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關閉
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25
本帖最後由 52蘿蔔頭 於 2012-8-15 11:26 編輯

【小說書名】:【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簡介】:燭

【內容簡介】:穿越了,為過上幸福美滿的小資生活而努力……

【作者其他作品】:【明臣】【唐朝小地主】
【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至原著網站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原作者創作最大的動力】

已有(451)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1:51

正文 第一章 如夢初醒

春雨綿綿的三月雖然已經過去,但是東京汴梁的天空中依然飄蕩著毛茸茸的細雨,不過春天的寒氣也逐漸的褪去,黎明的空氣中瀰漫濕潤,汴梁城被白茫茫的霧氣籠罩其中,城中的大部分百姓正十分愜意的在家中舒服安眠。

而在城東某處府邸內宅中,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靜靜躺在床上,上衣已經被人解去,露出後背來,只見少年細嫩白皙的背上有數道紅印交叉縱橫,看模樣應該是竹條戒尺鞭打留下的痕跡,其中最為嚴重的一道還滲出絲絲血水,緊緊的沾在衣服上。

而少年旁邊坐著一個容貌清麗,風韻十足的美麗婦人正憂愁的看著少年,蛾眉緊鎖的神態讓人心生憐惜。

「惠夫人。」俏麗的少女秋兒微聲行禮。

「質兒。」惠夫人伸出修長光潔的纖指避過數道烙印,輕輕的撫著少年後背,雖然經過大夫的醫治,傷口不再滲血,但是紅腫依然沒有消退。

「大夫說公子之傷並無大礙,再施幾次藥,休養幾天就沒事了,惠夫人不必太過憂慮。」秋兒在一旁勸解起來,心裡卻絲毫沒有底氣,畢竟大夫剛才還說過,如果不是醫治處理及時,再拖那麼一兩個時辰,少年的情況就難說了。

秋兒的勸說似乎沒有起到一點作用,惠夫人依然愁腸百結的看著少年,少年的每一個呻吟都緊緊的牽動著她的心,不知不覺中,在她的心房深處湧出絲絲埋怨之意,如果不是因為……,質兒怎麼會如此模樣。

「惠夫人,您已經一宿沒合眼了,還是回房休息一會。」見到惠夫人還是沒有理會自己,秋兒眼睛靈巧一轉,繼續說道:「待會長貴取藥回來,小婢笨手笨腳的,還要勞您親手為公子煎藥呢。」

惠夫人秀美的睫毛輕輕的跳動一下,煎藥可是一件耗費心神之事,對火候掌控的要求極高,沒有精力可做不來,秋兒的話顯然打動了惠夫人,當下她也沒有再堅持,輕輕為少年披上一件薄紗衣,在秋兒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房間。

扶著惠夫人走出房間後,秋兒輕輕的合上房門,房中光線慢慢暗了下來,待一切歸於平靜,床上原本應該是昏迷不醒的少年悄悄睜開眼睛,確認房中除自己之外再也沒有第二人之後,少年忽然吐了口氣,在心中詛咒大罵起來。

昨天還在公司上班與同事聊天上網,下午的時候幫平時關係不錯的同事開車跑一躺差事,卻沒有想到遭遇車禍,失去意識之前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本來以為醒來之後應該在充滿消毒劑味道的醫院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可敬卻不可能美麗的白衣天使。

可惜情況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剛剛清醒就覺得渾身疼痛,似乎還發高燒,車禍嘛,受點傷也是正常的,這可以接受,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就行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當發現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還有個美麗的少*婦緊緊的捉著自己的手,哭哭啼啼的在叫兒啊命苦的,這怎麼能讓人受得了。

還沒有等自己接受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從身體上傳來的痛楚就已經讓自己差點崩潰,趁著腦子還沒有徹底模糊時,自然是假裝說胡話,提醒旁邊的人去叫醫生,還好美麗婦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然不死也被高燒把自己給燒成白癡了。

輕輕掀開身上的薄紗,披上外衣,少年慢慢的坐了起來,看來那個大夫也有兩下子,剛才不知道在自己頭上塗了些什麼,感覺沒有那麼燙了,只不過背後依然火辣辣的十分難受,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現在在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側耳聆聽,確認門外沒有動靜,少年忍著身體的不適輕輕下了床,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仔細的打量著房中的環境,這段時間來,少年的印象是,這戶人家應該是狂熱的復古主義者,不僅穿著打扮與古人一樣,連房間的裝修擺設都是如此。

而且最讓少年驚訝的是,房屋的裡裡外外,全是純木質結構的,任憑少年怎麼打量尋找,都沒有發現一件現代應有的物品,連電線都沒有一根,更加不用說是電燈電話了。

「如果這些東西都是真品,恐怕沒有幾百上千萬可置辦不下來。」少年感歎起來,仔細的觀察床旁邊桌子上的硯台,如果自己沒有看走眼的話,這應該是非常名貴的端硯。

少年興致勃勃的拿起桌面的紙張觀看起來,這種紙應該是古代用來書寫的,雖然這紙質量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憑著自身職業積累而得的經驗,少年知道像這種復古的紙張,一般的造紙廠已經不再生產,只有到專門的廠家才能訂做出來,價格要比最好的紙貴上幾分。

隨手翻過幾頁空白的紙張,露出幾頁有字跡的,果然是繁體字,少年瞭然的點頭,有些不習慣的從右上角開始自上往下看起來,內容是針對《禮記》的某句話發表的概念,少年懶得仔細閱讀,直接跳過看到左下角署名處,希望可以從姓名那裡得到一些線索,以解開他心中的迷惑。

楚質,皇?元年……

少年一呆,楚質,皇?等字樣不停的在他腦海中反覆浮現,高燒的後遺症似乎還沒有消去,許許多多的影像如潮水一般湧進了少年的腦中,他的思緒好像再也容不下了,腦子越來越漲,準備要裂開一樣,少年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大叫了一聲撲回床上,用力的揉搓著腦袋,在床上翻滾起來。

在旁屋休息的惠夫人聽到少年房中的聲響,哪裡還睡得下去,匆匆披上一件外衣,匆急急忙忙的跑到少年房前推門而進,越過屏風來到少年的床邊,見到少年痛苦難耐的模樣,悲從心中,用力將少年擁入懷中。

「質兒,不要怕,娘親在這。」惠夫人不停的安慰著,一雙清亮的眼睛盈起了淚珠。

「娘親。」

少年對這情真意切的聲音,還有那舒服溫暖的懷抱並不反感,似乎還有一絲絲的迷戀,腦子也變得昏沉起來,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低聲叫喚起來。

「質兒,你終於醒過來了。」

聲音雖然細微,不過惠夫人卻聽得真切清楚,驚喜交集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淚水再也控制不住,輕輕的落了下來,揪心的時刻終於熬過去了。

淚水滴落到少年的額頭上,少年忽然覺得這淚水滾燙滾燙的,腦海中的影像如電影一般,緩慢而清楚的閃了起來,瞬息之間,少年已經明白怎麼回事,原來這不是什麼陰謀詭計,而是自己穿越了。

「惠夫人,怎麼了。」

秋兒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急切的聲音剛剛落下,見到已經醒來的少年,稍微欏了片刻,隨後歡呼雀躍起來。

「公子醒過來了。」

秋兒的聲音驚醒了心神恍惚惠夫人,她連忙抹去淚水,秀麗的臉龐露出盈盈笑意,溫柔而親呢的說道:「質兒,你身子還沒康復,快些躺下。」

少年也不抗拒,按照惠夫人的意思重新躺在床上,說是躺,其實是趴著的,畢竟背上的傷可沒好,還好沒有再流露痛苦之色,不過眼睛裡卻有些迷茫,但滿臉喜色的惠夫人和秋兒也沒有留意這麼多,當少年躺好時,十分自然的為他整理凌亂的衣裳。

「惠夫人,藥材已經取回來了。」秋兒喜洋洋的說道,真是吉利啊,藥剛拿回來,而公子也清醒過來,真是雙喜臨門。

「質兒,你先休息一會,娘親去為你熬藥。」惠夫人也是這樣的心思,玉容顯得神采奕奕的,絲毫沒有看出一夜沒睡的睏意。

「秋兒,你在這裡顧看質兒。」惠夫人接過藥材,隨口吩咐一句,便步態輕盈的走出房間。

秋兒甜聲的應道,秀氣的小臉笑吟吟的,如水一般的眸子盯著少年,彷彿害怕他會突然從房中消失一樣。

「秋兒……姐姐。」少年眨了眨眼,有些遲疑的叫喚道,好像在努力適應著什麼。

「公子有何吩咐。」似乎聽到天籟般的聲音,秋兒小臉一喜,連忙湊近問道。

「娘親已經一夜沒有睡覺了,精神憔悴之極,你去幫她煎藥吧,不用留在這陪我。」少年沉聲說道。

「可是惠夫人有吩咐……」秋兒覺得這話在理,可是心有顧慮,猶豫不決起來。

「看娘親模樣就知道她只是強忍著睏意,若是因為心神恍惚,熬藥的把自己弄傷怎麼辦,你還是過去瞧瞧吧。」少年一臉著急之色說道,雖然有些驚訝少年怎麼變得這麼明白整理,但是秋兒也認為少年說的沒有錯,也帶著滿心的困惑,順水推舟出去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1:51

正文 第二章 慈母之心

三言兩語將秋兒勸出去後,少年輕輕閉上眼睛,這麼神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少年怎麼可能保持得住鎮定,待秋兒的腳步消失時,少年迷茫了。.***

雖然不是歷史系出身,但是少年各朝各代的年號還是有所瞭解的,況且從楚質的記憶中,少年知道上一年是慶歷八年,慶歷新政的名頭少年怎麼可能不清楚,當年上課的時候沒少背這件事情的深遠影響和重要意義,可謂記憶猶新,而且自己是在出版社工作的,天天都可能接觸到關於這方面的書籍,想徹底忘記都難。

這麼說來現在是宋仁宗在位,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大名鼎鼎的范仲淹還沒有死,千古名篇岳陽樓記也名揚天下了,名將狄青,還有號稱黑面青天的包拯好像也是這個時代的吧,那自己豈不是有機會一睹他們的風采。

想著想著,少年心裡冒出絲絲喜悅之色,除去韓愈和柳宗元不提,在文壇上赫赫有名的唐宋八大家的其餘六個都還活著,不知道他們打出自己的名聲沒有?一定要想辦法弄到他們的書畫文章,到時候拿去拍賣,自己肯定一夜暴富……

思緒萬千的少年正神遊物外,沒有留意時間慢慢掠過,在秋兒的幫助下,惠夫人已經把藥熬製好,小心翼翼的用拖盤捧著藥壺走了進來。

「質兒,該喝藥了。」嗅著濃郁苦澀之味的藥湯,惠夫人略微的皺眉,有些忐忑不安的說道,自己的兒子從小的怕喝藥,有時候寧願讓大夫施針扎肉也不肯喝一口藥汁,以前患上的都是些跌打腫痛的外傷,扎針敷藥就可以痊癒,自己也由得他了,不過如今病情異常嚴重,惠夫人在慶幸兒子平定之時,也在心中下定決心,無論他如何哭鬧,也要讓他把藥喝下去,不然身體怎麼能康復啊。

少年聞言慢慢睜開眼睛,微微的昂起了頭,惠夫人那慈祥而充滿深情的目光讓他有些不自然的扭動了下身子。

「公子,這藥湯可是惠夫人費盡心神親手熬製的,你可不要辜負惠夫人的一片心意啊。」以為少年與以前一樣,對喝藥極其反感,秋兒連忙在一旁出言說道。

少年的目光自然落到惠夫人的雙手上,剛才蔥白玉嫩的纖手,如今居然起了幾個紅色的泡泡,顯然是被燙傷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卻不知道家中的雙親得知自己的情況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還好自己有買保險的習慣,雖然金錢買不回親情,可是能讓雙親過的好一些,權當是自己最心一片孝心了。

「質兒,乖乖聽話,把藥喝了吧,娘已經準備好蜜餞糖果子,你一口氣把湯汁喝下,再吃塊蜜餞就不覺得苦了。」察覺少年的情緒突然間黯淡起來,惠夫人忙柔聲說道,同時沒有忘記把幾碟平時楚質最喜歡吃的糖果推到了前面。

少年默默點頭,手臂一撐,坐了起來,忽然間覺得眼前一黑,過了數息時間這才回過神來,少年只覺得自己身體一陣躁熱,喉嚨裡直冒火,鼻息也是如火一般炙熱,看來是大夫塗的特效藥藥效已經過去。

「質兒,你怎麼了。」一直留意少年動靜的惠夫人心中一驚,連忙緊緊的捉住少年的手腕,秀麗的容顏上儘是驚恐之色。

「沒事,只是感覺有點累。」少年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喉嚨那乾巴巴的感覺還真是不舒服之極,悄無聲息的深吸一口氣,少年這才覺得輕鬆一些。

「沒事就好。」惠夫人自然不相信,口中喃喃之時,卻仔細的盯住少年,眼神來回的掃視一遍又一遍。

「秋兒姐姐,麻煩你把藥遞過來。」少年輕笑了下,伸手準備去拿已經倒好的藥湯,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惠夫人牢牢的握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公子今天轉性子了?困惑的念頭一閃而過,秋兒也沒有細想,雖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在少年的提醒下,秋兒趕忙端起藥碗,平穩的奉在少年的面前。

碗中的藥汁呈烏黑稠密狀,帶著幾分光澤,藥渣滓顯然已經讓人細心的用紗布過慮一遍,少年接過藥碗,輕輕低頭一嗅,一股黃蓮粉的苦澀味道直衝鼻間,看來古代的中藥和現代的也沒有多大的區別,還是這種味道。

怪不得中醫這麼容易就沒落了,與沒有任何味道的西藥相比,單是這個苦味也沒有多少個人受得了,要知道吃苦耐勞雖然是流傳千古的傳統美德,但是如果能不吃苦的話,只要療效一樣,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輕簡方便的成品藥的,畢竟幾千年來吃的苦實在是太多了。

「公子,要不先吃塊果子。」見到少年有些遲疑不決,秋兒小聲的建議道。

「質兒,來,吃塊果子。」惠夫人屬於行動一派的,沒有等少年作出回應就用筷子挾了塊蜜糖果子遞到少年的嘴邊。

少年稍微偏頭避開,嘴唇輕輕的碰到碗口邊,根本沒有多餘動作,瞬息就把一碗藥汁灌進了肚子裡,少年心裡十分明白,喝中藥最忌諱中途阻滯,長痛不如短痛,話雖如此,但是那濃郁苦味還是讓少年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公子,漱下口。」秋兒歡喜的接過空蕩蕩的藥碗,隨手放到身旁的桌子上,知情識趣的遞上了碗清水。

漱口,那還不至於,少年喝了兩口清水,覺得舌間的苦澀已經消去,正欲舉袖拂去嘴角的藥汁時,惠夫人已經拿著香帕仔細認真的擦拭著,溫暖而熟悉的感覺慢慢的在少年心底復甦了,這個場面似乎似曾相識,少年陷入了沉思之中。

「質兒,吃塊果子。」惠夫人不理會還在發呆的少年,輕巧的將一塊蜜餞塞進了少年的口中,眉宇間儘是笑意,絲毫沒有覺得少年乾脆利落的喝藥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舌頭的苦澀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口中充滿的甜蜜,少年靈光一閃,原來這是屬於楚質的記憶,從記事時起,惠夫人含辛茹苦關切楚質的場景慢慢浮現出來,也不知道是感到還是感染,少年心中酸楚,眼眶裡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質兒,你受委曲了。」惠夫人一楞,似乎想起了什麼,心裡也自然不好受,明亮的眼眸也帶上霧氣,不由自主的摟著少年虛弱的身子。見到這個傷感的場景,秋兒輕輕抽*動著小巧可愛的瓊鼻,轉身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

委曲?少年仔細的思索起來,身上的傷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吧,突然間,少年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面的片段,使得少年恍然大悟。

知道事情原委後,少年肚子裡燃起了怒火,正準備開口譴責某人時,卻忽然覺得腦袋一沉,身體一重,眼皮直打架,迷糊之中看了滿是焦慮的惠夫人一眼,勉強擺了下手,即刻失去的意志。

「惠夫人,公子怎麼了?」聽到房內惠夫人的驚恐聲音,秋兒慌忙闖了進來。

「沒事,藥湯起效了,質兒睡了過去。」認真仔細的檢查一遍,輕輕的為少年蓋了張絲被,惠夫人眼中露出安慰之色,隨即卻淡了下來。

聰明伶俐的秋兒有些明白惠夫人的心思,不過她也沒有辦法解開惠夫人的心結,只好乖乖的退了一旁,勤快的收拾起桌子上的藥罐子。

「秋兒,你把質兒生病的事情告訴了大人沒有?」惠夫人白淨的秀容浮出一縷憂愁,血濃於水,難道他還不肯原諒質兒不成?

「惠夫人,小婢昨晚已經和大人說了公子的情況。」秋兒身子一滯,低聲細語的道,剛準備把當時的情形全盤拖出時,發現惠夫人的憂慮,秋兒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心就這麼狠,質兒差點……,難道連過來看望一眼都不成嗎?」這裡的動靜這麼大,整個府邸恐怕早就已經知道了,而他卻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卻連人影都沒有見,惠夫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大人公務繁忙,一早就已經出門了,可能要晚上才過來。」秋兒小心翼翼的道,可惜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

「秋兒,你到三叔那裡跑一躺,把質兒的染病的事情告訴他。」過來問候一句也不能耽誤多少時間啊,看著床上不時呻吟的少年,惠夫人暗咬銀牙,哪怕因此招來他的不滿,也不能讓質兒受委曲。

「小婢這就去。」秋兒的心裡可沒有這麼多道彎,知道公子與三大人的感情深厚,聽到惠夫人的吩咐,秀美的明眸一亮,三兩下把藥碗收拾好,興沖沖的奔了出去。

「質兒你放心,只要三叔來了,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把那一絲不安藏在了心靈最深處,惠夫人溫柔的按撫著少年的身子,希望他睡得安穩一些。

時間飛逝,少年迷迷糊糊的醒來之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過了片刻,少年完全清醒,心裡暗歎為自己治療的大夫醫術果然高明,喝了一碗藥,睡了一覺,醒來後只覺得身子好轉了許多,除了腦袋還有些昏沉之感,喉嚨的燥熱已經散去,背上火辣感覺也消去大半,感覺好像有人給自己上過幾次藥了。

不過就是覺得體內的肌肉骨骼陣陣酸軟麻痛,身體的氣血似乎也不怎麼流暢,手臂都麻木了,少年輕輕的抽了下手臂,卻發現身旁俯臥著一個人,把自己的手臂當成了枕頭,少年眼睛一眨,從衣飾身影看,除了惠夫人還有誰?

「質兒。」

聽到惠夫人迷糊卻帶著深情的呼喚,少年也有些觸動,鬼使神差的輕聲答應起來,既來之,則安之,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自己也沒有辦法,想要生存下去,冒名頂替那是必然之事,況且在天下人的眼中,自己就是楚家的二公子,楚質。

少年心裡快速作出了決斷,心裡似乎也感到輕鬆了許多。

輕輕撫掠惠夫人有些凌亂的柔順青絲,少年……楚質心中湧起柔情,在記憶之中,楚家上下能給楚質親情依賴的除了那個三叔外,也只有她了。

覺得發間有些不舒服,惠夫人伸出素手撫了下,碰到楚質的手後,惠夫人猛然驚醒過來,看到楚質那張淡淡的笑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質兒似乎與以前不一樣了,知兒莫若母,惠夫人敏感的察覺發生在楚質身上的變化。

可是再次看到楚質輕手為自己整理髮絲時,惠夫人心裡充滿了歡喜,質兒確實變了,不過這說明質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惠夫人湧起傷感之餘,心裡面更多的是欣慰。

「娘親,辛苦您了。」楚質感激說道,雖然昏睡過去了,可是隱隱約約之中,他還是感受到惠夫人的細心照料,為了防止自己翻身碰到傷口,還不時糾正自己的睡姿,而且不知道為自己塗了幾次的藥。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1:52

正文 第三章 三叔來探

「傻孩子,這都是娘親應該做的,有什麼辛苦的。」惠夫人美麗的眼睛盈起了點點淚花,兒子終於長大了,知道關心自己了。

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惠夫人連忙拂去淚花,恢復了端莊嫻靜的姿容,答應一聲,房門推開了,秋兒踏著優雅的小碎步走了進來。

「公子醒了。」秋兒小臉上泛起了燦爛笑容。

「剛剛醒來,精神確實好了許多。」惠夫人也是一臉的喜氣洋洋,懸了半天的心,終於可以落下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我想再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痊癒了。」楚質笑道,也不知道是大夫開的藥確實有效,還是「自己」的身體素質好,清晨時的那種暈眩高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估計是兩者結合,才會有這麼快的療效吧。

「真的。」惠夫人明眸一亮,十分自然的摟住楚質,用光潔玉潤的秀額輕輕碰觸楚質的臉頰印堂,半響之後確認楚質體溫已經下降,這才滿心歡喜的放開。

「公子長大了,知道害羞了。」見到楚質神情有些扭捏,清秀的臉龐也泛起幾分紅暈,對惠夫人的動作有點兒牴觸,想掙脫惠夫人的懷抱,卻似乎在顧忌什麼,只能強行忍著一動不動,秋兒在一旁看得稀奇,不由秀氣的抿起了小嘴,輕輕調笑起來。

「那是自然,質兒今年虛歲十五,已經長大成*人,可以娶媳婦了。」惠夫人笑著說道,心中也有幾分唏噓,才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已經這麼大了,個頭差不多有自己高了,哪怕他以前再怎麼不爭氣,也是從自己身上掉出的肉,自己不疼他能疼誰啊,況且看質兒現在的模樣,似乎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喝藥的時候沒有再哭喊叫苦,還知道關心自己,確實比之前長進多了。

鬱悶啊,才醒來就被兩人美麗女人調戲了,楚質露出尷尬的笑容,正待說句話反駁的時候,門外卻傳來陣陣輕微的嘩然之聲。

「秋兒,你去看看外面怎麼回事。」惠夫人細細的眉尖緊了起來,質兒身體初癒,正需要靜心休養,自己早就吩咐下去,沒事的話不要喧鬧,說話也要輕聲細語,難道是自己平時為人太過謙和,所以有些人把自己的話當成耳邊風不成?平時也就罷了,但是為了質兒,有必要讓某些人重新認識一下楚家的規矩了。

「惠夫人,是三爺來了,說要探望公子。」察覺惠夫人心中的怒氣,秋兒不敢怠慢,匆匆的奔了出去,片刻功夫又匆匆趕了回來,紅紅的小臉蛋帶著興奮之色。

「這麼快!」惠夫人臉色一滯,回身看著神采奕奕的楚質,按她的本意,把楚質得病的消息告訴三叔,讓他過來關心一下楚質,如果楚質的情況惡化了,也有請他幫忙照拂的意思,可是沒有想到楚質居然恢復得這麼快,看情形再休息一晚上,明天應該好得七七八八了,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三叔知道這件事,可事到如今後悔已經晚了。

「質兒,三叔來了,不管你心裡有多大的委曲,但都不能胡言亂語。」聽到三叔要來探望楚質,人是自己請來的,自己沒有理由拒絕,藉著為楚質整理衣裳的時候,惠夫人細聲柔語叮囑起來,可是秀雅的容顏上卻帶著一絲無奈。

什麼叫胡言亂語,楚質感到有些迷糊,還有,這個三叔是什麼人啊?楚質仔細的回想著,希望可以從腦海裡找到答案。楚質的沉思讓惠夫人心中的憂慮更增,可是這時候也不適合教導,還以為三叔知道消息之後,也要到明天才會過來的,起碼給自己一個回緩的時間,哪知道他居然連夜趕到了。

希望事情別鬧大了,這時候惠夫人只有在心裡暗暗祈禱,帶著滿腹的心思與秋兒走了出去,到隔壁的閣房等候,雖然是自己的小叔子,可是沒有夫君的陪同下,為了避嫌,兩人不宜親自見面。

而這時楚質也從腦海裡找到了「自己」的記憶,三叔,楚潛,開封府祥符縣知縣,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自己這個侄子,如果自己受到了什麼委曲,他都毫不猶豫的為其出頭,有時甚至不惜與自己的父親,也就是楚洛翻臉。

怪不得惠夫人叫自己少胡言亂語,原來是有前科的,「翻閱」過以前的記憶,楚質明白了怎麼回事,好像是在幾個月前吧,「自己」剛從家裡領了那個月的零用錢,可是轉手間馬上就花銷完畢,一時糊塗之下,乾脆跑到楚潛那裡哭述,不過卻沒有說實話。

用花言巧語哄騙楚潛,讓他相信自己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拿到零用錢了,可憐在處理公務時英明神武的楚潛,知道二哥楚洛平時對楚質就不怎麼待見,所以絲毫沒有懷疑楚質是在撒謊,況且楚潛也異常疼受與自己投緣的侄子,非常乾脆的給了楚質幾貫錢,讓他用完了再來找自己。

按理說事情到此也就完了,楚質平時也不愁吃穿的,月錢也是可有可無的,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幾貫錢夠他花銷幾個月了,不過楚潛卻不這樣認為,自己的侄子也是楚家的血脈,憑什麼二哥你厚此薄彼,也沒有核查事實的真相,便怒氣沖沖的跑到和楚洛大鬧起來,而且還驚動了兩人的大哥,在審官院擔任同知院的楚汲。

在楚汲的調和下,紛爭平息了,冷靜下來的幾人,一查馬上就明白怎麼回事,這回輪到楚洛怒氣勃發了,抄起竹鞭揚言的好好教訓逆子,任惠夫人怎麼苦苦哀求也不為所動。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楚潛已經明白事情的原委,就算怎麼疼愛楚質,心裡也應該有一些氣吧,況且老子教訓兒子,無論是在什麼時代,似乎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楚潛的行為好像有些反常,在得知楚洛準備要動鞭子時,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招呼都沒有打一下,拉著楚質就往外跑。

眾人都楞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楚潛已經帶著楚質到了祥符縣衙門,當楚洛找上門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數個衙役,而楚潛根本沒有露面,無奈之下,楚洛也沒有辦法,只好鬱悶的回家,大嚎幾句不孝子,不過楚潛是事主,連他都不追究責任了,過了十天半個月的,事情也就淡化了。

但楚質還是不敢回家,最後還是思兒心切的惠夫人想出了個主意,讓楚質學習古人,負荊請罪,話雖如此,但有楚潛和惠夫人在一旁護著,就算有心借此機會教訓楚質的楚洛也沒有辦法,只好裝模作樣的輕拿輕放,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洩。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1:52

正文 第四章 善意謊言

從記憶裡找到了答應,楚質露出了笑容,雖然從記憶裡知道,其實那件事情是有隱情的,自己當時隱瞞了部分事實,但是有這樣一個疼愛自己的三叔,自然要好好歡迎他,說不定以後還要經常麻煩人家呢。

順手摸了下頭髮,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自我感覺還不錯,雖說身體還有些發虛,但是楚質還是在床腳找到了鞋子,也沒有仔細綁好繩帶,就這樣一步三晃的走了出去。

閣樓之外,一位相貌儒雅,帶著幾分威嚴之色,大約三十多歲的文士正靜靜的背立在台階下,臉色看似平靜,可是眼珠不是流動焦慮的神色,忽然聽到身後吱的一聲,文士連忙回身一看,只見楚質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晃晃的向自己走了過來。

「質兒見過小叔。」三步作兩步晃到了文士的身邊,楚質親呢的叫道,正好彎腰鞠躬,卻被楚潛伸手撫住了。

「質兒,既然身體不適,那就要安心在房中休養,外面風頭大,你出來做什麼。」楚潛聲音溫和,卻帶有責怪之意,也沒有待楚質反應,就攙著楚質往房裡走去。

楚質當然不會掙扎,在楚潛的扶持下返回房中,可能是走了幾步路的原故,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血氣上湧,臉色反而正常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蒼白。

「也不知道昨晚怎的,一時不慎受涼了,身體有些不適,卻不想為了此事驚動了小叔,累得小叔前來探望,真是質兒的罪過啊。」客氣的請楚潛落坐,知道楚潛是一縣之主,平日不知道要處理多少公文,現在卻連夜趕了過來,對自己的關心程度可見一斑,楚質自然要感激道謝,而且既然惠夫人讓自己別胡說八道,那自己就撒個善意的謊言吧。

在社會上歷練了幾年,楚質對這些客氣道謝的話當然不會陌生,特別是在工作的時候,一天都不知道要說多少遍,對楚質來說,其實就是信手拈來的事,根本不用花費心思琢磨,可是在楚潛和隔壁的惠夫人秋兒聽來感受卻大不一樣了。

要知道以前的楚質是什麼樣的人,說好聽些是個公子哥兒,其實骨子裡是個典型的紈褲子弟,平日裡只懂得坐享其成,認為自己享受一切是理所當然的,雖然在父親楚洛的壓制下,做不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性格也特別內向,唯唯諾諾的,似乎還有些怯懦,說話時吞吞吐吐,有時候根本不知所云,怎麼突然間像是變了個模樣似的。

惠夫人和秋兒在隔壁,感受可能沒有楚潛的深,見到平時懦弱,甚至有些自卑的楚質變得沉穩,從容不迫,這讓楚潛感到驚喜交集,忍不住直直的盯住楚質上下打量。

「小叔,怎麼了,莫非是質兒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被盯得有些發毛,楚質悄悄檢查自己的衣服,沒發現異常的地方。

「沒有什麼不妥,小叔是在高興。」楚潛爽朗笑了起來,不管什麼原因,也不管質兒說的話是不是有人教的,單憑他說得這麼流利順暢,都值得自己高興了,隱隱約約之中,楚潛似乎覺得,小時候聰明伶俐的楚質似乎又回來了。

「喝了幾服藥,質兒的身子已經無恙了。」以為楚潛是看自己氣色不錯,知道自己身體康復在即,所以高興的,楚質悄悄鬆了口氣。

「睢你的臉色,都白成這樣了,怎麼會無恙。」勉強抑制心中的興奮,楚潛關切詢問起來:「請大夫來診治過了沒有,他是怎麼說的。」

「早上的時候,大夫已經來過了,只是一般的寒氣入體,喝了藥,驅了寒就沒事了。」雖然當時有些迷糊,可是隱約之間聽到了黃仁安與秋兒對話的隻言片語,真正的原因應該是背上的鞭傷過重,導致自己身體免疫力下降,所以才感冒了,不過既然惠夫人不希望自己把事實真相告訴楚潛,那楚質自然不會全部明說。

「那就好。」緊張的心情緩和多了,楚潛略帶安慰的笑了起來,視線非常自然的從楚質身上移動一下,餘光忽然瞄到一物,楚潛也沒在太在間,隨意一看,目光忽然一凝。

身為一縣之長,楚潛自然沒少開堂斷案,幾年時間雖然不敢說斷案如神,明察秋毫,可是無論是經驗還是思維能力都得到極大的鍛煉,有時候只聽幾句話,或者看見某物,就能大致把事情的原貌推測出來。

而如今楚潛看到的卻是大夫為楚質診治時,用剪刀剪裂的貼身內衣,因為一心顧看好楚質,所以惠夫人和秋兒也沒有把衣裳處理一下,只是順手丟到房屋角落的木架旁邊,若是在平時,一件破衣服楚潛看過也就算了,可是衣服上偏偏沾有楚質的血液,雖然已經風乾了,可是那些烏黑斑點楚潛可不會陌生,一看就知道是血跡。

自己侄兒的房中,居然有一件沾著血跡的衣裳,而且還是貼身的內衣,難道這會有什麼貓膩?聯想到楚質突然間變得這麼奇怪,其中奈人尋味啊,職業的嗅覺一上來,電光火石之間,楚潛腦子裡思緒已經拐了七八個彎。

「質兒,既然你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那就應該躺回床上安心靜養,外面寒氣重,若是再受涼了怎麼辦。」楚潛站了起來,伸手握住楚質手臂,準備扶他回床休息。

說實話,楚質現在真的可謂是大病初癒,高燒剛退,可後遺症卻落下來了,渾身酸軟疼痛,精神也疲憊不堪,特別是剛才起床到外面去迎接楚潛,更是把身體裡最後一分力氣都耗盡了,現在只覺得全身上下都軟綿綿的,經楚潛那麼一扶,楚質也沒有再說客氣話,順勢站了起來,越過屏風,返回繡床。

「小叔,質兒失禮了,以後再向您賠罪。」剛坐上床,一股久違的困意上湧,楚質只覺得自己眼皮忽然變得沉重起來,突然眼前一黑,撲的一聲,楚質倒頭趴下了,勉強提前精神,含糊呢喃說了句話,然後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1:52

正文 第五章 痛改前非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從東邊泛出時,靜泌的汴梁城彷彿重新煥發出了生機,雞鳴犬吠之聲不絕於耳,預示著新的一天的開始。

楚質也從睡夢之中悠悠醒來,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輕輕活動筋骨,發現昨天那種酸軟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吐了一口腹內的悶氣,楚質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看著房中古色古香的佈置,自己並不是在做夢,楚質心中湧起了絲絲失落感,使勁搖晃了下腦袋,楚質穩定了情緒,天性中隨遇而安的性格使他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反正自己不是孤兒,雙親還有兄弟姐妹照顧,雖然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可是知道他們在千年之後生活得很好,楚質也沒有什麼好傷心的,多愁善感可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慢慢騰騰的穿好了衣服,對著銅鏡事理了下有些凌亂的發形,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遺漏的地方,沒有惠夫人的幫忙,擺弄這麼長的頭髮那真是麻煩,手法生硬的梳理一下,楚質自我感覺還算滿意。

還以為俏麗可愛的秋兒就是自己的貼身丫環呢,楚質無奈歎氣,要是每天與這麼一個嬌美可愛的少女朝夕相處,賞心悅目之餘,心情應該也會變得格外舒暢吧,若是能再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遊戲,那簡直就是天堂般的享受啊。

可惜殘酷的事實讓楚質美好的念頭徹底破滅,且不說秋兒是惠夫人的貼身婢女,單單是在宋朝,婢女僕役也是有人身自由權的,可不是古裝劇裡的那種奴隸僕役,任主人生殺予奪,反而有點像現代的僱傭制。

主人家給錢僱傭僕役婢女,然後按照約好的規定服役這麼久,然後就算與主人家兩清了,僕役婢女隨時可以走人,而且他們的人身受到朝廷法令的保護,若是受到主人家的無故欺凌,可以到當地官府申訴,且不論是否可以申訴成功之類的問題,只要欺辱下人的名聲傳揚出去,不僅受到世人的譴責,以後恐怕再也沒有人願意到他家工作了。

「公子,起床了沒有。」門外傳來長貴的叫喊聲,打斷了楚質的想入非非。

「進來。」對於長貴,在楚質的記憶裡也沒有什麼深刻印象,只是知道他是楚家的長工,每天清晨總是非常準時的給自己送來洗漱用的溫水,知道長貴要來,起床的時候楚質已經按照以前的慣例,把門栓拿開了。

「公子早安,公子今天的氣色不錯啊。」長貴應聲而進,駕輕就熟的把手裡的一盆溫水放到房中角落的一個木架上,隨後回身向楚質行禮請安。

「麻煩你了。」

楚質的笑臉讓長貴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覺得公子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了,但是具體有什麼變化,一時之間長貴也說不清楚。

見長貴木木的站在那裡,並沒有與以前那樣離開,楚質也沒有理會,逕直走到木架前,拿起旁邊的毛巾浸入溫水裡,拿起毛巾稍微擰乾,開始洗漱起來,沒有牙膏,但是有青鹽,沒有肥皂,不過有皂胰子,大概用了十五分鐘,總算手臉弄乾淨了,回過身的時候,長貴已經悄悄退了出去。

楚質也沒有在意,收拾一下眼前有些亂的物品,然後走到中間的桌子前,安然坐在椅子上等待起來,一分鐘過去了,門前出現了惠夫人和秋兒的身影。

「娘,秋兒姐姐,早。」楚質迎了上去,十分自然的行禮,語氣雖然平淡,不過已經沒有了昨天前的那種牴觸情緒,惠夫人明媚微笑,盈盈上前,伸手為楚質撫平頭上?起的幾根髮絲,圍繞楚質轉了圈,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後,這才含笑點頭。

「質兒,身子怎麼樣了?」惠夫人含笑問道。

「已經全好了。」楚質揮手頓足,直立腰板,讓惠夫人仔細的檢查。

「惠夫人,公子,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在惠夫人檢查楚質的身體時,秋兒在一旁也沒有閒著,小手提著的籃子可不是空無一物的,裡面裝盛著的碗筷食物也一一在桌面上擺放整齊了。

看著熱氣騰騰散發出誘人香氣的早餐,楚質肚子非常配合的發出微弱的饑鳴聲,古代沒有吃夜霄的習慣,而且楚質現在的身體正處於發育期,對食物的需求也比較大,哪裡經受得住眼前的誘惑,喉嚨不停的滾動著,唾液悄悄滋生起來,惠夫人見狀,怎麼能不明白自己孩子的心思,微笑領著楚質坐下。

「質兒,慢點吃,小心燙著。」

坐在楚質旁邊的椅子,看著他以一種風捲殘雲的速度消滅著桌面上的膳食,惠夫人臉上露出慈祥微笑,吞了口中的食物,肚子舒服了許多,看見秋兒眸子裡的驚訝,楚質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速度也隨之慢了下來。

「娘,昨晚和小叔說話的時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不知道他現在回去了沒有?」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楚質隨口詢問起來。

惠夫人聞言,表情凝滯了一下,瞬息恢復了正常,嘴角浮起了秀美的笑容,柔聲說道:「三叔見你平安無事,在家裡住了一宿,天還未亮就趕回去了。」

「回去了就好,昨晚沒和小叔說上幾句話,過兩天要去祥符看望他才行。」楚質笑道,反正祥符縣城只離汴梁城十餘里之外,就算是走路,來回也不過兩個小時,去看望楚潛也不件難事。

「難得你有這個心,總算對得起三叔平日對你的愛護。」惠夫人笑了,為房間增添了幾分明媚光彩,不過她的心裡卻感到一絲驚訝,覺得兒子與以前真的不同了,平時都是楚潛想他的時候,派人前來接他過去的,現在楚質卻能想著主動要去拜訪了。

「質兒知道自己往日過於頑劣,沒少讓娘親擔心憂慮,如今質兒已經不小了,日漸明白世事,知道往日之過,決心痛改前非,請親娘放心吧。」楚質猛然起立,恭敬朝惠夫人彎腰一躬,義正詞嚴情真意切說道。

楚質知道,要想在這個時代生活得好,那就要融入這個時代,但是自己是千年之後的人,哪怕有了楚質身體的記憶,可是一些習慣脾性肯定會與以前有所差異,與其讓人發現起疑心,不如由自己給他們找一個浪子回頭的理由,以後只要自己言行謹慎,就算做什麼奇異的行為,別人也不會太過見怪的。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1:53

正文 第六章 白雀書院

惠夫人清亮的眸子流過奇異的神采,胸口起伏不定,可見心情有多麼的激動,不知道等了多久,自己終於聽到夢寐以求的話了,質兒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娘,是不是質兒知曉得太晚,讓您傷心了。」眼見惠夫人盈起了霧氣,似乎有淚如雨下的趨勢,楚質連忙說道。

「不晚,一點兒也不晚。」惠夫人燦爛的笑了,伸出柔弱纖細的素手撫著楚質的臉頰,目光聚精會神的看著楚質,絲毫沒有留意白皙的秀臉多了兩道淺淺的淚痕,可憐天下父母心,楚質輕歎,掏出線巾,輕輕的拂拭著。

以前都是自己幫孩子擦拭臉面的,現在怎麼反過來了,惠夫人細潤的臉蛋一粉,恨恨的盯了正在一旁竊笑的秋兒,慌忙搶過楚質的絲巾,胡亂的在自己嬌嫩的臉上抹了下,暗暗吸氣,總算平定了情緒,恢復淡雅端莊的氣質。

「秋兒,把桌子收拾一下。」看見楚質已經吃飽了,惠夫人清咳一聲,指使秋兒把碗筷收拾乾淨,以免這丫頭閒著沒事在笑話自己。

「好的,惠夫人。」秋兒嬌滴滴的說道,雖然極力掩飾,但聲音裡出透出一股笑意。

悄悄瞪了秋兒一眼,惠夫人心裡卻喜滋滋的,可是一想到前天發生的事情,喜悅色頓時沖談了許多,和聲說道:「質兒,你有悔過之心,娘自然十分高興,想必你父親知道了……。」

父親,楚質心裡湧起了股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尊敬孺慕裡夾雜著畏懼,反正非常複雜且強烈,且不說自己背後傷痕是怎麼來的,再想到從自己生病到現在,那個所謂的父親都沒有出現過,楚質的心情也由晴轉多雲了。

「娘,時辰也不早了,我也該到書院進學了,遲了老師會罰的。」楚質打斷說道,十分突兀的奔了出去。

「惠夫人,公子身體剛剛才復原,又匆匆忙忙的準備去哪啊?」剛從廚房返回的秋兒只看到楚質消失的身影,有些焦急的詢問起來。

「他說要去書院。」惠夫人似乎沒有回過神來,表情有些呆滯。

「公子也真是的,這麼著急做什麼,休養多一天再去也不遲啊。」秋兒放心了,不過還是忍不住埋怨起來,卻發現惠夫人神思恍惚,連忙上前關切問道:「惠夫人,您怎麼了?」

「秋兒,快去把質兒叫回來。」惠夫人反應過來,緊緊握住秋兒的小手腕,情緒焦慮的說道:「不能質兒去書院。」

「公子怎麼不能去書院啊,其實公子已經完全康復了,就算身子有些微虛弱,可並不會影響公子到書院進學的,惠夫人莫要擔心。」秋兒不明就裡,連聲安慰道。

「不是這個原因。」惠夫人依然著急不已,輕聲說道:「前天質兒是由書院裡的老師遣送回來的,書院已經把他除名了,現在他又準備去書院,這怎麼行啊。」

「公子被書院除名了。」秋兒輕呼,心中暗暗想到,怪不得大人要……

「質兒應該清楚這件事情了啊,怎麼還要去書院?」惠夫人想不明白,不過著急之下也沒有細想,連忙吩咐說道:「秋兒,你快去讓長貴把公子追回來。」

「小婢這就去。」秋兒點頭答應,踏著小步向門外奔去,只留下心情複雜的惠夫人獨自一人在房中。

行走在宋朝的城市,雖然已經在記憶中知道汴梁城的街巷是怎麼樣子,可是還不如親眼看見來得真實,一間間磚瓦木質構造的古代民房錯落有致的建築在四周,地面鋪著堅實的青石板,可能是私人宅區的原故,這裡的行人非常稀少,街道顯得有些幽靜,有幾株蔥鬱的樹枝從附近宅牆伸了出來,給楚質一種古樸神秘的感覺。

天空潔淨無暇,空氣清新純淨,溫和的陽光照射在身上,微風吹拂,楚質只覺得渾身上下暖融融,沒有污染的環境果然舒服啊,怪不得那麼多的人願意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遊行,美其名曰是感受大自然的恩賜,其實是在變相破壞自然。

憑著記憶,楚質從一條小巷走了出去,來到一段較為繁華的街道,楚質彷彿也從靜泌走到了喧鬧,街道兩旁店舖林立,有木匠、銀匠、鐵匠、桶匠、陶匠、畫匠,販油的、織草鞋的、賣粥的、賣魚飯的、賣花粉的、賣豆乳的等等等等不足而一,各式各樣的叫喊聲,來回交錯,相互摻雜,使得汴梁城都***了。

大道一旁,工匠正在為一間即將開張的大店緊張扎縛一平面作梯形的簷子,每層的頂部都結紮出山形的花架,其上有鳥獸等各種飾物,簷下垂掛著流蘇的綵樓歡門,不遠處的打鐵作坊裡,馬上要送到針鋪的針灸用針、縫衣刺繡針,及剪刀、鍋釜、耕具、利刃,迎著熹微的晨光而射出清光。

街巷口處,圍聚著一群群形形色色的人,他們中間有木竹匠人、雜作挑夫、磚瓦泥工、道士僧者、文人學子、甚至有身穿華服的達官貴人……

順著川流不息的人流慢慢前行,楚質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半響之後這才恍然回神,慢慢向城門方向行去,越是接近城門,楚質越是感到汴梁城的繁忙景象,成隊絡繹而來牛驢車輛佔滿了前行的大道。

楚質凝神聚氣,輕身閃過迎面而來的車輛,總算徹底清醒過來,出城可沒有進城的規矩多,楚質駕輕就熟的從城門裡走了出去,順著高大的城牆,疾步向右前方行走,走了大約有十幾分鐘,來到一處樹木成蔭的地方,樹蔭深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座依山伴水而建的院落,這便是楚質此行的目的地,城東白雀山的白雀書院了。

說起白雀書院,在汴梁城百多家書院之中,其聲名也是數一數二的,每年都培養出大批的秀才舉人進士,而且白雀書院的山長何涉可也不是一般人物,真宗時期的進士,曾經出任過太子舍人,與當時的太子,也就是現在的仁宗皇帝交情深厚。

仁宗皇帝即位後,何涉可謂官運亨通,沒有幾年就成為了集賢殿大學士,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顧皇帝和朝廷大臣們的挽留,乾脆辭官不做,在家閒了幾年,最後開了這家白雀書院。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2:10

正文 第七章 前因後果

世人都不糊塗,明白雖然何涉不是官員了,可是做官時的人脈卻沒消失,而且皇帝還不時提及幾句,有這麼一個直達上聽的人物做為書院的山長,書院怎麼可能會沒有生源,反而是因為來報名的人太過,門檻都被踏破了,讓書院的教諭們喜悅之時也有些煩惱。

特別是何涉不時請些朝廷官員名士大儒到書院開課講學,這更讓學子們趨之若鶩,能聆聽前輩們的經驗之談,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若是在聽課時讓他們注意到自己,順口點撥幾句,說不定這就成了自己進身之階,日後的仕途也少走些彎路。

所以雖然白雀書院才開了幾年,在某些方面可能比一些名校稍差一點,可是每年招生的時候,哪怕已經宣佈書院已經滿額,但拖關係上門說情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幸好山長何涉定下了規矩,書院只招收舉人以下的學子進學,一但有人考上舉人,那在恭喜他的同時,書院也自動把他客氣請出去。

如果沒有這個規定,爭著搶著要進白雀書院的學子恐怕還要多上數倍,有部分學子聽說在白雀書院可能會有機會聆聽名家大儒的教誨,中秀才之後,寧願不參加當年的舉試,也要留在書院繼續苦讀,不過只是傳言而已,至於是真是假那就沒有人特意去探究。

楚質慢慢走在林間的石板小道上,一步一步向書院走去,看見微風徐來,捲起了片片殘葉,心裡還真有幾分秋天的蕭瑟之感,沒有等楚質感慨悲歎一番,卻發現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公子。」輕輕抹了額頭微冒的汗漬,長貴心裡鬆了口氣,看來自己抄近路急跑的選擇沒有錯,總算沒耽誤事,搶在公子的前頭先到了。

「長貴,你怎麼來了?」楚質驚訝問道,漆黑的瞳孔一轉,心裡也明白幾分。

「公子,惠夫人吩咐,請公子回去。」長貴垂眉低眼說道,雖然不清楚原因,可是長貴還是老老實實的按照吩咐行事。

「長貴,你回去告訴娘親,我身子已經康復,要到書院上學了,有什麼事情等我放學再說吧。」楚質輕笑說道,

「公子……,惠夫人……。」長貴感到為難了,兩人都是自己的主子,到底聽誰的?

「我身體初癒,娘親是擔心我又著涼了,不過書院裡都是高牆大瓦的,上課時門窗也是緊閉的,風也吹不到我。」欺負長貴沒有進過書院,楚質撒了個謊,說道:「你若是感到為難,回去如實稟報,娘親不會責怪你的。」

長貴一想,覺得楚質說的有道理,以為惠夫人真的是擔心楚質的病情,所以才讓自己把人請回去的,再仔細一打量楚質,俊逸瀟灑,面色紅潤,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再染病的模樣,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聽信楚質之言,也沒有固執己見,憨厚一笑,抱拳行禮,看著楚質進了書院,這才動身返回楚府。

三言兩語應付了書院門子的盤問,楚質朝著書院深處走去,古代的書院並不像現代一樣,都是高樓大廈,鋼筋水泥建築,能起多高就起多高,而是磚瓦結構的大屋,雙層構造的建築少之又少,白雀書院師生加起來大概有四百餘人,有不少人在書院裡食宿,所以書院的面積非常大。

而且書院內部也劃分了幾個區域,而楚質的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教師辦公區域,其實楚質何嘗不明白惠夫人吩咐長貴請自己回去之意,是害怕自己回到書院,受到污辱輕視冷嘲熱諷。

楚質的腦子並沒有糊塗,清楚自己背上之傷是怎麼來的,其原因無非就是被白雀書院遣送回家,父親楚洛氣憤不過,乾脆舊仇新恨一起算,抄起竹鞭就劈了下來,既然知道了前因後果,楚質當然不會是來自找沒趣的。

雖然沒有徹底融入現在的社會,可是楚質心裡非常清楚,從古到今,世人對名譽是看得極重的,特別是在古代社會,名譽簡直可以上升到關係前途命運的高度。

楚質現在被白雀書院除名了,放在後世,這只是一件小事情,反正全國幾萬所學校,隨意去哪都可以,實在不行的話,花點錢,甚至可以去國外留學,可是在宋朝卻行不通,汴梁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有時候一個消息遍佈全城,只要半天不到的時間。

當然,楚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人家根本不屑注意他的事情,但白雀書院可不同,汴梁城數百家書院都時時刻刻留意它的動靜,不時參照模仿白雀書院的舉辦的一些活動,白雀書院差不多成為汴梁城裡大部分書院的風向標了,所以對白雀書院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十分感興趣。

楚質被書院送了回家的事情,想必不少的書院自也知道了,不過他們也一定不會在意這件事情的,反正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楚質並不是第一個被除名的學子,而且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誰都可以忽視這件事情,可是楚質卻不能不在意,在以前的記憶中有這樣一件事情,「自己」在白雀書院有一位同窗好友,平時大伙脾性相近,而且成績都差不多,和楚質現在的遭遇一樣,早在幾個月前,那個同窗好友也是被書院除名了。

楚質心裡傷感之餘,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好友的家就在楚府的附近,有空的時候兩人還可以聚在一起玩耍,可是沒有過多久,好友找到楚質,說自己要離開汴梁回家鄉了。

原因是好友被白雀書院除名,再也沒有一家書院肯收留他,而且經常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冷嘲熱諷,他承受不住這個壓力,最後在旁人的建議下,只有離開汴梁,回鄉苦讀,直到有所成就之後才能擺脫這個污名,不然以後他再也無法抬起頭來做人了。

好友的離開自然讓楚質傷心異常,尋思送件禮物做離別之禮,以寄思念之情,可是月錢卻不足,又不敢向家裡要,膽怯的他更不敢開口明說,情急之下,想到了平時一向疼愛自己的小叔楚潛,心中一橫,滿是愧疚的撒下大謊,要來了買禮物的錢。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2:11

正文 第八章 一個機會

這便是為什麼平時一向怯懦的楚質,卻有膽蒙騙家人的原因,好友的離開,著實讓楚質鬱悶了好久,本來楚質平時的成績就不怎麼樣,神思恍惚之下,哪還有心思聽課,教師說的講義內容當然也記不住,幾個月下來,自然而然的步上了好友的後塵,連續三個月考都是得了個末等,被書院的老師遣送回家。

被書院除名的楚質心中當然惶恐之極,想到好友的下場,楚質心驚膽戰,驚慌失措,可是楚洛卻沒有體量他的心情,知道這件事情後,大發雷霆之怒,一陣訓斥痛打下來,以前的楚質自然嚇破了魂,小命嗚呼哀哉,也就便宜了現在的楚質。

雖然不憤自己為前身頂禍背鍋,可是以後的命運是自己的,哪怕再怎麼不情願,如果不想被人扔到哪個山角落苦讀去,楚質也只能想方設法解決眼前的困境,雖然沒有絲毫的把握,可是解鈴還需繫鈴人,楚質也只能找上門來了。

想到以前自己在學校的時候,成績雖然不是優秀之極,但也名列前茅,偶爾還受到老師們的嘉獎的,如今卻成了末等生,想想真是不甘心啊,楚質一邊感歎,一邊熟門熟路的拐了個彎,來到了白雀書院教師辦公區域。

楚質來的似乎不是時候,教師辦公區域裡各個房屋都是空蕩蕩的,轉悠了半天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響,眨了眨眼睛,楚質這才悄然想起,這個時辰,教師們應該都在上課。

「你是何人,如今正是上課時間,為何不到學堂聽講,卻來此處閒逛。」一個溫和而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楚質循聲望去,說話之人卻是個銀髮老者,年約六旬,卻沒有絲毫老態,身體頗為健碩,顯得極為精神。

「學生楚質,有事前來拜望劉易劉教諭。」劉易是楚質所在班的負責人,當初就是他把楚質送回家的。

「找他有何事?」銀髮老者顯然沒有聽說過楚質的名字,臉上不動聲色,認真打量楚質,嗯,年紀不大,相貌俊雅,眼睛清澈透亮,說話時從容而自信,似乎是個可教之才,以貌取人是要不得的,但是相貌堂堂的人卻是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楚質皺起了眉頭,感到有些為難,看銀髮老者的架勢,顯然不是普通之人,說不定是書院從外面請來的名士大儒,不知道說實話是否讓眼前的老者心生反感,叫人把自己轟出去。

「不方便說就算了。」可能也是來拖關係說情的,銀髮老者有些失望,語氣也變得淡漠起來:「劉教諭上午有課,要到午時左右才會回來,若你是本院學子,大可以先回去聽講,要不然你可以先回去,到時候過來也不遲。」

「謝謝先生指點。」楚質感激一笑,卻沒有動作,既然來了,當然不能這麼快回去,況且在這裡等才顯得有誠意啊。

銀髮老者不置可否的點頭,也沒有再理會楚質,轉身離去了。

這裡是教師休息備課的地方,所以環境也非常雅致,幾棵參天大樹凌散落在房屋的前面,枝幹蜿蜒盤旋而上,鬱鬱蔥蔥的樹葉如把大傘一般,在溫熱的陽光照射下,形成了清涼的樹蔭,樹蔭底下有幾個石桌石椅供人坐下休息之用。

打定主意留下來繼續等待,楚質也沒有矯情,隨手拂去石椅上的落葉塵埃,輕輕坐下,饒有興趣的看著腳下的螞蟻打架。

時間流逝,楚質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看太陽移動的情景,應該也有兩個小時了吧,反正沒有手錶刻鐘之類的計時工具,楚質也判斷不出來現在幾點,不過楚質並沒有感到不耐煩之意,可以在這麼一個清涼之處安穩坐下等候,要比上輩子工作時的經歷好上許多,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你還沒有走嗎。」似乎準備做什麼事情,銀髮老者匆匆走了出來,看到樹蔭底下的楚質,腳步一滯,有些疑慮的看向楚質。

「劉教諭尚未回來,學生怎可先行離去。」楚質連忙起身說道。

「他和你約好了?」銀髮老者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心裡泛起了一絲不悅,難道劉易不顧書院的規矩,想賣個人情出去?

「不是,劉教諭並不知道學生要來。」楚質搖頭說道。

「就你一個人,你家大人呢?為何不與你一道前來。」理應如此,銀髮老者心裡這才滿意了,隨即又浮起了新的疑問。

「先生此言差矣,學生今年十五,按太宋律令,已然成*人,自己之事豈能再煩勞父母長輩。」楚質笑著說道,沒有直接回答老者的問題。

「哦,這麼說來,你家大人並不知道你來書院之事?」銀髮老者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心裡卻不信楚質之言。

「父親不知,而母親卻有耳聞。」楚質實話實說。

「這就奇怪了,父親身為一家之主,為何卻不知情啊。」楚質的回答讓銀髮老者起了幾分興趣。

「正因為父親是一家之主,所以忙著處理家中大事,若是能自己解決問題,那學生豈可再讓父親辛勞憂心。」楚質垂頭說道,怕老者看出他的口不對心。

「聽你言下之意,你並非白雀書院的學子,那今日前來,到底所為何事,是否可以告訴老夫知道。」不知不覺中,有些欣賞對答如流的楚質,銀髮老者臉上綻開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態度越發的溫和。

「長者有問,學生豈能不言,學生今日前來,是想請劉教諭讓學生重回書院進學。」終於等到了機會,楚質怎麼能放過,抬起了頭,露出沮喪悲傷的表情,黑溜溜的眼珠充滿不捨懷念以及黯然神傷之色。

「重回書院?」銀髮老者一楞,隨之明白了過來,目光銳利的盯向楚質,心裡面泛起了懷疑、憤慨,還有一絲迷惑不解。

「是的,重返書院。」楚質似乎沒有注意到老者的目光,依然保持悲傷情緒,語氣充滿了戀戀不捨。

「這麼說來,你原本就是書院的學子,那為何被除名了?」似乎不像是在作假,銀髮老者嘀咕一下,不過卻沒有放鬆警惕。

白雀書院的規矩頗多,學子們犯了錯,依照情節輕重予以處罰,最輕的是抄寫詩書經文,或者清掃學堂教捨,最嚴重的自然就是除名了。

能讓書院予以除名處理的,無非有那麼幾種,打架鬥毆、有侮斯文,欺侮教師、不尊師長,觸犯朝廷律令等,這些都是犯了錯的,除外之處,還有一條特別規定,若是有哪個學子,連續三次,在月考中得了末等,一樣要予以除名。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2:11

正文 第九章 知恥而後進

楚質正是栽在了這個規定上面,由於好友的離去,無心學習,在在月考中連續失利,最後被書院教諭劉易送回家中。

「你隨我來。」看到楚質一臉愧色,卻一言不發的模樣,銀髮老者回首四望,覺得這裡不是久談之地,淡淡說了一句,回身按原路走去,楚質心裡掠過一絲喜色,猶豫了一下,遲遲沒有跟著上去。

「你怎麼了?還不跟上來。」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銀髮老者回身一望,發現楚質還呆呆的站在那裡,有些詫異詢問起來。

「不知道劉教諭什麼時候會回來,學生不可輕易離開。」楚質神情為難說道。

嗯,看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這麼說來事情只是巧合,畢竟自己也是一時心血來潮,這才回到書院,不可能有人事先知道,設下套子等自己,況且這小子年紀還小,心思應該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縝密,仔細的思慮一番,銀髮老者心中的懷疑打消了大半。

「不是和你說了嗎,劉易正在講課,要午時才回來。」銀髮老者說道:「難道還要老夫請你不成?」

「不敢勞煩長者。」楚質說道,看了眼空空蕩蕩的教捨,這才向銀髮老者走去,銀髮老者略微一點頭,領著楚質拐了幾個彎,來到一間房前,直接推門而進。

房間佈置雖然簡約,只有書桌椅子茶几幾樣傢俱,卻極為典雅,西牆上放著一個書架,架子上全部堆滿了各種書籍,來人一進去,馬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書香氣息。

「坐下說話。」見到楚質一進房屋,注意力就集中在自己辛苦收集的書籍上,銀髮老者心裡湧起了欣賞之色。

這麼多的書,還有許多絕世孤本,如果能帶回現代出版,不知道老闆會怎麼獎勵自己,身為出版社的優秀員工,出於職業的本能,楚質對書籍自然格外注意,卻沒有想到給銀髮老者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

「你是何原因被書院除名?」見楚質乖巧坐下,銀髮老者也沒有費話,直接詢問起來,他心裡也有幾分好奇,從表面現象來看,楚質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惹是生非,犯下重錯的學子,反而十分溫良敦厚,風度翩翩,讓人心生好感。

「學生在月考中表現不佳,連續三次都得了末等。」楚質低頭,一臉的羞愧難耐。

「原來如此。」銀髮老者眉頭一皺,不是行為不端就好,可是姿質如此愚魯,給了三次機會還是把握不住,怎堪培養,可是看見楚質清秀俊雅,羞愧難當的模樣,銀髮老者心中一動,覺得其中可能有隱情,所以開口試探起來:「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語出何處,作何解?」

「出自論語.述而,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楚質搖頭晃腦念誦全句,然後解釋起來,在出版社工作的時候,每年都不知道要出版多少次四書五經,楚質也沒少做校對的活,久而久之早就熟悉透了,回答銀髮老者的問題,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況且白雀書院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入學之前也要經過層層考選,當初楚質能進白雀書院讀書,可不是靠著家裡的關係,而是憑著真才實學,通過選拔考進來的,就算沒有其他學子優秀,可是基礎還是有的,兩者的記憶一結合,讓楚質的信心倍增,對答如流。

聽著楚質從容的解釋,銀髮老者輕輕點頭,不過這題目太過簡單,並不能考校出什麼來,順勢再出了幾道題,從《春秋左傳》,到《大學》、《中庸》、《禮儀》,甚至《周易》、《史記》《韓非子》都沒有漏下,剛開始的時候,楚質還可以輕鬆回答,可是到了後來,要花點時間思索,到了最後,終於語塞了。

「學生才疏學淺,讓長者見笑了。」能記下這麼多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下,楚質非常明智的開口服輸。

「能認清自己的不足,加以改正,這是一件好事。」銀髮老者淡淡說道,可是心中卻有些驚訝,不下一番功夫,不可能記下這麼多經文大義,而記得這麼多內容,區區月考怎麼可能得了個末等,而且還連續三個月都是如此,其中必有原由。

「長者教訓的是,學生必當緊記。」楚質起身鞠躬說道。

「楚質,老夫有一事不解,以你的才學,月考自然不在話下,為何屢次失利?」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可教之才就此墮落了,銀髮老者詢問道。

楚質不敢怠慢,把自己因為好友回鄉,所以神思恍惚,無心向學,整日失魂落魄,考試之時胡亂作答的事情說了一遍。

「胡鬧,孺子不可教也。」銀髮老者眉毛緊鎖,毫不客氣的開口訓斥說道:「如今正是你一心向學之時,怎能胡思亂想,分心顧及其他事情,你的好友就是前車之鑒,你應該吸取教訓,引以為戒,你卻重蹈覆轍,真是可氣之極。」

「長者所言甚是,回家之後,兩日來學生日思夜想,輾轉難眠,心中悔恨懊惱,只覺得辜負了書院老師們的教導,一時誤入了歧途,直到今日,學生再也無法原諒自己,所以來到書院,希望老師們再給學生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楚質誠懇說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銀髮老者搖頭歎息,雖然心中燃起愛才之意,可是規矩畢竟是規矩,哪怕是書院的創始人,也不能輕易改動,不然怎麼能服眾。

「聖人有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學生是真心悔過,希望書院再給一次機會。」楚質心中一涼,不過還是沒有放棄。

「書院已經給了你三次機會,可惜你卻忽略了,不過既然你有心悔改,那也是件好事,知恥而後進,日後你要像你好友一樣,努力苦讀詩書經義,在科舉上有所作為,洗測今日之侮。」銀髮老者鼓勵說道。

「學生還沒有向書院教諭懇求,長者怎麼能肯定書院將學生拒之門外。」楚質顯然非常不服氣,不以為然說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