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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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38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4

正文 第七十章 以禮相待

白礬樓每層的頂部都結紮出山形的花架,其上裝點有花形、鳥狀等各類飾物,簷下垂掛流蘇,使人未入酒樓前,就感受到了一種華貴的氣魄,進入酒樓內,更可感到其壯美,其中最為華麗的自然是第三層。

而如今三樓的某個雅間裡,幾個身穿袍服氣度不凡的人正在商談,其中一人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尹趙概,而在旁邊茶几優雅分茶的卻是白雀書院的山長何涉。

「叔平,你這樣做,怕是要引起不少非議。」一個儒雅的中年文士輕聲說道。

「為了朝廷社稷,我問心無愧。」趙概認真說道。

「叔平此言在理,不過,你的苦心未必被人理解,也有損叔平的名聲。」何涉歎氣說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的熱水輕輕注入幾隻茶盞內。

「其實叔平這樣做,也是為了激勵後進,讓學子們憤發努力,完全出於一片好意。」儒雅中年文士笑著說道:「不過在白礬樓舉行的宴會,恐怕連朝廷的瓊林宴都有所不及呢,換成是我,怕也會心有不甘的。」

「這話也有道理。」幾人輕輕笑了起來。

「說到底還是開封府財政不富裕啊,一次舉人宴便要支出五千貫,每年一次,長此下去,開封府衙如何能負擔得起。」趙概搖頭說道:「我身為開封府尹,絕不能放任此事不管,本想上奏朝廷,予以禁止的,沒有想到你們卻反對。」

在汴梁城,一碗粗茶賣一文錢,一塊糖也是一文錢,十文錢能買一斗粗糧,一百文錢能買一斤牛肉,一千文錢也就是一貫,能買一本當時正時興的《杜甫詩集》,在洛陽花市上能買一枝名貴的牡丹花魏紫,十貫錢能買一身豪華的軍裝凱甲,還可以在汴梁城郊外買一畝不算貧瘠的農田。

百貫錢可以讓一戶普通人家一年衣食無憂,千貫錢可以在城中買上一座雅致院落,而舉辦一次宴會卻要花五千貫,生性簡約的趙概心中肯定不同意。

「叔平,這樣做的話,引起的可不只是非議啦。」一個有些消瘦的中年人笑道:「不僅政事堂那關通不過,怕是連官家也不會同意的。」

「其實還是寬夫的主意妙,把地方換到白礬樓,人數減去大半,不僅可以減少開支,非議也少去許多,而且為何如此行事的理由也幫叔平想好了。」何涉含笑說道,輕輕將茶湯分予幾人。

「何學士煮的茶越髮香甘淳厚了。」幾人接過茶,嗅著久久不散的茶香,連聲讚歎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幾下輕輕響聲,聽到示意,一個嬌美的少女走了進來,盈盈施禮,柔膩膩軟綿綿說道:「幾位官人,大管事說,樓下的事情如果官人們不予理會的話,那就由白礬樓出面解決吧。」

「嗯,張式還沒有把事情辦妥?」趙概額眉微鎖,按理說以張式的能力,區區小事自然不在話下,舉子們也應該散去了啊。

「大管事說了,既然人來了,那就是白礬樓的客人,我們豈能拒之門外,不如由白礬樓出面解決,幾位官人覺得如何?」少女柔柔笑道。

「難得蘇小姐有此興致,我們自然沒有異議。」儒雅中年文士饒有興趣道:「冒昧問一句,蘇小姐準備如何處理這事啊?」

「文相公問了,奴家豈能不答。」少女抿嘴微笑,姿容秀雅,輕言細語道:「既然來的都是文人雅士,那按白礬樓的規矩,自然是以禮相待了。」

「好一個以禮相待,那我等就拭目以待啦。」雅間內的幾人,似乎對所謂的規矩知之頗深,聞言相視一笑,紛紛露出幾分意動之色。

…………………………………………

白礬樓二層,在張式的勸說下,舉子們也沒有再作堅持,畢竟因為他們的原因,迴廊之中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若是真的鬧執起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才卿,沒有熱鬧可看了,那我們是否……。」楚質輕笑道,語氣中蘊含明顯的暗示。

「知道了,左邊有個雅間,佈置優雅,窗口臨空而設,夜風徐來,很是不錯。」高士林沒有好氣說道,忽然想起了什麼,朝楚玨詭異一笑:「特別是還有幾個可人兒,最喜歡的就是像文玉這樣的翩翩俊逸少年。」

楚玨微微一欏,隨之明白過來,細嫩的俊臉泛起了紅暈,輕哼一聲,把頭擰了過去。

「才卿啊,聽說第一次是有紅包拿的,你見多識廣,可曾聽過這樣的說法?」楚質笑了下,輕聲向高士林打聽起來。

有這回事嗎?自己怎麼不知道,高士林心裡也有些莫名其妙,望了眼面帶微笑的楚質,輸人不輸陣,不能讓小瞧了。

「呵呵,還是景純經驗豐富,居然連這等隱秘之事也一清二楚。」高士林笑著說道,心中一片氣苦,唉,有個嚴厲的姐姐真不是件好事,管教得這般緊,想想其他同齡人描述的美妙場景,看好友的模樣,想必也經歷過了,比較之下,自己真是沒有面子,偷瞄了下臉紅的楚玨,高士林心裡有些平衡了,幸好還有人與自己一樣。

三人勾肩搭背走了幾步,路過一間半掩門的廂房時,只聽裡面飄出驚訝之聲:「好像是高家的小子。」

聲音清脆悅耳,如黃鶯百靈歌唱,婉轉而動聽,似乎有人叫自己,高士林迷惑回頭,身體忽然一滯,只覺得虛汗直流,過了數息時間,回過神來,立即想撒腿就跑。

「高家的小子,原來真的是你。」清脆聲音的走了出來,卻是一個俊美如玉眉清目秀的錦衣少年,這人楚質和楚玨也認識,就是剛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三個錦衣少年中的一人。

而這時,另外兩個錦衣少年也走了出來,見到高士林在這裡,驚訝之色一閃而過,隨後對視一眼,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非常有默契的上前一步,站在俊美少年的身後。

「公正、公善、……。」注意到俊美少年目光不善,高士林立即頓了下,露出討好似的笑容:「你們怎麼也來了。」

「三…弟,想來這裡見識一下,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好跟著來了。」年長些的英俊少年開口笑道,眼睛裡透出你死定了的意味,還愛莫能助的聳了下肩膀。

「高家的小子,你來這裡做什麼?」俊美少年伸出一根修長,如玉一般潔白光潤的纖細手指,虛虛指著高士林的鼻子,毫不客氣的指責道。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高士林似乎顯得非常心虛,瞳孔亂轉,目光游離不定,吱吱嗚嗚半天,卻沒有說上一句話,髮際之間在燭火的映照下瑩光點點,似乎急得冒汗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4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相逢偶遇

「來白礬樓,當然是用膳啊,還能做什麼。」楚質細細打量著秀氣俊美得不像話的少年,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線條優美細滑的香腮,臉上的肌膚似乎吹彈可破,晶瑩剔透之極,連指責人也顯得那麼秀氣典雅,若是換上女裝,簡直就是活脫脫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其實不只是楚質看得清楚通透,只要是長著眼睛的人,稍微一留意,少年那玲瓏起伏的優美曲線定然顯露無疑,再加上她毫不掩飾,動聽悅耳的甜美聲音,一般人都能分辯得出來眼前的俊美少年是個雌兒。

「景純說的對,我們是來用膳的。」高士林連連點頭說道,彷彿害怕少年不相信一般,立即把楚質推到自己的面前,想增強說服力。

「你是什麼人?」如新月般的細細秀氣微蹙,穿著錦袍的小美人說道,語氣硬生生,雖然還有一步之遙,不過似乎不想碰觸楚質,光嫩的玉指收了回來。

「這是我的同窗好友,觀文閣楚學士的子侄,楚質楚景純,楚玨楚文玉。」高士林連忙介紹說道:「景純、文玉,他們是曹評曹公正,曹誘曹公善,還有……。」

指著錦袍小美人,高士林頓時語塞了,不知道應該如何介紹。

「曹越。」錦袍小美人冰冷說道,似乎也意識有什麼地方不對,悄悄後退兩步,站在曹評曹誘身後。

「原來是楚學士的子侄,我們兄弟有禮了。」曹評微笑行禮道,反應有些淡然,似乎沒有把楚汲放在心上一般。

「見過三位曹公子」楚質笑了下,對三人的身份了也有些明瞭,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應該大宋有名的將門世家,曹家的子弟。

北宋時期,世為將家依然為當世軍中一種頗為普遍的現象,而將門也始終在當時武將群體中佔有重要的地位,將門大致可分為宋初開國將領、遺臣故將,和之後歷朝成長起來的將帥之家三類,而將門之間又有高低之別,最為突出者還是曹氏家族,可謂將門第一世家。

「高才卿,你真的是來用膳的嗎?我卻是不信。」錦袍小美人美目裡星光閃爍,威脅似的說道:「不說實話我就去告訴滔滔姐姐。」

告訴她,那自己豈不是又要被訓斥了,高士林悄悄抹了把汗,情急之下,扯了扯楚質的衣袖。

「曹越公子,這話問得也有些奇怪,到白礬樓來,當然是用膳的啊,莫非曹公子還想做別的事情不成?」楚質笑吟吟說道,除了吃飯,當然可以做別的事情啊,畢竟做為汴梁城最為繁華的酒樓,白礬樓也提供一些特殊服務的,不過楚質不相信她敢明說出來。

「我……當然不是,我也是來用膳的。」錦袍小美人細嫩白皙的小臉微微一紅,心裡暗暗詛怨起來,只覺得楚質的和煦笑容特別刺眼。

「既然越…公子是來用膳的,那麼我們也不便多打擾,就此告辭了。」緩了下氣,藉著這個機會,高士林笑呵呵道,準備起步走人。

「慢著,相逢不如偶遇,難得在這裡碰到高家的……兄長,那就借這個機會聚一下,舉杯暢飲,不醉不歸。」錦袍小美人眼波流轉,嫵媚生姿,輕笑道:「大哥、二哥,你們覺得怎麼樣?」

「那自然好。」曹誘大喜過望,不管妹妹有什麼心思,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而且還能名正言順飲酒作樂,這樣的機會怎麼能放過,當下立即熱情上前拉著高士林的手臂,笑著說道:「才卿,你不是常說自己千杯不醉嗎?今日我定然要見識一番。」

「這不太好吧,況且我們已經用過膳,現在就準備回去了。」似乎回憶起了什麼,高士林身體一抖,顫聲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回去晚了不好。」

「才戌時初,哪裡晚了,放心,你若是醉了,我親自送你回家。」曹誘笑著說道,盛情款款的扯著高士林進廂房。

「景純、文玉,你們也來吧,今晚有人請客。」嗆嗆走了兩步,高士林回頭,目光掠過,透出點點無奈之色。

「兩位兄台,難得有緣,不如共謀一醉,如何?」曹評彬彬有禮說道,笑容微露,顯得有幾分真誠之意。

楚質確實猶豫了下,接到高士林使來的眼色,立即笑道:「那就多有打擾了。」

廂房之內,擺設裝修十分雅致,幾個相貌清秀的少女在一旁彈箏撫琴,甜美婉轉的唱著詩詞,進房之後,幾人分席列坐。

「公正,你們也是剛到?」看到席上紋絲未動的菜餚,高士林順口問道,心裡卻後悔莫及,如果再稍微等一會,待他們吃得盡興,那也不會注意到自己了。

「所以說你來得巧,聽了會小曲,就看見你的身影了。」曹評笑道,忽然一楞,彷彿意識到什麼,笑容更甚:「才卿,你剛才說自己準備回家了?」

「是這樣沒錯。」高士林沒有心機回答道。

「才卿,你醉了沒有?」與兄長對望一眼,曹誘詭秘笑道。

「以我的酒量,區區幾杯酒,豈會醉。」漆黑的眼睛溜溜一轉,高士林拍著胸膛說道,以為曹家兄弟是想知道自己剛才唱酒沒有。

「才卿,別說了。」楚質苦笑連連,難道高士林走路的時候,從來不會向前看的嗎。

「你們這是怎麼了?」高士林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走廊盡頭是二樓的圍欄,下不去。」沉默少語的楚玨輕聲說道,目光垂視,似乎不忍看高士林窘迫的樣子。

「高家小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錦袍小美人抿嘴而笑,纖細如玉的小手在燭光的映照下,隱約透出光華。

「不是吧。」高士林驚呼道,沒有想到謊言居然這麼快就被揭穿,高士林俊臉一紅,辯解起來:「其實在走之前,我們想到欄杆邊上吹吹風。」

「才卿,似乎為了防止客人不慎掉下去,圍欄已經用木板封住了,你想吹風的話,也只能到樓下了。」曹評輕笑說道。

這下子連旁邊的幾個彈箏撫琴的少女也忍俊不禁,嬌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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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盛情相邀

這下子高士林再也無話可說,誰讓自己從來沒有來過白礬樓呢,英俊不凡的臉龐頓時如同喝醉一般,泛起陣陣暈紅。

「高家小子,這下子你總該說實話了吧,不然我就告訴滔滔姐姐,你撒謊騙人。」錦袍小美人巧笑嫣然,顧盼生姿。

「好吧,其實我是陪他們兩個進來的。」高士林連忙點頭,指著楚質說道:「如果不是他硬拉著,我也不會到這裡來的。」

高士林的無恥,立即引來楚玨的怒目而視,沒有等他氣憤反駁,楚質已經微笑承認起來:「確實是如此,若不是我盛情相邀,才卿也不會來的。」

錦袍小美人秋波流轉,瑩光閃爍,心中自然是不信,不過楚質自己都承認了,她也沒有什麼辦法,輕哼了一聲,可愛的小腦袋捌過一邊,顯然是生氣了。

「卻不知道楚兄來此地所謂何事啊。」曹評笑道,心裡卻有幾分讚許。

「聽說今日在此地月字閣,開封府設宴為新科舉子祝賀,我也來瞧下熱鬧,順便邀請才卿一同前來。」楚質微笑道:「不過剛才那裡似乎起了衝突,為免殃及池魚,我們過來避下。」

「嗯,剛才我們也聽到外面傳來喧鬧之聲,卻不知道發生何事。」非常清楚楚質話裡肯定有不實之處,不過有借口就好,至於是否屬實,曹評根本不會刻意探究,哪怕高士林話裡有前後矛盾的地方。

「是有人打架嗎?」似乎相信了楚質的話,錦袍小美人清麗的眼眸,波光閃爍,竟然來了幾分興致。

「差不多……。」高士林雙眼發亮,眉飛色舞,把剛才的場景說了出來,心裡充滿對楚質的感激之情,不然今晚之後,自己可能會有麻煩了。

「沒打起來,真是可惜。」錦袍小美人搖頭歎息,美麗的眸子帶著一絲失落之色。

「幾位客人,冒昧前來,奴家打擾了。」一位容貌清麗文雅,長髮如雲,身穿彩色衣裳的年輕少女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情嗎?」曹評有些疑惑。

「奴家是來請三位公子移步月閣的。」清麗少女微微一笑,走到楚質三人面前盈盈一屈膝,行了個萬福,柔聲說道:「本以為三位公子已經離去,沒想到卻在這裡與友人相聚,真是讓奴家好找啊。」

這話引得眾人一陣側目,而錦袍小美人清澈透亮的雙眸更是如同點燃的火花一般,熠熠生輝,瞧高士林的目光越發冷寒。

「這位小姐,卻不知找我們有什麼事情?月閣似乎在舉行鹿鳴宴吧,非邀請之人不得進去,為何讓我們移步。」楚質額眉微鎖,記得自己似乎沒有見過眼前之人。

「來者是客,既然各位舉人公子來到我們白礬樓,我們自然不能讓各位失望而歸。」清麗少女嫵媚微笑,軟膩膩道:「特意在月閣設宴款待今晚前來的才俊公子,希望三位公子能給白礬樓這個面子。」

楚質與高士林對視一眼,立即明白肯定是少女誤會他們的身份了,以為他們也是聚眾的舉子之一,想來是剛才看熱鬧時湊得太近的原故。

「月閣不是已經擺下宴席了嗎?我們去那裡,似乎不怎麼好吧。」楚質沒有開口解釋,反而一臉猶豫不決似的說道:「況且剛才大伙已經認識到自己冒失之處,已經決定散去,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

「如果只有寥寥幾人,我們還是不去了吧。」高士林在一旁附和道,好像也難以下決心。

「公子們還沒有離去,已經被我們請回,如今正在月閣等候幾位呢。」似乎明白了三人的顧慮,清麗少女輕笑了下,如花枝亂顫,分外好看,柔聲道:「趙學士也已經同意我們的意見,決定破例讓諸位參加此次宴會。」

曹氏三兄妹也已經聽明白怎麼回事,高士林的底細他們都十分瞭解,在向高士林投以驚訝的目光同時,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才卿,你怎麼看?」瞄了下曹氏三兄妹,楚質低聲問道,如果是在平時,高士林當然會選擇與少女一起去,可如今卻不行,根本不用多想,高士林立即準備開口婉拒。

「樓裡管事千叮萬囑,定要請到幾位公子,若是三位公子不肯前去,奴家也不知道如何向管事交待,要是管事見奴家辦事不力,生氣不滿,這該如何是好?」如同變臉一般,清麗少女衣袖一掩,嬌柔泣道,美麗的眼眸盈光點點,顯得格外嬌柔無助,楚楚可憐。

就算明知道清麗少女在逢場作戲,可是有這麼一個嬌美可人的少女在自己面前抽泣,在場的幾個男人心裡她有些軟化了,平時自詡憐香惜玉的高士林似乎也忍受不住少女楚楚可憐的模樣,目光裡帶著期待,請求似的看著曹氏三兄妹。

「公正、公善,白礬樓設宴款待新科舉人,其他人也已經入席,你看我們……。」高士林吞吞吐吐道,渾然忘記人家請的是舉人,沒他什麼事。

曹評曹誘沒有回答,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作不了主,不約而同看著錦袍小美人。

「我們也要去。」思索了下,錦袍小美人說道。

「你去做什麼?」曹評揉搓了下額頭,只覺得腦袋脹得厲害。

「當然是看下宴會熱鬧的場面啊。」錦袍小美人理直氣壯說道:「我倒要瞧下那些舉人多麼有才華。」

「這位小……公子。」目光在錦袍小美人起伏的曲線掃了下,從衣著打扮就判斷出她不知是哪家顯貴子女出來遊戲,清麗少女抿嘴微笑道:「宴會裡有近百人,喧囂吵鬧的,其實也沒有什麼可看的。」

清麗少女知道,對於達官顯貴的子弟,千萬不要說什麼規矩,因為他們為了顯示自己,往往喜歡無禮規定的存在,所以只能旁敲側擊的勸阻。

其實從眾人的目光裡,錦袍小美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看穿,只不過不願意承認罷了,如今察覺清麗少女看著自己胸部的眼神有一絲調侃,錦袍小美人心裡沒來由的湧起一股煩躁,瞄了眼清麗少女胸間高高挺立的突起,不由暗罵了聲狐魅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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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月閣之內

「這位小姐,可否能通融一下。」對妹妹的脾性瞭解頗深,知道這次如果不能如她之意,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回去之後說不定會怎樣折騰自己,曹評無奈歎氣,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輕聲詢問道。

「這事奴家可做不了主。」清麗少女俏臉微微一紅,只覺得曹評的笑容似有一股說不出的高貴氣質,卻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弟有如此的風儀。

「那你找個能做得了主的人來。」錦袍小美人硬生生說道。

「請各位稍等,奴家去去就來。」清麗少女聞言一笑,識趣告退而去。

「其實她說的也有理,宴會人多吵鬧,哪有這裡雅靜。」曹誘小心翼翼說道。

「公善此言在理,況且美味佳餚已經擺上來了,若是浪費了,不免有點可惜。」高士林連忙贊同說道,這話引得曹氏三兄妹一致鄙視,以他們的家世,在設宴用膳之時,哪次是真的全部吃完,浪費那是正常的事情。

「文玉,待會赴宴之時,不要再喝酒了。」借這個機會,楚質小心告誡說道,能把白礬樓經營得這麼繁華,想必這裡的東家掌櫃也是聰明之人,當然會從各個方面打聽清楚曹氏三兄妹的身份,權衡輕重之下,肯定會答應他們的要求。

「二哥,我們這樣赴約,似乎不好吧。」雖然外表有些冷漠,但楚玨內心卻是個善良厚道的人,對於楚質和高士林冒充舉人參加宴會的舉動,心裡還是不怎麼贊成的。

「只要我們不說,誰會知道呢。」楚質輕笑道:「到宴會見識下也好,權當為以後做個準備吧,待會可能會見到大哥,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肯定很驚訝吧。」楚玨唇邊綻放出一絲笑意。

過了不久,清麗少女盈盈回來,看向曹氏兄弟的目光如水一般溫柔,嬌媚笑道:「既然幾位公子有此雅興,我們自然歡迎。」

「那就多謝小姐了。」曹評拱手笑道。

「公子言重了,各位請隨奴家來。」清麗少女拋了下媚眼,後退幾步,扭動著盈盈蠻腰,翩躚在前面引路。

月閣之內,裝飾簡約而不失風雅,閣內人數雖然眾多,但卻顯得涇渭分明,由開封府發貼邀請而來的舉子和由白礬樓盛情款待的舉子分席而坐,有不少相熟好友面面相覷,氣氛顯得有些異樣。

主席之上,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悄聲詢問道:「張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們怎麼也來了?」

「我如何知道,似乎是白礬樓請他們來的,而趙學士也同意了。」張式低聲道,心裡也有幾分無奈,早知道這樣,自己剛才何苦做這件得罪人人差事,不過同時也暗暗佩服白礬樓的決定,這樣一來,不知道有多少舉子承了白礬樓的情,一個重視士子的名聲傳揚出去,不知道會得到多少人的讚譽。

不僅聲名大振而已,而且這也是為日後埋下伏筆,誰知道今日宴請的舉子中日後的前程如何,說不定有人會成為朝廷重臣,位居朝堂之上,有了這個情面在,白礬樓的生意恐怕還將繼續紅火下去。

「子約兄,你怎麼了?」主席一邊,忽然見到楚儉表情似乎有些異樣,一個士子好奇詢問起來。

「沒什麼,只是看到幾個相識之人罷了。」楚儉輕聲說道,看著兩個弟弟大搖大擺走了進來,還不時朝自己微笑示意,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大家都是同年,平日裡也都認識,如今卻不好過去打招呼,心裡還真有些彆扭,這叫什麼事啊。」士子也點頭歎息道。

「放心,過一會就好了。」聽到士子的話,張式輕聲說道。

情況確實如張式所料,待眾人都列席落坐後,突然從外面湧進十幾個相貌秀美、身穿華麗彩色衣裳的少女,同時箏琴簫阮之聲響起,少女們隨著樂意翩翩起舞,長長的絲帶在她們纖纖細手中不停舞動著各種形態。

絲竹之聲入耳,優美迷人的舞姿映入眼簾,幾個暗香襲人的侍女在席間來回走動,為其斟酒挾菜,舉子們也陶醉其中,觥籌交錯之下,哪裡還感到什麼異樣氣氛。

錦袍小美人被幾個夾在中間,看了下少女們的舞姿,略有些輕蔑說道:「明明不怎麼樣,不及月香小姐的萬分之一,他們為何看得這麼入迷。」

「越公子,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領略月香小姐舞姿的。」楚質也有同感,聞言輕聲笑道:「況且他們也有借此機會擺脫尷尬場面之意。」

「恐怕不僅如此吧。」沉默了下,錦袍小美人皺了下可愛的瑤鼻,輕哼反駁起來:「這些人的目光盡往人傢俬處看,和高家小子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越公子,話可不能這樣說,如此優雅的舞姿,我豈會以褻瀆的目光相望。」錦袍小美人毫無心機的話,讓高士林眼光閃爍幾下,隨後立即大義凜然說道:「有此行徑之人,我也鄙視之。」

附近的舉子似乎也聽到這邊傳來的聲音,目光立刻變得清正純樸起來,以欣賞藝術的眼神看著少女們跳舞,不過心裡卻有了幾分惱羞成怒之意,看高士林的目光似有幾分恨意。

「你剛才為什麼不看?」不理會高士林急於表明清白的動作,錦袍小美人好奇問道。

「與越公子心有同感,如此舞技,不看也可。」微楞了下,楚質笑著回答。

見慣了充滿炫燦特技的舞台效果的各種舞蹈,少女們這種優雅而唯美的舞姿在楚質看來卻顯得有些枯燥乏味,遠遠沒有當日山亭台上月香一舞所給予的驚艷新奇,不合自己的心意,楚質當然不會在意。

「誰與你心有同感。」錦袍小美人慌忙說道,嬌嫩秀氣的小臉似乎不耐宴會的躁熱,慢慢在雪腮透出兩朵暈紅。

知道自己的比喻不怎麼恰當,楚質識趣的微笑閉嘴,目光也隨之投向場中翩翩起舞的少女們,看見這個情形,錦袍小美人心裡似乎有一絲不舒服之感,只覺得宴會的氣氛實在是太沉悶了,讓人煩躁。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5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躍躍欲試

在少女們樂舞的伴隨下,宴會的氣氛慢慢濃郁起來,席上的舉子們也放下最後一絲拘束,享受著甘淳的美酒美味,與身旁的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文玉,你又忘了。」楚質頭痛似的揉了下額眉,已經提醒不下數次,可只要自己一不留神,楚玨又悄悄端起杯子準備飲酒了,在楚質的嚴厲目光下,楚玨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俊臉紅了下,無奈放下手中的杯子。

「你這人真不講理,你自己在一旁舉杯暢飲,為何卻不給人家喝。」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錦袍小美人打抱不平說道。

楚質微微一笑,卻沒有解釋,這回自己可不能心軟了。

「文玉不勝酒力,一杯就醉了。」高士林連忙說道:「宴會之上,還是不飲為妙。」

「咦,你也是這樣,真是太好了。」似乎找到了知己,席前的酒杯從來沒有動過的曹誘露出興奮神情,大有衝上前去拉著楚玨的手,大呼同病相憐之意。

「其實我的酒量沒有那麼淺。」楚玨可沒這樣的感覺,有些憤然不平反駁道。

「確實如此,不過是一杯醉,兩杯倒罷了。」楚質輕笑說道:「文玉,大哥在那邊看著呢,我可不敢讓你飲酒。」

察覺楚儉頻頻投來關注的目光,楚玨默然無奈,歎息一聲,不再堅持了。

「文玉兄弟且莫洩氣,酒量其實是可以練出來的,就像我一樣,現在提高了好多,等以後我們的酒量提高了,定然讓他們另眼相看。」年齡與楚玨相仿的曹誘鼓勵打氣說道,清澈的眼睛裡隱隱約約透著幾分稚氣。

「從聞酒氣而倒,到現在淺酌而醉,卻是進步了許多。」曹評如同他的字一般,十分公平說道,嘴角浮現隱隱約約的笑容。

「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不堪。」曹誘憤然說道。

「酒這麼怪的味道,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喜歡喝。」似乎也有喝酒的經歷,錦袍小美人秀美的蛾眉微蹙,晶瑩剔透的雙眸掠過絲絲厭惡之意。

「世上無酒不成禮,禮法如此,為之奈何。」楚質笑道,心裡也有些許感觸,喝酒有時候往往不在於酒味道的好壞,而是在於人情禮節。

其他幾人可沒有這麼多感觸,反而認為楚質這話很有道理,紛紛開口表示贊成,錦袍小美人心裡當然不樂意,如水般的秋波流轉蕩漾,似乎在想如何予以反駁。

卻在此時,月閣內的絲竹之聲戛然而止,席中眾人覺得奇怪,紛紛四處張望,竊竊私語之聲越發顯得響亮。

「逢此良辰美景,白礬樓能宴請各位少年才俊共聚一堂,那是我們的榮幸,心情激動之下,難免有幾分疏忽,若是有服侍不周之處,還請諸位多多見諒。」一個身材修長,兩條柳葉彎眉彷彿帶著笑意的亮麗少女揚聲說道,聲音甜美婉約,悅耳動聽。

「小姐客氣了,受此盛情款待,我等心中只有歡喜,絕無絲毫責怪之意。」一個舉子似乎有了幾分醉意,聞言立刻大聲回答,引起眾人的附和,不過也因此招來張式的不滿,這話應該是由自己說的,卻讓人搶去了。

「這位小姐,宴席雖好,但我總是覺得有一種意猶未盡之感,仔細尋思,卻不得其解,也不知這是為何。」張式忽然起身,掃視全場,待私語之音稍落,這才揚聲開口道:「所謂旁觀者清,還望小姐指點一二。」

「嗯,我也有同感,也不清楚怎麼回事。」舉子們細細回想,有不少人點頭稱是。

「張大人就知道為難奴家,也不體諒奴家的辛苦,一時之間,奴家如何知曉。」亮麗少女撫嘴輕笑,肢體輕舒,媚態橫生,分外誘人。

一語雙關,引起眾人陣陣會意笑聲,有不少舉子開始認真思量,好為美人分憂解難,宴會私語討論之聲密集起來。

「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錦袍小美人秀氣的眼眉微蹙,秀美悠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尋思無果,悄悄詢問起楚質來,在一旁的曹評察覺妹妹的舉動,心中一動,若有所思。

「文人之會,當然少不了吟詩作賦。」瞄了眼亮麗少女和張式,楚質輕聲說道:「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這應該是事先安排妥當的,稍候定有下文。」

反應靈敏的舉子不在少數,被人稍微那麼一點撥,立即明白過來,紛紛開口出言,宴會一時之間顯得有些吵亂。

「對於天下才俊士子,白礬樓從來都是以禮相待,不過今日卻有一事相求,卻不知諸位是否能伸以援手。」輕壓雙手,亮麗少女笑容嫵媚,紅唇輕啟。

舉子們哪裡不明白這是展露才華的最佳時機,詩書讀多了,文人心裡自然有一股凜然傲氣,可不會這麼容易服人,若是能借此機會壓下新科解元或者前幾名舉子的風頭,那就更加美妙了。

抱著這個心思的舉子人數不少,坐在主席之中,包括楚儉在內的幾個舉子身上壓力頓時倍增,察覺眾多不善的目光,幾人對視一眼,眼睛裡也露出堅定之色,如果不顯露一下,豈不是讓人認為自己的成績只是一時運氣,並非真才實學。

「好戲要開場了,大伙千萬別眨眼啊。」高士林興致勃勃說道。

「你猜測的沒錯,瞧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肯定是勾搭上了。」觀察了會,錦袍小美人贊同說道。

不知道勾搭這詞在宋代是褒義還是貶義,或者是中性詞?輕眨了下眼睛,楚質笑了起來:「其他他們這樣做,也是為了活躍宴會氣氛罷了。」

「嗯,好像是這樣。」錦袍小美人美目輕盼,忽然轉身說道:「大哥二哥,待會就是你們大顯才華的時候了,一定要把他們的風頭都搶過來。」

「東京才華橫溢者數不勝數,今日前來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這我可不敢保證。」曹評語裡雖然謙虛,但是眼睛裡卻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越公子,莫要忘記還有我在,這種事情又豈能少了我。」高士林摩拳擦掌說道,準備在眾人面前顯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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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寶塔詩

舉子們已經被充分調動了,亮麗少女也沒有再作多言,素手輕揮,旁邊的一個俏麗少女立即奉上一卷錦帛,亮麗少女接過,微微一笑,輕手展開,只見錦帛一組排列如同寶塔一般的七行字,字數從一到七,有序排列下來。



山滿

桃山杏

山好景山

來山客看山

裡山僧山客山

山中山路轉山崖

「居然是首雜體詩。」幾個舉子驚呼道,也不知是興奮還是沮喪。

雜體詩是指把詩的字形、句法、聲律和押韻加以特殊變化,成為獨出心裁的奇異之作,一般帶有文字遊戲性質,可分為許多類型,藏頭詩、迴文詩、寶塔詩等都屬於雜體詩。

「些許小事,就不勞各位了。」只看了一眼,一個舉子起身笑了下,顯得有些狂放傲氣說道:「來人,筆墨伺候。」

「公子,請。」在亮麗少女的示意下,一位俏麗少女奉著已經備好的筆墨紙硯,帶著縷縷胭脂香粉之色來到舉子面前,暗暗吸了下幽香,有飄飄然之感,接過筆紙,舉子屏氣凝神,下筆如神,一揮而就,一首以水為題的寶塔詩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擱筆之後,舉子傲然一笑,挑釁般的望著眾人,腦袋微揚,似乎要接受眾人的讚歎,眾多舉子心有不甘,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慢了一步,讓他出盡了風頭,有的甚至懷疑首詩肯定是在事前已經作好,不然也不會如此之快就能寫出來。

「自尋沒趣。」楚質輕輕搖頭,做人不能太囂張,不然待會難以下台。

「確實如此,連詩都沒有細看,真不知他是如何考上舉人的。」清亮的雙眸閃過一絲異色,錦袍小美人輕聲說道:「你可看出此詩的玄機。」

還沒有等楚質回答,宴會席間的舉子們立即哄然大笑,一個舉子站了起來,抹著笑落的淚水說道:「想必這位兄弟已經醉了,麻煩哪位小姐扶他下去歇息一會吧。」

寫詩的舉子不明其意,在旁人悄聲指點下,張眼再看錦帛,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原來剛才他根本沒有仔細觀看錦帛上的寶塔詩,只瞄到一個山字,隨後想到自己以前也寫過以水為題的詩,加之自身也有幾分醉意,不假思索之下,這才鬧了個笑話。

「這位公子確實是醉了,且先下去休息一會吧。」亮麗少女也笑得花枝亂顫,輕輕揮手示意,在侍女的攙扶下,窘迫的舉子心中感激涕零,順水推舟退場而去,直到宴會結束也沒敢返回,而這段趣事也伴隨他一生,成為他最為悔恨之事。

發出一陣或者善意或者譏諷的笑聲之後,舉子們的心思也慢慢回到詩上,有才思的舉子,仔細觀摩了幾遍,心中立即有數,露出自信笑容。

「山中山路轉山崖,山客山僧山裡來,山客看山山景好,山杏山桃滿山開。」楚質輕聲呤了首詩,隨後說道:「按之字,從下往上讀,就可破解此詩。」

「景純啊,我剛破解,你怎麼就念出來了。」高士林搖頭歎道:「還以為是我最先想出來的呢。」

「那是因為你遲鈍。」楚玨說道,顯然也是早看出來了。

「才卿莫要急,如此簡單的詩,想必在場的舉子大半都破解出來了吧。」瞥了下附近舉子的笑容,楚質輕笑說道:「下文還未出,遲早有你露臉之時。」

「呵呵,還是景純聰明,白礬樓精心的安排都瞞不過你。」細想一下,高士林覺得非常有道理,放下躍躍欲試的心情,安穩的坐下。

楚質的聲音似乎大了些,附近的舉子一聽,驚訝的望了過來,而這時有幾個已經破解詩中含義的舉子迫不得已的站了起來,面面相覷一番,不約而同把破譯出來的詩吟誦出來。

「謝謝幾位公子了,你們還不快給公子們敬酒。」亮麗少女嫵媚一笑,纖手輕撫垂順至胸的飄逸髮絲,女性的魅力風情畢露無疑。

在幾位少女的溫柔執杯服侍下,幾個吟詩的舉子暈暈迷迷飲了幾杯酒,再也站立不穩,身體搖搖欲墜,似乎已經醉了,不由得坐了下來,其他舉子雖然有看戲之意,見此情況不免得有幾分羨慕。

「小姐,白礬樓可還有難題未解,如果還有,儘管拿出來,想必在場的諸位定然會鼎力相助。」不知道是哪個舉子說的話,得到眾人的熱切響應。

「既然諸位公子這般熱情,那奴家就繼續麻煩各位了。」亮麗少女紅唇含笑,又取過一卷錦帛,輕緩展開,卻又是一首寶塔詩。



沽月上

魄兔月童瞳

幽光日月忽散一

銀垂已向月兆?秋天

釣圓綻今其月漾玉球馥郁

收中鏡色山朧月蒙落外雲芬桂

憑欄深夜看逾良月何處笙簫作勝游

詩亮出來之後,也沒有了像剛才般的冒失之人,眾人細細觀摩,過了片刻,卻發現無論是橫看豎看跳著看都不得其解,詩詞之句也聯繫不起來。

「根本毫無規律可言,這是詩嗎?」琢磨了半天,一個舉子搔首疑道。

「兄台不明白豈莫亂說,依小弟之見,要破解此詩,還是要在那個月字上作文章。」一個舉子猜測說道,可惜摸到了門檻,卻不得其門而入。

「怎麼讀也不通啊,最後一行,那個月字似乎是多餘的。」不少人也看出些門道來,在心裡暗暗揣摩,當然也有人根本不知所以然,不過表面上依然淡定從容的樣子,還不時連連點頭,好像已經瞭然於胸了。

「各位公子慢慢尋思,莫要著急。」亮麗少女嫵媚一笑,素手輕揮,幾個貌美如花的少女如同蝴蝶一般,穿梭於宴會席間,挨肩擦背,溫柔軟語勸酒勸食,陣陣脂香飄過,定力不足的舉子們狀態百出,面紅耳赤,沉醉於溫柔鄉之中,哪裡還有心思思索有破解之法。

主席之中的舉子自然得到格外的照顧,幾個清麗怡人的少女來到這裡之後,停留時間故意久了一些,有膽大者,為其斟酒之時,渾身發軟,綿綿靠在幾個相貌英俊的舉子身上,好像要投懷送抱似的。

眾目睽睽之下,各個心猿意馬的舉子不敢有所妄動,只是暗暗享受美人溫柔服侍,表面上卻一臉苦苦尋思的樣子,而其中又以楚儉應付得最為辛苦,有兩個幼弟在,哪裡敢起什麼旖旎心思,為了保持自己兄長風範,只能明裡暗裡拒絕少女的服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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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冥思苦想


白礬樓三層雅間之中,何涉等人也在慢慢思索以月為名的寶塔詩到底應該如何破解,尋思了半天,也是毫無所獲。

「莫非這個月字,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其實並無深意?」撫鬚思量了片刻,何涉輕聲說道:「若是把這個月字去掉,不知可否破解。」

其他幾人一聽,連忙試了下,把月字去掉,卻發現根本行不通。

「老夫年邁,才思大不如從前,怕是破解不了這首詩了。」何涉也沒有在意,笑呵呵說道:「你們幾人可不同,乃是朝廷有名的飽嘗之士,若是再破解不出來,傳揚出去,可是讓人笑話的。」

「何學士,您說的倒是輕巧,看此詩,猶如霧裡看花,隱隱約約察覺一點端倪,可是卻不能知其全貌,想要在短短一柱香解出,恐怕難矣。」趙概搖頭說道。

「這老夫可不管,是你執意與老夫打賭的,若是解不出,那明日即刻將你家裡的秋水映月硯送到老夫府上。」何涉撫鬚長笑,眉宇間有股掩藏不住的得色。

「怪不得您這幾天老是往我家裡跑,原來是瞧上這物事了。」趙概恍然大悟,連忙搖頭說道:「恕我不能割愛,要不換成龍鳳茶團,如何?」

「叔平豈能失信於人。」儒雅文士在一旁微笑幫腔道,心裡尋思,等何涉將秋水映月硯拿到手之後,自己應該借來玩賞幾天才好。

「慢著,似乎是要有人在一柱香之內破解此詩,約定才會生效,現在時間未到,而且無人能解其意,那我為何要奉上硯台。」迷糊了一會,趙概忽然醒悟過來,同時在心中暗暗歎息,好寶貝果然不能見光,不然容易讓人惦記著。

「可惜,差一點兒就到手了。」何涉懊悔了片刻,然後充滿希望道:「寬夫,此詩你可破解了?」

「初窺門徑,卻不得其門而入。」儒雅文士搖頭說道。

「你們幾人呢?」看著被問道的幾人相繼擺頭,而趙概面露得意笑容,何涉不由感歎說道:「果然,身處朝堂之上,必將為俗事所累,才思也隨之消退了。」

「何學士此言甚是。」幾個人回憶這幾年的經歷,詩詞文章確實已經很少寫了,而時文奏折卻作得順滑無比,心裡都覺得有些慚愧。

「你們也不必介懷,人的精力終歸的有限的,身在朝堂,為天子分憂,為社稷百姓謀福,豈能分心再想他事。」想起自己當年何嘗不是如此,何涉微笑安慰道:「要是在為官之時,還能寫出錦繡文章的,不是天縱之才,便是不務正業,天下可沒有幾個范希文、歐陽永叔。」

「話都讓何學士說盡了,那我們又有何言。」儒雅文士苦笑道。

哄然大笑之後,趙概說道:「卻不知樓下的舉子可有人破解此詩了,解元崔縱,從其應試的策論來看,可知其人頗有才華,若是能潛心修學,也未必不能點為狀元,而與他只有一線之隔的幾個舉子,無一不是才華出眾之人,要破解此詩,那應該是遲早之事。」

「那就要看是遲還是早啦。」這次舉試,白雀書院的學子大部分都通過了,可是沒有一人名列前十,成績略比往年差,見到趙概提到解元,何涉心裡有些不舒服,輕輕歎道:「如果老夫門生在此就好了,恐怕根本不用一柱香時間,便能破解此詩。」

「何學士,不知你所謂的門生是指誰,若是白雀書院學子的話,樓下有十幾個,要不我叫他們上來。」趙概輕笑說道。

「辦學多年,培養的儘是中庸之輩,老夫慚愧啊。」何涉沒有明說,而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雖然白雀書院培育了許多秀才舉人,可是何涉也清楚,這些秀才舉人日後的成就前途卻不大。

「何學士,正如您如言,天下之士子,豈能個個是英傑才俊,大宋開國近百載,也不過僅僅一個希文公罷了。」儒雅文士悠悠說道,幾人隨之沉默不語。

「卻不知希文如今身在何處了?是那州還是鄧州。」過了片刻,何涉臉色黯然,露出思念的神情。

幾人沒有回答,說了也只會圖增傷感,過了一會,趙概提議道:「東京少年才俊聚於樓下,幾位是否下去一見?」

「宴會此至,叔平卻未曾露面,這如何也說不過去,那我們便與你一同去吧。」儒雅文士淡淡笑道:「如今也沒有心思破解此詩,那還不如下去尋個答案。」

「我等正有此意。」幾人微笑贊同。

…………………………………………

月閣,絲竹之聲悠揚緩慢,可是舉子們卻沒有心思聆聽欣賞,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是無人站起來解開亮麗少女手中錦帛內的詩,不少人心裡開始暗暗著急,在同年好友美人面前丟臉不要緊,若是真的被難住了,那豈不是讓人誤會自己這些舉子名不副實,中舉只不過是一時僥倖,其實胸無點墨,毫無才學。

「元矩,想出來沒有?大伙都在看你呢。」宴會主席之上,一個舉子悄悄詢問新科解元崔縱:「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啊。」

「別吵,似乎有些頭緒,又被你攪沒了。」年約二十四五歲,相貌堂堂的崔縱不耐煩說道,煩躁之意繚繞胸口。

「是,我不說話,你慢慢想。」恨意一閃而過,那個舉子憤然正身回坐,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又問起旁邊之人:「子約,你想到沒有?」

「在下慚愧,依然不得其解。」楚儉俊臉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他長年跟隨恩師胡瑗學習儒家經典書籍,對雜體詩自然沒有什麼研究,況且一直留意兩個弟弟,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詩上,當然破解不出來。

「想不出來也不要緊,大伙都一樣。」楚儉的態度讓那個舉子非常舒服,聞言連忙安慰說道,順便悄悄說了一句:「放心飲酒吧,反正有人比你更加著急呢。」

張式接過身邊美貌少女素手遞來的酒杯,微微啜了一口,看著席間暗暗較勁,冥思苦想的舉子,不知為何心中喜悅之極,不顧已經有些醉意朦朧,把一杯酒飲盡,然後示意在身邊服侍的少女繼續添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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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七章 機遇

絲竹漫漫,歌舞不休,亮麗少女依然笑容如花,妖嬈可人,不過卻在心中暗暗鄙視之極,過了這麼久,居然還是沒有人破解詩謎,還妄稱是年少才俊,錦帛捧久了也有些累,亮麗少女乾脆上人懸掛在牆壁之上。

「大哥、二哥,還是沒有想出來嗎?」宴會一角,錦袍小美人輕聲問道,清麗明亮的眸子若有所思。

「這裡太鬧了,實在是靜不下心來仔細思索。」曹評搖頭笑道:「如同有了些線索,卻找不到線頭,理順不了。」

「大哥都想不出來,我更加不可能了。」曹誘很有自知之明說道,思索了片刻之後,他早就已經放棄了,有心思琢磨這個,還不如欣賞少女們翩翩起舞呢。

「從來沒有指望過你。」錦袍小美人輕咬紅唇,美麗的雙眸白了一眼,悶悶說道:「真不甘心你早出生幾日。」

「天意如此,小…弟你就不要再埋怨了。」曹誘笑嘻嘻道。

「越公子,你怎麼不問我啊。」高士林俊臉浮現自信迷人的微笑,似乎已經想到了答案。

「要是你解了出來,早就大聲宣揚,恨不能讓天下人皆知,豈會沉默不語。」輕輕一瞥,錦袍小美人美目流盼,略略鄙視道:「不要裝模作樣了。」

「果然是瞞不過越公子。」高士林微笑一笑,停頓了片刻,輕輕回身道:「不想再費神思考了,景純,告訴我答案。」

旁邊的幾人一聽,紛紛看向楚質。

「才卿,何出此言?」楚質驚訝問道。

還沒有等高士林說什麼,月閣之門忽然打開了,趙概等人慢慢走了進來,妓女們久經訓練,絲毫不為所動,依然穿梭席間為舉子們添酒挾菜,絲竹絃樂之聲悠揚。

「趙學士來了。」舉子之中,也有認識趙概之人,聽到動靜,立即起身上前見禮,而從白雀書院出來的舉子們,也紛紛湧子上去給何涉請安問好。

在侍女的示意下,有幾分醉意的張式清醒過來,看見前來的幾人,目光突然一凝,慌忙起身,疾步走上前去,拱手說道:「下官見過文相公、趙學士、何學士……。」

文相公,在場有學子有意步入仕途,對朝廷的大臣當然瞭如指掌,如今朝堂之上姓文的相公,也只有參知政事文彥博,舉子們嘩然了片刻,即刻圍了上去,爭先恐後行禮問好。

文彥博,楚質眼睛慢慢亮了起來,穿越這麼久,終於瞧見一個名人了。

在舉子們熱情的擁護下,文彥博、趙概、何涉幾人在宴會首席安然坐下,而在這時,門外又緩緩走來一個女子,黛眉彎彎,一雙眸子晶瑩嫵媚,烏黑的秀髮挽成了高高的雲狀髮髻,用一根木簪綰住,簡潔脫俗,有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

走動間,步履輕盈,裊裊娜娜,搖曳生姿,肌膚潤如溫玉,色彩斑斕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現出一副曼妙軀體,說不盡的誘人心醉,月香小姐!定力不足的舉子一陣心動眼迷,醉暈了片刻,有認識之人立即驚呼叫道。

「蘇小姐也來了。」趙概拱手和聲說道。

「幾位官人移步此處,奴家豈能不前來作陪。」蘇月香如玉臉頰泛起淺淺笑容,盈盈施禮,腰肢衣裳一緊,飽滿的胸部突起,無限美好的身段展現無疑。

「新科舉子,日後乃是朝廷棟樑,文相公有意前來一見。」趙概爽朗笑道:「順便尋求一下這首月詩之謎。」

「幾位官人想必早已經知道謎底,這次前來肯定有意考校各位公子了。」蘇月香輕輕一笑,秀雅容姿光彩奪目,似乎有意在暗示什麼。

不用明說,舉子們也清楚,能在朝廷大員面前顯露才華的機會十分難得,可能會對以後的前程產生難以預料的影響,當下心思急轉,絞盡腦汁以求解開月詩之謎。

「今科解元在哪啊?」輕輕環視現場,發現錦帛依然懸掛在牆壁之上,從舉子們的表情中,何涉也猜測得出幾分,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晚生崔縱,見過……。」崔縱連忙走了過來,依然給幾人見禮。

崔縱相貌堂堂,也有幾分文人風儀,予人的印象不錯,何涉的心思文彥博等人也明白,笑吟吟閒問了幾句話,趙概說道:「崔解元,此詩你可破解了?」

「稟趙學士,晚生已經解開了。」崔縱心中暗喜,表面上認真回答。

「很好,來人,筆墨伺候。」趙概等人相視一笑,不理會心情又悶下去的何涉,立即吩咐起來,畢竟身為朝廷官員,為國取士定要公平,當然不會因為何涉的心情好壞,而對崔縱產生偏見之心。

「慢著。」何涉站了起來,揚聲說道:「你們之中,可還有誰解出此詩之謎了?」

話雖然是面對全場舉子說,可是何涉的目光卻看向白雀書院的學子,希望他們之中有人能夠站出來,碰觸到何涉的目光,白雀書院的學子紛紛垂頭低視不敢相望,見到這個情形何涉只能暗暗歎息了,自己已經給他們提供施展才華的機會,可惜他們才疏學淺,不能把握機遇,為之奈何。

白雀書院的學子不敢回應,並不代表再無其他知道之人,何涉話音剛落,立刻得到幾個舉子的響應,畢竟現在可不是相互禮讓的時候。

「景純,山長似乎有些失落啊。」高士林輕聲說道。

「響應之人沒有一個是書院的學子,山長心情自然喜悅不起來。」楚質點頭說道,心中卻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平靜。

「景純,這可是露臉的好機會,你不要錯過啊。」高士林微笑說道,起了起來,拉著楚質的手臂向何涉走去,楚質沒有選擇掙扎,輕輕向旁邊幾人一笑,輕步隨高士林而去。

悠悠歎息的何涉,忽然察覺有人走近自己,抬頭一望,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學生見過山長。」楚質與高士林微笑行禮道。

「你們怎麼……來了。」何涉輕輕點頭,不動聲色詢問道。

吩咐侍女再拿幾份筆墨紙硯上來,回過身瞧見楚質,眨了下眼睛,趙概只覺得有些印象,瞄了眼何涉,才恍然說道:「原來是你啊,怎麼樣,你也清楚這詩之謎底嗎?」

「小子不才,確實如此。」楚質笑了下,鞠躬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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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破解


這小子怎麼和陰魂一樣如影隨形,到哪都能遇見他,幸好今日瑜兒沒有跟著來,蘇月香笑顏一滯,清麗的眼眸寒光閃爍,乳白貝齒輕咬。

此時楚儉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分外懸心吊膽,深恐其他舉子揭穿楚質的身份,不過這卻顯得有些多餘,畢竟舉子們雖然都來自開封府轄地,名義上是一個地方,可是卻不能認識全部之人,就連白雀書院的十幾個舉子,也在奇怪何涉怎麼會對楚質高士林這麼和顏悅色,根本不知道兩人是與自己同一個書院的。

「呵呵,既然如此,那你也把詩謎寫下來吧。」趙概輕笑道,揮手讓人準備筆紙。

白礬樓服務人員的素質極高,一會功夫,立即從外面搬來幾張書案,幾個相貌文雅的少女立即上前輔紙研墨,片刻之後,帶著裊裊清香離去。

「景純,壓下他們的風頭。」高士森輕聲說道,拍了下楚質的肩膀,眼睛盡興奮之色。

楚質笑吟吟點頭,與其他幾個舉子一般,悠悠上前執筆點墨,運筆如行雲流水,洋洋灑灑在雪白的宣紙上書寫起來。

在場的舉子神色複雜的看著幾個在書案上奮筆疾書的人,羨慕嫉妒敬佩關切之色不足而一,不過為了保持風度,眾人也靜了下來,竊竊私語之聲音漸無。

「何學士,原來楚家小子居然是你門下學生,當日為何不明言。」不遠之處,趙概悄聲笑道,作為開封府尹,他自然不會去關心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楚質的事情他當然不清楚。

「叔平說的是誰啊?」文彥博聞言,回身輕輕問道。

「就是穿著白色儒服,年紀最小的那個,前些時候為邵先生餞行,寫下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楚家小子。」趙概輕笑說道:「沒有想到是何學士門下學生,怪不得當日何學士似乎在有意提攜啊。」

「哦,可惜我公務纏身,沒能參加當日的盛會,現在想來,還有些悔意。」文彥博歎氣了下,微微笑道:「嗯,我也聽聞楚學士的子侄,在今科舉試之中榜上有名,想必就是他了吧,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學,不愧是書香門第之家的子弟。」

「寬夫所言在理。」笑了下,趙概忽然皺眉道:「似乎不對啊,我明明記得名列第五的舉子姓楚名儉,字子約,而他好像叫楚質吧。」

「何學士的門生,他自然清楚。」文彥博笑道。

「叔平沒有記錯。」沉默了下,何涉笑著說道:「楚儉老夫不認識,現在在場上的是老夫書院的學生楚質,字景純。」

「楚學士福氣,家中兩個子侄都中舉了,日後定要他設宴請客。」趙概輕笑道,幾百個中舉士子,自己當然不可能一一記得,沒有印象也不奇怪。

「楚質的才學不錯,不過今年才十五歲,還沒有參加過科舉,如今還是白身,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混進這裡的。」老臉微微一紅,何涉悄悄地說了實話:「你們知情便好,別說出去。」

文彥博與趙概對視一眼,眼睛裡掠過驚訝神色,無論怎麼觀看,在書案上表現從容淡定風度翩翩的楚質,雖然覺得年輕,可都沒有想到他只有十五歲。

「何學士,您似乎對這個楚質非常欣賞啊。」看出點什麼,文彥博笑吟吟說道。

「這是當然,老夫料定此子日後必成大器。」何涉大方承認說道。

這個時候,奮筆疾書的幾人已經擱下手中之筆,氣定神閒的退讓一旁,其他舉子見狀,立刻圍上前去,以解心中的疑團。

「湖上瞳瞳兔魄幽,光明忽散一天秋。

??向已垂銀釣,圓綻今期漾玉球。

馥郁桂芬雲外落,朦朧山色鏡中收。

憑欄深夜看逾朗,何處笙簫作勝游。」

在一個舉子朗聲的念誦下,眾人細細一想,這才明白過來,其實,這個文字塔是一個七言律詩,塔尖上的那個月字是題目,它押的是十一尤的韻,第一個韻腳斷在幽字上,第二句斷在秋字上,然後依次類推,運用分書和讀的文字學常識,將每行中間的月字就近拼湊到左邊或右邊的字上去,這樣這個文字塔就順順溜溜地讀出來。

「原來是這樣,我怎麼沒有想到呢。」一個舉子撫掌大歎道。

「如此簡單,虧我還百思不得其解,真是不應該啊。」立刻有人附和道:「要是能靜下心來細細思量就好了。」

「幾位公子才思敏銳,真是讓人歎服啊。」如珍珠落盤般的聲音響起,蘇月香展顏輕笑,明媚生姿,月閣彷彿明亮了幾分。

幾個美麗少女似乎得到了什麼指示一般,奉著一杯杯淳釀,盈盈來到幾個破解詩謎舉子的旁邊,不等幾個舉子伸手來接,便倚靠在他們胸脯,素臂微抬,酒杯已經湊近唇邊,溫香軟玉,美酒入喉,臉龐升騰陣陣紅潤,也不知道是美酒醉人,還是美色迷人。

似乎是有意,或者疏忽,楚質卻被涼在了一旁,望著蘇月香妖嬈嫵媚的淺笑,在心裡盤算了片刻,覺得這應該是無意的吧。

「景純也真是的,明明已經把詩解出來了,卻在下面坐了半天,原本是大出風頭的機會,卻變成小小露臉了。」高士林輕聲朝旁邊的幾人埋怨起來。

「你怎麼知道他早就已經解出來了。」錦袍小美人秋波流盼,似乎有些不相信。

「錦帛展開之後,二哥只瞥了眼,然後就低頭飲酒了。」楚玨開口說道。

「臉上還掛著那可惡的微笑,據我的瞭解,那分明是瞭然於胸的表情。」高士林悔恨說道:「如果知道破解詩謎有這樣待遇的話,我早應該問景純要答案的。」

「高家小子,你說什麼?」錦袍小美人美目一睜,如水般的眸子閃爍點點光芒,下意識瞥了下楚質,心裡似乎有些安定。

「沒有什麼,只是為景純打抱不平而已。」高士林囁囁嚅嚅說道。

「有時鋒芒過露,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我能理解楚兄。」曹評輕笑說道,這話是家中長輩常說的,他覺得很有道理,時常銘記在心。

「那是因為你們兩人習性相近。」高士林撇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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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舞姿勾魂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楚質何嘗不想張揚顯擺,搶盡風頭,可是古代講究的是君子風度,要內斂,要沉穩,不喜持才傲物之人,況且這是人家舉子的慶功會,想到自己的身份,楚質也有些底氣不足,也沒有這個心思奪人風采。

「嗯,這字最近也有所長進。」何涉走到書案旁邊,隨意一瞄,翻出楚質的詩貼,臉上露出欣賞之色。

「確實是比上次有進步,筆法之間顯得圓潤許多。」參加過山亭盛會的趙概當然見過楚質的字,聞言也走來一觀,眼睛也隨之亮了起來,點頭笑道:「再繼續潛修二三十載,必成書法大家。」

書法大家?附近的舉子一聽,連忙圍了上來,仔細一對比,發現其他幾個舉子的字寫得非常端正,一絲不苟,除此之外,再無特色,只能說是一般,而楚質的字如行雲流水,挺撥清峻,遒媚秀逸,細細觀摩,雖有些不足之處,但似乎與前朝名家書法大為不同,有自成一家之象。

「如此年少,書法便有這樣的造詣,實屬難能可貴。」從何涉手中接過詩貼,仔細觀看體會片刻,文彥博表示贊同,欣賞笑道:「若是有名師指點,大家之風,十數載足以。」

「不足之處,還須各位前輩多多指正。」楚質恰時表現自己的謙虛。

「不足之處確實是有,我來與你說說。」趙概笑了下,饒有興趣說道,對著詩貼指點起來,而文彥博與何涉也不時在旁邊提些意見,楚質自然是連連點頭答應。

這小子有福氣了,得到幾個大人物欣賞,以後的前程一片光明,附近的舉子紛紛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盯住楚質,似乎要深深記得他的樣子,不過也有心中坦蕩的舉子,借這個機會仔細聆聽,不時詢問幾句自己練習書法時遇到的問題,反而得到文彥博幾人的讚賞。

當眾人對著楚質的詩貼評議紛紛之時,十幾個僕役從門外魚貫而入,一會功夫就將首席收拾乾淨,重新擺上了美酒佳餚。

「各位官人,請入席就坐。」蘇月香帶著醉人香款款行來,纖手微伸,體態優雅。

文彥博幾人欣然入坐,順便讓解出詩謎的幾人伴同其中,這讓眾人羨慕嫉妒之餘,也只能隨之散去,回到自己席中。

「蘇小姐,如此待客,未免不夠誠意啊。」剛剛落坐,趙概就笑著說道,這讓眾人迷惑不已。

「趙學士何出此言?」似乎有些明白趙概的意思,蘇月香露出明艷動人的笑容,萬千風情地理了一下肩上如雲般的秀髮。

「難得諸位才俊之傑共聚一堂,卻未見蘇小姐一展舞姿,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趙概揚聲說道,眾人楞了下,立即反應過來,掌聲歡呼聲響徹雲霄,迴盪在月閣之內。

蘇月香千嬌百媚一笑,盈盈向外面走去,在場的眾人一楞,正尋思怎麼回事之時,突然之間,閣內響起了一陣疾如暴雨般的琵琶聲,急促得直如暴雨打梨花,立時,便緊緊地揪地住了眾人的心,讓所有人都有一種氣都喘不過來的感覺,四周的呼喊聲、議論聲立時戛然而止,而琵琶聲陡然放緩,接著鍾瑟齊鳴,仿若春曖花開。

接著一群姿容俏麗的少女從閣外邊舞邊出,她們皆懷抱琵琶,載歌載舞,美好的肢體迴旋,捲起陣陣香風,讓人心曠神怡。

忽然,俏麗少女們向四周分散開去,一位綽約多姿、風華絕世的女子赫然出現在眾女當中,正是蘇月香,回眸一笑,一對眸子如煙似霧,像兩汪明澈的深潭,又似兩顆流動的明珠,其中似乎又蘊含了無限的風情媚意。

在場的舉子們都認為這是在看著自己,心中紛紛怦怦亂跳,渾然忘了一切,整個心神皆被那雙勾魂攝魄的剪水雙瞳所攝去,蘇月香的舞姿柔媚到極處,加上她那完美無暇的身段和表情,令所有人如癡如醉。

蘇月香一顰一瞥,舉手投足之間,似乎勾走了在場所有人的魂魄,直到一舞終了,眾人這才清醒過來,月閣內沉默了片刻,一陣如雷般的掌聲和吶喊聲驀然響起,似乎要把白礬樓掀翻開了。

待聲音漸漸停息,文彥博這才對盈盈俏立的蘇月香讚歎說道:「孔聖人曰:聞音三月不知肉味,而蘇小姐的舞姿也莫過於此了。」

蘇月香眼波盈盈,淺淺一笑,語音輕柔道:「文相公謬讚了。」

「蘇小姐不必過謙,這不僅是文相公由衷之言,也是我等之感歎。」何涉輕笑說道:「每次觀看蘇小姐起舞,都有不同的感受,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啊。」

「謝謝各位官人讚賞,奴家且先告退。」蘇月香輕笑施禮,盈盈向眾人示意,緩緩向月閣外行去。

見蘇月香香汗淋漓的樣子,眾人自然明白她出去做什麼,戀戀不捨望了眼美人綽約多姿的倩影,經此一事,舉子們的氣氛也越發融洽起來,氣氛越發熱烈,眾人各抒已見,暢談不休。

首席之上,文彥博幾人皆是飽嘗之士,見多識廣,對於天文地理,風土人情,經文典籍,時事政治都瞭如指掌,隨意提點幾句,都讓在坐的舉子佩服不已,而這幾人似乎也有意考校在坐的舉子,談話之時,不提拋出幾個問題,特意讓幾個舉子回答。

幾個舉子自然明白,仔細留意聆聽之餘,心思急轉,揣摩幾人的意思,回答問題時,語氣表情無一不小心謹慎,恭敬有加,有自覺才學不凡者,在文彥博幾人談話的時候,也參與其中,盡量將自己的才學顯露出來。

相對而言,楚質卻顯得低調一些,不過憑著領先千年的知識,在表述自己的看法時,其新穎觀點往往讓幾人眼前一亮,對相貌俊美,風儀謙虛的楚質心有好感,印象深刻,而何涉心中更是讚賞有加,臉上不知覺露出滿意笑容。

忽然細碎的腳步聲從席間後傳來,美麗動人的蘇月香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她已經換了件潔白色的衣裳,眉目如畫,膚色晶瑩,一頭烏黑的秀髮盤成飛髻形,精美耳墜在***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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