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關閉
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33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0

正文 第六十章 情趣

「才卿,你看我說對了吧。」楚質搖頭笑道,扶著楚玨靠欄杆坐下,吩咐僕役取來一塊熱毛巾,輕輕為其擦拭通紅流汗的臉頰,也不知道是偶然還是血脈相同的原因,楚玨也是一杯倒的體質。

「也不打緊,讓文玉休息一會,透一下氣就好了。」高士林歉意一笑。

楚質也覺得有理,吩咐僕役在旁仔細照看楚玨,順便熬製一碗濃湯,回身與高士林對飲起來,自從上次參加宴會之後,楚質就有意識提高自己的酒量,經過一個多月的鍛煉,終於恢復了往日水平的幾分之一,十來杯下肚,俊臉雖然微紅,但神智卻清醒得很。

對飲了幾杯,兩人也覺得這太過單調,高士林干提議玩酒令,酒令是指宴集飲酒時的遊戲,不知道源於哪個朝代,不過自唐代以來,盛行於文人士子之間,酒令的規則一般是用詩詞對接,若是對不上的,那就自罰酒一杯。

「景純,你準備以何為令?」高士林微笑道,臉上浮現好勝之色。

「要一種花落地無聲,接一個與這種花有關係的古人,這古人又須引出另一個古人,前古人問後古人一件事,後古人要用詩作答,要求前後串連,才卿覺得如何?」楚質眨眼輕笑道,酒令大全自己都不知道校對過幾次,高士林這次是自討苦吃了。

「自然可以,由我先來。」高士林沒有反對,目光輕輕一轉,沉吟了片刻,立即笑道:「雪花落地無聲,抬頭見白起,白起問廉頗:為何不養鵝?廉頗曰: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景純覺得如何?」念完,高士林得意一笑,挑釁似的看向楚質。

酒令規則是自己定的,楚質當然可以對答如流:「筆花落地無聲,抬頭見管仲,管仲問鮑叔:如何不種竹?鮑叔曰:只須三兩根,清風自然足。」

兩人相視而笑,不約而同舉起了酒杯,飲了一口之後,高士林當然不會這麼容易服氣,隨後你一言我一言的行起酒令來,雖然高士林的才學不淺,但是哪裡比得上楚質千年的積累,沒對上幾句,立刻敗下陣來。

「一點相思兩處愁,三番四次到心頭。」自罰一杯酒之後,輕抹嘴角的酒漬,高士林立即改變了酒令的規則,先是吟了一句,然後解釋說道:「以數字為令,接到十為止,還必須要上下承接,成為一首詩。」

「五經懶讀好春詞,六洲歌罷趁宵游。」楚質微笑同意,隨口接對道。

「七夕本是多情渡,八風未必有意留。」高士林不假思索接道,腦子開始運轉,看情形數字令也沒有什麼難度,待會該出個什麼令呢。

「九曲欄杆盡倚遍,十里長空笑封侯。」悠揚的聲音響起,不過卻不是楚質對接的,只見楚玨俊臉透著紅潤之色,晃悠悠扶著欄杆站了起來,眼睛一陣迷離一陣清醒。

「文玉,沒事了吧。」楚質高興扶楚玨坐下,吩咐僕役把已經熬好的濃湯端上來。

「沒事,這酒的滋味真不錯,我還要再喝一杯。」楚玨用毛巾抹了下額上的熱汗,紅潤的俊美臉龐浮現了一縷笑容,暈暈的飄飄然的感覺似乎非常舒服。

「再喝一杯恐怕你就要在這裡過夜了。」高士林笑呵呵說道。

楚玨沒有理會高士林的嘲笑,小心翼翼抿了幾口滾燙的濃湯,臉上的紅潤似乎也有些消退了,祈求似的說道:「二哥,我還要。」

天真純質的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帶著深深的渴望,楚質終於可以肯定,楚玨一定是醉了,不然也不會用這種近乎小孩撒嬌似的語氣向自己懇求。

「文玉。」楚質輕輕一歎,指著高士林說道:「酒都讓他給喝完了,你想要也沒有了。」

接到楚質使來的眼色,明知道罈子裡還有一斤多的酒,高士林還是非常認真的表示確實如此,無奈接愛楚玨投來的責斥目光。

「文玉不用失望,下次讓才卿送壇淳釀給你,權當謝罪好了。」楚質安慰說道,楚玨失望的答應一聲,渾然沒有瞧見高士林幽怨的眼神,這兩兄弟實在是太過分了,明顯把自己當成他們的錢袋子啦。

「質公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火炭升好了。」一個僕役走近亭子說道。

「火炭?景純……。」高士林有些莫名其妙,迷惑不解的望向楚質。

「你們隨我來。」楚質神秘一笑,扶起有些暈眩的楚玨,帶著高士林向瀑布底下的小水潭走去,只見水潭邊上的巨石上,已經架起了簡陋的爐灶,裡面的木炭也已經燒得炙熱,顏色呈暗紅卻不見一絲火苗。

爐灶的附近,用荷葉當成拖盤,擺放著已經處理好的各種野味,有些野味肉塊被一根根細長的竹條串插好,還有幾把寒光閃爍的鋒利小刀,旁邊的幾個罈罈罐罐明顯是裝著調味用的鹽油醬醋孜然等配料。

「景純,你這是?」看情形高士林也猜測出幾分,不過也不敢肯定,畢竟上古就有訓示,君子遠庖廚,文人士子可能對廚師沒有成見,可是對文人動手調羹做菜卻鄙視之極。

「上古先賢因為不忍殺生,所以才有君子遠庖廚之訓,可是先賢也曾有言,治大國如烹小鮮,當年顏回還為孔聖人做過飯呢,怎麼後人卻稱讚有加,況且民以食為天,君子怎麼可能離得了庖廚。」楚質隨意說道,熟練拿起一串肉塊放在火炭上烤,不時散上油鹽等調味料,不一會兒,誘人的香氣瀰漫空中。

「景純所言在理,且容我試試。」高士林也不是什麼食古不化之人,看到楚質熟練烤炙肉塊,動作優雅,似乎很有情趣的樣子,也有幾分動心,興趣一來,哪裡還顧及什麼古訓,抄起一串雞翅,興致勃勃的燒烤起來。

從小錦衣玉食,高士林燒烤的經驗可想而知,一快鮮活的雞翅到他的手中,很快就成為一串焦炭,看著楚質已經烤制好,散發出陣陣香氣,亮澤誘人的肉塊,讓高士林羨慕不已。

接過楚質遞來的肉串,楚玨猶豫了下,小心翼翼輕咬一口,在高士林的注視下,突然也拿起一串肉塊放在火炭上炙烤起來,不過嘴上也沒有停住,以最快的速度把手中烤制好的肉串消滅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1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引弓射箭


「景純,烤塊肉也這麼難啊,其中可有什麼訣竅?」咬了口楚質燒烤出來的肉串,高士林唉聲歎氣說道,他烤出來的肉串是比剛才的有進步,還有一半沒有成為焦炭,不過瞧其表面還帶著血絲,就知道是不可能入口品嚐的。

楚玨的烤炙的肉串,從表面上看,確實要比高士林強,也如同楚質的一樣,外焦裡嫩,可惜這味道卻是怪異無比,不是過鹹就是太淡,高士林咬了一口之後,無論楚玨怎麼示意,再也不敢嘗試了。

「無他,唯手熟爾。」楚質文縐縐說道,用潭邊的水優雅清洗雙手,順手拿了兩條濕毛巾遞給其他兩人。

兩人稍微一楞,不過當瞄見對方的模樣之後,高士林指著楚玨放聲笑道:「文玉,你的臉怎麼花了,如同塗墨一般。」

「你還不是一樣。」輕哼一聲,楚玨接過毛巾,抹了把臉,立即跑到潭邊清洗,而高士林笑聲愕然而止,訕笑了下,也隨之洗漱去了。

片刻之後,兩人整理的儀容,重新恢復風度翩翩的模樣,只不過還能從俊逸臉上的那些許微紅看出他們似乎有些酒氣未散去。

「時辰也不早了,才卿今日可曾盡興?」楚質站了起來,走幾步活動下身體,坐久了容易氣血不暢。

「有景純的盛情相待,我怎能不盡興。」高士林笑著說道,除了沒有機會顯露自己的箭術和燒烤不出一串品相上佳的肉串而有些遺憾外,對於楚質的安排,高士林感到無比的滿意,況且今日也算間接實現自己的願望,終於吃回來了。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回去吧。」楚質說道,招手吩咐僕役收拾場地。

此時的太陽明顯偏向西邊,將朵朵雲彩染成了黃紅之色,與來時一樣,楚玨坐在高高的馬背上,高士林牽著韁繩,楚質在後隨行,悠悠向汴梁城走去,留下一路的歡聲笑語。

郊野之外,沒有明顯的道路,青青草坪,四通八達,任行人踩踏,急促如雷的馬蹄聲迅速接近,一隊只有四人四騎的馬隊掣馬狂奔,激起漫天煙塵草屑衝了過來,以閃電般的速度掠過楚質三人。

只聽幾聲馬叫嘶聲,四騎勒馬止步,一個身穿華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縱馬回身,疑惑說道:「咦,那不是高家的小子嗎?」

「待小的前去看看。」青年旁邊明顯僕役打扮的一個說道,立即縱馬追了上去,看清楚之後,連連點頭叫喚道:「公子,真的是高公子。」

確定之後,青年立即帶著其餘兩人奔了過來,找高士林的?可看情況似乎不太和善啊,楚質悄悄皺起了眉毛,把楚玨扶下馬,看看高士林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

「我道是誰,原來是張家大公子,晉元兄啊。」高士林眼睛掠過一縷厭惡之色,隨意拱手說道,沒有絲毫的熱情。

「咦,原來我沒有看錯,堂堂的高府公子,什麼時候淪落成為別人的馬伕了。」張晉元坐上馬背上,也沒有下來的意思,一臉驚訝的樣子,口中嘖嘖稱奇。

「如果張兄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就告辭了。」懶得和這人計較,不過是在演武的時候勝了幾次罷了,對方居然這麼小心眼,記恨到現在,真是不可理喻,高士林淡然抱手,似乎連繼續說話的情緒都欠缺。

「怎麼有沒有事。」非常不爽高士林的態度,張晉元心裡恨得直咬牙,勉強露出笑容說道:「想必今日高兄也是出來遊獵的吧,不過看模樣似乎一無所獲啊。」

「是又如何?」高士林眉毛一揚。

「高府的公子遊獵時居然毫無所獲,這傳揚出去還了得,恐怕沒人會相信吧。」張晉元故作驚訝道,心裡有些幸災樂禍。

「那就要看是誰傳揚了,有些小人就是喜歡散面謠言。」高士林冷笑道,明知道自己前幾日演武時不慎拉傷手臂,還在這裡惺惺作態,果真是無恥之徒。

氣焰突然一滯,張晉元惱羞成怒,輕哼一聲,傲慢說道:「高公子,在下雖然不才,可是今日遊獵還是偶有收穫的,如果高公子開口的話,我還是很樂意分一些獵物予你的。」

「大可不必,畢竟你的收穫也就一星半點的,分了我就所剩無幾了。」高士林不動聲色說道,眼睛裡掠過嘲弄之色,自己豈能為了區區幾隻飛禽走獸開口求人。

「早聞高公子箭術過人,從不虛發,不知可否讓我見識一下。」張晉元氣急敗壞,指著在天空中飛過的大雁說道:「若是高公子能射下大雁一隻,這些獵物我就拱手相讓。」

高士林心裡來氣,取下背上的弓,打算不顧手臂的傷可能再會雪上加霜,搭箭準備引弦,卻被張晉元揮手止住。

「用我這把弓。」張晉元從背囊裡抽出一把弓來,心裡有些得意,還好今日自己將這弓帶上了,以這弓的強度,就算是高士手臂沒有受傷也休想拉開。

「三石強弓。」接過弓箭一撫,高士林臉色頓時變了,眼睛裡冒著火焰,誰都知道自己只能勉強拉開一石的弓,張晉元這分明存心為難自己。

「怕了,如果高公子服個軟,那這事就算了。」張晉元哈哈大笑道,囂張的氣焰讓人看了十分不爽。

「張公子剛才只是說讓才卿射雁,並沒有規定要用哪把弓,況且明知道才卿手臂有傷,卻如此咄咄逼人,這可不是君子所為。」旁觀了許久,楚質突然插話道,伸手把三石強弓從高士林手中取了過來。

「你是何人?居然敢管本公子之事。」被人揭穿心事,張晉元眼睛裡冒起寒光。

「一個無名小卒,想必張公子也不知道,既然才卿受傷了,可否讓我來代替啊。」楚質輕笑道。

「你?當然可以。」怎麼看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張晉元輕蔑道:「小心一些,別把自己的手給拉傷了。」

「希望張公子遵守承諾。」楚質微笑道,不等眾人反應,立即從高士林的背囊裡抽了支箭,搭在弓身上,雙手一引,弓弦成了個滿圓,嗖的一聲,長箭如閃電般飛疾,從一隻大雁腹中穿過,勁道卻沒有卸下,箭頭帶著大雁上升幾米,幾欲撞上另外一隻大雁身上,可惜力道稍有不足,而且方向也有些偏,長箭連同大雁開始往下墜落。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1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微醉而歸

這時候,呈人字形的大雁才發覺同伴的墜落,驚嚇得四處逃散,在天空中上下飛竄一會,直到飛遠了,這才慢慢恢復了隊形。

「可惜,差點就一箭雙雁了。」高士林歎息道,隨之眼睛裡浮出深深的好奇與敬佩,這實在是讓人太意外了,哪裡還有心思詢問楚質怎麼會知道自己手臂受傷的事情。

「小子,我記住你了,我們走。」張晉元臉色突然陣青陣紅,滿肚子冷嘲熱諷的話立即嚥了回去,把裝著獵物的竹簍扔在地上,連弓都不要了,硬生生拋下一句話,拍馬回身向前奔行,而其他三人見狀,立即縱馬跟隨。

「景純,他連你的姓名都沒有問,怎麼會記得你啊。」張晉元落荒而逃的模樣讓高士林心情舒暢之極。

「二哥,這弓拉不開。」楚玨好奇要過三石強弓,隨手一拉,弓弦紋絲不動,雙臂用力,連手指都差點陷進肉裡了,只拉開了一絲微弧,反而因為用力過度,俊臉脹得通紅。

「文玉,別拉了,小心傷到自己。」高士林連忙勸阻道。

「可是剛才二哥很輕易就拉開了。」楚玨迷惑說道,拿著強弓不停的觀摩著。

「那是因為景純……。」想了半天,高士林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楚質,也弄不明白,體型比自己瘦削一圈的楚質,哪來這麼大的氣力,拉開這把三石強弓。

「文玉,你平日裡多吃飯,再大一些就能拉開這弓了。」楚質微笑道,再度漠視高士林鄙視的目光。

「那好,明年我定要像二哥一樣,拉開這弓,射下一隻大雁。」在某些方面,楚玨還是蠻天真純樸的,況且如今醉意還沒有散,腦子也不怎清楚,居然相信了楚質的詭話。

在楚質威逼的目光下,高士林委曲的把實話嚥回肚子,滿朝武官兵士,能拉開三石強弓的屈指可數,高士林可不認為楚玨能做得到,至於楚質,如果高士林知道千年後詞彙的話,非要大叫變態不可。

其實楚質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身體異常之處的,自從穿越之後,楚質就發現自己的力氣似乎一天比一天大,本來楚質也沒有察覺的,只是覺得渾身精力充沛,這是好事,楚質當然不會太特別留意。

可是在前幾天,心血來潮的楚質,在晨練的時候,想抱起後院的石頭椅子走兩幾步,沒有想到輕而易舉的就提了起來,楚質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至於剛才射雁的事情,那純粹是巧合,一群雁隊,起碼有百八十隻,楚質只要瞄準密集處一射,非常湊巧的就將一隻大雁腹穿了。

本來打算多射幾箭的,沒有想到居然這麼運氣,楚質露出和煦的笑容:「回去吧,再耽擱下去天色就暗了。」

「二哥,你怎麼知道才卿手臂受傷的。」楚玨含糊說道,坐在馬背上,隨著馬匹起起伏伏,暈暈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這幾天,才卿總是無意識的揉搓手臂,走近了還隱隱約約聞到藥粉氣味,連射出去的箭也是軟綿綿的,記得以前上射科課時,才卿的表現可沒有這麼差的。」楚質笑著說道。

「文玨,這回你應該明白,剛才我為什麼會屢射不中了吧。」佩服楚質觀察入微之作,高士林沒有忘記挽回自己的形象。

「嗯,等你手臂好了之後,教我怎麼射箭,我要拉開這柄弓。」楚玨點頭說道,揚了揚手中的三石強弓。

非常想告訴楚玨另擇高明,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可是在楚玨略帶祈求的目光下,高士林無奈答應了。

宋代的文人士子不一定是文弱之輩,大宋四面環敵,有遠見的文人心中都有一股危機感,況且大宋國策的重文抑武,文人領兵的機會大大增加,從生理學上說,男人骨子裡的天性就好武,綜合各種因素,文人尚武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要知道名留千古的沙場征戰詩詞大部分都是由文人寫的。

汴梁城街道兩旁人流不息,車輛行人涇渭分明又交錯其中,喧囂之聲不絕於耳,形成一股龐大的熱浪聲潮。

「才卿,你可能幫我一個忙?」望著在馬背上昏昏欲睡,滿面紅潤的楚玨,楚質心中有不好的感覺。

「送文玉回家是吧。」高士林輕笑道:「酒越淳,後勁就越大,瞧文玉的樣子,起碼要睡上一宿才能清醒過來。」

「本就不應該讓他飲酒的。」楚質苦笑說道,要是讓王氏看見楚玨的模樣,肯定又要降下雷霆之怒,訓斥必然少不了啦。

「正逢七夕佳節,與友人出門聚會,飲酒助興也在所難免,你家中長輩想必不會責怪的吧。」高士林認真說道,語氣也不怎麼確定,以前他初次喝酒,也是有這個想法,可惜事與願違,被人狠狠教訓了一頓。

「沒事,大不了又是抄書禁足,休假結束就可以返回書院了。」楚質不在意說道,不過以王氏的性格,這筆帳肯定會算到自己頭上,而楚玨應該沒有事情。

「可惜文玉身上的酒意太過明顯,很難瞞得過去。」高士林心有慼慼贊同說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把文玉送回去再說吧,想必他也累了。」楚質指路說道,順便扶了下已經迷迷糊糊的楚玨,使他不至於墜馬落地。

「說的也是,文玉醉了萬事大吉,可辛苦的卻是你我二人。」高士林笑著說道,小心翼翼牽著馬躲開街道上的滾滾人潮,向楚質指點的方向前行。

清脆的馬蹄聲在楚家大門的不遠處停止,楚質與高士林兩齊心協力把沉睡的楚玨從馬背上扶了下來,慢慢向大門走去。

「才卿,謝謝了。」走到大門台階,攙扶著楚玨,楚質沒有著急拍門,而是道謝起來。

「景純客氣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辭,日後有機會再登門拜訪。」高士林微笑拱手,回身上前幾步,輕鬆躍上馬背,輕手施禮,策馬前行。

楚質沒有留客,而高士林也沒有在意,畢竟在古代,到朋友家作客也是一件十分講究禮節的事情,怎麼能如此輕易隨便。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1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再遇

「二公子,三公子怎麼了?」聽到門外有動靜,僕役悄悄拉開大門,瞧清楚情況,有帶呆滯起來。

「三公子睡著了,還不快過來幫忙。」楚質輕喝道。

「是,是,是。」僕役回過神來,連忙扶著楚玨的胳膊,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僕役隨之明白怎麼回事。

「大夫人回來了嗎?」在與僕役扶著楚玨前往東院的時候,楚質忍不住詢問道,今日一早,楚府裡的幾個女眷都去參加城裡的乞巧活動,不知道現在回來沒有。

「還沒有呢。」僕役小心翼翼說道,楚質心稍微放下了,步伐也加快了些,一會兒便到了很少涉足的東院,東院裡的僕役見到這個情形,都有些楞住了。

「你們兩個,過來扶三公子回房休息。」在東院閣樓前,楚質指著閣樓前的兩個俏麗婢女叫喚道。

「二公子,三公子這是怎麼了。」兩個俏美的婢女連忙趕了過來,摟著楚玨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楚玨無意識的碰到了什麼,婢女秀氣的小臉染起了紅雲。

「你們要仔細照看三公子,最好替他換下衣裳,免得出汗受涼了。」楚質沒有回答,隨口吩咐幾句,睢著兩個俏麗婢女紅暈如霞的樣子,帶著異樣的笑容走了。

汴梁城潘樓街中,楚質悠悠的隨著熱鬧的人流走動著,絲毫沒有目的,表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其實心裡還是有一絲煩惱的,說不定現在王氏已經回家,已經醞釀雷霆之怒等著自己呢,楚質不至於害怕,可是也有幾分頭痛,主要是怕惠夫人夾雜其中會為難。

隨著人流楚質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恍然的一瞥,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綽約多姿的身影消失在一個巷子的角落,楚質連忙從人流裡掙扎出來,疾步跟了上去,綽約多姿的身影似乎在尋思什麼,連楚質悄然接近也沒有反應。

秀美的蛾眉微蹙,一雙清澈如水的星眸,儘是落漠傷悲之色,楚質稍微一楞,心思一轉,快步走在前面,擋住前面的去路,綽約身影似乎毫無察覺,繼續向前走,忽然覺得眼前一暗,這才清醒過來,連忙後退兩步。

「抱歉,我沒有留意。」一把清甜悅耳動聽卻帶著幾分慌亂的女聲響起,聽到耳中使人心神舒爽,渾身舒泰。

「不是吧,居然對一位翩翩公子視而不見,可惜了小娘子這雙晶瑩美麗的眸子。」楚質輕笑說道,話中調笑之意濃郁。

「原來是你。」白瑾瑜一張小臉蛋變得紅撲撲的,眼眸之中水波蕩漾,喜色一閃而過隨之又暗淡了起來。

「你心情似乎不怎麼好。」楚質皺眉說道,這種落漠的心境似曾相識,白瑾瑜的身子忽然一滯,淚水沿著白玉般的臉頰慢慢滑落下來,這下子讓楚質有些手足無措,慌忙左顧右盼,自己好像沒有說什麼話吧。

「小娘子,你怎麼了,莫要傷悲,可是受了什麼委曲?」楚質的心裡似乎也覺得有些堵,溫言勸慰說道:「有什麼委曲儘管說出來,我可能幫得上忙。」

白瑾瑜香肩一顫,慢慢轉過身子避開楚質,淚眼模糊,兩滴晶瑩如珠的淚水掛在留有殘紅的雪腮邊,猶如雨打桃花,眼神有些迷離,輕聲道:「我想娘親了。」

「那你……。」楚質一楞,剛才讓她回家,卻想到白瑾瑜落淚哀傷的模樣,心裡也猜測出幾分,也不知道如何勸慰,只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記得以前,七夕節的時候,娘親拉著我的手,細心的教我縫製乞巧之物,如今她卻不在了。」白瑾瑜幽幽說道,白皙細膩的秀容上充滿懷念之意,玉頰淚痕點點,楚楚動人,分外惹人愛憐。

「那你沒有別的親人了嗎?」楚質心中一軟,柔聲說道,相對而言,自己何嘗不是與親人永久相別,幸好還有惠夫人可以寄托孺慕哀思。

「還有一個爹爹和小姨。」白瑾瑜輕輕說道,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把家世都透出出去了。

楚質知道,沒有經歷這種事情的人,是無法感同身受的明白其心情,寬慰也未必能起什麼作用,不過話還是要說的,從懷裡摸出一塊絲帕,悄悄遞了過去:「去找他們,和親人在一起,心裡就不覺得酸楚了。」

纖細光潔的玉手下意識的接過絲帕,輕輕擦拭擦去秀氣小臉上的淚水,白瑾瑜忽然間醒悟過來,自己怎麼能在這人面前表露心跡,玉腮慢慢染上了緋紅雲霞,嬌羞無限。

「我回去了。」丟下這句話,白瑾瑜匆匆踩著輕盈步履,捲起一陣香風,朝著不遠處那座精緻的小院行去。

小院之內四周綠竹成蔭,假山疊嶂,環境異常清幽,帶著臉上一抹殘留的紅暈,白瑾瑜輕快回到閨閣裡,閨閣擺設簡單而不失雅致,淡淡的秋陽透過白色的紗窗灑在床前的一張矮桌几上,精雕細琢的酸棗木,上面只打了層清漆,顯得古拙而樸素,一縷青煙從古銅香爐中裊裊升起,慢慢在空氣中融化消失,房中檀香熏人。

「瑜兒,你父親呢?」月香有些迷惑問道,她似乎著意打扮了一番,如絲頭髮挽著高貴典雅的盤龍髻,插著朝陽珠鳳釵,一件粉紅的鑲花邊紡綢衣裳,一身明麗嫵媚的裝束,更襯托得她一張臉蛋白裡透紅,美艷絕倫。

「爹爹他還沒有來。」白瑾瑜美麗的雙眸閃過一縷羞色,小臉微微一紅,都怪剛才那個壞人,害得自己把正事給忘記了。

「他生意繁忙,可能要晚一些才過來。」月香漫不經心說道,心中卻浮起幾分狐疑,睢小丫頭的模樣,肯定是有事情瞞著自己。

「那我再去看一下。」白瑾瑜輕咬紅唇,亮麗的眼眸閃過一絲遲疑,不知道外面那人離開了沒有,若是沒有的話自己該怎麼面對。

「不用了,你在外面也等累了,你去休息一會,等你父親來了,我再喚你。」月香微笑說道,見到白瑾瑜因為自己的話顯得有些小失落,她心中更加懷疑。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2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長兄歸來

待白瑾瑜回房休息之後,月香再也忍不住心聽疑惑,輕步走出房間,伸手招來一個婢女,吩咐了幾句,婢女領命而去,簡潔素雅的客廳中,月香坐在一串珠簾之之後,等了片刻,婢女帶著一個有幾分英武氣勢的漢子走了進來。

「小的見過月香小姐。」英武漢子目光垂視,恭敬拱手行禮。

「剛才瑜兒在外面等大官人時,可曾遇到什麼人或事?」月香柔聲問道,心中的幾分不安越發強烈起來。

「確實是遇到了一個公子。」英武漢子據實回答。

「怎麼回事,快些詳細道來。」月香的腦海中忽然閃過楚質的身影,不過卻沒有肯定,畢竟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她也以為白瑾瑜已經淡忘了。

「瑾瑜小姐在外面小巷等大官人時,忽然從外面進來一個公子攔住了瑾瑜小姐,不知道說了什麼,瑾瑜小姐突然就哭了。」英武漢子說道。

「瑜兒哭了,肯定是那個混蛋欺負瑜兒了。」月香咬牙切齒說道,柳眉一豎,美眸寒光閃閃。

「是誰這麼張狂,居然敢欺負我的女兒。」一個充滿憤怒的聲音響起,瞬息之間,一個身穿華麗衣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見過大官人。」英武漢子連忙鞠躬行禮。

「姐夫,您來了。」而這時珠簾之後的月香也不敢怠慢,盈盈起身施禮。

「月香,怎麼回事,我好像聽說有人欺負瑜兒了。」華服中年人輕輕擺手,眼睛透出一股銳利的光芒刺向一旁的英武漢子,「許良,你似乎失職了。」

「正是如此,許良,你怎麼能任人欺負瑜兒也不制止。」月香心中也有些怒氣。

「大官人,月香小姐,小的還沒有說完呢。」許良無奈,連忙解釋說道:「在外守護的兄弟們看見瑾瑜小姐哭了,也以為是那人無禮,正欲上前教訓他一頓,可是瑾瑜小姐似乎認識那人,和那人聊了起來,情況未清楚之前,我們也不敢造次。」

「後來怎麼樣了?」月香蛾眉微蹙,心裡似乎有點緊張。

「後來……那人掏了塊絲帕遞給瑾瑜小姐擦拭淚水……。」許良身體挺直,目不斜視,小心翼翼說道。

「瑜兒接了沒有?」月香與華服中年人異口同聲追問道。

「接了,然後瑾瑜小姐就回來了。」許良垂頭,語言盡量簡略說道,

「瑜兒,怎麼能夠收下這件物事。」月香埋怨說道,嬌媚的容顏浮現出絲絲愁慮。

「許良,那個人是誰,你認識嗎?」沉默了片刻,華服中年人沉聲問道,依然英俊的臉龐上帶著幾分威壓之勢。

「小的有些印象,似乎什麼時候見過,可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了。」許良皺起了眉頭,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那人是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長得獐頭鼠目,眉毛有些上揚……。」月香纖手揮舞比劃,櫻紅的小嘴冒出一大堆貶義詞。

「月香小姐,除了年紀大致相似外,那人的模樣似乎沒有這麼……。」許良說道,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閃亮,「小的記起來了,這人月香小姐也見過的,就是當日在城外十里山亭,寫了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公子。」

「就是他,我就知道他果然不安好心,又來糾纏瑜兒了。」月香恨恨說道,如絲媚眼冷若冰霜。

「少年不識愁滋味?好像也有耳聞。」華服中年人一楞,聽到糾纏自己的兒女,目光也隨之一冷。

「爹爹,你來了。」歡快喜悅的清脆聲音響起,隱隱約約聽到客廳裡有動靜,白瑾瑜走了過來,發現華服中年人的身影,白嫩的小臉上綻放出如花笑顏,蓮足似緩實急,翩躚而至投入中年人懷中。

「爹爹想瑜兒了,自然要過來。」華服中年人身上的威嚴之勢消失了,慈祥憐愛的輕撫白瑾瑜雙肩,看著父女兩人融洽的模樣,月香臉上浮起欣慰笑容,心裡卻暗暗歎息,可惜姐夫不能長期陪伴瑜兒的身邊。

…………………………

日落時分,楚家大院客廳

「你終於回來了。」王氏冷聲說道,想到還在房中沉睡的楚玨,雙眸露出陣陣慍色。

「父親,大娘,娘親、芸姨娘。」楚質拱手行禮,感受到惠夫人投為的著急關切的眼色,心裡也有幾分暖意。

「玨兒的事情你有什麼要說的嗎?」似乎從來沒有用正眼望過楚質,哪怕是在當面問話的時候,楚洛的眼神經常飄離不定,語氣依然是那麼淡然。

「今日與友人遊獵聚餐,一時高興,二弟也飲了兩杯酒。」對於楚洛刻意的疏離,楚質心裡沒有什麼感覺,也是輕描淡寫的回答。

「玨兒是和你一起去的?」楚玨今日要去遊獵,王氏自然知道,可沒有想到卻是和楚質一起去的,這讓她心裡氣惱不已。

「還有書院的同窗。」楚質說道。

「身為兄長,明知弟弟年幼不能飲酒,你為何不加以勸阻。」楚洛說道,語調沒有絲毫的起伏,讓人聽不出他是喜是怒。

「質兒,你錯了,還不快向父親和大娘請罪。」害怕楚質爭辯,使得楚洛心有不滿,惠夫人連忙插話道。

「娘親說的是,這次確實是我錯了。」楚質承認道,可惜態度似乎不那麼誠懇,臉上根本看不出承認錯誤的愧疚表情。

看見楚質毫不在意的樣子,楚洛心裡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絲不舒服,悄悄哼了下,想著要怎麼予以處罰,而一旁的王氏眼波輕轉,似乎也在考慮這個事情,而惠夫人的美眸充滿焦慮無奈之色,一直默不作聲的芸娘,唇間繚繞著一縷似有若無的微笑。

「大人,大公子回來了。」一個僕役匆匆奔進客廳施禮說道。

「儉兒回家了。」楚洛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之色。

「見過父親……。」說話之間,一個年約十八歲,星目劍眉,風度翩翩的少年走了進來,重複著剛才楚質說過的話。

「儉兒,七夕節日,難道太學也休假不成?」楚洛微笑說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2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兄友弟恭

同為兩兄弟,為什麼待遇差別這麼大呢,楚質心中暗暗歎息。

「太學倒是沒有休假,只是儉兒想家了,所以向院裡的學諭請辭回來。」楚儉從容笑道,給人一種溫良敦厚的感覺。

「請辭?那你不準備回太學了?」楚洛一怔,不過卻沒有生氣的跡象,楚質悄悄思考,如果換成自己這樣做的話,楚洛這時應該暴跳如雷了吧。

「胡師訓示,舉試在即,讓我回家安心靜學,不必再回去了。」提起胡師,楚儉一臉恭敬之色。

「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心在家住下吧。」楚洛笑著說道:「這樣說來,胡中捨對你這次參加舉試非常有信心了。」

楚儉沒有回答,只是自信一笑,目光環視客廳,感覺氣氛似乎不對,不由問道:「父親,怎麼不見三弟和四弟。」

「他們今日玩耍累了,如今在房裡休息呢。」楚洛淡然說道,向楚儉一揮手:「隨我到書房。」

「父親是否又準備考校儉兒了。」楚儉揚聲說道,友好朝旁邊的楚質一笑,快步跟上楚洛,留在客廳的眾人面面相覷,楚洛走了,那麼到底還要不要處罰楚質?

多年夫妻,王氏怎麼會不瞭解楚洛的意思,輕哼了一聲,也隨之離開客廳,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只要楚玨一醒,定然要好好訓示他一番。

「惠姐姐,我去看一下?兒醒來沒有。」芸娘輕微一笑,搖曳著細步走了。

「質兒,以後不要再犯這種錯了。」惠夫人鬆了口氣,喜悅說道:「幸好儉兒回來得及時,不然不知你又要受什麼處罰。」

今日的運氣果然不錯,楚質有些沾沾自喜,微笑說道:「娘親,大哥回來住,那他的房間可曾收拾乾淨了。」

「平日裡秋兒都有打掃的,我這就去看看有什麼物事要添加的。」惠夫人笑了下,也匆匆忙忙的向客廳外走去。

西屋閣樓

「什麼?大公子回來了。」秋兒明亮的眼睛水波蕩漾,閃爍璀璨光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粉嫩的小臉暈起了桃花。

「真的回來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到父親的書房看一下。」楚質不置可否說道,手中的筆卻沒有停下來,繼續在紙上揮灑自如。

「我這就去。」秋兒興奮說道,蹭了幾下小步,這才恍然清醒,楚洛的書房可不是誰人都能進的,小臉紅暈擴散,有些不好意思。

「娘親正在收拾大哥的房屋,你若有空的話,可以去幫她。」楚質隨口說道,筆勢停下,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字跡。

「那小婢走了,二公子你自己研墨吧。」秋兒嬌笑一聲,匆匆向外奔去。

楚質輕輕搖頭,輕輕一抽,把滿是墨字的紙放在一旁,取了張潔白的紙,在腦中構思了下,點了下墨汁,按照何涉教授的技巧,慢慢的在紙上畫了起來,專心致志,慢慢的進入心中無想的狀態,連楚儉進入房中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幅山路聽松圖畫完,擱下筆之後,楚質這才回過神來,揉著有些疲軟的手腕,仔細打量自己的大作。

「二弟,你什麼時候學畫的,看樣子已經練習許久了。」沉默了半天,深怕打擾楚質專心作畫的楚儉這才輕聲說道。

「大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楚質驚訝回身,看到半開的房門,這才想起剛才秋兒離開的時候,自己似乎沒有拴上門。

「剛進來不久。」楚儉微笑說道,目光沒有離開楚質的畫。

「隨手塗鴉之作,讓大哥見笑了。」楚質有些不好意思說道,與一個月的墨團相比,這幅畫已經好多了,起碼可以瞧得出畫上的是何物,松石分明。

「二弟,你我才幾個月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楚儉笑著說道:「憑心而論,你這畫確實不是什麼佳作,可是你才學習短短幾個月就能畫得這麼好,這已經是難能可貴之事,平日裡沒少下苦功夫吧。」

一天只練半個小時畫的楚質只有含糊其辭,無言相對。

「二弟,平日裡學棋習畫也是件好事,不過且要忘記背默經義啊。」楚儉微笑說道,有些語重心長。

「大哥的教誨,我不會忘記的。」楚質點頭說道,也清楚這是楚儉的真心關懷,楚儉雖然是楚洛的長子,乃是妾所生,可惜生母在他六七歲時候就已經病逝,哪怕從小衣食不愁,沒有母親的愛護,心中的孤苦可想而知。

況且楚洛長年忙於公務,也沒有時間予以更多的照顧,負責照料楚儉的僕役,偶爾也有疏忽大意的時候,冷暖無人知曉,最後還是惠夫人心生憐憫,把楚儉接到自己膝下扶養,視若已出,從小一起長大,楚儉與楚質的感情自然深厚無比。

「剛才聽父親說,你最近大有長進,我心裡真的很高興。」輕拍楚質的肩膀,楚儉面呈喜悅之色,也不知二弟做了什麼,能讓一直對二弟苛刻嚴厲的父親露出一絲絲讚許,這可是難得一見之事啊。

「我最近沒有惹是生非,父親心中自然喜悅。」楚質玩笑似的說道,楚儉微微一楞,立即以為楚質真的是在說笑而已,隨之也笑了起來,也察覺出楚質似乎有些變化了。

「大公子,你的房屋已經收拾好了。」秋兒踩著優雅的小細步盈盈進來,聲音清脆而悠揚甜美,嬌俏的小臉憑添幾分嫵媚。

「辛苦你了。」楚儉含笑說道,聲線帶著一絲溫柔淳厚,秋兒嬌羞無限的低下腦袋瓜子,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含情脈脈。

姦情熱戀?楚質輕輕眨眼,思想變得不純潔起來,百分之百肯定兩人肯定不是純潔的主僕關係,似乎好像,秋兒雖名為惠夫人的婢女,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照顧楚儉的起居,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心裡總是容易萌動情愫,擦出火花來也不奇怪。

「大人吩咐,家裡人齊了,又是七夕佳節,已經擺好家宴,請兩位公子前去。」秋兒柔聲細語道,話說是兩位公子,其實美麗的眼睛根本沒有離開楚儉一絲一毫。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2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喜慶

天才濛濛亮,楚家閤府上下已然熱鬧起來,到處張燈結綵,煙花爆竹?啪作響,大廳廊下的一班吹打手奏樂不歇,府中上下儘是一片歡慶之色。

「楚公子名列榜上第五,小的們前來道喜了。」幾個差役披著大紅衣袍,手執銅鑼,滿面笑容拱手說道。

「辛苦幾位了。」站在台階之上,楚洛喜悅笑道,根本沒有示意,旁邊的管家祝福自然知情識趣的上前散發喜錢,摸著手中鼓鼓的小袋,幾個差役笑容更加燦爛,齊聲再次道賀之後,敲鑼打鼓轉道再去下家報喜了。

「父親,儉兒沒有讓您失望。」楚儉微笑說道,顯得那麼從容淡定,不過從緊緊攥著朝廷發放的舉人勘合,不時抖動的手可以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的激動。

「恭喜楚大人,楚公子。」知道怎麼回事之後,在旁邊看熱鬧的百姓立即圍了上來,道賀聲、祝福聲不絕於耳。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楚家上下非常滿意這個熱鬧的場面,楚洛稍微一示意,旁邊的僕役們立即行動了,充滿喜慶意味的糖果銅錢向外拋散。

「儉兒,隨我到中堂祭祖。」書香門第,後繼有人,楚洛的心情十分舒暢,第一件事情就是向祖先禱告,楚儉當然不會反對,兩人剛走進客廳,卻被幾個女眷圍住了,她們顯然已經聽到喜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說著吉祥祝福之言。

「我已經派人通知大哥和三弟了,想必他們待會就過來,你們準備一下。」楚洛笑著說道:「我和儉兒先去中堂祭告。」

「夫君放心,我明白該怎麼辦。」喜慶之時,王氏當然不能表現冷漠,露出了平時難得一見的笑容。

「父親,待會胡師可能也會過來。」似乎想起了什麼,楚儉俊臉一喜:「胡師曾言,若是我能舉試得中,他就登門來祝賀。」

「胡中捨也來,這太好了。」楚洛喜悅之情也濃郁了幾分:「你大伯時常歎服胡中捨的人品與才學,遺憾雖同朝為官,可惜平日卻交淡甚少,若是今日能與胡中捨舉杯暢談,想必他定然心中高興吧。」

如今楚家裡裡外外可以說儘是圍著楚儉轉了,真可謂少年得意風光無限,站在一邊旁觀的楚質心裡高興之餘,也不免有一絲吃味,天性如此,人之常情,不代表什麼,悄悄輕聲笑道:「二弟,羨慕嗎?」

楚玨稍微楞了下,認真的點頭承認,十年的寒窗苦讀,除了少數心志高遠的賢達之人,誰人不是為了今日的風光與得意。

「那我們也應該努力了,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也要如此。」楚質微笑說道,他可不是聖人,也有七情六慾,當然做不到淡泊名利,見別人志滿意得的樣子,心中羨慕也是正常之事,只不過掩飾得很好,旁人聽到了,也只認為他是在激勵楚玨。

「質兒說的有理,玨兒,你大哥就是你們今後努力的方向,且莫要讓我們失望啊。」楚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兩人的身邊,聞言一臉微笑拍著兩人的肩膀說道:「自你們曾祖父一輩起,乃至我們兄弟三人,無一不是進士出身,你們可不要丟了楚家書香門第的傳統。」

「玨兒,你定要記得三叔的教誨。」王氏上前輕輕施禮,訓示了楚玨一句,和聲說道:「以後還要請三叔多提點玨兒。」

「那是當然,自家子弟不提點,還能提點誰。」楚潛笑了起來,詢問道:「儉兒呢,聽說得中第五名,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當年的二哥強多了。」

「楚家要傳承下去,當然要一代更比一代強。」宏量悠長的聲音響起,楚汲沉步從外面走來,臉上掛著笑容,楚儉得中舉人,也初步獲得做官的資格,步入仕途那是必然之事,喻示著楚家小輩有了第一個可以撐起楚家基業的人,身為宗族之長,楚汲心裡自然真心歡喜。

眾人紛紛上前行禮,楚汲微笑擺手,隨後也詢問道:「君瑞和儉兒呢?」

「夫君和儉兒正在告祭祖先。」王氏溫柔笑道,隨即禮貌請楚汲和楚潛兩人落坐,吩咐僕役上前服侍,處事得體,有條不紊,自有一股大家氣質,哪怕心裡對王氏不怎麼待見,楚質也承認,以惠夫人的性格,根本沒有這種手腕,能把楚家上下各事安排得井然有序。

「翼之兄要來,那實在是太好了。」聽到楚儉的恩師胡瑗要來,楚汲面呈喜悅之色,也不怪他這麼高興,要知道胡瑗無論是在民間還是朝廷都不是尋常人物,如果對宋代理學有一點瞭解的話,便可知道胡瑗是北宋著名學者、教育家、思想家,集教育理論、教育實踐和教學改革於一身,開宋代理學先河,一生致力教育,可謂門生無數。

如今的胡瑗身為太子中捨,雖然是個閒職,可同時兼著宋朝最高學府太學的學令,在朝廷以及民間都有極大的威望。

說話之間,楚洛與楚儉接到消息,祭祀完畢,也走了出來,客廳之中頓時又是一陣賀喜祝福之聲。

「大人,外面有位胡官人求見。」一個僕役喜氣洋洋的進來匯報道。

「翼之兄到了,我們一同前去迎接。」楚汲一聽,帶著滿面笑容,起身向外面走去,其他人自然跟隨其後。

楚府前院,一位面容清奇儒雅的文士見到眾人出來,微笑了起來,上前拱手道:「直夫兄、君瑞兄、至之兄。」

「總算把翼之兄給盼來了。」楚汲回禮笑道:「我在這裡向翼之兄道賀了。」

「我何喜之有?」胡瑗有些莫名其妙。

「翼之兄佳徒得中舉人,名列第五,這豈不是一件喜事。」楚汲笑呵呵說道,眾人這才恍然,不由發出陣陣善意笑聲。

「直夫兄此言甚是。」胡瑗輕笑起來,明白楚汲這是變相誇讚自己徒弟教得好,開封人口超過一百五十萬,連同轄下縣鄉,起碼有二三百萬人,參加舉試的秀才也有四五萬人,能從這麼多人中脫穎而出,擠身第五名,胡瑗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畢竟楚儉還未及弱冠之年,才學與經驗稍欠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據胡瑗所知,舉試前四名,年紀都要比楚儉年長,有的甚至還參加過幾次舉試,與之一對比,更加顯得楚儉少年英才,才學出眾。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3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設宴

太陽逐漸偏西,夜幕慢慢降臨,熱鬧了一天的楚府,也重新恢復了平靜,只留下滿地的花紅紙屑表明,喜慶之意尚未散盡。

「遊學?」書房之內,楚洛輕微皺起了眉頭。

「胡師說,讓我不必急於參加貢試,先到各地遊學一段時間,見識一番,開拓心胸,磨練自己,過兩三年再參加貢試也不遲。」楚儉慢慢說道。

自古以來,古代就非常重視遊學起到的作用,孔子率領眾弟子周遊列國,增進弟子的學識,培養弟子的品質,開闊眼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更是傳承至今家喻戶曉的古訓。

不過那時是因為交通與地域的限制,與人交流不便,不能更好的學習知識,這才形成了遊學的傳統,如今卻不一樣了,東京汴梁城是大宋朝的國都,城內匯聚了各家各派的名士大儒,遇到不懂的問題,隨時可以上門拜訪請教,或者在他們開課講學時去旁聽,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很少人再會去遊學了。

「胡中捨可曾指定你要去什麼地方嗎?」沉吟了片刻,楚洛輕聲問道。

「胡師讓我去山東孔聖人的故鄉瞻仰一番,然後取道泰山,拜在孫學宗門下學習。」楚儉回答,眼睛裡閃過一絲猶豫不決之色,畢竟還有幾個月就要開始貢試,少年得志的他,心中何嘗沒有幾分望想,希望可以金榜題名,進士及第。

如今胡瑗卻讓他去遊學幾年,哪怕楚儉再怎麼尊師重道,面對這個選擇,心中遲遲決定不下來,所以要聽取楚洛的意見。

「當年胡中捨也曾經在泰山求學,經過十年苦學,最終才學有所成,為人所知,如今讓你在泰山最有名望的隱士孫復門下學習,可見他對你的期望很高。」楚洛沉聲說道,心裡也感到有些為難,理智告訴他,以楚儉現在的才學,得中進士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又能抱胡萬分之一的希望,真是矛盾之極。

「胡師說過,孫學宗是他的同門師兄,無論是才學與品性都比自己強,只是時運不濟,屢試不中後,名利之心也淡了下來,如今在泰山中潛心研究學問,成就恐怕更大,我若是能在泰山苦心求學幾年,以後的前程……。」楚儉聲音慢慢低了下來。

「儉兒,為父是過來人,明白科舉之艱辛,當年我二十二歲得中舉人,意滿志得參加貢試,認為自己定然金榜題名,可惜事與願違。」楚洛輕輕歎息,繼續說道:「幾次不中後,若不是你大伯鼓勵勸慰,恐怕我早就毫無信心了,十年時間,我考了不下五次,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希望你莫要步我之後塵。」

宋朝前期,科舉制度還沒有完善,一兩年就有一次貢試,有時候還有皇帝親自主持的恩科,直到宋英宗時期,才確實三年一次的科舉,沿用到清末。

「那父親的意思是?」楚儉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懸浮的心平穩下來。

「你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此事關係到你以後的前程,為父一時之間豈能貿然下定論。」楚洛認真說道:「不過,儉兒,我要提醒你,你祖父三十六歲中進士,你大伯三十歲,為父三十三歲,你三叔要比我們強,二十歲中舉人,卻沒有急於參加朝廷貢試,而是在家苦學八年,二十八歲就金榜題名,進士及第。」

停頓了下,楚洛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你三叔確實比我們兩個做兄長的強,日後的前程也定然比我們走得更遠。」

「儉兒明白了。」楚儉眼睛裡閃過堅定之色,明白了楚洛了暗示,楚潛正是吸取了他的教訓,沒有急於求成,這才一舉進士及第,這可是經驗之談。

「儉兒,古之聖訓,欲速則不達,你要仔細體會。」楚洛滿意說道。

「緊記父親教誨。」楚儉起身恭敬拱手說道。

「啪、啪、啪。」書房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在楚洛的示意下,僕役推門而進,施禮之後說道:「開封府送來請柬。」

「下去吧。」接過請柬,楚洛揮揮手,展開一看,露出了笑容:「儉兒,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尹趙概在白礬樓設宴,請你去參加。」

「想必其他舉子也收到這份請柬吧。」楚儉笑道,也沒有覺得奇怪,舉試之後,由當地官員設宴慶賀,這已經是慣例了。

「嗯,不過聽說這次與往年不同,只請舉試前五十名的學子。」在朝為官,楚洛當然也知道一些風聲,輕輕一笑:「畢竟是在一宴千金的白礬樓設席,人越少越好。」

「父親言之有理,以前都是在三元樓設宴的,可以請了二百名學子,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改地方了,人也少了這麼多。」楚儉笑道,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自己可以參加,哪裡還管其他人的事情。

「趙學士這樣做,必定會引起一些非議。」楚洛悠悠說道:「白礬樓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嚮往。」

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畢竟按照所謂的慣例,有二百人享受這個待遇,如今讓趙概這麼一變動,另外的一百多人心裡肯定不舒服。

「儉兒也只是聽說其繁華,卻從來沒有去過,今日定要見識見識。」楚儉笑著說道。

「那你這就去吧,遲到是件失禮的事情。」楚洛微笑道。

「那儉兒就告退了。」楚儉微微一鞠,退後幾步才回身走出書房,輕快向大門走去,走到前院的時候,忽然讓兩人給攔住了。

「二弟、三弟,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嗎?」楚儉有些迷惑問道。

「大哥,這麼晚了,你準備去哪裡啊?」楚質笑呵呵說道,白礬樓啊,平日裡總聽高士林吹噓有多麼的繁華熱鬧,今日有機會,定要去見識下。

「開封府尹今晚設宴為新科舉子慶賀,我應邀準備前去。」楚儉照實回答。

「那太好了。」楚質笑著說道:「參加這個宴會的人,一定都是平時難得一見的才俊。」

「呵呵,也可以這麼說。」楚儉微笑承認道,能從幾萬人中脫穎而出,從某個方面來說,當然是才俊,「時辰也不早了,我去赴約了,回來再和你們詳談。」

「二哥,怎麼辦?」楚玨輕聲問道,望了下楚儉消失在大門的身影。

「這還用說,那當然是跟上去。」楚質笑了下,拉著楚玨悠悠朝門外走去。

「二公子,三公子,這們這是?」看門的僕役遲疑說道。

「大哥叫我們陪他一起去赴宴。」楚質理直氣壯說道,趁著僕役楞住的時候,從容不迫的邁出家門,嘴裡不停叫喚著讓楚儉留步慢走之類的話。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3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白礬樓


東京汴梁白礬樓,建築在稠密的店舖民宅區內,由於空間限制,建築時只能向空中發展,結構為三樓相高,五樓相向,高低起伏,參差錯落,樓與樓之間,各用飛橋欄檻,明暗相通,西樓第一層高得可以下看皇宮,宋皇宮是以高大聞名於世的,白礬樓卻高過它,且不說在其他朝代這是犯禁的事情,單從這高度而言,白礬確實高得嚇人。

沒有現代的鋼筋水泥,白礬樓的這種三層大建築,往往是建二層磚石台基,再在上層台基上立永定柱做平坐,平坐以上再建樓,樓上有六十閣房雅間,下面散鋪七八十副桌凳,裝飾如同皇宮一樣富麗堂皇。

夜幕降臨,月色如水,號稱不夜之城的汴梁從來沒有宵禁的說法,街道兩旁依然是人來人往,一片熱鬧繁華的景象。

楚質和楚玨悄悄跟在楚儉的身後,走了約十幾分鐘,便來到汴梁城出了名的煙花之地聚集之地,只見十景長街披紅掛綠,胭脂水粉之氣瀰漫,街道之上從不缺乏富商巨賈、豪門子弟、達官貴人、文人士子的身影,鶯鶯燕燕之聲充沛其間。

「二哥,我們還是回去吧。」被眼前的景象晃花了眼,楚玨扯著楚質的衣袖說道。

「放心,白礬樓還沒有到呢,你沒有瞧見大哥還在往前走吧。」楚質輕聲說道,望著楚儉有些狼狽的躲開幾個妓女的糾纏,忍不住笑了起來。

楚玨正欲說道,聽得前面一陣的喧嘩,有三個錦衣少年騎馬前行,揚鞭昂面,似乎有些氣焰逼人,還有十幾個青衣僕役在前面開路,路上行人紛紛閃躲在一旁,當然也有些自詡身份不同一般的,絲毫沒有讓開之意,其中一個錦衣少年也沒有勒韁繩之意,拍馬繼續前行,眼看就要撞到人了。

「公善,不得無禮。」一個面如冠玉,有幾分沉著穩重的少年開口說道,而在他說話之前,名叫公善的錦衣少年早就已經止住馬,看著被嚇了一跳的行人,還有些稚氣的俊臉儘是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別胡鬧了,快些去白礬樓吧。」清脆的聲音響起,三人之中俊美得如同神仙中人的錦衣少年說道,清澈亮麗的眼眸有些許不耐煩之意,另外兩個錦衣少年似乎非常害怕他,聞言也不顧也行人糾纏下去,吩咐僕役丟了只鼓鼓的的錦囊,然後策馬而去。

「有人在前面開路了,我們快些跟上去吧。」楚質微笑說道,拉著楚玨尾隨其後。

有了十幾僕役在前面擋駕,花街的妓女們果然不敢輕易上前糾纏,等這一行人浩浩蕩蕩消失在這條街道後,被驚嚇住的幾個行人這才敢開口指責起來,目中無人,橫行無忌,缺乏管理之評語滔滔不絕。

「兄弟,你不看看他們是哪家子弟,就敢胡言亂語,小心自找沒趣。」有知情之人,認出了錦衣少年身份,紛紛拉著熟悉的好友予以告誡。

白礬樓前,車香飛蓋多不勝數,雖是在夜晚,卻呈一片***輝煌的場面,與剛才的煙花之地不同,白礬樓裡也有女伎妓女招攬生意,可人家都在閣樓時而,在門在迎客的是十幾個笑容燦爛的夥計。

「嗯,是這裡沒錯,大哥已經進去了。」楚質說道,拉著還有幾分膽怯的楚玨邁步前行往白礬樓而去。

「兩位公子請進。」白礬樓的夥計親切笑道,根本沒有詢問什麼,直接放人進去,楚質從容微笑示意,輕快向樓裡走去,進入幾層門戶,迴廊彎轉,松竹夾邊,院落奇石旁百花盛開,各種樂器之聲似斷似續,宛轉哀怨,輕快悅耳,令人魂銷。

楚質抬頭往上看,只見二樓紅窗斜掩,簾幔虛卷,有幾個影綽窈窕少女,在彈奏唱詞,詞句精妙,聲清韻美,令人陶醉,白礬樓實在是太大了,廂房閣樓不在少數,輕薄紗簾裡只見人影晃動,歡聲笑語迴盪樓中。

走過一條長廊,這才算是進了白礬樓的內廳之中,這裡擺著數十張桌席,其中大半已經有人落坐,席間觥籌交錯,勸酒交淡之聲交織摻雜,喧囂吵鬧之極。

「兩位公子是在這裡落坐,還是上二樓雅間?」內廳門前,一位相貌嬌麗有少女聲音甜美說道。

廳中情況一目瞭然,而且吵鬧不堪,當然不可能在這裡設宴,楚質絲毫沒有猶豫,直接說道:「自然是二樓。」

「兩位公子請慢步。」少女俏臉笑顏如花,領著兩人來到樓梯之前,卻沒有跟隨之意。

到了樓上,一陣清香瀰漫,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二樓當然不像樓下廳中的場景,中間是架空的迴廊相連,樓內建成套間,分隔成各個雅間廂房,每個廂房也分等級,而且都有專人在內服侍。

「二哥,現在怎麼辦?」路過幾個廂房,不小心瞄見了些不堪入目,讓人熱血***的景象,楚玨不由有些面紅耳赤,不敢再隨意觀望了。

「應該是這裡了,我們仔細找下。」楚質輕聲說道,白礬樓雖然還有第三層,不過上面的廂房雅間價格更加昴貴,應該不會在上面擺設宴席的。

順著迴廊走了幾步,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楚質連忙上前拍其肩膀,輕輕笑道:「好啊,你居然一個人偷偷摸摸的來白礬樓,也不叫上我們,真不夠意思。」

「景純、文玉!」回過身來,高士林驚喜交集道:「你們怎麼來了。」

「你來得,莫非我們就來不得,若是我們不來,豈是發現不了你一人獨自享樂之事。」楚質故作不悅,笑了下,長歎說道:「才卿,我們之前真是錯看你了,以為你是一個對朋友仗義之人,沒有想到你居然……。」

餘音未盡,意味猶長,末了楚質還搖頭晃腦,滿面惋惜。

「我知道錯了,老規矩,今晚還是我請客賠罪。」高士林苦笑道,心裡滴血悲痛,好不容易從姐夫那裡要來銀子,聽說白礬樓今晚很熱鬧,想過來見識一番,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楚家兩兄弟。

「就知道才卿是個仗義厚道之人。」楚質大笑說道,親切的摟著高士林的肩膀,這回就算找不到楚儉,晚上的活動也要著落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3 23:53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聚眾

「慢著,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的,莫非……。」高士林俊逸不凡的臉上露出一絲不似君子的笑容。

「自以為是,心中必有所思。」遇到了熟人,楚玨似乎也恢復了自然,聞言冷冷的評價起來。

「咳,我是說,你們不會也是為開封府晚上設下的舉子宴會來吧。」這點打擊高士林怎麼會放在心上,臉都沒有紅一下,睜著清亮的眼睛說道。

「是啊,來看下熱鬧,熟悉氣氛,為日後作準備。」楚質笑著說道,絲毫沒掩飾自己目標的意思。

「景純果然是個爽快人。」高士林笑道:「不過今晚的宴會可能另有熱鬧看。」

「什麼熱鬧?」楚質順著問道。

「聽說今晚宴會只請五十位舉子,這可比往年少了百多位,而且還在這個地方設宴,其餘舉子怨意似乎很大啊。」高士林神秘說道:「好像有人提議要前來向趙學士請命,響應者不在少數。」

似乎是為了應正高士林的消息準確無誤,迴廊的另一邊立即湧來一群學子,任幾個俏麗少女如何勸說,絲毫不為所動,逕直朝中央位置走去。

「走,去看完熱鬧再請客。」高士林興致勃勃說道,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白礬樓二層,大約有六七十個廂房,又以風花雪月四閣廳最大,適合舉行大型宴會,而今晚的舉人宴就設在月字閣內,已經把情況打聽清楚的舉子們,在幾個熟路人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來到月字閣門前。

不過月字閣裡面的人似乎也清楚外面的情況,如今緊鎖大門,舉子們不得其門而入,而且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見到這個情形,舉子們頓時沒有了主意,只能面面相覷,紛紛議論起來,都不敢輕舉妄動。

「既然都這樣了,我看還是算了吧。」氣勢一滯,立即有人想打退堂鼓,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做出頂撞上官的事情,若是追究起責任來,沒有人能承擔得起。

「我覺得也是,今晚就算了,明日再到開封府衙門去說理。」膽怯的不只是一個人,附和的不在少數。

「事已至此,豈能說走就走,趙學士處事不公,我等心中不服。」這句話立刻得到大部分舉子的贊同。

而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來冒出二十幾個面容凶狠的壯漢,在舉子們錯愕之時,擋在了月字閣的門前,目光帶著不善之色盯住眾人。

「你們想做什麼?」文弱舉子們被嚇得後退了幾步,當然也有膽大之人,根本不為所動,反而上前一步大聲喝道,這時舉子們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怎麼能懼怕這些粗野之人,紛紛又圍了上去。

「景純,這回可熱鬧了。」高士林嘿嘿笑道:「若是開打,那這些漢子肯定是沒有好果子吃,不過舉子們也會背上個辱沒斯文的名聲,日後的前程就難說了。」

高士林倒是小瞧了這些舉子,聰明理智的人不在少數,眼見事態朝惡劣方向發展,立即出言勸阻同伴,事態也隨之得到控制。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想聚眾鬧事不成?」僵持不下之時,月字閣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走出來喝道,來人當然不會是翰林學士趙概,不過卻是開封府的通判張式,可能在趙概看來,些許小事用不著自己親自出面。

「我等不敢,只是想讓趙學士給個說法。」從秀才到舉子,除了少數特例,年紀也大不到哪裡去,正是氣血方剛,年輕氣盛之時,容不得別人小覷,遇到自己覺得不平之事,也不會靜下心來考慮,只要有人稍微撩撥,心裡立刻冒出火花來,絲毫沒有顧及後果。

「說法,你們想要什麼說法?」張式言溫氣和道,心中卻冷笑,十數年的宦海沉浮,早已經把他當年的稜角鋒芒磨平,只覺得這些舉子的行為非常可笑,絲毫沒有為其打抱不平的意思。

「這位大人,我們並非有意前來打擾,只是覺得趙學士如此做法,似乎是有輕視我等之意。」一個舉子說道,其實他心裡也感到很為難,本不想惹這個是非,但是事不從人願,舉試排名第五十一位的他,實在是忍受不了旁人的冷言挑撥,自古以來,讀書之人就有心高氣傲的傳統,要是相差懸殊也就罷了,可是就差一名,該享受的待遇與他無緣,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淡然處之,況且還有人拿以前的慣例說事,一時氣憤跟著來了。

「舉試已畢,爾等不思潛心修學,以待來年貢試,卻計較與宴會之事,哪裡還記得聖人古訓,絲毫沒有一點君子之風,如此品性,以後如何為朝廷社稷效力。」張式心中雖然不屑,不過也知道這些舉子,以後的前程難以預料,不可妄加得罪,所以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揚聲呼道:「如今還聚眾前來,似有威逼朝廷官員之意,實在是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舉子們頓時沉默了起來,回思一下,也覺得張式說的沒錯,哪怕真是趙概處事不公,道理站在他們這邊,可是經過這樣一鬧,有理也變成無禮了,要是消息傳傳揚出去,不知道朝廷的大員們是否以為自己輕狂張揚,以至影響以後的前途。

舉子們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柳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科考落第就落第吧,非要寫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招來當今天子仁宗皇帝的不滿,一個進士及第就這樣被一筆抹去了,說冤也不冤,說到底還是自身的原因,畢竟人家是天子,生殺予奪,就算真小氣你也沒有辦法。

「想明白了?那就都散了吧,別影響其他客人的雅興。」張式態度依然溫和,還上前幾步和聲勸慰幾句,舉子們心裡更加動搖了,靠後有部分人,也已經慢慢退後,準備離去了。

「可惜啊,沒有熱鬧可看了,幾十個舉子,就這樣被人三言兩語打發走,真是……。」高士林惋惜說道,後面幾個字故意說得很含糊,畢竟舉子就在附近,高士林也不想觸犯眾怒。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