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唐朝小地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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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07: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6 517527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4
第三百五十一章 徵調你,如何?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日落之前宴會散了,相約下次再聚的時間,眾人紛紛告辭而去,醉得不省人事的,肯定是留下來過夜,自然有僕役照顧,錢豐就不用指望了,他自己也是醉睡的人之一,累得韓瑞將人安排妥當,才匆匆忙忙回去,免得宵禁,進不了長安城。

一路策馬奔行,夕陽西下,風中帶著幾分涼意,分外的舒爽,身上的醉意也散去大半,韓壯突然看到什麼,連忙招手說道:「阿弟,剛才那位賀蘭兄弟,忘了拿弓……」

韓瑞側頭打量,卻見青驄馬鞍旁邊,懸掛了柄牛角弓,記得剛才韓壯射雁之後,已經還給賀蘭楚石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韓瑞稍微尋思,立即明白過來,輕笑說道:「不是忘了,而是他送給你的見面禮。」

「什麼?」韓壯愕然,又不是不通時務之人,自然清楚,這柄牛角弓,非是尋常之物,價格恐怕不菲,禮物太珍貴了,這樣收下,有些不合適。

看出韓壯的猶豫,韓瑞笑呵呵開解道:「收下,沒事,賀蘭出身也不差,祖上是大貴族,不差錢,送出的禮物,沒有拿回的道理,你還回去了,他反而不高興,下次遇見,當面致謝就是了。」

「好。」韓壯點頭,本身也是豪爽的脾性,坦然收下禮物,不過恩情卻記住了,日後自然少不了回報。

「今晚好好休息,明兒我們逛下長安城,熟悉道路環境,曲江苑……」

韓瑞數著長安城中的名勝景觀,韓壯有點遲疑,輕聲說道:「阿弟,我們什麼時候前去拜望李公,阿耶讓我送封信……」

「七伯有信……太好了。」韓瑞欣喜道:「我還琢磨著,找個什麼借口拜訪合適呢,這下子不用愁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明天就去,不過這樣一來,十八哥你,恐怕沒有多少遊玩的機會了。」

多年的部曲來信,哪怕只是尋常的問候之語,但是聽到韓壯投軍的志向,韓瑞不用腦子都可以猜測得出,李靖必然會酌情作出安排,說是人情世故也好,陳規陋習也罷,就是魏徵、虞世南這些正直清明的大臣,遇到同宗鄉族之時,能幫襯的,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正事要緊,以後再玩樂也不遲。」韓壯說道。

見到韓壯心意已定,韓瑞也不強求,順勢答應了,韓壯嘴角多了點笑容,望著霞光燦爛的夕陽之下,山河壯麗的景象,緊了緊韁繩,輕叱了聲,青驄馬蹄疾似風,飛快向雄渾巍峨的長安城奔去。

第二天,清晨時刻,陽光明媚,畢竟已經初夏,自然有點兒氣悶,但是長安城的綠化工作非常具有成效,要道兩旁種植著行道樹,多以槐樹、柳樹為主,也有桃、杏等果樹,春季花開似錦,夏季清蔭四溢,騎馬慢行,清風吹拂,帶著衣袂飄飄,不是身體舒服,就是心情也格外的暢快。

悠然自得的來到大將軍李靖的府邸,朝中開國元勳之中,以李靖最為低調,且不提平日的為人處事,就以宅院為例,諸如長孫無忌、尉遲敬德、程咬金等人,住的地方,簡直就是天堂,屋宇層層,亭台樓閣,富麗堂皇,刻瑞獸之像,繪五彩之紋,豪華奢侈之極。

然而李靖的宅第,相對之下,就顯得有些普通了,青牆灰瓦,毫不顯眼,要不是門前,站有幾個體形彪悍的軍衛,常人來了,恐怕也不會想到,宅院的主人就是橫掃突厥,令草原部族聞風而逃的大將軍李靖。

自從去年,以病告退,辭官休養之後,李靖就開始閉門謝客,若是沒有官職在身,韓瑞前來,到不用找什麼理由,可是現在,明白李靖的顧慮,沒事的話,自然不會過來打擾,而今有韓壯陪同,韓瑞卻顯得十分坦然,在離李靖府邸百步之遙,為示敬意,直接下馬步行。

來到門前,軍衛盡職攔路,韓瑞笑容可掬,遞上了拜帖,清楚李靖部下的行事風格,也不用怎麼討好,乖乖退開旁邊,等候就是了。

閉門謝客,也要分對象的,真正誰也不見,那是幾年以後的事情,所以等了片刻,李靖的近身待衛常海,匆匆走了出來,見到韓壯,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容,左右觀望了眼,皺眉道:「韓鋮呢,沒跟著來呀?」

曾經去過韓家村作客,韓壯自然記得常海,見他詢問,連忙應聲道:「阿耶沒有來京。」

「頑固不化。」罵了句,常海有些失望,輕歎了下,勉強振奮,微笑道:「進來吧,將軍在裡面等著你們。」

常海在前面引路,韓瑞、韓壯隨行其後,一路上自然是暢通無阻,來到樸素的客廳之中,坐於上首,李靖微笑引手道:「來了,不要拘禮,隨意安坐吧。」

「見過李公。」韓瑞長跽頓首,韓壯在旁也有樣學樣,畢恭畢敬,一絲不苟。

望了眼空蕩蕩的廳門,李靖輕歎道:「果然不出所料,韓鋮,真是沒來。」

「李公,阿耶令我送信……」

在韓瑞的暗示下,韓壯從懷裡取出書信,由常海拿過,轉交給李靖,信封沒有封口,李靖抽出信紙,看了幾眼,就隨手擱在旁邊,靜靜沉思,或許是在回憶往事,廳中幾人自然不敢打擾,屏氣凝神,保持安靜。

過了半響,眼睛掠過感懷,李靖微微搖頭說道:「不愧是韓鋮,一點也沒變。」

不清楚信中內容,自然沒人接下話茬,不過也不用他們久等,李靖表情緩和,嘴角多了縷笑容,和聲道:「韓壯,來此,想要投軍?」

也不知是李靖自己猜測出來,還是韓七書信提到,聽到這話,韓壯本能挺胸抬頭,大聲回答道:「沒錯,請李公成全。」

「什麼成全不成全的,有壯士來投,只要通過軍中考核,自然來者不拒。」李靖笑道,有些話不好直說,不過已經暗示得十分明白,韓壯聽了,臉上紅潮閃過,情緒有點兒激動,隨之平息下來,躬身致謝。

常海嘿嘿笑道:「你來得正是時候,投在將軍揮下,不愁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韓壯迷惑不解,唯唯諾諾,韓瑞靈光閃現,試問道:「李公,是不是準備請纓,率軍討伐吐谷渾?」

「為何這樣說?」李靖不動聲色,淡然說道:「要知道我已經閒賦在家,早就已經不問朝中軍國大事了。」

「去年開始,吐谷渾再三犯我大唐天威,不僅陛下盛怒,百官也心中不憤,派使臣前去責備可汗伏允,並征伏允入朝解釋,然而伏允以病為借口不至,反而派出使節,請求和親。」 韓瑞慢條斯理說道:「陛下為和平計,不想無端起兵戈,勉強應允,命其親自來迎,又不至,反而變本加厲,多次進犯邊庭,如此反覆無常之舉,朝中君臣若是忍耐下來,豈能再令天下百姓,部族四夷臣服。」

「言之有理。」李靖點頭說道:「但是朝中能兵善戰的將軍,數不勝數,領軍征戰,攻城掠地,只是尋常之事,何須用我。」

「今朝朝廷舉軍征伐吐谷渾,不僅要只許勝,不許敗,更要一舉功成,以震懾薛延陀、至利失等部。」韓瑞分析說道:「放眼朝堂之上,唯公百戰不敗,加之大破突厥,戰功赫赫,眾將信服,除公之外,還有何人能擔此大任。」

「阿諛奉承。」李靖斥聲,眼睛多了點笑意,突然搖頭說道:「你猜測錯了,昨日,陛下已經下了詔書,分別任命兵部尚書侯君集、刑部尚書任城王李道宗、涼州都督李大亮、右衛將軍李道彥、利州刺史高甑生等五人為各道行軍總管,即日登台點將,誓師授符,一同出征,夾擊吐谷渾,其中可沒有我。」

「李公,這是欺我不懂軍事。」韓瑞挑眉說道:「五人之中,以誰為帥,節度各軍?」

「那是軍中機密,我豈會知道。」李靖笑道。

韓瑞撇嘴,沒有再說話了,李靖擺明了要耍賴,還有什麼辦法。

其實,大家都清楚,李靖主動引退,並非是因為身體原因,而是鑒於自古功臣不得善終的慘痛教訓,才作出的明智選擇,敵國已亡,英雄已無用武之地,還執掌重兵做什麼,智慮深遠者,不用等到皇帝產生疑忌之心,便會自解兵權,以圖自我保全。

所以,李靖這邊遞辭呈,李世民想也沒想,直接批准了,還特意下詔表揚李靖激流勇退的氣度,授之以檢校特進銜,加賜靈壽杖,就是要樹立一個讓眾人效仿的榜樣。

本來,李世民以為,國內太平,邊境安然,不會再有大的戰事了,自然也用不著李靖,但是吐谷渾的入侵,卻讓李世民頭痛起來,正如韓瑞分析,朝中將軍不少,不過能堪大用的,李世民就相信李靖而已。

然而,才同意人家退休不久,現在大敵當前,又想用人家,好歹李世民也是皇帝,這點面子還是要的,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不過,韓瑞相信,李世民與李靖君臣之間,肯定有種奇怪的默契,李靖聽到消息,一定會主動請纓統軍的。

況且,剛才常海已經說漏了,韓瑞又不是聾子,怎麼可能聽不到,想到這點,李靖笑笑,沒再否認,而是說道:「韓瑞,我徵調你隨軍出戰,討伐吐谷渾,如何?」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5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場誤會
韓瑞只是免職,身上散官仍在,文官轉武職,在唐朝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以李靖的能力,一句話就能夠辦妥,而且從軍,韓瑞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自己身體雖然說不上孱弱,不過真要上了戰場,刀槍流矢無眼,一個不慎,恐怕就要埋骨他鄉了。

想到這裡,韓瑞老實說道:「年少之時,也曾想過投筆從戎,可惜自小體弱多病,心思也就淡了,若是隨李公出征,恐怕行了數十里地,就累得走不動,成了累贅。」

「不要緊,慢慢的,也就適應了。」李靖笑道:「況且,又不是讓你執兵與敵作戰,當個隨軍主簿,管理輜重,應該不成問題吧。」

管理後勤,這倒是沒有問題,所謂三軍未動,糧食先行,行軍打仗,軍需第一,肯定重兵看守,相對來說,危險性自然大大的降低,韓瑞有些心動,畢竟已經清楚,李靖率軍討伐吐谷渾,必然是大勝得歸,若是隨行,資歷戰功自然不少,日後的前途,應該比較平坦。

以前已經說過了,只要立下戰功,陞官速度很快,唐初朝廷大臣,大多數是開國元勳,長孫無忌、房玄齡、褚亮這些,儘管只是文臣,但是非常精通行軍謀略,將軍在戰場廝殺,他們坐鎮中軍帳中,運籌帷幄,出謀劃策,勝利了,功勞各半。

所以說,參軍為伍,是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前提是,能夠在戰場上存活下來,封侯拜相,恩蔭妻子,不是什麼難以實現的夢想。

韓瑞動搖了,李靖微笑,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這樣奇怪,覺得這個人順眼,要是有適宜的機會,不免存了惜才之心,平時接觸,李靖覺得韓瑞在軍事上,儘管只是紙上談兵,不過頗有想法,多加磨礪,也不是不堪造就。

不過事情關係不小,突然之間,韓瑞也決定不下來,李靖也可以理解,微笑說道:「你可以回去考慮幾天,想明白了,出征之前,再來找我,也不算遲,現在,常海,你帶韓壯到軍營測試,通過之後,照例安排即可,我進宮面聖,晚些才回來。」

常海應聲,笑吟吟領著韓壯走了,韓瑞連忙告辭,出了府邸,腦袋有些暈暈沉沉,思潮起伏,一時之間,卻不清楚,該作出什麼樣的抉擇。

留下來,過著自己的逍遙小日子,平平安安,從軍出戰,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過卻轟轟烈烈,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也是莫大的吸引力,唐軍天下無敵,若是負責後勤保障,安全性不用多麼擔心,況且男人骨子裡,多少有些冒險的嚮往,想到有機會浴血沙場,韓瑞心中惴惴之餘,卻也有幾分熱血沸騰。

一路低頭尋思,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家裡的,才走進院子,一個僕役匆匆前來,小聲的匯報起來,韓瑞眼睛掠過一抹亮光,終於坐不住了嗎。

將心事暫時拋開,韓瑞招來僕役,輕聲佈置起來……

與此同時,一車豪華的七香車,出了城門,輕快而去,留下了一路的香塵,過了不久,七香車來到驪山腳下,車簾輕卷,下來了個年青公子,衣飾華麗異常,錢線布料十分考究,一身行頭,束金配玉,沒有百來貫錢,恐怕置辦不下來,面如珠玉,風度翩翩,應該是長安城哪家王侯權貴的公子,反正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招惹的。

一天而已,找不到那個小吏,又探出許多線索,尋人的熱潮自然沒有停歇下來,山上山下熱鬧哄哄的,頗有幾分凌亂,按理來說,那個貴公子,應該皺眉嫌棄,咒罵兩句,避退而歸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然而,那人似乎有什麼情急之事,目光微凝,隨之神態自若,領了個僕役,也不上山,而是轉道向湯泉宮方向走去,那裡可是皇家宮殿,又有數百軍衛看護,百姓再是大膽,也不敢接近衝撞,更加不用說進去搜查了,的確是藏人的好地方。

青年公子似乎不怕,悠悠而行,走得近了,幾個橫戟攔截,青年伸手探懷,拿了個腰牌,亮了亮,好像是通行令之類,軍衛收戟行禮,任由主僕進去。

半個時辰之後,那對主僕出來了,青年公子依然如故,步履不緊不慢,向前走去,然而身後的僕役,反應卻有些奇怪,頭顱垂低,亦步亦趨,很是小心翼翼,兩人回到馬車,僕役先爬上車廂之內,青年公子左顧右盼,臉上多了點得意的笑容,隨之也上了車,低聲吩咐,御者抖韁,七香車輕快而去。

遠處,聽到匯報,韓瑞沉默不語,看著山坡下的馬車,自己身後有二十幾匹快馬,奔馳下去圍堵,輕而易舉,可謂是人贓俱獲,容不得那人有絲毫抵賴,自然而然,真相大白,也可以恢復自己的名譽。

可是,怎麼覺得,有點不妥,韓瑞皺眉尋思。

「難怪,翻山越嶺,都找不到,原來是藏在湯泉宮裡,真是沒有想到。」賀蘭楚石恍然大悟,摩拳擦掌道:「符節,還等什麼,下去,將人劫下來,順便,教訓那個小子,居然敢陷害你,活得不耐煩了,我們索性成全他。」

「沒錯,揪起來,吊打……」

一呼百應,一幫少年歡呼雀躍,這些事情,他們平時討論得厲害,可是從來沒有實驗過,現在實踐的對象就在眼前,不好好利用,豈不是浪費了。

為韓大哥報仇,少年們喊著口號,自然沒有什麼心理負擔,已經有幾分迫不及待了,韓瑞猶豫了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輕輕點頭,率先縱馬而去。

嗷~~

以賀蘭楚石為首,一幫少年狂呼大叫,揚鞭驅馬奔行,身後塵土飛揚,氣勢洶洶,蹄聲如雷,如同騎兵衝擊似的,分成兩隊,好像半月,一左一右,兩邊包抄,圍住了七香車。

吁,御者連忙勒馬,揮鞭直指,大聲喝道:「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是誰家的車駕……」

「廢話真多。」賀蘭楚石嗤之以鼻,縱馬繞行馬車馬圈,笑容可掬,和顏悅色道:「裡面的公子,不要羞澀,出來接客了。」

撲哧,眾人聞聲,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叫青樓楚館裡的姑娘。

打了個哈哈,發現車廂沒有動靜,賀蘭楚石皺眉,一揮手,兩個小弟跳下馬,上前就要扯在車簾,御者連忙阻止,怒聲道:「你們是何人,居然敢如此無禮,我們蕭家……」

「小仨,退下。」

車簾突然捲起,青年公子探身出來,表情冷若冰霜,責問道:「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們無故攔路,準備做什麼?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嘖嘖,表面說得這麼大義凜然,自己卻行那齷齪之事,果真是小人。」賀蘭楚石搖頭晃腦,歎息說道:「可憐蘭陵蕭氏的聲譽,全給你這個不孝子孫敗壞了。」

青年公子臉色突變,臉色冰到了極點,擠聲道:「你是誰,敢侮辱我蕭家,不怕……」

「難道怕你報復不成。」賀蘭楚石喝聲道:「小子,不與你廢話了,事到如今,乖乖的伏法認罪吧,耍再多的嘴皮子,也沒有用。」

「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青年公子眼睛閃爍了下,突然說道:「韓瑞,不要躲了,我看見你了。」

眾人望去,韓瑞聳了聳肩,慢慢走了過去,眼眉微皺,總是覺得,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不過現在,沒有心思仔細考慮了,看著眼前,稱得上是同鄉的青年公子,韓瑞搖頭說道:「蕭曄,真不明白,我有那麼招你恨嗎,居然費盡了心思,設計害我。」

「韓瑞,你不要……」蕭曄頓了頓,冷笑說道:「胡言亂語,什麼設計陷害,本公子聽不明白,反而知道,你現在帶人,氣勢洶洶而來,分明是不懷好意。」

「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叫囂,做了虧心事,還那麼理直氣壯,真是沒救了。」賀蘭楚石說道:「兄弟們,把他拖出來,暴打,留下口氣就行了。」

「好?。」一幫少年應聲,早就看蕭曄不順眼,紛紛跳下馬,一臉怪笑,就要圍上去,給蕭曄一個難忘的教訓。

蕭曄急了,連忙叫道:「放肆,蜀王在此,你們誰敢亂來。」

眾人愕然,藏在車廂之內的李恪,也忍不住在心裡破口大罵,真是污泥扶不上牆,不經恐嚇,一下子就露餡了,如果蕭曄不喊,給他們打幾拳,自己再登場,一聲暴喝,這些人,一個也跑不了。

紈褲就是紈褲,而且還是最蠢的紈褲,難怪老四會趕人,李恪恨得牙齒癢癢,有種一腳將蕭曄踹出車外的衝動,不過想到這人還有點兒利用價值,勉強忍耐下來,深深吸了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也探身而出,微笑說道:「好巧,在這裡遇見韓校書。」

望著身穿僕役衣服,笑容燦爛的李恪,眾人愣住了,怎麼回事?

韓瑞率先反應過來,拱手說道:「蜀王殿下,你這身打扮,是準備……」

「哦,在宮裡呆久了,準備……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李恪解釋,忽然意識到,這樣給韓瑞佔了主動,就要反過來責問之時,韓瑞已經搶先說道:「原來如此,剛才見到有人從湯泉宮出來,行跡可疑,以為是賊人,就追過來看看,沒有想到是殿下,一場誤會,沒事了,我們先行告辭,不打擾殿下的興致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6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不仁,我不義


「兄弟們,走了。」韓瑞揮手,輕躍上馬,其他人速度也不慢,紛紛跟隨,揚鞭而去,還沒有走遠,一隊騎兵趕到,望著他們的身影,為首的軍衛朝李恪行禮,拱手問道:「蜀王殿下,是否拿下他們。」

「不用了,回去吧。」李恪淡聲示意,車隊立即調頭,返回湯泉宮。

蕭曄忍不住說道:「殿下,這些人如此無禮,你怎麼能輕易放過他們。」

「閉嘴。」李恪輕斥,眼睛帶著惱怒之意,低喝道:「蕭曄,你要拿本王當槍使喚。」

「在下不敢。」蕭嘩嚇了跳,眼珠子飄飛,顯然沒說實話。

李恪冷笑,李世民的兒子,有幾個是笨蛋,目光凌厲,逼視道:「剛才,是誰在暗示,不在越王府辦差了,有人會找你的麻煩,求本王庇護,不要告訴本王,韓瑞已經投靠越王,現在是奉令尋你的晦氣。」

「殿下英明,事情……」蕭曄就要點頭稱是,察覺李恪的怒容,說不出話來,低頭不語,心裡惴惴不安。

目光閃爍,沉默了半響,李恪突然笑道:「真是沒有看出來,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居然出自你的手筆。」

「殿下,不要聽信韓瑞胡言亂語,那是個小人,與在下素有怨隙,經常信口雌黃,污蔑於我。」蕭曄連忙辯解道,再是愚昧無知,也知道那件事情,萬萬不能承認的。

「哈哈,不是就不是,本王信你。」李恪笑道,心裡有數,這個蠢蛋,絕對沒有這樣的手段,都沒說是什麼事情,就急忙否認,真是欲蓋彌彰,看來他的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至於是誰,李恪很有興趣。

安撫兩句,李恪微笑說道:「蕭曄,你放心,既然你跟了本王,只要忠心耿耿,本王絕對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虧待你的。」

「謝謝殿下賞識。」蕭曄連忙說道,一臉的感激涕零。

「既然是誤會,那麼此事就罷了,韓瑞與太子走得很近,沒事不要得罪他。」李恪告誡了句,不等蕭曄反應,又開口說道:「蕭相公回朝了,受封為同中書門下三品,參預政事,你是他的族親,平日沒事,多上門走動。」

「那是自然。」蕭曄非常興奮,雖說朝中蕭氏族人不少,但是沒有幾個重臣,現在蕭瑀回朝,立即受到重用,可見皇帝還是很信任蕭瑀的,算起來自己與蕭瑀還是同房族人,應該比較親近,若是得到他老人家的提攜,哈哈,好日子真的要來了。

那個時候,什麼越王、蜀王,哼,還不是乖乖討好自己,至於那個討厭的韓瑞,更加不用多說了,蕭曄浮想聯翩,彷彿已經見到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

與此同時,站在山坡之上,看著李恪遠去的車隊,韓瑞額眉緊鎖,仔細考慮,終於明白什麼地方不妥了,當日自己出現陸爽的莊園,事後那些公子哥兒,自然聊此這事,蕭曄怎麼可能沒有耳聞。

所謂做賊心虛,散佈消息之時,蕭曄肯定有所聯想,自己故意打草驚蛇,想要揪住他的罪證,他卻將計就計……韓瑞皺眉,這個笨蛋,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聰明了,唉,也是,吃一塹長一智,不能總是以老眼光看人,把別人當成傻瓜看待。

「符節,怎麼辦。」賀蘭楚石也在猶豫,輕聲道:「此事居然與蜀王有關……」

「不會,真和蜀王有關係,剛才我們哪裡能夠輕易脫身。」韓瑞搖頭說道:「那個小子,多半是在扯虎皮做大旗,耍威風罷了。」

「也是。」賀蘭楚石釋然,至少在眾人看來,如果李恪存心對付韓瑞,完全沒有必要弄這些彎彎道道,還不如直接向陛下讒言兩句,效果更加顯著。

韓瑞沉默不語,撓著頭髮,有種挫敗感,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栽在蕭曄那個混蛋手中,怎麼自我安慰,也心有不甘。

「現在,那個小子,已經知道我們懷疑他了,以後必然更加小心謹慎。」賀蘭楚石分析說道:「現在,只有牽希望於,驪山搜索有所發現了。」

韓瑞點頭,隨之歎氣說道:「可惜,當日我後知後覺,事後才猛然醒悟,讓那賊人在我眼皮低下溜走,真是可恨。」

「符節,不要自責,那種情況下,一時之間,誰能想那麼多。」賀蘭楚石安慰起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想開的,滿肚子火,憋得難受,韓瑞咬牙切齒,本來只是懷疑的,畢竟偷聽,聲音有些失真,但是現在看來,的確是蕭曄無疑,小人就是小人,為了點兒私怨,居然記仇到現在,報復心之強,出乎意料。

幸好馬周、李世民等到人明察秋毫,要是渾了點糊弄,自己豈不是小命難保,韓瑞心念百轉,突然握緊拳頭,君子以直報怨,既然你不仁,那麼休怪我不義了。

「此事暫了,多謝各位幫忙。」韓瑞拱手說道:「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請大家喝酒。」

眾人應聲,也知道韓瑞現在的心情,拱手目送韓瑞離開,也紛紛散去了。

此後幾日,久在驪山尋不到小吏,大部分人自然以為又是個謠言,一邊叫罵,一邊悻悻走了,到其他地方碰運氣,只留下少部分人,依然不死心,一天到晚在驪山轉悠,夜了就住在道觀寺院之中,大有不找著人,就終身賴在山上的精神。

然而京城,決定征討吐谷渾之後,龐大的帝國機器開始運轉起來,加上李靖主動請纓,統帥有了,李世民自然喜出望外,每天拉著大幫軍師將領,探討行兵策略,房玄齡等文臣,籌備糧草物資,一切有條不紊。

事情不算隱秘,上層官員權貴,都清楚此事,但是皇帝下了封口令,自然不會胡亂議論,不過也不會隱瞞太久,過幾天點將誓師,全城百姓自然清楚,可能是飽嘗五胡亂華之痛,對於征討民族,天下百姓,一向持支持的態度,就是儒家門徒,迂腐書生,也不會反對,只要師出有名,肯定不會嘰嘰歪歪什麼窮兵黷武,不利國祚之類。

以直報怨,一向是傳統美德,孔夫子的教導,朝堂君臣,自然不敢忘懷,堅決擁護實行,一年多了,耳濡目染之下,韓瑞也已經銘記在心。

今天,陽光明媚,和風習習,適宜出行,約了崔焙,韓瑞也不怠慢,早早備車前往西市,臨近坊門,遠遠的就看到崔焙的身影,也看得出來,他很重視此事,見到韓瑞從車窗招呼,連忙迎身而上,滿面春風,笑容可掬。

也難怪,以韓瑞點石成金的本事,介紹的生意,肯定是無比暴利的行當,想到以後賺得金玉滿堂,崔焙心裡都要樂開花來。

矜持,矜持,崔焙勉強壓抑心情,微笑道:「符節,我們去哪?」

「翠玉閣。」

韓瑞想了想,提醒道:「小舅,我先聲明,這門生意,賺錢,肯定是賺錢,不過要有很強的人脈關係,而且,若是傳揚出去了,對於名聲,有點兒影響。」

崔焙微怔,隨之坦然說道:「沒事,人脈我還是有些的,至於名聲什麼的,你覺得我會在意那些虛名不成?」

浪蕩兒,輕薄兒,這是眾人給崔焙的評價,韓瑞點頭,就是考慮到崔焙不在乎什麼名聲,而且交遊廣闊,才願意給他牽線的。

「其實,也要不緊,你們私下合作,不向外透露,自然沒有什麼。」韓瑞說道,反正不承認,其他人只是猜測而已,就像韓瑞認定,是蕭曄算計自己,可是沒有證據,根本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崔焙若有所思,忍不住問道:「符節,現在了,也該告訴我,是什麼生意了吧。」

「不急,到地方再說也不遲。」韓瑞微笑,賣了個關子,崔焙心癢難耐,知道追問了,韓瑞也不會回答,只得忍耐下來,心裡想入非非,胡亂猜測起來。

過了片刻,到了翠玉閣,由後院趕往駛入庭院之中,韓瑞掀簾而下,打量周圍清雅環境,再看前面的三層塔樓,心中更加滿意了。

「韓公子,你來了。」

適時,一個略微異樣,兼雜驚喜的聲音傳來,塔樓門前,出現了西域商人烏薩爾的身影,快步迎來,欣喜行禮道:「烏薩爾有禮了。」

「不用客氣。」韓瑞淡淡拱手,微笑說道:「給你引見,這位就是博陵崔氏子弟,崔焙,崔十九公子。」

在長安住了幾個月,身邊又有尉遲乙僧,這樣瞭解中原文化的好朋友指點,烏薩爾自然清楚博陵崔氏的份量,眼睛頓時亮了,連忙行禮問好,明白這人多半是自己以後的合作夥伴,崔焙也不倨傲,親切友好的回禮。

一番寒暄,三人朝塔樓走去,上了二樓,由窗外望去,卻見街道之上,慢慢駛來了一輛精緻華美的七香寶車,韓瑞嘴角悄然綻放一抹笑容。

站在旁邊,崔焙看了眼,隨口說道:「好像是永嘉公主的輦車。」

「咦,你怎麼知道?」韓瑞有些驚訝。

「呵呵,我親自坐過,怎麼可能不清楚。」崔焙微笑了下,十分自然的說道:「京城之中的王公權貴,宅院不說了,我經常出入,車輦寶馬,借了不還,更是常有的事情。」

崔焙在陳述事實,沒有絲毫的誇大其詞,烏薩爾聽得出來,心中興奮,態度更加的慇勤。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6
第三百五十四章 曙光


烏薩爾很慶幸,並沒有因為韓瑞免職而有所怠慢,態度如故,時常宴請禮待,現在終於得到回報,心中欣喜若狂,強行抑制,引請兩人上了三樓,地點是韓瑞定下的,提前知道今日的聚會,烏薩爾不敢怠慢,早早就包下塔樓準備,其中佈置,自然是美輪美奐,充滿了中西合璧的情調。

地上輔著精美華麗,柔軟舒適的地毯,四面牆上,懸掛了些零零碎碎的飾物,把三樓佈置得好像帳蓬,不過會客的地方,卻立著古樸的屏風,而且席案膳食,更是地道的中原佳餚,畢竟異域的食物,偶爾淺嘗輒止也就罷了,怎麼能夠與傳承兩三千年的華族美食相比。

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不是說笑而已,就是那些出名的異域菜餚,傳到中原地區,轉手就變了做法,更加的美味,在長安住了幾月,烏薩爾深受影響,致使由本國帶來的廚師,再沒有用武之地。

當然,由西域帶來的葡萄酒,卻是派上了大用場,即使沒有東漢末年,杯酒換涼州的荒唐事情,但是長安權貴對於葡萄酒的追捧,一點也不輸於前人,高規格的宴會,沒有高昌葡萄酒,波斯三勒漿,都不好意思發出請柬。

特別是在夏天炎熱的時候,手裡拿著精緻的水晶杯子,輕抿冰涼清冷的葡萄美酒,舌鼻透著芬芳香氣,令人飄然,感覺身上的暑氣,緩解了大半,真是好酒,如同天上瓊漿玉液,聽到韓瑞與崔焙的讚歎,烏薩爾笑意更加濃郁,舉杯禮敬,觥籌交錯之間,或許覺得單調,輕輕拍掌,在旁邊侍候的僕從瞭解,悄無聲息的退下。

片刻,屏風後面,飄來鼓樂之聲,節奏歡快,是大名鼎鼎的龜茲樂,古代,無樂不成禮,不僅中原如此,就連西域諸國,也是這樣,特別是龜茲國,音樂更是出了名的動聽,在隋朝之時,宮中就有龜茲國的樂師供奉。

現在,龜茲國向朝廷稱臣納貢,貢品不少,不過能讓朝廷君臣動心的,卻只有音樂曲譜伎人而已,越是強盛的帝國,越是有包容四海之心,不會岐視外來的文化,更加不用擔心外來文化的侵襲,以秦王破陣樂為例,其中添加了許多龜慈音樂,可是沒人會在意,只會記得,這是朝廷、天子、軍隊的勇武證明。

由於是私人性質的聚會,也不用太過拘禮,聽到音樂,韓瑞身體輕側,輕倚隱幾,看似在聆聽曲樂,可是目光卻不時瞄出窗外,似乎在留意什麼,相對韓瑞的心不在焉,崔焙與烏薩爾兩人,卻是真心在欣賞鼓樂。

就在這時,鼓樂突然變得激昂起來,好像湍急的泉水,衝擊著千年不倒的磐巖,石頭紋絲不動,泉水卻化了了漫天的霧花,悠悠飄落,下起了濛濛細雨,隱隱約約,有點香甜氣息,從意境中回過神來,崔焙發現,席案之前,多了幾個胡姬。

烏黑帶著褐色的絲發,長可及腰,紮了許多小巧可愛的辮子,身上披著繭絲輕紗,輕薄透明,根本遮掩不了什麼,將她們纖細的腰,修長的腿,飽滿的胸脯,表露無遺,可惜重點部位卻以綢緞圍了起來,這種半遮半掩的裝束,更是充滿了誘惑之力。

赤足,裸臂,雪白晶瑩纖細腰肢,白嫩修長的大腿,伴隨著時而激昂,時而柔和的鼓樂,動作輕柔而舒緩,柔若無骨的身子旋轉扭曲,變幻出讓人心跳加速,熱血賁張的美妙姿勢,將女子身體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烏薩爾身為主人,可能早就膩了,不在評比的範圍內,韓瑞見識過了,而且心中有事,自制力不錯,沒受什麼影響,只有崔焙,雖說縱意花叢多年,什麼溫柔鄉,胭脂陣,女兒國,肯定不在話下,可是頭次見到,這樣熱辣、新鮮、刺激的場面,不免得有幾分心神搖曳。

還好,經驗豐富,崔焙不至於出醜,一曲舞畢,連聲稱讚,氣氛熱烈,烏薩爾自然也知情識趣,連忙勸酒,一個有心結納,一個樂於接受,沒過多久,感情急促升溫,就開始稱兄道弟起來,形同多年的好友。

鋪墊足了,也該談正事了,瞄了眼韓瑞,崔焙笑呵呵說道:「烏兄,千里迢迢來到長安,肯定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有什麼難處,儘管開口就是,你我一見如故,只要能夠幫忙,決然沒有推辭的道理。」

一番話,說得義薄雲天,烏薩爾深受感動,嗯,也有可能是激動,覺得聲樂有些吵雜,不利於與朋友交流,一揮手,僕從胡姬全部退了下去,韓瑞也站了起來,微笑說道:「喝酒上頭了,出去透下氣,你們慢飲。」

崔焙與烏薩爾自然沒有意見,拱手相送,韓瑞悠悠由樓梯而下,到了轉角,依稀能夠聽到兩人的對話,搖了搖頭,沒有理會的心思,逕直下去,來到二樓,來到窗口之前,開了小邊縫隙,朝著對面的小院看去。

那裡,是永嘉公主平時宴客的地方,只要她來了,肯定呼朋引友的,十分熱鬧,今日卻沒有什麼動靜,只是有個婢女在院中徘徊,韓瑞心裡有數,也不怎麼奇怪,而且也不著急,這種事情,要是讓別人發現了破綻,怎麼可能善了,肯定要非常的小心謹慎。

看了幾眼,輕掩窗扇,韓瑞下了塔樓,到偏僻的房屋解決生理問題,淨手而回,也不著急上去,在塔樓的坪中,欣賞其中的美景,夏日陽光燦爛,這裡綠樹成蔭,沒有多少悶熱,涼風吹拂,反而頗為舒服,韓瑞在樹蔭底下走了幾步,一個僕役匆匆忙忙前來,小聲說道:「郎君,來了。」

韓瑞心跳快了幾分,步履輕快,上了二樓,站在窗前觀望,卻見一車不起眼的馬車,停在小院的後門,一人輕輕敲門,婢女聽到聲音,疾步上前,悄悄拉開小門,有屋簷遮擋,具體情況,韓瑞也看不清楚,只見過了片刻,兩人不見蹤影,可能是在走廊繞行。

片刻之後,出現在廳房之前,兩人身影消失其中,期間的過程,韓瑞沒有看到坐車而來的那人的模樣,不過從身形來看,應該是蕭曄無疑,蕭曄應該不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他與永嘉公主的私情,什麼也不要做,只要盯住永嘉公主就行,魚兒遲早會主動鑽進網裡來的。

現在,證明自己的猜測正確,這回,有你好受的了。

韓瑞心中暢快,低聲吩咐僕役依計行事,僕役應聲,應聲而去,很快消失在樓道之中,看著小院,慢慢的,韓瑞猶豫起來,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按理來說,兩人**,蕭曄勾引有夫之婦,呃,或許事情恰好反過來,反正就是私通,無論是道德,還是律法,都要受到譴責、懲治,可是自己這樣做,手段是比較卑劣,好像有點兒……

但是,想到自己的遭遇,韓瑞握緊拳頭,深深吸了口氣,人善被人欺,現在不狠心點,以後豈不是更慘,況且是蕭曄先算計自己,現在自己報復回來,也在情理之中,無可厚非,蕭曄這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

沒錯,就是這樣,韓瑞給自己打氣,隨之轉身上樓,心情恢復了平靜,這個時候,崔焙與烏薩爾好像已經談妥了,各摟著一個俏美的胡姬,碰杯豪飲,歡聲雷動,見到韓瑞,更是熱情的招呼,敬酒以謝。

兩人的心思差不多,感謝韓瑞介紹了這麼好的合夥人,他們一個是有資源,卻心有疑慮,不敢打開市場,一個是有人脈,卻不知道怎麼利用,經過韓瑞的撮合,立即產生了化學反應,一和康莊大道就在眼前,錢途無量啊。

「韓公子,無以為謝,待會我送份禮物到貴府,聊表寸心,請不要拒絕。」烏薩爾真心實意說道,一個外來戶,想要進入長安市場,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花了大價錢,開了個酒樓,看似生意興隆,其實每天都在虧錢。

這就是不懂行情的後果,再沒有進帳,由于闐帶來的家財,恐怕就要散盡了,烏薩爾自然心急如焚,咬牙堅持,終於等到了曙光,察覺烏薩爾的誠摯,韓瑞也沒有拒絕,點頭說道:「不要太貴重,不然我就退回去了。」

「呵呵,不貴重,一點都不貴重。」烏薩爾笑道,在西域,根本不稀罕,不過很舒心愜意就是了。

韓瑞還了崔焙的人情,崔焙找到了生錢之道,烏薩爾等到了機會,可謂是人人滿意,自然是舉杯暢飲,鼓樂之聲,再次響了起來,然而沒過多久,樓梯道口就傳來急切的步履聲,一個少年匆匆忙忙奔了上來,滿頭大汗,捂著胸口,氣喘吁吁道:「韓大哥,那個……」

少年是賀蘭楚石的小弟,韓瑞自然認識,自然起身相迎,和聲道:「小六,什麼事情,喘口氣,慢慢說。」

胸口起伏,抹了把汗水,劇烈呼吸幾口氣,少年氣息平緩了些,連忙說道:「韓大哥,找到那個小吏了。」

「什麼,在哪?」韓瑞驚喜交集,真是蒼天開眼啊。

少年遲疑,小聲道:「死了,在驪山懸崖底下……」

殺人滅口,韓瑞腦中立即閃過這個念頭,卻見少年表情怪異,皺眉說道:「可是杵作驗屍得出結論,那個小吏已經死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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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頭霧水
「好久,有多久啊?」韓瑞問道,昨天,前天,或許是聽聞自己去過莊園那天,有人以為洩露了風聲,立即殺人滅口,也不稀奇。

少年伸了根手指,輕聲道:「一個月。」

「多少?」韓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個月。」少年知道韓瑞不信,連忙解釋道「兄弟們親眼看過的,那具屍首已經化成了森森白骨,非常嚇人……」

聽到少年的描述,韓瑞也有點兒怵然,打斷說道:「既然如此,怎麼確定,那具屍體就是那個小吏?」

「衣服,還有隨身的包裹細軟,有身份憑證。」少年說道:「長安衙門的胥吏檢查,找他的鄰居,熟人辨認,確定那是小吏的物事。」

「怎麼發現屍體的,會不會是有人故佈迷陣。」

也不是韓瑞多疑,主要是那個小吏,真死了一個月,那麼不久前,在莊園聽到的對話,還有見到的那個易裝的光頭和尚,甚至於已經得出的結論,豈不是要全部要推翻了?

「不可能。」少年搖頭說道:「衣服與屍骨,全部粘連一起,風吹雨淋的,已經陳舊不堪,做不了偽,況且發現屍骨的過程也是恰巧,一個採藥人攀崖採藥,在一株橫長歪脖子樹的凹陷邊沿,發現了塊破布,隨手扯開,露出了寒磣森白的屍骨,嚇得他差點沒摔下去……」

「旁邊有個包裹,金銀細軟散東,採藥人拿了上去,也不貪心,把這事告訴崖邊眾人,以為是附近百姓,不慎失足落崖身亡,打開包裹,準備找到一些線索,通知罹難者的家人,前來殮揀骸骨安葬,沒想卻發現了小吏的身份憑證。」

仔細聆聽少年娓娓敘說,韓瑞在感歎古人心思純樸之餘,更加糊塗起來,怎麼回事?

沒有察覺韓瑞的茫然,少年繼續說道:「崖上的人,立即到官衙報案,杵作親自下去,檢驗屍骨……發現那人已經死了一個月左右了。」

韓瑞推算了下,也就是說,小吏在事發跑路之時,準備在驪山躲藏,心裡慌亂,沒有注意腳步踏滑,不慎滾落山崖身亡……誰信?

要知道,那些樵夫可以佐證,偶爾見到類似小吏之人在山***沒,至少韓瑞認定,就是那個小吏,所以可以推斷,自己被御史台軟禁之時,那個小吏還著活,多半是自己出來了,有人滅口,借口幫他跑路,約小吏出來,到了懸崖邊上,順手一推……

唉,死人不能說話,以現在的醫術條件,還有偵刑能力,根本不可能還原事情的經過,一切只是韓瑞的推測猜想而已,不過即使不中,應該也不遠,但是這樣一來,足以證明,在陸爽莊園,遇到的那個光頭和尚,根本不是陷害自己的小吏。

那麼,是不是也可以間接證明,這事或許不是蕭曄做的?

韓瑞迷惑不解,心亂了。

少年進來,與韓瑞嗶嘰啪啦說了大堆,烏薩爾聽了大概,有些莫名其妙,崔焙卻聽懂了,想了想,輕聲說道:「符節,有事的話,你先去處理。」

「也好。」韓瑞點頭,心裡有點兒僥倖,希望這事真是有人布下的迷陣。

知道韓瑞有事在身,現在告辭而去,烏薩爾自然不會阻攔,與崔焙起身相送,到了二樓窗口,韓瑞下意識的朝外望了眼,頓時愣住了。

卻見對面的街巷之中,駙馬竇奉節,帶著幾個家僮,臉色鐵青,氣勢洶洶,直奔小院,其後十來步,還有一幫公子哥兒,或是一臉憂心忡忡,或是心裡幸災樂禍的,準備拉下偏架,實則觀看熱鬧。

這是韓瑞的安排,確認永嘉公主與蕭曄在偷情,立即找人通風報信,而且怕竇奉節忍氣吞聲,特意弄得人盡皆知,一幫公子哥兒在前,竇奉節下不了台,氣得臉都綠了,哪裡還有什麼顧慮,直接帶人前來捉姦。

罪過,罪過,覺得自己可能冤枉了蕭曄,韓瑞心中躊躇,這事,不好管,也不能管,無論盯梢放哨,還是通風報信,都是陌生人所為,韓瑞摘得非常乾淨,而且事情已經到了弓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參合進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趨吉避凶,那是人類的天性,韓瑞也不例外,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哪裡有心思顧及別人,遲疑了下,立刻偏頭向樓下走去,頗有幾分不忍睹目的意味,蕭曄,事到如今,沒有辦法了,你就自認倒霉吧。

說時盡,那時快,韓瑞就是頓了頓,沒有引得眾人的懷疑,片刻下了塔樓,就要拱手告辭之時,前方門口,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諸位公子,塔樓真的給包下了,不過翠玉閣裡,還有許多環境靜雅的包廂,地方絕對不遜於塔樓……」

「不要廢話了,我等今日要招待貴賓,除了塔樓,什麼地方也不去,叫你們掌櫃出來,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居然敢擋路,不怕卷輔蓋走人嗎。」

「沒錯,包下塔樓的是誰,叫他出來,看誰,不給我們面子……」

在京城之中,敢這樣叫囂的,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當然,以前者為甚,畢竟無論古今,富者令人嫉,權者令人畏,這是必然的道理,塔樓的管事,自然明白,心中歎氣,不過也不擔心,畢竟這種事情,時不時發生,翠玉閣協調不了,那就拼客人雙方的背景了。

恰巧,韓瑞等人下來了,管事連忙上前,愁眉苦臉,支支吾吾,一臉為難,欲言又止,這是他聰明的地方,事情擺在眼前,已經很有說服力,不用再胡亂開口,省得得罪人。

這個時候,崔焙出場了,輕瞄了眼,根本沒有說話,只是上前幾步,讓幾個在院門吵鬧的青年看到他的模樣,事態立即有了變化。

「哈,原來是自家人。」

「十九哥,你在這裡,怎麼也不打招呼。」

「崔兄,請客也不叫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見到崔焙,幾個公子哥兒態度大變,又是埋怨,又是討好,烏薩爾見狀,對於合夥人的能力有了個比較直觀的印象,心中更加欣喜。

「你們幾個小子。」

擺足了架勢,以崔焙的圓滑,肯定不會繼續裝腔作勢,而是笑罵道:「在這裡吵吵鬧鬧,讓我吃頓飯也不得安穩,算了,今日認識了位新朋友,暫時不與你們計較,上頭有佳人相伴,夾膳侍酒,你們有沒有興趣?」

「嘿嘿,崔兄邀請,誰敢拒絕啊。」

「就是,就是……」

幾個公子哥兒心領神會,臉上儘是曖昧的笑容,反正要告辭而去,韓瑞才懶得理會他們,拉著少年就要走,突然卻聽一人輕呼道:「哎呀,差點忘記了,十九哥,我們來這,是準備宴請永嘉公主……」

「永嘉公主?」

韓瑞驚訝停步,崔焙皺眉,撓頭問道:「她在這裡?」

「崔家小子,眼睛長在頭頂上,自然看不見我們。」

甜糯的聲音傳來,婉轉悠揚,酥軟人心,讓人忍不住看去,卻見幾個美麗女子盈盈走來,為首的自然是永嘉公主,穿著白色的高腰襦裙,外套著嫩翠色的披風,卻遮蓋不住她美好的身材,衣領之下,是渾圓飽滿的曲折,縫隙間露出晶瑩凝脂的白皙肌膚,引人無限的暇想。

水藍色的絲帶,繫著纖細秀美的腰身,修長的玉腿,款款蓮步,一舉一動間,樸然天成,優雅舒展,不時與旁邊的女子交流,抿嘴輕笑,一雙彎成半月的眼睛,顧盼生輝,溢著靈動的光澤,成熟的風情,綽情媚態,充滿了魅力,實在難以描述。

「永嘉公主。」眾人紛紛上前見禮,畢竟是上皇李淵的女兒,李世民的妹妹,身份高貴,誰也不敢失了禮數。

「好了,又不是正經場合,不要拘束。」永嘉公主軟媚笑道:「今兒,本想與幾個姐妹,私下玩耍的,偏偏他們幾個臭小子,非要跟來湊熱鬧,說要設宴請客,糾纏得厲害,不想理會他們都不成……」

幾個公子哥兒臉皮厚,嘿嘿傻笑,紛紛看著永嘉公主旁邊幾個美麗女子,眼睛大放光芒,那個模樣,基本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沒有想到在這裡遇到崔十九郎……咦,韓瑞?」永嘉公主驚訝,水汪汪的眼眸,蕩漾出嫵媚波光,巧步上前,溫香盈溢,有點兒驚喜交集,眨眼問道:「你怎麼會這裡?」

這個,也是我想問的,韓瑞也是滿頭霧水,這個時候,永嘉公主不是應該在對面的小院,與蕭曄偷情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聽他們的意思,好像一直在一起,怎麼回事?

韓瑞無意識的問了出來,永嘉公主迷惑不解道:「什麼怎麼回事?」

「你不是應該在……」韓瑞脫口而出,幸好警醒得快,及時住口,即使這樣,也有點惹人生疑,腦筋飛快急轉,想著怎麼補救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悲慘的叫聲。

「啊……」

如泣如訴,餘音繞樑,穿透力十足,越過幾道厚牆,直達眾人耳中,隨之而來的,就是竇奉節暴怒如雷的吼聲:「賤奴,居然敢……今日,某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就是一陣砰砰彭彭的晃動,還有陣陣的哀嚎,拳拳到肉,聽聲音就知道非常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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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中了副車
一個女子輕輕說道:「怎麼回事,好像是竇駙馬的聲音。」

「去看看。」永嘉公主柳眉微蹙,開口提議,眾人自然沒有意見,紛紛點頭,韓瑞本來不想去的,但是想到,可以當面看到蕭曄倒霉悲摧的模樣,就不由自主的,邁步隨行。

地方不遠,出了院門,再拐個角落就到了,一路走去之時,那個砸牆暴打的聲音,也沒有停歇,而且越演越烈,動靜之響,半條街可聞,國人都有看熱鬧的習慣,頃刻之間,小院就圍了幾十號人,探頭探腦的觀望,猜測紛紛。

「……好呀,居然敢還手,今天,就讓你知道,我竇奉節,也不是……」

「?鐺~~」

「竇駙馬,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拿了。」

「放開,今天,不把這賤奴打死,我竇家的顏面何存。」

打鬥勸架的聲音,時斷時續,期間也夾雜了些慘叫,聽起來,就好生嚇人,幾個熱心腸的百姓,唯恐裡面真出了人命,連忙跑去衙門報案,大多數的人,就在小院之外,竊竊私語,幾個更甚,搬來馬扎,趴在牆頭,津津有味的觀看熱鬧。

只見小院坪間,竇奉節臉面漲得通紅,眼睛燃燒火焰,雙手握緊拳頭,沾著鮮血,自然,那是別人的,腳下躲了個人,赤裸著上身,腰間紮了件衣衫,撲躺地上,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纍纍,讓人慘不忍睹。

嘴角溢著烏黑髮紫的血,身體不時抽搐,看模樣就知道是進氣多,出氣少,要是不及時救治,指不定小命難保。

旁邊,是幾個來看戲的公子哥兒,沒有想到,竇奉節居然有這樣暴烈的一面,雖然覺得地上那人,實屬罪有應得,但是自己在場,出了人命,少不了受到連累,即使沒事,也不相無緣無故惹上麻煩,自然開口勸阻,暗示說道:「公主,還在裡面呢。」

不提還好,一提公主,竇奉節更加怒不可遏,咬牙切齒,恨聲大叫道:「永嘉,賤婢,你給我出來……」

「竇奉節!你吼什麼吼,在發什麼時候瘋,無故罵人……」

一聲嬌斥,好像六月飛霜,極具殺傷力,竇奉節等人,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只見到庭院門前,在男男***的簇擁下,永嘉公主輕步走來,表情冷若冰霜,嫵媚多姿的眼眸,透出凌厲的光芒,盛氣凌人道:「竇奉節,你給我說說看,我怎麼得罪你了,居然敢罵我,不解釋清楚,我…我…我,我去告訴父皇,還有皇后嫂嫂……」

迫於永嘉公主的氣勢,竇奉節本能的退後幾步,下意識的反駁道:「你背著我偷人,倒還有理了……」

「竇奉節!」永嘉公主錯愕,隨之一臉玉臉,瞬間染成了紅色,又羞又怒,咬牙切齒道:「你辱我清白……」

竇奉節好像沒有弄清楚狀況,覺得自己有理,上前兩步,挺胸說道:「你有什麼清白,剛才我明明看到……」

竇奉節突然愣住了,對呀,剛才永嘉公主,明明是在屋裡,與那個賤奴鬼混,什麼時候跑到外面?竇奉節莫名其妙,就在這時,卻見屋裡白影閃動,連奔帶爬跑出了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撲通就跪在永嘉公主面前,哭哭啼啼,求饒道:「公主,饒命,婢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婢子吧。」

「夜蓮,你不是去買脂粉了麼,怎麼在這裡?」永嘉公主吃驚道,左顧右盼,突然之間,心裡頓時明白幾分,卻沒有找夜蓮的麻煩,而是朝著竇奉節,冷笑道:「好呀,竇奉節,竇駙馬,長能耐了,知道捉姦了,而且還捉個正著,真是厲害啊。」

突然醒悟,竇奉節連忙說道:「永嘉,你聽我解釋,我真不知道……」

在場之中,聰明人不在少數,也反應過來,弄了半天,竇奉節把這個婢女,當成了永嘉公主,以為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氣勢洶洶的前來,沒有想到,卻是誤中副車。

這下子,竇奉節傻眼了,旁邊的韓瑞也瞠目結舌,靠,怎麼回事,怎麼自己推斷的結論,全部是錯誤的,光頭和尚不是小吏,在廂房偷情的女子不是永嘉公主,那麼,男子,到底是不是蕭曄?急於知道答案,韓瑞顧不上許多,快步上前,彎腰伸手,翻轉地上那個給竇奉節毆打得幾乎奄奄一息的男子。

看得出來,竇奉節也不是善良之輩,從出身就知道了,父親是李淵皇后竇氏堂兄,多行殺戮,肆其凶暴的竇軌,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個定律,用在竇奉節身上,應該沒有什麼錯誤,聽聞有人報信,立即快馬加鞭前來捉姦,看都沒有看清楚,揪住「姦夫」就一頓暴打。

致使「姦夫」渾身是傷,頂著黑眼圈,兩頰浮脹,又青又烏又紅又紫,真是五顏六色,精彩之極,不成模樣,恐怕雙親來了,也不認識,韓瑞更加不用說了,左右打量,真看不出地上的豬頭是誰。

不過,應該不是蕭曄,得出這個結論,韓瑞內疚難安,由於自己的原因,卻讓人家平白無故的,就受到如此悲慘的待遇,心裡不好受,連忙補救道:「附近有沒有醫館,這人命在旦夕,再不救治,真的要死了。」

旁邊的夜蓮聞聲,連忙抱著永嘉公主的秀足,哭求道:「求求公主,好心救救陸公子吧,他快要不行了。」

似乎對這個夜蓮頗有幾分感情,永嘉公主暗哼了聲,訓斥道:「竇奉節,這筆帳,暫且記下,待會再與你仔細清算,這人是你打的,死了你要負責,不要與我們扯上關係。」

「知道了。」竇奉節垂頭喪氣,誰讓自己魯莽,沒有看清情況,就胡亂打人,這也就罷了,居然冤枉了永嘉,事情恐怕很難善了,以後的日子,難過了。

妙目掠視,發現附近圍觀的人群愈多,永嘉公主拂了下披肩,冷聲道:「夜蓮,本公主的聲譽,全給你敗壞了。」

「公主,婢子與陸公子兩情相悅……」夜蓮辯解道,秀美的面容雨帶梨花,充滿了柔弱不堪的美態,著實讓不少公子哥兒心中憐惜。

「好個美人兒,可惜……」

「蒼天沒眼,一朵嬌滴滴的***,卻給人摘了……對了,那個混蛋是誰。」

「姓陸,看著有點兒眼熟,好像是……」

「陸爽!」韓瑞驚呼,表情突變,本來還攙扶著的,現在像是躲瘟疫似的,直接鬆手,只聽啪的聲,那人摔在地上,嗚咽了聲,嘴角又溢出血來,不過這個時候,韓瑞可沒有那麼好心幫忙了,退開兩步,仔細端詳,通過大致的輪廓,辨認出來,這人的確就是陸爽。

「哎呀,真的是陸兄。」

「陸什麼兄,噓,不要多嘴。」

「瞭解,瞭解。」

沒有理會旁邊眾人的竊竊私語,韓瑞皺眉苦思,真是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是陸爽,難怪聲音耳熟,但是自己應該沒有聽錯呀,當時說話的是蕭曄。

「呵呵,這裡真熱鬧,出什麼事情了,咦,竇駙馬,永嘉公主……」

對,就是這種腔調,韓瑞抬頭,卻見蕭曄大搖大擺走了過來,拜訪過族親蕭瑀,得到了幾句誇讚,自詡以後飛黃騰達,大小也是個人物,肯定翹起尾巴,以下巴看人。

當然,在永嘉公主和竇奉節面前,蕭曄不敢擺譜的,行禮問好之後,發現地上有個血人,頓時嚇了跳,驚呼道:「這是誰呀。」

「陸爽。」韓瑞說道,目不轉睛,仔細打量蕭曄……的腦袋。

「陸…公子。」蕭曄愣了下,有點兒急了,大呼小叫道:「誰打的,來人呀,叫太醫。」

眾人鄙視,有點腦子好不好,太醫是隨便能叫的麼,韓瑞突然問道:「你和他很熟?」

「當然……不認識。」話到一半,蕭曄立即改口,搖頭說道:「不熟,就是覺得,這人,傷得這麼厲害,有點可憐,對,有些可憐,你們怎麼回事,沒點慈悲心腸,居然袖手旁觀,誰是兇手?」

蕭曄大義凜然斥喝,竇奉節冷笑了下,懶得理會這個不知所謂的小子,卻聽韓瑞說道:「蠢得沒救了,這麼明顯,居然看不出來。」

蕭曄一看,發現韓瑞衣服沾了血跡,立即大叫道:「韓瑞,原來是你。」

「是我,又怎麼樣。」韓瑞似笑非笑,似乎在故意誘導,對付別人,可能沒有什麼效果,但是蕭曄,天生就看韓瑞不順眼,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的判斷沒錯,當即,蕭曄心中大喜,表面上卻怒責道:「韓瑞,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行兇傷人,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眾人表情怪異,韓瑞說得對,這人果然很蠢,而且沒治了。

「是他有錯在先,打他有什麼不對。」韓瑞狡賴反駁,故意含糊其辭,隨之面帶怒容,摩拳擦掌,近身逼迫,小聲威脅道:「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事情與你也有關係,那天有蜀王護著,奈何不了你,現在,看你怎麼逃脫。」

「你…你想幹什麼。」蕭曄顫聲,慢慢退步。

伸手抹了下衣衫的血跡,手掌鮮血,韓瑞笑了,在蕭曄的眼中,是那麼的猙獰,眼見他步步逼來,蕭曄想都不想,轉身就要跑,韓瑞一揪,手中多了個發鬄,一隻毛茸茸的腦袋,立時呈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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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舒服多了

中國自古有名目繁多的髮式,假髮的使用也很普遍,起源也不可考據,反正自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經存在了,在那時,王后、君夫人等有身份的婦女,在參加祭祀等重大活動時,都要佩戴副、編、次等首飾。

詩經裡記載,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通髲,就是以頭髮編成的假髻,算是一種秀麗華美的化妝物,通常是婦女使用,而今韓瑞手裡揪拿的,卻是個男式髲鬄,也就是假髮,眾人驚訝,立即朝蕭曄看去。

只見他腦袋上的毛髮很短,只是過寸而已,放在後世,這是十分正常的髮型,可是在古代,朝廷、百姓崇尚以孝治天下,決然不會這樣做的,普遍認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損,沒有非人力不可抗拒的原因,都不會毀壞的。

所以,光頭的和尚,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飽受世人的非議,直到現在,仍然有人揪住這點不放,這就是所謂的華夷之辯,在許多人看來,只有不知禮的蠻夷,才會胡亂剪髮,從古到今,華夏最基本的特徵,就是衣冠,冠冕堂皇這個詞,原先應該是褒義,冠,含指頭髮。

男子二十行冠,女子十五及笄,成年之後,男子會蓄須,頭上或巾,或冠,或帽,女子會梳妝,塗脂抹粉,變換髮型,然而不管怎麼變化,最基本的長髮卻不會改變,即使是韓瑞,開始的時候,也頗不習慣,但是不想給人當成異類,也就慢慢適應下來。

對古人來說,頭髮,已經不只是頭髮了,已經上升到禮儀的最高境界,不然曹操怎麼會以發代首,卻得到世人的讚誦,拋開這些禮法之類,最簡單的例子,異類,總是受到歧視的,好比蕭曄,你又不是和尚,頭髮這麼短,有病?

眾人目光驚訝,儘管沒有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但是蕭曄自己,卻承受不了這種心理上帶來的無形壓力,雙手抱著腦袋,滿面通紅,無地自容,顧不上陸爽,也沒有與韓瑞計較的心情,抱頭就要鼠竄,可惜卻給人截了下來,卻是通風報信的少年,儘管不明白韓瑞的目的,不過倒也機靈,擋在蕭曄面前,不讓他脫身。

「小六,幹得不錯。」稱讚了句,韓瑞快步上前,不動聲色道:「蕭公子,你的髲鬄。」

「滾開」蕭曄又羞又急,眾目睽睽之下,哪裡好意思拿回假髮,眼珠子都要噴出火來。

韓瑞上下打量,突然說道:「你什麼時候出家當和尚了?」

「……與你何干。」蕭曄氣急敗壞道:「羞辱我還不夠麼,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就是覺得,你這個造型,有點兒眼熟。」韓瑞托著下巴,目光游移,輕聲說道:「剃個光頭,披上僧袍,在花園裡亂竄……」

造型是什麼意思,蕭曄沒空理會,聽到韓瑞的描述,蕭曄心裡頓時慌亂起來,目光閃爍不定,氣勢洩了七分,低聲道:「又在胡說八道,聽不明白你在亂說什麼。」

「不明白就算了。」韓瑞沒有在意,隨口問道:「你是不是和尚?」

「你才是和尚。」蕭曄自然不會承認。

「不是和尚,那太好了。」韓瑞的聲音有占詭異,蕭曄下意識的抬頭,突然眼前發黑,臉頰吃痛,忍不住慘叫出來。

「不是和尚,你剪什麼發頭,你有病呀,有病就安心在家休養,不要出來招搖過市,傳染給人怎麼辦,就算不傳染,嚇壞了小朋友也是罪過……」

眾人瞠目結舌,眼睛都忘記眨了,呆呆著看著韓瑞,揪住蕭曄的衣襟,彷彿與之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先是幾個右勾拳,然後發現這樣打不到左臉,有些不公平,隨之乾脆放開,左右開弓,雙拳揮得密不透風,在蕭曄的臉上招呼。

「為什麼打我。」可憐的蕭曄,好像沒有弄清楚狀況。

撲,又是一拳,正中目標,韓瑞才慢條斯理說道:「打人,需要理由嗎?」

反應過來,蕭曄退步,撫著青烏髮腫的臉頰,嗚聲道:「你敢打我……啊呀……」

「啪。」

韓瑞毫不客氣,直接一巴掌過去,掌心有點了發麻,不過感覺,真的很爽。

「你知不知道,我是……不要打了,唔。」蕭曄撫著下巴,好像是咬到了舌頭,嘴角慢慢的,滲出了血絲,模樣真是可憐。

左勾拳,打著很有力度,就是反震比較痛,韓瑞抖了抖手掌,發現這樣有點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的感覺,想了想,微笑道:「好,不打你了。」

蕭曄眨了眨眼睛,有些愕然,突然小腹一陣巨痛,出生貴族之家,自小嬌生慣養,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連呼痛的力氣也沒有了,眼睛淚水汪汪,好像在責怪韓瑞說話不算數。

「踹的不算。」韓瑞冷靜說道。

蕭曄聞聲,身體不可避免的搖晃了下,轟然倒地。

雙手揉搓了下,韓瑞瞥了眼,旁邊氣息微弱的陸爽,拱手說道:「謝謝竇駙馬了。」

「呃,不用客氣。」竇奉節下意識回應,心裡迷糊,韓瑞在謝什麼。

沒有理會他的迷惑,韓瑞招手道:「小六,走了。」

「……嗯,啊,韓大哥,等我。」小六連忙追行,眼神之中,充滿了崇敬,不愧是大哥,連打人都那麼有風度。

望著韓瑞揚長而去的身影,庭院眾人,心情比較複雜,打人不是沒有見過,但是沒有理由,卻打得這麼理直氣壯的,還真是少見,按理來說,應該譴責韓瑞才是,可是心裡,卻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還有點兒羨慕。

「誰報的案,哪裡出人命了……」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負責維持治安的衙役,威風凜凜的出場,大義凜然的詢問起來。

有人示意道:「呶,地上兩個。」

咦,蠻嚴重的,幾個衙役心驚,連忙上前查看,幸好,沒死,鬆了口氣,為首的衙役,安排同樣姍姍來遲的醫生救治兩人,隨之盤問旁人:「有誰看到行兇者了。」

這個旁人,自然是普通百姓,不過卻沒有撒謊,誠實說道:「一個是那邊那位公子打的,另外一個,是另外的公子打的,不過已經走了。」

衙役一看,頓時皺眉,果然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進到庭院,見到那幫公子哥兒,就知道恐怕沒有好事,心中歎氣,倒也盡職盡責,換了張笑臉,走了過去,拱手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這位是竇駙馬……」有人好心提醒,衙役臉色頓時垮了,在長安衙門當差,見識自然不差,即使不知道竇奉節是誰,但是駙馬這個詞,總是明白什麼意思的,得,不論是皇帝的女婿,還是太上皇的女婿,都不是他小小的衙役能夠得罪的。

然而,衙役也沒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輕聲道:「竇駙馬,能否移步,到長安衙門作個解釋。」

「竇奉節,麻煩是你惹的,自己解決,我們先走了。」

知道永嘉公主仍在生氣,竇奉節連忙說道:「永嘉,你聽我解釋……」

「竇駙馬,請留步。」衙役很有勇氣,擋在了竇奉節身上,畢恭畢敬,心裡忐忑。

「知道了,那個小子罪有應得,怨不了我。」竇奉節說道,卻也配合,隨著衙役走了,隨行的還有幾個公子哥兒,以及附近旁觀的百姓。

貞觀時代,很注重法治,李世民多次告誡官員,隋煬帝不以官人違法為意,性多猜忌,惟慮有反叛者,朕則不然,但慮公等不遵法式,致有冤滯。

李世民就是吸取前朝的教訓,覺得如果從皇帝到各級官吏不認真奉法,任何完備的立法和司法制度都是空文,所以提倡守法,法律的執行一般比較認真,官吏有犯法者必無赦免,貪贓者置以重法。

就是由於李世民的言行一致,所以貞觀時期,官吏多自清謹,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跡,無敢侵欺細人,堂堂的駙馬,也要乖乖的到衙門解釋事情的經過原委,不然,真等御史參奏,就是自己有理,也要受到懲罰。

當然,遠離事發現場的韓瑞也清楚,自己剛才有些衝動了,但是心裡卻不後悔,儘管沒有證據,但是可以確定,算計自己的事情,陸爽與蕭曄絕對脫不了關係,人生在世,總要有快意恩仇的時候,不然多活幾十年,有什麼意思。

見到韓瑞沉默,少年小六,小聲問道:「韓大哥,還要去驪山嗎?」

「不去了。」韓瑞搖頭,露出笑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輕聲道:「小六,回去幫我謝謝兄弟們的關心,告訴他們,這事已經了結,以後不必多加理會。」

少年不笨,立即憤然道:「韓大哥的意思,這事真的是那個蕭曄……」

「或許是,也可能不是。」韓瑞笑呵呵道:「管他呢,不爽的時候,偏偏撞上來,恰好拿他出氣,舒活筋骨,感覺心情暢快多了。」

「韓大哥氣消解恨了沒有?」少年摩拳擦掌道:「要是沒有,我叫幾個兄弟,再把他揪來給你消遣。」

「呵呵,以後再說。」韓瑞笑道,也沒有拒絕,與少年告別,騎馬在街道慢行,望著清澈藍天,悠悠白雲,心裡卻有種感覺,這件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只是暫時告一段落而已,恐怕沒完……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8
第三百五十八章 烏薩爾的禮物

小吏找到了,儘管是死的,多方查證,身份得到確認,至於是失足落崖,還是人為謀殺,那麼就不得而知了,死人不會開口,證明不了韓瑞的清白,自然不能翻案,不過,自從暴打蕭曄之後,韓瑞好像不再在意此事,示意僕役,給了採藥人千貫賞錢,又引起了熱議。

有人拿了賞錢,找人的熱潮,自然開始褪去,很多人惋惜,如果小吏沒死多好,一萬貫錢呀,偶爾幾個人,財迷心竅,不相信崖壁下的屍骨是小吏,仍然癡心不改,繼續搜尋,不過想來時間長了,也就死心了,不會引起什麼波瀾。

這些瑣事,韓瑞沒有理會,在家等了幾天,卻沒見衙門有什麼動靜,不由得有些奇怪,無緣無故,至少在律法的角度來看,懷疑,不是犯罪的理由,只是懷疑,就將蕭曄打得鼻青臉腫,差點生活不能自理,應該不算是小事吧。

韓瑞心裡,已經做好,賠錢入獄的準備,但是久等之下,卻沒見衙役上門拿人,或者前來問罪的蕭氏族人,怎麼不令人奇怪,一打聽,才知道,衙門根本沒有立案,所謂民不舉,官不究,既然蕭曄沒有報案,長安縣官員何必多管閒事,自找麻煩。

嘖嘖,難道是做賊心虛,韓瑞猜測,隨之搖頭,以蕭曄這種公子哥兒心高氣傲的性子,才不會有這樣的負罪心理,無理也要胡攪蠻纏,況且現在還有點兒理。

百思不得其解,韓瑞乾脆不想了,繼續派人打聽,根據醫生私下透露,蕭曄傷筋動骨,不躺個十天半個月,不能起身,徹夜痊癒,最快也要兩三個月時間。

這麼嚴重?韓瑞暗爽,最近缺乏鍛煉,沒有想到,功力不僅沒有退步,反而大有長進,看來,自己還是很潛力的,幻想哪天在路上,揀到能增進幾甲子內功真氣的天材地寶,變身成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劍仙,一道白光掠過,蕭曄人頭落地,就很有成就感。

指不定,蕭曄現在,也是這樣尋思,韓瑞哂然微笑,又聽僕役繼續匯報,接下來就是陸爽的情況,相對蕭曄,陸爽更加悲劇,竇奉節繼承了父輩的勇武,盛怒之下,更是不知節制,幾乎是往死裡打。

真正是拳打腳踢,連砸了好幾張席案,陸爽應該值得慶幸,唐代傢俱的品種不多,要是在明清時期,竇奉節隨便抽張板凳,足以將陸爽幹掉,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全身骨折了十來處,真正的生活不能自理。

小命在黃泉路在徘徊,幸好陸家的能力也不小,連忙請了幾個太醫,搶救幾天,才保住了性命,然而,如果治療一年半載的還沒有起色,恐怕下半輩子,就要躺在床上度日,除此之外,陸爽的名聲,也毀了。

之前,還有人覺得他癡情,對鄭淖約念念不忘,可是現在,紛紛覺得,這人十分虛偽,你貪戀美色,花心多情不要緊,男人嘛,就是這個德性,誰不清楚,但是你偏要裝成情聖,對某個人情有獨鍾,癡迷不悟的模樣,私底下卻言行不一,那就很有問題了。

勾搭永嘉公主的貼身婢女,一些人不由得浮想聯翩,陸爽這樣做,會不會是有什麼深意,或許,竇奉節打他,也不是什麼誤會,可能是由於竇駙馬與那個婢女……

咳,大家懂的,謠言就是這樣產生的,好事之徒,才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從來都是怎麼吸引人,就怎麼猜測。

不過,輿論普遍認為,陸爽是活該,竇奉節不用承擔什麼責任,一是,即使是場誤會,但是陸爽與公主府的婢女**,如果得到永嘉公主的同意,那是風流韻事,反之,就是禍事,竇奉節打人,多少佔了理。

二是,拋開駙馬的身份,竇奉節可是皇家外戚,竇家本身,就是唐代豪門世家,不是陸家能夠招惹的,而且又理虧,更加不敢理論,所以這事,也是不了了之,韓瑞也可以理解,別說人沒死,就是人死了,面對竇家權勢,陸家也多半沒法,只能跑到皇帝那裡哭訴,即使這樣,竇奉節也照樣沒事,最多是給罰筆巨款,裝模作樣,道個歉了事。

這就是權勢,非常的現實,韓瑞隱約明白,蕭曄的事件,多半是給人壓了下來,不然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值得讓蕭家有所顧慮,韓瑞沉思默想,突然之間,有種想法,什麼時候,將蕭曄打了,蕭家還要乖乖前來請罪,賠禮道歉,也不枉此生了。

適時,鄭淖約盈盈走來,柔聲問道:「夫君,在想什麼?」

「一些事情。」韓瑞笑道。

「蕭曄的事?」鄭淖約語氣肯定,笑了笑,走到韓瑞身後,伸手柔膩的纖手,輕輕揉捏他的肩膀,韓瑞舒服歎了口氣,閉上眼睛,身體微仰,輕倚鄭淖約柔軟纖腰,嗅著溫馨的芬蘭氣息,韓瑞輕聲道:「你知道了。」

「外面很多人議論,偶爾聽到的。」鄭淖約說道。

「怕你擔心,所以……」

「知道你的心思,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夫妻之間,已經初步建立了默契,這事揭了過去,猶豫了下,韓瑞說道:「前些時候,到李公府上拜訪……」

「然後呢。」鄭淖約問道,感覺有些異常,纖手動作停了下來。

拉了只如脂滑潤的纖手,在掌心摩挲,韓瑞說道:「你應該也有所耳聞,朝廷準備征伐吐谷渾,李公是統帥,他想征我隨軍……負責後勤輜重,料想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你答應了?」鄭淖約問道,聲音有點兒輕顫。

「沒有。」韓瑞搖頭,睜開眼睛,拉著鄭淖約坐在自己旁邊,輕聲說道:「我非常猶豫,你覺得怎樣?」

鄭淖約沉默了,自然想要反對,可是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主外,女主內,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現在夫君要去建功立業,作為妻子,不支持也就罷了,怎麼能夠唱反調。

輕咬豐盈嬌艷的嘴唇,鄭淖約低聲問道:「夫君,你是什麼想法?」

「想去,又有點忐忑不安,下不了決心。」韓瑞誠實說道,畢竟上了戰場,會出現很多不可預測的危險,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要是……雖然有些杞人憂天,但是韓瑞卻不覺得,惜命有什麼可恥的,這是人類的天性與本能。

那就不要去了,鄭淖約很想這樣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溫柔軟語:「這等大事,夫君自己決定就好了,不需要聆聽婦人之見,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夫君的決定。」

韓瑞若有所思,輕輕點頭,遲疑了下,咬牙說道:「既然如此,那我……」

鄭淖約芳心發緊,突然有些後悔,就在這時,有婢女敲門而進,細語稟報道:「郎君,夫人,外面來了客人,說是給郎君送禮的。」

「送禮,誰呀?」韓瑞問道。

婢女恭敬說道:「好像是姓烏先生。」

「什麼烏先生,哦,烏薩爾。」韓瑞反應過來,記得那天,烏薩爾說要送自己禮物的,現在過來兌現諾言了。

「是他親自送來,還是派人送來的?」韓瑞問道,烏薩爾親自前來,當然要抽空接待,要是僕役送來禮物,那麼直接收下就行。

婢女說道:「派人送來的,應該怎樣安置,請郎君示下。」

「嗯,送到到賬房存放,登記錄冊即可。」韓瑞吩咐道,隨後拿禮單過來給他過目就行,權貴之家收受禮物,基本上都是這樣的程序,普通百姓,就不用這麼麻煩,這就是貧富差距。

婢女遲疑了,為難說道:「郎君,烏先生,送來的是……」

「是什麼,算了,直接拿禮物上來吧。」韓瑞說道,心裡有點兒好奇,同時決定,如果烏薩爾送來的禮物太過豐厚,那就退還回來,免得又落下人情。

過了片刻,走廊上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珠玉銀鈴的聲音,一群美麗的少女隨之而來,長長又柔順亮澤的頭髮,紮起了許多要精巧可愛的辮子,身上穿著五彩斑斕,與中原服飾截然不同的衣裳,奶白色的肌膚,淺藍色的瑰麗眼瞳,完全說明了她們的異族身份。

可能是經過精心挑選出來的,每個少女的相貌秀美,身材更是不差,一些銀鏈翠玉之類的飾物,緊緊束縛在她們的細頸、纖腰,手腕,足踝之上,突顯了那些該是纖細處的地方,呈現出一種若隱若現的美感。

一二三……算了下,一共有十二個人,韓瑞有點迷惑,不解道:「她們是……」

「參見主人。」

十二個少女伏跪地上,猶如溫馴的小貓,聲音各異,或是甜美,聲如珠玉,或是酥脆,呢喃軟語,綜合交匯,動聽之極,特別是她們跪拜的姿勢,將身體的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腰肢纖細欲折,由於跪下的緣故,衣裙緊緊貼在臀部,勾勒出圓滑的弧形,非常挺翹,充滿了彈性,讓人看得怦然心動。

韓瑞多眼了兩眼,腰間軟肉突然一陣疼痛,卻見鄭淖約若無其事的鬆開纖指,悠悠說道:「夫君,來看這些美人,就是那個什麼烏先生,送給你的禮物了。」

「是嗎?」韓瑞問道。

奉令前來送禮的人,就是烏薩爾的心腹管家,自然清楚韓瑞的份量,聽聞垂詢,連忙從後面冒了出來,恭敬說道:「韓公子,這是我家主人的一點心意……」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8
第三百五十九章 帶溝裡

既然牽線,韓瑞自然清楚,烏薩爾是經營什麼生意的,說得好聽點,可以稱為中介商,不好聽的,就是奴隸販子,這個時候,西域三十六國,戰爭頻煩,動輒就有滅國之戰,非常激烈,錯句套話,各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也不是誇大其詞。

與中原差不多,戰亂了,活不下去,自然發生賣兒賣女的情況,起碼有口飯吃,不用擔心餓死,只不過西域的市場有限,賺頭不多,正好大唐滅了東突厥,勉強打通了絲綢之路,三四年時間,足夠那些大奴隸商人瞭解中原的變化,商機無限呀。

恰巧,烏薩爾爭奪家主之位失敗,心狠咬牙,準備到中原闖蕩,自告奮勇,當起了開路先鋒,打算在長安,建立個前哨站,然後通知西域商人直接運奴隸過來販賣,不用經轉幾手,利益更加可觀。

古代,沒有任何人權可言,奴隸貿易更是非常合法的行為,韓瑞又不是善心暴漲的聖徒,在這個以人當物的時代,如果連這種事情都看不過眼,那麼早就崩潰了,畢竟他家裡的僕役、婢女,全部都是奴隸,合法的財產,天天面對,如果授受不了,乾脆自殺算了,免得心有負罪,寢食不安。

至於解放奴隸,那更是個笑話,普通百姓,視妻兒子女為財物,可以轉讓買賣,想要剝奪他們的權利,就是和天下人作對,誰會響應支持,恐怕解放成功了,那些由奴隸轉變成為平民的百姓,立即掉轉槍頭,把我幹掉。

這就是現實,韓瑞非常理智,不會觸動雷區,自尋死路,當然也談不上推波助瀾,畢竟有市場需求,即使沒有韓瑞牽線,烏薩爾遲早會找到門路的,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或許那些奴隸,巴不得來到中原,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脫離了苦海。

當然,這也是披在罪惡上的虛偽慈善之語,但是世上沒有絕對的是非過錯,難得糊塗,韓瑞就是這樣,比如即使知道,蕭曄算計自己的事情,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可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只能放棄追查。

韓瑞失神沉思,烏薩爾的管家已經說完了,見他沒有動靜,心有疑慮,眼神飄浮,惴惴不安,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回去主人肯定責怪。

鄭淖約在旁邊提醒道:「夫君,你怎麼看?」

「嗯……哦。」韓瑞回神,笑了笑,隨意說道:「反正是內宅的事情,你看著安排就好了,要,就留下來,不要,就打發回去。」

不是善嫉的性子,沉吟了下,鄭淖約拿出了大婦的風範,淡然說道:「既然是烏先生的一番心意,那就收下吧,她們又能歌善舞……應該能夠派得上用場,起碼以後家裡來了貴賓,不用到外面請樂伎。」

「行。」韓瑞惜墨如金,微笑說道:「烏管家,回去,代我謝謝烏薩爾兄。」

「是是是……」烏薩爾的管家連忙點頭,隨之告辭,回去覆命。

「夫君,人這麼多,全部當舞姬有些浪費了,要不要安排兩個隨身伺候你。」

「不用那麼麻煩。」韓瑞立即拒絕,才沒有那麼容易上當。

唉,女人,儘管清楚男人多半是言不由衷,不過鄭淖約依然滿意微笑,秀目彎成了半月,笑盈盈的吩咐婢女,帶著十二個異族美人下去,計劃著找幾個婆子,培訓一段時間,合格了,才安排表演事宜。

古代,大戶人家府上,專門養有歌舞伎樂,以供客人取樂,根本不算什麼稀罕的事情,多則數百,少則十幾,有是正常,沒有反而令人奇怪,之前,鄭淖約就尋思,買些幼童少女回來培養,而今有現成的,也算是良好的開端,以後慢慢完善吧。

解決了這事,鄭淖約繼續剛才打斷的話題,輕聲問道:「夫君,隨軍之事,你準備如何?」

「這個,我想聽下其他人的意見,再作打算。」韓瑞說道,優柔寡斷的老毛病又犯了。

鄭淖約心裡竊喜,連忙說道:「是呀,夫君應該多聽聽長輩們的意見。」

「嗯,估計這兩天就要出征了,事不宜遲,我去問下虞公。」韓瑞說道,頗有幾分風風火火的急切。

鄭淖約起身相送,望著韓瑞車馬消失在街巷,這才幽幽歎息,急步返回屋中,找流螢與畫屏商議去了。

駕輕就熟來到虞世南宅第,也不需要通報,直接走了進去,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虞世南下班在家,與往常一樣,在書房翻閱經書,或者興致來了,寫幾幅字帖,當然也有可能是在處理朝廷的政事。

古代官員,公事與私事,不會分得那麼清楚的,覺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環扣著一環,密不可分,有著內在聯繫,可惜,韓瑞卻連最基本的修身都沒有做到,面對虞世南的責問,韓瑞老老實實承認錯誤,慚愧說道:「虞公,小子一時衝動,讓你失望了。」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虞世南輕歎道:「君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前些時候,老夫還向你解釋其中的道理,你是忘記了,還是全然不顧?」

這個,還真不好回答,韓瑞只得保持沉默。

「修身慎行,敦方正直,清廉潔白,恬淡無為。」虞世南不滿意,繼續教訓道:「這些是前賢總結的道理,我們不能忽視……」

十分清楚虞世南的性格,韓瑞絕口不提誰是誰非,乖乖正襟危坐,低頭聆聽,時不時懺悔幾句,表情沉痛,一臉悔恨莫及的模樣。

其實,虞世南也未必真的是在生氣,只是希望韓瑞牢記自己的錯誤,在他看來,不管是什麼原因,動手打人,不是值得提倡的行為,一個君子,應該以德行服人,凡事付諸以暴力,不是解釋問題的辦法,要是人人如此,那麼天下豈不是大亂。

當然,也要分情況,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君子以直報怨,該出手時就出手,也沒有什麼錯誤,見到韓瑞態度誠懇,虞世南這才停止說教,詢問打人的原因。

韓瑞沒有敘說出來,反而說道:「虞公,好生奇怪,這事,蕭家居然沒有追究。」

「不奇怪。」虞世南頓了下,悠悠說道:「老夫聽說,你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看來,應該知道些什麼。」

「什麼都不知道。」韓瑞搖頭說道:「好像霧裡看花,朦朦朧朧,稀里糊塗。」

「不是稀里糊塗,是故意裝糊塗吧。」虞世南微笑了下,告誡說道:「不管你知道多少,反正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而今大軍出征在即,朝廷需要個安穩的後方,什麼事情,也要等到大軍凱旋歸來,再作處理,你是個機靈人,應該明白老夫的意思。」

果然,無論是陸爽,還是蕭曄,只不過是兩個小卒子,至於所謂的幕後黑手,韓瑞用膝蓋也可以猜想,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所以十分乾脆的點頭,深深藏在心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年輕,就是資本,韓瑞等得起。

「好了,不談這個。」虞世南輕輕擺手,問道:「你此次前來,不只是為了這事而已吧。」

「虞公明察秋毫,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的眼睛。」小小奉承了句,韓瑞告知來意,求教問道:「虞公,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隨軍出征?」虞世南皺眉,斟酌起來,良久,反問道:「你是什麼想法?」

「我想去,但是想到戰火無情,心裡又有些擔憂。」韓瑞有幾分不好意思,羞赧說道:「是不是有點兒貪生怕死呀。」

虞世南哂然輕笑,搖頭說道:「又不是捨生取義,趨吉避凶,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不好意思。」

「虞公,褚學士等人,當年也是經歷了血雨腥風,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韓瑞好奇問道,準備拿來做個借鑒。

虞世南沉默片刻,輕聲說道:「怕,隨之,也就麻木不仁了。」

韓瑞有點兒理解,在那個動盪不安,人命如草芥的時代,白骨露於野,見得多了,應該也就習慣了吧。

「韓瑞,老夫不贊成你隨軍出征。」虞世南說道,人總是有私心的,不希望自己的晚輩,重複經歷自己的事情。

有點失落,又有點解脫,心情複雜,韓瑞低聲問道:「為什麼。」

「漢初陸生有語,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之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虞世南說道:「兵事固然重要,但是治國安邦,還是以文為先,你在秘書監,就做得很好,有助朝廷教化百姓,一時挫折不算什麼,只要堅持下去,遲早居於廟堂之上,何必捨長取短,壞了自己的本分。」

這個,好像也有些道理,雖然在唐朝,文武之職的界線劃分,不怎麼明顯,但是也存在差別的,特別是近些年來,出於權衡之道,李世民更加著重文治,這是個大趨勢,古往今來,都是這樣,槍桿子打天下,筆桿子治天下。

像李靖這種出將入相的人,少之又少,以文統武的例子卻很多,韓瑞又猶豫起來,卻沒有發覺,自己已經給虞世南帶進溝裡去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0 21:19
第三百六十章 指導

原先,韓瑞問的,是否要隨軍,虞世南卻把問題巧妙牽引,上升到文官與武官的比較,哪個更有前途,相當於混淆了概念,一個不留神,韓瑞中招了,也不用怎麼考慮,就可以知道答案,亂世從武,治世以文,這是必然的事情,幾千年來,莫不是如此。

從內心上來說,韓瑞更加喜歡走純粹的文官路線,這樣相對輕鬆,軍伍生涯,雖然金戈鐵馬,非常的熱血,豪情滿懷,但是與韓瑞脾性南轅北轍,要是一時衝動,從軍入伍,恐怕沒過多久,就會後悔莫及。

韓瑞承認,自己有些欠缺考慮,冷靜下來,慢慢的剖析自己,恐怕內心深處,多半就是不想隨行出征,所以才會猶豫不決。

虞世南問道:「想明白了麼?」

「多謝虞公指點。」韓瑞點頭,既然是不想從軍,那麼何必強迫自己,再在為人,就應該順從自己的心意行事,享受這份逍遙自在的心境。

「就是感覺,有些對不住李將軍。」韓瑞輕歎道,又不是不識好歹之人,韓瑞自然清楚,李靖的盛情邀請,對他來說,可是個難得的機會,朝廷君臣,天下百姓,當然也包括韓瑞,相信吐谷渾只是跳樑小丑,只要大軍出征,必將凱旋歸來。

這種自信不是盲目樂觀,而是建立在雄厚的實力之上,吐谷渾不明形勢,看不到大唐軍隊國力的強盛,屢次三番挑釁捋虎鬚,那是在自取滅亡,韓瑞非常清楚,事態的發展,就是李靖率軍出征,大破吐谷渾,成就了無敵統帥的威名。

這種有勝無敗的戰役,自然是奪取功勳的最好機會,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將領,希望能夠參與其中,建功立業,封妻蔭子,可惜,自己實在沒有投筆從戎的魄力,只得辜負了李靖的一番心意,韓瑞歎息,多少有些慚愧。

沒有辦法,以韓瑞好逸惡勞、貪圖享受的性子,想到從軍征戰之後,要著那種枯燥乏味、千篇一律、危機四伏、寢食不安的生活,什麼雄心壯志,熱血漏*點,全部煙消雲散了,歸根結底,就是意志薄弱,行動上的矮子。

韓瑞撫額,好像有點頭痛,尋思著,應該怎樣向李靖委婉的表示歉意,這種事情,肯定是親力親為,才能表達誠意,所以虞世南不打算插手,聊了幾句,就打發韓瑞離去,繼續忙碌起來,畢竟朝中三省六部的大臣,忙著出征的事情,較少關注具體的政務,虞世南等人,也要適當代為分憂。

解決了樁心事,韓瑞覺得渾身輕鬆,抬頭望著天空,只覺得今日的陽光是如此的燦爛,就是有點耀眼,眨了眨眼,韓瑞連竄入車廂之中,吩咐僕役,打道回府。

不久之後,回到家中,才走進院子,韓瑞就感覺有些奇怪,卻見庭院屋簷、牆壁,披紅持綠,好像是在過節似的,十分喜慶,垂拱門前,懸掛兩串鞭炮,一個僕役拿著香火,就要伸手點燃……

「怎麼回事呀?」韓瑞莫名其妙。

旁邊的僕役連忙回答,卻聽鞭炮響了,嗶嘰啪啦不絕於耳,遮掩住了僕役的聲音,韓瑞微微皺眉,退後幾步,眼前硝煙瀰漫,紙屑飄飛,過了許久,才慢慢散去,衣袖輕拂,揮去刺鼻的白煙,韓瑞就要再問之時,廳門之前,出現錢豐笑容可掬的身影。

「二十一郎,你回來了。」錢豐說道,即使極力抑制心情,眼睛卻流露出無比的興奮。

韓瑞若有所思,估算了下時間,燦然笑道:「三哥,吏部名單出來了?」

錢豐笑而不語,臉上的激動紅潮,卻說明了一切,儘管有些俗套,但是韓瑞還是由衷的表示祝賀,同時問道:「留京,還是外放?」

「外放。」錢豐說道,欣喜的心情慢慢散去,有點兒失落。

古代官員,一向是以留京為榮,以外放為悲,好比州刺史之流,四五品大員,在地方上可謂一言九鼎,但是若是朝廷徵召他們回來,在中書,門下,尚書三省,不升反降,當個六品官員,恐怕個個爭先恐後的跑回來。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時代的限制,生產技術不行,各地方的政治、經濟、文化、娛樂,根本不能與京城相比,幾乎就是天壤之別,一些偏遠的地方更甚,佈滿烏煙瘴氣,毒蛇猛獸隨處可見,日子不好過,官員自然畏之如虎。

韓瑞皺眉問道:「哪裡?」

「荊州江陵縣。」錢豐說道,也是亦喜亦憂的模樣。

韓瑞松氣說道:「這樣,還行。」

荊州位於後世兩湖地區,在唐代屬於山南東道管轄,當年隋末,蕭銑據此立國,後來被宗室李孝恭與李靖率軍滅了,設立大都督府,江陵縣治所,地方也不算很差。

然而,這個時候,在後世視之為膏腴之地的兩湖,現在還有沼澤的存在,洞庭湖也不止八百里而已,山林茂密,瘴氣瀰漫,非是良善之地,當然,情況肯定要比嶺南好些,那裡可是發配罪官、犯人的地方,要是給安排前去赴任,恐怕有去無回,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這可是經驗之談,所以有許多人,寧願抗令不遵,也不去人間的鬼門關。

「還可以了,誰叫我排在榜末。」錢豐羨慕說道:「前面幾個,可是正經的京官,中間的在京畿道各府州,只有我們這些後面的,分散各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回到京城。」

韓瑞只得安慰,心裡也沒有辦法,畢竟科舉制度,才出現幾十年而已,還沒有形成氣候,朝廷說不上有多麼重視,考中進士,通過銓選的士子,情況還好些,儘管只是**品的小官,起跑線也不算低微,其他科目出身的士子,更加難過,只是書佐胥吏之流,要是沒有特別的機遇,一輩子就是這樣沉淪下去了。

「今天應該歡喜才是,不說那些敗興的話了。」錢豐卻也豁達,沒心沒肺道:「反正只是外放幾年而已,就當成磨礪,不過也不要太久,三五年這樣,你得把我調回來。」

「我又不是吏部尚書,哪裡有這個本事。」韓瑞啼笑皆非。

「現在沒有,焉知以後沒有。」錢豐理直氣壯道:「你陞官的速度,肯定要比我快吧,或許根本不用三五年,一兩年就行了。」

「三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韓瑞苦笑搖頭,歎氣道:「我突然感覺壓力好大。」

「沒事,你自己說的,有壓力,才有動力。」錢豐笑呵呵道:「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一邊打趣,兩人走進廳中,隨意坐下,韓瑞自然明白,錢豐是在鼓勵自己,心中暖和,微笑說道:「話到這份上,如果我做不到,豈不是很對不起三哥的信任。」

「你知道就好。」錢豐一臉的贊同,笑瞇瞇道:「君子一諾千金,自然,不成功也不要緊,拿一千金給我就可以了。」

「癡心妄想。」韓瑞斷然說道:「不給你這個機會。」

「可惜……」錢豐表情沮喪,眼睛帶著笑意,唉聲歎氣道:「已經是家財好多萬貫的人,卻捨不得區區千金之數,真是吝嗇。」

「這叫理財有方。」

扯淡兩句,韓瑞正經問道:「三可,準備什麼時候起程?」

「吏部的公文已經傳發荊州江陵縣,現在鑄造官印,剪裁官袍,拖泥帶水,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也不少,十天半個月這樣,才能動身。」錢豐說道,心情矛盾,有種赴任的躍然,又有種離開的不捨。

韓瑞點頭,拋開絲縷離別的愁緒,微笑道:「錢明公準備赴任,我們可不敢怠慢,有什麼事情,趕緊處理解決,此後幾天,餞行宴會,不醉不休。」

「那是自然的,誰也不准缺席。」錢豐倨傲拿腔道:「不然本官到任,立即派三班衙役,前來拿你們問罪,先打三百殺威棒,然後……」

看得出來,錢豐十分用心,或許早就料到自己外放為官的命運,提前熟悉縣衙辦案的一些基本流程,可惜他只是主簿,想要坐堂審案,還要繼續奮鬥才成。

韓瑞笑盈盈聆聽,不時予以補充,告知錢豐,自己瞭解的衙門規矩,以及一些潛規則,當然只是道聽途說,至於是不是這樣,就不得而知了,需要錢豐自己探索。

「衙門裡,真有這麼污髒黑暗?」錢豐驚訝道。

韓瑞撓頭,遲疑說道:「我也是聽說的,以前可能是這樣,不過現在是聖明天子在位,政治清明,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只是給你提個醒,真要是遇上了,也知道怎樣應對。」

「說的沒錯,多少有個防備。」錢豐深以為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繼續請教起來。

「……粗略的說,縣令是老大,你是新到的,威脅不了他的地位,態度恭敬些,無緣無故的,他也不會刻意為難你,縣尉更不用說了,品級相當,不過你是主簿,名義上,排在他的前面,但是分管事務不同,客氣些,也不用擔心。」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胥吏,吏滑如油,對待他們,軟了不行,不然他們敢蹬鼻子上臉,不把你放在眼裡,硬了也不行,沒有他們的幫襯,你在衙門裡寸步難行,所以要軟硬兼施……」韓瑞侃侃而談,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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