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朝小地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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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0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517512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3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二章 解脫了


「慢點,慢點,不要急,對了,就是這樣……錯了,再挪回來……傻蛋,放正,放正,歪歪斜斜的,成何體統。」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陵園的工程也順利完成,到了檢驗結收的階段,近萬匠役已經散去了大半,只餘下幾百來人,仔細的修飾維護,搬放華表、石犀、石虎等雕刻。

此時中原地區,沒有犀牛這種動物,那是外國使節,於貞觀初年,遣使獻來,李淵見過後非常感興趣,向李世民要來養在後園,破為喜愛,如今逝世,自然依樣雕刻,立於陵前,也算是某種安慰。

歷來守把帝王墓門的石刻,一般是形體龐大的坐獅,也就是所謂的狻猊,在漢武帝時期,張騫出使西域,打通了中原與西域各國的交往,獅子遂經由絲綢之路傳來,由於獅子的體形矯健,頭大臉闊,戲耍有髦毛,姿態甚是威猛,百姓非常喜歡,稱之為瑞獸,擺在陵墓墳宅前面,用以震懾,使人產生敬畏的心理,達到避邪納吉的目的。

只是,李淵不喜獅子,卻喜猛虎,因為李家的基業,是其祖父李虎定立下來的,到了他手中發揚光大,建立了唐王朝,飲水思源,對於老虎,自然格外的偏愛,所以守把陵園四門的不是坐獅,而是八隻威風凜凜的石虎。

這些石虎,十分高大,有著挺拔的形體和威嚴的頭部,其頭部稍傾斜,做出闊步向前探尋的姿態,看來栩栩如生,就是所謂的猛虎下山,威懾百獸,很是霸氣。

當然,這些只是官吏的說法,韓瑞卻沒有什麼感覺,不過心中頗有幾分喜悅,辛苦的三個月,終於可以解脫了。不只是韓瑞有這種想法,其他官吏,也都蠢蠢欲動,眼巴巴的看著閻立德,工作已經順利完成,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呀?

「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閻立德說道,時間要比預期的少兩個月,又通過朝中官員的檢驗,天子多次嘉獎,心情自然十分舒暢。

一些官吏悄悄腹誹,皇帝的嘉獎令都下來了,你肯定不急,可憐我們,辛苦了那麼久,三個月了,連家門口都沒進去幾次,好不容易辦好了差事,當然急著回去邀功請賞,眼看就要中秋了,也順便與家裡的妻兒老小閤家團圓,共享天倫之樂。

彷彿聽到了眾人的心聲,閻德笑了,揮手道:「行了,莫要裝可憐,留下幾人看守,其他人收掇收掇,散了吧,省得在背後罵我不近人情。」

「閻大匠體恤下屬,可是難得的好上峰,誰敢非議……」

眾人大喜,幾個平時相處得來的官吏,連忙大拍馬屁,閻立德笑斥道:「少來奉承,再不走,我可是改變主意了。」

陵園修建完成,沒有了工作壓力,眾人心中開懷,嘻嘻哈哈片刻,留下幾個幹吏,以及數百軍衛看護陵園,隨之樂滋滋的返回營帳,收拾包袱,起程回家。歸心似箭,速度很快,拿了些必要之物,其他雜七雜八的席帳之類,可要可不要,就不加理會了。

隨之,就是車轔轔,馬蕭蕭的場面,幾個年輕的官吏,心情暢快,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唱著雅俗共賞的小曲,揚鞭而去。

「符節,你還不走?」

吩咐書吏,收拾主帳之中的圖冊賬簿之類,閻立德出來,見到韓瑞背著包袱,牽馬站在帳外,有些奇怪,隨口笑道:「怎麼,不捨得離去?」

韓瑞翻了白眼,這個破地方,早就待悶了,現在可以離去,簡直就是脫離了苦海,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有什麼依依不捨之情。

笑了笑,韓瑞問道:「大匠,也要走了吧。」

「是啊。」閻立德說道,環視營地,頗有感歎,不過心裡還真是……沒有絲毫的留戀,如果不是皇命在身,誰願意放著安逸的日子不過,來偏僻鄉村受苦受累。

「那麼這些……」指了指營帳,韓瑞問道:「大匠準備怎樣處置?」

「留著呀,我們走了,不是還有軍衛麼。」閻立德說道。

韓瑞無語,乾脆點明說道:「我問的是,帳中的雜物,大家都不要了,放在這裡,豈不是浪費了。」

京城離這裡也不遠,在這裡工作幾個月,官吏的家人,擔心他們受苦,自然給送些席帳絲被過來,杯盆之類的生活用具自然不少,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帶著費力,乾脆扔在這裡。

古代可沒有環保的概念,而且其中又沒有工業品,就算將這些雜物,當成垃圾扔在這裡,不出幾年,也會被大自然淨化乾淨,況且這裡離陵園又近,待李淵的棺槨移進陵園,軍衛撤離之時,肯定是一把火燒了,免得礙眼。

這樣,真是蠻可惜的,聽到韓瑞的感歎,閻立德驚愕,左右打量,怪異說道:「符節,最近手頭,是不是有些困難……」

一聽,就明白閻立德誤會了,韓瑞哭笑不得,解釋道:「大匠,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反正浪費,不如贈給附近的鄉民百姓,好歹也有些用處。」

「沒有問題。」閻立德恍然大悟,沉吟了下,立即點頭同意,讚許說道:「符節,還是你考慮周到,心中仁善,以後不管是執掌朝政,還是守牧地方,必是百姓之福。」

「閻大匠,這話說得早了。」韓瑞輕笑道:「現在,我可是指望你在功勞簿上,大書特書,給我記上濃重一筆,好為日後陞官進級鋪平道路。」

「放心,少不了你的。」閻立德哈哈大笑,吩咐書吏喚來附近村民百姓,沒說是贈送,只是請他們幫忙處理雜物。

旁邊,韓瑞心中佩服,對於人情世故的把握,閻立德的確更有經驗,自己只是赤luo裸的贈送,閻立德卻說是幫忙處理,一件事情,不同的說法,產生的結果,自然不同,百姓也不儘是愚昧無知之人,明白閻立德的意思,心中的感激,也不必多說。

知道眾人要走,紛紛自發的送行,這三個月來,修建陵園的隊伍盤桓此地,不僅沒有影響附近村莊百姓的生活,反而帶來了不少好處,單是送菜來賣,家家戶戶,收益不少,聽聞他們準備離開,心裡很是不捨,有的甚至開口挽留。

一些官吏,不明白百姓的心思,有點弄不清楚狀況,稍微理智的,懷疑自己沒做什麼,怎麼受到百姓的愛戴,更多的人,卻是覺得理所當然,自己是官,小民為之折服,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沒想那麼多,心安理得的享受這種待遇。

幾個聰明的官員,自然堪破其中的奧秘,相視而笑,也懶得揭穿,免得眾人失望,難得糊塗啊。

磨蹭了片刻,見到百姓將營帳收拾得差不多了,韓瑞翻身上馬,頭都不回,馳騁而去,想到以後不用再來,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恨不能大叫幾聲,抒洩心情。回程心切,感覺時間變得慢了,好不容易,見到依然雄偉壯觀的京城,眾人的臉上充滿了燦爛笑容。

總算回來了,眾人感歎,好像離開三年五載似的,外人不知道,大家心裡清楚,自己在營地過著多麼清苦的日子,現在回到京城,總算是解脫了,沒有喜極而泣,已經是心理素質過硬的表現。

三月喪期已過,京城之中,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繁華,行人車馬交織,絡繹不絕,喧鬧的聲音,此起彼落,順著滾滾人潮,進了城門,韓瑞等人,擁著閻立德返回將作監,解下了行李,第一時間,就是再次前呼後擁,來到西市酒樓。

憋了三個月,嘴巴都要淡出鳥來,閻立德在營地的時候,就已經承諾,回來之後,大擺酒宴,犒勞大家,想到滋味難言的美酒佳餚,眾人不由得垂涎三尺。

「大匠,要吃大餐,不能隨便打發我們。」韓瑞強調說道,旁人想了下,立即領會大餐的意思,紛紛起哄。

「春風樓。」

「翠玉閣。」

「………」

聽到眾人的提議,閻立德臉綠了,全是最高檔次的酒樓,幾十號人同去,其中的消費,恐怕不是出血,而是割肉,心痛。

當然,說笑而已,不可能真的為難閻立德,商量了片刻,最後定在桂香樓,中檔的酒家,那裡環境不錯,八月桂花盛開,飄香四溢,一邊喝酒,一邊賞花,卻也風雅。

開門做生意的,不怕客人多,見到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前來,為首幾人氣度不凡,言語之中,又透出足夠的信息,非富即貴,掌櫃當然識趣,親自出馬,笑容可掬,帶著眾人來到大廂之內,慇勤的奉水倒酒,非常客氣。

「難得大匠請客,大家不要客氣,想吃什麼山珍、野味、河鮮,儘管開口……」

「不要廢話,有什麼拿手好菜,直接端上來就行了。」

「窖裡藏著的美酒,不要留了,先抱十壇八壇,不夠再上。」

一些人官員十分懂得調節氣氛,大呼小叫,惹得眾人輕笑不止,閻立德臉上也泛出笑容,招來掌櫃,按照幾人的提議,下了菜單。掌櫃欣然點頭,支使夥計,麻利的捧上美酒,端上簡單的果盤,隨之來到廚房,督促廚師烹飪菜餚,豪客臨門,怠慢不得啊。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4
第三百九十三章 注定要悲劇


撲撲撲,掀開了酒罈的封泥,七八個夥計分開倒酒,濃郁的桂香瀰漫,卻是桂香樓的招牌名酒桂花春,香氣綿長,入口醇香,氣息足以醉人,聽說泡製的時候,加入了許多珍貴的藥材,長期飲用,可以陰滋補陽,強身健體……

「真的假的。」眾人存疑,不約而同,舉杯說道:「閻大匠,先飲為敬。」

閻立德也乾脆,舉杯飲盡,見到眾人繼續再敬,頓時笑道:「你們這是,要灌醉我呀,當心我醉得不省人事,沒人付酒資。」

「不怕,吃飽喝足了,大家有的是力氣,恰好可以幫店家洗盤子,反正這事我最拿手了,今天不用洗,反而有些不舒服。」韓瑞笑道,眾人微怔,頓時哄然大笑起來。

「某可以幫店家搬磚石……」

「某來刷牆,不是吹噓,要是論泥瓦手藝,你們可不如我。」

一幫人七嘴八舌的打趣,笑個不停,明白人,自然清楚,他們是在拿營地的工作自嘲,逗個樂兒,旁邊的夥計可不知道,非常迷惑不解,這些不是貴客嗎,怎麼聽著好像是卑賤的匠役之流。

不解歸不解,客人還是要伺候的,況且,也能夠聽得出來,這些人在逗趣,當不得真,要是怠慢了,那才是禍事。

閻立德輕笑道:「你們呀,居然還在懷念那些差事,這好辦,明兒,看下什麼地方缺人,滿足你們的願望。」

「大匠,不要啊。」

眾人悲呼,才脫離苦海,歇都沒歇幾天,又要忙碌,會出人命的。

「不要也可以,罰酒……」

辛苦了三個多月,終於鬆懈下來,閻立德心情舒暢,放下了架子,與眾人打成了一片,觥籌交錯之間,美味菜餚也端了上來,酒香、肉香,交雜起來,令人垂涎欲滴,相處幾個月,彼此的關係也不陌生,在閻立德的招呼下,眾人舉筷齊進,鬆開腰帶,風捲殘雲。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面紅耳赤,韓瑞呼著熱氣,出了大廂房,到走廊盡頭的偏僻小屋,解手而歸,回到庭院之時,一陣涼爽的清風徐來,幾株桂枝葉搖曳,清雅的香氣襲來,身上的悶熱氣息,彷彿也消散幾分,韓瑞忍不住駐足,享受迎面而來的清風,有些沉醉。

「周兄,不對,應該是周主事,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才是。」

「什麼話,俗,俗不可耐,周主事是什麼人物,義薄雲天,簡直就是關二爺再世,這些話不用開口,大家都是兄弟,周主事豈能忘了我們。」

「周主事官運亨通,日後登堂拜相不成問題,小弟幾個,全仰仗你了……」

納涼片刻,走廊深處,傳傳陣陣阿諛諂媚的討好之聲,韓瑞也沒在意,最多是走開兩步,來到桂樹蔭下,等待那些人過去,然後返回廂房,繼續喝酒。

「……說的好,都是自家兄弟,談什麼仰仗,承蒙越王殿下的器重,舉我為官,那可是墳頭裡冒青煙的幸事,一生別無他求,無非是聽從殿下的吩咐,辦好差事,至於陞官發財的,卻是不敢奢望……」

語氣有些低調,儘管極力掩飾,可是其中得意洋洋的意味,卻是溢於言表,聲音有點兒熟悉,韓瑞抬頭望去,與走來的幾人打了個照面,韓瑞馬上愣住了,鬧了半天,這個周主事,居然是個熟人,聽剛才的話,好像是熬出頭了,真是……老天沒眼呀。

瞥了眼,韓瑞懶得理會,繼續四十五度抬角,悠然自得的,欣賞樹上那些美麗的桂花,說不定,眼前的桂樹,是月上吳剛砍伐的時候,掉下的根枝長成,很有研究的價值。

韓瑞不想惹事,可是有些事情,卻偏偏喜歡招惹他,很是無奈。

「嘖嘖,這個,不是韓大才子麼。」

小土財的周家,終於有子弟做官了,可謂是光宗耀祖,周瑋非常驕傲,前所未有的驕傲,在這普天同慶的時刻,居然遇到那個混蛋,真是晦氣。

不過,突然想到,這個傢伙,好像已經免職了,算起來,好像是個庶民,周瑋大公了,反應過來,膽氣立壯,鼻子抬得高高的,嗤笑說道:「哎呀哎,是不是聽說,某家做官了,也想前來討個口彩,早說嘛,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三五文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子系中山狼,得意便猖狂,韓瑞皺眉,有些不解,李泰這人,立場不同,但是看起來,也不怎麼討厭,怎麼他的手下,不是白癡,就是陰險小人,難怪,就是李承乾給廢了,也輪不到他上位。

與這種無知之徒計較,真是有**份,韓瑞搖頭,舉步離開。

當然,在周瑋的眼中,這分明是害怕的表現,更加得意起來,嘿嘿笑道:「韓瑞,不要急著走呀,大家好歹也是鄉親,只要你開口討要,我沒有理由不給,今天我高興,這些錢,就當是賞你的,拿好了。」

叮噹幾聲,幾枚銅錢拋落韓瑞腳下,周瑋抱手而立,呶嘴說道:「不要客氣,儘管拿,不夠?我兜裡還有……」擺明了是在挑釁,那個神情模樣,非常欠揍,就差沒有直接開口,快來打我了。

周瑋的心思非常簡單,現在自己是官,韓瑞是民,只要他忍耐不住,率先動手,那就是以下犯上,自己固然吃兒了苦,但是韓瑞,卻要倒大霉了,才不像蕭曄那麼笨,浪費大好的機會,居然不追究下去。

看得出來,周瑋變聰明了,知道利用自身的優勢,算計別人,可惜,本質沒變,還是與以前差不多,耍些小伎倆可以,永遠上不了大檯面。

「兀那小子,耳聾了吧,聽沒到周主事的話嗎,把錢揀起來。」

周瑋旁邊的幾人,是越王府的僕役,以前還與周瑋稱兄道弟,可是幾天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周瑋時來運轉,得到李泰的大力保舉,成為從九品的官員,可謂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他們在羨慕嫉妒恨之餘,也不得不放下態度,奴顏媚骨的討好。

而今,見到這個情形,馬上知道,眼前之人,與周瑋有隙,自然搶先表現起來,儘管韓瑞曾經去過越王府,但是王府的僕役廣眾,這幾個人自然不清楚他的身份,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態度自然惡劣,頤指氣使,盛氣凌人。

「賊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周主事,這人真是你鄉親,別不是冒充的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周主事現在發達了,一些窮親戚之類,聽到風聲,還不眼巴巴的趕來,又是討錢,又是索物,真是煩死了。」

「別那麼說,人家可是鼎鼎大名的才子。」周瑋笑嘻嘻道,心中大快,什麼才子,有個屁用,在越王殿下面前,都是一個德性,奴顏婢膝,沒有什麼差別。

「才子算得了什麼,滿大街都是,王府裡面,還養有幾十個呢。」一人輕蔑說道,覺得才子跟廢物差不多,沒有什麼用處。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心裡非議,傳揚出去,恐怕連越王殿下也保不住自己。

聽了片刻,韓瑞不再沉默,好奇問道:「你是哪裡的主事?」

「嘿,小子,聽好了,周主事,是工部水部司主事,管理河流過渡、船艫、溝渠橋樑、堤堰、溝洫的修繕溝通,以及漁捕、漕運諸事……」

韓瑞聽了幾句,轉身就走,有幾分出乎意料,留下幾人面面相覷。

一個乾巴巴問道:「周主事,他走了,怎麼辦。」

「怎麼辦,你衝上去,狠狠揍他吧。」周瑋沒好氣道,他可不笨,知道韓瑞雖然丟官了,但是妻族勢大,也不是好惹的。

旁邊幾個立即乾笑起來,更是機靈,看韓瑞的氣度,也不像是普通百姓,冷嘲熱諷幾句還行,上前打人,卻是沒有這個膽量。

「算了,早晚會讓他跪在我面前……」周瑋冷笑,揮手道:「走,大家去喝酒。」

「喝酒,喝酒……」

不久之後,周瑋醉了,醉得非常徹底,可是第二天,初曉的時候,就早早的在皇城門前等待,心臟興奮得,快要爆裂,跳出胸口。

好不容易,等到了城門開啟,周瑋匆忙而進,直奔吏部而去,又等了良久,吏部的官吏才來齊,費了大半個時辰,辦理好各種手續,至此,周瑋就成為光榮的朝廷命官,那個時候,全身飄然,感覺好像在做夢,悄悄地,擰了自己好幾下,終於確認,這是真的。

周瑋心花怒放,在旁邊官員的提醒下,又是匆匆忙忙的來到工部,記得李泰、賀蘭安石等人的教誨,小心翼翼,謹小慎微,態度恭敬,求見工部水部司郎中,這可是直隸的上司,得罪不得,不然,以後可沒有好日子過。

片刻,在書吏的帶領下,周瑋來到衙房,撲通跪下,高聲道:「下官周瑋拜見郎中。」

「……你就是周瑋?」水部司郎中大約三十歲,蓄有飄逸的長鬚,頗有幾分儒雅的氣質。

周瑋悄悄抬頭,眼珠子溜溜打量,連忙應聲道:「正是下官。」

「嗯,你來得正好。」水部司郎中捋了下長鬚,淡聲說道:「恰好有件差事讓你去辦。」

不是吧,才來就有差事,周瑋頓時愕然,呆愣了半響,發現水部司郎中似有不悅,這才反應過來,慌張說道:「請郎中吩咐。」

「將作監中校署缺人手,你去幫忙幾天吧。」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4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身為下屬,對於上官的指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這個簡單的道理,周瑋還是明白的,自然而然,帶著滿肚子的迷惑,出了皇城,直奔將作監而去。

狂歡之後,將作監官吏,各司其職,正常上班,忙碌著清算陵園工程的錢糧數額之類,歸納總結,存入檔案,所以當周瑋來到將作監的時候,官署顯得靜悄悄的,許多官吏坐在衙房之中,拿著算籌,一邊比劃,一邊記錄,沒有功夫理會閒雜人等。

在守門僕役的指引下,周瑋來到中校署,有心直接前去拜訪中校令,可是卻找不到門路,只得厚著臉皮,敲開一個衙房的屋門,在官吏冷淡的目光中,說明來意。

有個人,頭都沒抬,隨意說道:「直走,左轉,盡頭第一間,就是了。」

周瑋連忙道謝,按照那人的提示,來到中校署簽押房前,小心翼翼敲門,音量提高幾分,恭敬說道:「下官工部水部司主事周瑋,奉令前來,聽候差遣。」

等了片刻,房裡沒有回音,周瑋驚訝,眨著眼睛,再次敲門叫喚,依然沒有動靜,隔著門窗,看到見裡面的情況,以為中校令出去了,周瑋只得繞步返回,繼續打探。

還是剛才那人,好心說道:「韓中校很忙,現在沒空接見你,你就稍等片刻吧。」

天下姓韓的人很多,周瑋也沒有多想,無奈點頭,見到衙房官吏,不再搭理自己,卻也識趣,乖乖退步而出,在走廊裡等候。

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秋日的氣溫,有些清涼,但是白晝之時,可是有著秋老虎之稱,炎陽烈日,蒸得周瑋渾身是汗,後背衣衫,半干半濕,十分難受。

期間,也有幾個書吏,捧著文案資料之類,前去簽押房,周瑋也眼巴巴的隨行,心想等他們出行,自己再進去,該不會打擾吧。

想法是美好的,可惜現實卻很殘酷,當書吏出來,周瑋揚聲求見之時,簽押房裡又沒有了動靜,一次兩次,還能說得過去,可是三次四次,那就令人懷疑了,這個時候,周瑋再蠢,也應該明白,這個中校令,似乎是在刻意為難自己。

什麼原因,周瑋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說,韓瑞重新為官,吸取教訓,也沒有怎樣宣揚,僅限於幾個關係親厚的人知道,而且才過不久,就與將作監官吏前去三原縣修建陵園,許久沒有消息,自然淡出了世人的視線之中。

況且,國喪期間,上到王公貴族,下至平常百姓,沒事的話,就待在家裡,連親朋好友之間的走動也少了,世界又不是只圍住韓瑞打轉,周瑋沒聽說這事,也不奇怪。

所以,周瑋覺得自己非常冤枉,無緣無故的,怎麼受到這樣的待遇,心生怨恨,很想甩袖子走了,可惜,又沒有這個骨氣與膽量,自己可是奉了水部郎中之令而來,差事沒有辦好,人家把自己免了,也不知道越王殿下肯不肯保自己。

好不容易才出人頭地,心中的興奮激動還沒有過去,周瑋可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去賭。

就在周瑋躊躇猶豫之時,一個書吏招手道:「周主事,韓中校讓你進去。」

周瑋怔忡,隨之大喜,終於肯與自己見面了,離開的想法,頓時拋到九宵雲外,唯恐事情又有變化,立即屁顛屁顛的小跑,匆匆忙忙走進簽押房,連看都沒看,習慣成自然的跪下,磕頭說道:「下官周瑋,拜見韓中校。」

嗯,淡漠的聲音傳來,隨之又沒有了動靜,片刻,周瑋忍不住,悄悄抬頭,一雙眼睛,溜溜打轉,觀看前方書案,猶如受到五雷轟頂,頓時蒙了。

韓瑞笑容可掬,友好的問候道:「周主事,真巧,又見面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周瑋驚駭道,聲音發顫。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韓瑞饒有興趣道:「我在這裡好幾個月了,你不知道呀。」

「韓…中校」周瑋面若死灰,一陣青,一陣紅,又雜著慘白,非常精彩。

韓瑞拱手笑道:「沒錯,周主事,有禮了。」

以他那點可憐的智商,也能夠推測出來,這肯定不是什麼巧合,完了,完了,周瑋心中叫苦不迭,格外的絕望,自己怎麼這樣傻,居然自動送上門來,聯想到昨天情形,周瑋又驚又怕,乾巴巴道:「告訴你,不要亂來,我…我…可是越王殿下的人。」

對,背後還有越王撐腰,周瑋又恢復兩分底氣,心虛的威脅道:「你要是敢公報私仇,越王殿下,一定饒不了你……」

「周主事。」韓瑞好心提醒道:「你這話,有些犯忌諱了,既然身為朝廷命官,那就應該向陛下盡忠,你卻說自己是誰的人,傳揚出去,怎麼得了,分明是給誰誰的臉上抹黑,這樣的後果,你擔得起麼?」

「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周瑋慌張叫道,連忙摀住嘴巴。

「這就對了。」韓瑞欣然笑道:「說吧,你來這裡做什麼,手頭緊了?呶,這裡有些錢,儘管拿去用吧……」

叮咚,幾枚銅錢丟下,在地板在打轉,發出清脆的聲音,散落四處。

這分明是昨天的情形,只不過主角調換了而已,周瑋抬頭看向韓瑞,發現他臉上的和煦笑容已經斂去,目光有幾分冰冷,心裡莫名發緊,連忙低頭,茫然不知所措。

韓瑞淡聲道:「怎麼,不夠?」

「……夠了,夠了。」周瑋伏跪地上,身體發軟,連哭的心都有了。

「那就揀起來吧。」韓瑞隨意道:「私事了了,我們才好談公事。」

對了,還有公事,差事要緊,官位在緊,心中激烈掙扎,周瑋動了,伸出顫抖的手掌,慢慢的拿起了枚銅錢,有些離得遠的,甚至不敢抬頭起身,只是跪爬過去,折騰了良久,才把銅錢全部揀了起來。

適時,一張白俊的臉面,沾滿的灰塵,佈滿了血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愧的,末了,周瑋忍氣吞聲道:「韓中校,下官奉令而來聽候差遣,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如果周瑋拾起錢,然後砸過來,韓瑞還敬讓三分,可是現在這種表現,不叫隱忍,而是沒有骨氣,怎麼讓人瞧得起,韓瑞搖頭,也沒有了戲耍的心思,高聲道:「來人。」

「韓中校有什麼吩咐?」一個書吏匆匆進來。

韓瑞呶嘴示意,連名字也懶得叫了,直接說道:「帶他下來,到雜器間勞作。」

「喏。」書吏應聲,睨視了眼周瑋,輕蔑道:「跟我來吧。」

周瑋臉色紅白交夾,表情變幻莫測,知道剛才的情形,落到了書吏的眼中,然而卻沒有絲毫反抗的心思,乖乖的隨行。

「爛泥扶不上牆,李泰失算了。」韓瑞沉思默想,不過,也值得注意,先是顧胤,又到周瑋,或許還有其他人,一個個的安排為官,李泰的心思,越來越明顯了,好好的皇子不做,何苦要爭那個位置,到頭來,注定是什麼也得不到,白費勁而已。

一個小小的主事,正常借調,誰也不會關注,就是李泰,也沒空理會周瑋的哭訴,因為這個時候,皇家宗室,朝廷百官,忙著給太上皇李淵出殯。

幾乎是在陵園建成之時,朝廷大臣,就開始商議出殯之儀,速度很快,李世民親自決斷,定於八月初九,運送李淵的靈柩,前往三原縣陵園安葬。

很快,就到了那天,天濛濛亮,皇城之中,飄浮晨曉白霧,皇家宗室成員,全部到齊,朝廷百官列於其中,由宗正寺卿主持,舉辦了規模浩大的喪禮,按照發喪鹵簿,以六紼牽引李淵柩車,每紼各長三十丈,圍七寸,各有執紼挽士虎賁千餘人,另有挽郎二百人,左右各配輓歌二部,各六十四人。

由玄武門而出,李世民和宗室、百官緩緩跟隨柩車前行,左右兩旁的儀衛,不下萬人,披麻戴孝,素衣白布,場面蔚為壯觀,一路浩浩蕩蕩,到了陵園之前,眾人可沒有欣賞景觀的心思,經過諸般繁縟細密的葬儀程序,李淵的棺槨,與太穆皇后竇氏合葬陵墓之中。

斷龍石緩緩落下,十幾個匠役麻利的填平夯實,這個時候,悲泣哀慟之聲,響徹雲霄,公主駙馬,勳爵貴族,文武百官,不由自主的,哭成了片,場面十分喧囂,只是眾人之中,真心為李淵流淚的,卻不知能有幾人。

「父皇……」李世民默然,臉上不見絲毫淚水,不是沒有,而是已經流盡。長孫皇后陪伴旁邊,美麗的眼眸,儘是幽傷之色,輕聲勸道:「二郎,你身體初癒,注意節哀才是……」

哭了約莫半個時辰,禮部尚書王珪,主持了祭奠儀式,三跪九叩,焚香燒蠟,檀香瀰漫,雲霧繚繞,飄浮空中,若隱若現,也算是難得的奇觀,或許今日之後,市井之中就開始流傳,其實太上皇李淵沒死,而是得到老子李耳的接引,飛昇成仙了。

一直到下午時分,祭拜的儀式才算結束,在長孫皇后的細語勸慰下,李世民勉強收起了悲傷心情,站了起來,就在這時,旁邊的長孫皇后,身體搖晃了下,眼前昏暗,斜倒而下。

抄手抱住長孫皇后,李世民驚聲道:「觀音婢…你怎麼了,快…傳大醫……」

眾人頓時亂了,紛紛揚揚,韓瑞心中發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4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五章 情深似海


長孫皇后身體孱弱,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病根是在年幼的時候就落下了,御醫診斷為氣疾,用中醫的觀點,肺主氣、主悲,氣不暢,則鬱悶焦慮,夜不能寐,長孫皇后自幼喪父、寄人籬下,內心本來就比常人敏感。

長大之後,偏偏又嫁給了李世民,二十年來,又能有幾個輕鬆安眠的夜晚,多年壓抑的情緒,只會越積越深,貞觀八年初,生育新城公主,身體虛弱,又陪李世民巡幸九成宮,潛藏已久的氣疾開始發作,反覆無常。

這種病,很難根治,要慢慢的靜心調養,可惜身為後/宮之主,長孫皇后也閒不下來,大事小事,接踵而來,雖說內宮不干涉朝政,但是長孫皇后,視古善惡以自鑒,矜尚禮法,深得朝中大臣敬服,在拿李世民沒轍的時候,自然是請長孫皇后出馬,排憂解難。

喜愛的駿馬死了,李世民怒養馬宮人,將殺之,長孫皇后勸諫;魏徵犯顏直諫,李世民氣得要拔劍砍人,又是長孫皇后勸阻;愛女長樂公主出嫁,嫁妝奢侈,朝臣群諫,李世民很是不滿,又得長孫皇后把這事緩了過來……

點點滴滴,許許多多,大事小事,長孫皇后都放在心上,在善待別人的同時,卻沒有學會善待自己,李世民昏迷不醒的時候,身體本來已經不適,到了臨界點,卻沒有休息,仍然細緻入微、晝夜不離地照顧,彷彿在透支生命,直到現在,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

關心則亂,見到長孫皇后暈倒,李世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抱著她上了輦車,擺架回宮,李承乾、李泰、長樂公主等人,連忙追行其後,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幸好,儀式也差不多完結,王珪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當下隨機應便,宣佈祭奠結束,帶著憂慮的心情,眾人隨之散去,悄聲議論,暗暗祈盼長孫皇后平安無事。

七彩華蓋寶車之中,李世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飛回京城,招來百幾十個御醫為長孫皇后診斷,可惜,事實就是,為了減少顛簸,還要吩咐御者放緩速度,免得增重她的病情。

「觀音婢……」李世民輕聲叫喚,卻沒有得到任何響應,只見長孫皇后臉色蒼白,沒有多少血色,眼睛緊閉,弱不禁風,憔悴不堪,一看,就知道是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李世民怔忡,腦海突然掠過一些景象,這些日子,每次醒來,見到的都是觀音婢溫柔美麗的笑顏,有的時候,甚至是在半夜三更,也是這樣,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巧,唯一的解釋,就是觀音婢根本沒睡,一直守著自己……

推測出事實真相,李世民心中懊悔,輕輕摟抱長孫皇后,急聲道:「太慢了,快馬加鞭,快些回宮。」

一會要慢,一會要快,朝令夕改,御者無奈,誰叫裡面的是天子,哪裡敢有什麼怨言,立即揚起金鞭,揮了幾個鳴響,幾匹寶馬立即加速而去。

許久之後,天子鑾駕回到宮城,已經有飛騎提前回歸,太醫院的御醫全體出動,在宮城門前等候,輦車停下,李世民扯開錦繡簾布,抱著長孫皇后下來,心急如火,哪裡還有時間回到內宮,直接快步來到偏殿的房間,輕輕平放長孫皇后在床榻之上。

這個時候,幾個宮女湧了進來,外面傳來太醫院事韋慈藏的聲音:「記得,要仔細觀察,留意其中的情況。」

「陛下……」幾個宮女悄然行禮。

李世民揮手,退開兩步,表情急慮,不悅道:「不要拜了,快給皇后看病。」

「是。」宮女應聲,一擁而上,圍住長孫皇后,有人撫額,有人探手,配合默契。

片刻之後,宮女將觀察的結果,仔細匯報給門外的御醫,沒有辦法,古代就是這樣麻煩,普通百姓,或許還沒有這麼多顧忌,可是帝王皇后,卻要以身作則,不能逾越。不過,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高明的太醫,通過一個問字,就可以明白病情,對症下藥。

然而,現在得病的可是皇后,誰敢掉以輕心,韋慈藏不放心,繼續問道:「脈象是緩、是快、是澀,是重……」

可憐,幾個宮女,不過是粗通醫理,平時幫忙煎藥還成,哪裡能夠分辨得出脈象情況,自然是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措。

見到這個情形,李世民心急火燎,沉聲道:「看病要緊,你們幾個,快些進來。」

等的就是這句話,十幾個御醫對望了眼,自然而然,推選出幾個醫術最高明的人,小心翼翼走了進去,低頭垂視,不敢胡亂觀看。

「陛下……」

李世民揮袖,斥聲道:「診治。」

肌膚相接的診脈,不到迫不得已,就不用妄想了,不過可以直觀觀望長孫皇后的氣色,幾個御醫小聲商量了片刻,韋慈藏拿了個小瓷瓶,遞給旁邊的宮女,讓她撥開瓶塞,在長孫皇后鼻下輕搖幾下,專家會診,效果自然不同,長孫皇后修長秀逸的睫毛,微微撲動兩下,慢慢睜開眼睛,卻是醒了。

「觀音婢……」李世民驚喜交集,快步上前,握住長孫皇后纖手,激動不已,幾個御醫宮女非常識趣,悄無聲息行禮,慢慢的退步而出。

初醒,目光還有點兒迷離,逐漸也就清醒過來,見到李世民的表情,長孫皇后溫柔輕笑,柔聲道:「二郎,我怎麼回來了。」

李世民沒有回答,緊緊握住她的手掌,輕聲道:「觀音婢,身子感覺怎樣,哪裡不舒服?」

「二郎,不要擔心。」好像知道怎麼回事了,長孫皇后反過來安慰李世民,避重就輕道:「我沒事,就是頭有些暈厥,休息片刻就好了。」

「觀音婢,你辛苦了,都怪我,沒有留意,讓你日夜不眠……」李世民十分自責。

長孫皇后柔聲說道:「身為妻妾,照顧二郎,那是我的責任,只要你身體康安,我心裡無比歡喜,不會覺得辛苦。」

李世民大為感動,心生憐愛,輕摟長孫皇后,忽然感覺手臂有些梗硬,卻是壓住了長孫皇后的衣帶,李世民也沒有在意,隨意撥了下,衣帶翻開,裡面系有一枚小巧的珠子,渾圓光澤,鮮艷奪目,瞥視了眼,李世民臉色大變,驚聲道:「觀音婢,你怎麼帶著這個。」

「什麼?」長孫皇后側目而視,看到珠子之後,表情頗有幾分不自然,想要遮掩,也來不及了。

李世民伸手扯下珠子,湊近鼻尖輕嗅,心中肯定無疑,臉色變了又變,沉聲道:「這是牽機毒,吞入腹中,立即斃命,非常危險,觀音婢,你怎麼隨身攜帶……」

美麗的目光,透出絲縷柔情,長孫皇后平靜地解釋:「若有不諱,義不獨生。」

李世民心中驚顫,頓時明白過來,前些時候,自己身患重病,幾度危殆,觀音婢隨身帶著這枚毒藥,分明就是夫妻恩愛,情深似海,如入骨髓的象徵,自己剛才,居然有所懷疑……真是不該。

虎目隱約含淚,李世民咽聲道:「觀音婢……」

「二郎。」長孫皇后伸手,輕輕撫摸李世民的臉龐,柔弱蒼白了秀容上,泛出幾分異樣紅暈,忍不住輕咳了兩下,低語道:「牽機丸沒能派上用場,我心裡非常高興,或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夫妻多年,心意幾乎相通,好像明白長孫皇后要說什麼,李世民急忙打斷道:「觀音婢,不要胡思亂想,你只是累了,好好休息,過兩天就能痊癒。」

也不與李世民爭執,長孫皇后溫柔點頭,與他聊了片刻,帶著欣然的笑容,慢慢的進入了夢鄉,仔細蓋好絲衾,李世民沒有離開,握住長孫皇后的纖手,就陪伴她的身邊,良久,聽到酣甜的氣息,才悄悄地的退步而出。

「父皇,母后怎麼樣了。」房屋之前,李承乾、李泰、長樂公主等人,神情憂慮,見到李世民出來,急忙圍了上去打聽情況。

「沒事,就是累了,你們不要打擾,讓她安靜休息。」李世民說道,不動聲色,勸慰幾個子女,半響,看見他們沒有離開的跡象,欣慰之餘,悄然給幾個御醫使了個眼色,李世民和聲說道:「我去處理些事情,你們留在這裡,有什麼動靜,立即前來匯報。」

李世民沒有走遠,就在走廊盡頭,拐角的冰亭等候,片刻之後,幾個御醫趨步而來,急忙拜禮,李世民揮袖,開門見山道:「皇后病情如何,你們給朕說實話。」

你推我讓,又是韋慈藏打頭陣,站了出來,無奈說道:「回稟陛下,根據宮女的聽脈,我等推測,皇后脈象,浮數,無力,輕弱,氣虛……」

大家知道,中醫博大精深,一些術語,很是隱諱,沒有涉獵,根本聽不明白,李世民也不例外,心中煩躁,不耐說道:「朕不想聽什麼脈症,只是想知道,皇后什麼時候康癒。」

「這個……」

真的不好確定,幾個御醫很有默契,紛紛低頭不語,又不是神仙,誰敢保證藥到病除,如同李世民,明明已經幾度病危,居然給他熬過來了,身體漸漸康復,御醫驚喜交集之餘,也弄不明白,其中是何道理。不過,即使好奇無比,誰也沒有那個膽量,請求皇帝供獻龍體給他們研究。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5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六章 警示


八月十五,仲秋,中秋佳節,閤家團圓的時刻,長安城本來應該非常熱鬧,可惜今年,朝廷事情太多,又是出征吐谷渾,又是李淵帝喪,而今長孫皇后臥病在床,已經好幾天了,都沒見康復,朝廷君臣,卻是沒有設宴慶祝的心思。

以往,晚上朱雀大街的鬧花燈、魚龍舞之類的傳統節目,更是暫時取消,不作安排。

百姓理解,就算不理解,也無可奈何,對於權貴之家來說,街頭巷尾的熱鬧,看不看也無所謂,反正在家裡擺開宴席,絲竹歌舞,呼朋引友,倒也自在。

當然,一些聰明的達官貴人,非常低調,私下擺個家宴,意思意思就行,要知道天子擔憂皇后病情,沒有享樂的心思,連宮廷御宴都取消了,某些人卻大張旗鼓,大肆招搖的歡歌笑語,皇帝聽到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雖然有點兒多疑,小人之心,但是出仕為官,本來就應該如履薄冰,謹小慎微,小心無大錯,少過個節日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至少可以確保,不招來皇帝的厭惡。

這些道理,韓瑞也不怎麼明白,只是奇怪,平日素有交往的權貴,怎麼沒有送來請柬,慣例去給虞世南問安的時候,得到指點,這才恍然大悟,感歎而歸,官場學問,博大精深,還需要仔細學習研究。

受到點撥,韓瑞非常客氣,委婉拒絕了些同僚好友的宴請,回家之後,阻止了僕役張燈結綵,燃放煙花爆竹的舉動,很是低調,在後花園之中,懸掛幾盞紅燈籠,擺上幾個方案,美酒佳餚的自然不缺,舉行個簡單的拜月儀式,就開始了家宴。

夜暮,深邃的天空,懸掛一輪明月,猶如純粹無暇的白玉盤,清風吹拂,枝枝微微搖曳,皎潔的月光映照下來,投射在稀稀疏疏的枝葉上,在地上留下了許多斑駁的光影,變幻著不同的圖案,顯得飄渺、神秘而綺麗。

沐浴在月光之下,韓瑞舉頭凝望,感覺空中的浩瀚飄渺,寂寞清冷,心裡……居然沒有任何感覺,日子過得很是愜意,哪裡還有什麼悲慼憂傷的詩情畫意,見到鄭淖約挺著臃腫的小腹走來,韓瑞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關切說道:「慢點兒……」

「娘子,叫你稍等,怎麼自己來了……」

一通埋怨的聲音,流螢、畫屏,捧著一些酒食走來。

韓瑞深以為然,告誡道:「小心為上,小心為上。」

「幾步路,我自己能走。」鄭淖約說道,撫腹而笑,美麗俏臉,閃動著無比聖潔的光輝。

四五個月了,手掌輕輕放在小腹上面,仔細感受,可以明顯的察覺,裡面的生命跳動,韓瑞忍不住再次沉醉其中,半響,才歎氣道:「約兒,乖,聽話,以後沒人陪行,自己不要亂走……」

千叮萬囑,好像把鄭淖約當成小孩看待,旁邊的流螢、畫屏,非常贊同,連連點頭附和。

「知道了。」鄭淖約輕笑道。

隨口答應,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心上,韓瑞歎氣,琢磨著,再多買幾個婢女,二十四小時貼身守護,這樣才能安心。

「夫君,我真記住了。」鄭淖約笑道:「走吧,去賞月,一年一次的中秋,月亮真圓呀。」

連頭都沒抬,怎能看到月亮是圓是扁,韓瑞心裡嘀咕,攙扶鄭淖約,來到花園中央,以鄭淖約現在的模樣,席地而坐肯定不合適,韓瑞乾脆令人搬來床具,擱放涼亭的前面,這裡舉頭可以觀天上月,低頭可以賞池中月,地理位置極佳。

與韓瑞同坐床上,看著池中之月,散發出淡淡的銀光,好像增加了水的涼意,鄭淖約感同身受,輕輕依偎韓瑞的懷中,柔聲道:「夫君,剛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覺得,一幫人在身邊看著,很不自在,心裡煩悶,好想一個人安靜獨處。」

韓瑞明白,這是正常的反應,畢竟懷孕的人,比較容易情緒化,一邊示意流螢、畫屏等人暫時退下,一邊安慰道:「不要緊,下次你什麼時候想獨處了,記得告訴我,我陪你。」

「兩個人,算什麼獨處啊。」鄭淖約笑道,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韓瑞,溫暖的氣息籠罩全身,心裡的煩躁慢慢消失了。

張開雙臂,環抱鄭淖約,韓瑞笑道:「我和你,單獨相處,怎麼不算。」

「算,自然算……」鄭淖約嘴角彎笑,輕輕閒上眼睛,享受這種安心的感覺,過了片刻,美麗的眸子望著皎潔的月亮,輕聲道:「夫君,月亮上面,有嫦娥仙子嗎?」

「……自然是有的。」韓瑞說道,談不上違心,只是不想破壞情調而已。

鄭淖約輕歎道:「那她真可憐,一個人在清冷的月亮上,不會覺得孤單寂寞麼。」

「沒事,還有兔子陪她。」韓瑞說道。

「嫦娥仙子,真偷靈藥了?」

「沒有,是純粹是污蔑……」

「不知道嫦娥仙子,是不是真的那麼美麗。」

「……肯定不及你。」

「夫君笑話人家。」鄭淖約嗔怪道,欣喜之色卻不加掩飾。

「絕對是真的……不信,你看,月中嫦娥聽到了,都不好意思見你……」

夜空湛藍,一層朦朧的雲紗,飄飛掠過,遮住了月亮,即使明白這是巧合,鄭淖約卻忍不住一陣歡喜,甜蜜的的笑容悄然綻放。

韓瑞準備趁熱打鐵,巧舌如簧之時,卻聽鄭淖約突然問道:「那和希音妹妹相比呢,在夫君心裡,誰更加美麗。」

唉,女人,韓瑞頭痛,可不能遲疑,自然說道:「自然是你呀。」

「撒謊,口是心非。」鄭淖約笑斥道。

心裡有些發虛,幸好李希音已經回去了,不然更加難辦,韓瑞含糊訕笑,避重就輕道:「約兒,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個來。」

「我不問,你是不是不提呀。」鄭淖約幽幽說道:「想人家也是清白女子,平白無故的,在這裡待了幾個月,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不知道怎麼非議。」

韓瑞愕然,眉頭一皺,嚼舌可不是個好習慣,看來,應該好好整治宅第了,免得一些人,分不清尊卑上下,胡亂造謠生事。

鄭淖約歎氣道:「希音妹妹也是可憐,一個人待在山上,冷冷清清,肯定非常寂寞。」

「不是還有師姐師妹,阿耶阿娘陪同麼。」韓瑞乾笑道。

「……還在裝糊塗。」鄭淖約嗔怨道:「負心薄情,壞蛋無賴。」

「沒裝。」捏著鼻子認了,韓瑞輕聲道:「這事,不急……」

「不急?你想等到什麼時候。」鄭淖約埋怨道:「一年還是兩年?」

韓瑞遲疑說道:「也沒那麼久,不過,也要等到孩子出生吧。」

其實,韓瑞也明白,這樣對不起李希音,可是考慮到鄭淖約的感受,所以才遲遲沒提這件事情,韓瑞花心,貪戀美色沒錯,但是確實也付出了真情,不然,以他現在的條件,家裡不知道多麼充實,特別是烏薩爾送來的十二個美麗胡姬,幾個月來,一個也沒碰,自制力也算不錯了。

沉默了片刻,鄭淖約低聲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是盧夫人。」

「那是,約兒可是天下間,最溫柔美麗善良包容的好妻子。」韓瑞毫不吝嗇的讚美起來,心是非常慶幸,不然,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憊賴,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解決。」

真不管才好,韓瑞心裡苦笑,揚聲道:「流螢、畫屏,出來看月亮了。」

男女之間的事情,非常複雜,直到現在,韓瑞還摸不準鄭淖約的意思,到底是在試探,還是在試探,或者是在試探,不過也可以肯定,要說沒有絲毫的醋意,韓瑞是絕對不信的。

天下,沒有不嫉妒的女人,只是是否表現出來而已,比如長孫皇后,時常尋訪絕世美女,充實李世民的後/宮,不愧是皇后風範,然而,深受世人讚誦之時,又有誰知,她內心深處,是否有所幽鬱,在某種程度上,也加重了病情。

印證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之語,十幾個御醫會診多日,長孫皇后的病情,可謂是時好時壞,反覆無常,幸好還能保持清醒,在她的勸阻下,暴怒之下的李世民,才沒將這些御醫的腦袋砍下。

御醫們自然是感激涕零,小命暫時保全,但是也非常清楚,屠刀就懸掛頸項旁邊,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簡直就是與長孫皇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了吃飯的傢伙,個個通宵達旦,日夜鑽研,可是怎麼救治,心裡卻沒底。

三個月的喪期過去,在文武百官的勸諫下,李世民重新執掌朝政,臨朝視事,可是卻有幾分心不在焉,頻頻觀望日壁,朝臣明白他的心思,也想盡快奏畢諸事,可是龐大的帝國,事情繁雜,輕易之間,解決不了。

況且,茲事體大,也忽視不得,房玄齡輕輕歎氣,站了出來,沉聲稟報道:「陛下,近日來,隴右急報,各地山崩,州縣城村多次出現大蛇、猛獸,侵襲百姓……」

「陛下,山東和長江、淮河流域相繼發生水災,百姓缺衣少食,地方官員上奏,懇請朝廷開倉放糧救濟。」

「陛下……」

又是天災,又是**,李世民眉頭緊鎖,有些憂慮不安,喃聲道:「莫不是上天警示?」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5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七章 真是有緣


所謂的上天警示,就是天人感應的理論,孔子作春秋,言災異述天道,到西漢時董仲舒據公羊傳,集天道災異說之大成,闡述天和人同類相通,相互感應,天能干預人事,人亦能感應上天,宣揚天子違背了天意,不仁不義,天就會出現災異,進行譴責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會降下祥瑞以鼓勵。

這種思想,在起源之初,直到現在,廣為流傳,很多朝廷大臣,用以節制皇帝的行為,連李世民也受到影響,有些憂慮起來,畢竟,最近各種事情接踵而至,古代可沒有多難興邦的覺悟,總是天災**,很容易動搖統治根基的。

上有所憂,朝廷大臣面面相覷,這個問題,卻不好回答,畢竟在他們看來,李世民是少有的明君,向來勤政愛民,治國有方,各地的天災**,只是偶然,怪不到他的頭上,但是又不好直說,畢竟將天災**歸於意外,那麼,豈不是證明,所謂的天人感應,只是笑話。

好吧,很多大臣心裡有數,天人感應,的確就是笑話,沒有什麼道理,可是揭穿之後,哪天皇帝做錯事情了,又拿什麼勸誡、警告皇帝,讓他回心轉意。

關鍵時刻,還是要老將出馬,考慮了下,虞世南手執笏板,走了出來,以晉朝以來歷次山崩為例,奏對說道:「陛下,臣聞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若德義不修,雖獲麟鳳終是無補,但政事無闕,雖有災星何損於時。」

「深山大澤是龍蛇所居,山崩之時,出來避禍,不足為怪,至於山洪水災,也非是不能化解,只要施惠於天下,修德可以銷變,而今之計,應該及時的賑濟救災,安撫百姓才是。」

虞世南這番話非常巧妙,既沒有將天災**歸罪於李世民,又不否認天人感應的合理性,只是模稜兩可的勸告李世民,不要想太多,賑災救民,可以修德銷變。

災禍是相對百姓而言,只要安撫百姓,所謂的災禍自然消失,那個時候,可以理解成為,上天見到皇帝施了仁政,所以消除了警示,反正不管怎麼說,都有道理,朝廷官員深以為然,紛紛出口附和。

李世民聽後,斂容反省,的確有些主次不分了,連忙提起精神,與朝臣商議之後,立即派遣使者到各地賑濟災民,平反冤獄等等,減輕百姓的疾苦。

其實,唐朝疆域廣闊,總不能每個地方,都是風調雨順的情況,偶爾有些災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不過概率問題,集中出現,自然引得李世民憂慮,仔細安排處理之後,也暫時放下心情,平靜問道:「諸卿,還有何事要奏?」

不少人摸了下衣袖,卻紛紛沉默不語,反正只是些小事,擬議之後,呈給皇帝批復即可,沒有必要當場奏對。

「如此,散朝。」李世民說道,有幾分急切,斂袖而去。

目送李世民背影消失殿中,一幫大臣慢慢騰騰起來,三三兩兩,悠悠走到宮殿幔簾之後,穿踏鞋履,竊竊私語。

「皇后鳳體,還沒康復……」

「聽說,夜裡受涼,又加劇了。」

「御醫無能,該罰……」

「可惜,藥王孫先生行蹤不定,不然請他前來,或許已經藥到病除。」

「………」

一邊輕聲議論,一邊悄無聲息的出了宮殿,眾人返回官署,幾個高官大臣,很有默契,來到門下省政事堂之中,取來奏折,商議擬對,不久之後,奏折處理完畢,留下有爭議的,交給皇帝裁決,幾個大臣也隨之散去。

作為帝國的宰相,尚書省左僕射,實際上,就是負責朝廷政令的實施,相對其他的大臣來說,房玄齡自然更加的忙碌,離開政事堂之後,立即疾步返回尚書省衙房,才坐下來,拿起筆,就有書吏,匆匆忙忙闖了進來,喘息道:「房相,太子求見。」

房玄齡錯愕,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快步出迎。

李世民臨朝視事,自然而然,李承乾卸下監國的重擔,按理來說,現在應該是在東宮之中學習,或者是在後宮,探望長孫皇后,突然前來拜訪,房玄齡心裡迷惑不解,卻沒有怠慢,畢恭畢敬的引領李承乾出門,對席而坐。

夜裡彷彿沒有睡好,李承乾的眼睛泛紅,沉默不語,房玄齡不得不先開口,恭謹說道:「太子此來,有何見教?」

李承乾稍作遲疑,歎息了聲,低聲道:「有件事情,我不敢向父皇上奏……」

房玄齡臉色微變,不得不說,玄武門之變,參與謀劃的,不只是長孫無忌而已,房玄齡的功勞也不小,自然不是純粹的儒生,越是聰明人,越是容易胡思亂想,心念百轉,房玄齡收斂心神,輕聲道:「太子與陛下乃是父子,有什麼不好上奏的。」

「是關於母后的。」李承乾說道。

呼,原來是這樣,還以為……想岔了,太子還是很純樸的,房玄齡心裡頓時鬆了口氣,隨之又提起來,關於皇后的,是什麼事情?

「昨夜,風寒侵襲,母后病情加重,御醫束手無策,或言非針石可醫……」李承乾憂傷說道:「我覺得,可以試下,赦免囚徒,度人入佛道,祈求神助,希冀能夠蒙受福祉。」

上次李世民病重,就有人提議用這個辦法祈福消災,現在還來,可見那些御醫的水平,的確不怎麼樣,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上下五千年來,神醫、名醫屈指可數,然而那個赫赫有名的藥王孫思邈,可是道士出身,現在也不知在什麼地方隱居修行,長孫皇后的病情危急,無奈之下,不管什麼辦法,即使清楚希望不大,也要作個嘗試。

此一時,彼一時,上次擔心李世民病情洩露,發生不可預測的情況,所以才不敢同意,現在不同,得病的是皇后,房玄齡沉吟了下,點頭說道:「太子仁孝,這個辦法卻是可行。」

李承乾沒有多少喜悅之色,歎氣說道:「可是母后卻不同意,她覺得,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變易,如果行善可以延壽,母后自問,素來沒有做過什麼惡事;如果無效,自然不必妄求福報。」

「況且,佛、道的齋蘸法事,父皇向來不怎麼喜歡;赦免囚徒,茲事體大,母后不希望為了她,而變亂了朝廷法度,所以拒絕了。」李承乾皺眉,無奈說道:「我勸了幾次,母后都沒有改變心意,父皇又回宮了,我退了出來,特來向房相求教,這事,是否合適。」

對於佛道,李世民又是利用,又是警惕,這是英明統治者的基本態度,看到佛道不利的因素,也清楚佛道有利於穩定統治,但是又不能親近,冷淡疏遠,在常人看來,自然是不喜,所以李承乾擔心,呈報李世民之後,卻得到斥責。

至於為什麼來找房玄齡,也好解釋,朝中能夠與李世民說得上話的,沒有幾人,而且出於李承乾對於朝中大臣的感觀,其他諸如魏徵、虞世南等人,一般是以犯顏直諫著稱,只有房玄齡,出了名的脾性隨和,有求必應似的,不找他找誰。

當然,開始的時候,李承乾是想找長孫無忌商量的,可是考慮了下,還是作罷了,畢竟長孫無忌向來給李承乾若即若離的感覺,還不如房玄齡親近。

其他事情,房玄齡或許會猶豫,可是這件事情,根本沒有怎麼考慮,直接說道:「合適,怎麼不合適,太子殿下放心,此事,臣自當轉奏呈陛下。」

「如此,就拜託房相了。」李承乾說道,悲慼的臉色,少了兩分愁緒。

與此同時,韓瑞在爬山,入秋後的正午陽光不再如夏日般刺眼,暖陽穿透天空中棉絮般的卷雲,將籠罩在大地上的薄涼空氣微微蒸暖,山風吹來,清涼宜人,覺不出絲毫悶熱。

青翠茂密的松林間總有紅得發紫的楓葉點綴,望出去滿目蔥蘢,高高低低的青綠色松樹在風中傲然挺立,一動不動,葉片間篩下的點點金光,伴隨著縷縷清風淺淺搖曳,是一片秋色中閃亮的點綴。

這個時候,韓瑞卻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思,好不容易迎來沐休之日,沒有留在家中,守著鄭淖約,調戲兩個嬌俏美麗的侍女,卻興致勃勃前來的攀爬山巒,卻也是件比較費解的事情,然而要是知道此行的目的,那就讓人恍然大悟了。

站在山峰之上,眼前的老君殿,依然如故,壁瓦丹柱,畫梁飛簷,斗拱層疊,遊人如織,香火鼎盛,整座道觀,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雲霧之中,顯得古樸壯觀,氣象恢弘。

到了這裡,韓瑞有點兒做賊心虛的感覺,躡手躡腳,小心翼翼,悄無聲息,疾步繞行,過了老君殿的山門,拐過一個山角,韓瑞如釋重負似的,吐了口氣,露出燦爛笑容,絲縷疲憊頓時一掃而空,步伐輕快,猶如兩腋生風,一會兒之後,已經見到了建于于山峰叢林之中的朝聖宮的屋宇。

韓瑞心中欣喜,就要一鼓作氣,沿著石階衝上山頂之時,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咬牙切齒,硬邦邦擠出來似的,隨風飄來。

「無量天尊,韓施主,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6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八章 摸不準


韓瑞身體頓時僵滯,步伐停了下來,慢慢的轉身,打了個哈哈,笑容可掬,討好似的,乾笑說道:「原來是青雲道長,真是好久不見了,風采依然那麼照人。」

哼,青雲道長板著臉,眼睛透出殺氣,質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其實,也沒做什麼。」韓瑞目光游移,小心翼翼道:「如果說,是來……遊山賞景的,青雲道長信不信。」

「你覺得呢?」青雲嗤笑,聲音又冷了幾分,這個混蛋小子,真把別人當成白癡不成。

哈哈,韓瑞尷尬笑了兩聲,老實說道:「那個,我是來找希音…道長的。」

青雲道士聞聲,登時勃然大怒,一股怒火由腳底直湧而上,到了頭頂,可謂是怒髮衝冠,飄逸的青須也張揚起來,生動的演繹了吹鬍子瞪眼的形象。可惜,韓瑞還沒來得及仔細欣賞,就不得不伸手,攔阻飛來的唾沫星子。

「找她做什麼……」青雲道士非常激動,渾身顫抖,破口大罵道:「小子,滾……」

韓瑞也不生氣,好言相勸道:「「青雲道長,出家之人,脾氣不要那麼暴烈,修身養性,才能得道成仙。」

「小子,別岔話,這裡不歡迎你,回去,不要打擾希音清修。」青雲道士惡狠狠說道,沒有拿棍棒趕人,已經是很有修養了。

韓瑞不樂意了,嘀咕道:「驪山又不是私人山林,憑什麼不能前來,況且,希音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情,不用別人做主吧。」

明顯,這是說給某人聽的,青雲道士哼聲,快步上前,胖乎乎的身體擋住了上山石階,攔手說道:「憑什麼,就憑我是她父親,她的事情,我可以做主……」

「出家了,不是已經斬斷俗緣了麼,怎麼還有父女情分。」韓瑞反駁道。

青雲道士語塞,惱羞成怒,咆哮道:「小子,知道你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但是我就是不給你過去,你能怎樣。」

韓瑞無語,考慮了下,真是無可奈何,都到這裡了,退步回去又不甘心,可是直衝向前,又與青雲道士交惡,兩個選擇,都不是韓瑞想見到的。

那麼,只有走第三條路了,韓瑞瞬間,換了張笑容,和氣說道:「青雲道長,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點兒誤會。」

「誤會?」青雲冷笑道:「沒有誤會,擋的就是你。」

「最近,小子居然夢見了道祖,得到他老人家的點化,頓時開竅了,起了求仙問道之心,想要開爐煉丹,就是少了個供奉……」韓瑞誘之以利。

青雲道士沒有上當,面無表情道:「如果只是這點小伎倆,就不要賣弄了,貧道可不會為了幾爐丹藥,讓你這個包藏禍心的小子如願以償。」

包藏禍心?印象這麼卑劣,韓瑞摸了摸鼻端,繼續說道:「啊哈,其實,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來找希音,而是拜訪白雲道長。」

「小子,你又打什麼主意。」青雲道士一臉激憤,推手趕人道:「走,她不會見你的。」

「青雲,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清冷的聲音傳來,青雲道士如遭雷擊,渾身僵硬,不敢回身,韓瑞望去,卻見一個女道士緩緩行來,姿勢彷彿是在雲端輕輕的飄飛著,那樣的悠然自若,又如纖塵般飄逸,樸素的道袍,裁剪合適,襯出婀娜身段,舉手投足,氣質更加出塵,充滿著莊重與聖潔。

簡單挽起的絲發,有幾縷霜雪,年紀應該不小了,風華卻依然出眾,膚色顯得白皙晶瑩,好像沒有留下多少歲月的痕跡,眼眸清澈如水,其中的冷漠之意,卻如同初見李希音之時,那種拒人之千里的神色。

嗯,儘管沒有見過,但是韓瑞可以肯定,這個就是朝聖宮觀主,青雲道士曾經的妻子,李希音的母親,白雲女冠。

驚愕之後,青雲道士連忙回身,乾巴巴的討好笑道:「阿雲,你怎麼來了。」

「晨課結束,聽到有人在這裡喧囂吵鬧,擾了眾人清修,自然要出來看個究竟。」白雲女冠淡漠說道:「卻是沒想,居然是你,更加沒有料到,連我的事情,你也要管。」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青雲道士慌張搖頭擺手,也知道賴不掉,連忙解釋道:「這個小子,不安好心,還是不見為妙。」

韓瑞趁機行禮,揚聲道:「白雲道長,在下……」

「一個無賴,浪蕩輕薄兒。」青雲打斷,高聲道:「阿雲,這個小子,不是好人,我來對付就行了,你先回去修行吧。」

「你別吵。」白雲女冠皺眉,遲疑道:「他是不是那個韓瑞。」

呃,青雲與韓瑞兩人,頓時不吱聲了,理由相同,就是摸不準白雲的心思,不敢胡亂的應聲,免得弄巧成拙。

明眸微瞇,打量片刻,白雲女冠淡聲道:「你隨我來。」

隨之,悠悠而去,不帶絲毫煙火之氣,這種出塵的氣息,彷彿與生俱來似的,令人敬服,不像某個人,韓瑞瞥視,怎麼看,都是道貌岸然的神棍,沒有信服力。

這種眼神,很讓青雲道士惱火,低聲喝道:「小子,看什麼看,趕快回去。」

「青雲道長,你是不是聽錯了。」韓瑞微笑道:「白雲道長的吩咐,不得不從,煩勞你避讓幾步,讓我通行過去。」

青雲道士瞪眼,沒有讓路的意思,就在這時,又傳來白雲的聲音:「青雲,你帶他進來,我先進去了。」

「好的。」青雲笑呵呵的應聲,轉頭之後,又變成氣勢洶洶的模樣,警告說道:「小子,進去之後,給我老實點,不要胡說八道,混淆視聽,居心叵測……」

什麼跟什麼呀,韓瑞哭笑不得,正待為自己辯解,卻見青雲已經邁出沉重的軀體,一路小跑,跟隨白雲而去。

畢竟是女觀,裡面不適合招待男客,所以和以前一樣,繞過宮閣,來到後面的一片竹林,那裡有幢精舍,籬笆小院之中,桌案蓆子,白雲跽坐其中,素手煮茶,姿勢優雅,青雲道士笑容滿面,不時說些什麼,見到韓瑞來了,表情頓變,很是不爽。

從容走來,韓瑞正式行禮道:「見過白雲道長。」

「請坐。」白雲女冠伸手示意,目光掠過,繼續煮茶,口中問道:「你就是韓瑞?」

韓瑞拘謹,小心翼翼道:「正是。」

白雲女冠微微點頭,也沒再多言,一雙素手,動手優雅熟練的添加山泉,夾放木炭,過了片刻,泉水沸騰,白雲女冠輕撒茶末,只滋滋之聲響起,頃刻之間,清香瀰漫,沁人心脾。不久之後,茶分三盞,一盞擱在韓瑞身前,白雲女冠襝手,淡然問道:「你是來找希音的?」

遲疑了下,韓瑞老實承認,搜索枯腸,準備找個說得過去的借口,然而,白雲卻沒有詢問他的來意,只是說道:「希音不在觀中。」

「不在,去哪了?」韓瑞脫口問道。

哼,青雲道士惡聲道:「去哪裡,與你何干,聽到了吧,希音不在觀中,你可以回去了。」

察覺韓瑞的疑慮,白雲女冠悠然捧盞,輕抿了口茶湯,平靜說道:「有人請她看病,今早就已經下山了。」

「這樣呀,真是不巧。」韓瑞說道,借喝茶的機會,掩飾心中的懷疑。

哼哼,青雲道士很是得意,端盞,豪爽啜飲,不忘讚歎道:「阿雲,茶藝愈加精湛了,一口飲下,唇齒留香……」

「就在驪山腳下的村莊,現在前去,就能夠見到她了。」白雲女冠說道。

被識破了心思,韓瑞有些尷尬,自然不能就此告辭而去,不過留下來,心裡卻有些發虛,有點兒不知所措,青雲道士的語氣惡劣,至少清楚的表明了態度,可是白雲女冠,寡言少語,不動聲色,這才是最麻煩的。

女人的心思,向來是錯綜複雜,韓瑞琢磨不透,自然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

素手執壺倒茶,青白色的水練落下,幻化美妙的圖案,白雲女冠注視欣賞,悠然說道:「我們的情況,你是否清楚?」

韓瑞點頭說道:「略知一二。」

「真是女生外向,什麼事情,都往外說。」青雲道士嘀咕,發現白雲女冠目光輕輕瞥來,連忙縮頭,保持沉默。

「想當年,李家,也曾經輝煌顯赫。」白雲女冠說道:「而今,卻化作了塵埃。」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懷念?還是在感歎?或者是在悲傷,不過語氣十分平常,好像只是在陳述,韓瑞聽不出,有絲毫的別樣情緒。

不過,青雲道士卻輕輕長歎,安慰說道:「阿雲,這麼多年了,往事如煙,既然過去了,那就讓它過去吧。」

「我早就放下了,所以看透紅塵,出家修行。」白雲女冠淡然說道:「反而是你,這麼多年來,一點長進都沒有。」

「怎麼沒有。」青雲道士正襟危坐,捋鬚說道:「你仔細看,我的眼睛,目光如電,印堂生光,蘊藏精氣神……」

清冷的明眸瞥過,白雲女冠說道:「除了一身贅肉,其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青雲道士臉色垮了,倍受打擊,韓瑞心中竊笑,卻聽白雲女冠說道:「我提李家,就是想讓你明白,天下之事,變幻無常,是榮是衰,自有它的道理,何必耿耿於懷,希音的事情,也是如此……」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37

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三百九十九章 紙窗戶


青雲愣了下,嘴角囁嚅,似乎有什麼話要說,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化作了長長的歎息,好多年前,青雲不叫青雲,也不姓李,呵呵,李希音是從母姓,白雲女冠,本名李雲,出身於名門,隋朝的申國公李穆家族。

李穆有個兒子,名叫李渾,也就是李氏當為天子圖讖的源頭,當時在位的是隋煬帝楊廣,曾經過了個夢,夢見大洪水,把長安城給淹了,做了個噩夢,楊廣自然不高興,這個時候,有個叫做安伽陀的和尚,鄭重告誡楊廣,大隋王朝之後,李氏當為天子。

世間沒有萬年的王朝,也沒有萬年的天子,王朝與與人差不多,有生自然有死,有立自然有破,有興自然有亡,自然的規律,十分正常。

俗話說,所謂天機不可洩露,因為洩露天機之後,必招至凡人的干擾,給上天招了新的麻煩,給塵世的凡人增加了一些不可測的**然而,也不知道,這個安伽陀和尚,是什麼想法,或者是真心為楊廣著想,或許是受到某些人的示意,反正大義凜然的勸諫楊廣,誅盡天下李姓者

楊廣再是昏庸無道,也清楚,這樣的打擊面太廣,自然不會採信。況且,根據王朝更迭的特點,篡奪皇位的,多是朝中重臣大將,所以楊廣開始把目光瞄向朝中姓李的大臣,當時民間流傳著楊花落,李花開,桃李子,有天下的民謠,楊廣的心裡已經有了陰影,現在再聽到安伽陀的攛掇,更是決心追查到底。

李渾很倒霉,有個乳名,就叫洪兒,與夢對得上號,所以注定要悲劇了,而且還連累了李家上上下下,三十餘口,全部斬殺。其實,以楊廣的脾性,恨不能將李渾的家族全部誅滅,但是李氏可是大姓,古代宗族講究同氣連枝,殺一家還行,想要誅盡,恐怕天下真要亂了。

所以,李渾家族的那些支脈,得以倖免,卻不敢留下來,紛紛東躲西藏避禍,白雲女冠也在其中,那個時候,她也到了記事的年紀,怎能忘記使得自己顛沛流離的罪魁禍首,恨不能生吞了楊廣,直到後來,楊廣身損揚州,恨意才慢慢消散。

生下李希音之後,居然產生了避世的念頭,李家之亡,雖說是楊廣的昏庸無道造成的,可是與那個安伽陀和尚脫不了干係,肯定不會剃度為尼,所以就當了女冠,青雲也是癡情,見到妻子出家,乾脆也帶著女兒來湊熱鬧,一家三口,也算是團聚了。

「雖然討厭和尚,但是他們因果報應之語,也有點兒道理。」白雲白冠說道:「說起來,當年的事情,也是由於李郕公(李渾),不修善德,言而無信,才招來滔天禍事,一飲一啄,也似天定,又能怨得了誰。」

申明公李穆死後,李渾為了謀奪爵位,與妻兄宇文述商議,如果他能幫助自己蔭襲爵位,就每年奉送公爵食邑賦稅的一半收入給他,宇文述為大利所動,皇帝面前大肆吹捧李渾功勳卓著,才堪重任,最後李渾如願以償,繼承爵位。

可是後來,李渾卻過河拆橋,襲封兩年之後就不再遵守諾言,宇文述大為惱怒,兩人從此反目成仇,後來,楊廣聽信謠言,以為李渾要謀反,任命宇文述審理,這下子,可謂是冤家路窄,逮到了公報私仇的機會,宇文述豈能放過,自然是落井下石,使勁陷害,泡製所謂的證據,沒反也變成反了。

「所以說,達官貴人之類,沒有多少是好人。」青雲道士指桑罵槐道:「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斯文儒雅,才華橫溢,驚艷絕倫,說不定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輕薄子。」

韓瑞聽明白了,苦笑說道:「青雲道長,在下自問,雖然稱不上品德無暇,但是,也不是那種卑劣小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誰知道你是不是。」青雲道士振振有詞,以前還覺得,這個小子還是不錯的,怎麼現在,越看,越不順眼。

「好了。」白雲女冠開口說道:「茶湯飲盡,我也該回去修行,你們沒事就走吧。」

「阿雲,我有事……」青雲道士連忙挽留,突然回身,哼聲道:「小子,你可以走了,以後沒事,不要來了。」

韓瑞笑了笑,站了起來行禮,悠然而去。

咦,就這樣走了,隨之反應過來,青雲道士大叫不好,跳腳說道:「這個小子,多半是趁機去找希音了。」

「那又怎麼樣。」白雲女冠卻是沒有在意,非常的開明,淡聲說道:「孩子大了,做什麼事情,她心中有數,你管得了一時,難道還能管她一輩子不成。」

「話是這樣說,可是,這個小子……」青雲道士十分急切,猶豫不決,想去追,又怕白雲女冠走了,留下來,又擔憂李希音,唉,兩頭為難。

得,就是這樣耽擱,韓瑞已經走遠了,兩腿生風,蹭蹭蹭下了山,驪山腳下村莊,村莊,左顧右盼,認準了方向,取牽存的青驄馬,馳騁而去。

片刻之後,到了村莊之中,韓瑞躍身而下,找了個老人,客氣的打聽,民風質樸,老人也不會懷疑韓瑞是不是別有用心,很是熱情,在前面引路,來到一戶人家門前,以泥木構建,茅草為頂,十分普通正常。

好事幫到底,老人大聲吼道:「三狗子,來客人了,是找女道長的。」

「來了,來了,啊,原來是阿伯……」一個長相樸實的村民快步而出,見到韓瑞,有點兒遲疑,小聲道:「這位公子是?」

「女道長的朋友。」介紹了句,老人關心問道:「三狗子,你家媳婦怎麼樣了,好些了麼?」

「好了,好了,給女道長紮了幾針,立即精神起來,就可以起榻走路,再多喝兩包藥湯,就痊癒了。」村民非常高興,感激說道:「多虧娘娘宮裡的女道長……」

朝聖宮供奉的是女媧娘娘,順口稱為娘娘宮,也不是不行,可是韓瑞聽著,卻有些彆扭,不過,也沒有糾正的意思,微笑問道:「那個……女道長可在?」

「在,在……」村民連忙點頭,咧嘴笑道:「在幫我媳婦推拿,女道長說,這樣可以好得更快些。」

「唉,女道長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

不顧囧臉的韓瑞,老人笑呵呵道:「還是你家媳婦運氣,遇上了女道長,早就叫你去請,你偏偏不聽,去找什麼坐堂醫,有什麼用處,白使了錢不說,折騰幾天,讓你媳婦白受罪。」

「是我錯了。」村民憤然罵道:「什麼坐堂,全部是庸醫,平日總在吹噓什麼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全是狗屁,女道長說了,我家媳婦,本來只是小病,喝點藥就好了,全怪那些混蛋胡亂醫治,才使得病情加重,臥床不起。」

「三狗子,不要一竿子打翻人。」

這時,左鄰右舍,走來幾個村民,一人摸著腦袋說道:「那個黃坐堂,應該有幾分真本事的,上次我得了重病,就是讓他治好的。」

「不錯,你們忘了,我家的那個小崽子,去年患了急症,眼快不行了,也多虧了黃坐堂,三兩下,就醫好了。」有人附和起來。

三狗子聽了,也有有些摸不著頭腦,迷惑道:「就是呀,起初,我也是想到黃坐堂醫術高明,所以特意請他來的,可是,醫治了好幾天,我家媳婦不僅沒好,反而病得更重了,要不是女道長前來,恐怕……你們幾個也看到了,女道長出手,我媳婦馬上就有起色,能夠起榻幫忙照顧孩子,燒水煮飯。」

「是啊,我們也在糊塗,難道是黃坐堂醫術退步了?」

「傻蛋,才藝只會越來越好,哪有退步的道理。」

「不是這樣是什麼,嗯,可能是偶然……」

「哎呀,不是偶然,你們記不記得,上次二麻子家的媳婦,也是這樣,黃坐堂醫治不好,多得女道長……」

韓瑞聽了幾句,微微皺眉,隱隱約約,好像捕捉到什麼念頭,就要捅破窗戶紙之時,卻見茅屋簾布晃動,李希音出來了,清澈的眼眸輕瞥,稍微有些愕然,隨之臉上頓時洋溢著淡淡的笑容,本以為是師妹找來了,卻是沒想,居然是他。

「女道長,我家媳婦沒事了吧。」三狗子連忙迎了上去。

白皙嫩指輕捋了下柔順青絲,李希音聲音柔和,微笑說道:「沒事了,她在休息,你莫要打擾,起來之後,再喝碗藥,也該好了。」

「謝謝女道長……」三狗子感激涕零,又是鞠躬,又是奉錢。

「不用了。」李希音溫言拒絕,輕聲說道:「留著,買些吃食,給你媳婦進補,要謝的話,等你媳婦好了,到朝聖宮,上兩柱清香即可。」

「那是自然,應該的。」不必多言,朝聖宮又多了位虔誠信眾。

在幾個村民千恩萬謝之中,李希音步姿優雅,嘴唇彎笑道:「你怎麼來了?」

「想你,自然來了。」韓瑞悄聲說道。

白皙的俏臉,多了點點紅暈,李希音嬌嗔道:「油嘴滑舌,信你才怪。」

「絕對不假,而且,也不輕鬆,我可是經過諸多磨難,才找到你的。」韓瑞笑道。

李希音悄然皺眉,翻了個嫵媚白眼,笑斥道:「果然不能當真。」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49

第四百章 心醉神迷

「可不敢撒謊。」韓瑞笑道:「剛才真的好險,差點要抱頭鼠竄,狼狽而歸。」

「什麼意思?」李希音嘴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迷惑的笑意。

一問一答,兩人出了村頭,山村小道,行人稀少,路邊的黃葉在秋風中沙沙作響,與旁邊潺潺流動的溪水和鳥兒的鳴叫,交織匯成了美妙樂章。

踩著柔軟的草坪,韓瑞輕輕笑道:「剛才,我上山去找你,不想卻遇到了攔路虎,威脅揚言,不許我路過,可憐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幸好就在這時,一位氣質出塵,端莊美麗的仙姑從天而降……」

李希音聰慧,稍微琢磨,立即明白怎麼回事,柔和的眸光,輕輕流動,顧盼之際,猶如碧波春水,多了點羞澀,輕聲道:「你見到我阿娘了?」

「是呀。」韓瑞老實承認,神秘笑道:「而且……」

「而且什麼?」李希音自然追問起來。

韓瑞只是笑,不作解釋,李希音輕哼道:「不說就不說,回去我不會問呀。」

「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請我喝茶而已。」韓瑞笑道,料到李希音不會信的。

果然,又是一個嬌媚的白眼,李希音也沒有追問,沿著小溪,悠然細步,江風吹來,將她的裙擺吹得飄揚起來,裊裊娜娜,搖曳生姿,走動間,帶著說不出的優雅恬靜。

韓瑞隨行,在背後仔細欣賞,李希音回眸,幾根青絲在風中飄然飛掠,風吹得衣裳緊緊貼在身上,曼妙軀體,曲線優美,說不盡的誘人心醉。

察覺韓瑞眼中的迷醉,白皙的俏臉飛掠紅暈,李希音心中羞喜,故作不知,悄然伸出纖纖玉手,美眸瞥視相反方向,清聲道:「我累了,扶我上馬……」

美人之請,韓瑞很樂意效勞,握住猶如柳絮般柔軟滑膩的纖手,輕輕帶抖,幽香撲鼻,一具軟軟的身子倒進自己的懷中,佔了點兒便宜,韓瑞橫腰攔抱李希音,把她輕輕放在青驄馬的背上,順手在香臀掠過,肌膚溫暖而細嫩,沾手留香,令人回味。

「登徒子。」李希音輕嗔薄怒,纖手捋著隨風飄逸的青絲,藉以掩飾心中的羞澀。

登徒子就登徒子,送上門來的便宜也不佔,豈不是成了柳太監,韓瑞笑嘻嘻拉著韁繩,充當起馬伕來,青驄馬沿著來路悠悠踏步,清脆的蹄聲在風中悠揚地盤旋。

李希音側身而坐,調整重心之後,妙目游移,微風習來,旁邊樹影飄搖,艷麗的陽光,映照在清澈的小溪之中,彷彿落下了無數細碎的金絲和寶石,絢麗多彩,燦爛美麗。

「誒,現在可以說了吧,這次過來,又有什麼事情?」

韓瑞止聲,表情無奈,拿住李希音綿軟軟的小手,歎氣說道:「你這話,太讓我傷心難過了,難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麼。」

李希音笑了笑,又咬了咬嘴唇,眼眸秋波流轉,默默地凝視韓瑞,瞳孔清徹透明,猶如晶瑩泉水,印鑒人心。韓瑞也不膽怯,抬頭直視,過了良久,李希音才移開目光,撇嘴說道:「你這個人,從來都是花言巧語,誰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啊,原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居然這麼惡劣,真是太讓人痛心疾首了。」韓瑞一臉的沮喪,伸手抱住一又豐潤而柔嫩的**,一邊掩涕流淚,一邊磨磨蹭蹭。

啊,李希音又是害羞,又是慌亂,失神地叫了聲,身子微顫,要不是韓瑞摟住,恐怕要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儘管如此,俏臉已經佈滿紅暈,羞赧之色溢於言表,更是嬌艷絕倫。

「無賴…放開……有人看見了。」李希音嬌顫道,不像是怒斥,反正充滿撒嬌的味道。

這裡樹林花叢繚繞,小溪潺潺,除了孤男寡女,哪裡有什麼人,韓瑞由衷的感歎,古代的綠化環境太好了,出了城市,走開幾步,就算是官道之中,兩邊儘是灌叢花草,秋日風暖,暗香浮動,豈能不令人心醉神迷。

抱著李希音纖秀的**,溫潤的芬香透鼻,韓瑞伸出手掌,撫摸著那豐潤細膩的柔膚,由外而內,緩緩揉動,慢慢的上移,到了美麗花園的旁邊,突然輕按了下,李希音如受雷擊,柔軟的身子僵滯起來,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受剎那間傳遍嬌軀,渾身酥軟無力,滑下了馬背。

韓瑞牢牢接住,溫香軟玉在懷,卻沒有再過分亂動,只是吻了下李希音粉嫩精緻的耳垂,促狹的呵著熱氣,李希音顫抖著喘了口氣,心頭鹿撞,耳紅面赤,狠狠擰著韓瑞腋下軟肉,嗔怪道:「壞蛋,壞蛋……」

「嘶……輕點,輕點,要出血了。」韓瑞痛苦不堪,求饒不已,仔細打量著李希音那羞紅的俏臉,心裡卻不知道有多麼的舒爽。

羞澀的躲避韓瑞的目光,李希音鬆開了指尖,嬌哼道:「活該。」

「好音兒,真乖,親下。」韓瑞腆著臉,由香嫩的俏臉掠過,接著便落在她那迷人的紅唇上,手掌卻又摸到了她的臀上,稍加施力,似捏似推,柔軟的香臀一陷下便又彈起,充分展示了絕妙的柔軟彈性,是何等的誘人。

雙管齊下,李希音頓時淪陷了,意亂情迷,稀里糊塗,乖乖的吐出丁香小舌,任由韓瑞的繚繞,貪婪的吸吮,身子慢慢的滾燙似火,卻越來越柔軟,好像是春日下的薄雪,化作了糖水,甜絲絲的,滲透心房。

良久,辰分,兩人相擁,韓瑞用手緊箍,恨不能將懷中的美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過了片刻,韓瑞悲劇的發現,沸騰的熱血,依然沒有平息下來,這就是玩火的下場。

「怎麼辦?」韓瑞低聲道,聲音沉重,透出渴望,蠢蠢欲動。

一雙眸子半開半閉,朦朧欲醉,稍稍壓制了心頭的悸動,李希音啐了口,輕聲道:「回去找你兩個小俏婢。」

「遠水,哪裡救得了近火。」韓瑞苦著臉道,嗅著如脂似蘭的清幽芬香,旗桿又挺直了幾分,李希音自然察覺,不禁輕呼一聲,俏臉赤紅似血,像要滴出水來,身子輕輕掙扎起來,韓瑞豈會如她心願,一雙手臂摟得更緊,不肯放開。

咬著嘴唇,李希音嬌嗔道:「壞蛋,你想做什麼?」

陽光明媚,李希音黑亮的青絲秀髮,在光華下閃爍著點點銀輝,更加襯得秀美的玉頸,肌膚嫩如棉絮,滑若凝脂,泛著溫玉明珠般的光澤,韓瑞意動,嘴唇落下,滑潤的肌膚微微有些涼意,柔吻輕咬,含糊說道:「我想……把你吃了。」

情不自禁,芳心突如電擊,充滿驚悸和顫慄,李希音急促喘氣,柔弱綿長,餘波蕩漾,**緩緩起伏顫動,俏目緊閉,肌膚滲出了淡淡的粉紅。

「你不說話,我就當是默認了。」韓瑞呼了口氣,灼熱如火,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摩她渾圓的臀部,柔軟豐腴,勻稱而細膩,這種感覺,更加使得身體氣血翻騰,難以忍耐。

李希音喘氣吁吁,羞怯難言,隱隱有些不安,反手按住韓瑞的手掌,輕聲道:「壞蛋,現在不行……」

「為什麼?」想到某種可能,韓瑞猶如給澆了盆冷水,稍微有些清醒,無可奈何,低聲說道:「該不會是,天葵來了吧。」

李希音似嗔似笑道:「你知道的真多。」

「經驗之談……」韓瑞卻得意不起來,苦惱歎氣,怎麼這樣倒霉,難怪,剛才按到……感覺有層厚布遮掩。

李希音輕嗔,明顯露出醋意,酸酸說道:「你的經驗真是豐富。」

呃,韓瑞回神,尷尬而笑,這可不能解釋,越是解釋,越是糾纏不清,所以韓瑞非常的明智,岔開話題,唉聲歎氣的裝可憐,眼巴巴道:「好音兒,那現在怎麼辦?」

「誰讓你胡亂撩撥人,自己想法辦法。」李希音嗔聲道,俏紅紅樸樸的,嬌艷欲滴。

真是進退兩難,韓瑞眼睛溜溜轉動了下,湊近李希音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剎那間,李希音的俏臉如火,美眸之中嬌羞不勝,斷然拒絕,嬌斥道:「無賴,什麼餿主意,不行……」

「好音兒,救苦救難,救死扶傷……女道長,女神醫,你就依了吧。」

女人,總是經不住甜言蜜語的哄勸,韓瑞充分發揚死皮賴臉的精神,又是哀,又是求,又是親,又是吻,李希音心軟了,一股莫名柔情從心底泛起,俏面飛紅,微微的點頭答應,韓瑞自然是喜出望外,歡呼雀躍,激動的抱著李希音原地轉了三圈,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要不是看在你可憐,才懶得得理你……」李希音低聲道,臉上抹著一層薄薄的脂紅,睫毛似剪,眼波如水,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猶豫了下,兩隻軟綿綿的白嫩小手,悄無聲息的下探,握住了根熱乎乎的物事,停了片刻,便抖顫著開始生澀蠕動起來。

韓瑞沒空反駁,身體彷彿被閃電擊了一下,頭皮發麻,全身舒坦……

隱秘的樹叢之中,一根桂枝斜伸過來,掛滿綠葉的枝梢綻開一線青嫩花蕊,如一隻正偷窺人間春色的眼睛,瞇縫起來,慢慢欣賞著眼前這幕美妙的情景。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1 22:21
第四百零一章 隨她心意

正午,秋日的陽光,溫暖和煦,熏人欲睡,映照在身上,懶洋洋的,讓人提不起勁來,特別是歡愉之後,身體有幾分乏意,兩人單騎共乘,胸背緊貼,青驄馬蹄聲滴答,慢騰騰的,朝驪山而去。

摟著懷中美人曼妙的纖腰,韓瑞抬頭望了眼碧藍晴空,悠悠白雲,懶散的打了個阿欠,閉上了眼睛,下巴擱在秀美的香肩上,耳鬢廝磨,含糊說道:「希音,平常時候,附近村民,是不是經常請你出診?」

「也不盡然。」乖巧的依偎韓瑞胸前,李希音說道:「只是偶爾而已,畢竟長安城又不遠,坐堂的名醫又多,也不差幾步路。」

「這樣,他們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捨近求遠,放著女神醫不求,卻信什麼坐堂名醫,到頭來,還不是要你出馬。」韓瑞笑道,卻有奉承討好的嫌疑。

「不要胡言亂語。」嘴角彎笑了下,李希音認真說道:「什麼女神醫,我還沒有這個資格,京城之中,杏林聖手數不勝數,醫術高明,有口皆碑,可不能輕視小覷。」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韓瑞說道:「或許他們的醫術不錯,不過也只能治癒小傷小病什麼的,稍微複雜點的症狀,就束手無策了。」

李希音甜美笑道:「才沒有那麼差勁,很多我治不了的疑難雜症,人家三兩下就治好了,相比之下,我的確是稍遜不如。」

「要有自信。」韓瑞鼓勵道:「想下,什麼黃坐堂都治不好的病,到了你手中,也是輕而易舉解決了,卻也不差。」

「我也覺得奇怪。」李希音秀眉微蹙,迷惑不解道:「那個黃坐堂,據我瞭解,已經行醫數十載,經驗非常豐富,醫術享譽京城,這點小病,怎麼治不好。」

「嘿嘿,誰知道是治不好,還是故意不肯治好,能夠收多些診費。」韓瑞惡意揣測起來。

「胡說。」李希音生氣了,擰了下韓瑞,嗔怪道:「黃坐堂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出了名的妙手善心,古道熱腸,從來不以貧富貴賤待人,不然,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尋常的百姓,怎能請得動他出診。」

好像也是,韓瑞連忙承認錯誤,能夠在京城坐堂開方的,也算是名醫之流,平時診治的,多是達官貴人,現在肯上門醫治平頭百姓,醫德二字,的確當得。

「不過,真的很奇怪,只是普通的小病,扎兩針就好了,黃坐堂何必開藥方,而且還是不對狀的,卻是加重了病情。」李希音搖頭,很是不解。

扎針,韓瑞靈光閃爍,忍不住哈哈笑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李希音問道。

韓瑞神秘笑道:「明白黃坐堂為什麼治不好,你卻能治好的原因。」

「什麼原因?」李希音連忙追問,美麗的眼眸,晶瑩透亮,閃爍思考之色。

表情狡賴,韓瑞湊身上前,涎笑道:「親下,就告訴你。」

「無賴,就知道埋汰人。」李希音輕嗔薄怒道,俏臉飛紅,玉齒輕咬,風姿嫵媚,猶豫了下,粉嫩的柔唇一沾即離,猶如蜻蜓點水。

韓瑞身體酸軟大半,可不敢得寸進尺,樂呵呵笑道:「你忘記了,幫我扎針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情形?」

「什麼情形,沒刺呢,就開始大呼小叫的,膽小如鼠。」李希音羞嗔道,隱約明白幾分。

手掌在美人平坦柔軟的小腹撫摩,韓瑞笑嘻嘻道:「裝糊塗,每次扎針,都給你看光了,佔了好多便宜,下次……我也要看回來。」

顛倒黑白,厚顏無恥,李希音俏臉紅通通的,要比晚霞還要絢爛幾分,不過,也總算明白黃坐堂久治不愈的原因。婦科男醫,即使是現代,也不算盛行,何況是古代,唐朝風氣再是開放,這樣的事情,還是比較該含蓄保守的。

發現韓瑞在沉思,李希音輕推了下,柔聲道:「想什麼呢?」

「想著,挑個好日子,把你吃了。」韓瑞笑道。

「壞蛋,腦裡子,儘是污髒念頭,不正經。」李希音怒了,伸出晶瑩玉亮的纖指,狠狠的掐了下,幽幽嗔怨道:「你心裡,是不是覺得,我天生就是該讓你欺負的。」

「這回,你真是冤枉我了。」韓瑞痛呼叫嚷,伸手放在李希音柔弱的香肩上,輕輕板動,四目相對,深情凝視,柔聲道:「我的意思是,挑個良辰吉日,正式迎你進門……」

突如其來,李希音芳心悸動,好像小鹿亂撞,秀美的眼眸撲閃,本能的羞澀躲避,俏美的玉頰,悄無聲息,浮現了兩朵紅雲。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韓瑞強勢說道,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香軟柔嫩,有種清涼的甜甜的感覺。李希音渾然未覺似的,美麗的眼眸閃過一抹羞色,半瞇半閉,透出慵懶恍惚的波光,以及點點滴滴,千絲萬縷的依戀。

兩人在馬背上扭來轉去,青驄馬煩了,抬起前腿長嘶了聲,邁開四蹄,一跑小跑起來,清脆的啼聲,順著暖風,傳到山谷之中,漸漸迴盪……

「你覺得,定在什麼時候好?」捉了只白嫩柔軟的小手,一邊摩挲把玩,一邊掐算起來,韓瑞沉吟道:「九月、十月……,初一、十五,希音,這是你的本行,好歹也要給點意見呀。」

「就知道問我,那你問過鄭姐姐的意見沒有。」李希音低聲道,情緒有些緊張,低落。

「問過了。」韓瑞微笑道:「她沒有意見。」

嗯,李希音低頭,沒了動靜,伸回白嫩的纖手,拈著衣角,揉來揉去,晶瑩剔透的玉垂,不知不覺,染了點點紅暈。

韓瑞耐心等待,過了半響,李希音輕聲說道:「到地方了,讓我下去。」

韓瑞左右打量,的確已經回到驪山腳下,不過,卻是在偏僻的側邊,行人稀少,偶有樵夫砍柴路過,躍身下馬,攙扶李希音下來,繫好青驄馬,韓瑞陪著李希音,沿著這條,比較傾斜的山道,慢慢向上攀爬。

半個小時之後,朝聖宮就在眼前了,韓瑞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再也走不動,直接癱軟在柔軟的草坪上。李希音氣息如常,只是額頭零星點綴著幾粒細小的汗珠,在陽光下閃爍晶瑩光澤,雪白的肌膚,沾了幾分青絲秀髮,更增嬌美,說不出的青春亮麗。

「叫你不要跟上來,偏要逞強。」李希音看似埋怨,動作溫柔,取了塊貼身絲帕,仔細抹拭韓瑞臉上的汗水。

體力居然不如柔弱女子,丟臉到家了,韓瑞尷尬而笑,趁機握住她的纖手,認真說道:「這麼長時間,也該考慮好了吧。」

「考慮什麼?」李希音莫名其妙,俏臉紅撲撲的,可不像是悶熱。

「裝傻?」韓瑞咬牙切齒,就要撲身上去,給她個深刻難忘的教訓,可惜身體疲憊不堪,動作遲緩,輕易的就給李希音嬌笑逃脫了。

嘻笑了兩聲,李希音主動上前,蜷伏在韓瑞的懷中,輕聲說道:「這麼突然,人家心裡沒有做好準備呢。」

「有什麼好準備的,只要挑好日子,其他事情,我來處理就行。」韓瑞斷然說道,這回學乖了,這種事情,只有快刀斬亂麻才能解決,不然只會越來越糾結。

「你說得倒是輕巧,人家還想修行成仙呢。」李希音埋怨道,向道之心不改,可是出塵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就是個陷落情網之中的普通女子,面對突如其來的幸福,心中羞澀、竊喜,又有些難言的茫然不知所措。

「沒事。」韓瑞恬笑道:「改修**經,很快就能成仙的。」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飄飄欲仙,應該也算是成仙吧。

「**經?什麼功法,這樣神奇?」李希音驚訝道,目光清澈,晶亮光澤,很是純潔。

呃,韓瑞很是羞愧,顧左右而言他,李希音也不追問,低頭之時,俏臉微紅,掠過一抹羞澀,無賴、壞蛋……

鼻端突然有些癢癢,勉強克制打噴嚏的衝動,韓瑞皺眉道:「好吧,你再考慮,但是也不要太久,明天應該可以了吧。」

「明天?不行,至少要三五天……不對,三五個月。」李希音嬌羞道,心頭亂蓬蓬的,理不出頭緒。

韓瑞無語,歎氣道:「你幹嘛不說三五年。」

「……哼,不管了,我什麼時候想好了,再告訴你。」李希音稍微遲疑了下,揮手道:「就這樣,我先回去了……你,也走吧,小心點兒……」

「好,有空……算了,我要半個月才能有空,你比較清閒,多來看我。」韓瑞表情怪異,感覺自己才像怨婦。李希音撲哧,笑靨如花,有幾分戀戀不捨,突然撲了上去,舒展素臂,勾上他的頸項,鮮潤飽滿的雙唇微微張開,熱烈的親吻。

兩人如膠似漆,如癡如醉,卻是沒有見到,稀稀疏疏的樹叢之中,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見到這個情形,吹鬍子瞪眼,急得跳腳,已經摞起了衣袖,隨時要衝步上前,給某個色膽包天的小賊,嘗嘗老君觀,鎮殿之寶,無敵神拳的厲害。

「阿雲,莫要攔著,你沒看到麼,這個小賊……太放肆了,不能饒了他……」

「女兒大了,隨她心意,走吧,莫要留下礙眼。」白雲女冠淡然說道,悄無聲息,不帶煙火而去,青雲道士憤恨,瞪了眼韓瑞,不情不願,悻悻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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