百姓,見到這裡熱火朝天的場面,也在好奇的猜測,是不是朝中哪位貴人,在此地安家落戶,不然,也不會鬧得這麼大的動靜。有幾個好事之徒,也曾經向裡面的匠役打聽情況,可惜卻探不出所以然來,反而更加激起眾人好奇之心,走過路過,忍不住議論幾句。

不過,這不是主流,畢竟有這份閒心,還不如努力賺錢,養家餬口。然而,等到新的院落完工,將作監的官吏匠役撤走,意味著戶主準備搬進來居住之時,眾人也開始關注起來,畢竟,古代社會,有著遠親不如近鄰的說法,每當有新鄰居入住,旁邊的百姓,總會主動上門道賀,一來二去,大家關係熟絡,也好有個照應。

當然,達官貴人之家,與普通平民百姓,兩者之間,自然不存在多少情宜,但是逢年過節的禮尚往來,總是要做的,不然,休怪人家在背後戳你脊樑。

就在百姓的等待之時,一日清晨,街巷之中,忽然駛來十幾輛大車,晃悠悠的停在那幢宅院的門前,率先下來的,是幾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身材纖秀,衣著樸素,望著宅院,神情複雜,茫然、怯懦,還有點點希冀……

一、二、三……路過的百姓,帶著幾分好奇,駐足觀看,心中計數,發現從大車之中,下來了五十個女孩子,仔細打量,每個人的姿色可觀,肌膚晶瑩如玉,容色清秀,相貌甚美,再過兩三年,必是美麗佳人。

然而,五十個小美人集合,卻沒有發出多少動靜,文文靜靜,井然有序的列隊,秋風徐徐吹拂,輕輕掀起了她們的衣袂,俏小的身子,似乎有幾分輕顫,可能是錯覺,附近的百姓,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悲涼。

吱呀,宅院開門了,從裡面走出來個白衣飄飄,俊美異常的少年,見到眼前的女孩子,清澈的眼睛掠過一抹委婉溫情,輕輕說道:「你們,隨我來吧。」

一幫小女孩相互看了眼,有幾個比較膽大的,怯生生的邁著小步,身姿優美,好像是風吹柳枝般的婀娜,有人先行,眾人自然隨行,很快就消失在宅院之中。

?鐺,宅院大門重新關門,細心的百姓,卻是留意,昨天還是空蕩蕩的門楣之上,懸掛著一塊匾額,用紅絲綢緊緊的蒙住,隱約可以透視,是三個大字,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內容。

「看來,不是什麼西域來的大富豪,還是朝中的達官貴人比較靠譜。」

「你怎麼知道?」

「不是權貴之家,豈能蓄養那麼多的歌舞女伎。」

「什麼,這些女子居然是……」

「才知道呀,一眼看去,就應該瞭然,不過也是奇怪,宅院落成,主人沒有遷住,奴婢之流卻先進來了,不合常理。」

一時之間,路過百姓,猜測紛紛,卻沒有得出定論。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